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北涯 金蛇国,苏府。 在洒落了一地斑驳阳光的院落里,身材纤瘦的女子正和一穿着肚兜,体积重达两百斤的大胖子对视。 胖子,咧嘴傻笑。 女子,面无表情。 “我要骑马,我要骑马嘛!”胖子耸动双肩做撒娇状模样呆傻,他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让身边这女子跪下给他当马骑。 他是苏家四少爷苏安,尽管生下来就是一低能儿,反倒因为是一儿子得尽娘宠爹爱,所以苏府上下的所有人,都会尽全力顺着这胖祖宗的意思去做事。 而她,是苏家二小姐苏瑾,一个因为母亲身份卑微而遭遇到流放的千金大小姐。回家,不过是昨天的事,在此之前,她都是同同样被流放的母亲一起住在乡下的破房子里。 因为苏家有一个不是秘密的秘密,就是不养闲人,所以苏瑾明白她的回归代表着什么。 可谁规定,她回来就必须得成为傀儡娃娃? 现在的阳光有些毒辣,透过云层折射下来之后却如同金色绸缎一般,洒在苏安那圆鼓的大肚皮上,在伴随微微震动后,那些肥膘肉就如同涨潮的波浪,要多壮观就有多壮观。 “苏瑾!” 不远处的凉亭中,衣着华贵的三夫人不满大声道,“你没听到我儿子说要骑马啊?赶紧跪下给他当马骑!” 话罢良久,院落中站着的苏瑾依旧一动不动。 三夫人恼了,一把推开正在给自己上水果的丫鬟,大步走到苏瑾跟前然后扬起巴掌呵斥道,“这才刚进府,你个小贱种就敢给我是脸色看,还装聋作哑,真反了天了!乡下丫头就是乡下丫头,一点规矩都不懂,看我今天不好好教训教训你!” 看着苏瑾这张脸,三夫人这气就不打一出来,这才不过十七岁的豆蔻年华就已经是一美人胚子了,那要再长大一点的话,岂不就是倾国倾城祸国殃民了? 不行,这金蛇国第一美女的称号,只能是属于她女儿苏卿妤的! “你是我爹的妾,我是我爹的女儿,按辈分来说我该叫你一声三娘才对。”声音低沉,且带着些许稚嫩,在灵敏的躲开巴掌后,苏瑾抬起头看着三夫人,气势上竟没有输她半点。 可这三夫人又岂是吃素的角儿? “哟,现在知道套近乎了?瞧不出你还挺机灵的。不过苏瑾,虽然你的确是老爷的女儿,可是你自个儿的情况你自个儿是知道的,出了苏家大门你和苏家没关系,进了苏家大门,你还是和苏家没关系。这苏家的千金小姐只有一个,那就是我宝贝女儿,苏卿妤。” 苏瑾伸手撩开被风吹到额前的发,然后甜甜的笑道,“三娘,这辈分杵在那,我不懂规矩你教训我那都是应该的,可是前些日子我不小心染上了风寒,这几日又因连夜赶路回苏家而导致病情加重,所以为避免这病祸害到三娘身上,这教训,还是改日吧。” 话音刚落,这三夫人连忙挥动袖子,然后像赶苍蝇一样咋呼道,“哎哟!你们这些乡下人最容易得怪病了,赶紧走赶紧走!”说着,三夫人又连忙朝自家傻儿子挥手,意思是让他离苏瑾远点。 苏瑾虽然不太喜欢这三夫人,不过也是一大好人,于是莲步轻移到苏安面前,然后轻言细语一番,后者便甩动一身肥膘肉朝自家老娘飞奔过去。 “哎哟——啊!” 眨眼功夫,三夫人杀猪般的惨叫声响起,苏瑾悄然转身目测了一下自己间接酿造出的惨案,然后嘴角轻扬,笑靥如花。 苏瑾方才不过是告诉苏安那个傻子说他娘愿意给他当马骑,结果没想到他还真瞧得起自家老娘的小身板,居然二话不说直接用铁头功撞趴亲娘,再用男上女下的姿势策马狂奔。 这场面,连佛祖都曰太美,美到少儿不宜请勿观看! …… 傍晚时分,月上树梢虫鸣蛙叫,更深露重的南苑庭院中,一身着白衣的窈窕佳人站在树下,静静的等待一个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会不会来的人。 兴许是站的时间有些久,她的腿都有些麻木了…… “呵,我这刚搬了家,他一时半会怎么可能会找到这里来?再说了,这苏家戒备森严恶犬良多,纵使他是一神人,也不可能这么随随便便的进来。我真是越活越糊涂,居然连这些都没有想到就在这傻等……真够白痴的!” 苏瑾笑,略带自嘲却依旧没有挪动脚步。 而就在这浓郁夜色中的红瓦高墙之上,一人影如鬼魅一般的快速蹿上,然后又轻踩砖瓦一路无声飞驰。他轻盈的就像是一片树叶,无声无息的,落地飞旋都让人毫无觉察,但苏瑾却发现了他。 扭头,苏瑾笑意盎然的看着眼前身着薄衫青衣的男人,故作不悦的挑眉,“来了?” “嗯。” “我的东西呢?” 苏瑾伸出白嫩小手,男人便将两瓶精致的白玉瓶递过去放在她手中,然后提醒道,“怕你贪玩惹事,就顺带把解药一并炼制了。你的炼丹之术不在我之下,闻闻就知道哪瓶是毒哪瓶是药,得空自己归置归置就成。” 男人模样俊俏且安然淡定,身着薄衫青衣,唇如雪发如墨,肌肤胜雪举止沉稳眼神却温暖如阳春三月。他,有着不食人眼烟火的淡漠和冷眼看世间沧澜风起的气魄,矛盾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却不会让人觉得奇怪。 他,是苏瑾来到世界上后第一眼就看到的人,不同于苏瑾的惊讶,他很淡然,似乎已经等候多时了。 他知道苏瑾的一切,知道她是被苏家流放的二小姐,也知道其实她并不属于这个世界。但却一直陪在她身边,每当夜幕降临的时候,他就会出现在离家不远处的大树下,有的时候不说话,有时候聊天。 可苏瑾对他,除了名字,别的一无所知…… 苏瑾原本是京都市一世界五百强公司的董事长,三十一岁的她是一纯种女汉子中的女强人,然后在一平淡无奇的加班夜里,她被一潜入公司偷窃的蒙面男击打晕。醒来之后,她一睁眼就看到了这个自称叫北涯的男人,然后在他的引导下,一切重新开始。 因为保留了之前主人的记忆,苏瑾便已经知道自己是一悲催的被抛弃的苦命人儿,不过她觉得无所谓,反正有北涯在身边。不过就在五天前,苏家派人来接她和娘,于是苏瑾是不想来的,可北涯说她闲着也是闲着,出来走走也好。 于是,她来了,来会会这个禽兽不如的老爹…… “北涯,我觉得这个宅子里面的人全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都一个个狗仗人势不给我好脸色,哼,这笔账我必须给算上了!” 苏瑾笑着晃动手中的小瓷瓶,随即乐道,“你说,如果我把这瓶药撒到府中的水井中的话,会怎样?”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是痒是痛还是拉肚子?” 北涯耐心作答,“不会那么严重,只是吐血而已。” 而已? 苏瑾满意的点头,“够刺激,那你等我,等我把这药撒进去,然后你就带着我和我娘一起走。才不稀罕这破将军府,我还是觉得乡下好玩些,这样炼丹什么的,才没人打搅……” “小瑾,我是来同你道别的。” 苏瑾扭头看着北涯,秀眉轻蹙神情凝重,“你要去哪儿?” 北涯不说话,他是一个拥有很多秘密的人,所以他的沉默,全然信手拈来。 “你还会回来找我吗?” 他,还是未吐露半个字。 苏瑾有些恼,“你知道如果你抛下我不管的话,我会有多恨你吗?” 或许是因为生气的愿意,苏瑾的声线越发的冷冽了些,“我的世界,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凭什么?你擅自出现在我身边,然后对我的生活指手画脚,你让我炼丹我就炼丹,你让我修炼斗气我就修炼斗气,整整三年,你知道我所有的一切,但是我除了知道你的名字,别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北涯,你告诉我,为什么你要出现在我身边?你为什么要在我完全相信你之后离开?你这样,算不算抛弃!” 北涯敛眉,他的表情淹没在夜色中,瞧不清到底包含着怎样的情愫,只是淡淡道,“你回到苏家,我的任务便完成了,所以现在,是时候道别了。” “任务?你来我身边只是任务?指导我炼丹修炼斗气也是任务?” “是。” “这样做的目的。” 没有第一时间就回答苏瑾,北涯只是一步一步的靠近苏瑾,然后伸出手轻抚她光滑的脸颊,他知道苏瑾不会哭,可是他不放心,放心不下这个爱惹事的鬼丫头。微微弯腰,北涯轻轻的将唇印在苏瑾的额头,很轻,如同蜻蜓点水。 他已经也做这样的事,从未逾越过雷池一步。 啪—— 把掌声很是清脆,苏瑾红着眼看着北涯,恨的咬牙切齿,“这破将军府我不爱呆,来这里,只是想狗心狗肺的报复一番,你要弃我于不顾,那我便一走了之浪迹天涯!” 如果离开这,那么北涯的任务是不是就算没有完成,如果没有完成的话,那么他是不是就不会走了? 或许这样的想法,的确太过于天真了…… “小瑾,等到时机成熟,我一定会来苏家,带走你。” “不需要,滚!” 北涯不再开口,只是转身,又宛如鬼魅一般的翩然而去。 原地,苏瑾画地为牢让自己止步于树下,那个她站在那傻等北涯的位置。她原以为,北涯是上苍因这次失败穿越而给她的赔偿,可是现在,北涯走了,如此的干脆。 原来她真是只是一个任务,完成了,便弃之,不再留恋。 可整整三年时间,北涯把所有温婉柔情和耐心都用在她身上,难道也仅仅只是因为她是一个任务? 连个原由都没说出来,这世道,还真是荒唐的可笑…… 正文 第二章 苏家,不养废人 次日清晨,在苏府的厨房里,一根根被啃的乱七八糟的骨头都在空中飞行了一段距离之后落在了地上,骨头的数量随着时间增多,不多会的功夫,竟满地都是七零八落的骨头。 这起骨头横飞诡异事件的肇事者苏瑾,现在正蹲在厨房的角落里舔着手指头。 苏瑾已经吃饱了,但面对满地的狼藉,她愣是瞧都没瞧上一眼,直接再打包一大碗排骨,然后大摇大摆的走出厨房,悠哉的连嘴角上方的油渍都懒得擦一下。 “二小姐二小姐!” 