正文 第一章赴宴 照片 这一周,我一直提不起来兴致,周五的上午,丈夫王天铄就告诉我,周六晚上的饭局,我一定要参加,是请高副省长的饭局,我不喜欢这样的场合,但王天铄几近哀求,也让我无法拒绝。 高副省长的夫人夏兰是我妈妈的同学,我小的时候,我们两家住在同一个小区,那时,我爸爸在市委办公室工作,两家走的很近,我和夏阿姨比较熟,那时的高副省长就在省委工作,不知道具体做什么。他们搬走的时候,高副省长是市委书记,以后我见他们的机会就少了,我父母去世后,在我父母的葬礼上见过他们,从那以后,我们就没有再见过面。。 我知道,王天铄这个饭局是有他自己的小九九的,他已经被提名为副市长的候选人,而且呼声很高,他做事,向来要十拿九稳。但动用这样的关系,还是让我意外的,我们家和高副省长的渊源,我从来没有向他提起过,不过,他好像走动很久了,这有点不像王天铄的风格。 王天铄是一个沉稳的人,我从事教学工作已经超过了二十年,王天铄一直想让我调离一线教学,在他当上市教育局局长以后,区里任命我为副校长,我拒绝了,天铄也说我不是那块料,他并没有利用手中的权力给我搞特权。我搞不清楚 坐在办公室的领导到底在干什么,我不喜欢那样的虚无的工作,我喜欢课堂,更喜欢这一群八九点钟的太阳,他们让我的血管里永远流淌着青春的血液,让我感到岁月对我的眷顾——留不住的是红颜,但我的心永远年轻。 但是,偶然的也会有一种逃离的想法,在这个学校,校长对我特殊照顾,比如代课,初中,大多数老师都是跟班走的,但我年年带毕业班,我也找过,说这样做其他老师会有怨言的,但校长说,能者多劳,你要是不把关,学生家长也不会答应的。 其他老师也是一样,见到我,总是满面春风,老早就打招呼,这让我时时处在紧张之中,做事情不敢随性,生怕因为自己的大意而让别人觉得自己在摆架子,你也许觉得我矫情,但是,当你处在这样的局面中真的是很难熬的。 我从来都不过问天铄的事情,做了五年的局长,虽然找他办事的人不少,送礼的也很多,但王天铄从来不收礼,至少我没有见到过,他办事的原则性很强,该办的事情,一分钱不花,也照样办,不该办的事情,花钱也没有用。他一直都说,自己是从农村出来的,要对得起自己的衣食父母,我不知道,他所说的衣食父母是指自己的父母,还是所有的纳税人。 但是,他的这种办事风格,让我很安心,所以,我也从来不为他揽事情,我平时的心思除了教学,就是喜欢跳广场舞,我的同学柳眉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不过她还说,一个人能生活在童话的世界里,不受现在社会风气的污染,对于女人来说,是很难的的一种幸福。 我不想掺和他的事情,也不喜欢他的朋友圈子,更不喜欢参加他的饭局,他们的酒场可以用乌烟瘴气来形容,吃烟,说荤段子,一个比一个粗俗,我有时都想不通,平时文质彬彬的人,到了酒场,怎么就向换了一个人,书上说,每一个人都有双重性格,看来是真的。 王天铄知道我的性格,所以他很少和我谈论工作上的事情,而且自从他当局长之后,我们认真谈话的机会都很少,刚上任的时候,是工作不熟悉,各个方面的事情需要理顺,工作理顺了之后,就要在自己的任期内做出成绩,整天不是开会就是饭局,时间长了,我也就习惯了。 影响我心情的,不仅仅是这场饭局,这一段时间更让我感到如芒在背的,是王天铄被提名为副市长候选人,大家都在传天铄当副市长已经是十拿九稳的事情。甚至下一任教育局长的人选都说的有名有姓,很多人,都趁他离任前,找他办自己想办的事情,当然,我们学校找我的也不少。 在一次一次的拒绝中,我发现,人们看我的眼睛都发生了变化,我实在不知道如何去应付这样的事情,因为以前有过这样的经验,我不敢再随便应承什么,我们办公室李姐的儿子在郊县的一所中学教书,一直想回城,这几年,市里教师的编制问题是很难解决的,以前我觉得她和丈夫离异,就这么一个儿子,而且那时她更年期的反应非常厉害,她找到我,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要我帮他的忙,把他的儿子调回来。我很同情她,就破例给王天铄说了。 王天铄说,这个头不好开的,如果给她办了,以后找你的人就会更多。我说,她的情况确实让人同情。天铄说:“比她情况更不好的人多的是,但原则就是原则,我没有说话,是我无话可说,王天铄说的有道理。 王天铄让我和她郭姐,他这个局长调她进来可以,但编制问题,得自己找区委。 我说:“不是编委吗?怎么找区委?” “你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啊,进一个编,编委能当这个家?那时要区委常委讨论表决的。” “这么麻烦?”我不明白,如果有单位接收,而原来的工作单位放人,调动不是很自然的吗?怎么这么麻烦? 王天铄不屑一顾地笑了,又摇了摇头。 我把王天铄的话告诉李姐,李姐当时从包里掏出一个信封,我知道那是什么,我拒绝了,她说:“我知道你不会要我钱的,但是请王局长帮帮忙,我们两眼乌黑,到区委找谁呀,他是他们是上级,好说话,这钱,就让王局长请他们吃顿饭,行吗。” 我连忙接过钱,装回了她的包里:“李姐,别这样,天铄能办的事,他肯定给你办,现在编卡的严,真的不好办。”看她那个样子,我的心里难过起来。 从那以后,李姐对我就淡淡的,背地里说我什么,我也不在意,但是,对没能帮上他的忙,我的心里还是很过意不去的,后来她的儿子和他学校的老师结婚了,我不仅出了分子钱,还买来床上四件套,她对我的态度才好起来。 柳眉对我身份的羡慕,我不能理解,继续教书还是调离,一直都在困扰着我,今天晚上,还有一个不得不参加的一个饭局。 下午五点多,天铄到家里来接我,平时有我不得不参加的饭局,他很少接我的,可见,今天这顿饭对他有多么的重要,而且破天荒地对我的衣服表示不满:“就这样穿?你的品位哪里去了?” 年轻的时候,他一直说我很会搭配衣服,什么样的衣服穿在我身上都好看,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不再陪我买新衣服,对我自己买的新衣服,也不再对我的衣着表达意见。 “怎么了,这不挺好的吗?”我不高兴地说。 “自己照照镜子,跟个老太太似的,换一身吧,夏阿姨见了,不说你不会选衣服,还以为我怎么虐待你了呢。” 我白了他一眼:“你什么时候关心我的穿着了。”但我还是换了一身:哈伦裤配体恤衫,看上去,是比刚才有了点朝气。 他一边开车一边说:“今晚的饭局你活泼一些,夏阿姨对你还是不错的,我每次去他们家,她都问起你,还让我喝你一起到她家去玩。” “你经常去他们家?这样的话你也没告诉过我,今天才说。”他什么时候和夏阿姨联系上的,我从来没有听他说过。 他转脸看了看我:“告诉你,你会说什么,还不是说我跑官要官?这年头,不走走关系,就没有十拿九稳的事情。” 我小声说:“天天和我原则原则的,说自己的能力最重要,还跑什么关系。” 他笑了:“你这是从象牙塔出来,又走进了水晶的世界。真拿你没有办法。” 手机来短信了,我打开,我呆住了,盯着手机的屏幕,脑子一片空白。不会吧?什么人,搞这样的恶作剧? “怎么了?短信?”他看到了我奇怪的表情。 我有看了一下手机,照片很清晰,照片上的男人就是王天铄。 我有点不知所措,说:“没什么,是柳眉的,她让我给她孩子辅导作文,我忘了,怎么办?”我尽量控制自己颤抖的手,不知为什么,我不想让他知道。 “就和她实话实说,这有什么呢?” “算了,见面的时候再向她解释吧。”我搪塞道。 “也好。不过,别告诉她我们和谁吃饭。” 我看了王天铄一眼,突然感觉这个和自己相处二十多年的男人很虚伪。 我没有做声,把头转向了窗外。要给王天铄看吗? 正文 第二章饭局 陷阱? 整个饭局,我的精神都是恍恍惚惚的,夏兰阿姨比以前老了许多,但气质还是那样的优雅,刚见到我,一下子把我搂在怀里,哽咽地说:“蓉蓉啊,这么多年没见,就没有想过阿姨,天铄总是说你抽不开身,周末还补课,那么辛苦自己干什么?” 她放开我,从头到脚地打量我:“没变,一点都没变。” 她一直拉着我的手,慈爱地看着我,我和高副省长打了招呼,高副省长说:“你阿姨,总是这样婆婆妈妈的,看把孩子都要弄哭了。” 我是真的想哭,见到夏阿姨,妈妈也就真真切切地在眼前,小时候,我们俩家人,是经常在一起吃饭的。她和妈妈就像姐妹俩,关系很好的。 “想妈妈了?”夏阿姨见我眼泪汪汪的,她的泪流到了脸上。 “看看,见到孩子就应该高兴起来,你哭什么?” “你懂什么?”夏阿姨说,然后对我说:“不哭了,夏阿姨见到你和天铄,我高兴,看来天铄对你照顾的不错。” 天铄一直看着我们,他对这样的见面情景似乎很满意,我想到那个短息,那张英俊的脸,在灯光下变得轻浮起来。 喝酒吃菜,王天铄不停地给高副省长夫妇敬酒,偶尔拉上我,高副省长和王天铄谈性正高,夏阿姨小声说:“回去叫天铄放心,你高叔叔说,天铄要业绩有业绩,要人脉有人脉,又没有什么污点,副市长,没问题的。” 我突然想到了《竞选州长》,那么,短信中的照片,也是一个政治阴谋?小说里的情节会成为现实?我一直以为,《竞选州长》的情节多少有些夸张。 可是,照片真真切切,但为什么要发给我呢,如果是想搞天铄,不是该发给纪委或者是报社的吗? 但这样想的时候,心里放松了许多,这就是王天铄对手的恶作剧。这真有点像电视剧的味道。 “你们真不打算领养一个孩子?我可以帮忙的。”夏阿姨碰了碰我,小声说。 想到孩子,这也是我的一块心病。 “天铄不想要。”我语气中带有无奈。 “你们这么多年没有孩子,天铄还能一如既往地对你,也是很难得的,但天铄也是一个有野心的人,也许是他现在的心思还没有放在这上面,不过,你自己可得上心,孩子要亲生,但也得亲养,只要是自己从小带大的,和自己亲生的没有什么区别。你也不小了,趁现在年轻,要一个自己养。”她对着我的耳朵说,“我听人说,在医院要一个健康的孩子,女孩五万,男孩十万。” 我一惊,我惊的是,她何以知道如此的清楚,见我动了心,她又说:“天铄不同意,你可以先斩后奏,他不是不想要,是没有精力,等这件事过了,我们再仔细商量,你可别犯傻,女人的幸福,全在孩子身上。” “你们两个说什么呢?”高副省长的话打断了她。 “我们女人家当然聊我们女人的话,你们也想听?那我说一段?” “好好好。”高副省长摆摆手,“我们不想听,你们继续。” 夏阿姨拍了拍我的腿:“上点心。” 回家的路上,天铄问我夏阿姨的口风。我装作不懂,说:“什么口风?” “她没有说我的事情?高副省长向来都是让他夫人传达自己的意思的。” “没有。” 王天铄奇怪地看着我:“没有?不会吧?那你们半天都聊了什么?” “女人的事情。” 他见我这样,紧张起来:“是不是她说我没戏了?” 我见他这样,说:“小心开车,你这已经是酒驾了她说了。”看他还是狐疑,索性把夏阿姨的话都说出来:“你这次竞选,是十拿九稳,板上钉钉的事情,放心啦?” “真的假的?”他反而不相信了。 我知道,我这样的口气和表情,他肯定拿不准,他把车停在路边,认真地对我说:“告诉我实话,夏阿姨怎么说?” “她说,这次你是十拿九稳的,要政绩有政绩,要人脉有人脉,而且——”我停了下来。 “而且什么?”他的神经一直紧绷着。 “而且——”我顿了一下,看他紧张的样子,心里莫名的高兴,“没有污点。” 他发动了车子,一路上反复证实我的话的真实性,我被问的不耐烦了,说:“不信,你自己问高副省长去。” 见我这样,他才不问了。 回到家,天铄喝得不少,很快就睡着了,可是我怎么也睡不着。我拿出了手机,看今天晚上收到的照片,不管它是真是假,都深深地刺痛了我:照片上,王天铄的怀里,抱着一个两岁多的孩子,嘴角漾着的幸福我从来没有见过。 这样的照片,出现在这样的时刻,我是应该能想到发信者的用意的,而且,我知道这绝对不可能是王天铄的儿子,但是不是王天铄背着我,收养了这样一个孩子?放在天铄妈妈那里养着? 可是,他不需要这样做,领养孩子又不是什么犯法的事情,他干嘛要背着我啊?以我的经验,这张照片肯定是真的,不会是PS的,我实在看不出它假在什么地方。发这张照片给我究竟是什么意思? 以我的单纯的脑袋和可怜的社会经验,实在理不出什么头绪,但头脑又清晰的很,事情总是一段一段的,在头脑中一闪而过,怎么也连不起来。 整个星期天,我都是这样,我的手里在不停地做事情。洗完衣服就拖地,把家里的角角落落都打扫了一边。这一天,困扰我的问题是,这件事要不要告诉王天铄,而从早上起来,一直到晚上,他都没有回来。 我自己吃完晚饭,接到夏阿姨打来电话,我很奇怪,夏阿姨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干什么。 “小蓉啊,昨天我的话,你没有告诉天铄啊?他今天一大早就来问我,你这样做是不对的,天铄的压力多大呀。你也太孩子气了。” “不是,夏阿姨,我说了,他不相信。他真的去问您了?他这个人就是沉不住气。” 夏阿姨笑着了:“这得分什么事情,是你你能沉住气?” “我知道了,下次注意就是了。这件事还要谢谢你,以后有时间我去看你。” 挂了电话,我不觉好笑起来,王天铄这个人,还真是个官迷,看来这一次机会对他来讲很重要,不然,他是不会让我掺和进去的。