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身世之谜   60年代初。   吉宁省春阳市春阳医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病房里。   一个年龄约在三十岁左右的男人,站在窗前,表情严峻,眉头紧锁地看着窗外。此时外面大雨倾盆,敲打在玻璃上的每一颗雨滴所发出的声响,于他而言都像是一颗惊雷,让他惶恐,令他不安。   一旁的病床上,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女人正靠坐在床头,抱着孩子喂奶,可她的心思却不在孩子上,大多数时间,她的眼睛都在男人的身上,眼神中满是担心与不安。   蓦然,男人转过身看着女人,神情决绝道:“这个孩子不能要。”   女人一愣,蹙眉问道:“为什么?”   “眼下是我的最关键时期。虽然上边有我岳父,可是我自己这边也不能出现任何的差池。据我所知,有人一直在暗中调查我,要是知道了孩子的事情,我不仅当不成县委书记,我的整个政治生涯都会毁掉,我绝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我不同意。”女人紧紧地抱着孩子,眼圈通红地说道:“在你当上县委书记之前,我们可以不见面不联系,大不了我带着孩子离开春阳就是了,不要孩子我做不到。”   “你说的简单,你的硕士还没有读完,你去哪里躲?你躲得了一时,你还能躲一辈子吗?”   “别的事情可以,但是在孩子这件事情上我做不到。”女人的态度非常坚决:“从怀孕到生下这个孩子,别人不知道我怎么过来的,你是最清楚的。东躲西/藏,跟做贼似的。现在你让我不要这个孩子,你当初干什么了?你为什么要让我怀孕?这可是你我的亲生骨肉,你舍得,我可舍不得。”   女人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夺眶而出。   男人心情非常急迫:“你能不能从大局出发,为长远考虑?你还年轻,以后生孩子的机会有都是,想生几个我都依你,可这个孩子确实不能要。”   “这个孩子必须要!你太自私了,你也太狠心了。连自己亲生的儿子你都舍得不要,是不是哪天你也会不要我?还总是口口声声说会对我负责,会娶我,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男人见女人死活不同意,压抑在心中的怒火顿时喷薄而出,他怒不可遏地指着女人的鼻子吼道:“我告诉你,这件事你必须听我的,没有商量,把孩子给我。”   女人被吓到了,一愣神儿的工夫,怀中的孩子就被男人抢走了。   男人快步走到门前,打开门就将孩子递给了外面的人:“按计划行事。”   外面的人点了下头,抱着孩子就走了。   女人冲到门口,男人一把将她死死地抱在了怀里。女人本来就没有男人力气大,刚生完孩子又身体虚弱,所以无论怎么拼命挣脱,还是没能挣脱男人的怀抱。   女人像疯了一样嚎啕大哭,男人的眼泪也在眼圈里直打转,可是他强忍着没有让泪水流出来。   抱着孩子的人出了住院部,钻进了一辆车里,他点燃一根烟,猛吸了两口后,让孩子趴在他的腿上,一只手捂着孩子的嘴,另一只将火亮的烟,狠狠地摁在了孩子的脖子上,长达二十几秒之久,疼的孩子哇哇直哭。然而他并没有就此罢手,吸了几口烟后,他又将烟摁到了孩子的脖子上,烫出两个烟疤。   烫完之后,他将烟从车窗扔了出去,把孩子放在副驾驶上的篮子里,启动车就离开了医院。   春阳医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离春阳市机械厂职工家属院不是很远,穿过两条街就是。开车来到家属院附近,盯着大门口看了一会儿,由于下大雨,很少有人进出。   伸手从后车座上拿起雨伞,然后拎起装着孩子的篮子,推开车门下了车,直奔大门口而去。   来到大门口,他左右看了看,见没人,就将篮子放在了大门口的边上,然后把雨伞放在了篮子上面,避免孩子被雨淋到。只是他转身还没走出三步远,雨伞就被风给刮跑了。他紧忙跑过去把伞拿回来,找了块砖头,将砖头压在了伞把上,确定不会再被风吹跑了,他才回到车上。   住在机械厂职工家属院35栋4单元202的石青山今年六十岁整,他是机械厂里一名普普通通的工人,一周前刚刚退休。此时他站在窗前,一会儿看看外面的雨,一会儿看看手中老伴的相片,不禁老泪纵横。   就在昨天,石青山刚刚料理完老伴的后事,对于老伴的突然离世,石青山始料未及,悲痛欲绝。   老两口一辈子虽然膝下无子,可是始终相濡以沫,相敬如宾。前几天两个人还商量呢,现在退休有时间了,想去趟东江省看一下石青山的妹妹,不成想一个却毫无征兆的离世了,这对石青山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石青山的老伴生前最喜欢的就是下雨天,还喜欢撑着伞在雨中漫步。当年谈恋爱的时候,几乎只要外面下雨,石青山都会陪着老伴出去,结婚以后也是如此。不过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们出去的就少了,但只要下雨,他们都会坐在窗前,或闲聊,或静静地看着外面的雨,想着心事。   老伴刚刚入土归西,今天就下起了雨,这无疑会让石青山更加想念离他而去的老伴。   擦了擦眼泪,见时间还不算晚,石青山决定出去走一走。穿上一件外衣,把老伴的相片放进兜里,石青山拿着伞和钥匙就开门出去了。   35栋距离大门口有一段距离,正常情况下步行需要五六分钟的时间。今天因为下雨,路滑,石青山走得很慢,走到大门口至少用了十分钟的时间。   从大门口出来,石青山一眼就看到了遮着篮子的雨伞,因为雨伞是红色的,非常显眼。   谁把雨伞放这儿了?石青山左右看了看没有人。   估计是把坏伞,好伞怎么可能扔这儿呢,石青山没有去拿。抬腿刚要走,就听到了婴儿啼哭的声音,一开始石青山还以为听错了,因为风很大,可是由于婴儿啼哭的声音没有断,他仔细一听,才知道哭声是从红伞下传出来的。   拿起红伞一看,下面果然有个孩子。   石青山又惊又喜,以至于他都忘了给孩子遮雨。   呆愣了半天,石青山向四周看了看,见没人发现,他拎起篮子转身就快步往回走。   不远处车上的人一直在盯着石青山,见石青山把孩子拿走了,他下车就追了上去,他想知道石青山住在哪里。只是刚跑到大门口,他就被院子里出来的一辆车给撞倒在了地上。   石青山将孩子抱回家里放在床上,用毛巾小心翼翼的把孩子身上的雨水擦干净,之后仔细一看才知道是个男孩。   看着眼前这个尚在襁褓之中的婴儿,石青山感觉像是在做梦一样,他有点不敢相信所发生的一切是真的。   莫非是上天眷顾他,怕他老伴走了他一个人孤单,就给了他一个孩子?   石青山想了又想,一定是这样的,不然孩子就在大门口,那么显眼,为什么别人没抱走,就偏偏被他发现抱走了呢?这就是上天的安排。也或许是他老伴的心意。   石青山拿出老伴的照片,鼻子一酸,眼泪又下来了。   经历了大悲大喜的石青山这一夜毫无困意,他一直守护在孩子身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孩子,就像在看一朵从来没有见过的花一样,赏心悦目,嘴角始终挂着笑容。   第二天冷静下来以后,石青山开始琢磨起了孩子的来历,万一是谁家不小心丢的该怎么办?肯定会急坏的。而且他要是就这么把孩子留下了,到时上户口也是个问题。   权衡再三,石青山决定带孩子去派出所,虽然他很舍不得,可是他必须得对孩子负责,他不能因为一己私利,让孩子失去回到亲生父母身边的机会。   到了派出所,石青山把捡孩子的经过说了一遍,派出所给孩子拍了照片,然后经过协商,由石青山暂时代养孩子,时限为半个月,派出所会尽力寻找孩子的父母,一旦找到,到时将由孩子的父母出代养期间的相关费用。如果半个月后没找到,再想解决办法。   接下来的半个月,石青山的心里每天都犹如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他既希望孩子能回到亲生父母身边,又不希望孩子离开他,那种复杂而纠结的心情让他非常煎熬。   一晃,半个月过去了,期间派出所一次都没有联系过石青山,石青山非常高兴。   再次来到派出所,派出所联系了民政局。民政局的意思是将孩子送到社会福利院,石青山一听马上说他没有子女,想领养这个孩子。民政局自然没有意见,就给他办了相关手续。   就这样,孩子就成石青山的了。   虽然不是自己生的,但也算是老来得子,所以石青山那种初当人父的兴奋劲儿是可想而知的,丝毫不亚于年轻人。   儿子总得有个名字,叫什么好呢?   石青山没有多少文化,给孩子起不出什么寓意深刻的名字,他结合捡孩子当天晚上的所见所闻,给孩子起了很多名字,譬如石大雨、石大门、石雨伞、石红伞……然后经过筛选,从中选了一个作为孩子的名字。他选择的是“石二更”这个名字。   之所以叫二更,是因为捡孩子的时辰是二更天。可是后来邻居说叫二更太土了,不好听,不如把二去掉,干脆叫石更算了。   石和更加在一起正好是个硬字,这个孩子刚出来就离开了父母,命不好,所以应该活得硬气一点,将来长大无论遇到什么事,他都不会畏惧。   石青山觉得这个寓意好,于是孩子就起名叫石更。 第2章:长大成人   从对带孩子一无所知,到比女人还无微不至,可想而知,对于石青山这个没有生养过孩子的老男人来说,他需要付出多少辛苦,多少精力。   但石青山自己从来没有觉得难,在他看来,孩子带给他的一切,远胜于他对孩子的付出。   石青山自己没什么文化,可是他却非常重视对石更的文化教育,加上石更又天资聪慧,所以无论是小学、初中还是高中,石更的成绩总是名列前茅,从来没有让石青山和老师失望过。   从石更上高中开始,石青山的身体就每况愈下。石更上高二那年,石青山彻底住进了医院,石青山知道自己来日无多,认为有必要在他闭眼之前对石更做一些叮嘱和交代。   “你今天的气色看起来不错啊,可是比之前精神多了。”石更放学来到医院看石青山。自从石青山住院以来,石更每天都会来看他,虽然石青山每次都会说不用每天来,学习最重要,可石更还是会坚持来。   石青山躺在病床上微笑道:“嗯,是挺好的,你来之前我还下地走了两圈。学习累不累?”   “不累,轻松加愉快。”石更一屁股坐到床前的椅子上,吊儿郎当地说道。   “别吹牛,谦虚一点。”   “我可不是吹牛,我的成绩在那摆着呢。您就说,我从上学以来,成绩什么时候掉出过年级前五名?我们老师都说了,如果我保持住,考上京天大学中文系问题不大。”石更确实不是吹牛,他学习起来真是一点都不费劲。   “可你还没考上呢,所以必须要戒骄戒躁,要继续努力,只有上了大学,有了文化,才能……”   石更不耐烦地打断道:“好啦好啦,我知道了,学习的事情您就不用操心了,我心里有数。”   石更怕石青山继续唠叨,站起身说道:“行啦,我先回家了,明天再过来看你。”   石更拿起书包刚要走,石青山伸手抓住他的手说道:“你先坐下,我有话跟你说。”   石更坐下后,石青山问道:“你知道咱们家的房本和存折在哪儿放着吧?”   石更点了点头,家里就那么大地方,什么东西在哪儿,他闭着眼睛都能找到,再熟悉不过了。   石青山又问道:“你知道你妈的坟在哪儿吧?”   石更反问道:“您说这个干吗?”   “等我死了,你就把我和你妈埋在一起。”   石更板起脸,不高兴道:“您活的好好的,死什么呀。不就是住个院吗,年纪大了住院不是很正常吗。我跟您说,您离死还远着呢,踏踏实实活着,一百岁没问题。”   石青山笑着说道:“我可不想活一百岁,现在你就烦我烦的不得了,我要是真活一百岁,你还不得不认我这个爹呀。”   “我……”   石青山摆摆手:“我就是这么一说,总之你记住我死后,把我和你妈埋在一起就行了。”   “我知道了,还有别的事吗?”   “一定要考上大学……”   石更一见又来了,马上说道:“您放心,我要是考不上大学,我以后就不见您了。”   石更要走,石青山又拽住了他:“我还没说完呢。”   “您不用再说了,我这就回家学习去,晚饭我都不吃了,行了吧?”石更无奈地说道。   “如果我不在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真啰嗦。”石更甩开石青山的走就走了。   石更发觉了石青山今天的反常,可是他并没有太放在心上,觉得人年纪大了可能都这样,唠唠叨叨,神经兮兮。   第二天早上,石更还在睡梦中之时,被“咣咣”的砸门声给吵醒了,他揉着惺忪的睡眼下床开门,一看是楼上的邻居二叔。   “二叔,什么事啊?”石更说着话打了个哈欠。   “你爸……你爸他走了。”二叔眼圈通红地说道。   “去哪儿了?”石更迷迷瞪瞪的,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   “什么去哪儿了,你爸他死了,医院刚刚打来电话。”   石更听了,就犹如被人迎头泼了一盆冰水,瞬间就清醒了。但是他脑子一片空白,等回过神以后,泪流如注,顾不上穿衣服,他穿着背心裤衩和拖鞋就直奔医院。   到了医院,他的拖鞋已经不知所踪。   站在石青山的尸体前,石更像疯了一样,他根本不相信这是真的,使劲推石青山的尸体,希望他能活过来,希望他能跟自己说话……   在机械厂工会和左邻右舍的帮助下,石更处理了石青山的后事。按照石青山生前的意愿,将其与老伴埋葬在了一起。   石青山入土后,石更坐在坟前久久不肯离去。回想从小到大,他虽然学习很好,可是也调皮捣蛋,经常闯祸,总是不让石青山省心。   最让他自责的是,石青山去世前一天,他发现了石青山反常,却没能想到那是石青山的临终遗言。如果能想到,他至少可以陪石青山走完人生最后一程……他这个儿子当的实在太失败了。   石青山是石更的唯一亲人,所以石青山的去世对石更的打击非常大,以至于都影响到了他的学习。原本可以考上京天大学中文系的他,最终只考上了吉宁大学中文系。   毕业后,石更被分到了《吉宁日报》做了一名编辑,由于笔杆子硬,又头脑灵活,很得领导的喜欢。而石更自己也很满意在报社这份安稳的工作。   周末,石更一觉睡到了中午。   醒来时饥肠辘辘,从床上爬起来,他到厨房煮了两袋方便面,打了一个荷包蛋。吃饱后,到卫生间洗漱一番,穿上自己最好的一身衣服,骑着自行车就去了吉宁大学。   离女生宿舍门口还有十几米远时,石更捏闸停了下来,原本心情大好的他,一下子跌入了谷底。   门口站着一个身穿黄色连衣裙,脚穿白色高跟鞋的女孩,在门口来往的人群中,她好似一只蝴蝶,美丽动人。又似仙女下凡,人间无此尤/物。   她叫沈叶叶,是石更的大学同班同学,是中文系所有男生公认的系花,也是石更心目中的女神。石更追了她四年,她拒绝了四年,可石更仍然不放弃,他就不相信他追不到沈叶叶。   跟石更等人毕业后即参加工作不同,沈叶叶读完四年本科后,选择了攻读硕士研究生,今天石更到学校就是来找她的。   只是此刻在沈叶叶的身旁站着一个男的,石更一眼就认出了那是张向远,他是沈叶叶的男朋友。   虽然听不到两个人在说什么,可是看到沈叶叶时而欢笑,时而娇羞的样子,石更就火大。   双手死死攥住车把,石更像一头公牛看到了红布一样,使出全身力气,蹬着自行车就朝张向远冲了过去。   张向远侧身对着石更,眼睛和心思全都在沈叶叶身上,他根本就没注意到石更。但沈叶叶的余光看到了。   “小心!”   张向远一扭头看到了石更,可他再想躲已经来不及了,自行车的前轱辘钻进他的双腿之间,他本能的双手抓住了车把,但自行车并没有停,惯性的力量,推着他连退好几步,要不是身后有门,他很有可能会摔倒后被车轱辘压到。可即便如此,也够他喝一壶的。   撞到门上停下来后,张向远双手捂着裤/裆就跪在了地上,面部表情极其痛苦。   石更心里一阵窃喜,但表面上却是一副很不好意思的样子:“哎呦,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   沈叶叶被吓得不轻,她紧忙跑到张向远身边关心道:“你怎么样?撞到哪儿了?”   部位特殊,张向远显然羞于出口。另外在沈叶叶面前,他必须得表现出自己男人的一面,所以就强颜欢笑道:“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缓一会儿就好了。”   张向远朝石更那边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眼神里满含杀气。   “石更,你太过分了,你怎么能骑车撞人呢,万一撞坏了怎么办,你知道后果有多严重吗?”沈叶叶非常气愤,来到石更身前,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通指责。   石更一脸无辜:“我都说了我不是故意的,是车闸不好使,我刹不住车了。我跟他又没仇没怨的,我撞他干什么呀。”   沈叶叶跟石更大学同窗四年,对石更可以说是非常了解,她根本不相信是车闸的问题:“你敢下来让我试试吗?”   石更显然不会让她试:“算了吧,车闸都坏了,你要是磕着碰着怎么办?那还不得心疼死我呀。”   沈叶叶瞥了一眼张向远,然后瞪着石更小声说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我告诉你石更,你这么做一点意义都没有,反而会让我更加讨厌你。我和你之间只可能是同学关系,绝对不会有其他关系。我希望你离我远点,最好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否则我们以后连同学都没法做了。”   石更一声冷笑:“你已经认识我快五年了,认识他才几天呀?为了他你连同学情谊都不顾了,你还真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啊。”   “友情和爱情根本就不是一回事!”沈叶叶辩驳道。   “这么说你爱他喽?”   “爱,非常爱。但是对你,我连半点喜欢都未曾有过。”   虽然一直在被沈叶叶拒绝,可是沈叶叶说这么狠的话还是第一次,她的话就像是一根钢针,狠狠地扎了石更的心一下,疼的石更直咬牙,令石更有点接受不了。   刚要说话,一边的张向远站起身走了过来,石更到了嘴边的话只好又咽了回去。   “既然他不是故意的,又是你同学,就算了吧。”张向远看着石更笑着问道:“你的车没事吧?”   张向远之前见过两次石更,但他只知道石更与沈叶叶是同学关系,并不知道石更一直在追求沈叶叶,沈叶叶也从未向他提起过。   石更看张向远就气不打一处来:“谢谢你关心我的车,它很好。不过你以后也得小心点,幸亏我这是自行车,要是汽车,那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石更意味深长地看了沈叶叶一眼,蹬着自行车就走了。 第3章:打击 来到一个小卖铺的门前,石更把自行车往门口一扔,就气冲冲地走了进去。 小卖铺的老板关琼正在柜台里看书,见石更来了,把书扣下笑着跟他打了个招呼。石更就像没听见一样,一屁股坐在了柜台外的凳子上,脸色很不好看。 关琼看了看石更,起身给他倒了杯水放在了柜台上:“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一定是又被你的那个梦中情/人给拒绝了吧?” 石更没吱声,拿起水就喝,关琼刚要提醒他烫,杯子已经到了他的嘴边,结果把他烫的直皱眉。 “这马上都夏天了,你给我倒什么热水呀?成心烫我是不是?” 石更把杯子重重放回到柜台上,飞溅出来的水滴掉在他的手背上,又把他给烫着了,气得他直想把杯子摔碎。 关琼看出了石更的意图,抢先把杯子拿走放到了一边:“你气不顺别跟杯子和水较劲啊。再说了,我给你倒热水,你摸不出来是热的呀?摸出来了还喝,跟我有什么关系。” “少废话,晚上我想喝点,你准备酒菜。”此刻石更觉得他只有喝点酒心里才会好受一些。 “哪次不是我准备酒菜啊。叫立斌吗?” “叫吧,咱俩喝也没啥意思。” 关琼拿起座机给方立斌打了个电话,方立斌说他家里有点事,得五点以后才能过去。 石更与关琼、方立斌是高中同班同学,但关琼的学习一直很差,所以他没有考上大学。高中毕业后,先是在家里的安排下,到电厂上了三年班,之后觉得挣得少,就拿着三年攒下来的钱和家里的资助,开了现在这家小卖铺。由于店面沿街,房子又是自己家的,基本没什么费用,所以生意一直很不错。 关琼这个人本本分分,属于非常务实的那种人,而且很讲义气,对于朋友的事情,只要能帮忙,他从来没有二话。 方立斌和石更不止是高中同班同学,他们还是大学同班同学。大学毕业后,方立斌被分配到了春阳第五中学,当了一名高中语文老师。 方立斌为人幽默,经常能把人逗的哈哈大笑。也正因为如此,无论是高中还是大学,他的女人缘都是最好的。他和石更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好/色,不同的是,他是有色心没色胆,石更恰恰相反,只要看上了,就敢付诸于行动,不达目的不摆休,而且成功率极高。大学四年,除了沈叶叶之外,只要是被石更看上的,最终全都被拿下了。所以在女人的问题上,方立斌一直视石更为偶像。 傍晚,关琼瞧时间也差不多了,估计方立斌也快过来了,就上楼上去准备酒菜了。 小卖部的上边有一个阁楼,可以做饭也可以睡觉,关琼平时就住在上边。 石更没有跟着上楼,因为他要上去,小卖部就得关门,到时方立斌来了叫门,还得下来开门。所以干脆等着方立斌来,来了以后再关门就省着再下来了。 