花园的小道上,一丫鬟模样的小姑娘提着裙摆跑到苏瑾面前,然后喘个不停的说道,“老,老爷……老爷他叫你过去,说是在,在书房等你……” 苏瑾皱眉,她什么时候成二小姐了?昨天这苏家的下人不都是直接喊她大名的么? 莫非,这天要变? 到了书房,苏瑾也不客气,直接推门而入。 而书房里面,身着玄黑寒铁铠甲脚蹬同色长靴腰佩龙头重剑,面容英俊一脸正气的中年男人正和一徐娘美眷相谈甚欢。 很显然,那老帅老帅的男人就是苏瑾的爹,旁边那上了年纪却依旧风韵犹存的女人就是纯种将军夫人。 苏瑾的不礼貌举动让苏武有些不悦,“你就是苏瑾?” 不等苏瑾开口,大夫人就殷勤的给苏武递茶垂肩,讨好道,“这可不就是苏瑾嘛!当年给送走的时候才五岁多一点,现在长大了,出落的又标致,还真是认不出来了。老爷,你也别着急上火,这苏瑾在乡间长大,和她娘一样野里野气的,不过只要是交给我调教,不出半月,必有大家闺秀的风范。” “嗯,那就交给你了。” 这说的是啥? 苏瑾皱眉,当下真真觉得不是一家人还真就不一家门,这俩口子还真就爱不说人话! “对了,夫人啊。” 苏武似乎是想起什么来,当即补充道,“苏瑾这样子长的不差,一般的什么员外小官就算了,我觉得尚书大人那还不错,他虽是皇上面前的红人,但他那儿子不举的事早就传得满城风雨,眼下正愁找不到儿媳,愁的天天揪头发。” 话说到这个份上,苏瑾算是明白了,感情把她叫回来,这就是目的。 “老爷,眼下这情况可不是区区一尚书大人就能给咱们解决的。我先前得空去了趟芙蓉堂,他们那少东家正巧在咱金蛇国,稍加打点后,我便就让媒婆去传了个话,这事儿啊,便妥了!” “这么简单?” 对上苏武惊愕的眼神,大夫人得意的笑道,“我啊,是拿卿妤做的幌子,这金蛇国第一美人的名号可不是吹的,现如今多少王公大臣来咱这提亲啊?那区区一芙蓉堂的少东家,怎么可能不试着来高攀一番?” “夫人,这事………不妥当吧?” “有什么啊?那到时候拜堂不是有喜帕么?等到礼一成,洞房花烛夜一过,这事就板上钉钉了,这门亲事他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再说了,现在这苏瑾是你干女儿,那地位较之卿妤虽说是差了点,可这模样标致,他倒也不亏。” 苏瑾淡然的听这俩极品给自己捯饬婚事,半点没掺和,一副我在听我很配合的乖巧模样。 这当着苏瑾的面和自家夫人谈妥了,这苏武才假惺惺的宣布,“苏瑾啊,刚才我和你大娘说的话,你也都听见了。等到我和芙蓉堂少东家定好日子,你就以我干女儿的名义嫁过去,切记,你的身份不是嫡亲长女也不是庶女,只是我收的干女儿。” 似乎是觉得这样说有些不妥,苏武又做出一副慈父嫁女的悲痛模样,“这大户人家,很多时候这事情都因为出发角度的不同,所以常常身不由已。苏瑾啊,如果嫁过去了有哪里觉得不舒服,千万不要忍耐,直接回娘家住,你要记住,这苏府大门是永远为你敞开的!” “不嫁。” 苏瑾这轻飘飘的丢出两个字,就如同深水炸弹一样,炸的苏武和大夫人一脸的目瞪口呆。 “你说什么?” 对上苏武愤怒的眸子,苏瑾俏皮的笑道,“爹爹你是气糊涂了么?我说不嫁啊。” “住口,我不是你爹!” “我说你怎么这么死脑筋啊?这亲爹算爹,干爹就不算爹了?别脑残的不拿豆包当干粮成不?”刺裸裸的鄙视了一番苏武,苏瑾依旧是笑,当下的局面瞬间诡异了起来,后者也想说拍桌子摔椅子的话,却因为她这笑而兴不起来。 可当下要是不严肃一点的话,那就等于同意苏瑾的话,不让她嫁了么? 该死,这局面居然被这一黄毛丫头给掌控了! 大夫人总以为自己是最聪明的那个人,便主动上前柔声道,“苏瑾,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毕竟你也是苏家的子嗣,却因为你娘出身不好的原因让你也跟着受罪。大娘知道这些年你受苦了,所以啊,就特意给你找了一户好人家,要知道这芙蓉堂的少东家可不仅仅是有钱那么简单,他模样英俊谈吐不凡且平行端正,总之你嫁过去的话,一定会过上好日子的。” 苏瑾不以为然,“大娘,既然这人真像你说的那么好,那为什么不让卿妤嫁过去?” 苏卿妤,苏家大小姐,凭借娇艳动人的模样享有金蛇国第一美人的称号。不过,她之所以能担上这第一美人的旗号并不单单是因为她长得漂亮,而是因为她天资聪慧,今年年初已突破绿阶巅峰,成为了一名蓝阶斗者。 有能者,便是受人敬仰的强者,而无能者,自然也就成了被欺凌的对象。 大夫人瞧着软的没用,当即就办起来脸来硬的,“哼,卿妤可是苏家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大小姐,她怎么可能嫁给区区一富商?她的嫁人之路只有一条,那就是嫁给当今皇上为后太子为妃,旁人,想都别想!” 苏瑾嗤之以鼻,“皇上?太子?切,你以为我稀罕?” “放肆!” 抽出那把征战沙场多年的,由上辈苏家人一代代传下来的重剑,苏武厉声道,“苏瑾,你刚才侮辱皇族的话我可以当作没有听见,但现在我只问你最后,就是你到底嫁不嫁?我苏家可不会养废物,你若是嫁,那就是我的好干女儿,若是不嫁,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弑女!” 威胁? “我嫁……” 苏瑾故意拖长尾音,然后狡黠的眨巴眨巴眼补充道,“你个头!”她是人不是神,自然也有怕的东西,可威胁什么的,偏就不吃这一套。 再说了,就算是来硬的,她也未必怕! 大夫人崩溃,泪眼婆娑的拽着苏武的袖子,“老爷,你看看这孩子,真是反了天了!” 苏武拧眉,“苏瑾,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嫁不嫁!” “老匹夫,我最后一次回答你,不嫁。” 就算苏武这老匹夫是斗气高手,而且身经百战,苏瑾也打定主意不会屈服,大不了一对一单挑一架,反正这苏家就不是正常人呆的地儿,把脸皮彻底撕破也是一好事。 可是,事情没有按照苏瑾所想的那样发展…… 苏武前一秒是怒发冲冠咬牙切齿没错,可眨眼间,他就收起那副表情,豪爽笑道,“好,不愧是我苏武的女儿,有骨气!” 啊? 苏武的态度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这着实是让苏瑾突然有些接受不了,在她的记忆中,苏武就是一个好面子且心机极重的人。现在,脸皮都撕的不能再破了,他不仅没生气,还夸上了。 难不成是老年痴呆症的前兆? 不对,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收起重剑,苏武反倒轻言细语对苏瑾说道,“行了,你不嫁就不嫁吧,这事我自会安排妥当的。你出去玩吧,我和你大娘探讨一下应对之策。” 苏瑾扭头,一点也不拖沓的,转身就走,连基本的道别都没有。 而大夫人这边,揣着满肚子的不满一直等苏瑾走远了,才忿然道,“老爷啊,你怎么就这样放那丫头走了?你瞧她那趾高气扬的样子,肯定以为咱们这是在求她所以蹬鼻子上脸了!哎哟老爷啊,我昨儿个都和芙蓉堂的少东家谈好了,等苏瑾一过门,咱们这两家就算是联姻了,你军营中缺的那些个银子,他都会帮咱们补上……所以这苏瑾不能不嫁啊!” 这苏家,果然是不养废人。 苏武拂袖,冷冽道,“她不嫁,我总不能不见得在成亲当天把她绑上花轿吧?我可是先皇钦点的玄武大将军,身份地位都在那摆着,就算是嫁干女儿,这婚礼,也必须体体面面热热闹闹!绝对不能让外人知道,我堂堂一将军,竟和一丫鬟生了个女儿!” “那她要不嫁,咱们能怎么办啊?” 不嫁? 苏武不以为然,因为他就已经想好了对策,随即说道,“就拿那丫头弱不禁风的身子骨来说,但凡下点药都招架不住,你可懂我的意思?” 大夫人恍然大悟,,“老爷的意思妾身明白了,妾身现在就去药铺抓药去!” 而花园里的某棵大树上,着一袭水墨薄纱长衫的男人正悠哉的躺树杈上看戏,一直到戏终人散,他才运气让自己的身躯如蝴蝶般,越过苏府高大的红砖瓦墙,翩然而去。 这戏,还真是不错! 正文 第三章 芙蓉堂 回到西苑的厢房里,苏瑾将在厨房里拿的排骨给自家老娘拿了过去,虽然苏武那老匹夫不给她们好房子不给她们好吃的,但她们可以直接争取的不是? “小瑾,你见到你爹了?他怎么说的?” 林翠柳现在年纪大了,但身着粗布衣衫的她,依旧有着昔日的俏丽。 据说,当年林翠柳是苏府里模样最俊的丫鬟,虽然人长的漂亮,却一直安分守已老老实实的做事。只不过后有一日,在三夫人怀孕的时候,大夫人和二夫人又齐去踏青,于是因喝醉酒而引发精虫上脑的玄武,便将她强制性带回了自己的房里。 于是乎,作为一极具代表性悲剧,这一切的一切,都为苏瑾的出生埋下了重重的伏笔…… 对上林翠柳欣喜的眼神,苏瑾咬着排骨含糊道,“没怎么说人话。” “瞧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以前在清风镇,你想怎样野就怎样野,我由着你性子胡来,可现在不一样了,咱们在揽月城,玄武将军的府邸中。我这辈子啊就不求别的,只要你爹能认回你,然后给你找一户好人家,我就心满意足了。” “娘,照你这么说,要是那老匹夫把我给卖了,你还乐呵呵的帮他数钱不成?” 林翠柳皱眉,“什么意思?” “我爹要把我卖给芙蓉堂的少东家,以他干女儿的名义。” “果然,我就知道他叫人把我们娘俩带回来就没安什么好心……小瑾,娘对不起你!”抹着眼泪,林翠柳像是想起什么的似得,哽咽道,“对了,北涯呢?来着之前你不是同他说如果这苏家你不乐意呆,就让他带你走吗?小瑾,娘没关系的,但是你还年轻,不能这么随随便便就认命啊!” 北涯? 苏瑾笑,“娘,打今儿起就不要再提这个人了。” “为什么?” “他是个骗子,而且,已经走了。” “小瑾……”林翠柳伸出手将苏瑾搂入怀中想安慰安慰她,可没想到,房门被人给狠狠踹开。