那么照片的事情就不告诉他,免得他分心。 但是,万一是真的怎么办? 人就是这样奇怪,理智告诉自己不要去想的事情,却会时时刻刻萦绕在自己的心头。今天上班,精力老是不能集中,课堂上几次思路中断,讲着讲着就不知道讲什么了。而且王宇今天老是接我的话,东北角的几个男孩老是在小声讲话,好不容易上完一节课。回到办公室,精神也不敢放松,生怕怠慢了谁,我真的感受到了日子的难熬。 中午放学,我刚走到校门口,门旁文具店的刘妈妈就拉住了我,我转头看她时,吓了一跳,她的一只眼青红青红的,满脸的皱纹,皱纹的线条格外分明。 她拉我进她的店坐下,由于学生走完了,店里基本上没有生意。这个店是我们学校刘老师的,是他爱人开的店,他爱人就是我们校长老婆的亲妹妹,我们都叫她吕老板。不然,谁能在这样的位置开店呢?每到上学放学,店里都挤满了孩子,生意火爆的很。我们学校的老师意见很大的,但也只是背地里咕叽咕叽罢了。 我问刘妈妈的眼睛是怎么回事,老太太摇了摇头:“说出来丢人。媳妇打的。” 我又吃了一惊。她见我不信,叹口气说:“唉,人老了,也该打。” 刘妈妈平时就爱唠唠叨叨,我不太喜欢她,特别是她每次见了我,就像是一把火,赶着你说话,有时我想,这么大的年纪了,何必呢? 只是她的眼,真的让我同情。 “今天早上,我孙子不愿意起床,我就多喊了几遍,孩子调皮,就从被这头拱到被那头,眼看上学要晚了,我就在孩子的屁股上拍了两下,孩子就大哭起来,还把尿尿在床上了,我媳妇听到孩子哭,忙跑了进来,一看孩子尿床了,那龟孙子边哭边喊,奶奶打我,奶奶打我,我媳妇一听,一拳打在我眼上,还骂口不绝。可怜我这个老婆子,这一大把年纪了。我嫌丢人,不愿意出来,她就又打又骂的,唉——” “刘老师不知道?” “我儿子一脚踹不出个闷屁,他能怎么样,我这个媳妇,也太霸道了,仗着有后台,唉,我也受够了,这个学期结束,我就回老家,没人问,拉去喂狗,也不来了。” 她拉我到一旁,小声说:“我知道你男人是局长,能不能让你男人叫他哥哥管管他,局长的话,她哥哥总该听吧?” 我感到好笑,这个老人家真会想。我劝了她几句,正要起身走,传达室的郭大爷来买东西,见了我,说:“郭老师什么时候出来的?我怎么没看见,传达室有你一封信,我这就去给你拿。” “我跟你去拿吧。” 到了传达室,郭大爷教给我一封信,没有邮戳,郭大爷见我反复地看着信封,就说:“快上第二节课的时候,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送来的。” 我捏了捏信封,里面有照片,是谁这样神秘,还用这种方式送信,直接找我不就行了?会是谁呢,我心里一边犯嘀咕,一边拆开了信封。 真的是照片,和手机上不同的是,这张照片上多了一个女人,三十多岁,虽然胖了一点,但眉眼还是很秀气的。 我不想再沉默,我要问问王天铄怎么回事,拿手机的手有点颤抖,见郭大爷看着我,我连忙离开了。 这个女人到底想干什么?我觉得还是告诉王天铄的好。 王天铄不接电话。现在是饭点,也许是没有听见,再打,还是没有人接。 正文 第三章和生孩子的女人见面 我和王天铄是大学同学,我们的恋爱从大二那年的“五一”学校的运动会开始的,那时,他是播音员,而我是负责运动会的采稿。王天铄一直在校广播站,也听过他的广播,但自己的稿子从他的嘴里念出来之后,好像文采增加了不少,自己的感觉就不一样,也就用心听了,越来越被他是声音吸引,运动会结束以后,在班里再见到他,心里就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天铄是那种慢热的人,我找他改稿子,他会改的很认真。一开始的时候,除了改稿子,他很少和我套近乎,我借口感谢他,请他在食堂吃饭,他也是拒绝的多,接受的少。 现在回忆起来,我见到王天铄以后,就没有去注意过第二个男生。我和王天铄的交往,我的主动性多一些,我会有意无意朝广播室跑,有时是送稿件,有时就是为了见他,借口对稿件的修改。相处熟了以后,恋爱就变成很自然的事情。 我们相处以后,我从来不花他的钱,我知道他家庭的不容易,他也为这些对我感到歉意,我对他是爱也是崇拜,他不仅仅是声音好听,篮球也打的很好,写有漂亮的文章。我以前没有喜欢过任何男孩,他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我的母亲对王天铄曾经有过不满,主要是因为天铄的家在农村。但抵不过女儿的痴情,就同意了。我父亲是很喜欢天铄的,天铄的古文很好,长篇大论的背,而且引经据典,让父亲很欣赏,谈恋爱那会,天铄到我家,他和父亲相处的时间更多,谈性浓的时候,甚至连饭都不吃。 毕业的那年寒假我们结的婚,我们这样早结婚,主要是他一个人在省城,吃住都有很多不方便。结婚前,他找校长把我们两的宿舍调到了一块,算是新房,但是,我不想离开家,一想到家务的琐琐碎碎都要做,我从来没有做过这些,我就没有信心。尽管王天铄说他都包了,但是,我还是想住在家里,在家里,妈妈会打理好一切,而且,如果我真的出去了,爸爸妈妈会不习惯的。 我的父母是非常愿意我在家里住的,特别是妈妈,她舍不得我在外面住,王天铄在我的死缠烂打下,终于同意了。 他家在农村,一家人对他的留城很高兴,但对我们婚后住在我父母家,还是耿耿于怀的。但是迫于经济的压力,他们最后只好屈从——这是王天铄的原话。但是,婚礼必须会他们老家举行,他的家我去过的,那时他大姐出嫁了,一家六口人,就都住在一个三间屋里,那天晚上,我和他母亲和两个姐姐,四个人挤在一张床上,他三姐身上不知什么味道,熏的我直恶心,第二天就回来了,本来打算玩一星期,回来也没有敢告诉妈妈。一听到要在他们家举行婚礼,而且至少要住三天,我就不情愿,还是母亲劝了我,我才勉强答应的。 结婚以后,他的父亲从来没有来过,她母亲一年来两三次,几乎每次来,都会打探孩子的消息。督促我们快一点给王家传宗接代。说的多了,我和他的关系自然就不好。 在我结婚前,柳眉曾经告诫我,小心王天铄的动机不纯,我不知道他她为什么这样说。那时也没有想到去问一问。不过,结婚二十年来,王天铄对我很好我也没有感到他的动机不纯。 我的最后一节课上完,正是下午放学。我很少在放学的时候回家,我喜欢学校,更愿意呆在学校,其实不知道从什么时候,那个曾经充满欢声笑语的家,变得毫无生气。我不想回那个冰冷的,毫无生气的家。每天面对的是闪眼的灯光和看起来富贵的家具,一个人,吃着毫无味道的饭菜,真的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王天铄回到家,常常是我已经睡着或者是装着睡着,因为,我殷勤过,而他常常是:“我累了,快睡吧。”我也不想再做任何努力。这些,我也已经习惯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晚饭我们两个人很少在一起吃饭了,早餐呢,我们一般不在家吃,我借口学校有事情要出来,早早地就出门了,我想老早出来呼吸新鲜的空气。中午和晚上,他一般有应酬。到现在为止,这一个星期以来,我都想不起来和他说过几句话了。 人结婚久了,也许会有婚姻倦怠症,我们相安无事,日子就这样平静地过去,有时候,面对这样的家,要孩子的愿望会很强烈。但是,王天铄不愿意,难道他真的瞒着我在外面收养了孩子,这太不符合常理了,收养孩子为什么要背着我,我可是一直想要收养孩子的,那么孩子是他的?他的病好了? 不可能,如果好了我们怎么会没有孩子呢? 电话响了,是柳眉的电话:“放学了吧,金陵大酒店,七点,别再迟到了。” 我真的忘记了,昨天柳眉就告诉我了,今天,唐骏要来,请我们吃饭。毕业二十年了,生活在这个城市的八个同学平时也没有什么联系,只是当有在外地的同学来的时候,才有理由聚在一起,才显得,我们在这个城市是除了家人以外,更亲近的人。在这样的时候,我是不能缺席的,因为有时候,天铄因为公事缺席,如果我们两个都不去,同学们会说啥,想想都知道。天铄会打电话确认的,生怕别人说他是教育局长,摆官架子,因此,无论如何,我都会去的。 外地来的同学,都是我们几个轮流请客,这是尽地主之宜,还没有让外地人请我们的先例,而且,我们也没有一个人在金陵大酒店请过客,我们的消费水平在一桌千元左右,而金陵大酒店,消费的最低标准是五千元,我曾经和天铄一起在这家酒店出席过凌源集团老总的婚礼。 唐骏,上学的时候,我对他不是太熟,但是因为我在他面前出过丑,所以对这个名字记忆是非常深刻的。我们毕业以后就没有过联系,我都记不清他的连是什么样子的了。看来他现在混的不错,但是也不用这样显摆自己。 但是他会在聚会上提那件事情吗?这件事我一直埋在心里,没有告诉过王天铄,也没有告诉过柳眉,这实在是难以启齿的事情。我又担心起来,因为,我知道,男学生变成老男人之后,在酒桌上是什么都敢说的,他们和他老婆床上的事情都能成下酒菜。我真不知道,人怎么会别的如此的粗俗。 但这样的聚会我的逃不掉的,那就去吧。我正想离开,五年级班主任高峰见我正想离开,说:“郭老师今天回去挺早——你上课的时候有人找你。” 我用询问的眼神看着他,他继续说:“是个女的,三十多岁,她说她在欣欣咖啡馆等你,让您放学就去找她。”说完,他看着我,没有走的意思。我迅速的在头脑里寻找这样一个女人,但不知我号码的女人真的很难确定,我对高峰说:“谢谢高老师,我去看看。” 他还是没有走。看着我。我问他还有什么事情,他说:“算了,以后再说吧。” 这个人真奇怪,他到底想和我说什么? 离开办公室,我的注意力都在这三十多岁的女人身上,校园里,同事和我打招呼,我也匆匆应答,平时,我是挺注意的,在他们面前要表现的谦和再谦和,我很在意别人说我有局长夫人的架子,我也知道,无论我做得多好,口实还是会落下的,有时候觉得这样做人真的很累,真想听天铄的话,调离这个地方。我知道,很多人对我的恭维不是因为我,而是,我是王天铄的妻子。 现在,我的心思在另外一件事情上,发照片,送照片,又来找我,她究竟想干什么?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找到我,想要什么,直接说不就行了?何必三番五次地这样? 我进了欣欣咖啡馆,搜寻了正堂的客人,服务员过来:“是郭老师吧,你的朋友在201。”我心中闪过一丝的疑惑,但很快,我跟着服务员就来到了201,推门就看到一个女人站了起来:“郭老师,请坐。” 她认得我,看来她对我了解不是一天两天了,想到有人在背地里注意甚至调查直接,我心里感到很不舒服。 正是照片上的女人,看上去比照片上的年纪大了一些,也瘦了一些,脸上雀斑依稀可见,灰色短袖在她的身上略显老气。 我坐下来,一声不吭地看着她,因为,我不认识她!她也认真地看着我,一会之后,她终于开了口:“我叫华秀芬,是王天铄老乡。” 看得出,她竭力把自己的语调放的平稳一些,但是她脸上掠过的一丝慌张没有逃过我的眼睛。不过,她这句话倒让我的心放了下来。刚看到她的时候的那种紧张,反而消失了。我做的舒服些,换了一个姿势。 老乡,那就是有事情求天铄,但是用这样无中生有的事情来达到目的,亏她想的出来,她不想是一个狡猾的人,那他背后就有高人。 在我来之前,她先要了柚子茶,她起身为我倒了一杯,让后给自己倒上,端起杯子喝的时候,我注意到她的手微微地颤抖,我轻轻地笑了,做亏心事的人,都应该是紧张的吧。在她发现之前,我收回了我的笑容。 天铄老家来找他办事的人我见多了,在他们看来,在省城做官的人是无所不能的,孩子升学,找工作,家里出了官司,都来找王天铄。他老家来人,我们收下的多是他们带来的土特产,是从来不收他们钱的,我们还得管吃管住,甚至要给他们买回程车票。每当有这样事情的时候,王天铄都是尽心尽力,在他的能力范围内,都会给办。甚至有时请人吃饭托人给办,在他看来,为家乡人办事,就是给父母长脸。我不是本地人,而且,我娘家也不需要我们的帮忙。他老家来的人,我一律热情接待,只有事情办成办不成,与我无关,所以,我在他们老家的人看来,还是一个不错的媳妇,除了他的父母之外。 “有什么事情,你就直说,我们能帮的尽量帮。”这是我见面后的第一句话。 她喝了一口茶,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她看着我,真的,她的眼睛真的坚定起来,她打开自己的绿色小包,拿出了一张照片,递给我,我迟疑了一下,还是接了,和信封里的照片一模一样。 这个女人到底想干什么,就是敲诈,也不能反复的用同一种手段吧? 她见我没有什么反应,就说:“看来我之前给你的照片你都收到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就直接说好了,不用这样的,你到底想告诉我什么?”我不耐烦地说。 “看来你对王天铄非常信任。”她喝了口茶,“照片发在手机上,我想至少你会联系我,问问我是怎么回事,至少你得质问王天铄,那么王天铄也会有反应,但是一天过去了,你们一点反应也没有,我真是奇怪,这样的事情你能不质问王天铄?所以,我以为,我弄错了你的号码,就把照片送给你,下午,我又核实了你的号码,没有错,所以,我觉得,还是找你当面谈,这样能说清楚。” “好吧,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和天铄在一起有八年多了。”