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惨不忍睹的成绩单 　　真倒霉，想我跟诸葛亮一样，一生谨慎，可惜今天还是被抓住了。 　　罚款多少？检讨书什么时候完工？ 　　你别幸灾乐祸，不食周粟，等到你被一个女孩子给迷住了，你也有被抓住的那一天。 　　春光明媚，鲜花盛开，空气中充满了情愫，校园里，少男少女如蝶恋花一般生机盎然。 　　林天和向志刚从系主任的办公室里出来。很不幸，这位系主任也是他们的班主任，所以有点小毛病被抓住了进去也像得了大病似的被治疗。 　　向志刚叹息一声：“为什么会这样呢？” 　　林天仿佛哈里波特，故作神秘，说：“因为太多的多。” 　　向志刚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成绩报告单，真是惨不忍睹，睹不忍惨，他痛心疾首，一失足成为千古恨，《马克思主义哲学原理》5９分，《大学英语》６１分。假如可以打平均分的话，那就是“马哲”６０分，“Ｅｎｇｌｉｓｈ”６０分，可叹国家不允许个人“劫富济贫”。 　　向志刚又是依天长叹一声，天亡我，奈何我头悬梁，锥刺股？枉费整学期一片苦心。 　　向志刚似乎发现旧大陆，扭脸问林天：“老二，你别藏着分数，还真跟……跟武林高手似的。给我看看，要是你比我还惨，我就请你吃饭。” 　　林天这时像鲁迅写杂文，杀人不见血的样子，微笑着说：“我怕你看了之后会更加痛苦，流鼻血，老二。所以我才不让你看，我这是拯救你，为你好。” 　　二人都想当对方的老大，所以叫对方都叫老二，老大当然要占老二的上风。 　　向志刚一把就要夺过林天的成绩报告单，不料林天抓住不放，比抓住了女孩子的手还要牢不可破，老向同志使用了吃奶的力气也没能力拔山兮气盖世夺过来。只好送上一支香烟，以柔克刚，孝敬林天，贿赂他松开手。 　　向志刚说：“我要不看一看你的成绩，今晚就会失眠。” 　　林天果然就腐败了，刁着香烟，向志刚潇洒的用打火机给林天点上，台湾最没劲的电影里跑龙套的才这么潇洒。 　　林天一吐烟圈，很幸福的眼神，对向志刚说：“好吧，我就让你看看，好好的痛苦一下。” 　　向志刚忙打开林天的成绩单看，只见上面“马哲”７７分，“Ｅｎｇｌｉｓｈ”８０．５分。向志刚捶胸顿首，十万分的痛苦状，受到炮烙才这样，瞬间成了美国大片中的《金刚》，也就是发怒的超级大猩猩。 　　林天高深莫测，说：“这就是没有恋爱的好处，门门及格，不用交补考费。听说今年补考费涨价了，补考一门５０元，重修一门要２５０元人民币。” 　　向志刚把林天的成绩报告单扔向了太空，就像神州六号飞船升空那样，亏得林天眼疾手快，立马施展出张艺谋花了几个亿的中国货币拍摄出来的三流减二流也就是一流的武打片中《十面埋伏》金城武飞身抱住受伤的章子怡的绝世轻功，一把抱住了自己受伤的成绩单，这张成绩单实在漂亮，可以到奥斯卡金像奖的颁奖典礼上去。 　　向志刚说：“等到你有了女孩子关心你，爱护你，折磨蹂躏摧残你，你也会有犯罪的５９分纪录。” 　　林天珍藏起自己的成绩单，效仿拿破仑抽完最后一支烟，决胜千里的神采飞扬起来，对志刚说：“放心，能吸引我的女孩子不是还没有出世，就是依然还没有出世。我看我将来准考得到博士学位。” 　　谈到女孩子，向志刚顷刻间就忘记了一切烦恼，一双眼睛比曹操发现了孔明的弱点还要明亮，几乎可以当作二只好几瓦特的小电灯泡。向志刚在校园里搜索着女生的倩影芳踪，具有牛津大学最精密的仪器扫描仪的功能及精确度，扫描得到最苗条，最迷人，最感性，最最最……的女生。秀色可餐，虽然不能不吃了中饭，但至少可以少吃几两饭。 　　看来，不给向志刚配备哈佛天文望远镜是无法满足他对女孩子的观望。林天推了向志刚一下，问：“女生的脸上有答案，还是女生的身上有答案，值得你眼珠子都冒出来了研究。” 　　向志刚收回自己的眼珠子，曰：“乱花渐欲迷人眼。” 　　林天惋惜不已：“诗是好诗。可惜这首诗几百年前就被人盗用了，结果人家成了伟大的校园诗人，你只好去参加补习班了。劝你还是不要泡妞了，学我，泡科学技术，科学技术是永远不会欺骗你的，种下去斗志就长出来成果。邓小平、江泽民教导我们，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 　　向志刚只恨自己的父亲不在身边，要不然发几张印刷错了，缺页了，污染了的机关党史给林天收藏，他就知道厉害了。向志刚的父亲在县委县政府的机关印刷厂担任印刷组组长兼党委书记。虽然兢兢业业，仍然免不了有错误发生在印刷过程中，造成历史遗憾。 　　向志刚抽烟解百愁，一看只剩下二支，索性便宜了林天，分他一支。这回轮到林天给向志刚点火。向志刚把打火机伸到林天的眼皮底下，示意他快点。林天觊觎向志刚的香烟，这可是“金圣”，名牌香烟，一盒二十多块钱，一支就一块零九分，所以，林天不惜以自己“７７”分和“８０．５”分的高贵之身，给犯罪的“５９”分以及险些再次犯罪的“６１”分点烟。 　　向志刚满意了，这才松开自己练过鹰爪拳的铁掌，让林天拿走了最后一支香烟。林天点上烟，把打火机扔回向志刚，美美的吸收起来，好烟。烟好，连吐出来的烟圈都更好些，还记得上个学期没有钱的日子，抽一块钱五支的“月兔春”牌，连烟圈都贫瘠的如同大战之后的伊拉克农民的小儿子。 　　向志刚随手把打火机扔到一旁的垃圾桶里。打火机地摊上五毛钱二把，一把可以用半年，现在香烟告罄了，留着如此下贱的打火机实在有损大学生的品味，扔了正好。只是那垃圾桶颇有超级女星张柏芝和舒淇的绝代风韵，所以向志刚恋恋不舍了许久。 　　林天忽然紧张起来，原来迎面走来一个校园保安。 　　向志刚却成了军师吴用，曰：“主公休要惊慌，山人自有妙计安天下。” 　　只见向志刚径直走向保安，一团和气，真比台商还台商，说：“同志，我是一个学生家长请来照顾一下他孩子的孩子他表哥，哦。对不起，我说话太乱了，是这样的，我有事情想找校长了解一下情况，请问，校长的办公室在哪里。” 　　保安说：“我们学校有二个校长，请问你找哪个？” 　　向志刚曰：“只要是校长就行，来，抽支烟。” 　　保安拒绝了，手一指，指向了东经约175°，北纬约25°，然后走了。 　　林天一拍向志刚，说：“小子，真有你的，要不然公然在校园里抽烟，罚款十元，检讨书一万字。” 　　向志刚学阿加西打哈欠，曰：“这就是有女朋友的好处，成熟，机智。” 　　林天学雅典奥运会铅球种子选手抛铅球，似乎把向志刚扔到了几十米开外。 　　向志刚不为所动，大侠式剑客的凤彩，说：“我因为成熟，稳健，不仅讨女孩子喜欢，有她们迷恋的安全感，而且扮演一下学生家长那还不是宾至如归。” 　　林天说：“可惜的是，５９分的成绩虽然成熟，却不结果实，回头让你的女朋友知道了，也要替你梨花带雨泪流满面楚楚动人的。” 　　向志刚认为：“在我的面前，你就像我的学生。再说了，胜败乃兵家常事，我并不绝望。” 　　的确，向志刚身高１７７ｃｍ，体重１８６斤，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连达芬奇都不知道，只知道吃鸡蛋，哪里会感觉到人世间这么严肃的情感——绝望。 　　来到女生宿舍楼前。 　　为了爱可以穿越一切的向志刚也不敢进去了，因为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上回深入女寝被逮捕，罚款一百，检讨书一万字，至今伤痕累累，记忆犹新，不敢进入女寝了。 　　向志刚扯开嗓子喊：“青青倩倩——” 　　谁也不知道本校有多少个女孩子的芳名中包含倩字，所以向志刚看到青青河边草之后，有一天就亲昵的叫他的女朋友为青青倩倩，独一无二。如今大学已经破禁，比消灭了红衣主教的西方国家还要开放，不再禁止男女同学恋爱，国家有法律允许男女大学生互相关爱。假设再破禁，允许在校园里适量的抽烟，那大学校园岂不是成了天堂？ 　　于倩在女生楼的三楼阳台上，她正梳理着如云的长长秀发，飘逸，高挑，和五大三粗的向志刚十分的般配，般配的像重量级拳王和礼仪小姐，相映生辉。 　　林天171cm，净重135斤，典型的中国青年，虽然年仅18岁，已经有了81岁的博大精深，深得辜鸿铭的真传，戴一副100°近视眼镜，装的跟徐志摩似的，可是老徐有四个各具特色的美女为之牺牲一切，小林只有一堆添加防腐剂不会长苦毛的教科书为之牺牲，老徐毕竟是老徐，小林毕竟是小林。 　　于倩花枝招展的跑下来了。今天是星期六，校园情侣们的活动多多，列个清单足以比《红楼梦》的章节还长。 　　志刚非常有女孩子缘份，据说他从妈妈肚子里出来，那一批婴儿房里十个女婴，就志刚一个男婴，上天似乎早就注定了志刚是生活在女孩子的世界里的佼佼者。志刚从幼儿园到大学，果然都备受女孩子的瞩目，过家家都跟志刚一伙，每逢春游志刚不去就有许多女孩子也不去。高中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恋爱三次，不包括暗恋他的十几个女孩子。而林天呢，从小就不受女孩子欢迎，虽然有王安石的才华，别说幼儿园时小女生不懂什么王安石是定国安邦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直到高中也没有女孩子水平高到知道喜欢富有深度的男生。 　　小时候玩丢手绢的游戏，“丢，丢，丢手绢，轻轻把手绢丢在你的后面，大家都来打电话，快点快点告诉他。” 　　女孩子都不丢到林天的身后，林天把手绢丢到女孩子的身后，女孩子宁肯受老师惩罚也不抓住林天。从来都没有过女同学把自己的零食分给林天吃，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当然更谈不上。三岁看大，七岁看老，林天认命了，志刚就是受女孩子喜欢的，自己生来就是不受女孩子喜欢的。志刚是当护花使者的料，林天只能当国家栋梁。 　　林天告别志刚和青倩走了，他还要自修《消费者心理》。听说抓住了女人的钱包，就抓住了致富的契机。虽然林天有柳下惠坐怀不乱不近女色的公德，但研究一下女性的消费心理也未尝不可。毕竟，将来他还是要结婚的，研究一下女孩子的消费心理，将来也好避免自己的媳妇过度消费。 　　 正文 第二章 爱情是什么 　　爱到底是什么？我真的迷惘了。 　　问我吗？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个学期新开了几门课程，其中有一门就叫《低频电路》。 　　我不是问你，问你那还不是问道于盲？我只是自言自语。风啊，花呀，雪哇，月哈，风花雪月。 　　恋爱中，有女孩子疼爱的男生都有吟诗作赋的天份，赶紧报名参加“矛之盾”文学大奖赛，兴许拿个鼓励奖回家过年。 　　春雨绵绵，以至于人也脆弱起来，害怕天空太薄弱，轻轻地捅一下，打个哈欠，便破了，又下起雨来。好不容易风停雨住，夜空散落几颗星星。 　　这里的黎明静悄悄。 　　林天身穿一件蓝衬衫，里面还是一件衬衫，雪白的衬衫，衬衫套衬衫，只有林大才子才会这样穿衣服。这是不修边幅，洒脱不羁的风格，这种风格代表的就是才华横溢。 　　林天跑到校园的后花园去看花，顺带朗诵英文。出发时当然信誓旦旦，首要任务是去朗诵，但到了花园首要任务就不由自主地变成了赏花。花香满园，极大的促进了脑细胞的刻录能力，一分钟能够记忆数十个单词。林天深呼吸，真是好风好景好心情，不拿奖学金就说不过去了。 　　忽然，林天的双眼发直，直直的。 　　林天第一次感受到了他的好友向志刚的心境，为什么会呆呆的，痴痴的。 　　一个女生，骑着一辆翠绿色的电动自行车，几乎没有声息的从林天眼前掠过。只剩下一抹抹比檀香还要深幽的清香播撒在晨风中。 　　要是，要是，她对他吃吃一笑，那会是多么的惊心动魄！ 　　林天忘记看书，忘记了一切，久久的失落着。 　　见鬼了，真是见鬼了，难道一见钟情？有科学家研究过，见一个爱一个的男人，在见了一百个之后依然没有找到自己的真正情人，而一个见了一百个也没有动心的男人，见到一个就动心了就相爱了一生一世。也许自己就是这种见到一百个美女也不动心，见到一个就动心一辈子的罕见的人。 　　林天失魂落魄了，有生以来这还是头一次。 　　林天感到自己没有任何感觉。回到寝室，向志刚正在努力的喷洒着啧哩水，摩丝，比消防队员灭火还不惜喷洒。 　　看到林天有些憔悴，向志刚先天下之忧而忧，曰：“小林多喜二，回来了。真是庄稼一枝花，全靠勤奋当家。我们上厕所的时间，你已经挤出来写了一部《史记》。” 　　小林多喜二反齿相讥，说：“我没有你勤奋，你一喷香水就是一个钟头。可想而知，你天下第一奋。” 　　“ｏｈ，ｍｙ ｇｏｔ．被老鼠咬了。”向志刚自娱。 　　小林多喜二拉向志刚坐下，郑重的说：“刚才，我在后花园里看到一个女孩子。长发飘飘，长裙飘飘，修长的腿，我中弹了，严重的内伤，以后我都魂不守舍。” 　　向志刚兴致勃勃，问林天：“哪个系哪个班的，我帮你下请柬去。” 　　林天说：“暂时还不知道，还像银河系某颗神秘的中子星一样存在于某个神秘而重要的地方。我也是第一次看到她。她真的好美好美。她跟所有的女生都不一样。她清新脱俗。她就像《清明上河图》一样，绝无仅有。” 　　向志刚给林天舀来一大桶精神凉水，淋了林天一个透心凉，曰：“十之八九是老师而不是学生。只有老师才有骑电动自行车的可能性。” 　　林天却有小林多喜二的浪漫现实主义思潮了，顽固，自以为是地说：“不，绝不是女教师。而是女生。芙蓉出水，国色天香。