门外,身着华丽桃色流苏金丝长裙的漂亮女子,昂着下巴蔑视着她们娘俩,好看的眸子里,满是嫌恶之色。 苏瑾淡漠的看着漂亮女子,不温不火的问道,“苏卿妤?” “哼,没想到你这乡下来的野丫头居然也认识我家小姐。”苏卿妤还未开口,她身后跟着的小丫鬟反倒伶牙俐齿张扬跋扈的要命,然后伸手指着苏瑾,说道,“小姐,今天就是她蛊惑安少爷把咱夫人当马骑的!” 苏卿妤模样生的好看,身段也不错,不过较之苏瑾,似乎稍逊一筹。 林翠柳以为是自家女儿闯了祸,于是立马跪在地上求饶,“小瑾初来乍到还不懂规矩,千错万错都是我这个当娘的错,没有把自己的女儿管好,还望大小姐你网开一面,今后我一定严加管教!” 苏卿妤浅笑微微,似乎很满意有人跪在自己面前求饶,可是转眼一瞧,苏瑾站在一动不动,腰板直的像是铁打的一样。 难不成,吓傻了? “小姐,这野丫头似乎把自己当根葱了,让我去教训教训她!”狗仗人势的,那小丫鬟冲到苏瑾面前,然后咧着嘴扬起巴掌,“见到大小姐不下跪行礼,理应掌嘴十下……” 啪啪啪—— 巴掌声畅快的如同点燃的爆竹,一顿噼里啪啦之后,苏瑾收手,“见到二小姐不下跪行礼,理应掌嘴十下,不过本小姐今儿个心情好,便额外又送了你十下。” 小丫鬟的脸上布满了红灿灿的巴掌印,现在正火辣辣的疼,当即委屈的眨巴眨巴眼,然后泪眼婆娑的跑回自家主子面前,哀嚎,“小姐……她,她太过分了!” 握紧粉拳,苏卿妤自然是咽不下这口气,呵斥道,“苏瑾,桃子是我的贴身侍女,你有什么资格打她?再说了,这打狗还得看主人,你在我面前都胆敢这么放肆,看来你着实没有把苏家放在眼里!” 苏瑾挑眉,“就凭我是苏家二小姐,再说,打一只狗而已,难不成还要打报告不成?” “呸,真不要脸!你还真把自己当苏家二小姐,我告诉你,你就是个被苏家遗弃的贱种,同你贱到骨子的娘一样,贱到极致!” “作为苏家的大小姐,嘴巴居然比屎还臭,不过物以稀为贵,臭成这副德行,也难得。”苏瑾的嘴巴可不是一般的厉害,怎么着也是开过员工大会的领导,要没金刚钻,怎么可能揽瓷器活儿干。 一张俏脸恼的通红,苏卿妤本就不是什么善茬,现如今被苏瑾羞辱成这样,她怎可善罢甘休?瞬间,蓝色的斗气涌出她的体外,并将其纤纤玉手裹在其中,然后屈膝弯腰反手为爪,又在脚尖猛瞪地面在借足力之后猛地朝苏瑾冲去,看这架势,肯定是下重手! 这就是斗气,单属于这个云盘大(陆)的强悍之物。 “贱(人),去死!” 面对苏卿妤的攻击,苏瑾不躲也不闪,反倒那嫣红的唇角扬起了一抹深邃的不明笑意,然后静静的等着前者靠近。 眼疾手快的,在苏卿妤的手碰到自己衣襟之前,苏瑾当机立断的就握住她的手肘然后转身,再借着前者本来的冲劲,苏瑾只不过是稍稍用劲就以一个漂亮的过肩摔,就轻轻松松的将其甩出了门外。 跌落之后,苏卿妤的膝盖还因磕在了院中一石头上而流了血,呼痛之际,发髻歪珠花散落一地。这下好了,原来是个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现在狼狈的要命不说,娇嫩的身躯上还平添了些伤口。 不过,这事还没完。 苏瑾单手掐住苏卿妤纤细的脖子,眸中泛着冷光,嘴角却依旧带着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及其诡异的气氛。 林翠柳慌了,忙上前拽住苏瑾的胳膊,“小瑾,你要做什么!” 名叫桃子的小丫鬟也慌了,哆哆嗦嗦的连话都说不清,“你,你要对我家小姐做什么……要是我家小姐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我家老爷,一定不会放过你!” 苏瑾却不以为然的轻笑,“你们慌什么?我不过是和姐姐聊聊天而已。” 聊天? 用这种粗暴的方式? 收敛起眸中的冷光,苏瑾眉眼弯弯的俯身靠近苏卿妤,然后在她耳畔柔声说道,“姐姐,你说的没错,我是地位卑贱还被苏家遗弃,可现在你的命在我手里,纵使你是千金之躯享有万般宠爱,只要我稍稍这么用力一捏,你就什么都完了。” 苏卿妤怕了,“你……你想到想怎样?” “我不想怎样,只是觉得这人与人之间还是和谐的以礼相待比较好,剑弩拔张什么的,没那必要。所以,姐姐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意下又如何?” 压迫感从颈脖处传来,苏卿妤忙点头,“对,你说的对……今天这事是我的不对,我道歉,道歉!” “既然姐姐如此深明大义,那妹妹我怎好再追究这件事是谁对谁错?”松开对苏卿妤钳制,苏瑾转身往屋里走,然后在跨门槛的时候又转头莞尔笑道,“姐姐你还不走,是不是想留下来喝杯茶再吃块排骨。” “不,不用了……桃子,我们走!” “是……” 待到这一主一仆离开,林翠柳在苏瑾的搀扶下起身进屋,然后叹息道,“小瑾,要不你偷偷离开这吧,娘怕你因为这件事而受到你爹的责备。” “娘你就放心吧,苏卿妤虽是苏家最得宠的小姐,可她也是金蛇国第一大美人儿,极度好面的她,是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别人的。不过这苏家,我们一定得离开,可那清风镇是肯定回不得的,不过没关系,我们可以去别的国家生活,反正我会炼药,饿不死。”苏瑾不傻,知道和苏武那老匹夫对着干讨不到便宜,所以偷跑什么的,是上策。 不过,这路费貌似有些欠缺。 想到这里,苏瑾在床头柜的匣子取出一些瓶瓶罐罐,这里面都是一些可以提升斗气的丹药,如果可以在今晚将其卖掉的话,路费就有了。 可在得知苏瑾的想法之后,林翠柳不安道,“小瑾,我之后心里总是不踏实,好像要出什么事一样。总之,你这趟出门,可得小心啊。” 苏瑾点头,“娘,你放心吧。” 在出门之前,苏瑾还偷偷在院里扯了两件洗好的衣裳,虽然她不怕流氓地痞,可女儿身始终有些不方便。 捏着衣服站院里,苏瑾突然冷不丁的来了一句,“这戏看的挺爽对吧?那回头记得把票钱给我。” 话罢,四周依然静悄…… 揽月城繁荣昌盛,大街上自然也是人声鼎沸好不热闹,而且这里是帝宫坐落之地,会聚集很多来自云盘大(陆)其他地方的人游玩,当然,也会有人来这里进行金钱交易。 苏瑾挽发着一男儿装走在大街上,手持白骨扇腰系玲珑安魂玉,步伐轻盈身心愉悦,这不打紧的一瞧,还以为是一唇红齿白的俊俏小哥。 “这位大婶,我想请问一下,这揽月城中最大的,可以等价物品交易的地方在哪?” 随机拽住一大婶问路,结果后者瞧着苏瑾貌若潘安竟然心生歹念掏出自家女儿的生成八字和画像,苏瑾暴汗,随即义正言辞道,“大婶,俺只是一问路的,你若知道交易会在哪就告诉俺,要是不知道,便把这神兽的避邪画像收起来吧,俺很穷,是不会买的!” …… 芙蓉堂,在云盘大(陆)的个个国家都拥有自主拍卖会特权的权贵之势,不是一般的有钱,是非常有钱,而且超有信誉,据说是童叟无欺。 “公子,今儿个我们这有好东西拍卖,您有没有兴趣去看看?” 芙蓉堂门口,一掌柜模样打扮的人正在安排自家伙计往里抬东西,瞅见了苏瑾,便顺道邀请。 苏瑾悠闲的摇着白骨扇,好半天之后才问道,“看看也行,不过就是不知道你那有没有入我眼的东西。” “公子,虽然这好东西是价高者得,可我们芙蓉堂在金蛇国的口碑依旧是数一数二的。还有,今晚咱芙蓉堂拍卖的东西,可和往日的,不一样。” 瞧着掌柜一脸猥琐的模样,苏瑾眨巴眨巴眼,试探道,“这拍卖行拍的东西,不是丹药卷轴,就是灵兽神器。所以,你说你今日拍卖的东西和往日不一样,那又是怎样的不一样法?莫非,你们东家寻得了什么好东西,准备今晚大捞一笔?” “嘿嘿,这东西自然是好东西,不过今晚这好东西,是活的人!” 拍人? 瞬间,苏瑾便想到了某个穿着性感舞裙跳着勾魂舞的漂亮小妞,然后一类似老鸨的婆子说想抱佳人回家就得多少多少银子,最后引得一群雄性流着哈喇子死命抬价。 虽然很香艳刺激,可她是个女的,且取向正常,不好这口。 苏瑾收起白骨扇,然后略微尴尬道,“我还小,所以对这个,暂时没什么兴趣。对了……那个,我打听一下,你们这一粒血溶丹能拍多少钱?” 掌柜粗略了一番,道,“八千两白银。” “那,九转聚气丹?” “三万两白银。” “那,龙阳丹?” 听到龙阳丹三个字,掌柜的立马瞪大眼睛,然后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看着苏瑾,“这等稀罕物,少说也得五十万两,而且得是黄金!不过,我不明白公子你为什么要问这些东西的价格……” 苏瑾笑,“因为这些东西我都有啊,不过最近缺钱,所以想拿来拍卖掉。” 噗—— 掌柜的有了想喷血的冲动,如果可以的话,请让苍天一板砖拍死他吧!一个同时拥有血溶丹九转聚气丹和龙阳丹的人,居然说出缺钱这俩字,开玩笑吧! 正文 第四章 鲛人半夏 芙蓉堂内部二楼雅座,苏瑾捏着一白玉小牌坐那喝茶,因为她的丹药已经获得了在芙蓉堂竞拍的资格,所以待遇自然是和那些来竞拍的人不同。 这芙蓉堂做事很是谨慎,先是用确认丹药真伪,然后再用银针试探是否掺毒,最后才给了苏瑾这块牌子。牌子上面刻有数字,到时候如果苏瑾的东西拍卖成功,那么她就拿着这牌子去找芙蓉堂的管事拿钱。 所以,在竞拍没有结束之前,苏瑾不能离开。 起初一开始,这芙蓉堂都是拍卖的一些小物件,比如一些比较昂贵的药材,还有一些普通到足以和家畜混为一谈的灵兽。 “好了,接下来我们将会为大家呈现一个历史上只被拍卖过一次的,活的生物!” 在掌柜饱含激动与亢奋的语调中,拍卖会被推上了一个小高(潮),而苏瑾也见到了那个所谓的,即将被拍卖掉的‘人’。 “鲛人!” 苏瑾忍不住惊呼,她从未见过鲛人,却听北涯讲过。 