女人的声音很平静,“我答应过天铄,我只要和他在一起,不会破坏他的家庭。所以我一直没有什么非分之想,由于这个原因,我的孩子连幼儿园都没有上,我不知道,在父亲一栏给他填什么。但是,现在孩子大了,要上小学了,我总不能还让他在家里呆着吧?” 八年了,这八年王天铄一直和这个女人生活在一起?而且他们有了孩子?那么王天铄对房事不再热心是从八年前就开始的了,不是因为工作忙,而是因为外面有了女人。原来他想要收养孩子的,现在不要了,是因为他有了自己的孩子?怎么可能,他不是有病吗? 我的思绪迅速地撤回到了现实,这个女人不简单,她到底想要什么?这张照片看起来像是真的,但是,现在的PS技术,美人马都能做的惟妙惟肖,何况这样一张照片?于是,我起身,准备离开。 华秀芬似乎有点不知所错:“求你了,离婚吧,天铄他很痛苦的。” 我很吃惊,这个女人,竟然对我提出这样的要求,真是不可理喻,看她的表情,不像是在演戏。 “你要的只是我们离婚?没有其他的?这种技法也太下作了吧?想讹钱?你真是想钱想疯了。” “我没想到你会这样想。我们的孩子已经七岁了,他真的需要一个父亲。”华秀芬的声音稍大了一点,我很奇怪地看着她,一个骗子,怎么可以如此理直气壮。 “不要和我玩这种把戏。”我走到她跟前,“这样的鬼话,我根本就不相信。” 她倒坐了下来:“有些话我不想说的,你们结婚快二十年了,你们不是一直没有孩子吗?”她直视着我的眼睛。 我心里一颤,她连这个都知道了,看来她做了不少的工作,下了不少功夫,但是,用这样的把戏根本骗不了我。我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你如果真有什么困难,要是天铄的老乡,他是会帮你的,但是你用这种下三滥的方法,是不会得逞的。” 她递给我她的手机,我迟疑地接了过来,手机里,王天铄正和照片上的那个孩子玩冲杀,两个人互相射击,然后,王天铄倒地,那个孩子开心地骑到他的身上,两个人在地板上滚在了一起。王天铄好像变了一个人,是那样的有朝气。他笑的多灿烂啊,这样的笑,在我的记忆中似乎从来就没有过。 我真的呆住了,这样的视频,真真切切,王天铄的音容笑貌是那样的熟悉而又陌生,怎么看也不像是假的,怎么会这样? 看我这样的反应,她好像很满意。但是,我还是不相信,因为—— “你和谁生的孩子,怎么也不能安在王天铄身上,你怎么不去找王天铄,你有了他的孩子,他会和我离婚的,——你不敢吧,所以,还是收起你的把戏吧。” “你是说王天铄不能生育吧?” 她的这句话彻底击垮了我,她连这个都知道,不是王天铄说的,谁还能说啊? 华秀芬竟冷笑起来:“真是善良啊,王天铄!” 我被他的笑弄得心慌起来,王天铄没有生育能力,这是铁的事实,结婚的第五年,我们因为没有孩子,到医院做过检查的,千真万确的事实。 华秀芬站了起来:“我来的目的就是希望你能主动向天铄提出离婚,而且,只要是你主动提出,天铄一定会同意的。” 华秀芬拿过手机走了,我,一个人,看着茶壶上的虚虚渺渺的蒸汽,一时间理不出任何的头绪。我多希望刚才是一场梦,可是这个狭小的空间,却提醒我,这是傍晚,墙上的电子钟显示的是六点十分。 王天铄,孩子,华秀芬,孩子。诊断书,刘阿姨------我的头痛起来,我想打电话问问王天铄,拨了号码,我又放弃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出差不再向我汇报行程,我也不再去给外地的他去电话,真的想不起来了。八年前?他们在一起八年多了,孩子已经七岁,这听起来是一个笑话。我们之间什么时候陌生到这样的地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没有亲热过了,他的母亲从什么时候不在和我提孩子的事情了? 真的没有头绪,好像所有的线索都摆在眼前,但是,如一团乱麻,我的心开始痛起来,这种痛,是我父母双双遭遇车祸时那种痛,一时间无法摆脱的那种痛。 正文 第四章聚会 我茫然不知所措,以我的经验,华秀芬说的都不像是假的。但是王天铄又联系不上,我该怎么办? 柳眉又来电话了,我才想起今晚的聚会。我没有理由拒绝,这个时候任何理由都是借口。我也不想让柳眉知道我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在任何同学面前,我唯一输不起的就是我的婚姻。在他们看来,我们的婚姻是非常美满的,每次聚会说到我们,大家都是很羡慕的。 也许,聚会会让我不再去胡思乱想,反正我现在想逃离,逃离这个骗局又或者是事实,逃离这种痛。从欣欣到金陵大酒店,坐车10分钟,但我不想坐车,我要让这晚风让我清醒清醒,舒缓我心中的压抑。 街上的霓虹还没有亮起,那就还没有到七点。人行道上人来人往,他们行色匆匆。而车道上的车流却缓慢地在移动,那家店里,传来《暗香》的钢琴曲,缥缈而又虚无,让人惆怅而又凄凉。突然觉得往常熟悉的街道陌生起来,一时间,我不知道该何去何从。是该穿过马路还是直走,金陵大酒店在哪里? 人们从我的身边匆匆而过,我是和他们不相干的人,他们有的一个人,目标坚定地往前走,有的三五成群,说着他们熟悉的事情,说说笑笑的往前走,城市中看不到落日,美丽的夕阳被挡在了钢筋混凝土之外。但现在,肯定是落日的时间,现在我的心情就像这天空,,一点一点暗下来,我在人海中迷失了方向,我的心就随着这人流,飘忽着前行。 电话又一次响起,看到有三个未接来电,都是柳眉的,我的心跑哪去了,看看自己到那里了?放下电话,向左,前方就是金陵大酒店了,我对着一家服装店的橱窗,整理好自己,但是看到的自己是满脸的心事,我站了一会,把心情也要整理好,我不能把自己的情绪带到聚会上。 我到的时候,已经七点半了,金陵大酒店的大堂里金碧辉煌,我刚进门,就有服务生过来,我告诉他房间,他微笑着在前面带路。 我的到来,屋里的人全站起来了,菜已经上齐,柳眉关切地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我笑了笑,注意到唐骏,他向我伸出了手:“好久不见。”我伸出我的手,对我的迟到表示深深的歉意,我似乎感到了唐骏手上的力度,也许是我太敏感了。 “我们的王局长是百事缠身,这样的场合,你们两双双出席才更有风景,是不是?”说话的是在九中教书的程敏,一个大男人,起了个女孩子的名字,上学的时候,他们寝室的人都称呼他叫敏儿。他也不以为意,直到现在,见面的男同学都还这么叫他,人是很耿直的那种,也不是娘娘腔。自从王天铄成为局长之后,他是天铄的同学中少数几个没有找过他的人之一。专心教书,专心写自己的论文。 在座的还有在开发区做科室主任的王鹏,因为在同一个城市,见面的机会多一些,他是在我们这几个同学中,除我以外,体型没有大的变化的唯一一个,也许是接触了千奇百怪的人,他无论是为人还是性格,都找不到当年在学校的足球后卫的痕迹。 单文秀,孩子已经上高中了,如果不是和她长见面,你肯定不知道你和她曾经是同学,因为她胖的已经找不到当年的影子了。但人还是那么风风火火,说话向打机关枪,往常,同学聚会她喜欢带她老公的,两个人很恩爱。现在做全职太太,先生是华茂集团的老总,有时会很大方地一个人买单。 “主角到场,我们就开始吧。”说话的是刘勇,他是一中校长办公室主任,长于接待,与王鹏不同的是,没有架子,在同学聚会的时候,组织和招待他都很活跃。 坐在我对面唐骏左边的是李思源,他在工商局工作,是个科员,平时话很少,但酒一多起来,他是包场的那种。因为他,我们的聚会有了一个不成文的规矩:不许劝酒。但是他喝多的几率一点也没有减少。 我是那种在女人当中比较能喝的那种,至少,在同学聚会上,从未出过丑。虽然我们从不劝酒,但是,每次,都有被架出酒店的人。这样的地方,本为高兴而聚,但聚着聚着,所有的苦恼,委屈都随着这就挥洒出来,除了王天铄之外——他确实是因为公事——几乎没有人会错过这样一个机会,只要有人组局,基本上都能组起来,何况,今天,唐骏是远道而来。 我看了看唐骏,发现他正看着我。我微微一笑。这么长时间没见面,他的变化还是不小的,在我的记忆中,上学的时候,他的五官好像没有张开,是那种毫无特色的脸,但是现在,岁月让他眉眼分明,额角明亮,一双眼睛如深深的潭水,也许是我上学是没有太注意,他还有这样迷人的眼睛。在我的记忆在似乎没有同学长这样的。如果问成熟的男人是什么样的,就该是唐骏这样的。 那深深的潭水注视着我。我躲过他的眼神,说:“这么多年没见,唐骏变得很男人了,你爱人是不是做化妆品的呀?” 唐骏笑了。王鹏说:“他老婆不做,他自己倒是做化妆品的。为什么说他老婆是做化妆品的?和我们不一样?” “真的?”我感到很诧异。我这样说,一是唐骏很久没有见面了,我只是想快点找到同学的感觉。二是,我想讨好他,让他不至于把那件事情说出来。 所以,我就接着说:“你们几个和唐骏比一比,看人家收拾的多有气质,一看他的老婆就是能干的人。” 我说的是真心话,刘勇他们穿的很随便,王鹏的白色T恤已经没有了型,而程敏竟然穿了一件灰色圆领T恤,感觉就像一个小老头。李思远在这样的场合穿的是他的工作服。 而唐骏穿一件深绿色T恤,我不知道是什么牌子,但衣服在他身上很得体,虽说是一张男人的脸,但收拾的很干净。也许是他和刘勇们不一样,对他而言,这样的聚会毕竟少了一些,是他刻意的修饰。但是刘勇他们也太随便了,王天铄在这样的场合,我是不会让他这样穿的,这样又一次证明了,婚姻是多么可怕的东西,它让两个原本相爱的人,熟视无睹,就连他们出门的衣服也懒得去打理,就这样随随便便地让自己的男人出来见人。 刘勇对唐骏挤挤眼:“心里美吧?” 我不知道刘勇是什么意思,但他看我的眼神让我不喜欢。 单文秀说:“你是高高在上了,唐骏的分公司一直在我们这个城市,他不是第一次到我们这,只不过,也许是太忙,一直没和我们联系罢了。” 刘勇说:“真的?唐骏也太不够意思了。我们又不会让你赠送美容产品。不见我们就罢了,不想见郭蓉?” 我莫名其妙的看着刘勇,柳眉悄悄地打他一下:“还没有喝酒就多了,来我敬唐骏一杯,为你远道而来,也为你躲着我们。”说着,干了。 唐骏也干了:“其实,我想找你们聚聚很久了,只是公司的事情太多,这几年,这个行业竞争太厉害,--------不说了,说了也都是借口,我自罚一杯。” 李思源说:“就是啊,他还是他们公司注册的时候我们见过,公司成立的时候,我想我们几个同学该去庆祝庆祝的,谁知道没有告诉我们。” “对不起各位,我实在是忙,现在我负荆请罪。”说完又干了一杯。 于是气氛开始热闹起来,大家交流着这一段时间大家共同知道的信息和自己的独家发现,单文秀的儿子上次模考考了第三,她的儿子一直是她的骄傲,刘勇的女儿和刘勇的妻子冲突的厉害,柳眉的茶室经营惨淡,西城开发强拆的时候,一个老太太脱光了衣服阻拦,监察局被双规的副局长被放出来了。——王天铄是不能生育的,那个女人的话是骗人的,但是,那个视频不像是假的,那个孩子真是王天铄的,这怎么可能呢? “走神了啊!”柳眉敲起了桌子,“问你呢?你们家王局就没说说教育局的新闻?” 我游思了很久? “我陪大家喝两杯,一杯为了唐骏的到来,一杯为了王天铄的缺席,先干为敬!”我干完以后,一种苦味从心里泛起,然后,和在座的每个人,都喝一杯,很是奇怪,几杯之后,反而不觉得苦了,舌头也麻木起来。 我看了看唐骏,他直视着我,眼里好像很关切,喝多的人都这样,看什么都和平时不一样? 我感觉到了他的眼里又让我心动的东西,我为我的这种想法感到可耻,看来我要清醒清醒,我被华秀芬那个女人气糊涂了。 “今天大家来,有一个任务,我们的唐总,上千万资产,却待字闺中,典型的钻石王老五,大家身边有合适的,给介绍介绍。”程敏端着酒杯对大家说,“我先谢谢大家。” “不会吧?”单文秀惊奇地说,“当年在学校,多少女生追你啊,没结婚?是不是发达了,离了吧?我想起来了,上次在百惠和你在一起的那个女的,不是你老婆?” 李思源端了杯水给单文秀:“你喝口水慢慢说,没人和你抢。” 单文秀白了他一眼。 大家都看着唐骏,他的眼神游离了一瞬,说:“忙。没顾上。” “你不是对郭蓉还没死心吧?”刘勇刚说出来,王鹏啪一巴掌打在他的肩上:“喝多了吧?” 这句话砸在我的心上,难道当年唐骏喜欢过我? 单文秀说:“当年你说有喜欢的人,该不会是郭蓉吧?” 这一下,大家真的都看着唐骏,我也是,这样的事情,我也是第一次听说,柳眉站了起来:“玩笑不能这样开的,大家以后当真了怎么办?” “这有什么,年轻的时候,谁没有几个喜欢的人?”刘勇涨红了脸,“我和你感情最深吧?我从高中就追你,一直追到大学,可是你不理我,一直到现在,我的心里还有一小块地方,留给你,大家谁不知道?” “真不该给你灌黄汤。”刘勇追柳眉的故事是几乎每次聚会的必演节目,我们也都习惯了,谁也没有把他的话放到心上。 “为了郭蓉,唐骏把王天铄的眼都打青了,我这可不是瞎说。”刘勇依然把刚才的话题继续着。 柳眉端起一杯酒就往刘勇的嘴里灌。 