大约五点半左右,方立斌来了,石更把门从里面一锁,两个人就上楼去了。 三个人关系最好,谁平时什么样再清楚不过了,所以方立斌搭眼一看,就看出了石更有心事。 “怎么了?”方立斌问道。 石更躺在床上双手抱胸,盯着棚顶一言不发。 方立斌看向关琼,关琼一边炒菜一边说道:“还是老问题。” 方立斌一听就笑了,他还以为出什么大事了,原来是又在沈叶叶那碰钉子了。 方立斌看着石更说道:“不用闹心,我一会儿开导开导你,保证让你心情变好。” 饭菜做好后,三个人边吃边聊。 几杯啤酒下肚,方立斌说道:“十八哥,大学四年,你和沈叶叶的事情,别人不清楚,我是最清楚的。但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想不想听听我是怎么看的?” 十八哥指的是石更。 石更放下筷子,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你说吧。” “我认为你和沈叶叶不合适。”方立斌一本正经地说道。 石更微皱眉头:“哪里不合适了?” “哪里都不合适。首先说家世。我不怕你不高兴,你有什么家世?你家里就你一个人。沈叶叶家里可不一样,她爸妈都在机关单位上班,据说她爸还是一个小领导。就算是你把沈叶叶追到手了,你觉得她爸妈能接受你吗?其次说身高……”方立斌刚一提身高,石更那边就不乐意了。 “提什么身高啊?追女人跟身高有关系吗?”石更最反感别人在他面前提身高,因为他是中文系所有男生里身高最矮的,上学时经常有人拿这个说事,他还因为这个跟人打过架。 “当然有关系了。女人肯定都希望找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无论是靠在肩头,还是被抱在怀里,都会有种安全感。并肩走在一起也好看。相反要是找一个跟自己身高差不多,甚至是比自己还矮的男人,既找不到安全感,走在一起也不好看。沈叶叶跟你身高差不多,从这点来说,你们俩也不合适。” 石更恼羞成怒,拿起酒杯就要泼方立斌,方立斌紧忙抓住石更的胳膊说道:“开玩笑,开玩笑,你继续说。” 石更将杯子“啪”的往桌子上一放,说道:“我比拿破仑还高三公分呢,他能征服欧洲,我就不信我不能征服一个小小的沈叶叶。” “你不是没有优点,上学时你是大家公认的中文系第一才子,而且能言善辩,头脑灵活。可要是跟张向远比起来,你这些优点也就可以忽略不计了。” “什么意思?” 方立斌掰着手指头说道:“论身高,我目测张向远至少得有一米八。长得虽然称不上貌似潘安,也算得上是英俊吧。论学历,人家可是京天大学中文系的,中文人家是全国第一,不是我们这种省属院校所能比的。论家世,我听说张向远他爸叫张金山。知道张金山是谁吗?分管城建的副市长!你和张向远的差距是全方位的,我要是沈叶叶,我也会选张向远,不会选你,这就是现实。” 石更听了一声不吭,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方立斌喝了一口酒,润了润嗓子接着说道:“作为哥们,我发自肺腑地说,你还是算了吧,女人那么多,何必非盯着沈叶叶呢?两个人在一起讲究的是你情我愿,要是剃头挑子一头热,无论你再怎么努力,还是不可能走到一起。何况喜欢你的女人也不少啊,我看那个刘燕就不错,你应该把心思放在值得珍惜的人身上,而不是总放在得不到的人身上。” 下午遭到了沈叶叶的打击,晚上又被方立斌全方位的打击了一次,石更的心情彻底跌入了谷底。 三个人都喝了不少酒,酒一多尿就多,楼上楼下都没有卫生间,上厕所只能出去到马路斜对过的公厕方便。 石更跑到第四趟的时候,可能是酒喝的太多了,没吃什么东西,胃忽然有点不太舒服,石更进了小卖部就没有马上上楼,顺势就捂着肚子趴在了柜台上。 柜台上两层玻璃中间夹着一张画,画上是一个长相靓丽的女人,身上穿着红色旗袍和黑色高跟鞋。旗袍非常非常贴身,女人侧身站立,将她凹凸有致的身材展现的淋漓尽致。不仅如此,由于旗袍的开叉很高,还可以清晰地看到女人雪白的大长腿。 石更看到这副画后目不转睛,一时间所有烦恼全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在酒精的作用下,石更的“好兄弟”在睡梦中渐渐苏醒,由躺着变为站立。 男人都清楚,那股劲儿一旦上来,不能马上办事儿是非常煎熬的。石更想到了刘燕,他就抓起电话往刘燕家里打了个电话。 电话是刘燕接的:“谁呀?” 石更咽了咽口水说道:“我是石更,马上去我家一趟,我找你有急事。” 挂了电话,石更冲楼上喊道:“我困了,先回家睡觉了,你们俩慢慢喝吧。” 出了小卖部,石更骑着自行车就摇摇晃晃的回了家。 刘燕家离机械厂职工家属院不是很远,只隔了一趟街,听到石更说语气急促,还说有急事,以为是石更出了什么事,就紧忙跑到了石更家,可是敲了半天门一点反应都没有,她又不知道石更去哪儿了,就在门口焦急的等待。 等了将近半个小时,石更才回来。 第4章:看病 石更自己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下面又不舒服,由于部位特殊,他又不好意思去医院,想来想去,他决定找方立斌问问。 两个月前,方立斌经人介绍认识了一个在医院做护士的女孩,目前两个人相处的不错,已经确立了恋爱关系。石更觉得方立斌的女朋友可能懂这方面的事情,就想通过方立斌问一下。 下午在单位,石更给方立斌打了个电话,说有事需要帮忙,让方立斌下班后去他家里一趟。 方立斌傍晚下班后来到石更家,石更把情况一说,方立斌又看了看,然后一脸严肃地说道:“不会是性病吧。” 石更听了心里就是一紧,脸色也变得很难看:“不能吧?我……” “你最近有没有跟女人干事儿?” 石更对方立斌没什么好隐瞒的,就点了点头。 “那女的干净吗?” 石更想了想:“她平时挺讲究卫生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她身体健康吗?有没有病?” “这我就不知道了。” “不知道你就敢上,你的胆子也太大了。我不是吓唬你,这件事你必须得重视起来,不然你的性福生活也就到头了。”方立斌看到石更冷汗都下来了,又安慰道:“现在只是怀疑,是不是还不一定呢,你也别太担心了。一会儿我就去找我女朋友问一下,晚上八点以后你给我家里打电话吧。” 石更之前从来就没往性病那方面想过,可是听了方立斌的话以后,他越想越觉得自己是得了性病。难道自己这辈子就这么毁了? 石更非常惶恐,他坐立不安,但眼睛始终盯着墙上的挂钟,只希望时间能够过得快一点,八点他好给石更打电话。 好不容易熬到了八点,石更便去了楼上的二叔家,借电话给方立斌家打电话,结果方立斌还没回家。石更估摸着方立斌也快回去了,就告诉方立斌她妈,等方立斌回来后回过电话。 石更就坐在电话胖等着,二叔看出了他有些异常,问他怎么了,他也不说,二叔也就没有追问,拿了个两块西瓜递给他,就去看电视了。 大约八点十五左右,电话响了,是方立斌打过来的,石更小声问道:“怎么样,问了吗?” 方立斌说道:“问了,她还给熟悉的医生打了电话,医生说不好说,最好的是办法是去医院检查一下。我也建议你去医院,是不是那种病一检查就知道了,要不是你也就不用担心了,要真是,早发现早治疗。” 回到家里,石更才想起来这里还有一个刘燕,如果他真得了性病,一定是刘燕传给他的。他想再打个电话把刘燕叫出来问一下,可是一想还得麻烦楼上二叔,不太好,还是明天再说吧。 这一夜,石更几乎一宿没合眼。 第二天早上,石更顾不得吃早饭,简单洗了把脸就去了刘燕家所住的小区。 七点半左右,刘燕出现在了大门口。 “你怎么来了?”刘燕惊讶地看着石更,她和石更认识大半年了,石更还是第一次来主动找她。 石更将刘燕拉到一边,面色十分凝重:“你跟我说实话,你到底有没有病?” “你才有病呢,大早上的说什么胡话。”刘燕感到莫名其妙。 “我没跟你开玩笑,我说正经的呢。你除了我之外,有没有……有没有……” “什么呀?” “有没有和别的男人上过床?” 刘燕脸色立马就变了,不悦道:“你认识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吗?你别忘了,我第一次就是跟你在一起。” “你能不能别拐弯抹角的,你就直接告诉我,你有没有和第二个男人上过床?” “没有!”刘燕说的斩钉截铁。 石更追问道:“真没有?” 刘燕感觉很委屈,鼻子一酸,眼泪就下来了。她气愤的伸手推了石更一把,质问道:“你什么意思啊?你到底想干什么?” 石更牵起刘燕的手说道:“跟我走。” 石更把刘燕带回家,把情况说了以后,又脱了裤子给刘燕看了看,刘燕直皱眉。 刘燕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也把裤子脱了,并发誓她只跟石更一个男人上过床,绝对没有跟其他男人发生过关系,她要是撒谎就天打五雷轰,出门被车撞死。 石更见刘燕指天发誓的样子不像是假的,就选择相信了她。可是他的问题还在,到底是不是性病,仍旧悬而未决。 石更向单位请了假,他在家整整躺了一天,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他决定去医院检查,不然每天这么煎熬,他迟早得疯了不可。 考虑到自己的病特殊,要是被同学同事邻居们知道了,以后就没脸见人了。所以必须得找一个离家离单位远一点,同时医疗水平还要高的医院。 石更把春阳最好的医院拉了个名单,挑来挑去,最终挑中了春阳第一医院。 转天,石更中午从家出发,骑车赶奔离家至少有二十里地的春阳第一医院。 之所以没有早上去,主要是考虑早上医院的人太多了,有可能会碰到熟人。而下午医院里往往人会很少,碰到熟人的概率也就会大大降低。 离医院还有几十米远时,石更停下来左右看了看,然后从兜里拿出墨镜和口罩戴在了脸上,防止被人认出来。 进了医院,石更全身的神经就紧绷了起来,其实他不想来医院,除了怕真的得了性病以外,还有非常重要的一点是,他从小就怕来医院,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到医院就提心吊胆的。所以能不去医院就不去,要是非去不可,也要做很长时间的心理准备才行。 医院已经开始上班了,门诊楼的一楼大厅里,有十几个人正在挂号。 石更挑一个人少的窗口排队,不一会儿就轮到了他。 “看哪科?”挂号员问。 石更没看过这种病,也不知道挂哪科。他想了一下,说道:“看男性方面的病。” 他这么一说,挂号员马上就给他挂了一个泌尿科的号。 拿着号来到三楼,找了半天,才找到泌尿科门诊室。 门是半开着的,石更往里看,看到一个女的穿着白大褂坐在桌子前,低着头不知在看着什么。 女医生看男性病? 石更怀疑他找错地方了,可是门上确实写着“泌尿科门诊”几个字,显然没有错。 