南海之外有鲛人,水居如鱼貌美似人,鲛人非人,耳后有鳃(下)身鱼尾,蓝色双瞳发质偏灰,入水不湿落泪成珠。鲛人寿命超人十倍,且在未成年之前都不分雌雄,成年之后可以自行选择。 原本,苏瑾不相信有鲛人这种生物的,她觉得北涯是在讲故事,可现在,拍卖会会场中间的木桶里,一面貌异常美艳的且有着一条蓝色鱼尾巴的鲛人,就这么出现在她眼前了。那鲛人的身体,连同那浅灰色的头发,都和北涯说的一样,沾水不湿。 拍卖会会场鸦雀无声,掌柜的很满意现在这种状况,于是趁热打铁道,“这是在南海国附近,一斗狂强者耗尽了自身所有斗气,费尽千心万苦才捕获到的。大家都知道,鲛人的眼泪是珍珠,眼睛是炼制神界丹药的药材,就连身上的油,刮下来稍作加工便可制成长明灯,一经点燃,将永不熄灭。” “当然,如果有人不忍下手残害,那么也可将鲛人的鱼尾用银斧劈开,这样在鲛人成年的月圆之夜,只要定了性别,它就再也回不到南海了。” 这么做,似乎有些残忍,可人类之所以能够繁衍至今,就是因为够残忍。 掌柜出价八千两黄金,席下众人图稀罕纷纷喊价,一时间鲛人身价飞涨,人群唏嘘好不热闹。 木桶内鲛人面色淡漠,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就如同这正被拍卖的,不是他…… 不远处的雅座,里面坐着的人和苏瑾一样,一次价都没有喊,顺着窗口缝隙处,苏瑾也瞧不见他的庐山真面目,只知道他的袖子,是素雅的白色。 苏瑾知道北涯只穿这样的浅色衣衫,但她也知道穿浅色衣衫的人,不一定是北涯…… 鲛人最后被一有钱的员外竞拍成功,然后芙蓉堂拍出了苏瑾的丹药,三粒药底价两百万两黄金。这是一种竞拍手段,用龙阳丹提升了前两枚丹药的价格,要买就买仨,不买就滚边儿。 看来,这芙蓉堂的东家,还真不是吃素的角儿。 事后,芙蓉堂还硬生生扣去了苏瑾的五十万两黄金,说是分成。好在那小荷包本就装不下那么银票,所以苏瑾便肉痛的答应,然后带着自己应得的一百五十万两黄金的银票,晃悠着离开。 此时的揽月城已经夜色垂暮,要不是有人在屋檐上挂着灯笼,这天还真是月黑风高。 “唔……” 前方有人在呻(吟),倒不是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而是真真切切的因为痛楚而发出难以压抑的呜咽。这声音很好听,虽分不清男女,但在这夜色的熏陶下,呻(吟)声如同浸满伤痕歌一样,牵绊住了苏瑾的脚步。 路边,苏瑾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那人影瘫倒在路边掩面,那痛苦的(呻)吟就是从他嘴里流传出来的,兴许是因为这夜深了,他一人无助倒在路边的模样,显得有些凄凉。 “你这是被劫了色的节奏?”苏瑾靠近询问,可别人压根就不理她。 弯腰拾起一块石头,苏瑾将其朝屋檐上的灯笼飞掷出去,等接住落下来的灯笼后,她再将灯笼靠近自己的脸,“喏,你看,我不是坏人……靠,怎么是你!” 因为惊愕,苏瑾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因为面前的这个人不算是一个人,他是之前在芙蓉堂拍卖的鲛人。长长的鱼尾因掉了许多鳞片而显得血肉模糊,鲛人离开了水便没有办法活动,所以他被困在了这,刺裸的上身满是泥土和伤口,瞧着特别狼狈。 “出什么事了?你不是被一土豪买走了吗?” “喂,我又不是坏人,单纯以看热闹的心态问候一下你悲惨的遭遇行不行?” “罢了罢了,我苏某人不是一好管闲事之人,你既然不理我,那我也没必要在你身上浪费时间,再见。” 提着灯笼,苏瑾转身就走,可等她走了数米,那鲛人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可见,后者是有多恨人类,即便是死,也不需要人类的帮忙。 苏瑾虽说是走了,可是没走多远她又回来了,蹲在鲛人的身边放下灯笼,“我送你去湖边,然后你自己顺着水游回南海。我知道你很想报仇,但是这报仇的前提得是你活着,再不济,你回去找自己二大爷,让他老人家来帮你报仇也行啊。要你就这么死在这,谁知道啊?行了,别矫情了,我知道你们鲛人有尊严有骨气,但现如今,你除了接受我的帮助,没第二条路可以走。” 这番话说动了鲛人,于是他放下了掩面的手看着苏瑾,不过他的左眼不见了,那个地方是一个血窟窿,血还在往外面,顺着那张美艳到极致的脸,及其的诡异。 苏瑾皱眉,“你的眼……” “被人挖走了。” 鲛人说的轻描淡写,可是他的的确确是疼的,不然的话,也不可能发出那等痛苦的呻(吟)。因为自尊心作祟,而且在一个人类面前,他怎么可能承认自己脆弱的一面? “我这里还有一颗血溶丹,它的功效就是快速止痛生血和愈合伤口,但我不知道对鲛人管不管用。”掏出血溶丹,苏瑾递至鲛人的唇边,但是后者并没有要张嘴的意思,于是苏瑾二话不说甩手就给了他一大嘴巴。 “你——” 趁着鲛人因吃痛而张嘴,苏瑾将血溶丹丢到了他嘴里,然后瞬间药丸就化作一股暖流流向了他的四肢百骸。虽然鲛人把药吃了,但是他一点感激苏瑾的意思都没有,反倒咬牙切齿一脸忿然不屑。 “你们人类好生卑鄙,不就是贪图我的美色么?还说这么多冠冕堂皇的话,真是可耻!” “我虽不是什么好人,但信佛,信良心。东西分好赖坏,人也分三六九,救你,我不图你以身相许也不稀罕你流下的几颗破珍珠,总之记住,下次机灵点,打不过就跑,别再被人给逮住了。”苏瑾将鲛人抗在肩头,然后迈着沉甸甸的步伐一步步往湖畔走,虽然有斗气护体,可她这小身边,确实有些吃力。 一路上,鲛人没有说话,或许是在沉思,或许是感觉到了身下人的因吃力,而微微引发的颤栗。 噗通—— 垂柳岸边,鲛人在被苏瑾丢进水里后又游到岸边露出脑袋,他身上的伤因服下血溶丹的原因已经好的差不多,只是那眼珠没能复原。 揉着酸痛的肩膀,苏瑾咧嘴笑,“怎么?想上岸陪我看星星?”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救我。” “那你明白,那些人为什么逮你不?” 鲛人点头,“好看,落泪结珠,油可制灯,眼可炼药。” 苏瑾继续笑,“知道就好,记得下次别再这么傻,遇到打不过的人不要逞强,直接回家搬救兵。虽然瞧着没面子,可总比被逮住失去自由的好,今儿个遇见我算你命大,所以不能再有下次了。” “你这个人真奇怪,绕了一大圈,到现在也没告诉我为什么要救我。” “这明摆着我不想告诉你呗。” 鲛人皱眉,“我不懂……” “你不懂的事多了去了,再说,有些事你还是不知道的比较好。”说着,苏瑾咧嘴不正紧的笑道,“我扛了你那么远的路,累的我肩周炎都犯了,来来来,亲一口过过瘾先!” “族里有规矩,非我同类不能行此大礼。” “那你还不快走?” “嗯……我叫半夏,你叫什么名字?” “苏瑾。” 半夏点头,然后侧身扎进水中扬起鱼尾顺着水波而去,而苏瑾也没有留恋,转身就离开了。 她记得,以前北涯曾经说过要炼制一枚丹药,这枚丹药的炼制方法及其繁琐,而且还需要鲛人的眼睛做药引。 三两骷髅草,两滴蜿龙血,一颗鲛人眼,然后用特别的火焰和药鼎炼制,就能炼成一种神品丹药—— 焚骨丹…… 所以,那个挖走半夏眼睛的人,是北涯吗? 今晚,他是否就在芙蓉堂? 北涯,是不是那个穿素白衣衫的人? 如果是,为何近在咫尺却又不相见…… 之后,等苏瑾回到苏家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但是苏府灯火通明,显然是有什么事发生。 “苏……呃不,二小姐!” 苏瑾刚推开门,就碰上了苏卿妤身边的那个叫桃子的小丫鬟,然后后者惊恐的看着苏瑾,“二小姐你……你怎么在这?” “我在这很奇怪?” “不,不是,只是老爷他以为你走了……所以他,他……” 瞬间,苏瑾冷了眸子,“他对我娘做了什么?” “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懒得和这连话说不清楚的小丫鬟浪费时间,苏瑾赶紧往西苑里跑去,她有直觉,若苏武那老匹夫真确认她独自逃走了的话,林翠柳肯定会吃不少苦头! 该死,她应该早点回来的才对! 正文 第五章 立誓,苏家必亡 西苑厢房的院子里,大夫人身处院内,身后跟着的丫鬟和家丁都不敢大声说话,但仍旧小声议论着。 厢房的大门敞开着,院内的所有人都能看到两个身强力壮家丁摸样的人一左一右的架着林翠柳,她的身上全是鞭痕,每条鞭痕都血肉模糊,看的人触目惊心。 持鞭者不是苏武,他现在正坐旁边喝茶,施暴的是府中管家,为在主子面前表现,他这每一次下手都格外用力。 马尾短鞭,是金蛇国的三大酷刑之一,极少有人能忍住这鞭抽而不求饶…… “说,苏瑾那丫头跑哪去了。” 面对苏武的质问,林翠柳及其无辜,嘶哑着喉咙哭喊道,“我不知道……我,我知道不知道……” “翠柳,这苏瑾生是苏家人,死是苏家鬼,现如今苏家有用到她的地方她却一走了走,这等于是陷我苏家于不仁不义的地步!苏瑾只是一个十七岁的黄毛丫头,她不懂这些道理,难道你这个做娘的也不懂?翠柳,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让你将功赎罪,说,苏瑾跑哪去了。” “你杀了我吧,我真的不知道……如果小瑾真的走了,就算我知道她去哪也不会告诉你,你从来,从来就没有担负起做父亲的责任,那小瑾也就没有必要为你苏家卖命……啊!” 又一鞭狠狠的抽在林翠柳的身上,管家这个时候狗仗人势的说道,“林翠柳,这当初还是我把你领进府的,起初还觉得你老实,结果你勾引将军不说还生下孽种!