就算是女教师也是大学刚毕业的，跟女生也出不多。” 　　向志刚的危机感来了，比之小布什总统的危机感还要炽热三分，忧国忧民，救亡图存，拯救地球于水深火热的处境而出谋划策，曰：“OK，OK，你完了。你这一回真的完了。” 　　林天不信，说：“我还没有开始呢。” 　　向志刚乃曰：“我是说你的灵魂完了，用不了多久，你就要进入女生宿舍了，然后被抓，被罚款，被批判，彻底完了。” 　　林天可以用明治天皇的名义起誓，不，没完，不，不会，不，是的，他还没开始。 　　林天破天荒铁公鸡拔毛，请向志刚吃了早餐，一碗不太正宗的云南羊肉沙锅粉。让向志刚陪他一起去寻找那辆翠绿色的电动自行车。 　　向志刚曰：“你可是大才子，本班的一面旗帜，学科带头人，你不会那么无聊吧？” 　　林天说：“这不是无聊，这就跟背诵单词一样，几千年来，千千万万的人背过了，我们也得背，这是一门艺术，一门学科，是一种必然的追求。” 　　向志刚还要找借口推辞，林天已经露出了狰狞的面目，威胁恫吓说要把本班期末考试不及格的同学名单神不知鬼不觉地让青青倩倩知道，从而发现向志刚的劣绩斑斑，进而发生“激情燃烧的岁月”——内战爆发，分裂，分居…… 　　向志刚顿时矮掉了三分，177cm只剩下174cm。但他仍然怀有哥德巴赫猜想的困惑，大学校园美女如云，玉女纷纷扬扬，靓女如雨后的鲜花珍奇斗妍，哪里找得到一个一晃而过的青春少女。向志刚问有没有什么特别的特征。比如美人痣，青光眼什么的。 　　林天呵斥一声——美玉无暇。 　　向志刚又推说大海捞针，不愿意陪着小林多喜二去寻觅“梦中情人”。小林又以“59”分将被曝光如同国际选美大赛的女郎，包都包不住，相要挟，向志刚这才失掉了分道扬镳的那份野心，死心塌地的陪同中国版的小林多喜二去“倾城绝恋”，一辆翠绿色的电动自行车。向志刚向女友于倩汇报自己的考试成绩说是可以戴大红花，满堂彩，“马哲”77分，“English”80.5分，明显是盗用了林天的考试成绩向女友表功，这要是东窗事发了，还不要被女友出示黄牌二张——出局，还是出局，永不叙用。 　　林天打消了向志刚的顾虑，说：“放心好了，我不会揭发你的。对了，我们学校骑电动自行车的女生极其少，除非是本地的。这一下子就把我校三百百（也就是三万）女生缩小到了三百不到的范畴，不再是大海捞针，而是有的放矢。而骑绿色电动自行车的女生更少，完全可以说是屈指可数，凤毛麟角，我断言，不超过一个。” 　　林天真比福尔摩斯还要聪慧了，爱情让人变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聪明。 　　可惜爱情一旦和女孩子一起出现了，就让人变得愚蠢了。 　　比如向志刚就是如此。这时青青倩倩打来电话，相约亲爱的学生会副主席志刚到西湖幽会（校园西区的一个小湖，简称西湖，并不是白娘子和许仙私奔的那个杭州西湖）。志刚主席就奋不顾身了，不仅不陪了林天去找，还大放厥词，说什么骑得起电动自行车的女生一定不是单身了，而是被某个大款考上了大学的大公子怜香惜玉一掷千金送的，奉劝林天还是放弃为妙，免得将来被人家嘲弄，拿大把大把的钞票给羞辱了，还是继续当一个与世无争不会寻花问柳的学习委员为好。向志刚十万火急去赴约青青倩倩。青青倩倩一句话，比一百头牛的马力还要大，以至于向主席的奔跑速度简直可以跟直升飞机一样飞起来。 　　林天无可奈何，只好独自开始自己人生的第一次蜜月长途跋涉——去寻找那辆翠绿的电动自行车。爱情这种事情，别人都帮不了忙，别人一帮忙，爱情就到了别人身上。 　　想不到爱情果真如此魔鬼魅力，一旦触摸了一下，呼吸了一下爱情，便深陷而不可自拔。虽然爱情看不见摸不着，无色无味，无声无息，却能够像空间射线一样，穿透人类的心脏。 　　林天痴情的感悟着，真的成了小林多喜二。 　　 正文 第三章 丢失的电动自动车 　　怎么样，找到了翠绿色的电动自行车否？ 　　还没有，我每天还要去找，我绝不放弃。 　　春无三日晴，雨水淅淅沥沥，林天的心情也格外苍凉，心里总是一片潮湿的回忆，回忆那位翠翠的少女。田野里，蔬菜都长柳开花，林天觉得自己都快成忧郁的诗人了。 　　志刚三下五除二，把“马哲”试卷做完了，脚步声宏亮的走出特设的补考考场，自我感觉良好。 　　林天则受老向同志大哥所托，帮他应付了一个上午的青青倩倩，以免她察觉到亲爱的学生会志刚副主席居然堕落到老马吃回头嫩草——“补考”的地步。林天不辱使命，像蔺相如那样向向志刚复命，完璧归赵。 　　原来，青青倩倩和林天待了不到一个钟头，就闷的回寝室去洗衣服了。林天的特长就是——无趣。谁要是被女孩子纠缠的脱不开身，请林天去讲一讲国际形势，准保解脱一切纠缠，女孩子一说“好闷哦”，就非离开不可。不过林天的特长很少有用武之地，因为大学校园里被女孩子纠缠的美差事实在太少，没有女孩子纠缠的痛苦却比比皆是，遍地开花，只有巴不得受到女孩子纠缠的，哪里去找不需要女孩子纠缠的事。 　　作为对林大才子兼林大功臣的奖励，向志刚就陪他去开始寻找那辆翠绿色的电动自行车，帮他圆一圆今年春天的第一场美梦。 　　学校分为东区和西区，东区是文科学院，西区是理科学院。全校总面积2000多亩，总建筑面积30000000多平方米，具有江南风格的教学楼十大栋，教室800多间，学生公寓30多座，每座至少六层高，以上数据表明，寻找那位美丽的女孩子任重而道远，得先好好的读一读《论持久战》，否则肯定会非常绝望——世界之大，竟然找不到我心爱的那个女孩！ 　　就这样衣带渐宽，为伊消得人憔悴。 　　林天一想到那位翠绿的女孩子，就思念的不得不作诗：“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 　　志刚不懂什么意思，好在他从来都是不求甚解的潇洒派，有问不答，有答不问，不懂的东西也懒得去问，而懂的东西也就不必去问。 　　林天和志刚启程了，去寻找女孩子。 　　志刚主席曰：“请问，我亲爱的林天同学，以前你都在什么地方寻找？” 　　小林说：“我一有空就在西区找，现在已经找遍了西区，没有。” 　　志刚没事唱一首《红梅礼赞》，后曰：“说你是书呆子你还不承认，还说你不是。竟然不知道理科无美女，文科无丑女的道理。真不知道你是怎么长大的，这么无知。那么美丽迷人的女孩子肯定是文科的，当然隶属东区。肯定是文科。肯定的不太肯定是艺术系的，十之八九错不了，你应该到东区去找。” 　　林天说：“俗人庸见。我之所以先在西区寻找，这是一种战略。通俗地说，举一个例子，悲观的人面对一串葡萄，总是先吃好的，因为他要悲观的自言自语‘我剩下的都是坏的’；而乐观的人则会先吃掉坏的，所以总是乐观的告诉世人‘我剩下来的都是好的’。我就属于乐观达天者，总是把希望留在后头。” 　　向志刚像吃了一大串酸葡萄。 　　林天慷慨大方，再送一串：说：“而且，假如我在理科学院找到了美丽的她，那将是一种意外惊喜。而且的而且，即使没有找到，我还有更大的希望。而且的而且的而且，我可不想走上了你和青青倩倩的悲剧之路，每次和女友见面都要坐公交车，从西区到东区。我还是希望在西区找到我的梦中女孩。” 　　向志刚刮目相看小林，说：“看来是我目光直线传播，有眼不识泰山之后的你。这回我对你‘九娘’了，九娘九娘。” 　　林天拒收九娘，“九娘”是“久仰”的变种，他把九娘发配到新疆伊犁农垦场，嫁接到哈密瓜上，说：“久仰亚克西。屁。真的，每当我看到你和青青倩倩牛郎织女似的悲欢离合，我就发誓，除非不恋爱，恋爱就和自己理科的恋爱。” 　　向志刚翘起了大拇指，比宋高祖还高，曰：“高，高，实在是太高了，蛋糕。” 　　天下第一剽客（剽窃各种文化自命风流的墨客）林天东拼西凑出来打油诗一首：“蛋糕几时有，牧童遥指杏花村，一支红杏出墙来。” 　　向志刚曰：“读文科真是男人的最大不幸。” 　　志刚庆幸自己没有读文科，要不然不知道还要遭遇多少娘娘腔，坏了品位。 　　一千个伽利略式不可辩驳的理由，说穿了就是一个男青年的生理特点所驱使——男青年总是希望美好的事物离自己越近越好，近水楼台先得月。总是急功近利的希望着，那貌美如花的女孩子要是和林天同班同桌岂不是更好？那美丽的女孩出现在西区理科院的林荫小道上，林天当然希望她就是理科院的，越近越好。 　　向主席、小林多喜二，二人坐车到了东区。的确，每次向主席坐校内公交车到东区去和青青倩倩共叙佳话，坐公交车就花了十分钟。 　　一下车，向志刚有焕然一新脱胎盘换骨水的感觉，只见文科院的女孩子特别多，相比我理科院，除了男生就是机器，连花坛里的鲜花都不肯长的像女孩子，无不阳刚如同向志刚。花苞特大，叶子特多，颜色特单调。有一次一位新西兰来的留学生到此一游，不禁感慨万千，比马可波罗还要感慨了一句：“这么丑的花骨朵也只有你们学校的理科学院才有。” 　　向志刚是陪林天来找花姑娘的，可是一到了文科学院，美女云集的圣地，此时已经像是林天在陪他找花姑娘了。 　　向志刚精神矍铄，笑容可掬，已经锁定了目标，那是他喜欢的类型。他拦住一个扎马尾辫的女孩子，曰：“同学，你好。我自我介绍一下，西院大二学生会副主席向志刚。我们是来做民意测验的。这么跟你说吧，你们知道有一辆绿色的电动自行车吗？请告诉我。” 　　女孩子热情，说：“我认出你了，你就是那个专门欺负女同学的向志刚，经常到别人班上玩，咯咯，鼎鼎大名哦，好有趣。” 　　林天不禁摇头，比佛祖释迦牟尼立地成佛抛下受苦受难的人类独自升天的那一天还担心人类的未来。既然明知道向志刚主席是专门欺负女孩子的，这位女孩子还说好有趣，女孩子真是让人不懂什么才是真理，真是很危险，很容易吃亏。 　　女孩子说：“我们学校有不少电动自行车，但似乎没有绿色的电动自行车。” 　　向志刚曰：“答对了。有困难找我，热线服务电话——13755855182。全天开放。” 　　这个女孩子喜欢看雨果的《巴黎圣母院》，她的学业隶属于历史系，她知道秦始皇的妃子埋骨何方，却并不知道有什么翠绿色的电动自行车。 　　向主席在校园里小有名气，他担任学生会副主席兼劳动部部长，专门卖苦力，学校真是慧眼识金，一看就看出来了他力能扛鼎，具有老黄牛精神，是块做苦工的料。 　　林天拉开向志刚，免得他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教导说：“毛主席教导我们，做事切忌方法简单，态度浮躁。耐心点，我们地毯式排查，必须找到那辆翠绿色的电动自行车。” 　　向志刚曰：“有这决心，考试成绩又可以提高几分了。” 　　二人初步制定了一整套比之马其诺防线还完整的寻物启示方案。他们像日本鬼子进村扫荡前先排雷那样，一寸一寸的推进。反正林天提供饮料?——大寨核桃露二罐，向志刚乃无怨言。他只想着今天下午去向青青倩倩讲《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故事是老掉了牙的故事，但经过向志刚同志加以环绕立体声效果，佐以胡编乱造，保准比最新版本的《爱你一万万年》还畅通无阻的博取女友的第一千零一次芳心暗许。 　　向志刚还在想自己的美事儿，猛然发现林天不正常，只见林天的脸上飞翔着好几块红云，林天害羞了。只有一种事情可以让林天这样牛皮的大才子害羞——初恋。 　　紧接着向志刚就看到了一辆翠绿色的电动自行车，像绿色的梦一般从眼前滑过，一个白色连衣裙的清纯少女优雅的微笑着。 　　当年向志刚和青青倩倩第一次约会，也害羞的像迟迟不肯下雪的江南小镇，只是这回他是为了给好友约会，便胆大包天，毫不逊色于爱因斯坦阐述《狭义相对论》时的胆大心细，他一推小林多喜二，让他不要像日本女孩那样羞涩，问：“是她？” 　　小林此时连点头都不敢，胆怯了，无比胆怯。细看，羞涩感真比屠宰场的杀猪刀还要可怕，让人举步不前，让人呼吸困难。 　　向志刚曰：“快跑上去啊，还愣着干什么？千辛万苦不就是为了这一刻？” 　　可是小林虽然信誓旦旦，誓死找到她，如今不期而遇，却只敢裂开大地钻进去。 　　向志刚为了好朋友的终身大事，他挺身而出，追了上去，小林一把没有拉住，向副主席已经到了女孩子的身边，笑着喊：“同学，你好。” 　　那少女停下了，好奇的打量着向主席。 　　向主席曰：“先自我介绍一下，大二年级学生会副主席，向志刚。你好。” 　　当了学生会副主席，就神气活现的恨不能给自己贴上醒目的标签，和双汇王中王火腿肠放在一起，让全国人民都知道，都看到。 　　少女疑惑的看着向主席，长长的睫毛一闪一闪的。在阳光下，光怪陆离，向主席也怦然心动，心里话：要是没有青青倩倩，我就爱上了她。 　　向主席有许多大姐和小妹，虽然跟古龙老先生的名著主角“楚留香”，“陆小凤”一样处处留香，爱美人不爱江山，但他爱女孩子亦有规章制度自律着——我可以尽情地欣赏每一个女孩子，如达尔文欣赏地球上的每一种生物，但我只爱青青倩倩一个女孩子，终生不渝，如果违反了，就让我永远的心痛下去，直到地老天荒。 　　向主席曰：“同学，你好。五十六个民族是一家。何况我们又是同一所大学的同学，这就是有缘。” 　　那边小林多喜二拿着二罐饮料手足无措，现实和想象总是存在着距离，本来昨天他做白日梦，勾勒出来一幅普希金向心上人真情表白的历史画卷，只要见到了那位骑翠绿色电动自行车的女孩，便学贾宝玉遇到了林黛玉那样，大胆的说：“天上掉下来一个林妹妹，妹妹，我总觉得我和你几百年前就似曾相识，你说怪不怪。”即便不能如此，退一步讲，至少也像唐伯虎点秋香那样。总之是绝不要退缩的，高唱马赛曲——前进，前进！ 　　可是，真正见到那女孩子，立刻胆子缩小，终于找不到了，此时此刻要是用医疗设备探照一下小林，医生就要惊呼一声了：史无前例，发现一个胆囊里没有胆子的人。 　　