要是看个别的病,石更能接受女医生,可是看下面的病,他实在接受不了,就回到一楼问挂号员有没有男医生,挂号员说没有,男医生都在上午。 明天来看,就意味着还要煎熬一晚,石更不想再遭这个罪了,可他又不想让女医生给他看,该何去何从,他有些不知所措。 愁闷了将近半个小时,石更心一横,既来之则安之,他是来看病的,又不是来相亲的。何况一个女的都好意思看男人的病,他一个男人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这么一想,石更立马就轻松了不少,于是又回到了三楼。 来到泌尿科门诊室前,门还是半开着,但里面的女医生不见了,石更正探头探脑往里面看的时候,背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请进吧。” 石更回头一看,是那个女医生,貌似长得还不错。 为了看得清楚些,进屋后,石更把墨镜摘了下来。 仔细一看,女医生年龄在三十岁左右,身高一米六出头,她的五官若是单独拿出来,哪一个似乎都不是很出色,可是组合到一起,让人看着就很顺眼,很舒服。 女医生示意石更坐下,石更坐在凳子上,看了一眼女医生的胸卡,左边是一张照片,右边写着泌尿科主治医师俞凤琴。 俞凤琴从石更手里接过挂号单和病历本,然后拿起桌子上的口罩戴在脸上,问道:“哪里不舒服?” “下边痒痒,还有红点。”石更如实说道。 “把裤子脱了,我看一下。”俞凤琴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副一次性医用手套和一把小手电筒。 石更面露难色,坐着没有动。 俞凤琴见状说道:“我只有看了才能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你这么说我是无法辨别的。如果你接受不了的话,那我就没有办法了。” 每天和男性患者打交道,像石更这种反应的人见过太多了,她早就习以为常。 石更犹豫了一下,然后起身跟着俞凤琴进了一旁的屏风里面。 背着俞凤琴一边脱裤子,石更一边暗自做深呼吸,他在心里告诉自己,一定要淡定,绝对不能起杆。 慢吞吞的把裤子脱了以后,石更转身面向了俞凤琴。 俞凤琴为了看清楚石更的症状,就单膝跪地,蹲下了身子。这一蹲,两个人都是一惊。 石更没想到俞凤琴会用这个姿势给他检查,他见到漂亮女人本来就容易激动,这个姿势又容易让人浮想联翩,一不淡定,全身血液便开始向腹部流动,他再想控制已经来不及了。于是老脸一红,双眼一闭,紧锁眉头把脸扭向了一边。 只见那家伙就像一颗胖大海扔进了水里一样,越来越茁壮。 一时间,屏风里的空气都变了味道。 石更不知道检查好了没有,他微微睁开眼睛往下看,当看到俞凤琴正在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他下面,不像是在检查的时候,他先是很疑惑,随后心里则是一喜。 “检查完了吗?”石更打破沉寂问道。 第5章:俞凤琴 俞凤琴如梦方醒,回过神的她面红耳赤,好在她脸上也戴着口罩,才不至于那么尴尬。 稳了稳心神,俞凤琴打开手电筒这才开始检查。 时间不长,不到一分钟就结束了。 俞凤琴说了句“好了”,便站起身走出了屏风。 摘下口罩,俞凤琴长出了一口气,又抚了抚胸口,见石更出来后,她马上又戴上了口罩。 “我的情况严重吗?”石更提着心问道。 “就是有点炎症,我给你开两种外用的消炎药,你回去擦一下就好了。”俞凤琴坐在椅子上,摘下手套扔进垃圾桶里,然后拿起笔开药:“以后多注意卫生,贴身衣服要勤换,另外最好不要穿晴纶面料的,纯棉的对皮肤最好。” “只是炎症,不是别的病?”石更又问道。 “当然不是。”俞凤琴瞥了一眼石更说道:“怎么,你怀疑自己得了别的病?” 石更的心“哐当”一下就落了地,原来只是虚惊一场。如释重负的他欣喜不已,这几天笼罩在心头的阴霾顿时也烟消云散。 石更抑制着兴奋说道:“没有,我就是问一下。” 俞凤琴开完药,拿着单子说道:“到一楼交钱取药。记住,大瓶药抹上面,小瓶药抹下面,一天最少抹一次,最多一周就会痊愈。另外用药期间不要吃辣的,每天睡觉之前最好再洗个热水澡。” 石更接过单子说道:“我知道了,谢谢你。” 石更出去后,俞凤琴摘下口罩,用手摸了摸心脏,跳得还是有点快。心想今天这是怎么了,不就是长得大一点吗,自己至于这么大反应吗。幸好戴着口罩,不然可就丢大人了。 石更到一楼交钱取了药,他没有马上走人,回想俞凤琴看他下面的眼神,他就动起了歪心思。 回到泌尿科门诊室,石更敲了敲门,俞凤琴一看是石更,就莫名的有些紧张,但没有从脸上表现出来。 “还有事?”俞凤琴问道。 石更进去举起手中的药说道:“我不太会上这药。” “很简单,你买一包医用的棉花球,回去后找个瓶盖,把药水倒出来一点,用棉花球蘸着往上擦就可以。” 石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这个人太笨了,我怕回去后要是弄不好,到时还得跑过来一趟,我家离这里挺远的。麻烦你亲自教我一下呗,谢谢你了。” 俞凤琴有点为难,她要是给石更上药,就意味着她又要面对石更的下面,她真的怕再次失态。可是她又不好拒绝,她是医生,患者提出这样的请求也不算过分。另外她现在又不忙,借口也不好找。 石更见俞凤琴在犹豫,又恳求道:“求求你了,你就帮我一下吧,你可是名副其实的白衣天使,而且我一看你就是一个心地善良,愿意为患者排忧解难的好医生,像我这种小小的请求,你是一定不会拒绝的,对不对?” 俞凤琴本来就不好拒绝,石更这么一说,一下子把她给抬起来了,她就更没法拒绝了,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你进去把裤子脱了吧。”俞凤琴为了避免尴尬,她把口罩戴了上,然后拉开抽屉,取出一副一次性医用手套和一包棉花球。 像之前检查一样,俞凤琴又蹲了下去。上药的过程中,石更一直在观察着俞凤琴的眼睛。 眼为心之苗,眼神里所表现出来的肯定就是心里所想的。石更由此判断,这个俞凤琴可以拿下,但不能操之过急,需要一定的铺垫。 上完药,俞凤琴站起来后,石更笑着说道:“谢谢你。” “不用客气。”俞凤琴低着头要出去,石更伸手拦住了她,把她吓了一跳。 “你刚刚上的太快了,我没太看懂,我想明天再麻烦你帮我上一下,可以吗?” 俞凤琴不知所措,非常紧张。 石更往俞凤琴身前凑了凑,俞凤琴见了赶忙向后退了一步。这一躲正好躲到了角落里,石更再凑过去,俞凤琴便无处可躲了,战战兢兢的她始终不敢抬头去看石更的眼睛。 “你长得可真好看,你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医生。” 石更趴在俞凤琴的耳边故意往她耳洞里吹了一口热气。双腿一软,身子就瘫了下去。 石更手疾眼快,一把就揽住了俞凤琴的腰,她才没有摔倒。 这一揽,石更发现俞凤琴的腰肢很细,似乎一点多余的赘肉都没有。 石更在俞凤琴耳旁耍赖道:“求你了,你就帮帮我吧,你要是不帮我,我就不松手了。” “我帮你,我帮你。”俞凤琴害怕一会儿会擦枪走火,就使出全身力气将石更推开,像逃命似的快步离开了屏风。 石更被俞凤琴狼狈的样子逗乐了,他提起裤子系好裤腰带出去问道:“你都什么时候上班啊?” 俞凤琴背对着石更说道:“周一至周五每天下午。” “我明天再过来找你,再见。”石更伸手在俞凤琴的肩膀上拍了一下,心满意足地走了。 俞凤琴瘫坐在椅子上,摘掉口罩气喘吁吁,她全身都已经被汗水打透了,心情久久难以平复。 接下来的几天,石更每天都去医院找俞凤琴,在上药的过程中,他总是会有意无意的去占俞凤琴的便宜,而俞凤琴不知是没有发觉,还是不在意,从来没有说过什么,也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厌恶,这无疑让石更变得更加大胆了。 这一天,石更又来到了医院找俞凤琴。 经过几天接触,俞凤琴虽然还没法做到对待石更像面对其他患者一样,可是也已经不像最初那么紧张害怕了,至少可以与石更对视交谈了。 “你不是已经好了吗,怎么又来了?”俞凤琴看着石更,眼神闪烁不定。 石更进了诊室,将门关上门后,顺便把门给反锁了。石更表情痛苦道:“我今天下面突然特别疼,不知道,怎么回事,你赶紧给我看一下吧。” 石更说着话就进了屏风。 俞凤琴信以为真,从抽屉里拿出一次性医用手套也进了屏风。她刚进去,石更就把她抱在了怀里一通猛亲,俞凤琴毫无防备,整个人像傻了一样,脑子里一片空白,任由石更在她的嘴上肆虐。 大约几十秒后,俞凤琴回过神后开始用力挣脱,推开石更后,她义正辞严地说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你竟然敢在这里乱来,你胆子太大了!” 石更擦了下嘴,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我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胆子大。” 俞凤琴的脸“唰”一下子就红了,恼羞成怒道:“流氓!我要报警!” 俞凤琴想要走,石更哪里会放过她,石更今天过来的目的非常明确。二次将她搂在怀里,手嘴并用,俞凤琴身上的白大褂很快就被撕扯了下来,露出了里面的衣服。 俞凤琴很快就没了力气,而且在门诊室里她不敢大喊大叫,她怕万一要是被人听见看见了,她以后就没脸见人了。 所以石更得逞了。 半个小时后,石更和俞凤琴对面而坐,一边看着对方,一边大口的喘气。 “怎么样,我还行吧?”石更坏笑道。 俞凤琴问道:“你晚上有时间吗?” “干什么?” “去我家吧。” 见俞凤琴意犹未尽,石更心里很是得意:“你还没结婚?” “结婚了,我丈夫在伏虎县工作,他平时只有周末才回来。”见石更似乎有些迟疑,俞凤琴问道:“怎么,你不敢去?” 石更从地上爬起来提起裤子说道:“我在医院外面等你。” 俞凤琴下了班,石更跟她一起回了家。 进了家门,两个人就抱在了一起…… 石更用手在俞凤琴平坦的小腹上一边抚摸一边玩味地问道:“想不想把关系一直保持下去?” 俞凤琴反问道:“你想吗?” 石更颔首:“当然想。” 俞凤琴靠在石更的肩膀上,伸手抱住石更,脸上流露出少女般的羞涩和难以掩饰的幸福:“我也想。” 不过作为泌尿科医生,俞凤琴深知男人那东西显然是越壮观越好,可如果要是中看不中用,反而会更让人失望。 石更的前所未见,是表里合一,还是徒有其表呢?俞凤琴脑子里不止一次的闪过想试一下的念头,可仅仅只停留在想象当中,让她主动出击她是绝对做不出来的,因为她从来就不是一个会乱来的女人。 今天石更的主动出击让她既震惊又窃喜,她没想到石更胆子那么大,但石更的胆大又是她所期盼的,所以她当时的反抗仅仅是象征性的,或者说想表示她不是一个随便的人而已。 所以面对这样的石更,再想想自己的现状,她实在是没有任何理由不想跟石更在一起。 “这是丈夫?”