现如今将军大人大量都不和你计较了,你还这般忘恩负义,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管家说完,又狠狠的甩了两鞭子。 兴许是因拷问的时间太久,苏武也觉得林翠柳是真不知道苏瑾去了哪,于是挥挥手,不耐烦道,“算了管家,杀了吧,留着没用。” 苏家,本就不养闲人,更何况这林翠柳已经被打的只剩半条命了,就算是当丫鬟,做事也没什么气力,所以不如杀了。 “滚开!” 苏瑾飞驰赶来,并呵退门前大夫人等人进入厢房,但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厢房里,林翠柳倒在血泊中,睁着眼怎么都不愿安息,但她在看到苏瑾之后,嘴角竟然微微向上扬起,然后用尽最后力气朝苏瑾喊道,“小瑾……快,快走,找北……北……” 苏瑾哽咽,“娘!” 苏武怎么可能会想到苏瑾还会回来,他是真真以为苏瑾已经逃走了,现在没有办法,只得强撑着面子一把并且一把拽住旁边的管家,呵斥道,“混帐东西,谁让你动的手!” 管家怕了,缩着脖子唯唯诺诺道,“不是您……您让我动手的吗?” “我那是说出来吓唬吓唬她,谁让你真动手!” “老爷饶命,饶命啊!我……我无心的,我……饶命啊!” 管家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苏武却在这个时候试图扭转话题,“苏瑾啊,这是一个误会,管家他年纪大了所以耳朵不好使,我说话他听差了,才发生了这样的事。苏瑾,这不是我说你,一个女孩子,都大半夜了还在外面瞎逛不回家,这要传了出去,成何体统?还有,你怎么穿着男装?赶紧洗个澡换上自己的衣服,然后好好睡觉一觉。” 苏瑾冷笑,“呵,承蒙爹爹关心,只是我这娘都没了,你叫我怎么睡得着?” “你还有大娘二娘三娘……嗯,我知道这事赖我,所以今后你的饮食起居,我定给你置办的和卿妤一样,且要什么有什么……你,你要做什么!” 他认为,这样就可以弥补一条认命?真是可笑! 抽出林翠柳身上的匕首,苏瑾歪着脑袋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看着苏武,“做什么?我要报仇呀。娘生我养我十七年,现如今她在我面前被人杀了,趁着凶手还在,我当然要报仇咯。不然,和那些禽兽不如的人,有何区别?” 话音刚落,苏武的身上暴涨出暗黄色的斗气,他本就是地玄九段高手,再用上祖传的龙吟剑,他的实力能一跃而至天玄一二段。 可惜,苏瑾嘴里所说的凶手,并不是指苏武。 锋利的匕首在进入人体胸腔的那一瞬间,皮肉组织的破损让血像是水一样止不住的流,而在匕首抽出的那一刻,血花四溅人声哀嚎,好不痛快! 管家至死都没有想到,自己拍了一辈子的马屁,最后却间接性死在马蹄下。 “哐当!” 苏瑾将匕首丢在地上,然后转身离开厢房,她的脸上和衣衫上溅的全是血,虽瞧着诡异,却又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美。身后,急于自保的苏武发现苏瑾要杀的人不是自己,便将斗气褪至体内,然后大声的宣布,“今晚事,谁若重提,杀!再有,苏瑾打今日起就苏武的干女儿,享卿妤一样的待遇,是苏家的二小姐!” 不远处,苏瑾嘴角轻扬,漂亮的眼眸中在黑暗中闪烁着骇人的杀气。 苏家老匹夫,弑母之仇并非不报,你给我等着。 苏家,必亡! …… 日次,清晨。 “二小姐,你醒啦!” 一睁眼,模样秀气的小丫鬟就出现在眼前,然后笑嘻嘻道,“二小姐,昨儿个在这硬板床上睡是不是没睡好?要不要我给你准备洗澡水,然后帮你敲敲背松松筋骨?” 其实,苏瑾昨晚上压根就没睡着,只是在将近天亮之际打了个盹儿而已。 苏瑾起身坐床边,随即打着哈欠含糊道,“有这么一爹,真不如来一干爹实在靠谱……” 小丫鬟默默点头,因为她觉得苏瑾有这么一干爹,就像是麻雀变凤凰一样,真的是让她好生羡慕。 可长的不漂亮的她,应该这辈子只能做丫鬟吧…… 紧接着,苏瑾在装潢漂亮的新房间里美美的泡了一花瓣澡之后,她坐于镜前开始梳妆巧打扮。发梳简易堕马髻,身着淡绿了流苏裙,淡扫蛾眉轻点朱唇,最后又在白皙修长的颈脖处,素手抹上用花瓣制成的精油香粉。 装扮完毕后,镜中的苏瑾竟让身边伺候的小丫鬟看傻了眼。 “回神。” “对不起二小姐,你实在是太漂亮了,所以我……对了,大夫人早上交代来着,说你梳妆打扮好之后就去大厅里见老爷,据说这是规矩,你得去给老爷以及大夫人二夫人三夫人敬茶……” 苏瑾倒也干脆,不等小丫鬟把话说完,就直接道,“不去,我要去我娘坟前看看。” “二小姐,你这刚做了主子是件喜事,理应来说,还不应该去那些晦气的地方,这样不好……” 苏瑾脸上没有露出半点不悦的神情,只是思维跳跃性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薰儿……当然,如果二小姐你觉得我这个名字不好听的话,你可以像三夫人那样把我的名字改掉。因为三夫人她喜欢花,所以她身边丫鬟的名字全都是桃花月季芙蓉之类的,还有大小姐,她喜欢吃桃子,所以给丫鬟取的名也叫桃子。” “你很了解三夫人?”苏瑾轻飘飘的问道。 “没有的事,我只是一个小丫鬟,终归得打听一下各位夫人的喜好,不然在伺候的时候出了差错,我就吃不了兜着走了。正因为如此,管事嬷嬷才觉得我心细机灵,这才派我来伺候二小姐。” 苏瑾点头,觉得她这话在理,于是起身,“那我走了,中饭就不回来吃了。” “啊?” “啊什么啊?真不知道你给了管事嬷嬷什么好处,居然会觉得你机灵。” “二小姐教训的是,薰儿会改的……” 之后,苏瑾离开苏府独自去了林翠柳的埋骨之处,她知道依苏武好面的程度,是不可能让林翠柳进入苏家祖坟,但苏瑾本身也没那个想法,于是在苏府后面的僻静山林处,林翠柳的坟便落在了这。 这三年的时间,林翠柳的疼爱,让苏瑾感到有些愧疚。 因为她并不是林翠柳的女儿苏瑾,更不是苏家的苏瑾,她只是苏瑾…… 城中,芙蓉堂。 苏瑾原本是想来找芙蓉堂的管家问问有关昨晚宾客的事,但是管家说这种事是需要保密的,所以他无可奉告,苏瑾一时之间没什么法子,只得站在门口想对策。 如果那个人真是北涯,那她有什么理由错过? 而芙蓉堂二楼,一模样平庸的男人正依靠在窗栏上喝茶,正好瞅见了楼下的苏瑾,不由的嘴角微微上扬,然后将手中的茶杯搁置苏瑾头顶上方,再慢慢倾斜。 下方,倩影不歪不斜的往旁边迈了一步,头顶上方落下的茶水嘀嗒在了地上形成水渍,而肇事者在不经意的对上那双微冷的眸子后,主动拱手作揖道歉,“姑娘,刚刚实在是对不住,这杯子实在是有些滑手。” 苏瑾捂唇轻笑,然后娇滴滴道,“无碍,不过能否请公子下来一聚?” 果然,长得比较帅的人,在哪都有特权! 伸手猛地一拍窗栏,男人腰部稍稍用力便从窗栏上翻了下去,动作麻利不拖泥带水,连贯的如同蝴蝶般轻盈落地。耍帅成功后,男人笑意盎然的开始自我介绍,“姑娘,在下是这芙蓉堂的老板,姓金,单名一个……” 笑容就这么硬生生的僵在男人脸上,因为现在苏瑾的小脚丫正踩在他新买的缎面鞋上,而且是踩住之后,又暗地里使劲碾! “姑娘,再踩下去的话,我这脚就得废了。” “哎呀!” 苏瑾装模装样的惊呼,然后赶紧后退几步再用小手轻拍自己胸口,“对不起啊公子,我这眼神有点不太好,刚不小心踩了你的脚,现在还疼吗?” “姑娘言重了,不疼的。对了,我是芙蓉堂的东家,姓金么,单名一个……” 苏瑾扭头,“既然不疼,那我先走了,得空再联络。” 芙蓉堂门口,男人独自站在阳光下凌乱,因为到最后,他都没能完整的说出自己的名字。 那个女人,实在是太不给面子了…… 正文 第六章 金紫 两天后,苏瑾再见到了那个没事找事欠抽的男人,在苏府。 一大清早,薰儿就急匆匆的拉苏瑾起床,然后说道,“二小姐,金公子来了,现在正在大厅和老爷聊天,老爷交代了的,说务必让你去见客!” 苏府的待客厅堂十分气派,三进三出还带一小弄堂,头顶匾额书写天伦之乐,貌似还是皇帝题字。苏武好面子,这待客之地的桌椅板凳自然都是用上好木器制成,还有那些字画古董什么的,夸张到随处可见。 苏瑾来的有些晚,但苏武脸上的笑意表示他并不生气。 那所谓的客,现在正端坐座椅上手端茶杯戏谑的瞧着苏瑾,他是一个长相极为平庸的男人,却生着一双罕见又漂亮的桃花眼,且衣着精致笑容诡异。俗话都说,唇薄之人皆无情,所以苏瑾瞥了一眼男人的薄唇,便在心中笃定他是一无情无义缺心少肺之人。 “在下是芙蓉堂的东家,姓金,单名一个紫字。”有了之前的教训,金紫率先起身自报家门,然后笑意盎然的看着苏瑾,想看到她因惊愕而手足无措的样子。 岂料,苏瑾听后竟是一脸的嫌弃,“姓什么不好,偏姓金,叫什么不好,偏叫紫……你爹当初给你起这名的时候,你反对过么?” 金紫笑意再次僵在脸上,然后嘴角还伴有明显的抽搐。 “咳咳——” 苏武假意咳嗽,然后打破这略微的尴尬的局面,说道,“我这干女儿爱开玩笑,说话也是直来直去的,还请金公子你不要介意。” “哪里哪里,苏小姐可是有趣的很呐。其实不满将军,前两日我曾有幸见过苏小姐一面,当日她留给我的印象,到现在都还记忆犹新。” “是么?”苏武大喜,“既然如此,那你们俩年轻人好好聊,老夫去院里练会剑。” “金公子,前日见你的时候不是就同你说了么?我已经有心上人了,他比你高比你英俊比你有钱,所以一时半会儿我没办法移情别恋到你身上。”苏瑾的这番话,差点让正跨门栏的苏武栽一个大跟头! 金紫笑,“无碍,我方才也同将军说了,苏小姐是我见过的,最漂亮最可爱最善解人意的女子,所以我一时半会也没有办法放弃充满对你爱意的追求。” “我不接受脑残那充满爱意的追求。” “不追求也可以,那看戏的票钱你总得收吧?” 票钱? 原来是他! 