向主席挥挥手，让林天快点过来，他做了一个只有林天才看得懂是“基本搞定”的手势，只等着林天去谱写下文。 　　林天鼓足勇气，终于走上来。人总得迈出这一步。 　　向主席拍卖小林，一口价：“这是我班的大才子，林天，林子里有人放鸽子的林，天空有一只鸽子在飞翔的天，林天。他暗恋你。” 　　少女饶有兴趣的看着向主席，又看一看林天。 　　林天有向主席撑腰、壮胆，总算胆子争气，汲取了一点点黄山迎客松坚忍不拔的风格，从钢铁般坚固的羞涩中发了一点芽，壮着胆子的胆气，说：“你好，别听他胡说。我叫林天，你呢？我愿意最虔诚地知道你美丽的名字。” 　　少女笑着说：“我叫‘不知道’。再见。” 　　少女开着电动自行车，飘然而去。 　　电动自行车算是机械交通工具中的轻功无敌，行驶的时候悄无声息，又快，“嗖”的一下就到了几十米以外。 　　向志刚有百米冲刺的强项，能追上去，女孩子就是坐了火箭，志刚也能追上去，因为他还知道美国某位总统的话——原子弹的确可怕，但原子弹在发射架上弱不禁风。故而再可怕的女孩子，只要她还没有叫警察来，就还在发射架上，就很容易俘虏她火辣辣的芳心，对此，志刚有太阳中心学说的信念。 　　但被林天给拉住了，志刚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义气，如同抗生素，一份投入就要一份回报，杀了病菌也得伤害身体，要他帮忙就得先受他伤害，受了他的伤害才得得到他的帮忙，林天需要志刚的义气之前，都要三思而后行，权衡利弊再三，实在是病毒太猖獗了，才万不得已使用抗生素。目前，林天的爱情虽然生病，但身体还在可承受病毒的范畴内，还用不上志刚来发威。 　　林天说：“还是留点悬念吧。现在我已经晓得她就在文科院，就在这片区域，她的姓名我迟早会知道的，她的初恋也终将给我。” 　　林天胜券在握，有哥白尼坚信太阳学说的信念。与志刚的太阳中心学说背道而驰。林天的是红太阳中心学说，志刚的乃是白太阳。 　　向志刚曰：“我有第一次认识你的错觉，怪哉。你让我认不出来了，看来爱情真的让人改变。” 　　回西区的公交车上，林天已经是掉了魂的情圣模样，想入非非，双眼迷离，向主席发了好几好主席令，也没能把林天的魂魄给招收回来。 　　向志刚不免轻叹，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女孩子，尤其是漂亮绰约的大学女孩子，就是《圣经》中最神秘的那一章里最动人心魄的那一段话所描述的。 　　 正文 第四章 爱情是场流感病毒 　　我发现，爱情也是一种流感病毒，一旦某个人坠入了爱河，撞上了情网，感染了爱情，他身边的人也会纷纷受感染，逐一患上爱情流感。我决定命名为向志刚第一定律——爱情流感定律。小林，如何？快拥戴吧。 　　爱情流感？no，太不含蓄了，我改一改，爱情如花，美丽的女孩子如花，青春年华如花，这一切的一切，都会严重的感染每一个热血青年为之奋斗终生，终生不渝！所以，这就是一场——花流感。青春期不可抗拒的一场激情碰撞，花流感。花——流——感！ 　　真是神经。神经系统的一次彻底革命。 　　爱一个女孩子，的确是一场革命，大革命。 　　今天不会出太阳，可也不会下雨。 　　向志刚一块抹布，一盒皮鞋油，二把竹交椅，支个小摊，正式开始给师兄师弟师姐师妹师父师母擦皮鞋，赚几个小钱，目的就是募集资金支援江西九江一带遭受了五六级地震的父老乡亲。 　　擦皮鞋当然也是一种艺术，擦好了，光彩照人，擦不好，擦伤了别人珍贵的皮鞋，就是把自己无偿捐献给医学院临床专业的广大师生做活体试验，把自己给解剖了也得不到谅解。艺术就是艺术，绝没有折中的路，不成功便成仁。 　　林天帮助向主席把鲜艳的旗帜插好在一旁，只见龙飞凤舞一行字——劳动募捐，献爱心。 　　学生会主席（副）向志刚擦鞋大队。 　　语言的确是一门学问，比如这个“副”字，放在主席之前就是没有放在主席之后加个（）号有效果。 　　向主席本来是要召集十来号人马组成浩浩荡荡的擦皮鞋大队的，自任大队长，别人都当队员，想不到同班同学觉悟低也就罢了，就连学生会劳动部的十几个队员，也即是各班的劳动委员，也一个个宁可破财消灾——掏腰包给自己擦皮鞋也不给别人擦皮鞋，最有代表性的一句话是这样说的：“我出五十块钱还不行吗？别说我觉悟低了好不好。算我倒霉，理亏了，我捐款五十。就算我已经帮别人擦了一百双皮鞋。” 　　向主席不仅没让人家劳动，还得在捐款功劳簿上讴歌一笔：某某捐款五十元人民币。 　　林天成为了第一个受益人，仅仅花了五毛钱就享受了一下学生会主席（副）亲自擦皮鞋的快感。全面地说，志刚是学生会第一副主席。林天本来最受不了向主席逢人就说“先自我介绍一下，学生会主席——”，不过现在林天非常乐意向主席说“吾乃学生会主席——”。 　　想不到向主席今天似乎得了思乡病，绝口不提自己是向主席，只是沉浸在诗人的多愁善感中一般。 　　没办法，林天只好自己做宣传了，正好本班有一位小女生路过，林天的嗓门高达一百分贝，只怕世界上没人听到，其实已经连地下几十米深的蚯蚓都听到了——同学，你好。学生会主席向志刚亲自给我们擦皮鞋，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擦一擦吧，才五毛钱，手艺比街上的职业擦鞋手还要好。 　　女同学笑嘻嘻的就走过来了，手搭在林天的肩上，等着做第二个吃螃蟹的女勇士，幸福者。旁边明码标价：擦一双仅需0．5元！您还等什么？！ 　　由于是募捐救灾，自然收费也得是全国最低价。学校募捐可以采取行政干预的手段，不捐款的同学道德成绩将获得不及格的待遇，谁还敢不捐款？然而此次募捐纯属自觉自愿，向主席要增强自己在学生会的领袖风采，组织能力，加强权威，就只有完成一万元捐款的任务，估计全校三万女生，三万不到的男生，每人擦一次皮鞋，任务就可以超额完成了。 　　林天让志刚擦完了，他的皮鞋已经光可鉴人，不错，确实不错。他支出五毛钱，庄严的塞进募捐箱，该箱已经由学校共青团批准立项，由校团总支书及党委书记亲自联合上锁生效，募捐合法。 　　林天赶紧走了，否则被向副主席发几十号主席令，陪他一边聊天一边擦皮鞋，岂不是无形中成了擦鞋小工的小工？不可，走为上策。向主席给人擦皮鞋那是体验生活，无比光荣，普通公民给人擦皮鞋那就是一种自卑了。 　　志刚一向自命不凡，同时贬低别人抬高自己，说林天是穷酸秀才，他却是封疆大吏。林天有心理战术，所以并不去驳斥志刚，因为最英雄的往往也最愚昧，好比项羽，竟然愚昧到以为可以把坐在椅子上的自己连同椅子一起搬起来，真是笑掉大牙。志刚也是这样的大英雄，或者说，志刚有大英雄的傻劲，却没有大英雄的功勋。 　　林天跑的比兔子还快。 　　志刚主席（副）看着，恨不能打兔子吃。 　　向主席身先士卒，做好了斯巴达克的充分准备，虽然是“奴隶”，却拥有宇宙的博大心胸和高风亮节，终将以自己的实际行动推翻大学生腐朽的天之骄子的高贵思想，因为——劳动就是光荣，劳动献爱心支援灾区群众岂止是光荣，简直是光光荣荣，简直就是当代的活雷锋，堪称伟大，向主席要让大学生明白，劳动就是最高贵的思想。 　　向主席擦一个星期的皮鞋，不仅学校表彰，连女友也表彰。昨晚，青青倩倩和向主席“人约黄昏后，月上柳梢头”，深明大义，曰：“亲爱的志刚，你好伟大哦，我喜欢。我知道你有理想，有抱负，现在你又能给别人擦皮鞋，真是能屈能伸，是一个好汉子。前途无量。” 　　确实，能屈能伸的男青年当然讨女孩子喜欢，因为：他既能冲锋陷阵建功立业，又能儿女情长体贴女孩子，女孩子打，他不还手，骂，他不还口，打着灯笼也难找的乘龙快婿。青青倩倩冰雪聪明，天生丽质，当然明白蓝田玉的价值隐藏在什么地方。 　　有女友仰慕，比有了定海神针还稳定军心，向主席双掌一呵气，背着箱子这不就开工了！ 　　青青倩倩睡觉要到十点钟，加上梳洗打扮，正好可以在中午吃饭的时候，前来找向主席上食堂。 　　本班同学都应约前来照顾向主席，就怕他孤单就怕他寂寞，大家以实际行动来表明——我们的觉悟不是太低，至少我们还言而有信。 　　向主席童叟无欺，一律五毛，并不因为是熟人就要宰割了而多收几毛钱，有一位同学跟向主席是五百年前的一家人，叫向阳，感情深千尺源远流长，执意要多给向主席一块五毛钱，由于硬币放在身上不方便，这位同学就借献爱心之名把硬币全给了向主席司职的募捐箱，还落个好名声。向主席却误会了，曰：把我当成什么了，收回去？我并非乞讨，要么捐款五十，要么擦一双皮鞋五毛，二条路，你自己选吧。 　　同学赶紧走了，向主席这是要敲诈勒索。 　　向主席擦啊擦，生意火爆，满头大汗，今天在大街上擦皮鞋的小工要奇怪为什么生意比以往都要萧条了。 　　高潮之后必然是低谷，一个钟头擦了十几双皮鞋之后，向主席迎来了自己的冬天——冷冷清清，门可罗雀。 　　向主席松了一口气，摇摇募捐箱，叮当作响，今天的收获起码在十块钱以上，至少擦了二十双皮鞋。时代变了，同学们的皮鞋也一个比一个昂贵，向主席以前还不知道中国的消费水平如此之高，现在知道了，最贵的一双皮鞋是蜘蛛王的，估计要八百多块钱，那位同学父亲是养鱼的，一个养鱼人的儿子都这么富裕，可想而知一个养比鱼大的鸡鸭牛羊的不知道要多富裕，现代中国人家庭的子女，个个是地主老财。 　　向主席很满意，增长了不少人生阅历，这是大学课本里学不到的。 　　向主席拿出了MP3 ，听音乐。非洲儿童看到了向主席，一边享受着世界上最先进的现代文明，一边守候着小摊定点给人擦皮鞋，非崇拜不可，以为向主席是埃及狮身人面的神圣图腾，一半是超级平民，一半是超级富翁。 　　一辆翠绿色的电动自行车悄无声息的从眼前掠过。 　　向志刚对女孩子最有注意力，对漂亮的女孩子特别有注意力，立刻拔下耳塞子，站起来，如北极圈最大的一只企鹅翘首张望着，没错，那不是小林多喜二魂牵梦绕的女孩子吗？经过许多个日日夜夜的思念，这个女孩子已经成为小林多喜二的女神。 　　向主席坐下来，拿出手机，给小林多喜二打“越洋”电话。非洲儿童看到了，更加要崇拜不已——哇噻，还有手机。 　　寝室里空无一人，没人接电话。有人的话，早就把电话给抢烂了，明知道下个月也不会有女孩子打电话，不少男生也会看到空中阁楼，总以为下一秒就会有女生给自己打电话。平时个个都以为女孩子给自己打电话来，所以电话铃声还没有响，大家就一拥而上，抢滩登陆战。现在，向主席打了几十秒钟，还没人接听，不是没人是什么？到了星期天，恋爱的去恋爱了，没有恋爱的去周游世界。寝室里通常是连鬼影子都没有一个，只剩下一塌糊涂。 　　向志刚还在失望之际，想不到翠绿色的电动自行车又转了回来。 　　向志刚顿感眼前一亮。 　　女孩子微笑着，仿佛阳春白雪，说：“同学，你好。想不到你真是学生会副主席，上回我还以为你们只不过是二个无聊的男生呢。” 　　向主席抱歉的说：“我的手刚擦了许多皮鞋，不敢玷污了你洁白无瑕的手，否则看到你一定要握手。呵呵，请坐。见笑了，先自我介绍一下，学生会副主席，向志刚，向是天天向上的向，壮志凌云的志，刚才我也看到了你的刚，向志刚。” 　　看到了女孩子，向主席决不会不自我介绍。 　　换了林天，就要用另外一种方式介绍了——向地狱走去的向，没有顽强的意志的志，刚刚还欺负女孩子的刚。 　　女孩子大大的眼睛扑闪了一下，然后凝望着向志刚。向志刚虽然久经考验，也不禁有些腼腆，美丽女孩的魅力具有老虎的威慑力。 　　女孩研究了一下向主席的几面锦旗，当中一面是募捐旗——劳动募捐，献爱心。 　　第二面是明码标价——擦一双仅需0．5元！ 　　女孩坐下来，笑吟吟的说：“那我也献点爱心吧。” 　　女孩子取出来一枚硬币，轻轻放进募捐箱，然后娉婷的坐下，看着向主席。 　　向主席就给女孩子擦起了皮鞋，绝对敬业，因为面对如此美丽的女孩很少有人能不敬业。 　　向主席不愧是恋爱高手，曰：“你穿裙子非常有质感。” 　　女孩子嫣然一笑，曰：“你擦皮鞋还不错哦。” 　　向主席曰：“过奖了，愧不敢当。能否告诉我，美丽的你叫什么。” 　　志刚是为林天询问的。 　　女孩子说：“我叫——” 　　女孩忽然笑而不语了。 　　志刚问：“叫什么？” 　　女孩子在向主席的膝盖上用指尖写了三个字，重复了三遍，女孩的纤纤玉手让人陶醉在春风沉醉的晚上。所以向主席只分辨出来其中的一个字——翠。敏感度只有三分之一，用更形象的表达式表示就是3．333333……%！ 　　向主席暗自焦急，小林多喜二干什么去了？该不会真的去写小说了吧，那可没有前途。你的女神此时此刻正在我这里擦皮鞋，我虽然可以尽量擦得慢一点，但不是长久之计，小林真是没有缘分，居然不在。殊不知小林最有缘分，为了躲避向主席的主席“通缉令”，以免叫陪着一起擦皮鞋，所以正在一个山清水秀万径人踪灭千山鸟飞绝的深山老林里，研究贝多芬和毕加索，充分的回归大自然的怀抱，才情横溢，天上的白云和地上的绿草都是他的女朋友，缠绵悱恻的地久天长。 　　骑翠绿色电动自行车，芳名中含有一个翠的美丽女孩和向志刚越聊越有深度，扔几块大麻石下去，起码要一分钟才能听到回音落地，足见其深。向主席人又长的帅，有多么帅？用形容词无法形容了，这么说吧，向主席在学校从来不进去图书馆，在大街上从来不到书店，可见其帅到了什么程度，什么境界，可谓是帅呆了，最帅。 　　向主席一边擦皮鞋，一边讲笑话，见了美少女不讲笑话那不叫向主席了，女孩子最喜欢风趣的男孩子。美丽的女孩静静的听，水灵灵的眼眸偶尔沉浸向主席一下。 　　让人给自己擦皮鞋当然是一种享受，而给美丽的女孩子擦皮鞋恐怕也是一种莫大的享受。 　　