石更看到床头柜上的照片看了看,里面俞凤琴与一个男人并肩而站,男的要比俞凤琴高将近一头,身材很魁梧,一脸的英气,但年龄看着要比俞凤琴大一些。 俞凤琴“嗯”了一声:“还是结婚那年照的呢?” 说完,俞凤琴把被子一蒙就忙活了起来…… 第6章:我要当官 “有没有想过换一份工作”俞凤琴夹了一筷子菜放到了石更的碗里。 石更摇头:“没有。我现在这工作挺好的,而且干了才不到一年,为啥要换工作?再说想进谈何容易,我又没什么背景。” “那如果要是能进官场,你愿意进吗?” “不愿意。”石更狐疑地看着俞凤琴:“你怎么突然想起说这个来了?” 俞凤琴一脸认真地说道:“我觉得你挺适合官场的。” 石更惊讶地指着自己:“我适合官场?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我总觉得你是一个做大事的人,报社那种地方太小了,不是真正属于你的舞台。” 石更哈哈大笑:“你可拉倒吧,我能在报社混明白就不错了,还做大事呢。不怕你笑话,我这个人没什么大志向,我就想过安安稳稳的日子。” 俞凤琴不敢苟同石更的说法:“你又没在官场呆过,你怎么知道不适合?” 俞凤琴从不以貌取人,她看一个人,只看言行举止,看为人处世的细枝末节。从认识石更到现在这将近三个月的时间里,俞凤琴通过观察了解,发现石更真的很适合混官场。 就拿石更与她第一次发生关系来说,初见她时石更的反应就很强烈,代表着对她很有兴趣,将她视为猎物。虽然很想打她这个猎物,可石更并没有着急下手,而是通过让她给上药,以及上药过程中有意无意的占便宜进行试探和观察,看她的反应如何,是否排斥。当确定她不排斥,并看出她内心的真正所想时,便果断下手,从而达成目的。 这一系列的举动充分表现出了石更的胆大心细、敢想敢做、步步为营、不急不躁,而这些无一不是必须具备的素质。 再有,不知是不是和石更有这层关系的原故,俞凤琴真觉得石更非池中之物,而且这种感觉还非常强烈。 石更听了俞凤琴的话,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两个人的身影,一个是沈叶叶,一个是张向远。 俞凤琴见石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以为他动心了,便说道:“你好好想想吧,想好了跟我说一声,我或许可以帮你。” 石更看了俞凤琴一眼,什么都没有说,低头继续吃起了饭。 每到年底,各大单位都会搞一些评选,是一种激励。石更他们单位也不例外,到了年底,也搞起了评选,石更是“优秀新人奖”候选人之一。 按照评选优秀新人奖的规定,只有入职一年以上,一年半以下的员工,才有资格入围。虽然去年石更刚进入报社后就表现出色,但由于工作时间这一项不达标就没有入围。今年石更刚好符合,而且跟其他候选人相比,他的优势很明显,对这个奖项可以说是势在必得。 其实荣誉倒是其次,石更最看重的是奖金。得奖后,除了会给一张奖状,还会给一百块钱的奖金。要知道他现在一个月的工资只有六十块钱,一百块钱都快相当于他两个月的工资了,他不动心是不可能的。 十二月的最后一个星期,吉宁日报社召开了年度工作总结大会,相关领导的依次讲话大家都是左耳听右耳冒,一个个全都是无精打采的。 等讲话全部结束后,开始颁奖的时候,所有人都来了精神,一个个坐的笔直,竖起耳朵,盯着主席台。 优秀新人奖第一个颁发,由副社长念入围名单,由社长念获选人并颁发奖状和奖金。在念入围名单时,石更就已经做好站起身上台去领奖的准备了,并在脑海里过了一遍他早就想好的获奖感言。 “获奖的是,新闻部王强。”社长说道。 石更刚要起身,听到念的不是他的名字,他瞬间就愣住了,嘴角上的笑容也随之凝固,并逐渐消失了。 石更身旁的同事也感到很诧异,目光全都集中在了石更的身上。 居然不是他? 石更眉头紧锁,百思不得其解。 他到报社这一年多的时间,成绩有目共睹,不仅他的顶头上司,编辑部主任何志国非常认可他的能力,就连社长看过他写的东西都夸他是报社近年来新进员工中最好的,可是他却没有得奖,他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会后,石更第一时间去了何志国的办公室,何志国早就想到石更会来找他了,他什么都没说,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奖状递给了石更。 石更接过一看,上面写着“优秀新人奖石更”,石更一头雾水:“这什么意思啊?” “在评选的过程中,几乎所有评委都把票投给了你,这个奖状是三天前就准备好的。但是在开会之前又临时改成了编辑部的王强。”何志国语气中透着一股无奈。 “为什么?” 石更把奖状放在了何志国的办公桌上,冷笑了一声。 何志国很好看,也很看重石更,他怕因为这件事得打击到石更日后的工作积极性,便安慰鼓励:“虽然最终得奖的人不是你,但桌子上的这张奖状是说明一切问题的。你还年轻,到报社的时间也不长,只要你好好干,别说一个新人奖,到时你年年拿年度最佳也不是不可能的。调整好心态,别让一件小事影响了工作和生活,知道吗?” 石更笑着点了点头:“我知道。要是没事我就先出去了。” 从何志国的办公室出来,石更脸上的笑容便消失了,这件事对他还是有一定影响的,郁闷的心情一直持续到了春节。 春节是阖家欢乐,最高兴的节日,可自打石青山去世以后,春节却成了石更最难过的日子。从小到大,他和石青山相依为命,虽然过年像其他人家那么热闹,但他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石青山走了以后,他就彻底变成了孤家寡人。平时还好一点,每逢佳节倍思亲,那种孤独感,那种想念之情,是拥有幸福美满家庭的人所根本无法体会的。 其实石青山去世后,每到春节,街坊邻居,包括关琼和方立斌,都会叫石更去家里过年,可石更从来都是婉拒,他总觉得大过年的,他一个外人过去不合适,所以他谁家都不去,就自己一个人在家呆着。 春节难过,不代表石更不过,打扫屋子、买新衣服、写春联挂灯笼、包饺子炒菜做饭,石更一样都不会落。他难过只是因为在这个举家团圆的节日没有亲人跟他一起过,仅此而已。 大年初四,石更参加了大学同学聚会。班级里不管是在春阳的,还是在其他城市工作的,全都悉数参加,这也是他们大学毕业以后的第一次全员聚会。 石更和方立斌到饭店时,已经来不少人了,石更与之一一打招呼寒暄,同时眼睛四处找沈叶叶。 “叶叶已经来了,和朱娜去厕所了。”对石更和沈叶叶一事了解的李小珍诡秘笑道。 石更冲她微微一笑,转身就出去了。 来到厕所门口等了半天,石更没有把沈叶叶和朱娜等出来,却把尿等出来了,赶紧进了男厕所方便。 出来的时候,正好沈叶叶和朱娜也从女厕出来了,石更没有马上过去打招呼,他灵机一动,打算吓一下两个人,就悄悄在她们后面跟着。 “你姐工作的事怎么样了?”朱娜挽着沈叶叶的胳膊问道。 “已经办完了,多亏了张向远,要不是他爸帮忙,哪有那么容易啊。”沈叶叶说道。 “张向远都开始让他爸出面帮忙办你家里的事了,看来张向远是真喜欢你呀。”朱娜羡慕地说道。 沈叶叶脸上泛起了红晕,红晕之下是掩饰不住的幸福:“他对我是挺好的。” “今年过年他是想去我家来着,可是我没让。想娶我哪有那么容易,我得再考察考察他才是。”沈叶叶娇嗔道。 “见好就得收,长得那么精神,又是京天大学的高材生,得有多少姑娘想要嫁给他呀。你要是不把她紧紧攥在手里,到时他变心跟别人好上了,你到时哭都找不到调。” 沈叶叶把朱娜的话听进了心里,她认为很有道理,确实不能把恋爱的阵线拉的太长了,不然真容易让煮熟的鸭子飞走。 朱娜忽然神秘兮兮地问道:“你跟我说实话,你们俩是不是已经那个了?” 沈叶叶没反应过来:“哪个呀?” “就是……”朱娜趴在沈叶叶的耳边一说,沈叶叶的满脸通红。 “没有。”沈叶叶否认道。 “真没有?”朱娜不太相信。 “真没有,你别问了,烦人。” 石更听了两个人的对话,心里就像外面的天气一样,冰凉冰凉的。一个人在走廊里站了许久。 吃饭的时候,石更话很少,多数时间都在喝酒看沈叶叶,脑子里则像放电影一样,不断闪现沈叶叶与朱娜的对话,来来回回,一遍又一遍。 散场后,石更喝的已经走路直打晃了,送他回家的任务就落在了方立斌的身上。 “立斌,你说权利真的有那么好吗?”石更醉醺醺地问道。 方立斌不假思索道:“这还用说吗,当然好了。别人不说,就说张向远吧,他爸要不是副市长,你觉得沈叶叶会跟他在一起吗?我还想再说一次,你就别再惦记沈叶叶了。” 石更一把甩开方立斌的胳膊,怒冲冲地说道:“靠老子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就靠自己。我跟你说,我不会放弃沈叶叶的,我要跟张向远争到底!我要当官!” 方立斌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你要当什么?” 第7章:卞世龙 石更说的不是酒话,他是真的下定决心要进入官场。 回到家,石更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中午,起来吃了口东西,他就骑自行车去了春阳第一医院,俞凤琴初五上班。 每次去医院找俞凤琴,石更都会先挂个号再上楼,他怕直接去,万一有人看病,他没号进诊室不太好。另外他也不想给俞凤琴添麻烦。 平时医院下午的人就不多,过年期间更是寥寥无几,石更挂号都没用排队。 来到三楼泌尿科的门诊室,门是关着的,但透过门上的玻璃可以看到俞凤琴坐在里面正在拿着一本书看。石更敲了敲门,引起了俞凤琴的注意后,推门就进去了。 两个人在一起后,除了每个月俞凤琴的大姨妈如期来串门之外,办事间隔的天数从来就没有超过两天。 石更把门反锁后,拉着俞凤琴进了屏风就亲热了起来…… 石更扔掉手纸,把胸罩带子上的扣子扣了上:“我今天过来找你除了想你了,还有另外一件事。” 俞凤琴从地上捡起毛衣套在头上,边穿边问:“什么事?” 石更提起裤子说道:“我想进官场。” 俞凤琴一愣:“你想好了?” “想好了,你能帮我吗?”石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俞凤琴。 他一直记着俞凤琴说过可以帮他进入官场这件事,这也是他打起当官主意的最重要原因,要是没有这件事,他想都不敢想。所以他能否进官场,现在完全取决于俞凤琴。 “当然能,不过你在官场能发展成什么样我可不敢保证,这一点你要清楚,政府机关可不比报社。一旦离开了报社,你再想回去就难了。”俞凤琴希望石更进入官场,但她更尊重石更的选择,她认为有必要提醒一下石更,换工作不是小事,必须三思而行。 “你说的我都知道,我要是没想好也不会来找你。你就说你打算怎么帮我吧?”石更想不出俞凤琴一个医生如何能帮他进入官场。 “晚上去我家,见我丈夫。” 石更大吃一惊:“我没听错吧,见你丈夫?” 