转眼,苏瑾笑了,“收,怎么可能不收?走,请我吃茶,到时候咱们再好好谈谈这票钱值多少两银子。” 苏武虽然听的一头雾水,不过瞧着两人相谈甚欢也觉得欣喜,本来之前就是打着苏卿妤的幌子和芙蓉堂攀亲,现如今人自己看上了苏瑾,也省的他在背后搞小动作惹的两家不快。 幸好当初听了那个人的话,不然,这么好的便宜哪去捡? 美哉! …… 芙蓉堂的二楼是金紫的房间,鎏金暖床刺绣祥云枕,黄花梨木雕的桌上摆放着一些精致的玉制小玩意儿,透过窗前阳光的指着,那些小物件竟件件都通体剔透没有杂质,明眼人一瞧就知道是价格不菲。 金紫笑,“我的房间,可从来不带女人来。” 苏瑾挑眉,“这么说,你没把我当成女人看?” “你不过才十七岁,还不算是女人,不过你也应该知道,要怎么样才能成为真正的女人。” “少在那演戏装不正紧,都是一个山里的狐狸,没必要同我讲聊斋。再说了,我这个人不太喜欢拐弯抹角,也讨厌拐弯抹角的人,所以咱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就直说,你到底想对苏家做什么。” 面对苏瑾的冷眸,金紫缩着脖子,用一委屈的小摸样坦诚道,“好吧好吧,从你一开始就用这冷冰冰的眼神凌辱我鞭打我蹂躏我时,我就知道了,你对我没什么兴趣。可是这婚约,我和你苏家已经定下了,聘礼什么的我也都准备好了,所以怎么着苏家也得给我一老婆不是?” “你缺老婆?” “缺,怎么不缺?打小算命的就告诉过我,说我命中缺桃花这辈子都难成家室,所以你说我能不急么?” 无视金紫的耍宝,苏瑾毫不客气戳破他的谎言,“就算你长得一副丧尽天良的模样,可生意兴隆家财万贯身体健康,你要想找老婆,随随便便的一抓一大把,要说发愁简直是屁话!” “提出联姻的是你们苏家,有这么一高杆,我又不是傻子,自然会顺杆爬。” 苏瑾眯着眼往金紫跟前走,等到两人之间的缝隙只剩下一只宽的时候,苏瑾才张开眼笑道,“我总觉得,你这张脸配不上这眸子……还有,我是苏武的亲生女儿,就是因为他觉得有问题,所以才派我来探听虚实……” 一只手,不轻不重的掐住苏瑾纤细的颈脖,而手的主人在轻而易举的抓住猎物后并没有当机立断的就斩杀,而是在沉默一番后,选择了放弃。 金紫在沉默中选择了,留苏瑾一命。 “你们,是在什么时候发现的?” 面对金紫的疑问,苏瑾毫无保留的回答,“刚刚。” “你耍我?” “没那么闲,我之前是不确定,所以故意说那样的话来激一激你罢了,结果还真让我蒙对了,你想要杀我灭口,这属于正常表现。” 苏瑾依旧是笑,“还有,你明明没见过我,但之前在芙蓉楼,却故意将茶水往我头上洒。这样做,除非你是一个有悖君子之道的流氓,那么很明显的,你这是在勾引我,而且是因为知道我的身份,所以才这般恶俗的勾引我。” 能够得出这样的结论,还得亏金紫的提醒,谁让他说票钱来着? 这叫挖坑往里跳,自掘坟墓,活该! 金紫皱眉,“那你为什么不认为我是一个流氓?” “我对我的外貌比较自信,所以确信是后者。” 听完之后,金紫摇头苦笑,“没想到你这么聪明,真是低估你了。” “还有让你更想不到的事。” 把玩着桌上的小物件,苏瑾继续阐述,“其实苏武并没有怀疑你,并且他相当迫切的希望你能和我早日成亲,所以我断定,他看上了你的钱,因为你除了有钱,别的什么都没有。” 居然,着了一女人的道! 金紫苦笑着点头,“说的没错,我确实是利用钱让苏武首上钩的,因为他挪用了军营将士的饷银,而过不久发饷银的日子就要到了,所以他现在极度缺钱。作为大将军,他不可能明目张胆的去钱庄用抵押府邸的方法来借钱,于是我适时的出现在他眼前,而他,也就想到了卖女儿。” “那我能问问,你为什么要害他吗?” “因为有人出钱买他的命,我以此为生以此为乐,所以何乐而不为?” 苏瑾闭着眼思索着心中疑问,然后试着解开,“如果是普通杀手,取人性命不外乎下毒刺杀,而你选择了最麻烦的借刀杀人。试想,如果你目的达到了的话,那苏武的命肯定是由金蛇国皇上来取……我想,出钱给你要买苏武命的人,应该是他国的储君!” 嘶,这女人怎么这么聪明?竟不能多说一分一厘! 云盘大(陆)有六国,这六国分别是金蛇国七喜国高新国蓝泊国花里国和锦绣江国,今年无战乱,却也硝烟起,这关于侵虐和被侵虐的事情,在各种储君心中滋生于担忧。所以,这其中肯定有人想出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那就是剥削他国实力,然后等其最后气数已尽便一网打尽! 心中虽然惊讶,可金紫总归是见过世面的人,随淡然笑道,“说了那么多关于我的,那么我来说说你的。我想,你应该不是苏武的亲生女儿,因为我从来没有见过,哪家闺女发现了有人要害自己爹,不仅没去通风报信,还和刽子手一起愉悦的聊天。” “不,你错了。” 金紫皱眉,“哪错了?” 苏瑾笑,“我,真的是苏武的亲生女儿,那真,比珍珠还真哦!” …… 三日之后。 苏瑾眼眸微闭双腿盘膝而坐于床上,身体各个地方因深呼吸而扩张的毛孔,拼命吸收着天地间散落着的灵气,然后通过经脉游走聚集于丹田之处。冥冥中,苏瑾感到腹中似乎有那么一个小光球,然后在伴随着灵气吸收的同时,那个小光头正慢慢扩张开来。 等等,这感觉是…… 突如其来的不适感让苏瑾的眉头不禁轻蹙,可她咬着牙,丝毫不放弃对灵气的吸纳,然后又拼命的压缩腹中的小光球,她必须要吸纳足够多的灵气,才能晋级! 咔嚓! 腹中的小光球好像破裂了,然后从中蜕变成了另一个小光球,但这个小光球似乎要比之前破裂的那个,能够装下更多的灵气。 “呼——” 在苏瑾吐出一股浑浊之气后,一丝金色光芒闪现在她睁开的眼眸中,这是晋级的一种表现。 这云盘大(陆)的强悍几乎是以斗气等阶为准,所以斗气从人出生的时候就会携带,然后靠自己苦练斗气提升强化自我。 斗气是靠颜色区分阶级高低,颜色越深就越厉害,所以从一开始的白色,经过修炼后就会提升成绿色,绿色再提升便是蓝色,而蓝色过了之后斗气修炼就会异常缓慢。从蓝阶一段到六段,突破巅峰之后,便可到达玄黄之阶,玄黄分天地,天为上地为下,所以想要突破玄黄,又得需十二段。而玄黄之后便是玄红,过之又是玄墨,到这个阶段,斗气的颜色会由浅至深,然后再晋升为斗王,斗王之后是斗圣,斗圣之后便是斗狂。 当然,斗狂并不是最强的,最强的是斗狂步入巅峰再遭一番渡劫,成功之后才可成为云盘大(陆)上真正的强者,斗神! 所以按照这个规则来看的话,苏瑾自认和所谓的强者相比,简直被甩几条大街都不止,所以一定要更强! 不然,怎么给娘报仇? “二小姐!” 薰儿欢笑着推开房门,然后兴高采烈道,“二小姐,金公子来咱们府里了,说是要请你去看今晚的花灯会!” 花灯会? 苏瑾点头,然后起身。 “二小姐……难道你就穿这身去见金公子?” “怎么?”苏瑾抬头通过不远处的镜子看了看自己的衣着,觉着不是很差,只是衣裳颜色偏素了些,头发也没有梳髻,只是随随便便的用了根木簪将其挽起来,而脸色也因为刚刚晋级而显得有些苍白。 于是,苏瑾自我开脱,“呃……人都已经在等了,我这这换身衣裳可得需好些时间,所以,算了。” 薰儿双手合十做陶醉状在原地蹦跳,“哇哦,情真是一样伟大的东西,居然能让二小姐你情不自禁的去体贴金公子不让他久等,瞧着真让人幸福!” 苏瑾暴汗,“幸福你个溜溜球……” 正文 第七章 母人,你是不是发春了 在这每年一次的揽月城花灯会中,无数年轻貌美的姑娘都会穿上自己最喜欢的衣裳去逛街,然后再去小摊贩手中买一盏花灯。花灯虽纸糊,可外形别致图案精美,趁着夜黑再点亮里面的红烛放之游湖之上,绝对是一美景。 金紫从小贩手中买来一盏荷花模样的花灯,然后递交给苏瑾,“去河边放灯吧,听说只要放一盏灯就可以许一个愿望。” 摇头,苏瑾对此幼稚的行为嗤之以鼻,“我的愿望,岂是这区区一小盏花灯就能满足的?” “莫非你想要天上的星星?” “你觉得这个很难?” 不愿意承认自己不行的地方,金紫选择了沉默,苏瑾觉着好笑,于是笑道,“你可知为什么那日我站在芙蓉楼下,在不知道你的存在下,却也能躲过你恶意泼下来的茶水?” 金紫不解,“这和天上的星星有什么关系?” “是因为影子,我看到你的影子,所以我躲开了。同样的道理,如果我想要星星的话,那么我就端着一碗水,这样的话,不管是星星还是月亮,我都能够拥有。可惜,我想要的既不是星星也不是月亮……” “那你想要什么?” “我,不知道……”苏瑾缄口低头,她真的不知道。 月光折射在苏瑾的脸上,这让金紫可以更仔细的将她看清,可惜她的浓密睫毛尽数垂下,将她的情绪全都给遮掩住了。这让苏瑾瞧不出她是喜是悲,还是在恶作剧的开玩笑,虽然一个人很难被看透,但像苏瑾这么难看透的人,金紫还是第一次遇到。 像是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因打在柔软的芭蕉叶子上而啪嗒啪嗒个不停。 伴随着这啪嗒声,金紫的心有些乱了,他觉得,苏瑾就是淅淅沥沥的小雨,而他,就是那被打的芭蕉…… “金紫。” 苏瑾的呼唤将金紫拉回现实,随即回应,“怎么?” “那个人,是他吗?” 苏瑾嘴里的他,是指北涯。 那日,苏瑾之所以会在芙蓉堂的门口,就是因为她想要从掌柜那知道,那个穿着素白衣衫的人,究竟是不是北涯。可惜芙蓉堂有规矩,不能泄露客人的信息,所以当日的苏瑾无功而返。但现在,芙蓉堂的少东家和她是同一条船上的人,那必须得走个后门才行。 金紫摇头,“我也不知道,虽然我有查那日的宾客登记,但上面登记的人,没有叫北涯的人。不过,那日的鲛人买卖我倒是印象深刻,我记得那鲛人被一有钱员外给买走了,不过次日清晨,有人发现那员外和他的手下全都尸横于芙蓉堂的后巷,那鲛人,也不见了踪影。事后,我花了很多钱才把这消息封(锁)起来,不过这事被你问起了,我也只好如实相告。” 