这时，向志刚的手机响了，一条短信。 　　向主席，我的手机现在恢复了功能，是在星火手机城做的康复手术，可以给我打电话了。 　　没有落款向志刚也知道是林天这只铁公鸡的，扒了皮再烧成灰也认得出来是一毛不拔的林天，虽然不是真的小林多喜二，却有真的日本人精神——小气，抠门。发一条短信才一毛钱，却可以表达二百个汉字的内涵，加上中国文化的博大精深，二百个汉字顶得上日本一个叫村上春树的人一部长篇小说，意境比挪威的森林还要广阔。 　　向主席以牙还牙，回了一条一毛五的短信，他在移动通讯公司上网，而林天在联通公司上网，短信费只要一毛钱。 　　向主席花钱多，表达的东西却少，实在节约，表达了十几个汉字：翠绿电自行车美少女在我这儿擦皮鞋，速来，否则后果自负。 　　这真比电报还要简约，言简意赅的典范。 　　女孩看着向主席发完短信。 　　向主席又给女孩擦起了皮鞋。美丽的女孩子脚仿佛一件艺术品，具备了拉斐尔的宫廷画的高雅，精致，微妙。 　　林天收到向主席的短信，认为是诈骗犯的伎俩，想要欺骗他的感情，哄他去做伴郎陪着擦皮鞋，他决不肯上当。林天虽然不是歧视下层劳动人民，但将来他是要到松下、西门子、诺基亚这些精密仪器制造公司的无尘车间工作担任高级顾问的，所以要有纤尘不染的气节，如何肯陪着向主席擦拭尘埃。 　　林天回了一短信：忽遇急事，去不得了，代我约会那位女孩，详情今晚再转告我。我们夜聊。在此先谢过。 　　林天反诈骗完毕。殊不知这次向志刚并非诈骗，故而这次反诈骗的后果他将无以承受，将像楚霸王项羽那样乌江自刎的悲壮。 　　向志刚成了秦桧，十三道金牌催促林天挥师擦鞋场，有重大的爱情事故急于处理。林天一毛钱顶了向主席四毛五分钱——就来，等我。 　　林天才不回来呢。 　　向主席还在等，并不知道已经受骗，眼看翠少女的鞋快擦完了，林天迟迟不到，只好为林大才子惋惜了，有缘无份。 　　翠少女站了起来，和向主席握手。 　　向主席大仁大义，说手太脏了。 　　翠少女幽幽一笑，说：“尊重别人的劳动就是尊重自己，我不介意，你能给我擦皮鞋，我为什么不能和你握手呢。相反，我觉得很高兴，我认为你才是真正的大学生，和你握手，我很高兴。” 　　向主席一向自负，轻易不肯感动，但这回也感动了，感动的立刻握住翠少女柔弱无骨的小手，曰：“感谢同学的支持，我会加倍努力，为同学们服务，回报社会。” 　　翠少女笑得有些奇异，看着向主席极具《黑客帝国》第一号男主角的坚毅的脸的特色的脸，然后，翠少女轻盈的骑上了翠绿色的电动自行车。 　　翠少女蓦然回首，回眸一望，向志刚顿感有鲜花洒满了人间，真美，真清新。 　　 正文 第五章 你会后悔的 　　我说了你会后悔的。后果自负。 　　想不到我的梦中女孩真的在你那儿擦皮鞋。呜呼哀哉，痛煞我也。 　　拿着吧，这是那位女孩忘记拿走的书，为了你，我做了一回卑鄙小人，明知道她的书没有拿走也没有喊她一声。我就为了让你有机会接触她，通过归还她的书，从而…… 　　感谢，感谢，感谢×1000＝1000个感谢。 　　《机械制图》老头子是助理班主任，正宣布体检结果。 　　同学们顿时千姿百态。有报到了大三阳的，立马沉默如羔羊，有报到了小三阳的，脸上阴晴难定。什么也没有报到的，便如越狱成功的大毒枭，兴奋的直拍同桌的桌子。志刚和林天险些报到，幸亏没有报到，都长舒一口气。 　　有一位男生很不服气，申诉道：“我高考的时候都没有乙肝带菌，怎么现在却说我小三阳，肯定误检了，我要复查。” 　　志刚忙着宽慰可怜的“大山羊”“小山羊”，这是含蓄的说法，志刚决不歧视乙肝带菌，发自内心的原意进行文化体恤。打篮球可以杀菌，志刚愿意组建一支篮球队，担任队长，和大家一起杀菌。 　　有位“小山羊”兄弟不服气，吹胡子瞪眼，说：“你得意吧，我小山羊。” 　　志刚岂敢？国家公务员招考，不要乙肝带菌的考生，结果怎么样？国家公务员招生委员会被告上了法庭，败诉了，现在已经取消了那条禁令，乙肝带菌完全可以像正常人一样，并不影响社会活动。志刚大科学家兼大体育家，能不明白这个道理？ 　　校园每日快讯。 　　头版头条。 　　《大学城日报》见习记者方舟报道：昨天，我在美丽的校园里采风，拍摄到了一张珍贵的照片。我连夜赶写通讯，一个美丽的女孩和一个热心的男同学握手。 　　赫然正是向主席和翠少女。 　　林天不惜花费五毛钱，破天荒买了一份校报，带回寝室，准备让向主席看。可是向主席不在，别的同学饿虎扑食，顷刻间五毛钱的校报就四分五裂了，惨不忍睹。幸运的那个男生正好撕到了向主席和翠少女的那张握手的图片，虽然是校报小刊，但印刷质量可以媲美《光明日报》，比之路透社可是强多了。所以美少女的音容笑貌跃然纸上，令不少男同胞扼腕击节，悔不该没有和向主席并肩作战，要不然也风光一下，艳福不浅。 　　向志刚这会儿正在东院卖弄风骚，跟东院的男生打篮球。他只会把篮球送到篮框里，不会把篮球送到别人手上，东院的人也知道西院篮球队有一个极其厉害的替补后卫，虽然很少上场，但是一上场，就倾倒一大片未成年少女。 　　刘翠儿正在一旁观看向志刚打篮球。那位善于捕捉题材的校园方舟小记者若是看到了，又要来一份特写了：帅哥打篮球，美女在欣赏，帅哥越打越有力。 　　志刚累了，这才和刘翠儿一同离开。别人看美女走了，打篮球也没劲了，一个比一个水平差了起来，最终个个比志刚打篮球还差了。 　　志刚、翠儿二人在废弃的电影院呆了一会儿，长久的不知道说什么，然后告辞。 　　向主席回到西院，进入寝室，早有人把那张烂的不能再烂的校园报刊送给他观摩，志刚看了感慨万千，要早知道会上报，以此为诱饵，擦皮鞋大队早就壮大到了一个加强排。 　　向志刚却遭遇了不测，被青青倩倩的手“毒打”了一秒钟，由于——倩倩手持昨天新闻的今日快报，打过之后质问向志刚，这位漂亮迷人的美眉是谁，跟你什么关系，从实招来，免受皮肉之苦。 　　向志刚立马竹筒倒豆招供（若是抗战时期，向主席容易背叛祖国，如此软弱）——是林天的女一号！与我无关，天地良心，日月可鉴。 　　青青倩倩不信，夺过向主席的手机，立刻一个电话打给林天，说：“小林，出来一下。什么，出不来？那好，我问你，你有了女朋友。” 　　林天说：“八字还有没有一撇呢。” 　　青青倩倩当即杏眼圆睁，怒视不再是她亲爱的志刚主席，问：“骗我？好，我们分手，你去自由恋爱吧，我也妨碍了你。” 　　向志刚脱口秀了一句林天的口头禅：“别，别打人啊。毛主席教导我们，问问题切忌方法简单，态度浮躁。” 　　向主席立刻勒令小林：“小子，立刻下来，还要带上刘翠儿的那本书，否则我就不认识你了。” 　　林天听了，就是刚进监狱也得请假出来一趟了，二话不说拿了刘翠儿的书奔出了男生楼。刘翠儿的书散发着一缕缕清香，具有阿拉丁神灯的魔力，让人产生千里马的速度。 　　青青倩倩用指尖做刀剑，要戳向主席，向主席以巴掌为盾牌，佐以闪展腾罗，勉强躲过了青青姑娘的“杀戮”，这样二人闹着，林天就奔到了。 　　向主席勒令：“快向我女友解释一下。慢了打嘴巴。” 　　林天故意关怀一下向主席，给他号脉搏，对青青倩倩说：“志刚被你摧残了多长时间？” 　　青青倩倩也忍不住“扑哧”一笑，千娇百媚的说：“你问他，我有吗？我是女孩子，只会照顾人，不会摧残人。” 　　其实照顾人需要学习，很难，而摧残人却无师自通。 　　向主席充当一下打手，把林天打到了青青倩倩的身后。 　　林天求助电波一个：“倩倩，救我。” 　　青青倩倩一挺胸脯，对向主席的严酷中不乏对小林的极度温柔，这就是外柔内刚，说：“向志刚，你给我老实一点，别伤害了我的小林。” 　　向主席还要说什么，青倩杏眼圆睁，柳眉倒竖，娇叱道：“还不给我退下。” 　　向主席只好退下，嘀咕着：“小林成了你的，我倒成了不是你的。” 　　倩倩傲然地一甩大辫子，说：“哼，谁让你不老实，对待不老实的人，一个词方针：抛弃。” 　　志刚让林天赶紧向青青解释清楚。 　　林天打开充满清香的那本书，本来还想效仿单田芳老先生来一段评书，无奈青青倩倩最没有耐心，让林天快说，要不然过了保护期她就保护不了他。向主席就要发威了。 　　林天展开那本书，书上娟秀的有三个字，代表了一个异常美丽的女孩——刘翠儿；名字之后还有详细的地址——艺术系表演专业。 　　林天说：“有一天，我遇到了她。我第一眼，就深深地触动了心脏最脆弱那个的地方。所以，我追求，永不停息的追求，志刚是我的和平使者，月下老人。一切就这么简单。” 　　青青倩倩只不过是佯装吃醋，听完了小林的阐述，她自告奋勇要当不收费还“三包”成功的红娘，她有一个老乡也在艺术系表演专业学习。可以起到架桥的作用。 　　林天一拍手，曰：“早说啊，一切全拜托大姐为我成就这段佳话。” 　　青青大姐说：“没问题。” 　　青青大姐又说：“志刚，死罪免掉，活罪难逃，再让我打你几下。” 　　向主席曰：“女孩子打人不好，还是别打。” 　　青青倩倩要练一下武功似的，撒娇上了，娇滴滴的说：“打几下嘛，就几下。” 　　林天看向主席，倩倩二人打闹着，情不自禁的心驰神往，立刻来了一个角色互换，青青倩倩成了刘翠儿，他成了向主席，开始了刚刚发生的那一幕：再让我打你一下嘛——女孩子别打人——就几下嘛，求你了。 　　那是多么的温馨啊。 　　林天告辞离开，他不甘当电灯泡为向志刚和倩倩照明，他坐上公交车，到了东区。 　　来到艺术系表演专业，快上课了，人差不多已经到齐，表演专业都是靓女俊男，穿插几个演丑角的，类似于潘长江，陈佩斯，或者走外国女郎路线五大三粗的女孩子。 　　林天一眼就看到了刘翠儿。心爱的女孩，就算在九千九百九十九个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女孩中间，他也可以一眼看出来。平凡的名字总是造就不平凡的女性，比如宋庆龄，再比如刘翠儿，而许多倾国倾城的名字往往只不过是一个最不起眼的民间女子，比如倩女幽魂，只能进稗官野史。 　　林天喊了起来，仿佛火山找到了喷发口，说：“刘……翠儿，嗨，Good-afternoon。” 　　刘翠儿正在看一本电影画册，封面是风头正旺的女星张柏芝最性感的一张照片，她听到了一个陌生的声音喊她最熟悉的名字，立刻被惊动了，放下画册，抬起头。 　　被那眼眸电击了一下，林天激动地颤抖，爱上了一个女孩子就会莫名其妙的害怕，林天在班上爱不上一个女孩子，所以面对十几个女生，朝夕相处而无所畏惧。此刻，他是来接触心中最爱的女孩子，，忐忑的声音中加了好几套五线谱，潺潺的余音绕梁，三日乃绝。 　　刘翠儿今天穿着洁白的羊毛衫，牛仔裤，十分青春动感，洋溢着，荡漾着绿色无污染的大草原气息。林天有犯罪后被拘留前的惴惴不安。 　　刘翠儿问：“你是？” 　　我你都不认识了？林天大感失望。 　　林天急忙自我介绍：“我叫林天。我们见过面的，你忘记了吗？我是机械自动化专业的。” 　　林天之遗憾不能给自己扣上一个头衔，比如微软公司驻中国大陆首席执行官，中国百度网总裁第一助理也行。 　　刘翠儿表现得很冷淡，说：“似乎有点印象。” 　　岂止是有点印象，简直是永生难忘，林天说：“昨天，你还记得吗？你忘了一本书在我的一个同学那。昨天，在西院，你是不是擦……了一下皮鞋。” 　　刘翠儿说：“哦，我还以为骑车不小心给掉了，正打算再买一本，反正如今网上购物应有尽有。” 　　林天想不到刘翠儿这么不在乎，如此不在乎，这可是她们表演专业最重要的一本书，他送上，如亚当给夏娃送情书，十分的虔诚，说：“我帮你拿来了，也省了你花钱，划不来。” 　　刘翠儿接过书，说：“谢谢。” 　　林天有些愣，就这么结束了？太冷清了吧，一点激情都没有。林天的构思中，这次约会，虽然达不到唐明皇第一次撞见杨贵妃时的火光四射，迸发出慧木相撞的耀眼光芒，起码也得有张爱玲老太太写的一本小说《倾城之恋》中那两位的热量，再不济，也该有十年前的老片子《泰塔尼克号》中那二位在零下十几度的海水中遇难所迸发出来的炽热，热烈，亘古永恒。想不到却如同泥牛入海，无声无息，激不起一丝一毫的火花，更谈不上火焰旺盛。 　　林天一时也不知道该怎样点火才好，给自己取暖，也让清新可人，芙蓉出水的刘翠儿火辣辣一点。 　　刘翠儿说：“谢谢，谢谢你。” 　　女孩子说好几次谢谢，这表明，她无动于衷。 　　林天只好说：“快上课了，有空我可以请你一起到校园里看看风景吗？” 　　刘翠儿随口道：“到时再说吧，还有什么事情吗？” 　　真冷，冷的林天发抖，头发花白——霜降了。 　　林天只有说：“没……没有……别的事，送完书，我就走……” 　　刘翠儿说：“谢谢，再见。” 　　“再见。” 　　林天躅躅独行。 　　今天做了如此可悲的事情，竟然不觉得自己可悲。 　　他第一次尝到了被爱情冷落的滋味，太萧瑟，太悲怆。 　　据说女孩子要是对一个人有了感觉，第一次见面就会反复无常，一会儿说好高兴，一会儿说好闷哦，可刘翠儿平静的如同秦淮河畔一潭死水，波澜不惊，大概是没有半点感觉。 　　林天忽然想起了不怕挫折百折不挠的向主席，向志刚第一次和青青倩倩进行碰撞，也被倩倩冷坏了，处于冰水混合物的温度，几近冬眠，可瞧瞧现在，热的冬季只要穿一条裤子就可以。这样想着同行的血泪爱情史，林天温暖了不少。 　　好，明天开追——开始追求刘翠儿。 　　 正文 第六章 走向如何？ 　　刘翠儿是不是已经“朦胧”了你，走向如何？ 　　很不好，一个字可以全概括，冷。 　　建议改当作曲家。 　　何也？ 　　昔年，肖斯塔柯维奇在列宁格勒被围困时写出了《第七交响曲》，德国鬼子就被红军打的落花流水。你今朝被女孩子围困在爱情的冰天雪地里不得温暖，不妨写上一曲《第一百一十一交响曲》，或者《刘翠儿交响曲》，为你排危解困，迎来你温暖的晚春。 　　