我看着唐骏,唐骏的目光闪烁,这样的话,我也是第一次听到,我从没有觉察到唐骏对我的感情,刘勇的话,让我相信这是真的,因为,大四第二学期,一个周日,我去找王天铄,王天铄正在床上蒙头睡觉,快中午饭的时候,因此,我坚持让他起来,拉开被子,看到他青黑的眼圈。我问他怎么了,天铄,晚上上厕所的时候,碰床上去了,我也就相信了,没有多想。 这时的我有点局促不安,唐骏看我的眼神却坚定起来,深情也慢慢漾在眼里。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让人窒息的味道。 “过去的事情,谁能说的清,在坐的各位,上学是没对郭蓉动过心思的有谁?”柳眉站起来,“不要说你们,我要是男的,我也会喜欢郭蓉的,是不是?单文秀?” “我。”刘勇站起来,“我对天发誓,我从没对郭蓉动过心思,那时,我的眼里只有柳眉。”刘勇的话让空气中的氧充分起来,话题开始转移到对班里同学的回忆。 我多贪了几杯,头有点沉,这也是以往的聚会从没有过的。我到洗手间,柳眉要扶我,我说不用。我用凉水冲了冲脸,看镜子中的自己,突然之间感觉老了许多,真是岁月不饶人啊,二十年的时间,岁月在每个人的脸上,都或深或浅的留下了痕迹,老天怎么会放过我这样一个女人? 我还是修饰了一下自己,狼狈,不能出现在他们面前,眼中突然蓄满了泪水,突然的,没有来由的,多少年了,没有这样的情感? 走出洗手间,唐骏就靠在对面的墙上,见到我,走上来要扶着我,我打了个手势表示不用。 “没事吧?” “没事,能有什么事?只是多喝了点。”我努力让自己保持常态。 “刘勇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怎么会?我笑了笑,这个男人是不是太幼稚了?现在和我说这样的话? “你今天是不是有心事,一晚上眉头都没有舒展过。” 他的话让我的酒醒了不少,我有心事,他看出来了? “有些事情看开了,就没有什么了。关键是要自己快乐,不能因为面子,就在痛苦中过完一生。” 唐骏的话让我清醒了许多,他的话是什么意思?他这么知道我不快乐?他这么知道我不想和王天铄闹翻是为了面子,我突然感到眼前的这个男人可怕起来。而且,这个人让我更陌生,他原来是什么样,突然之间想不起来了,好像是半路邂逅的一个男人。 我故作轻松地笑了,说:“走,回去喝酒,时间长了,他们真的会认为我们又什么的。” “我们之间能有什么?”他竟不知趣的说。但他的眼神也让我害怕起来。 正文 第五章探寻真相 我拒绝了坚持送我的唐骏,也拒绝了柳眉的好意,坚持自己回家。车窗外,霓虹闪烁,车喇叭生此起彼伏。司机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一路上都没有说话,也许他也沉浸在车里飘着的罗大佑和陈淑桦的《滚滚红尘》的歌声中,罗大佑那深沉低回的声音,竟让人有种难以言说的心痛,“想是人世间的错,或前世流传的因果,终生的所有,也不惜获取刹那阴阳的交流------”芸芸众生,多少阴阳交错,分分合合,就像这路边的霓虹,闪烁不定。 家里依旧空无一人,我拉亮了房间里所有的灯,想让光明驱赶我心中的黑暗,我空空洞洞地走到卧室,灰色的双人床,纹丝不乱。这也是我的习惯,我喜欢整整齐齐的家,不喜欢床上堆放衣物,有时候,王天铄为了省事,把衣服顺手放在床上,只要被我发现,哪怕是半夜,我都要把他叫起来,放到衣架上去,我不能惯出他的不良习惯。 两床被,我和王天铄一人一床。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也不记得了,我们分开睡也已经成了我们的习惯,对于性生活,他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不再主动,我也不再要求,我们的爱情早已失去了激情,我也认为,我们已经过了激情的年龄。 我躺在他睡过的地方,去嗅寻他的味道,人却坐了起来,这绝不是我熟悉的那个味道——淡淡的薰衣草的味道。分明是玫瑰的味道!怎么会这样?什么时候,自己男人的味道发生的变化,就在自己的身旁,就在自己的鼻子底下,我还自以为自己对王天铄照顾的很好,却不知道他换了口味。 床对面是我们的结婚照,那时的我们,是多么的青春,多么的阳光啊,看着它,让人真真正正地感到岁月的无情,也知道了年轻就是无敌的。照片上王天铄轻吻着我的秀发,浅浅的羞涩写在我的脸上,我知道,那一刻,我是幸福的,真真实实的幸福,笑容是从心里漾出来的。王天铄是那种不算漂亮但绝对帅气的男人,突出的眉棱让他显得英气逼人,他的眼睛当年迷倒的绝不是我一个人。音乐系的卓娜,追了王天铄整整两年,还给我写过挑战书,到最后,也不得不放弃。 我说过,我对王天铄的着迷不仅仅是他的外貌,更重要的是他的声音。现在,我对他的声音依旧着迷,在我的感觉里,他的声音也富于性感,男人有这种声音的人不多。当年,他那富有磁性的声音立刻让他在我们班的男生在我的心目中脱颖而出,由于我们坐前后排,再加上工作的关系,我们也迅速地熟悉起来,我们两走在一起,在我看来是再在自然不过的。我们的感情也没有受到过什么阻碍。 看着照片上微笑的王天铄,我不相信他会背叛我,我相信他对我的爱,那张照片也许真的是他对手的卑劣手段。 电话响了起来,是陌生是号码,怕是学生家长,于是我调整了一下声音:“你好,那位?”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到家了?没事吧?” 我鼻子一酸,这样的话多长时间没听到了?我也迅速判断出这是唐骏的声音。 “到家了,谢谢。”我很意外,同时心里莫名的感动,这样问候的电话到现在王天铄也没有打来。 “没事就好。我就放心了,晚安。” “晚安。”我怔怔地看着电话,一时间心里空空如也。慢慢的,努力想把饭桌上的唐骏和上学时的唐骏联系起来,变化的是脸型,不变的是眼神,当年,我对他的印象也只有他的眼神。 天花板上天女散花的剪纸已经很旧了,在灯光的上面,只是一个暗影。我拿出华秀芬给我的照片,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王天铄的笑刺痛了我的心,华秀芬的笑着,充溢着幸福,那个孩子,现在仔细看看,眉眼真的很像王天铄,一张全家福就活生生地在我的眼前,动摇着天铄对我的爱,动摇着我对他的信任。反正这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去书房看看吧,找找那张检查单,按说这样的事情,医院怎么会弄错呢? 书房,我虽然是一个教师,我从来都不在书房办公。我也从不把工作带回家来做,王天铄在书房呆的时间长一些,下班回到家,例行打过招呼,就会到书房,我看到他的时候,往往是第二天早上,也许做官的人,要考虑的事情多,我也从不过问。二十年来,没有孩子,我们已经习惯了家里的冷清,结婚十年以上的朋友们,谁的二人世界还会是缤纷多彩的,爱情已经褪色,孩子是夫妻间最好的调剂品,我的好朋友柳眉就是这么说的,因此,我们结婚十年以后,她极力让我们收养一个孩子,甚至,她通过一些渠道,找到了一个非常健康的女婴。不料,原本非常想收养孩子的王天铄突然变卦了,无论如何也不愿意。为此,柳眉有半年的时间不和他说话。现在看来,那时,已经有了这个孩子了。 没有上锁的抽屉和柜子,看来他的秘密就不会藏在这里。我找出我们平时放单据的盒子,结婚时买的家具电器,后来的电暖,最近的平板电脑的单据都有,唯独没有当年的化验单。我坐在书桌前,桌子上放着我和王天铄结婚十周年的照片,我开心的趴在他的肩上,后面是一株盛开的樱花。我拿过照片,轻抚着他的笑脸:我从来没有怀疑过王天铄对我的爱,即便是现在的这样的局面,我也认为是很正常的,多年以后的夫妻,不都是这样时候的吗?中年以后的他似乎更注重自己的仕途,对我的忽视在我看来是自然而然的。 刚结婚时,在同学和同事的眼里,我们是最幸福的。我的父亲在省委办公厅工作,母亲是我们就读这个大学的图书管理员,王天铄因为我的关系,自然就不用回老家靖安,一开始,我们分在我现在的十七小,三年后,王天铄调到区教办,走上了从政的道路,我们结婚第五年,他已经成为区教办主任。 也是在那一年,母亲对于我们两迟迟没有孩子着急了,王天铄在家是独子,上面是三个姐姐,他母亲一年来两三次,每次来都会问我们孩子的消息希望我们能为王家生个一男半女,甚至给了生男孩的偏方,见我们迟迟没有动静,就说是我们家的风水不好,要我们搬出来住,来一次说一次,天铄母亲的话惹恼了妈妈,两个人吵了起来,我和天铄也很为难。 天铄心里还是想搬出去住的,住在我们家,她母亲来老是觉得不方便,我们也为这件事情吵过,到最后,还是我做了妥协。那时候,单位不再有福利分房,而且我们结婚的时候,他们家就没有花过什么钱。我想让他们家出一点房款,天铄给他们家里说了,没想到,他母亲竟找来,在我面前大哭大闹,说他们供天铄上学花光了家里所有的钱,还借了许多外债,还没有还清呢,好像她当年供王天铄上大学就是为了我,我欠了他们家很大的人情。 真是不可理喻,她竟然还告诉王天铄,说我说的,他们家不给钱,我就不给他们生孩子,气的我和王天铄大闹了一场,那时我们结婚以后唯一的一次吵架。我们这样,闹的我妈妈左右为难,我妈妈也是迫于这样的压力,给我们联系好她同学的医院,要我和天铄一起去做了检查,我们也没有搬出去住,因为,我们买不起房。 也是从那个时候起,我知道了,在王天铄的心里他的父母是多重要,明明是他母亲不讲理,但是,他没有说他母亲不是,只是反复对我说,他母亲不容易,要体谅她。对此,我父亲说,老人无过错,真是一点都不假。 那天我和天铄一起来到医院,我们也想知道为什么结婚这么长时间了,为什么没有孩子。上午检查完了,单子要到下午三点才能拿。王天铄单位有事,就先走了,我想中午请刘阿姨吃饭,还没有等到刘阿姨下班,我接到了王叔的电话,说我父母出了车祸,在人民医院。 我当时就吓蒙了,一路哭着到了医院,见王叔一个人,垂头坐在长椅上。他看到我,摇了摇头,他带我走进病房,打开白布单,我见到的是父亲血肉模糊的脸,另一边是母亲,脸上只是擦破了皮,很安静地睡在那里,我昏了过去,没有了心痛的感觉。 等我醒来的时候,多希望那时一场噩梦,但是,他们永远也醒不过来了,他们怎么能这样,一声不响地丢下我一个人,双双上路了呢? 叔叔婶婶们从南京赶来,帮着料理后事,那一个月,我都是昏昏沉沉的,别人让做什么就做什么,除了哭就是睡,醒了哭,哭累了就睡。天铄就一天到晚的陪着我,我整整一个学期没有上班,婆婆来陪我住了一段时间,由于之前发生的事情,我很难再和她相处下去,不过,在她的絮絮叨叨中,我想起了我们的检查。 那时,天铄已经在外地学习,我就去找我妈妈的同学刘阿姨。她见到我,悲喜交加。她和妈妈的感情很好的,还有夏阿姨,我父母的葬礼她们帮了不少忙。当我问我两个月前的检查情况时,她惊讶地说:“天铄没告诉你?” 我叹了口气:“没顾上吧,我父母的事情耽误他上班了,现在在外地学习呢。” “是他的问题,”刘阿姨看着桌子上的书说,“他的精子量不够,需要长时间的治疗。”那时,我理解了天铄不告诉我了原因了。 但是,一个叫华秀芬的女人,却有了王天铄的孩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正文 第六章真相? 周一的中午,我告诉王天铄中午回家吃饭,他答应了。我这几天一直在犹豫着,要不要和王天铄摊牌,摊牌了以后怎么办?但事情总该有个了结,我决定和王天铄好好谈谈。 我回家做了几个他喜欢吃的菜,我收拾好的时候,他回来了。头发似乎刚做不久,但因为身体发福了,老态还是很明显的,就像没有休息好一样。 “中午你们学校不管饭啦?”他边换鞋边问。 “我们学校的午饭你又不是没吃过,我经常回家吃的,你不知道而已。”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一些,“前两天干什么了?怎么连电话也不接。” “在省里开会呢,你不是不知道,每次开会都让关机。” “同学聚会,你也多参加一下,人家说你摆官架子呢!”吃饭的时候,我这样说,他眼睛看着碗里的饭:“你做什么都会有人说的,我去了,他们也会说我摆官架子,每次聚会,都让我坐正位,不坐,他们不让,坐了,就是口实。” 我看着他,其实,眼前的这个男人还是我熟悉的那个男人,只是,岁月在他的脸上留下了沧桑的痕迹。他发现我在看他,说:“有什么话就说吧。” “唐骏,你也很长时间没有见过了吧?”我顺着自己的思路,“怎么也不问问聚会的情况?” 他笑了笑:“唐骏我还是见过几次的,他有家分公司就在省城,也在一起吃过饭,都是他安排的,财大气粗。” “是吗?我可从来没有听你说过。你们可是同一个寝室的呢!”原来他早知道唐骏来了省城,却从来没有听他提过。 “这你也记得?”他注视了我几秒钟,“印象怎么样?” “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不过比上学的时候耐看了。听柳眉说,你们好像打过架呢,不是真的吧?” 他迟疑了一下,说:“好像打过吧,男孩子嘛,一点小事都会动拳头的。怎么样,没人出洋相吧?” 我不做声,看他吃的香甜,恍惚有回到了当年。