所以,那人不是北涯么? 可如果不是北涯,那是谁挖走了半夏的眼睛? 苏瑾闭眼,企图删去这脑中种种繁琐杂事,后觉无果便打趣道,“金紫,我只当你是没心没肺之人,却没料到你竟如此为芙蓉堂着想,居然花钱封(锁)买家魂断的消息。此事若被那真正的芙蓉堂少东家知晓,他定不恨你这次的冒名顶替。” 金紫并不是金紫,可纵使苏瑾再聪明,也不可能在他没有任何的提示下,猜出他的真实身份。 但是,苏瑾确信,拥有着这双罕见桃花眸子的人,绝不可能长的如此平庸。 砰—— 璀璨的烟火在夜空中绽放,金紫昂起头看着夜空,随即低喃,“苏瑾,一个女人若是太聪明的话,会很辛苦……” 苏瑾似乎没听见,轻声道,“金紫,我们动手吧。” 这次,金紫没有回应,他也不想回应。 因为他不明白苏瑾为什么要在这浪漫的氛围中,说起这么煞风景的事,这样的苏瑾,实在是太不解风情了…… 夜深了,苏瑾在金紫的护送下回家,然后进屋点灯,准备睡觉。 “靠,这他妈都是谁干的!” 在灯光照亮屋子的那一刹那,苏瑾忍不住爆起了粗口,因为她床头柜前方隐秘的柜子正大大敞开的,原本存放在里面的丹药,居然只剩下东倒西歪的瓷瓶!不仅如此,还有上次拍卖丹药后赚的一百五十万两的黄金银票,竟然支离破碎成了满地的纸屑! 这愤慨,岂能只沉淀于胸? 就因为怕苏武那老匹夫垂涎她炼药的技能,所以苏瑾将丹药和银票,都隐秘的存放在这床头柜里,现在可倒好,银票和丹药统统毁于一旦! “嗝……” 听到声响,苏瑾忍不住皱起了眉,随即莲步轻移,小心翼翼的朝发声地靠拢,在到达衣柜后方她停住脚步,苏瑾弯腰拧起一白色毛球状生物怒不可喝的吼道,“妈的,谁又把狗放我屋里了?” 狗? 白色毛球很不满苏瑾的眼力劲儿,当即呲牙咧嘴的抖动身体,挥舞起了锋利的小爪子。 愚蠢的母人,居然说本王是狗,看本王不咬死你! 白色毛球卯足了劲儿,准备跳到苏瑾的身上将其一顿痛咬,可惜,因为吃的太饱,张嘴就又打了一个嗝。 苏瑾觉得好笑,将白色毛球放在桌上细细打量起来,然后自言自语道,“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就算是犬科魔兽,吃了我那么多丹药,按理来说也早该筋脉爆裂而亡,它怎么就活的好好的?还畅通的打了两个嗝。” 白色毛球淡然的舔了舔爪子,然后抬头看着苏瑾,一副我懒得告诉你的欠打损样儿。 这,好像不是狗…… 虽然,这白色毛球大小和小狗差不多,可是它的尾巴异常厚实,而且眼睛呈红色,瞳仁略大深黑色。四条小短腿如初雪之白,爪子锋利有劲,柔软腹部的毛色同身上的毛色有些许不一样,带浅红。 呃…… 苏瑾纠结了,这到底是个啥? 虽然苏瑾不知道这白色毛球是个啥,不过鉴于它长的可爱,而且貌似很喜欢吃丹药,所以苏瑾权衡再三后,打算将其留下。不过白色毛球的脾气不太好,趾高气扬的像个暴发户,死活不肯上苏瑾的床睡觉。 本王才不要和愚蠢的母人一起睡觉,掉价儿! 不客气的,苏瑾扯住白色毛球的耳朵,恶狠狠道,“吃我那么多丹药,毁我那么多银票,我可连个屁都没放,现不过是让你陪我睡觉,你居然还装一贞洁烈女,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公的,刚我都摸出来了!” 白色毛球昂头,就是因为看在吃了你那么多丹药的份上,所以你方才摸本王的时候,本王故作很享受,要不然,咬死你! “我这么给你说吧,我是炼药师,只要你跟了我,以后想吃什么口味的丹药都能给你炼出来。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现在这样应该不是你的原形吧?你被封印了,所以需要大量的丹药来提升自己能力,好冲破封印对不对?” 对了一半而已,别以为自己很聪明! 不过话说回来,这母人真是炼药师? “对啊,我是炼药师,你没看出来吧?”看穿了白色毛球的心思,苏瑾弯腰抱着白色毛球(上)床,咧嘴笑道,“我喜欢你的尾巴和耳朵,所以只要你乖乖跟着我,我一定会炼很多丹药给你吃。小白,我叫你小白好不好?小白,我给你说个秘密,你不要告诉其他人好不好?” 小白耸动耳朵,一脸嫌弃的望着苏瑾。 本王不屑于听你的故事,但会炼很多丹药给本王吃的事情,母人,你一定要记在心里啊! “我其实不是这将军府的二小姐,我叫苏瑾,来自京都,是个三十多岁的老女人。在加班的时候,我被人打晕,然后等醒后,我就看到了他,他叫北涯,是个很完美的男人,我很庆幸我能够在这陌生国界遇到他,也很庆幸,我第一眼见到的人,就是他……” 小白打了个哈欠,然后舔了舔嘴皮子。 母人,你是不是发春了? 苏瑾闭眼,陷入回忆,语调里有了些昏昏欲睡的含糊,“小白,我很喜欢北涯,可他说我只是一个任务,然后离我而去,将我独自一人丢在这苏家大院……小白,我以为是北涯挖走了半夏的眼睛,所以我救了半夏,希望这样做能够减少他的罪孽,可如果真的是北涯,为什么他不与我相见?……我,只是一个女人,哪有那么坚强……” 睡着了? 小白用脑袋拱了拱苏瑾的手,发现她已经睡着,便打个哈欠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也准备入睡。。 可突然,小白睁开红色眸子警惕的竖起耳朵望着窗外。 有人! 吱呀—— 房门半开,来者踢脚跨入门槛直往苏瑾熟睡的床榻上袭来,他着一袭宽松的月白长衫,未打理而略微凌乱的黑色青丝垂至后腰,不过这并不影响他脱俗如仙般的飘逸气质。 借着淡泊月色,小白看到了他的脸,模样儒雅俊美表情清冽如水,黑色的眸不带任何表情,就像是死人一般。 男人看着床榻上熟睡的苏瑾,忍不住嘴角微扬,然后扭头看着小白,“她叫苏瑾,是个好人。” 小白弓起身子炸开蓬松的毛,压低喉咙发出嘶吼。 她是谁,与本王无关! “看在我替你打破结界封印的份上,这段时间,帮我好好照顾她吧。我,就是她嘴里说的北涯,不过,纵使我有千百般的好,也不配得到她的爱。” 小白嗤牙,煽情什么的本王最讨厌了,再说,本王根本就不需要你个活死人的帮忙就能破开结界! 北涯转身,月色照在他的长衫上,就像是笼罩上一层银色的光晕,煞是好看。可是他的脚步太轻,轻到从头到尾苏瑾都没有察觉,或许,不是他脚步太轻,而是他因为不想让苏瑾知道他来过,所以故意为之。 母人,看在你说要给本王炼药吃的份上,本王赏你一口! 眼瞅着北涯就走了,小白不慌不忙的张嘴狠狠的咬住了苏瑾白皙的手腕,你男人要跑了,快醒醒! 感觉到手腕一阵痛楚袭来,苏瑾下意识抬手使劲一甩…… 扰她熟睡者,男的下半身阳痿女的上半身缩水! “嗷呜……” 小白被重重的摔到床下半天爬不起来,然后等它好不等再爬(上)床时,却发现苏瑾换了个姿势捂着手腕依旧睡的酣畅。 母人,休怪本王没有帮你,这是你自己不争气! 哎哟哟,本王的屁股…… 正文 第八章 太子扶苏 接下来,在短短数日的时间里,揽月城中上下所有人都知道玄武将军认了一干女儿,模样倾城身姿婀娜,并已和芙蓉堂少东家金紫订亲,不日之后便会结为连理,比翼双飞。 清晨,苏瑾还赖在被窝里酣睡。 “二小姐,我求你了,快起来吧!” “唔……” 床榻上,苏瑾睡眼稀松发丝凌乱的打着哈欠,睡衫滑落至胸前露出圆润香肩,透过那薄薄的睡衫,胸前那刺有牡丹图案的肚兜,显而易见。抬手轻揉眉间,衣袖垂落露出那如雪般晶莹玉肌皓腕,此举慵懒轻佻,有着浑然天成的蛊惑。 依靠在雕刻着百鸟朝凤的床柜上,苏瑾的声音因刚睡醒而显得有些含糊,“你说什么……谁,谁来了?” “二小姐,你可千万不要再睡了,太子殿下已经到大门口了!”薰儿连忙将苏瑾从床上拽起来,然后拖至梨木雕梳妆台前坐下给她梳发髻,可是没等发髻梳好有想起还没让苏瑾洗漱,于是又急急忙忙去打水。 薰儿打完水回来,赫然发现苏瑾居然又回床上睡觉去了,当下急的跳脚,无奈的哭喊,“二小姐!” “唔,再让我睡五分钟……小白,来让姐姐抱抱……” 折腾了不知道多久,苏瑾单手拖着腮帮看着镜中着淡菊色轻纱罗裙的自己,忍不住的吧唧嘴嫌弃,“唉!什么都好,就是少对胸。” 床榻上,还在被窝里酣睡的小白听闻此言耸动着耳朵瞎哼哼起来。 母人,你不只少了一对胸,还少了毛茸茸尾巴和漂亮的耳朵,没有这么东西,你在本王眼里就和粑粑差不多! 薰儿在看到小白之后被吓了一大跳,不过听苏瑾说是她的宠物之后,便淡定了。 现在听后苏瑾对自己的胸部太满意,薰儿立马试探道,“那二小姐,要不咱挤挤?” “用不着,本小姐天生丽质国色天香,不沉鱼落大雁也闭月羞朵花,要真完美到没点什么缺憾的话,你让这揽月城中的女人都自卑到跳河?” “二小姐说的是……那……”说着说着,薰儿这话就有些许的结巴起来,“那,咱们现在去大厅见太子吧。大夫人交代了的,说既然二小姐已贵为苏家二小姐了,大人物什么的,也理应去见一见行个礼……” 苏瑾笑,“大夫人是觉得我一乡下丫头除了村长就没见过什么大人物,所以让我去学着点礼仪认认脸,以免以后失礼于人对不对?你别说,这大夫人不愧是大夫人,做事情总是这么面面俱到,真叫人不得不佩服啊。” 身旁,薰儿僵硬的笑着,浑身都在发抖,打头一天伺候她就知道这二小姐非等闲之辈了,可是,这大夫人也不好惹啊。 这当丫鬟的,命真贱! “苏瑾!” 话音刚落,苏瑾的闺房门就被人用力推开,而进来的人也不陌生。 三夫人今天这一身行头可是下足了血本,玫瑰镂空花色的金缕衣配以颜色鲜艳的玛瑙项链已是一大亮点,她居然还梳一二龙戏珠的发髻,而额头正中间,还真有一大珍珠吊饰。这等繁琐妆容血本行头,要说不是去相亲,还真没几个人能信。 不过,区区一个妾而已的三夫人,就不怕抢了大夫人的风头么? 