向志刚西装革履，皮鞋擦得可以让最稳健的大蚂蚁跌倒，又光又滑又亮。不愧是给别人擦过皮鞋的高手，连自己的皮鞋也能擦得雪亮。今天向主席要出席本学期第一次学生会全体干事会议，总第三十一届五中全会。 　　另外，学生会主席贾春旺由于乙肝发作，不得不休学一年，下次来复学只能到低年级去就读了，学生会主席一职空缺，向副主席有望填上，拨正提干。但是如今这社会，什么都可能缺少，就是竞争不会缺少，总是那么激烈。学生会副主席有二个，另一位赵大甲同学可了不得，十项全能，三级跳远全省第三名，第八届机械设计大赛全国二等奖，另外在诗歌方面也有造纸厂（向主席把造诣称之为造纸，所以造诣深自然也就是开了造纸厂）。赵大甲同学写过几十篇比沈从文还要绝妙的励志长诗，光女性杂志就刊发了他的长诗二首，真是文武全才，除了长相相对比较恐怖之外，赵大甲真是无可挑剔的大将人物。 　　所以，向主席扬长避短，他长的英俊，这是赵副主席无论如何也追赶不上的。向副主席有女孩子迷恋的一切感觉，他要从外形上战胜对手，成为形象大使。学生会选举主席采取通用的民主集中制，由大家投票诞生主席，超过百分之五十立刻当选。假如竞争选手都达不到百分之五十，就要进行三轮淘汰赛了，要比试十八般武艺，那向主席肯定败北，闪电战才是向主席的拿手绝活，持久战一旦打起来肯定没有胜算。赵大甲是实力派，像白酒那样，越酿越香，而向主席实乃是偶像派小生，就得赶着新鲜出炉时抢占市场，红极一时。本届学生会破天荒的女生比率超过百分之五十，是历年罕见的，注定了志刚要当选本届主席，只要赢得女生青睐，精选就获得成功。志刚最有女孩子缘分。 　　临出门的时候，向主席忽然眼睛跳，就问林天，说：“左眼跳，是福还是祸？” 　　林天说：“祸。” 　　“那右眼跳呢？” 　　“自然就不是祸了。” 　　“那双眼跳呢？” 　　“对不起，那就生活不能自理了。” 　　大会在综合大楼的多功能会议厅召开。 　　在二个小时内，全体学生会成员讨论了学生会本学期的发展大计，然后才进行主席竞选。 　　向副主席有擦皮鞋募集到三百多块钱的光荣史作为后盾，加上一表人才，文质彬彬，衣冠楚楚，所以自信心十足。 　　向主席是第一副主席，所以有个主场优势，他慷慨陈词：“我担任了学生会主席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建立一个完整的募捐体系，一届又一届的传承下去，接力棒式永不停息。这是我起草的行动纲领，请大家过目，请大家支持。谢谢，十分感谢。” 　　向主席补考“马哲”获得了72分，又有了过学生会组织生活的资格，一门考试不及格暂停领导权力，二门考试不及格暂停一切学生会活动，三门考试不及格就要驱逐出学生会。向主席把计划书一共十五份，分发给与会的学生会成员们，基本上人手一份，每发一份时，他都比朝鲜姑娘还要文明礼貌的说一声：“谢谢观看，谢谢。” 　　大家纷纷欣赏向主席（副）的宏伟蓝图。向主席一边发，一边解释行动纲领。其实这是青青倩倩的劳动成果，她心细如发，向主席考虑得到的她全能想到，向主席考虑不到她更能考虑到。加上她的字又写的漂亮，向主席省下了几十块钱的资料打印费。 　　向志刚朗声曰：“同学，各位同学，资料有限，在此请几位同学二个人看一份资料。谢谢支持。这样吧，个头高的同学做一下贡献，男同学做一下贡献。谢谢。” 　　学生会女同学绝对拥护。 　　计划书梗概如下：在募捐过程中，我总结到了一个非常宝贵的经验。我切身的体会到了一个人的力量何其渺小。我创造性的认为，可以综合我校优势力量，把各专业的各兴趣小组统一协调起来，成立劳动募捐总工会，各兴趣小组即是分会，各分会假如人数众多的话，又可以分成好几个行动小组，各展所长，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业余时间，以各种形式自愿劳动募捐。并和国家红十字会，国家慈善机关取得联系，建立组织协作关系，推广到全国各大中院校，建立起全国援救中心，以及时有效地帮助更多需要帮助的人。将来有一天，我也能够从中获得帮助，那才是一种幸福。 　　向主席真是要把地球吃下去了，野心如此大！ 　　同学们无不惊呆，无不投降。 　　赵大甲第一个表态，说：“我本来要毫不留情的击垮向志刚同学的，当仁不让，友谊归友谊，但才能是不容自生自灭的。可是我现在看了他的这份计划书之后，我心悦诚服，自叹弗如，我郑重的决定，退出竞选，并投向志刚同学一票。” 　　全场掌声。 　　向志刚和赵大甲热情地握手，大陆和台湾获得了统一，真是普天同庆。 　　向志刚说：“我正在起草更为详细的实施纲领，在此我先向大家透露一下整体思路，比如，艺术系的兴趣小组可以组织画画好，唱歌好，跳舞好等等的好同学去街头卖艺，既提高了自己的社会阅历，又募集到了资金随时可以援助失学儿童，孤寡老人，有病看不起的弱势群体。电子维修小组的同学可以在节假日里到公园、广场举办维修节，义务为广大市民维修家电，同时树立募捐箱，任由市民捐款。最起码，也可以请文学系的同学去大街小巷，走村串户，宣称捐款利国利民的道理。” 　　同学们议论纷纷，大都表示同意，赞成。 　　共青团副总支书是此次全会的主持人兼场内监督，他拍板定论：“好，志刚同学有头脑，有气魄，更有切实可行的计划，那么，投票开始，同意志刚同学担任学生会主席的请举手。” 　　“哗啦”一下，如同峨眉山倒塌，全票通过。 　　有的人举起了双手，十八位同学有十九只手赞成，支持率不是百分之百，而是百分之一百零一。 　　团副总支书看着这气象喜人的场面，面带微笑，当年毛主席在延安召开西柏坡党代会，也有过这种喜悦。这是民主的大会，这是胜利的大会。 　　有二位女学生会干部窃窃私语。 　　一女生曰：“向主席真帅。” 　　二女生曰：“向主席又得请我们唱‘东方红’了。” 　　东方红是一家卡拉OK音乐茶座的花名，学校自办的，规格比得上星级宾馆的豪华包厢，每个小时收费五十元，人数不限，向主席有喜事就上“东方红”。 　　向主席要是不恋爱，没有青青倩倩为他保驾护航，会有上百个女孩子围困他，他时尚，虽然没有太深的深度，但是和品牌手机一样畅销，深孚众望。 　　第三十一届五中全会之后，众同学纷纷向向主席表示祝贺。 　　从今往后，向主席不必再用文学手法隐藏副字而产生主席的效果，从中得到快感，不必这样了，现在名正言顺成了真正的主席。 　　“谢谢，谢谢大家，没有大家的喜欢和支持，我就算是有经天纬地之才也得不到施展。” 　　“客气，客气了。向主席要是没有经天纬地之才，我们也不会予以喜欢。这是互补关系。” 　　向主席尤其和赵大甲拥抱，热烈非常，像美国总统和英国首相在电视里经常表现的那样，这是高端的对话，上层建筑的联盟。 　　向志刚荣任了学生会主席，最急于通知到的那个女孩子毫无疑问就是青青倩倩。 　　坐上公交车，花了十分钟，比十个月还漫长。终于如原始人到了太平洋，向志刚十万火急，驾驭着火箭的动力，冲刺到了女孩宿舍楼。虽然荣升了主席，女生宿舍依然不能进去，只有在楼下大唱陕西民歌，并施展出《山路十八弯》的功底，穿云裂帛——青青倩倩…… 　　青青倩倩就是用十八床被子蒙住了自己，也听得到。 　　可惜的是，青青倩倩还没有回来，向主席就是喊破喉咙也没用。 　　向主席又跑到倩倩的班上，她是经济管理专业的，将来向主席有比尔?盖茨的财产也不够青青倩倩打如意算盘。女孩子一旦学了经济管理专业，女性的财富意识就会跟宇宙的起源一样，迅速爆炸性的膨胀，无边无际，欲望幻化成太空黑洞一样深不见底，吞噬一切。向主席每个星期至少要饿一顿饭，一天只吃二餐，就充分显现出了这一点——女孩子一旦学来经济管理，那就非“剥削”劳苦大众不可了。 　　经管系已经下课，经管系女孩众多，在全校十八个系中雄居第三的宝座，女生最多的是英语系，包括——商务英语，外交英语，工程英语。女生覆盖率高达698‰。 　　青青倩倩正趴在桌子上，似乎是等待向主席，却等到了南柯一梦。 　　向主席走过去，正要拥护一下她，却猛然发现可爱的原本无忧无虑的青青倩倩在啜泣。 　　向志刚立刻温和的轻轻拍了一下倩倩，问：“小倩，你怎么了？” 　　青青倩倩得到了关心，更哭得凄惨了。 　　旁边一位潇洒的男生，背着一块绿色的滑板，正要去校园的小广场表演特技吸引女孩，说：“上课偷吃水果，不小心被老师发现了，比较严厉的‘表扬’了一下她，你好好安慰吧。” 　　向志刚暗自好笑，女孩子啊，有时她成熟的像外祖母，有时又幼稚的如同小表妹。 　　向志刚搬来一条凳子，坐在青青身边，低身抱着她，轻声说：“小倩，青青倩倩，别哭了，我唱歌给你听。倩倩是个好姑娘，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你的笑容，就是我今生最大的幸福，哦哦哦……” 　　就这一手五音不全的情歌大拼盘，已囊括了当今流行乐坛最久负盛名的三首情歌。 　　青青倩倩破涕为笑，哽咽了一下，带着哭音说：“难听死了，你饶了我好不好。” 　　向志刚趁火打劫：“倩啊，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成功当选了学生会主席。” 　　青青倩倩仰起了自己苍白的小脸，亦为之欣喜，女为悦己者容，说：“真的？” 　　向主席子曰诗云：“当然是真的，真的是当然。” 　　青青倩倩不哭了，别人的快乐就是她的快乐，她不能哭了，要哭也得等到以后在梦中哭，别人快乐的时候，她要强作欢颜，她勾着向主席的胳膊，笑靥如花，妩媚可人。 　　青青倩倩确实是个好姑娘，向主席爱她，就是因为她的纯朴，天真，率性。这样的好女孩，在这个日益形象化的商业时代，是多么美丽的一种无与伦比的温泉，可以滋润迟钝的心灵。向志刚看着楚楚可怜，刚才还梨花浴雨的青青倩倩，他的心竟然有些湿漉漉，他把她搂的更紧了。青青倩倩的手冰凉的，冰清玉洁。 　　 正文 第七章 写作 　　多喜二，在干什么？ 　　在萤窗雪案，奋笔疾书。 　　该不会是真的要出产，孵化，分娩，孕育，临盆一部《西厢记》名垂青史吧。 　　叫你说中了，正要。 　　为什么？这也太绝望了吧，别这么悲观，俗话讲的好，好铁不打钉子，好男不写小说。满腹经纶，不如一囊钱。 　　爱情，已经让我卑微的不写小说不行了。 　　向志刚忙着施展自己的雄韬伟略，已经拉起了一支类似东北抗联的募捐义联，因为本年级的各个兴趣小组都有较为完善的组织、运作体系，所以一呼百应，各兴趣小组都积极地筹建了新的办事点，比如文学社，就增开了一个栏目，“募捐集中营”。该栏目专门收集同学们不要了的小钱——比如各种最容易遗失的硬币。 　　与其把硬币给遗失了，还不如捐献了，这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而且水滴石穿，积少成多，每一块硬币集中起来，可以形成汪洋大海。文学社开张的第一个星期，就收集到各种硬币总计约十公斤。十公斤硬币，这是个什么概念？有兴趣的朋友可以收集一斤硬币，然后乘以20，就知道那是一个什么概念了。 　　向主席忙于公务，不幸把青青倩倩给冷落了，致使青青倩倩有了成为一枚硬币的悲伤，哀怨——硬币没有人疼惜。为此，青青倩倩决定，必须让向志刚付出代价——让你成为一枚更小的硬币，看你是不是失落。 　　也就是，减少同向志刚的来往，更加冷落他，不和他一起吃饭，约会再也不批准了，而且不给任何理由。 　　向主席做噩梦还在纳闷呢，我做错了什么？ 　　有个晚上，向主席梦游还到了青青倩倩的故乡，山西大同，在苍茫的天地之间呼唤——青青倩倩。 　　但向主席已经全心身的扑在了为同学们服务的火热生活中，儿女私情一时也顾不上了。何况，向主席比谁都明白，唯小人与女子难哄，远之则怨，近之则不逊。 　　向志刚挑灯夜战，起草出严密的劳动募捐总工会筹备及运作议案，提交学生会审议，一举通过，跟当年我志愿军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一般震撼性的全面通过。 　　向志刚亲自负责机电系的领导，组织工作。很快，在向主席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软硬兼施的运筹帷幄下，组建起一支维修中队，一支机械控制中队，总称机电大队。 　　五一劳动节，正是全国人民不再劳动的大喜之日，维修中队在市中心广场开了一个义务维修点，人数十人，为广大市民无偿维修小家电，一时间，人来人往，水泄不通。机械控制中队则为广大市民讲解一般机械的控制知识，免费发放宣传资料。 　　旁边竖了一个募捐箱，箱子披红挂绿，上书：为红十字，慈善机关募集资金。由国家批准，合法，公开，透明。专款专用，欢迎监督，如有欺骗行为，负法律责任。 　　旁边还有一个身披彩绸的清纯女生，掌管一台笔记本电脑，专门负责登记捐款超过十块钱的荣誉市民。这个女生不是别人，正是向主席不花一分钱请来的贤外助，美丽女孩——青青那个倩倩。她眉清目秀，婀娜多姿，是一道风景线，无形中也极大的促进了募捐活动。前来募捐者络绎不绝。笔记本电脑也是青青倩倩自带的，电源由广场一家化妆品总汇友情提供。 　　与此同时，艺术系的艺术大队下辖的绘画中队和文艺中队也在紧锣密鼓的活动中，正在另外几个繁华地段分别举办画展和文艺演出。一律义务进行，自愿捐款即可。 　　向志刚跑到画展所在地。他还亲自送来了一桶纯净水，犒劳各位可爱的同学们，并给口渴的市民提供饮用水。