他见我这样看着他,好像有点不自在:“怎么了?” “我们很久没有这么多话了,柳眉说我快到更年期了呢!” “尽听她胡说,才多大,又到更年期了?”他夹了块火腿,嘴慢慢地蠕动着,这样细致地看着他吃饭,也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我们还是领一个孩子吧。”我单刀直入。 他一惊,筷子差点掉到了地上,眼神也慌乱起来,但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咳了一声,说:“这个问题不是不说了吗?这样过不是很好吗?” “这样你觉得好吗?”我稍稍提高了声音,他看着我,试图想笑一下,但没有笑出来,我决定再进一步:“你的治疗从什么时候开始结束了?为什么我们这么多年的努力没有结果?” 他显然没有想到今天回家吃饭的主体会是这个,他在努力寻找对策,我看的出来。我不给他思考的空间:“当年的化验单呢?” 王天铄就是王天铄,他迅速地做出了自己的判断:“你见过刘阿姨了?她告诉你真相了?” 如果这不是他的真时的反应,那他王天铄也太卑鄙了。我当时心里就是这样想的,我见刘阿姨是十五年前,时过境迁,现在,我不想在妈妈的朋友面前去证明一个血淋淋的事实。现在他的回答我知道了答案,当年的他还是爱我的,至少,他知道,如果我知道自己不能生孩子,那时,也许就站不起来了。现在出了照片的事情,我却感觉不出他的伟大来。 “我的什么问题?”我平静的语调也许是他没有想到的,他坐到我身边,我本能地躲了一下,他有些意外,放弃了。 “双侧输卵管堵塞,没有治疗的办法,加上那时家里的事情,就没有告诉你,我特意嘱咐过刘阿姨,她怎么告诉你的?” 我起身收拾桌子,没有意识也可以做的。收拾完,我就蜷缩在客厅的沙发上。一切和自己预想的一样,这反而让我觉得自己更悲凉。一直以来,没有孩子的责任,我从没有背负过,从来没有内疚过,对天铄的母亲,从来都是理直气壮的,去年,婆婆对我说:“你好像从没有做过错事,城里的孩子都这么硬气,不知道你的硬气从哪里来的。”现在看来,婆婆也知道了她有自己的孙子了,不然,这样的话,以前她是不敢说的。 因为知道没有孩子是天铄的问题,我对天铄一直都是很小心的,结婚以后,我们的性生活一直很好。我尽量不让他有负担,我一直认为自己这方面做的很好,现在看来,自己的表演在天上看来是多么的可怜可笑。 天铄出来让我回卧室,我动也不动,他试图抱我进去,我挣脱了。他坐下来,说:“没有孩子就没有吧,现在上海很流行丁克一族呢,我们的生活方式也干了时髦了。” 他是在活跃气氛,但这话现在从他的嘴里说出来,特别刺耳。我生气地坐了起来,我的反应吓到了他:“好,你就在这睡吧。别胡思乱想了,一会还得上班呢!”他转身要走,我一直在忍,但我实在是忍不住了,我坐了起来,声音提高了一点:“你站住!” 他转过身来,吓了一跳:“怎么了?” 我从包里拿出照片,放在茶几上:“自己看看。” 我紧盯着他,看着他拿起照片,看得出他愣了一下,神色也慌张起来,他看着我:“哪里来的?” “你孩子的妈亲自送的。怎么,很意外?” 他坐了下来。等了一会,我知道,他要平静一下自己的心情,我坐得更远一些,知道自己不能怀孕的事实,那也就坐实了那个女人说的没有错。 “你一个聪明人,这样的低级手段你还看不出来?很显然,这是有人在搞我。什么时候的事情?”他的紧张消失了,声音里又充满了富有魅力的磁性。 “昨天。搞你的人应该把照片寄到纪委或者是市委,不会寄到我这里的。她的目的很单纯,就是要我和你离婚。她说了,你们的孩子快上学了,她要堂堂正正地把你填写在父亲一栏里。” 他靠近我,我躲了一下,他叹了口气说:“这就是人心的险恶,他们知道寄到上级机关作用不大,想让我的后院失火,在这样关键时刻,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怎么会做出对不起你的事情来呢?” 他看着我,再一次靠近我,这一次,我没有拒绝。 “蓉,”这个称呼,现在只有短信里他这样称呼我了,我感到很陌生,“我知道这段时间我们缺少沟通,但在这个关键的时刻,你一个理解我,这次机会对我来说太重要了,——那个女人叫什么?” “华秀芬。” 我感到他的手臂震动了一下,接着说:“还有视频。” “在哪?”他的胳膊又僵硬起来,但很快又放松了。 “在华秀芬的手机里,是你和你儿子玩枪的场面,很温馨的,真让人羡慕。”我挖苦道。 “你不是喜欢看百变大咖秀吗?不知道这样的视频也是可以剪接的,现在的技术,想搞臭一个人,实在是太简单了,以后这样的事情,不,比这个更恶劣的事情还会有的,你要有思想准备。” 王天铄的话并不能完全打消我的疑虑,但是,我还是相信了他,他说的也入情入理。更重要的,他能为我隐瞒了二十年的真相,单是这一点,是难能可贵的。 他亲了亲我的额头,我还是感到有柔软的东西在我的心里泛起,但只是已经不习惯了这种亲热。 “请你相信我,我会查清楚的,到底是谁陷害了。你好好休息一下,一会还得上班呢,别胡思乱想了。另外我的事情你也上点心,多和夏阿姨走动走动,也算是帮了我的忙,让我做事情心里有些底气。” 说完,他离开了家,说是局里有事。我一个人在家,也是东想一阵,西想一阵,我干脆拿了遮阳伞,我得继续上班,华秀芬的事情我并没有定论,但王天铄的话应该是可信的。但是,上课的时候,精力还是不集中,为了不在课堂上出错,把原来的内容改为分小组听写。一节课就这样混了过了,放学了,我是真的不想回家,但学校规定,五点半放学后只能在小一个小时,大门是要锁的。 我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逛,看商店的牌子,看橱窗里的商品,什么也没有记住,在水果摊,我买了两个香瓜,正好看到程敏和他的爱人刘岚,买水果的中年男人见了程敏,很热情地打着招呼,忙包了两个香瓜给刘岚。 看店主如此势力,我刚才让他让五毛钱的零头都不愿意。但是程敏的爱人没有要,他们只是路过。 “你这一身皮真值钱,看来你们买东西都不用花钱的。” “你别这么损我,我们可是有职业道德的,我从来就不白拿人家的东西。”说着,脸都红了,看来他当真了。 “开玩笑的。”我说。 “你别和他开这样的玩笑,他会当真的,书呆子一个。——我们看到你们家的王局长了,在栖霞路,是吧?”刘岚看着程敏说。 “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生活在一个城市,见到王局长还值当当一回事说。” “他可是和一个女的在一起。” “说歪了啊,女人就是这样。”他忙停下来笑着对我说:“对不起,我的打击面太大——男的和女的在一起就有事了?” 刘岚不好说什么,和天铄在一起的女人回事华秀芬吗?不会的,他都说了是对手在搞他,他在这个时候是不敢出错的,我太了解他了。 正文 第七章城郊别墅 我决定约夏阿姨吃饭,给她打电话,她很高兴,但坚持让我去她家,她亲手给我做好吃的,她给了我地址,并且说:“今天就我们娘俩,你高叔叔到北京去了,我们好好说说话。” 我告诉王天铄我到夏阿姨家去了,他很高兴,我知道他高兴什么。他说晚上可以去接我,我没有答应,我说自己可以回家的。 我打了车,告诉司机的地址。司机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因为不知道远近,我的注意力都放在路边的标志上,二十分钟过去了,车好像出了城。 “师傅,不对吧?这么远?”我心里疑惑起来。 “你是第一次去这个地方吧?找人办事的?”司机师傅说,我从镜子里看到了他的笑。 “是去朋友家。”我说。 “我说呢。”司机不经意地说,“住在那里的人是很少打车的,他们都有车,我们的客人到那里去,大多都是找人办事情的。住在那里的人,不是高官就是富翁。你在那里有朋友?看来你也不是一般的人。”我看到了不屑一顾的笑。 “你就当我去求人办事好了,这样你的心里就会舒畅了?” “人还是诚实一点的好,这个年头,求人办事,也不是一件丢人的事情,各取所需嘛,是不是?” 我无话可说,真是一个自以为是的家伙。以后我们就没有再说一句话。 车在一个联排别墅群停了下来。看着出租车扬长而去,心想,这个司机还真有点愤世嫉俗。 这里很安静,没有了城市里面的车声的喧嚣,连路灯都显得那样的柔和,进门的时候,保安拦住了我,问我找谁,我告诉了他,他打电话证实后,才放我进去,小区里很干净,连一片落叶都见不到,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但小区里很少见到人,从外观看,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建筑形式一样,西式三层小洋楼,后面还有面积不大的镂空花墙。 夏阿姨见到我,很是高兴:“快来快来,我们家搬到这里,你还没有来过呢。” 我把带来的礼物放在桌子上,是进口的深海鱼油,是我花了狠心买的,不管怎么样,空手上门总是不好的,我也知道,一般的东西,她也看不上眼。 “你这孩子,买什么东西呀,这东西很贵的。” “是我们不懂事,这么长时间,也没有来看您。” 我也没有看到她家的保姆,就问:“真就您一个人?” “我这个人,不喜欢家里乱糟糟的,多一个外人,很多事情都会感到不方便的,你和唐骏都工作,家里不也没有请保姆吗?” “就我那点工资,还不够给保姆的呢,我们是雇不起。” 夏阿姨笑了,她拿出她亲手做的菜:糖醋排骨,鱼香茄子,蘑菇炖山鸡。闻着就让人流口水。 “今天就我们娘俩,弄多了吃不完。我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吃这几样了,我没有记错吧?” 我真的很感动,夏阿姨还记得这些,我想起了当年她给我夹菜的情景,泪水不觉就流了下来。 夏阿姨让我哭了一会。说:“现在看你生活的这么好,我也就放心了,天铄的事情你高叔叔会上心的,你告诉天铄,这一段时间一定要低调,不要出什么岔子。” 我想,他的岔子已经出了,尽管他不承认,我也暂时相信了他,但是我总觉得这件事没有完。 夏阿姨很快结束了这个话题,转到养生“蓉蓉,你告诉我,你是怎么保养的,在哪家美容院?给阿姨介绍介绍。” “我不去美容院的。我不喜欢别人在我的脸上摸来摸去,好不舒服。” “真是,和你妈妈一样。不过,你看上去真的也就三十出头。” “阿姨夸张了吧。不过我平时喜欢喝鲫鱼萝卜汤,我自己觉得很好的,您也试试?” “我啊,现在年纪大了,不怕你笑话,就是想让年轻一些,健康一些。除了这些你说我还能追求什么?” “那阿姨去学国标舞吧,你的身材很好学起来很快的。” “我多大年纪了,还去学跳舞?” “国标舞不仅仅是锻炼身体,还能锻炼气质,我有个朋友就是教国标舞的,我给你介绍,保证给您打折。” “那好啊,我正愁退休了以后没法打发时间呢,你也学吗?” “我哪有时间。以后有时间了我也会学的。” “所以我让你调到进修学校去啊,那可是个清闲的单位,女人到了你这个年龄,工作不用那么拼命的。对自己没好处。” 她又说:“你合天铄没有孩子到底是谁的问题?现在医学这样发达,好多不孕医院很有效的,你们没有去试试。” 我告诉她是我的问题,而且没得治。 她叹息说:“人那,都没有十全十美的,你们夫妻多好啊,要长相有长相,要知识有知识,可是没有孩子,天铄对你还是不错的,这样的男人很难得啊。” 是啊,以前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是现在,谁知道呢!他是不是有那样伟大。 “孩子的事情你上点心,你真想要,我给你联系,我有朋友在医院的妇产科,回去和天铄好好商量一下。等天铄的事情定下来,就办这件事情。你也别全听他的,女人不一样,孩子就是依靠。” 是啊,我现在真的感觉到了,孩子对于夫妻多么的重要。 从夏阿姨家出来,已经快九点了,出了别墅区的大门,见唐骏从车里出来,见了我说:“在车里看着是你,你怎么在这?” 看来他是住在这里了。听他的口气就是。我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来给王天铄找关系的吧?”他靠近我,小声说。 这个人,我和你还没有熟到这个地步吧。我忙把身体离他远一些:“别把人都看得和你一样龌龊,我来看朋友,怎么了?” 他的话和出租车司机的话如出一辙,让我感到很生气,他凭什么这样看我?看来这个地方真不是一般人想来就来的地方,不过,也不能这样以偏概全吧?人们看问题怎么都这样? 他见我的态度不友好,笑了:“我送你吧,这个地方可不好打车?这么晚了,你的朋友真该送送你的。” 听得出他话里的嘲讽,我离他远一些好拦车。过了十多分钟,一辆车也没有。看来那个司机的话是对的,也许我只能等回头的车了,但是这么晚了,会有吗? 唐骏走过来说:“我不骗你,这个地方真的很难打车。”说我,他拉着我,走到他的车边,车门打开,我无奈,正想上车,身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唐骏哥,干什么呢?” 