俞凤琴轻松地笑了笑:“以我弟弟的身份去。” 听俞凤琴说了她丈夫卞世龙的工作后,石更才知道卞世龙是伏虎县县委副书记,在这之前俞凤琴连一个字都没有提过。 傍晚俞凤琴下班后,石更买了两样东西,跟着她一起回了家。 到了楼下,俞凤琴不忘叮嘱道:“我跟你说的那些话你都记住了吧?千万不能说错了。还有,进屋后一定不能乱来,要是被卞世龙看见就麻烦了。” 石更见俞凤琴有点紧张,就笑着说道:“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好了,不会出现任何差错的。” 上楼进了屋,石更见到了卞世龙的本人。 石更对卞世龙的印象,一直停留在卧室床头柜上的那张照片,今天见到卞世龙本人,石更吃惊不小,这是照片上的那个卞世龙吗? 卞世龙是军人出身,照片上的他身材高大魁梧,英气逼人。而此刻出现在石更眼前的卞世龙则是干瘦、头发稀疏、脸色发灰、眼神黯淡无光,在窗外夕阳余晖的照射下,看上去很苍老,完全与照片上大相径庭,判若两人。 卞世龙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低头抽着烟,像是在想心事,以至于家里来人了他都没有发现,还以为就是俞凤琴一个人。 石更看了俞凤琴一眼,然后把手中的东西放到了一边。 俞凤琴笑着说道:“老卞,你看谁来了。” 卞世龙扭头一看,这才发现俞凤琴不是一个人回来的。打量了一眼石更,他显然不认识:“他是?” “还记得我以前给你提过的王舅吗?就是我妈的表弟。” “哦,怎么了?” 卞世龙根本就不记得俞凤琴什么时候跟他说起过王舅这个人了,俞凤琴家七大姑八大姨挺多的,不是经常走动的,跟他念叨过他也是这耳听那耳冒,根本不往心里去,所以跟他说什么王舅,他就权当是记得了,也懒得细问。 俞凤琴拉着石更的胳膊说道:“这是石舅的小儿子石更,现在在省日报社工作。石更,这是你姐夫卞世龙。” “姐夫你好。”石更笑着伸出手说道。 卞世龙出于礼貌站了起来:“你好,快坐吧。” “王舅的儿子怎么会姓石啊?”卞世龙给石更倒了一杯水,然后好奇地看着俞凤琴。 俞凤琴坐在沙发上叹气道:“咳,别提了。当年王舅家里困难,孩子又多了,没办法,就举家搬到了外地找生计,结果不成想发生了意外,全家八口人只有石更和他五姐两个人幸免。后来在好心人的帮助下姐俩又回来了,之后被一个姓石的人给收养了,石更那时还小,就随了人家的姓。石更十五岁那年,我在街上偶遇过他和他五姐一次,之后就没了联系。今天要不是在医院碰到了,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呢。” 卞世龙点了点头,看向石更问道:“家里都还好吧?” 石更红着眼睛,低头说道:“家里现在就剩我自己了。” “你五姐呢?” “前两年得病走了。” 卞世龙听了心里有点不是滋味:“既然咱们是亲戚,以后就勤走动,没事就到家里来,就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千万别客气。” 石更擦了一下夺眶而出的眼泪说道:“谢谢你姐夫。” 俞凤琴事先并没有让石更哭,只是说等她说完编的故事后,表现的悲痛一点就行了。看到石更哭了,俞凤琴挺意外的,但同时也挺佩服石更的演技,她悬着的心也踏实了下来。 俞凤琴站起来说道:“你们俩慢慢聊着,我去做饭了。” 石更和卞世龙没什么主题,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通过聊天,石更发现卞世龙并没有什么官架子,至少在与他聊天时挺平易近人的。石更还发现卞世龙这个人说话比较直,喜怒形于色,心里想什么,都能从脸上看出来。 其实进屋之前石更还是有点紧张的,毕竟他和俞凤琴的关系非同一般,今天过来他不仅要面对卞世龙,还要演戏,要说他心里一点不虚绝对是假的。可卞世龙的平易近人让他很快放松了下来,但只是精神放松,言谈举止始终规规矩矩的。 卞世龙吃饭之前还有说有笑的,吃上饭,尤其喝了酒,他就像换了一个人,一语不发,目光呆滞,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卞世龙的变化毫无征兆,石更担心是他的问题,可是仔细回想从进屋到吃饭,他似乎并没有任何做的不妥之处,就疑惑的看向了俞凤琴,想从她那里得到答案。 俞凤琴视而不见,什么都没有表示。 当天晚上,在俞凤琴和卞世龙的一再挽留下,石更留了下来。不过石更很老实,没敢动歪心眼。 成了亲戚以后,石更去俞凤琴家里就更名正言顺了,但以往他都是专挑卞世龙不在家的时候他去,如今他是专挑卞世龙周末回家的时候去。当然,其他时间也照去不误。 挑卞世龙在家的时候去,是为了与卞世龙拉近距离,也是为了让卞世龙帮忙做铺垫,石更在这个过程中等的很煎熬,但他知道必须耐得住性子,必须听俞凤琴的。 一晃,两个月就过去了。 又是一个周末,晚上吃饭闲聊时,俞凤琴见卞世龙今天似乎心情还不错,便话锋一转,说道:“前几天石更过来说,他在报社呆的不太如意,想换个工作环境,问我能不能帮忙想想办法。我在医院工作,他大学学的也不是医学,你说我能想什么办法呀。” 卞世龙一听就明白了俞凤琴话里的意思,但他没有拾茬儿:“干什么都不可能一帆风顺,他才参加工作多久,碰到点坎坷挫折很正常。何况省报社可是好单位,好不容易进去了,再出来不是傻吗。” 俞凤琴早就料到了卞世龙不可能马上就答应,所以听了卞世龙的话她也不急,说道:“谁说不是呢,我也是这么跟他说的,可这孩子就是听不进去,瞧他那意思是铁了心不想在报社干了。我的想法是,省报社确实是个不错的单位,可是如果干的开心,换换地方也不是坏事,树挪死人挪活嘛。你要是能帮他,你就帮帮他,这个孩子也怪可怜的,现在在这个世界上,就我这么一个远房表姐,你说咱不帮他谁帮他了,是不是?” 卞世龙有点不高兴了,他板起脸看着俞凤琴说道:“石更他是不是疯了,放着好好的城里不呆,偏要往县城里跑,他怎么想的?脑子被门挤了吧!” 俞凤琴也不高兴了,她把筷子往桌子上重重一放,说道:“不就是求你帮个忙吗,至于说话这么阴损吗?再说石更也不是外人,不管怎么样,你也是个县委副书记,能帮一把就帮一把,石更他是个有心的孩子,他会念你的好的。” 和卞世龙结婚这么多年,俞凤琴对卞世龙太了解了,如果是卞世龙坚决反对的事情,他一定会毫不退让的激烈争辩到底,而但凡沉默不语,就意味着他十有八九是要妥协。 见卞世龙阴沉着脸不说话了,俞凤琴便趁热打铁又说道:“我看石更这个孩子不错,正经的大学本科毕业,人又聪明,真要是进了政府机关,估摸着也不会太差了。而且去伏虎县,兴许还能帮上你的大忙呢。我跟你结婚这么多年,也没求过你什么,这回我就求你一次,你就看着办吧。” 俞凤琴说完起身就回了房间。 卞世龙重重叹了声气,拿起半杯酒一饮而尽。 第8章:去伏虎县   不同于以往每个周末回来像例行公事一般的交公粮,今晚的卞世龙性趣盎然,准备上床睡觉时,推开卧室的门看到躺在床上的俞凤琴,下面就直接起杆了,这是近两年少有的,以往非得俞凤琴鼓弄好半天才能起立。   来到床前,卞世龙掀起俞凤琴身上的被子,见俞凤琴身上穿得是他喜欢的那件粉色睡裙,卞世龙就更兴奋了,把裤子一脱,上了床就把俞凤琴压在了身下,只是俞凤琴似乎没什么性趣。   “别碰我。”俞凤琴不解风情地推开了卞世龙。   卞世龙此刻急得如猴挠心,被推开后,他马上就又扑了上去,结果又被俞凤琴给拒绝了。   “你干什么呀,有完没完?赶紧老实的睡觉。”俞凤琴没好气地说道。   卞世龙知道俞凤琴还在为石更的事情跟他使性子,他有点想不明白俞凤琴为什么会对石更这么一个远房亲戚的事情这么上心,真的只是看石更可怜吗?   “石更的事情我帮忙还不行吗。”卞世龙说道。   俞凤琴心里一喜,但表面上丝毫没有任何变化:“你说的是真话?”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说实话,要冲石更,这个忙我肯定不帮,我跟他又没什么交情,给他办事我也捞不到什么好处,我干吗要费劲巴拉的给他调动工作?可是你说话了,这个面子我不能不给呀。这下不生气了吧?”   卞世龙想了想,自从结婚以来,俞凤琴好像确实没有求他办过什么事,尤其是工作调动方面的事。他考虑饭桌上俞凤琴把话说到了那个程度,而石更的事情又是他能办的,他没必要因为这么一件事而使得他们两口子之间闹的不愉快,于是就决定帮这个忙。   看到俞凤琴脸色明显好转了许多,卞世龙一把将其抱在怀里就啃了起来。   俞凤琴今晚没什么性致,可是想到卞世龙答应帮忙了,也就没再拒绝,心想就算是给他帮忙的奖励吧。   转天,卞世龙把石更叫到了家里。   “你真的想好了要去伏虎县工作?”卞世龙非常严肃地看着石更问道。   石更使劲点了点头,抑制着激动的心情说道:“我想好了。”   “虽然咱们是亲戚,但毕竟是工作调动的大事,所以我丑话还是要说在前面。”   “姐夫你说。”   “首先你必须得明白,你离开省报社去伏虎县是一条单行道,一旦你去伏虎县了,你就不能再回省报社了,至少我是没有能力再让你回去了。其次你到伏虎县只是一般的办公人员,再有就是你到了伏虎县以后,不能随便对任何人讲我们之间的关系,在外人面前必须叫我卞书记,不能叫我姐夫。”   卞世龙说的这三点,无非就是告诉石更,你要是真想好了,我可以让你去伏虎县,可是去了以后一切都要靠你自己,别指望我会帮你。   石更当然明白卞世龙话里的意思,他听了心里“咯噔”一下子,他就指望着去了伏虎县以后,卞世龙提携他呢,卞世龙要是不帮他,他得什么时候才能有出头之日啊?   石更看了看俞凤琴,俞凤琴不知是真不明白,还是假装不明白,她说道:“你姐夫的话也是我想说的话,你都听明白了吧。你要是真想好了,你姐夫就给你运作工作的事情,你要是没想好,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卞世龙的话也是俞凤琴想说的话?难道是他们商量好的,卞世龙故意这么说的,目的是为了让他别把官场想的那么简单?还是卞世龙真实的意思,但俞凤琴另有打算呢?   石更一时想不明白,可有一点他是非常清楚的,俞凤琴是支持她进官场的,俞凤琴又说服了卞世龙帮他进官场,所以俞凤琴绝不可能到了这会儿希望他退缩。他自己也不想退缩,不管接下来将要面对什么,既然已经选择了,就要坚持走下去。   “姐夫的话我听的很明白,但我不会改变我的想法,除了伏虎县我哪儿都不去。”石更决绝地说道。   俞凤琴听了石更的话,向他投去了赞许的目光。   卞世龙对石更的一往无前也有些欣赏,他甚至从石更的身上看到了一些他当年的影子。   卞世龙告诉石更,把他调到伏虎县去需要一些时间,但不会太长,叫他耐心等待。   去伏虎县的事情在没确定下来之前,石更没有跟任何人讲,这也是他做事一贯的风格,不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他绝不会事先先往出说。