画展上展示了本校一些收藏的名画，齐白石，齐悲鸿等等等的作品一齐翻来了，不过大多数是学生的优秀作品，部分作品还标价出售，一律当场付款，当场投入募捐箱。志刚很高兴，将来自己的功劳肯定不小。然后，向志刚跑到了文艺表演中队那边。空前的盛况让向主席也欣喜若狂，想不到效果这么好。向主席真有点飘飘然了，像当年黄继光第一次立了战功一样沾沾自喜。 　　向主席跑到后台，慰问广大的文艺工作者。 　　的确，文艺活动比一切活动都耗费体力和心血。 　　翠少女正在化妆，她将表演一段巴西劲舞，向志刚一眼就看到了翠少女。 　　向志刚走上去，十分亲切，说：“刘翠儿，你好你好。你真有……有气质。真漂亮。” 　　刘翠儿大大的眼睛看着向志刚。 　　向志刚忙走开了，去和别的同学握手，他发现自己面对刘翠儿，会动摇，会心猿意马。 　　“翠儿，该你了，准备好了吗？”一位女的同学喊。 　　“好了，我就来。”刘翠儿在镜子里最后看了看化妆效果，起身，向前台走去。 　　刘翠儿路过向志刚，瞟了一眼他。 　　向志刚用眼角的余光看到了刘翠儿，她一身桑巴舞女郎的打扮，富有巴西一带的热辣辣之风格，风韵，他这是第一次看到刘翠儿的舞台形象，惊叹不及，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也不过如此。林大才子真是好眼力，大学城众多女生川流不息，他一个都看不上，一眼就看中了翠翠少女，被她深深的迷住了，她的确是一个千变万化的神奇女孩。 　　向志刚和文艺中队的同学又谈了谈，过了一会儿，外场传来一阵阵热烈的掌声，此起彼伏，向志刚终于忍不住走到幕后去看。 　　台下，学校摄影中队的同学正在紧急拍摄，有可能的话，将把此次文艺演出拍成CD，在校园里出售，募集的资金全部用于慈善事业。 　　向志刚目不转睛的看着。 　　向志刚也被深深地感染了。 　　刘翠儿，仿佛一团艳丽的火焰，仿佛一只美丽的仙鹤，仿佛一条飞舞的彩带，仿佛一段悠扬的音乐，更犹如一片彩霞，在天空焕发出动人心魄的华丽。 　　向志刚一直出神的看着。 　　刘翠儿跳完，跑回来。 　　向志刚强压住心脏部位的跳动，只表现出泛亚太地区友好邦交的礼节，说：“刘翠儿，你，这个！very-very-well。” 　　刘翠儿淡淡的舒了一口气，说：“我只感到自己好累。比你擦皮鞋要累。我倒宁愿像你一样擦皮鞋。” 　　向志刚明显感到了刘翠儿话中有话。但他是爱好体育的男青年，不会思考深层次的问题，尤其不会思考女孩子深层次的问题，所以他一笑了之。 　　同时，向志刚送上了一句台词。 　　“你这么能歌善舞的漂亮女生去擦皮鞋，地球肯定要失去重心，无法平衡，像伽利略说的那样，地球的一头被翘了起来。都挤到你这边来了。” 　　刘翠儿用一种秋风扫落叶的眼神像华丽的钉子一样盯了向志刚好几下。 　　另外一位女演员走了过来，拉着刘翠儿的手，把一个女孩子对另一个女孩子的奉承，赞美表现到了最大化，赞不绝口。 　　“翠儿，好棒好棒哦。” 　　“翠儿，哇，我真的好羡慕你。” 　　“翠儿，翠儿，你是我的偶像，咯咯。” 　　向志刚却只要一句话就可以表达自己对刘翠儿的一切看法：校花今年选刘翠儿。 　　刘翠儿透过那女孩子，看了向志刚又几眼。 　　向主席感到自己再要呆下去，非犯傻病不可，赶紧避开。在外面呼吸了一下阳光搅拌热闹之气的氛围，向志刚想起了林天。林天在干什么？刘翠儿的舞蹈他没有看，真是有缘无份。 　　向主席短信一条一毛五，发给了林天。 　　小林正在手机边写文化作业，接到了短信。 　　“多喜二，在搞什么地下活动？从实招来。” 　　“正写《一个女孩子的真实故事》。” 　　“别写了， 没前途。快来，刘翠儿正演出，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知道。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想沉沦。看来是写小说写成了聋子，瞎子，书呆子了。快来，刘翠儿真靓，够威够力。舞蹈行云流水，仿佛清水出芙蓉。” 　　“什么？！刘翠儿在演出！我骑十匹快马去。” 　　十匹快马的速度用一加一等于二的矢量计算法加起来等于一架飞机的速度，基本上跟人民币兑换欧元的汇率差不多，10：1。 　　志刚一贯坚定的认为，林添这种人一多，警察都得失业，具体地说，就是只要能引导世界人民都爱好文学，监狱就可以不再关门了，因为没有犯人，可以改成老年棋乐中心，里面摆满鲜花。向主席对此的坚定信念，比西方国家对拜金主义的信仰还兼定的牢不可破。 　　然而多喜二赶到了公园，文艺演出还在继续，刘翠儿已经不在了，她累了。 　　林天为此终身遗憾。 　　志刚看到了林天的样子，失魂落魄，倒要大笑。 　　林天只得发一声国叹：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 　　后来，校园里有摄影中队的同学出售文艺演出光盘以资助国家的慈善机关，一张十元，林天像捡来了金元宝，认购了一套二张，拿在手中怕吹了，含在口里怕化了，夜晚得放在枕头边才不怕，一有空就到附近出租影碟的小店里花上五毛钱，可以放半个小时的带子。 　　什么叫痴迷，什么叫痴情，《辞海》里的都不够详细，小林完全体现出来了。 　　刘翠儿翩翩起舞，美不胜收。林天至此得了一种怪病，夜间睡觉之前都会想到刘翠儿，她的身影倩丽的无限穿梭，仿佛时光在空气里天女散花。 　　 正文 第八章 泡妞要雷厉风行 　　小林，多喜二，小林多喜二，你还没有献上你的情书吗？都快到下一个情人节了？西边的太阳快要落山了，鬼子的末日就要来到了，谈起我心爱的土琵琶……鄙人不才，恋爱有成，故而传授你一点恋爱心得，也就是，女孩子希望自己像一场风被另一场风追赶。所以，追女孩子，俗称泡妞，要雷厉风行。 　　你不懂，你不懂。你不懂我所追求的那种爱情意境，你只不过是在砍柴，你这个樵夫，注定了一辈子给青青倩倩砍柴，当奴隶。我追求莎士比亚的浪漫，戏剧性，要仿佛轻纱在清水中隐隐约约。 　　活该一辈子当文学家，没救了，万能胶都贴不好你。 　　有钱的文学家，例如郁达夫，美女特迷恋。 　　这个暑假是林天最难熬的一个暑假。他日日夜夜在思念刘翠儿，并不可克制的做着成千上万的幻想。 　　熬不住了，林天跑去找志刚。志刚也是江西人，所以林天坐几个小时的火车就到了，早上去，晚上就可以回到家。 　　志刚家在景德镇，那里出产闻名中国的陶瓷，志刚就是他父母耗尽心血出产的最好的陶瓷。 　　志刚在家表现的非常好，“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中华民族的优良传统都暂时性的覆盖在他身上，像赌徒借来的高利贷，对他父母非常有杀伤力。他父母完全被他给震慑住了，蒙蔽住了，不知道志刚在学校里泡妞、玩闹、打架、冒险……无所不能，就是安安静静的学习科学文化知识不能。 　　林天虽然同情志刚的父母，却不忍心揭穿志刚的本来面目，只是看着志刚在家做“三好标兵儿子”，不过，志刚炒得菜的确名不虚传，有非常强的广泛适应性，同一碗菜炒出来，有的部分咸，有的地方淡，也有不咸不淡正好的部分，所以由志刚主厨炒菜绝对没错，可以适应各种口味的人需要，不至于在同一碗菜上发生咸淡纠纷。志刚家的鸭蛋都跟别家的不同，生鸭蛋破了壳，蛋清蛋黄不会流出来，不仅流不出来，敲都敲不烂蛋黄蛋清。志刚创造性的把不同凡响的鸭蛋放到冰箱的结冰层，早冻成了第四季冰期的恐龙蛋化石。 　　志刚家的新鲜事很多很多，再随便举个例子，志刚家冰箱里的蔬菜依然在生长，还有冬小麦。 　　志刚带着林天到他乡下的同学家里吃西瓜，他同学家种了好几亩西瓜，每年的夏天都要请人去帮忙吃西瓜。林天到了农村，算是长了见识，十家就有二三家一蹿出来就是三四个从高到矮的孩子，女多男少，计划生育的政策和保护妇女权益的看来用处还不够大。上天有好生之德，所以多生广生超生，三四个还算少的，多的有五六个，恐怕还不包括跟情人的私生子。四十多岁的女人还继续怀孕也不算新鲜，多了去。这些奇闻逸事，林天将来都要写进自己的《新左传*林天纪实》里去。 　　这样有一天，在林子里逮到一只小松鼠，林天和志刚找了个背风的岩石后，不至于引发森林火灾，二人烤小松鼠吃。 　　林天这段日子愉快的不得了，还是和志刚在一起有意思。 　　吃完了烤松鼠，林天还豪情壮语：“为了征服刘翠儿，我将创造历史。” 　　志刚问：“什么历史？” 　　林天道：“现在不告诉你。” 　　志刚“嘘”了好几十下。 　　这个暑假就在轻松愉快的气氛中，流了过去。 　　林天的中篇小说《你在天空飞舞》，不幸被一家类似《收获》的大型纯文学双月刊《大狭谷》给刊了出去，于是成了校园里炙手可热的风云人物，成为经常被小女生袭击的对象，男生只喜欢体育和女孩子，绝少有对小说感兴趣的，所以不必跟小林多喜二决斗，小林受袭击再多也不会受伤，反而美妙，女孩子像鲜花，试想，你在百花盛开的季节，有幸处于鲜花丛中，感觉如何? 　　而各种信件正雪片般从全国各地往这里集结，学校的邮政信箱容量明显偏小。简直就快形成汤恩伯号称固若金汤的长江防线，把小小的林大才子给淹没在文学战争的汪洋大海了。 　　林天已经身处亚热带高气旋潮热气候的最中心，但他竟然能够无动于衷。 　　熟悉林天的向主席心下嘀咕：多喜二小林肯定有阴谋的阳谋。 　　不过向主席也很高兴，就像一盏电灯坏了很快就有另一盏电灯接替，高兴的此起彼伏。林天发表了二万五千个字迹的中篇小说，他可以好好的敲诈一下小林了，至少今年放暑假不必犯愁没有钱买飞机票回家探望爸爸妈妈。 　　小林这是完成了自己的二万五千里长征，迎来了革命崭新的一页。 　　二万五千个字迹转化为人民币是二千元。 　　而且还有很大的悬念没有解开，《大狭谷》每年举办一次优秀作品总决选，第一名一万元钱，第二名五千，第三名二千。《你在天空飞舞》已经被评为第四期候选篇目之一，有“最佳新锐”的美誉，小林的后继希望大大的有。 　　至此，同学们看到林大才子都翘起了二个大拇指，只恨不能把二个大脚趾也翘起来，并怪叫什么“白也诗无敌，飘然思不群”，这些连林大才子都搞不懂是什么意思，反正是同学们剽窃了古代著名诗人的诗句来赞颂他才高八斗，无可匹敌，非常人所能及，就连苍蝇蚊子都要肃然起敬。 　　青青倩倩爱慕小林之才，连他发表文章的那本杂志也爱不释手了，成语曰——爱屋及乌。 　　青青倩倩一有空闲就朗诵林大才子的经典名句。 　　你在天空飞舞，我的爱卫你疯。 　　这句话充满了罗曼蒂克，怜香惜玉的小资情调，深受小女生推崇。 　　向主席不知道青青倩倩怎么会喜欢文学，这东西既没有声音又没有彩色，连一张一块钱一张的盗版光盘都不如，比一场最沉闷的篮球比赛还要沉闷，青青那个倩倩怎么会如痴如醉入迷到如此程度？匪夷所思，不可思议。女孩子不是心脏有病，就是盲目崇拜。 　　青青倩倩最近经常借故找向主席为由，带着一身水仙花的清香来找林天探讨文学。 　　青青有一句话让林天也大吃一惊。 　　“小林，想不到你这么有才华。” 　　难道以前自己在女孩子眼里就是没才华，跟街头上卖油条的差不多？ 　　林天害羞了，脸红了，以前女孩子怎么想的他不愿去考虑了，反正当前有女孩子夸自己有才华，这比盗墓盗到了西施的裙子还要惊艳，害臊。 　　那，刘翠儿会不会倾倒一下？我倾倒于她的清艳，她倾倒于我的才华，我们郎才女貌，珠联璧合。好啊好，这是历史的一刻，这是时代的福音…… 　　青青为了表示对冠盖满京华的小林的青睐和钟爱，奖励他几粒大白兔奶糖。 　　青青爱吃零食，她可能没钱，但不可能没零食。 　　小林接过奶糖，剥开糖衣，便浸润在奶味中了。 　　青青和小林谈文学，在小林发表《你在天空飞舞》之后的第三个月，已经深入到《上尉的女儿》那个层次。 　　上尉严厉的说：“我不许你嫁给那个穷作家，连来往都不行。我们名门望族，怎么可以跟下里巴人打交道。” 　　上尉的女儿誓死保卫黄河，那个沙皇俄国的穷作家就是她永恒的黄河，她斩钉截铁的对顽固却又值得尊敬的上尉父亲说：“死，我也要和他在一起。” 　　…… 　　青青问小林：“好感人哦。后来怎么样了？” 　　小林答青青：“后来，上尉带着无尽的遗憾战死沙场，上尉的女儿……后来怎么样我也给忘掉了，我回头帮你网上查一查。” 　　青青倩倩打小林一下，说：“好坏，故意捉弄人家。人家不理你了。说嘛，你一定知道。” 　　小林被青青这样打了一下，破天荒他这是头一次被女孩子如此柔情似水的“蹂躏”，感觉异乎寻常的鲜活起来，仿佛一只刚刚孵化出来的红色蜥蜴。 　　小林看着青青倩倩，猛然发现她的脸意外的绯红，小林觉察到了青青的变化，他是才子，才华横溢就是由于敏感，细腻，好比喷泉，压力大，出口小才会喷发。 　　小林一刹那心慌意乱。 　　小林扪心自问：“我是爱刘翠儿，还是青青倩倩？” 　　刘翠儿，青青，一个翠，一个青，天涯何处才是他小林的芳草？但这绝不是一个可以考虑的问题，因为——青青是志刚的女朋友，他是绝不能横刀夺爱的。那么，青青是否真的爱志刚？但不论青青爱不爱志刚，他林天都不能对青青有非分之想。 　　那么，最后还需要解决一个问题，青青到底是什么心思？女孩子的心，海底的针，他困惑异常。 　　志刚跑回来了，兴冲冲的。 　　青青看到志刚，反常的一言不发。 　　志刚曰：“呵，你们聊得挺正典的嘛，小林，想不到你连女孩子都会哄了，进步了，非吴下阿蒙了，得刮目相看。” 　　林天看青青一眼，她抿着嘴。 　　志刚要搂着青青倩倩，被她挣脱。 　　志刚不解，青青倩倩说她要回去了，边走了。 　　志刚要送，青青倩倩说不必，志刚以为她生气了才这么说，想不到她却是说真的。 　　