我转身看时,说话的是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女人,穿着很正式,灯光下,看不清楚衣服的颜色,但衣服很得体,显得人很干练。 “你怎么跟到这里来了?”唐骏的声音里带有明显的不满。 “我的衣服落在你屋里了,我来拿。”那女人的话里带着轻佻,一看,就知道是追唐骏的女人,她的心思在她的脸上,一笔一划很清楚,我不觉笑了起来。 “净胡扯,你什么时候落衣服在这里了,别开玩笑了,快回去吧。”唐骏有点急了,就算是在灯光下,也看出了他的着急。 “这位太太是谁呀?”她转向我,睁大了眼睛,“你不会叫郭蓉吧?” 我看着唐骏,也惊讶于这个女人的话,她没有见过我,凭什么认出我来?但是她猜对了,我感到很不爽。 “快回去吧。太晚了。”唐骏的声音里带有明显的命令。 “真是郭蓉?”她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我,让我很不舒服,她的话更让我不舒服,“我今天跟着你算是跟对了,我老早就知道你了,今天算是看到庐山真面目了。” 唐骏说:“闹够了吧,闹够了就回去吧。” 那女人看了看我,对唐骏说:“别这样赶我,我会走的。”说完,她上了一辆红色的轿车,真的走了。 唐骏看着远去的车子,摇了摇头,我没有说话,上了他的车子。 “你不问问刚才是谁?”唐骏边开车便问。 “她和我有关系吗?”我反问道。这个男人,一点都不明白女人的心里,我干嘛要问和我不相干的人。 唐骏没有说话,也许我的话伤到了他。上次聚会上发生的事情还是让我很在意的,以前,我和他并没有太多的交往,只是因为那件事,我对他还有印象。现在,我不想让他误会,以免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正文 第八章和唐骏的尴尬往事 我不再说话,想人的变化是无法预想的,唐骏在学校的时候,一直是默默无闻的,我和他的接触并不多,他对我也一直是不冷不热的,谁能想到原来五官都没有张开的小男生,会成为有几家分公司的大老板呢?如果不是这次同学聚会,我都忘记了我有这样一个同学。大学的时候真的不该太早谈恋爱,因为这样,会让我们错过身边许多的人和事,恋爱时候的人的智商是最低的,女人在恋爱的时候,近乎一个傻子。 我突然想起了那次的黄山旅游,脸发起烧来,那件事我一直耿耿于怀,只不过,很久没有见到当事人,真的沉淀在自己的记忆中了,这么多年来,几乎都没有想起过。 大三那年的“五一”我们班组织到黄山旅游,年轻的我们,没有人愿意坐缆车,于是我们都从入口处攀上山,走了大概两三里的样子,距离就拉开了,王天铄举着旗子走在最前面,我本来和柳眉在一起,开始刘勇上来把我们两的包硬是抢过去他是相帮我们,但柳眉知道,刘勇正在追她,于是跟在他后面就去追。我从早上起来就觉得腰腿酸酸的,老是打不起精神,白色的九分裤裹在身上,汗津津的,很不舒服,很后悔没听柳眉的话,穿运动裤就好了。我正坐在那里歇一歇,唐骏从后面上来了,我问他怎么会在后面,他说他上天然厕所了。我站起来和他一起走。 唐骏四顾看了看,拉了我胳膊一下。 “怎么了?”我莫名其妙。 他的突然涨得通红:“你,你------”他脱下他的衬衫,要拦我的腰。我吓了一跳,行人们奇怪地看着我们,他们似乎在窃窃私语。 唐骏指了指我的后面,我突然明白了,脸也迅速地发起烧来。这太丢人了,也怪我平时太大马哈了,老是记不住例假来的日子,这一下,人丢大发了。 我顾不得许多,把他的衬衫系在腰上,他只穿了背心,我不敢看他的眼睛,其实他也没有看我,把脸转向了一边。 “你上去吧。我在大门口等你们。”我对唐骏说。 “我也不上去了,爬上去挺累的。” “你上去吧。”我坚持说,“你跟着我,我会感到不方便的。” 我转身向山下走去,走了几步,突然想起来,包在刘勇那呢,身上没有一分钱。我回身,很意外地发现,唐骏还站在原地,我呆了一呆,说:“有钱吗?借我一点。” 我始终没有看他的脸,他从裤子后面的口袋里掏出钱包,掏出了所有的钱:“都在这了,不知道够不够。他们都已经走远了。还是我陪你吧?” 我说不用,他无奈地转身上山,看着他走远了,我才开始下山,又担心他会把这件事情说出去,又后悔没有嘱咐他保密。 我到了山下,买了卫生巾,然后去买裤子,可是找来找去,都是卖短裤的,而且都有“黄山旅游”的字样,实在是穿不出去的。好容易在一家店里找到卖牛仔裤的,却贵得让人结舌:五十元。放在现在,五十元太便宜了,可那是,我们一个月的菜金才12元。还好,钱够,贵就贵点吧,不然怎么办呢? 换好衣服,我发现唐骏的衬衫上有了硬币大小的血迹,我把自己的衣服放在塑料袋里,商店前面有水池,就在水池里洗了一下,还好,刚染上去的,很好洗,和商店的阿姨一商量,就晾在她门前的绳子上。阳光很好,我就坐在商店门前的树荫下,等着衣服晾干。 阳光透过银杏树,一圈一圈地洒落在地上,远处的树木也被染上了金色,这山上的树虽然不大,却都是很古老的,它们的年轮是我们人类望尘莫及的。 这时,我看到了唐骏。 距离我从山上下来,也有两个多小时了,他没有上山? “我赶了一段,没有赶上他们,怕走差了,就下来了。”他似乎忘了刚才的事情,“能坐在这里,也是另一种风景。” 阳光下,他脸上的绒毛显得发亮,他把手中的汽水递给我,我摆了摆手,他自己继续喝:“我们就在这附近转转吧。” 我们就在这大门附近边走看,一直等到王天铄他们回来。天铄问我怎么没上去,我当时很生王天铄的气,没好气地说:“我爬不动了,现在想起我来了?” 这件事,我并没有告诉王天铄,也没有告诉柳眉,这应该是我和唐骏的秘密。 “想什么呢,这样专注?”唐骏的声音把我拉回了现实。 我笑了一下说:“听说你还是经常来我们这的,怎么以前没有联系?”我感到车里的沉默让人窒息。 唐骏说:“以前来去匆匆,身体精神都没有时间。” 他的话让我感到好笑:“精神上的时间?什么意思?” 他转脸看了看我,其实他不知道,他的侧面比他的正面更有男人味,一个男人,要是会收拾自己,应该都是很帅气的。唐骏的帅气不是英俊,而是和蔼,很平易的那种。 “寻找女人呗。”这话从他的嘴里说出了,真成了玩笑。他见我笑了,说:“真的,毕业的第五年,找女人成了我必修课,老妈从不放过任何机会施加压力,让我不停地见,不停地见,现在见过的女人,我都记不清有多少了。” 我知道,他这样说是为了我放松,但是,聚会时说的话,还是让我耿耿于怀的,不敢继续接他的话。 车开了大约四十分钟,在一家叫爵士岛的咖啡馆停了下来,这么长的路程,我很少说话,我有太多的事情要想,但是在这个男人身边,一切又想不出什么头绪。 我不想再耽搁时间:“我们下次有时间再约吧,我现在要赶快回家,太晚了。”我害怕这么晚和他单独在一起,担心他会说出什么来。 他见我不下车,说:“要不叫王天铄一起?”说着就要打电话。 我连忙下来了,看他的样子,真的会给天铄打电话的,这么晚了,我可不想让天铄担心。 我们出停车场的时候,两个戏耍的孩子撞了我一下,我的提包掉在了地上,吊扣开了,手机甩出了很远,唐骏顾不得喝训那两个孩子,帮我捡拾地上的东西。 我呆住了,他正注视着手里的照片,我情急之下夺了过来,他看着,我足足有半分钟。 咖啡馆里舒缓的蓝色多瑙河正在一个白云少女的手指尖缓缓流淌,他要了一个靠角落的地方,他并没有要任何的咖啡,而是要了士芬奶茶,问我,我也要了同样的东西。侍者同时上来的还有两块西式蛋糕。 “这是免费的,”唐骏说,“想吃什么自己再点,他们提供简单的晚餐。”我心想还有咖啡馆赠送蛋糕的,也许是我少见多怪。 “先吃吧,”他帮我把蛋糕切割成小块,“这种东西凉了就不好吃了。” 照片被他看到了,他会怎么想?怎么在这个时候出现这样的情况,这么晚了,谁家的孩子还在这样的地方玩耍? “照片怎么得到的?”他的问法让我一愣,他不是应该问:照片上的女人是谁吗?我看着他的眼睛,我从来没有认真看过这个男人的眼睛,那是那种能看到你心里的眼睛。我吃惊的是,他已经知道王天铄有女人的事情,他的问题告诉我的,他怎么会知道? 他让自己的身子靠在椅背上:“王天铄在外面有女人,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他的话更让我吃惊,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照片是你在王天铄身上发现的?”他继续问。 我极力把自己心里向上漾的东西压下去,他就是一个知情者,而且知道的很清楚,不是现在,而是早就知道! 我现在的感觉,比那次的黄山之行更狼狈,就像被脱光了衣服,站在这个男人的面前。让自己无地自容! 我平时都告诉我自己,不必在大家面前装出自己的幸福,但在我的潜意识里,还是最怕承认自己是一个爱情失败者,尤其在以前的同学面前。现在我的伤口被血淋淋的撕开,赤裸裸地呈现在他的面前,供他品味欣赏,我感觉到胃里的东西不老实起来。 “你怎么会知道?又是怎么知道的?”他的问题,就表明了他不仅知道,而且很早就知道了。 “五年前。”他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却准确告诉了我时间。 “什么?”我的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啃噬了一下,“五年前?五年前你就知道了?” 他看着我,我感觉到了他眼神里的怜惜,也感受到了他眼睛里的灼热,这让我浑身发热,他的表情这让我感觉可恶,我这个时候讨厌一切的同情,我宁可看到的是他的幸灾乐祸。 “五年前,”他尽可能的把自己的声调放平稳一些,“我到林县出差,在医院里看到王天铄抱着孩子和一个女人从儿科门诊出来。我以为我看错了,但他拿药的时候,我看到的确确实实是他,我和他打招呼,他似乎很吃惊,没聊两句,他就说有事,就走了,他的反常让我怀疑,和他一起出来的那个女人也见不到了。” 我没有做声,他继续说:“后来,我感觉那个女的好像在哪里见过,从林县回去以后才想起来的,那个女人就是当年到学校找过天铄的那个女孩。” “上学时有女孩找过天铄?” 唐骏叹了口气:“那时你的眼里只有天铄,还能知道什么呢,被爱情迷住了双眼呗。”这句话倒有点像调侃的意味,但是我没有因为他的调侃而感到轻松,王天铄,我不知道的还有什么? “天铄是很会用心的人,他说是他邻家的妹妹,但我们都能看出来,不是那么会事,但那时候,他正和你恋爱,也没有人去深想——前年,我在省城又见到了他们,当时还有你们家的老太太,是在火车站,老太太手里牵的孩子五六岁的样子,王天铄并没有送他们上车,到安检的地方就走了,我是去北京的,在候车的时候我找到他们,和他们聊天,确信孩子叫老太太奶奶,叫那个女人是妈。我故意问那孩子:‘爸爸是做什么的呀?’那女人见问,忙拉过孩子,小家伙就偎在妈妈的怀里。老太太说:‘我儿子是市教育局的局长。’那女人对老太太说:‘妈,别什么话都说。’老太太笑着说:‘看把你小心的,这有什么?那女人就独自逗孩子玩,老太太一边看一边乐。我确定了我的怀疑,就离开了。” “你还知道什么?”既然伤口被揭开了,再撕也还只是痛,我想知道真相。 “我还知道,我一直喜欢你。”没想到他竟然这样说,在这个时候说这样的话,是不是不合时宜?这个男人,也太蠢了吧? 他的眼里似乎起了一层水雾,就在那一刹那间,我好像明白了许多事情,只是来不及整理。 “我一直以为你很幸福。”他并没有转移他的视线,“你结婚了,我也没有绝望,我知道,从那一刻起,我将用一生来守护你,你的幸福,就是我的一切。这些年,我一直没有离开过你,我的公司在上海,但我一年有三分之二的时间,就生活在这个城市,你生活的城市。”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慢慢柔软起来,他看起来很真诚,在黄山的时候,他也一直是守护我的。担心我自己处理不好,担心我的安全。我结婚的时候,并没有通知他,也不知道那时的他在哪?但他知道我结婚了,心里该有多痛,我能想象的到。现在从他的口中,说起来轻描淡写,但我知道,那种痛是无法言说的。 “你想好了吗?”这样的问题,我一直在想,但我确实不知该怎么办。冷漠的婚姻让我没有了嫉妒,在听到唐骏的话之前,对王天铄充满了感激,谢谢他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帮我度过了难关,如果没有他,天塌下来的时候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但是现在,我怎么办? 这个问题不是能和眼前的这个男人探讨的,我要认真地想一想,我要王天铄亲口告诉我怎么回事,看来,我真是太善良了,我一直都在为他开脱,也一直都认为是他对手的恶作剧。现在,我想换一个话题:“你没有喜欢的人吗?”我试图转移这个话题,却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 他果然笑了:“除了你,从没有喜欢过其他的女人。” “你的秘书呢?” “电视剧看多了吧?”他好像也想让气氛改变一下,“我的秘书是男的。” “刚才那个女人是谁?” 他笑了,笑得很开心:“你终于问出了这样的问题了。” 