但如今已经定了下来,他也就不需要再隐瞒了,就率先告诉了关琼和方立斌。   “你没开玩笑吧?”方立斌难以置信地看着石更。之前同学聚会后,石更跟他说要当官,他觉得石更说的是酒话,根本就没往心里去。之后石更也没再提过当官的事,今天突然说马上要去伏虎县了,他实在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石更一脸认真地说道:“你看像是在开玩笑吗?”   “可是……可是……”方立斌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了,他总感觉这事像假的。   “没什么可是的,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祝我好运吧。”   “我当然会祝你好运,你哪天要是当了大官,我还能跟着沾光呢。可你要是为了沈叶叶而换工作,我觉得不值。”方立斌了解石更,要不是因为沈叶叶跟官二代张向远好上了,他不相信石更会放着在市里的工作不要,跑到县城里去上班。   石更不置可否,但一想到沈叶叶,他心里就有些隐隐作痛。   关琼听到石更换了工作也是吃了一惊,只是没有方立斌反应那么大。他想了想说道:“报社虽然在市里,工作很稳定,可是从长远来看,不会有什么大发展。官场虽然复杂,但机会也是并存的,所以去伏虎县工作也不是坏事,我想以你的聪明才智,肯定错不了。只是以后我们就不能经常聚了。”   石更笑着说道:“怎么不能?伏虎县离市里又不远,没事的话,我会争取每个周末都回来的。”   去伏虎县的事情石更也告诉了刘燕,刘燕当时就哭了,她很舍不得石更。除了刘燕,吉宁日报的一些人也很舍不得石更,其中最舍不得的人就是石更的领导,编辑部主任何志国。   何志国非常看好石更,他石更列头号培养对象,所以当得知石更要走时,他是极力挽留的,先后找石更谈了三次话。无奈石更去意已决,他除了叹息纸媒界失去了一位硬笔杆子之外,没有任何办法。   石更也有舍不得人,这个人就是俞凤琴。   去了伏虎县以后,再想像以往那样和俞凤琴在一起是不可能了,而周末他回市里,卞世龙也回市里,他很担心以后不能和俞凤琴再办事了。   俞凤琴对此的看法截然不同,她意味深长地说道:“有些事情就看想不想做了,只要想做,就一定能做成。”   周日下午,关琼、方立斌、刘燕三个人将石更送到了汽车站。石更是不想他们送的,又不是去多远的地方,没什么好送的。可他们坚持送,石更也没办法阻止他们。   去的路上,石更与关琼和方立斌一直有说有笑,刘燕则情绪低落。等到了汽车站以后,尤其是上车的时候,刘燕忍不住背过身哭了。   方立斌示意石更赶紧过去安慰一下,石更来到刘燕身后,在她耳边说道:“好好的,别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等周末回来,我第一时间给你打电话。”   说完,石更在刘燕的脸蛋上亲了一口。   转身刚要上车,石更忽然又想起一件事,他把方立斌拉到一边说道:“你留意着一点沈叶叶和张向远,有什么消息随时给我打电话。”   方立斌有点无奈,但也没说什么,点了下头,算是答应了。   伏虎县是春阳的市辖县,是春阳下辖的十二个县中最大的一个县,位于春阳市区东南100公里处,相传十八罗汉中的伏虎罗汉就是在此地降服了恶虎,故而得名。   石更从来都没有去过伏虎县,他只知道伏虎县有一座卧虎山,除此之外一无所知。   春阳到伏虎县的路况并不是很好,有些地方坑坑洼洼的,很颠簸,但却丝毫不影响石更的好心情,他一路上都处在兴奋的状态之中,虽然人还没有到伏虎县,可是心早就到了,并开始畅想接下来在伏虎县的工作和生活。   汽车大约行驶了将近两个小时到达了伏虎县。   进入县城后,汽车开的很慢,石更透过车窗左看看,右看看,一切都感觉很新鲜。   下了车,远处的大山吸引了石更的眼球,他仔细看了看,发现大山的形状极像一只趴在地上的老虎,想来那应该就是卧虎山了。   拉住一个行人,问了一下县委县政府所在地,石更便拎着行李包直奔目的地而去,正式开始了他的官场生涯。 第9章:热情健谈的段子润   到了县委县政府,石更说明来意,并出示了相关证件,看大门的才放行让他进去,并告诉他县委办公室在三楼,有人在办公室值班。   县委县政府大院占地面积不小,但院里设施很简单,一栋泛黄的四层办公大楼很陈旧,看上去年头不少了。大楼前面有两个圆形大花坛,此时节春寒料峭,花坛里除了土什么都看不见。围着院墙种的一圈树也是光秃秃的。   石更进了办公楼径直来到三楼,在一间写着“综合一科”的大办公室里,看到有一个男人正坐在办公桌上,背对着门,拿着电话热聊,一边聊,还一边晃悠着悬在桌子上的腿。石更见状没敢打扰,就站在门口等着。   “你就别生气了,这周不是赶上我值班吗,下周我肯定回去,回去之后我好好满足你还不行吗……”   石更听了他的话不由得想到了俞凤琴和卞世龙,然后就有点想笑,没想到刚来伏虎县就碰到一个同道中人。   原本以为电话一会儿就打完了,没想到等了将近十分钟还没结束,而且听那意思还要持续很长时间。石更不想再等下去了,就伸手敲了敲门。   听到有人敲门,打电话的人被吓了一跳,紧忙就把电话挂了。从办公桌上下来往门口一看,见是一个不认识的人,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你是?”   石更拎着行李包走进去,笑着伸出手说道:“你好,我叫石更,是新来的,被分配到了咱们综合科工作。”   石更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这个人,身高比他高半头,年纪估摸得比他大个两三岁,鼻子上架着一个眼镜,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石更发现他的五官中最大的特点就是眼睛小,小到正常睁着就像是在眯着眼睛似的,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眼睛这么小的人。   “你好,欢迎你来到综合科。我叫段子润,在综合一科工作,以后咱们就是同事了。”段子润同石更握了握手,显得十分热情。   段子润将石更请坐后,给石更倒了杯水,然后就与石更闲聊了起来。   通过聊天,石更得知段子润也是春阳市里的,已经在伏虎县工作快三年了。   “我这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以后肯定少不了麻烦你,希望你能多多关照。”石更客气道。   “关照谈不上,同事之间相互帮助是应该的,有事你就找我好了,只要是我能帮得上的,绝对没二话。”段子润豪爽道。   “我住在哪儿啊?”   “有宿舍,我带你过去。”段子润说着话就要伸手去拿石更的行李包。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了。”石更弯腰把包拎了起来。   走到门口时,段子润忽然拉住石更的胳膊,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打电话的事情……”   石更一副听不懂的样子:“什么打电话?我不知道啊。”   段子润担心石更会把他打电话的事情说出去,但听了石更的话以后,他的心就踏实了。   边往下走,段子润边介绍每层楼都是哪些领导和部门在办公。到了一楼,段子润带着石更从后门走了出去。宿舍就在办公楼的后面,只有十几米远的距离。   三层高的宿舍楼跟办公楼一样,也是黄色的,但看上去要新一些。段子润说领导都住在三楼,但县委县政府的领导多数都是本地人,外地的只有几个。一楼和二楼住的都是像他们这样的普通办公人员,差不多二十个左右,所以空房间很多。   来到宿舍楼的门口,段子润跟负责宿管的人说来新人了,登记后,就直奔了二楼。   一个房间可以住两个人,段子润目前独住,他说如果石更愿意,可以跟他住一个房间。如果想自己住,可以单独找一个房间。石更想都没想就说和他一起住,段子润还挺高兴的。   把石更带到房间,段子润就走了,他还得回去继续值班。   房间能有个二十几平米的样子,里面有两张单人床、两个写字桌、两个摞在一起的铁柜,虽然东西不多,可是很干净,由此可见段子润是个很讲究卫生的人。   石更把带来的被褥铺到床上,坐在床上发了会儿呆,然后看了眼时间,就出门去上了三楼。   之前进办公楼的时候,石更在门口看到了卞世龙的桑塔纳,他猜想这会儿卞世龙应该就在宿舍楼,于是便出门上了三楼。   在三楼的走廊里转了一圈,石更除了发现房间没有楼下多,以及看到每个房间的门上写着诸如“301”、“302”之类的号码之外,根本无法分辨出卞世龙住在哪一间。   总不能挨个房间敲门吧?   正当石更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个房间的门忽然开了,从里面出来一个女的,石更犹豫了一下,还是朝女人走了过去。   女人约莫三十出头的年纪,个头很高,看着比石更似乎还要高一点。一头遮耳的短发看上去不仅清爽,还显得非常有气质。五官中最夺目的是眼睛和嘴巴。眼睛不是很大,可射出的眼神却像是会说话一样。嘴巴不大,嘴唇粉嫩,不知是涂抹了什么东西还是一种错觉,上面好像在泛着光泽,而那光泽在男人眼里,就会平添几分诱/惑。   “领导您好。”段子润说住在三楼的都是领导,所以石更觉得叫领导准没错。   女人见石更很眼生,问道:“你是?”   “我刚刚来,叫石更,被分到了县委办公室综合科工作。”   “哦。你有什么事吗?”   “我想问一下卞书记住在哪个房间?我找他有点事。”   “卞书记住在304。”   石更微鞠一躬:“谢谢领导。”   女人嫣然一笑:“不客气。”   石更见到女人的笑不禁心里一震,太迷人,太好看了。之前他认为最好看的笑莫过于沈叶叶的笑,但是今天见了这个女人的笑,他觉得沈叶叶只能退居次席,把首席的位置让给她了。   真没想到伏虎县还有这么一位美女领导。   女人从视线里完全消失后,石更才来到304房间的门口。   “当当当。”   石更敲了三下门。   “谁呀?”房间里传出来一个男人的声音,石更一听就是卞世龙的声音。   “石更。”石更应了一声。   门一开,只见卞世龙脸色铁青,石更见状,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了下去。   “你有事?”卞世龙冷冰冰地问道。   石更笑着说道:“我没事,我就是……”   “没事就不要来找我,有事回市里再说。”卞世龙说完重重的将门关了上。   石更过来只是想打个招呼,告诉卞世龙他已经到了,仅此而已。