志刚回来，问林天，青青倩倩到底怎么了？你们到底在聊什么。 　　林天也不明白，但他知道，和青青倩倩已经存在了暧昧，忽联想到平时和青青倩倩在一起，她总是把他当小弟弟保护，而他也故意缩小了受她保护，无拘无束的开玩笑，林天和青青倩倩牵手甚至比志刚还多，彼此毫无芥蒂。现在稍加回忆，这一切竟然如同藤类植物，迅速的攀缘生长，占据了他的整个心灵。 　　难道，爱情之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盛开？ 　　不，不要，千万不要是这样。志刚，我不知道是我可怜，还是你可怜，一向以又英俊又雄武的大将霍去病自居的你，总是调侃的说我是大才子，书呆子，然而你的最爱——青青倩倩，她的心思你一点也不懂。她其实是个细腻，婉约，多梦的女孩，不是你以为的一潭清澈见底，纯洁、天真的泉水。 　　志刚让林天帮忙写一篇演讲稿，要声情并茂，劳动募捐总工会已经成了本地的焦点，大小记者争相来做节目。志刚相应也成了新闻人物，受学校委任，负责与一切新闻媒体打交道。志刚相信，以林大才子的文笔给他写报告，佐以他非凡的内外交能力，那还不是要上中央新闻。 　　林天写演讲稿那的确是杀鸡用牛刀，一口应允了。 　　林天拿起自己的那篇大作所刊登的杂志，敝帚自珍，看了又看，像李白看庐山瀑布一样流连忘返，日照香炉还要生出紫色的烟来，他生怕会有吸血的蚂蟥把他文章的精华吸掉，他细致入微的地毯式巡看着。 　　林天决策，明天，不，就今天晚上，到艺术系表演专业，把杂志送给刘翠儿。 　　杂志上还将谱写一段可蕴含一生一世的话。 　　翠儿，送给你，希望你喜欢。——飞天亲笔。 　　林天笔名飞天。 　　整个晚上，林天却失眠了。 　　林天惊奇于，自己满脑子飞舞的竟然是于倩。 　　 正文 第九章 日全食 　　一个人一生顶多看到一次日全食。大多数人一生都无缘目睹一次日全食。 　　找个特别黑夜晚，拿块厚黑布，把电灯泡蒙上，就是一次日全食。 　　行啊，小林，你越来越幽默了。 　　过奖了，我只是因为爱情而改变了。 　　爱情使人变傻，你却是变聪明了。 　　爱情使人变傻，幽默是傻瓜的天堂，以前我不幽默，你幽默。你一直以幽默自居，而我极少幽默，因为你傻，我不傻，现在我也傻了，想讨女孩子欢心了，所以竟然比你还要幽默。 　　小林，知道我的脑子里此时此刻正在想什么吗？ 　　正想，非洲有一种鸟，重达六百斤，可以耕田。 　　了不得了，小林，连我的大脑都能照亮。 　　我早知道你会这么说。 　　校文学社请林天去做主题报告，在全国性的大型纯文学期刊上发表了重磅的中篇小说，这相当于计算机专业的学生发明了软件专利，所以邀请去发表一下宝贵经验。 　　但是林天无心于此，他苦心孤诣了这部小说，纯粹不是为了文学的兴旺，纯粹是为了引起刘翠儿的关注，确切的说就是为了吸引女孩子。 　　但校文学社有一个林天不争气的同乡，受不了文学社副社长（注明一下，副社长是个女孩子）的最后通牒——请不来林天你就下野吧，以后我也不会理你了，为什么？因为你连这么一点小事也办不了，我还理你干什么。就这样林天的那位老乡就屈服了，出卖了故乡的人，把林天给招供给了文学社，硬是逼迫林天答应下来。 　　林天勉为其难，只好答应，去就去，大不了就是浪费几个小时，写文章连几年都要浪费，区区浪费几个小时去演讲，何足挂齿。 　　林天的理念就是：做一个拥有五百万以上存款的机械工程师，业余时间写得出一手锦绣文章，可以与老舍媲美。 　　这个理念必须告诉伟大的刘翠儿。 　　林天带上签好名的杂志，写好了专门祝福女孩子的热情洋溢的话，这样一本还刊登了他的《你在天空飞舞》杂志，里面还有一张名片，后面还有一段恋爱的情诗，在思想斗争了一个星期之后，终于有了鲸鱼要浮出水面呼吸新鲜空气的忍无可忍，他付诸行动了。 　　公交车十分钟，到了东区文学系的隔壁——艺术系。 　　每靠进一步表演专业，林天就有一种更加灼热的感觉，可以这么说，在这种灼热下，胜似当年唐僧带着孙悟空路过火焰山，就连唐三藏这种见了女人就脸红，圣人似的人都要打赤膊了。爱情这种元素实在是古灵精怪。 　　到了，到了，终于到了，心脏要跳出来了。 　　我去你妈的，勇敢点。林天希望通过骂自己几句鼓足勇气来。 　　既来之则安之，林天终于踏进了艺术系的大门。 　　刘翠儿居然不在。林天无端的一阵如获重释，飞也似的跑开了。不在也好，要不然……林天大汗淋漓，自己实在幼稚，荒唐。 　　也许刘翠儿的同学会告诉她，有个叫林天的人，就是那个最近风靡校园的著名写手来找过你。林天长叹一声。 　　下午，林天做客校西院广播站播音室。 　　校广播站的首席播音员胡茵茵是公认的校花，假如校园里有三个校花，要分出第一第二第三，她至少是第二个。她长的并不是很标致，但是她嗓音甜润，婉转动人，所以力压群芳成了不成文的本年度西院第一美女，全校第二美女。 　　做完了节目，林天走之前，胡茵茵友好的伸出了手，说：“林天，谢谢你。明天又是星期六，下午我不用播音，可以约你私下随便聊聊吗？” 　　林天心想，这就是有才华的好处，有漂亮女孩子约。 　　林天有些信心了，不信刘翠儿不为之动容，凭自己的实力，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将来到摩托罗拉公司担任工程师之职，月薪一万元，平时再操笔写写文章，成为奥斯蔑洛夫斯基版式的文学泰斗，后来还当选全国十大杰出青年，真是要技术有技术，要地位有地位，要才情有才情，要国家气节有国家气节，受到刘翠儿的仰慕不成问题。 　　林天爽快地答应了胡茵茵的邀请，说：“好，很高兴能和你一起私下里聊聊，请收下，这是我的名片，多多指教。” 　　茵茵接过名片，眼睛里似笑非笑。 　　胡茵茵请林天谈了谈文学观点，林天大气磅礴的认为，当下文学最大的问题就是过于逢迎读者的趣味和趋势，读者喜欢名人，对名人趋之若鹜，文学界就充满了名人的作品，对新人懒得理睬，排挤了许多新人，而读者看名人的东西多了，越看越没有意思，久而久之对文学失望了，书市当然就越来越萧条，这杯自酿的苦酒，终将由文学自己喝下去，文学圈里德人当然也就要为此承受株连九族的痛苦。这是个怪圈，文学陷进去必然要付出代价。追逐名人的文笔，虽然可以带来短暂的效益，失去的却是读者的新鲜感。真正要让文学兴隆，就必须真正有不薄名家，重视新人的精神，质量是唯一的取舍标准。 　　胡茵茵还是头一次听到如此狂大的理论，简直被惊骇了。 　　临走前，林天又递上一张名片。 　　胡茵茵似乎已经忘记她已经有了一张名片，饱蘸着对林天的欣赏，又拿过来，放进自己胸前的小口袋里。 　　自打他的那篇《你在天空飞舞》发表，收取了二千块钱的稿酬，林天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十分注重自己的仪表风度，如今只比向志刚差一点了，总之每天都是温文尔雅，衣冠楚楚，还印制了一整箱精美的名片，每天身上至少带十张，随时准备散发给女孩子。林天也和向志刚一样，自从踏入茫茫爱情里，就越陷越深，虽然已经有了心中一生一世的女孩子，可是看到了别的女孩子照样神采飞扬。这就好比说，一个没有花园的人总是渴望自己有一个花园，而一个有了花园的人总是要千方百计让自己的花园成为世界上最美的花园，而一个有了花园的人反而会对全世界的花园都产生浓厚的兴趣，虽然只对自己的花园忠贞不渝，可是每见到一个花园就忍不住要进去一次，评比一番，至少也看一看。 　　另外，向志刚约好了林天，今年暑假一起到沿海开放城市去体验生活，打几个月的短工，积累社会实践，没有名片不像话。 　　胡茵茵微笑着，和林天郑重的握手，虽然都还是学生，已经有美国国务卿莱斯和以色列总理沙龙会面的大气质了。 　　黄昏。林天独自在西湖。 　　夕阳如血，残霞似滴血，无端勾起了林天的情绪，他一阵发热，脑子一片空白，瞬间由半导体变成了液晶显示屏，五彩缤纷起来，他不由自主地跑去了东区。 　　大约半个小时，林天才抵达了东区。又花了一个小时，林天才向文艺教室练功房走去。由于林天小有名气，朋友也多了起来，消息也变得灵通，几乎成了三头六臂，他手眼通天，已经获悉，今晚有一次彩排，是为国庆节献礼的文艺演出。国庆节有一场校内公演，刘翠儿有节目。这样的机会要是再错过，那就是终生遗憾了。 　　到了文艺教室。 　　学生演员正在轻松的排练中。林天壮胆走了进去。有几个花枝招展的女孩子认出了大才子，都欢迎他，不少女孩子的表演热情也一下子高了上来。 　　有帅哥一边跳《天鹅湖》，一边说：“林同志来采风了。” 　　林天并非不会吹牛只会说实话的人，他谎称道：“想写一部反映我们学校文艺队的东西，找灵感，希望大家多多支持。这是我的名片。” 　　向主席的招牌动作是说一句话——先自我介绍一下。 　　林天如今也有了招牌动作——这是我的名片。 　　一个扎马尾辫，跟周慧敏十八岁一样美艳不可方物的女孩子说：“林天，送我一本你的文集吧，咯咯。” 　　当了写手受女孩子的调侃在所难免。林天不以为忤，说：“见笑，迄今为止还没有文集面世。将来有了文集又恐怕你不肯要了。” 　　女孩笑得愈发花枝招展。 　　林天一直看着刘翠儿。她正在跳“国标”，热身运动。她的真正节目是自编自演的一套健美操。刘翠儿是舞蹈的一朵奇葩，她在舞蹈方面的天赋非常之高。 　　林天一直看着，真有实力派作家下一线采访的做派，至少像那么一回事，并非暴露无遗是来找女孩子的。想必美术专业的男同学面对行为艺术的裸体女模特时也有这种大家风度。 　　刘翠儿一直没有过来说一句话。 　　彩排一直到了夜晚十点钟。 　　林天一直坐到了十点钟。 　　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林天对旁边一位歇下来，帅气的男生说：“其实我是来找刘翠儿的。” 　　那男生说：“早就看出来了。才子佳人，绝配。” 　　林天出了一身虚汗，想不到人家早就看出来了苗头，自己反而是个瞎子，幸好刚才自己坦白了一下居心叵测，要不然就落下不少虚伪的名声了。 　　“兄弟，文采那么好，怎么不是中文系的。” 　　“我其实一直以来就喜欢理科。我发表文章纯粹就是为了刘翠儿。我本想发明一点什么，像爱迪生，可惜没有那种水平，没有金刚钻揽不下瓷器活，我干不了科学发明，还是文学好操作，投资少，见效快。” 　　“哈哈，情圣啊，你。” 　　林天和那位帅气的男生一下子情同手足。假如刘翠儿是这位男生的表妹，相信他非把表妹介绍给林天不可。 　　这位男生帅气的只适于扮演潘安，宋玉，向志刚虽帅，比起这位，差了一大截，好有一比，这位是玉质的酒杯，志刚是银质的。 　　刘翠儿走了过来。 　　林天的呼吸霎那间紧张，似乎在弹古筝，猛然间断了几根弦，心如撞鹿。林天不禁呜乎哀哉，心里话，想我林天并非胆小怕事的人，可以说是英雄人物之一，如何见了一个女孩子就战战兢兢了？ 　　刘翠儿冷若冰霜，艳若桃李。她主动的说：“是林天，我看到了你，对不起。我忙着排练，没有时间来跟你聊，对不起。” 　　明显是谎言。林天却不敢揭穿。 　　刘翠儿说：“想不到你会来，我们一起走吧。” 　　林天真有点受宠若惊了，有此良辰美景好夜色，给他颁发诺贝尔和平奖也没有时间去领了，林天的高兴劲就甭提了有多高了，足以使得热气球升空。 　　林天和刘翠儿并肩走出了演艺教室，走下了综合大楼，翠儿幽香缕缕，动人心魄，林天不由自主的陷入了古代最杰出的诗歌中——深谷出幽兰，清香满人间。 　　林天鼓足了拚刺刀的勇气，却滋生了口吃，断断续续的说：“刘翠儿，我愿意……送我的，那篇文章给……你。那，是为了……你而……写。请收下。” 　　杂志中那篇飞天的作品《你在天空飞舞》已经被林天用红笔以波浪线标注了几句至关重要的话，林天不敢当面说，便咏物言志，在杂志里比三国张飞还大胆的说了。 　　“爱一个女孩子，不需要理由，只需要她喜欢。” 　　“那个女孩喜欢，那么，我愿意永远去爱。” 　　“请从天空落下一些气息，充满了她飞舞的芳心一寸寸的柔情，告诉我一个古老的悬念，你爱不爱，会不会，能不能……” 　　“我爱你，爱到地久天长。” 　　还有几句就不必列举了，这些句子加起来二百五十个汉字左右，分散于二万五千个字迹的中篇小说里，像欧洲中世纪最贪婪，最小气，最剥削的早餐店的老板娘包的水饺一样，名为肉馅，其实全都是菜渣子，一般人吃不到肉，一般人看不出小林的《你在天空飞舞》是一份公开的特号情书。 　　现在，林大才子以波浪线勾勒出来，连缀在一起就昭然若揭——史上最痴情的情书。 　　刘翠儿听了林天可以让长江水倒流的话，却像伊丽莎白听说了俄国十月革命，惊讶的样子让人怀疑历史是不是记载错误。 　　刘翠儿好不容易才像电脑程序从一次严重的错误中恢复了热键功能。 　　刘翠儿把书送回林天，说：“谢谢，不过，我不看文学期刊。没时间看。文学期刊需要用心体会，要不然越看越闷，还不如不看。所以没时间看。对不起。” 　　林天一下子从北极摔到了南极，严寒加摔伤，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几乎要语无伦次。 　　林天讷讷的说：“没关系。那，下回我送电影画报给你。你喜欢看电影。” 　　林天一时气走丹田，血液逆转，走火入魔，恨自己恨的要立刻到北京电影制片厂当导演。 　　刘翠儿忽然停下了脚步。 　　远处宿舍灯火通明，衬托的校园小径格外幽谧。 　　小林感谢这夜色，可以掩盖他的失落，羞愧。自己就像在蚊子最多的地方脱光了衣服。下回写一篇《夜色无垠》作为退出文坛的最后一部作品。 　　刘翠儿说：“林天，我和你只能做普通的朋友。