他的话让我很后悔,我真是问了个愚蠢的问题。 “不过,我很愿意回答你的这个问题。她叫小晴,是我妈的姨妈的外孙女。也是我省城公司的财务总监。” 我想来半天,到底也没有弄清楚那个叫小晴的和他到底是什么亲戚关系。 就在这是王天铄来电话了,问我在哪,我一看,十点半了,我告诉他,和唐骏在一起,在咖啡馆和咖啡呢。我这样说就是想听听他的反应。唐骏听我这样说,有点吃惊,对我摆了摆手。 我听到天铄的声音变了,生气中带着威严:“什么时间了,还不回家?”我挂了电话,笑了起来,以前,我十二点不回家,他也很少找我的,怎么突然间这么变得这么敏感起来。 电话又响了,还是天铄:“你在哪?我去接你。”我说不用了,我马上回去,不用担心。 “就你们两个?”这话问的一点水平都没有,我挂了电话。 唐骏看着我,想问什么,又咽了回去。我起身:“我该回家了。” 唐骏没有说什么,只是迟疑了一下。出了咖啡馆,夜风让我清醒了许多。唐骏坚持要送我,我也坚决的拒绝了。这里的车很好坐,他也不再坚持。 正文 第九章柳眉的真相 我并没有回家,而是让师傅到南苑小区,那是柳眉住的地方。今天,我真的不想回家,我不知道面对天铄,我会说些什么,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你们也许很奇怪,我没有想到和天铄大闹一场。我不是那种会撒泼的人,有些问题我要冷静地想一想。 柳眉接到我电话后,是把老公赶到儿子的房间,因为我进门就没有见到她的老公。她的老公就是好脾气,对柳眉是言听计从,都说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这话是颠扑不破的真理。在家庭生活中也是这样,柳眉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柳眉见到我,一脸的关切:“怎么了?和天铄吵架了?” “我什么时候和他吵过架?”我端起桌子上的水就喝。柳眉看了看我,说:“洗洗吧,我们里屋里说话。” 我洗完澡,柳眉奇怪地看着我,我看到她的手里正拿着那张照片。见我没有什么反应,她倒坐了起来:“这,这——” 我看了一眼照片,发现我的手机在外面:“天铄来电话了?” “嗯,我告诉他,你在这呢。——不会是敲诈吧?现在的PS弄的跟真的一样,是不是天铄要竞选副县长,有人下的套?” 柳眉真是聪明,连这个都想到了。我倒希望是呢! “照片上的人我见过了,和照片上的一模一样。” “你见过了?什么时候?你怎么知道的?” 看她那么急,我说:“你猜我刚才和谁在一起?” “谁?” “唐骏。” “唐骏?”柳眉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你还是先说说怎么见这个女人的吧。” 我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她。 “这个王天铄,”柳眉咬牙切齿地说,“君子一个,没想到这么阴险,瞒得这么严实,野种都这么大了,怨不得他不要抱养孩子呢,感情是有亲生的了。”我真是感叹柳眉的脑子太快了,一瞬间,把事情理得一清二楚。 “现在怎么办?和王天铄摊牌吗?”她一下子问到了实质性的问题。 “我现在就想睡觉。”我说,“我这段时间,脑子都成浆糊了。” “我问问刘勇他们,这帮王八蛋,他们肯定知道。”说着就要打电话,我阻止了他:“这样的事,天铄怎么会告诉他?” “也是。”柳眉放下电话,又把王天铄骂了一顿。她骂了,我的心里也舒服多了。“那女人怎么样?”这么多年,柳眉真是一点都没变,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挺好的,也年轻。” “这女人也真够可以的,直接找到你,王天铄还不知道。王天铄真不是个东西,孩子都有了,还天天装他是个人物。”她抱了抱我,竟然哭了,“你怎么办那?” 我很奇怪,我没有哭,连想哭的感觉都没有:“我没事,想好了告诉你。”我安慰着她,好像自己是个局外的人。 柳眉歇了歇:“唐骏找你干什么?” “不是他找我,是碰巧遇到的。”我缩到单子里。 “真的?早知这样,当初就不该瞒着你。” “你瞒我什么了?”我好奇起来。 “嗨,现在想来也不一定。”她自顾自地说,“男人都是善变的,王天铄不就是这样?” “你瞒我什么了?”我坚持问。 “上次聚会是,刘勇不是说唐骏和天铄打架了吗?知道为什么吗?就是因为你!” “因为我?”我坐了起来。 “既然说到这里,就告诉你吧,我是准备烂在肚子里的,该杀的王天铄,可见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你乱七八糟的说些什么呀。”我急了,柳眉总是这样,思维活跃,我们总是跟不上。 “我是听刘勇说的,有一次,他们寝室的人晚上闲谈,谈着谈着就谈到我们班的女生,你和天铄的恋情是公开的,所以,他们就问天铄你们进行到哪了,有什么感受,你想这些东西关起门来什么都敢问,王天铄他也说没都敢说:‘我们亲了亲过,摸也摸过,就是奶子有点小。’这是王天铄的原话,刘勇说的时候,被我骂的狗血喷头。当时,他们寝室的人都大笑,谁成想唐骏从上铺下来,摁住王天铄就打,打的很厉害,他们好不容易把他们两个拉开。唐骏口中反复骂王天铄:“你吃屎吧。”第二天早上起来,唐骏血红的眼睛,对寝室里所有的人说:‘昨天的事情谁要说出去,我弄死他。’也许是唐骏的话太吓人,还是他们后来想想王天铄的话太过分,真的这件事没人再提。刘勇也是有一次说漏了嘴,我再三逼问,才说出来的,并且还让我发了誓。” “刘勇说什么说漏嘴了?” “哎,有的时候吧,还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有一次,刘勇说,王天铄这小子贼精,家里现成的对象,甩了,看上郭蓉的爸爸了,这小子想留成,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当时说,不要把人都想的像你那样龌龊。他说,男人的事情,女人永远不懂。现在就有个情痴,还为郭蓉打架呢!” 借我留城?这样的事情我从未想过,即使是现在,我也认为,王天铄在外面有女人,也是因为我不能给他生孩子,当年他对我还是真心的,我感受到的全是他的真心。他是有点大男子主义,但对我还是很关心,如果是假象的话,那他也太会装了,但这种装也是需要真心的。现在,怎么会这样,命运何以会给我开这样的玩笑?让我彻底地打回原形? “唐骏一直恋着你,”柳眉换了一个姿势,“毕业三年后,他从上海的总公司来到省城发展分公司,家就安在省城。这么多年,他来来回回,但他的心从来都没离开过这个城市。一个人痴情到这样的地步,我真是没想到。” 柳眉停了一下,接着说:“我和唐骏见面并不多,但经常打电话。也经常问问你的情况。特别是这几年,对你的关心超出了我的想象。他太在乎天铄对你怎么样了,我每次告诉他,你和天铄挺好的,要是有个孩子就更好了,起先,要好的那个孩子,就是他联系的。正是因为他爱你到这样的地步,我才没敢告诉你。” “睡吧,我真的困了。”我说。 但柳眉的脑神经肯定被刺激兴奋了,她翻来覆去的,我故意装睡,不理她,照片,视频,唐骏的话,这些串在一起,竟成了一环扣一环的链条,证明这件事去绝对是真的,王天铄的话不可信,我真不明白,事实就摆在那里,他为什么不承认。 第二天中午放学,天铄破天荒地来接我。这在以前是绝对不会发生的事情,不说他没有这个心,就是我也怕太招摇,我上下班大多坐公交,偶尔打的。看来我昨晚的也不归宿惹急了他。 他带我到一家叫“一品功夫”的餐厅吃饭,这个店名好奇怪,我以前从来没有来过这里。 “有什么话你就说吧。”我等他点完菜,我知道昨晚我和唐骏在一起,他很不满意。 “昨天唐骏和你说什么了?”他问。 “能说什么,闲聊呗。”我说的很轻松,我也不想让他误会我和唐骏的关系,但是既然要谈,我还是想把问题弄清楚,看他现在还有什么话说。 “唐骏是不是说在林县的医院看到我和一个女人带着孩子看病?” 我很意外,王天铄自己把这件事情说出来,看来唐骏没有说谎。 “他肯定会说他他看到的就是照片上的那个女的?” “是。”我越来越惊奇,他这怎么知道得这样清楚?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你不觉得这一切都是唐骏设计好的吗?他为了得到你,或者是为了击垮我。” 我长大了嘴巴,这不可能吧?唐骏会做这样的恶作剧? “和我一起看病的是我的三姐,你知道,我三姐在林县,正好那天碰到了唐骏,我们也打了招呼。——我知道唐骏喜欢你,在学校的时候就喜欢。你想一想,在学校,只要有你在的场合,他几乎都在场。” 这个我不知道,对唐骏,在上学的时候,我真的是没有注意过他,但是,他设这样的骗局只是为了我?为了击垮王天铄,我觉得这不大可能,他看上去不像会使心机的人。 “我没有想到唐骏会变成这样,他这么多年没有结婚,我想他一直在找机会,我们生活很幸福,也许他绝望了,才会出此下册。在我看来,他对你的爱,就是一种病态。” 不会的,唐骏给我的感觉还是很真诚的。不过我不想和天铄辩解,我知道,我的辩解对于他意味着什么。 他给我夹了一块排骨,说:“照片的事情你和我说了,我以为他就是想让你误会和我离婚,他好达到他的目的,他没有想到你很冷静地处理了这件事,他没有听到他想听到的消息,他不甘心,才变着法子,让你一步一步地相信,让你和我闹,他才能达到他的目的。” 我还是想不明白,唐骏,至于吗? “你想一想,如果这件事是真的,他可以直接找纪委,他不敢,因为纪委很快会查清此事的。而你不会,你会和我提出离婚,这样他的目的就达到了。你这样单纯的女人,那里知道男人世界的险恶。” “如果真是这样,那唐骏就太可怕了,他这么会是这样的人呢?” “这算什么,也许这一次他达不到目的,还会杀了我呢!” 听了王天铄的这样的话,我吓了一跳,也许是真的,真的有电视剧这样演呢。是我太单纯善良,在我的生活的世界里就没有欺骗和什么勾心斗角,复复杂杂的人际关系,我还没有经历过。 天铄要送我去学校,我说还是回家吧,我下午没有课。我想认真地想一想,王天铄说的是不是真的。 一个人趟在床上,唐骏说的链条很合理,本来我是相信了的。吃饭的时候天铄的话看来似乎更合理,我也相信,一个男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的。 尽管我和天铄的爱情冷淡了下来,我一直都是理解的,王天铄对我的爱,我也从来没有怀疑过,在这次事件中,似乎更能证明他对我的爱。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背负着不能生孩子的罪名,从来都没有怨言,让我心安理得地去生活。 但是,我的潜意识里,觉得唐骏不是这样的人,如果是骗局的话,那他不仅仅是一位好的演员,还是一位优秀的导演。 就这样想着,一个想法渐渐形成了,我要亲自证明一下,现在,我是谁的话都不相信,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正文 第十章我找到了华秀芬的家 我约唐骏在人民公园见面,虽然是五月底,天气也不是那么热,今天阳光很好,快六点了,还能看到一样,这对于我,是很少见到的景色。 公园里游人不是很多,到多数都是散步的老头老太太,他们脚步从容,态度安详,也许是他们经历了人生太多的大风大浪,现在没有什么还能让他们感到不安。 阳光撒在身旁的鸢尾花上,花瓣透着金色,鲜艳而亮丽,就在鸢尾花的尽头,一个老头推着轮椅走了过来,轮椅上的老太太穿一身粉红的太极服,老头也是一身粉蓝的太极服,看来他们原来都是练太极的,老太太现在腿出了问题,老头就成了老太太的代步工具。 看着他们,我觉得很温馨,夫妻相伴能到这样的地步,两个人的爱情就真的禁得住了考验,他们在一起,也许有过磕磕绊绊,但是,也是幸福的。 我感觉到有个影子在靠近我,唐骏来了,我让他坐下来,他说:“我们还是找个地方坐坐吧,也到饭点了。” “不用了,我有事情要麻烦你。” 他听我这样说,就坐了下来。 我看着唐骏,他深邃的眼睛让我看不到底,这双眼睛的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 他见我看着他不说话,奇怪地说:“你怎么啦?这样看着我?和王天铄摊牌啦?” “我想见华秀芬,希望你能帮助我。” 他诧异地看着我:“我怎么帮你,见华秀芬不是应该找王天铄吗?” 我认真观察着他的表情,但是我看到的是他受伤的眼神,我不知道,我的感觉对不对,我突然有种对不起他的感觉 “是你的主意还是王天铄的主意?”他问出这样的问题,更加相信天铄的话。 “和天铄没有关系,我就是想见一见那个女人。” “见过以后呢?”他冷冷地问,他的声音如瓷砖般的,砸在我的心上。 “那就是我的事了,你帮不帮吧,我要知道她的地址和电话号码。” “她不是给你发过照片吗?你应该有她的号码的。” “照片我删了,我没有留她的号码。希望你能帮助我。” 我尽可能地把话说得诚恳一些,我希望他没有看出我的心思。 他狐疑地看着我,,想说什么,终于叹了口气,说:“算了,我帮你,不过需要时间。”