没想到卞世龙竟然反应这么大,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同时让他很没面子。   石更悻悻的从三楼下来,想到回宿舍也没什么意思,还不如去找段子润聊天。   石更对段子润的第一印象非常好,觉得这个人不仅对他热情,也很健谈,自然也就愿意接近他。当然,最重要的是段子润相对于他而言是老人,无论是在工作上,还是对县委县政府大事小情的了解上,都是他这个人新人不能比的,也是他迫切想要知道的,所以他多跟段子润走动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这也是他决定跟段子润住在一起的原因所在。   “段哥,晚上我请你吃饭吧。”石更想通过吃饭喝酒与段子润近一步拉近关系。   “别别别,要请也是我请你。你才刚来,我又比你大,理应由我来请。”段子润争道。   “那要不这样吧,今晚这顿我请,下顿你请怎么样?”   段子润想了一下说道:“也好,就按你说的来吧。”   晚上,两人在县委县政府附近找了一个饭店,酒菜上齐后,就吃喝了起来。   段子润很能喝,喝啤酒一口一杯,没一会儿的工夫三瓶啤酒就没了,然后还说喝啤酒不过瘾,提议来点白酒。石更当然不会拒绝,就由啤酒改成了喝白酒。   石更不是很能喝,平常也就是四五瓶啤酒的量,白酒最多一杯,而且要不是重要场合,他轻易还不喝白酒。今天这个场合无疑就很重要,所以即便心里很抵触,还是硬着头皮陪段子润。   段子润本来就爱说,喝上酒以后,就更加滔滔不绝了,跟石更说了不少县委县政府里的事,石更也不知真假,只是把他认为重要的事情记在了心里。   忽然,段子润眯起眼,十分警惕的左右看了看。他的眼睛本来就小,再一眯起来,就成了两条线,十分滑稽,石更强忍着才没笑出来。   “刚才说的那些都不算什么,今天段哥高兴,就跟你说一件整个县委县政府里都没几个人知道的事情。”段子润神秘兮兮地说道。   石更一听紧忙往前凑了凑,饶有兴趣地问道:“什么事?”   “关于黄县长事,他……”段子润刚要往下说,这时饭馆里进来三个人,段子润一见,就紧忙把嘴闭了起来。 第10章:急性阑尾炎   三个人站在门口扫了一眼,然后走到与石更和段子润斜对面的一个空桌前坐了下来。   石更回头瞥了三个人一眼,小声问道:“怎么了?”   段子润趴在桌子上小声回道:“他们是县政府办公室的人,都是黄县长的嫡系。”   段子润怕被听到,不说了情有可原。可却把石更的胃口给吊了起来,黄县长到底什么事呢?   石更打算等回到宿舍再问段子润,不成想段子润喝醉了,要不是他搀扶着,段子润自己根本回不了宿舍,黄县长的事情也就没问成。   周一上班,石更正式报到,他被分到了县委办公室综合二科,主要负责起草各类文件。   综合二科科长叫周文胜,今年四十岁整,人比较和蔼,他拿了一些文件给了石更看,让石更先熟悉熟悉工作,说有什么不懂的随时可以问他,他要是不在,可以问其他同事。还叫石更不要着急,进入工作状态需要一个过程,召集只会适得其反。   周文胜没有自己独/立的办公室,他和综合二科的其他工作人员在一间办公室办公,不同的是他有一张独/立的写字台,其他人则是几个人共用一张大的写字台。   一上午石更向周文胜请教了不下四次,周文胜每一次都是特别耐心的指导,告诉他不同类型的文件应该如何写,以及应该注意哪些问题等等,使得他对周文胜的好感倍增。   石更不禁让想起了当初刚参加工作,到省报社的时候,何志国对他的关照。   上过班的人都知道,要是能遇到一个好领导,简直是一种福气。要是碰到一个坏领导,不仅不照顾你,可能还变相整你,那就生不如死了。   中午石更想请周文胜到外面吃个饭,近一步增进感情,但是被周文胜拒绝了。周文胜说他家里来客人了,中午必须回去,早上就说好了。   没请成周文胜,石更就去找段子润去食堂吃饭,结果段子润不知所踪,没在办公室,也没在宿舍,石更只好一个人去了食堂。   打完饭菜,找了个地方坐下就吃了起来。   “知道孙书记要去哪儿吗?”   “听说是去鼓山当市委副书记。”   “嗯。那你觉得谁会接书记?”   “目前县里要是论资历、级别、年龄,肯定是黄县长,其他人都没戏。黄县长也快干满一届了,孙书记一走,应该就是他了。不过也不排除上面派下来一个书记。官场上的事情哪说的好呀。”   “我也觉得黄县长接书记的可能性最大。其实相对于书记,我更关心谁能当县长。我更看好王县长。首先他是常务副县长,其次他在当副县长也有六七年了,资历也有了,另外四十多岁年纪也正合适。”   “我跟你的看法一样。王县长转正的几率最大,其次是高书记。高书记虽然年纪大了一点,可是经验丰富,论资历谁也比不过他,所以让他干一届县长也不是没有可能的。至于卞书记,我看他是没戏。论资历他比不过高书记,论成绩他比过王县长,估计还得继续原地踏步。”   石更瞥了一眼坐在一旁的两个人,他们之间的对话,石更听得一清二楚。   下午上班,在办公楼的走廊里石更碰到了卞世龙。   “卞书记。”石更笑着打电话。   卞世龙就像没听见一样,在石更的身旁走过,石更微微皱眉,朝办公室走了过去。   前三天石更都以熟悉工作为主,到了第四天,周文胜开始交给他一些文件让他写。石更本来文笔就好,政府机关的文件向来又是有规可循的,所以对石更来说就是小菜一碟,要比他之前在报社写的东西,简单容易的多。而周文胜对于他写的东西也是非常满意,还是科室里公开表扬了他。   自从到了伏虎县以后,石更几乎每天晚上做梦都会梦到沈叶叶,所以他一直盼着周五的到来,等周五下了班,他就可以坐末班车回市里了。可令他没想到的是,周五临下班前,突然通知他,这个周末由他负责值班,听到这个消息,石更的心一下子就凉了。   这一周算是白盼了,不仅见不到沈叶叶,就连俞凤琴也见不到了。   心情郁闷的石更晚上睡觉都没有睡好,导致他第二天在值班时昏昏欲睡,一点精神都没有。   正在打瞌睡的时候,突然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把石更吓了一跳。   “你好,伏虎县县委办公室。”石更抓起电话说道。   “张主任在吗?”话筒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谁是张主任?   “不在。你有什么事吗?”石更问道。   “麻烦你去宿舍找她一下,问她回不回市里,要是回市里就赶紧去卫生局。要是不回,让她尽快给我回个电话。”   “好,我知道了。”   石更上班一周了,还没听说县委办公室有姓张的主任。   来到宿舍,石更问了一下负责宿管的人,宿管的人说张主任住在三楼的312房间。   三楼是专门给副处级以上的官员准备的,而县里领导是副处级的,还是主任的,只有县委办公室主任一人,可他姓吴,不姓张。   究竟是谁不够级别还能住在三楼呢?石更带着好奇心来到了三楼。   三楼一共就十二个房间,312房间在走廊的尽头。石更来到门前敲门,敲了好几下门里面也没有反应,   石更以为没有人,转身刚要走,这时房门开了,里面传出一个微弱的声音:“谁呀?”   石更回身一看,竟然是那个漂亮女领导。   过去一周石更见过她几次,可是对于她的身份一直不得而知。   “您……您这是怎么了?”石更见她一只手捂着腹部,脸色发白,表情痛苦,额头上的冷汗直冒。   “我肚子疼。”女人蹲在地上说道。   “赶紧去医院吧。”   “我现在……根本走不了。”   “我送你去吧。”   石更把女人轻轻从地上拉起来,然后横抱起女人就走。   女人看着好像挺瘦,抱起来还是有一定份量的,石更担心下楼梯万一手一滑没抱住,容易把她摔着。所以到了楼梯口,放下女人,由抱变成了背。   从宿舍楼里出来,石更背着女人稳而快穿过办公楼朝大门口走了过去。   “你知道医院在哪儿吗?”石更问道。   “出门左转,到了十字路口再向右转,一直走就行了。”女人说道。   路程说起来好像不远,石更背着女人一刻不停地走,走了四五十分钟才来到伏虎县医院。   来到急诊门口,石更便大喊:“快来人啊,快救人……”   很快,就有医生护士跑了出来,他们从石更的身上将女人搀扶下来,放在急救床上推进了急诊室。   石更汗流浃背,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你是患者的什么人?”一个护士跑出来看着地上的石更问道。   石更从地上爬起来说道:“同事。她的情况严重吗?”   “她得了急性阑尾炎,最好是马上手术,不过需要她家属的签字,你能联系上她的家属吗?”   “我不认识她家里人。”   护士转身就跑回了急诊室,把情况跟医生一说,医生便询问女人家属的联系方式,女人说了一个电话号,护士打了半天,通了也没人接。   由于无法联系上家属,导致手术做不了,医生只能选择保守的治疗方式,进行输液抗炎治疗。   石更通过办理住院手续才知道女人叫张悦。   来到病房,石更看到张悦在病床上躺着,表情恢复了平静,但脸色还是不大好看。   张悦看到石更来了,挣扎着想要起身,石更赶忙上前阻拦道:“您躺着吧,不用起来。”   张悦用感激地眼神看着石更道:“石更,谢谢你。”   “您知道我的名字?”石更有点惊讶。   张悦微笑道:“我们不是见过我吗。”   看到张悦的笑,石更就不禁一愣,真美,就像花儿开放一样。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张悦见石更盯着她的脸看,以为有什么东西,还伸手摸了摸。   石更发现自己失态了,紧忙说道:“没什么,您的脸色不大好看,需要多休息。我就不打扰您了,我还得回去值班,等晚上我再过来看您。”   石更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了,送您来医院之前我接到了一个电话,让我问您回不回市里?要是回市里就去卫生局。要是不回就回个电话。是个男的打的电话,但是没说是谁。”   “我知道了,你回去值班吧。”张悦说道。   石更走到门口,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停住脚步转身问道:“您在县委办公室工作?”   “对啊,我是县委办公室副主任,而且还分管你所在的综合二科。”   从病房出来已经过了十一点了,石更琢磨张悦也该饿了,他要是走了,张悦吃饭就成了问题。于是他决定给张悦买点吃的再走。   向医生询问了一下张悦吃东西方面的禁忌,问清楚了以后就到医院外面买了一碗粥送到了病房。   张悦以为石更已经回去了,当看到石更给她送来一碗粥时,她眼睛一下子就红了,感动之情溢于言表。   石更笑着说道:“您别这么客气,这都是我应该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