我不想欺骗你的感情，所以我才拒绝你。谢谢你，有你这样优秀的男生追求，我相信任何女孩子都会感到骄傲的。说明自己也同样的优秀。” 　　林天木偶似的，每动一下都有好几根电线在摇曳，电动木偶。 　　林天说：“哦，哦，我愿意。愿意和你做朋友。” 　　《易水寒》，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林天完全感受到了易水寒的全部凄凉。 　　刘翠儿说：“林天，你和向志刚是好朋友，我想求你帮我带一句话给向志刚。好吗？” 　　林天被初中语文课本里头的一篇文言文《大铁锥传》的那只砸向东游扶桑的秦王嬴政的大铁锥砸中了大脑类似，一下子露出了惊世骇俗的内容——天啊，她喜欢的原来是向志刚。 　　刘翠儿说：“告诉向志刚，我有一件事情要找他。让他到我的班上来一趟。” 　　林天点头，说：“我一定带到。” 　　林翠儿问：“你和向志刚关系非常非常好，对吗？” 　　“对的，对。关系非常好。” 　　林天只感到自己的才华成了深更半夜盛开的鲜花，虽然喷香的，美轮美奂，但是女孩子们都睡着了，没有人看到，等到第二天天亮，鲜花已经凋残，枯萎，只剩下晦涩的枝丫。 　　到了刘翠儿的宿舍，刘翠儿说一声再见，林天复印一句再见。 　　刘翠儿小跑进了女生宿舍。 　　林天拿着杂志，失魂落魄的走了。 　　一叶落而知天下秋，完了，完了，春天已经死去，万花凋敝，只剩下苍白的天空…… 　　风凛凛，雨泠泠，凄凉的感觉不胜淋淋。 　　林天悲观的恨不能焚书坑儒。 　　你们关系好，像一个人似的，那么，刘翠儿爱上了向志刚也就跟爱着你林天差不多了，所以你也就不必再纠缠她了，因为她已经间接爱着你呀。但反过来就完全不成立——刘翠儿喜欢林天也就是喜欢向志刚，所以喜欢志刚也可以不跟志刚来往，先让林天喜欢，跟林天在一起，这就完全的完全不成立。这就是爱，爱是自私的，有方向性的，并且不可逆。 　　月光如流水，林天的影子婉约的像木雕艺术。 　　条条大道通南昌，可是连半条通往刘翠儿芳心深处的羊肠小道都没有。可见，女孩子像南昌一样四通八达的芳心，若是不肯对你开放，就可以贴诗一首了：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坐在最后一班校园公交车上。林天沉浸在古藤老树昏鸦，断肠人在天涯的冷色调中，可怜的向志刚，他还不知道刘翠儿已经爱上了他，我该怎样告诉这个可怜的人呢？ 　　林天的眼前蓦然浮现出了青青倩倩直直的眼神，她爱志刚吗？ 　　林天猛然感到，揣摩一个女伴孩子的心思原来是如此的煎熬。 　　女孩子的心思啊，仿佛流感病毒，谁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为了什么让你感冒，让你发烧，让你全身发冷，要么让你打摆子，忽冷忽热。 　　 正文 第十章 我想保护她 　　小林，你丢了东西，丢了魂。 　　是，我丢了，丢了魂。志刚，我问你，你为什么爱青青倩倩，你真的爱她吗？ 　　没什么，反正我喜欢她，看到她就情不自禁的要保护她，给她安全感。 　　志刚……算了，还是不说了。 　　志刚从工商银行回来，一进寝室就大喊大叫，瓮声瓮气，别人还以为他刚持枪打劫了银行满载而归。工商银行行长在几里外的总部大楼恐怕也听到了而瑟瑟发抖。 　　青青倩倩正和林天在男寝探讨文学艺术，同时讨论中国文学的前途。虽然林天已经放下了文学的屠刀，不再砍杀各杂志社的稿酬，决心归隐非文学的范畴，但是青青倩倩决不肯放过他的才学，日日要找机会来提炼小林的文学思想，以满足女孩子的虚荣心和幻想。 　　志刚说：“气死我也，气死我也。我要告诉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定要。” 　　林天依然在刘翠儿造成的感情缺失中不可自救，听了志刚言气，气的如退役的蒸汽机头再次喷气，他不经意的问：“什么事让你气死了。” 　　志刚一五一十的陈述起来。他去工商银行给一个远方的高中同学汇款三百元救急，那位同学考上了南京大学，第一次坠入爱河，不知深浅，才一个多月就把所有的生活费给花光了，志刚慷慨大义，自己恋爱半年有余，醒悟了一些花钱的技巧，故而还有些财力，可以接济一下好朋友。志刚最不忍心初恋的人没有饭吃。 　　林天听完，说：“大仁大义，应该高兴，生什么气？” 　　“听我说，这还是一个铺垫。” 　　“照你的铺垫，老太婆的裹脚布，又臭又长，小说评论家看完了要说谁发表谁是傻瓜。” 　　青青倩倩嫣然一笑。 　　林天看着志刚。 　　志刚说：“我到工商银行转帐，你猜猜咋的了？排队排到了马路边。比春节买火车票还难。我同学已经饿了一天，再不汇款救人他就要饿的半死了，我只好排队。一排就半个小时。真把我给气死了，接下来发生的事。眼看就要轮到了我，我身后也有不少人排队，我高兴，你们也等着吧。这时银行又开了几个窗口开展业务，呼啦一下，我身后的人全散了，结果我还是最后一个。一位刚刚从外面进来的人刚好到了第三个窗口，立刻就办完了业务，而我又等了十分钟。气死了。” 　　林天说：“对你这种心态不正的人，正该受到这种待遇，那位一来就抢到了窗口完成业务的人一定是焦裕禄式的好人，好人总是有好运。我们志刚虽然不坏，可也不好，所以运气差一点，好在还活着。我且问你，你是气死了又复活的还是本就没有气死，志刚？” 　　青青倩倩又是嫣然一笑。 　　志刚说：“谁让你是大才子。这样诋毁我我也只好当西瓜吃下去。晚自习还要请你帮我抄论文啊。” 　　青青倩倩起身要走，志刚追上去送。 　　青青倩倩一句话像气体在飘飘荡荡。 　　“你真没劲，说的故事没有一点意思，不如人家小林。” 　　林天半躺在学校的铁架床上。活生生是囚徒，陷入爱情的囚徒，欲罢不能，想抽身走也没门。林天的脑子里盘旋着刘翠儿残忍的身影，纤巧，勾魂摄魄。 　　忽一个同学的一双手在林天的身上做俯卧撑。 　　林天睁开眼。 　　那同学说：“小林，你看出来了没有。” 　　林天反问：“我看出来了什么？” 　　“就是青青倩倩啊。” 　　“她刚走，我还没有瞎，不必劳烦你来当眼科大夫测试。”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青青倩倩的眼神，还有她的微笑，以及她的奇怪表现。” 　　“哈，小子，不愧叫色色的四只眼，看女孩子看得毫发入微，堪比显微镜，还眼神都捕捉到了，并且经久不散。生物实验室要测试幽门螺旋杆菌没有显微镜可以找你去看一看。” 　　“小子，我跟你说真的，青青倩倩要移情别恋。” 　　林天一下子跳了起来。 　　这显然就是在说他！ 　　“小子，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下。” 　　“我发现，青青倩倩正在对你发生化学反应。” 　　“真的，你真的这样以为？” 　　那位同学打了个哈欠，说：“小子，留点神，女孩子厉害得很。别以为女孩子好应付，那是表面现象，就好比玫瑰花带刺。将来你跟志刚打起了民族内部战争，可就亲者痛仇者快了。我对女孩子最有研究，除了没有超过弗洛伊德，谁也超不过我。” 　　林天还要花一顿早餐请这位同学再鞭辟入里的解释一下女孩子。也许旁观者清，这位同学真的比显微镜还清晰地看到了他、志刚和青倩的爱情微妙的变化。 　　可是那位同学已经不见了踪影，因为楼下有一个女孩子的声音。 　　“毛岸因，毛岸因，是我，是我来了呀。” 　　毛岸因除了比无比绝望者跳楼的速度慢了一点，谁也超不过他下楼的速度。 　　不大一会儿，一个平凡的不可再平凡的女生怯生生的进了男寝。这倒真的体现出了毛岸因同学刚才的话语，他对女孩子有超级的研究，知道女孩子一旦漂亮，就会缺少实质性内容，就容易朝花夕拾，还是平凡的女孩子好，饱满，果实充分，如同向日葵。 　　寝室管理员路过，无意中扫了一眼，立刻又倒回来，说：“女同学不许进来。” 　　毛岸因忙说：“我这就送她回家。” 　　管理员打个哈欠，说：“快点啊。不要逗留太长时间。” 　　毛岸因说：“ok，of course; be sure，yes。” 　　虽然管理员只有高中文化，并没有学过多高的英语，毛岸因这么高的英语还是听得懂的。 　　管理员打个哈欠，说：“快点啊。” 　　边走了。 　　女生进入男寝，管理员可以看到较为香美的环境和气象，所以打击此类违规操作的行为并不积极，绝不像女寝管理员那么严酷的如七月七日正午的烈日。今天他让美眉你别进男寝，明天他还认得你，也不过是再说一遍：“啊，女生不要进男寝。”就跟从来没有说过一样。所以进不进男寝主动权还在女孩子方面。而男生想到女寝去参观访问，走亲访友，就严格的像西欧国家竞选州长，要么美国总统选自己的贴身女秘书，例如上回志刚就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去，秋毫无犯，可怜他还没有出来就罚款一百了，还检讨书贴在女寝的大门上，至今还没有允许撕掉，依然挂在那里警示着千千万万还想私闯女寝的男同胞。 　　林天还在等志刚。他要和志刚一同去食堂打饭。然而等到了天黑，伸手不见五指，还不见志刚的侠客身影。林天只好独自去了，做了食堂的最后几个客人，把食堂的残羹冷炙给消费掉了。他打了一份丝瓜，象征了自己的千头万绪，食不甘味。 　　到了深夜十一点，向志刚才回来。 　　学生会开始查房，向主席是学生会的主席，虽然不坏可也不好，好几次销毁了自己夜不归宿或者晚点的犯罪材料。 　　林天从蚊帐里说：“陪青青倩倩是不是给弄的身心疲惫了啊，床底下我有几个没有吃完的生鸡蛋，拿去吃，补补身体。” 　　向志刚透过蚊帐看林天，有老虎看龙灯的茫然，如民国初年找不到真理的彷徨青年。 　　林天不是勤快的支起了蚊帐，而是懒惰的没有拆下蚊帐，自从那个夏天支起了蚊帐就再也没有取下来。大才子总是比较永恒的，轻易不肯动手做小事，一做就终身制，直到大学毕业，这顶蚊帐肯定还得在这里。林天的几双球鞋直到“捐躯”了也没有洗过一次“澡”，不仅是烂了，而且是脏死的。可见林天终身制的永恒。 　　志刚说：“不，我送青青倩倩回去，本来是要回来和你一起去食堂打饭吃的。可是路上你猜我碰到了谁？” 　　“谁？”林天并无好奇心，只不过是吃过芝麻绿豆的庸常，问道于盲而已。 　　“刘翠儿，遇到了她。” 　　林天一下子灵魂升温，飙升，刘翠儿？是她！ 　　“你知道我们都说了些什么话吗？” 　　“什么？”林天揭开蚊帐，露出了自己。 　　蚊帐上尸横累累，不愧叫蚊帐，好比鞋盒里面装的是鞋子，要装了袜子就不配叫鞋盒子。蚊帐上当然只有充满了蚊子才配叫蚊帐，否则属于徒有其名，都是去年拍死的蚊子，今年的蚊子还没有出来，所以还没有陈列到蚊帐上。 　　志刚说：“如今的女孩子，感情坦率的让我辈汗颜。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女孩子已经不是几千年前“温良恭俭让”羞答答的女孩子了，这当然是共识。 　　“她说什么了？快说！” 　　“她说，她要追我。” 　　“什么！！！！她要追你？” 　　“是啊，你说我吃不吃惊，怎么不会被女孩子给吓死。” 　　“你怎么说？快说！” 　　“我根本不知道说什么。傻了。” 　　“那，那……后来，后来呢。” 　　“我好不容易才大智若愚的化解了僵局，开起了玩笑。然后认真地说，我有了女朋友。” 　　“她怎么说？” 　　“她说，她爱上一个人，就一定要得到。她绝不会放弃。她要追我。我所以才告诉你这些，如今的女孩子坦率的让人受不了。” 　　的确，如今的女孩子坦率的仿佛个个都是卖高跟凉鞋的，个个都会对男孩子说：“在我的店里买一双高跟凉鞋送给我。” 　　林天叹口气，又躺下了。 　　向志刚掀开蚊帐，险些把蚊帐给掀烂。林天随便整理了一下，这是他唯一要亲自动手做一做小事情的时候，因为凡是被向志刚破坏过的状态向志刚是绝不会再恢复的。林天只是不做小事，向志刚却是不做好事。 　　林天一边婆婆妈妈做小事，一边自我安慰，自言自语：“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向志刚说：“林天，你对刘翠儿到底是什么态度？别老是隐隐约约的。” 　　林天说：“我说过，她喜欢你。我看出来了。你说我有什么办法。” 　　向志刚说：“可是我已经有了女朋友。” 　　林天一下子发现了破绽，说：“那么也就是说，你没有女朋友，就会和刘翠儿开始。” 　　向志刚说：“那也未必。因为，你喜欢刘翠儿，我不会和你追同一个女孩子。无论她多么漂亮，有魅力，青春活泼。” 　　林天平静的压住心中和向志刚同等的兄弟义气，他也绝不会和向志刚追求同一个女孩子。人这辈子能遇到几个真正可以推心置腹的好兄弟？好女孩虽然难求，但总是有很多的。 　　林天说：“大哥我没有看走眼，你是好样的。” 　　志刚郑重的：“小林，刘翠儿确实不错。你可要加把劲努力啊。我呢，已经有了女朋友。” 　　林天不知道，有一天，当青青倩倩对志刚说，我们分手吧，我们不适合在一起。我们的分歧太多了。共同语言太稀薄。那时，志刚会是怎样一种表情？ 　　那一天，青青倩倩对他说：“林天，我爱的是你，我一直以来都感觉到了你在我心中的重要性。但以前我还不明白，还以为是向志刚的原因，你是他的好朋友，但现在。我明白了，一直以来我喜欢的都是你。只不过以前我还不知道怎样跟你说。” 　　那时，一切的一切，是否就是一场翻天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