说完,转身走了。 我一个人怔怔地坐在那里,我弄不清楚唐骏的葫芦里买什么药了,他不是该拒绝的吗,如果他和华秀芬没有关系,不是该解释一下的吗?可是他什么也没有说,掉头走了。 也许天铄是对的,唐骏看来真的有心理问题,如果是,那么这一切的噩梦就都结束了,我和唐骏本来就没有什么交情,但是他这样对我是不是太过分了? 这天,我去芭芭莎内衣店买内衣,遇到了夏阿姨。她穿一件深绿色的长纱裙,显得端庄稳重,这件衣服很合体也很符合她的身份。 “阿姨的衣服好漂亮,在那里买的,真的很适合你。” 夏阿姨听我这样说,也很高兴:“这件衣服啊,是我儿媳妇母亲节的时候买的,很贵的,三千多,心痛死我了,我都舍不得穿。” “真的很好看。”我说:“我还想去买一件呢,这么贵,就算了。阿姨的身体很好啊?” 她把我拉到一边:“我看你瘦多了,是不是和天铄闹离婚?” 我吃了一惊,她怎么这么说? “我听你高叔叔说的,”夏阿姨说,“怎么回事?是因为孩子?” “我们没有说离婚啊,是天铄说的?” “你高叔叔也是听他底下的人说的,好像说你在外面有人,和天铄闹离婚呢,无风不起浪,你们到底怎么了?现在可是天铄最关键的时候,可不能有什么问题。” 和夏阿姨分分手后,原本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我和天铄还没有认真谈过离婚的事情,高叔叔就知道了,是谁在传这样的谣言? 这样的事情除了王天铄,唐骏是不可能做这样的事的,因为这样做对他没有什么好处,那么回事天铄,可是天铄这样做又有什么好处呢。 三天后,我收到了唐骏的短信,是华秀芬的地址和手机号,没有其他的语言。看着短信,我的心里突然感到慌张起来,一种不好的预感迅速充满我的脑海。 晚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王天铄去北京开会去了,他的被子就在身边,平时,没有感觉到床的宽的,现在,这张床显得格外地空旷。 我趴在他的被子上,猛地坐了起来,他的味道不再是薰衣草的味道,而是玫瑰的味道,什么时候味道变了,我真是一个粗心的女人。 这种味道更增加了我的恐惧,有些东西我不敢深想,王天铄不会是这样处心积虑的人,不会的。 但理智告诉我,会或者不会,去看一下就知道了,如果华秀芬真的是他的情人,那她的家就会有王天铄的痕迹,一定的。 我坐上了去林县的火车,车上嘈杂的人声反而让我格外地清醒,人有的时候是很奇怪的,头天晚上没睡好,第二天精神反而出奇地好。我到林县大约在十点左右,那么在中午吃饭的时候,应该能见到华秀芬,只要到了她的家,就能知道唐骏和王天铄谁才是天才的骗子。 她住的小区叫钟城锦绣,19栋302,很好的楼层。我来到门前,站了一会,让自己砰砰乱跳的心平静下来,我开始敲门。 很快,屋里传来女人的声音:“谁呀?” 我没有回答,又敲了一遍。 门开了,真的是华秀芬,我找对了。 “怎么是你?”她很吃惊,眼神也很慌张,本能地把我往外推。 我的手推这门,正想说“还是让我进去吧。”屋里却传来我熟悉的声音:“是小慧吧,真巧,正好开饭。” 我不知道小慧是谁,但是我知道,说话的是我的男人。我看到王天铄围着围裙,手里拿着碗筷站在客厅里,见到是我,手里的碗筷掉在的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一个小男孩跑了过来:“爸爸,怎么了?” 我竟笑了起来。真是天大的笑话,想什么来什么。怎么会是这样,王天铄信誓旦旦让我相信,这一切都是唐骏的伎俩,真是应了那句“现世现报” 王天铄一时不知所错,我看着王天铄:“北京挺近的呵。还亲自下厨呢?”我怒极而笑,但眼泪却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我——”王天铄把我拉到一边:“你听我说,”我甩开了他的手。 他的行为激怒了我,我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多日来,我的平静是忍下来的,因为,我没有看到,我没有亲眼看到。我还心存幻想,现在,不需要别人再告诉我什么,血淋淋的事实就在我的眼前,让我亲眼看到,他们一家和和美美的一起出行,苍天真是有眼啊! 那孩子显然吓着了,往母亲的身上躲,天铄不虞我会打他,捂着脸的手一直没有拿下来。他怎么会感受这样的画面给我的刺激。 华秀芬对天铄说:“你带孩子出去吧,我和郭大姐谈谈。” 显然,华秀芬的话让天铄很吃惊。我知道吃惊什么,看来这个女人没有对我说谎。但华秀芬没有向他解释什么,只是看了一眼孩子,催促他快走。我拦住了他:“你不觉得有话对我说吗?” 华秀芬拉过我:“郭姐,看在孩子的份上,和我谈谈吧!” 这个女人,我和你谈什么,我和你有什么关系?但我不会撒泼,更不会在后面歇斯底里的追着王天铄。而王天铄,这个不要脸的男人,还真的带着孩子走了,把我和他的问题,甩给他的老婆和他的女人,电视上似乎也没有这样演过,这个没种的男人,真是人活久了什么事情都能遇到。 “坐吧。”华秀芬一边说,一边收拾地上的碎片,看她把瓷块收在一起,我就知道,我和王天铄就像那摔碎的碗,永远不可能复活了。 我坐下来,端起茶几上的水就喝,王天铄,说的有鼻子有眼,而现在,我就坐在他的另一个家里,他的老婆和他的情人在“谈心”。这不是笑话是什么? 我仔细看了他们的房子,两居室,装修的和素净,没有太奢华的地方,沙发的对面是照片墙,从孩子的百岁找到现在,满墙的笑脸与活泼。也有一家三口的照片,幸福仿佛漾到了墙外。家里处处有天铄,进门的拖鞋,墙上的照片,门后的外衣,茶几上,天铄爱抽的香烟,处处都有王天铄,这个家雅致而温馨,这个女人很会经营。 她给我倒了杯水,然后在我的面前跪了下来,这让我措手不及,但我并没有去扶起她,端起她倒的水——我必须保持冷静,特别是在这个女人面前。 “请你原谅他,也原谅我。他不知道我去找你了,我在他面前提过,他说,如果我去找你,他和我就玩了。他是很在乎你的。” “你起来吧,不用这样。”我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王天铄当初怎么许诺你的,你就跟了他这么多年,还为他生了孩子?” 华秀芬从地上起来,坐在我的对面:“你是怎么找到这的?” “我们现在要讨论这个问题吗?” “是。”她的态度谦卑起来,和我上次见到的截然不同。 “你们就这样过下去,没有名分?” “有没有名分,我以前真不在乎。但是,我现在孩子大了,虽然托了人给孩子上了户口,但是,他爸爸的名字是不敢朝户口上写的,上学填学籍怎么给孩子解释,我和他提过,他总是说等等,现在,我真的等不起了,所以,才出此下策,去找你的。” “房子是天铄买的?”我站起来,在客厅里转了转,推开卧室的门,看到了刺眼的一幕:天铄和华秀芬的婚纱照。 “是。” “天铄家知道有你这个儿媳妇吧?” “知道,月子里,孩子的奶奶过来了,她老人家很高兴。”后半句顿了很久,才说出来,这个女人真的很聪明,她知道,什么样的事情,能给我适当的打击。 “没在老家办事?”我不能吃这个哑巴亏。 她低下头,没有作声。 “天铄说过爱你吗?” “他很爱我。”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很坦然,这倒刺痛了我:“我比天铄小六岁,我们是同村的,他家和我家就隔了一条路,我们家是外姓人,我小的时候,经常被同伴欺负,能够保护我的,就是天铄。我上小学的时候,他上初中,但我们在同一个学校。从那时起,我就喜欢上了他。可是我初中没毕业,他就到省城上大学了。初中毕业后,家里不再让我上学。也就在那一年,天铄的母亲的腿摔断了,我伺候了半年。天铄的妈妈说等天铄毕业了,就让天铄娶我。好像在天铄大三的时候,他的母亲向他提过,但是他说在学校有对象了,而且家就是省城的,父亲在省里做大官,将来天铄毕业了,就可以留在省城。于是我就亲自跑到你们的学校,当面问问他,因为,他答应过我要娶我的——那是在我很小的时候。——他说的和他母亲说的不一样,但是有对象是真的,我哭了整整一个下午。他也一直安慰我,我告诉他,十岁的时候你说要娶我的。他说,那时的话你也当真?你才十岁啊。我说,我不管,你答应要娶我的就一定要娶我。” “你们结婚了,轰动了十里八乡。而我的心在滴血。你们结婚以后,我就到苏州打工了,没有恋爱过。一过三十,家里人就急了,但我常年在外,他们也抓不着。偶尔的一次,在我工作的宾馆,我遇到了天铄,你们结婚已经十年了。我从他口中知道你们还没有孩子,我就知道我的希望来了。从他住到宾馆的第一天起,我就辞职了,开始每天守候在他开会的地方,他不忍心拒绝我,我正是抓住了这一点。终于有一天,我们在一起了。” “你们之间有过爱情吗?”我并没有放弃。 她沉思了一会,说:“以前我不敢说,现在肯定有,他很爱我,也很爱孩子。我爱的比你深,我可以为他一辈子不结婚,可以在他有家庭的时候跟着他,在没有任何承诺的时候为他生孩子,你能吗?” 我不能,一个女人,为一个男人做到这样的地步,让她执着的,出来爱还有什么呢? “虽然我们的年龄有悬殊,但我们也算是青梅竹马。实际上,天铄对我一直是有愧疚的,我等了他这么多年,为他照顾家里,从你们结婚后,他一直很照顾我,我以前的工作也是他帮我联系的,如果我看不到一点希望,也许我也就胡乱的嫁人了。” “你们没有孩子,我听孩子的奶奶说了,不愿你,怨他的儿子。我那时就绝望了,因为,你们很恩爱,说明你真的是很爱很爱他的,但在苏州遇到他,一次酒后,他竟然说不是因为他,是因为你不能生,他说的时候很委屈,很伤心,也就在那天晚上,我们就在一起了。” 我的心有个地方开始苏醒,我一直认为自己很了解王天铄,现在看来,是我错了,男人就是男人,爱情的激情只是一时的,而孩子才是他们永恒的寄托。所以,那句名言是对的:当爱情褪色的时候,孩子,可以让它鲜亮起来。我和天铄没有孩子,所以,我们的爱情,渐渐成了毫无颜色的烟雾,淡到让人感到,它似乎从来就没有过。 心里突然想起理查德的《爱的誓言》,琴音从心间滑过,说不出的痛。眼前的女人,我相信,她非常爱天铄,至少,她对天铄毫无所求,我也知道,她有勇气找到我,也绝对是因为那个孩子,所以,孩子的力量是巨大的,他可以让一个柔弱的女人变得坚强。可以,我不能。 “天铄还是爱过你的。他对你的爱,并不全因为你的父亲。他很清楚自己要什么,我喜欢他,也是因为这一点。他从来没有骗过我。当我向他表白的时候,他明确告诉我,他爱上了你,并且,你可以让他永远远离农村。我喜欢他的实诚,他让我找个相当的人嫁了。这就说明,我配不上他了。但是,他的家需要我,我是耍了心眼的,我要让他对我感到愧疚,一辈子的愧疚,这样,无论将来怎样,他的心里都不会忘记我。” 她的话,颠覆了我的爱情,也让击碎了我二十多年来的美好的梦,尽管这几年,梦变得灰暗起来,但是,眼前的这个女人,让我感到,从天铄接触我的那一刻开始,目的是明确的:留城。 我来干什么了,是来听他们的恋爱史的吗?在听她讲下去,我倒成了破坏他们家庭的第三者,孩子需要爸爸,女人需要丈夫,而我,一个不能生孩子的女人,好像不配拥有一个幸福的家。 我不想再印证什么,那会让我遍体鳞伤。临走的时候,我告诉她:“我会成全你们的。”没想到那个女人竟拉着我的手说:“郭姐,千万别这样,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你不能怪天铄,我不知道现在正是天铄关键时期,如果你还爱他,你不能毁了天铄,我情愿和孩子过一辈子,不和他来往也行,但你不能毁了他。” 她的话让我又奇怪有吃惊,是我的表情吓着他了?我什么时候要毁了天铄?我还真没想过,可见我是多么的善良和单纯,真是的,我怎么没有想到呢? “毁了王天铄?”我笑着对她说:“这倒是不错的建议。” 她再次拉住了我。我用力甩开了,我一口气跑了下来。我也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的劲,也不知道华秀芬追了没有,出了出了小区的门,我没有见到王天铄,见鬼,怎么想到了他。拦了车就去汽车站。 那时的我头脑是那样的清晰,我知道坐火车晚上六点才有,就去了长途汽车站,从出租车上下来,觉得头晕目眩,早晨没有吃饭,中午也没有来的及,我买了两份汉堡,进站后,勉强买了车票,里开车还有二十分钟,我三下五除二,吃完了汉堡,心里也不那么慌了。 车开动的时候,我的心里反而轻松了,多日沉重的肩膀轻快了许多。这么多天,我一个人,背了这么大的沉重的包袱,现在,我感觉的甩掉了它。我永远相信我亲眼看到的,既然看到了,幻想就破灭了,侥幸也就不存在了。人的心里就那么的简单,来的时候,还是忐忑不安,设计怎么见面,还设计了华秀芬说的不是真的,是讹诈怎么收拾他,万一真的怎么办?万一遇到王天铄怎么办?等等。而现在,心里再次放空了,空荡荡的,一点残渣都没有了。只是,王天铄说话的水平实在是太高了,或者是我太相信他,他的话,我竟那样相信了,还冤枉了唐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