进门之后,三夫人一把拽住苏瑾的手腕,慌忙道,“苏瑾啊,你听我说,不要去见客!” “哎哟,三娘这可为难我了,大娘今儿可是我嘱咐我不能缺席的,所以这事恐怕,我应不了你。” “别啊……”三夫人急了,“你只是老爷的干女儿而已,见不见太子什么的,无所谓!只要你今天不出去见客,我保证,往后的日子我会像你亲娘一样待你,真的!” 为什么慌?为什么急? 这答案还不清晰么? 三夫人就是不想让太子见到苏瑾! 忍不住的,苏瑾乐了,“三娘,你说这又是何必呢?整个揽月城的人都知道我是即将就会成为芙蓉堂少东家的夫人,可你,却怕太子见了我而影响到你女儿的前途。呵,我这实话实说的你可不要介意啊,因为这哪怕那太子再骄纵再跋扈再不懂事,也不可能正大光明的横刀夺爱对不对?” “谁说我担心卿妤的前途了?这些日子以来,卿妤一直都在宫中陪伴太子殿下,他们之间已经有感情了,所以卿妤当太子妃是早晚的事儿……我,我只是觉得你出现的话,可能不太好……我怕你见到太子,会不自在会尴尬,我这是为你好!” “三娘这般做虽是多虑了,可这般对我的好,我定给记住了。”苏瑾拂袖转身,然后扭头浅笑盈盈,“三娘,咱们去一起去大厅会客吧。” 三夫人气,却又无可奈何,只得闷闷道,“我还有事,你先走吧。” 这话,本就是气人的,目标达到,苏瑾也不留恋,踢脚便走。 呵,难怪这些日子瞧不见随卿妤,原来是被苏家送进宫勾搭太子去了,虽然这方法可耻了些,但靠着苏卿妤的模样,只要是个正常男人,都会中这美人计。 不过太子妃什么的,做梦! …… “扶苏哥哥,你吃这个粉色的,这个是我亲手做的,红豆味的哦!” “恩。” 会客大厅里,苏卿妤活泼的像是一只小鸟,不停的围着一锦袍男子叽叽喳喳。兴许是在宫里呆久了,苏卿妤的衣裳首饰要比以前在苏家的还要贵重,一双白月色的缎面鞋后跟处,还各镶着一对翡翠。 这,还真有点太子妃的节奏。 “扶苏哥哥,还有这个蓝色的,是果子酱……” 苏卿妤的话就这么硬生生的被裁去了半截,于是所有人的目光便顺着她的眼往门口这边瞧了过来,而这个时候,苏瑾正好跨过门槛,然后抬头浅笑着行礼,“爹,大娘二娘,早。” 苏瑾今日着一温婉明亮的菊色薄衫衣,纤细婀娜的身姿就像是春风中的杨柳,略带妩媚。红色的芙蓉石当作发簪别住青丝挽成发髻,再露出一张精致动人的小脸,柳眉微扬眸子清澈,倔犟的唇轻抿着,不同于一般千金小姐的服帖和温柔。 末了,苏瑾又转头看向端坐红木椅上看着自己的男人,淡然的加上一句,“还有太子,早。” 太子模样生的很是俊俏,肩宽体窄,隔着衣服都能瞧出他的身材绝对是实打实的好。剑眉斜上云髻,黑瞳炯炯有神,唇色偏淡肤色亦是如此,瞅着就如同一白玉般易碎的人儿一样,但从那端着茶杯的手来看,此人绝对不是一软柿子。 拇指有伤虎口有茧,不是练剑就是耍枪,而且得十年以上的功夫,才会有这样的老茧。 苏卿妤很不喜欢苏瑾这样直勾勾的盯着扶苏,当即就皱眉娇呵,“你大胆,见到扶苏哥哥居然不下跪行大礼!” 扶苏? 苏瑾点头,略有耳闻。 扶苏是金蛇国的太子,是当今圣上最喜欢的儿子之一,可也有人说,圣上最宠爱的儿子,其实是三皇子暮夙。太子和二皇子楚痕向来不合,因为二皇子为人狡诈聪慧,不仅在暗中早已和兵部尚书串通一气,还大肆在外招兵买马,这样做的目的不言而喻,但太子扶苏却稳如泰山,慢条斯理的和苏家大小姐打情骂俏。 不过,这都是不靠谱的小道消息,幕后是怎样,唯恐只有这三兄弟才明了。 面对苏卿妤的呵斥,苏瑾完全不放在眼里,甚至连扶苏都没有放在眼里,直言道,“我这膝盖除了跪天跪地跪爹娘时会给面子弯一弯,其他时候,可硬的和铁板没什么两样。” 好狂! “苏瑾,不许无理!”苏武严厉呵斥,真真像一严父。 其实,苏武是知道这次太子来苏家其实就是瞧一瞧苏瑾,因为眼下太子和二皇子暗中剑弩拔张,所以朝中官员站位及其重要,如果站错了对跟错了人,那之后都是有苦说不出的。苏家里添女,太子担心是二皇子派的人,所以前来察看,然后顺便旁敲侧击苏武要跟对人。 “太子殿下,这是我干女儿苏瑾,本是清风镇人氏,因天灾闹饥荒所以颠沛流离到揽月城。我巧遇这孩子后觉得她聪明伶俐且模样俊俏,便认做了干女儿,不过,苏瑾来这府中还不足整月,所以礼仪方面有些欠缺,还请太子殿下见谅。” 这时,大夫人也开始附和,“是啊,这孩子起先野惯了,现在要冷不丁一约束,她肯定习惯不了,所以我打算过些日子,便亲自教她府中的礼仪。” 如果没这么多人的话,苏瑾肯定会翻白眼恶心死这一群人,如果单听这俩口子说话的话,他们俩还真能把白说成黑! 什么叫习惯不了? 明明就是怕她整幺蛾子不乖乖的上花轿嫁给金紫! 扶苏不怎么爱笑,连一般的客套表情都没有,直言道,“苏姑娘的事情,揽月城已传的风风雨雨,即便是在宫中,我已将此事明了个七七八八。但没想到,苏姑娘本人要比那传言,还要漂亮。” 什么? 苏卿妤的心里顿时慌了一下,因为她的太子爷居然当着她的面儿说别的女人漂亮,而且那个女人,还是一个从乡下来的野丫头!难不成,她一堂堂苏家大小姐,还比不上一身糟命贱的暴力女不成? “扶苏哥哥……” 使着小性子,苏卿妤拽住了扶苏的衣袖小声道,“你,你不是说要提亲吗?我爹都在这了,你就同他说道说道吧……” 扶苏摇头,随即不着痕迹的将衣袖从苏卿妤手中拉出来,然后幽幽(道),“你听错了。” 听错了? 苏瑾心中大喜,够禽兽,我喜欢! “老爷老爷,不好了!” 眼下气氛有些许的尴尬,眼瞧着苏卿妤那水汪汪的大眼睛就要飙泪了,她的娘倒也争气,拽着裙摆急急忙忙的跑到厅堂里,先她一步一把鼻涕把泪的哭起来,“老爷,我的水月珠被人偷了!” 水月珠,三夫人的陪嫁之物,本身是一珍珠,但因是百年老蚌的产物且珠体硕大晶莹剔透光泽柔和,而老蚌又源于南海的水月湾,故取名,水月珠。 “这水月珠原是我温家的宝贝,我爹宠爱我才把此物交由我当嫁妆,可是现在我却把它给弄丢了!我虽已经让桃子去找,可要是找不到的话……老爷,你一要给我做主啊!” 苏武好面子,而且眼下太子又在家中做客,于是应付道,“好好好,你先不要哭,我马上派人给你找去,兴许是你自己迷糊忘在哪个角落里,我这苏府戒备森严,怎么可能会出贼。” “老爷,水月珠是我温家的宝贝,我就算再糊涂,也不会把它给忘记啊!再者,我把那水月珠做成饰品挂在额头,怎可能轻易的说丢就丢?我之前还去找过苏瑾,她可以作证,那个时候水月珠还在我身上!” 怎么在绕了一大圈之后,又扯到她身上了? 听到这,苏瑾不悦的扬起眉,“不好意思,没注意到。” 正文 第九章 给点三十二个赞 “你……” 三夫人气结,伸出纤纤玉指指着苏瑾,指尖微微颤抖,半天吐不出一个字。 此时在大厅门口,桃子急步赶来行礼,“老爷夫人,就在方才,三夫人的水月珠让我给找到了。”说着,桃子摊开了手掌,那颗比眼球稍小的珍珠便出现在众人眼前,在阳光的照射下,此珠玲珑剔透明润如水。 二夫人率先开口,“你是在那找到的?方才温妹妹可找了好半天,都急哭了。” “我……”桃子咬唇,且面露难色,“我不敢说……” 大夫人不满的皱起眉,语音稍重,“有什么不敢说的?难不成,这厅堂上还有人会吃了你不成?” “是,是在二小姐房中找到的……” 靠,还真挖了个坑! 苏瑾眯起眼睛盯住三夫人,毫不客气讥讽,“三娘,你这丫鬟教的真不错,要知道,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还真不是人人都会的。” 三夫人恼了,“苏瑾,自打你进府,我自视待你如已出,可你却对我们这些长辈的关心不温不火。我起初只当你是野惯了,便不同你计较,可谁知道,你竟敢偷我温家的传家之宝,陷我于不义!” 事情进展成这般,苏武再也不能随意下去,只得板着脸看着苏瑾,严肃的问道,“苏瑾,东西可是你拿的?” 话罢,苏瑾并不急于辩解,而是直接走到桃子的面前出乎在场所有人意料的,扬起巴掌啪啪啪一番,抽的好不痛快。 苏卿妤率先清醒过来,上前一把拽住苏瑾的袖子,忿然道,“你凭什么打我的丫鬟!纵使她说了实话让你恼羞成怒,你又有什么资格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她?苏瑾,当着太子的面,你可不要太嚣张,太无法无天了!” “我打她,是因为她该打。” 苏瑾甩袖,借着掌风推开了苏卿妤,然后伸手挑起桃子那张稚嫩的,却布满巴掌印的小脸,“我打了你多少下,还记得么?” “回……回二小姐的话,您打了我十下……” “那知道为什么打你么?” 面对苏瑾强大的气场,桃子忍不住哭了出来,哽咽道,“奴婢不知……但求二小姐不要再打奴婢了,奴婢……真的,真的吃不消。” “吃不消就得长记性,记住,下次没我允许,不准进我房间。” 三夫人这张脸可谓是彻底的挂不住了,当即便张牙舞爪的嘶喊道,“苏瑾你……你放肆,你到底有没有把老爷放在眼里,有没有把苏家放在眼里,有没有把太子放在眼里!” 果然是娘俩,说话的方式都差不多。 可苏瑾不以为然,“少拿这么高帽来压我,本小姐不吃你那那套。你都说了这水月珠是挂你自己脑门上的,那我倒要问问,你是天生反应三(级)残废还是那贼同你认识?从你脑门上拿出来,你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拜托你蒙人也得事先打好草稿,不然很容易就被拆穿,那样就很没意思了。” “还有,这苏家上下那么多人,你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让丫鬟去我屋里搜,这要不是你自己贼喊捉贼,你怎么能笃定那水月珠在我屋里?三娘,就你这智商还想栽赃嫁祸耍小心眼?我看还是省省吧,没准儿哪天把自己都给搭进去,那可就不划算了。” 再说了,小白还在屋里睡觉,要真有人去屋里搜的话,按前者的性子,不给抓个大花脸才怪! “你……含血喷人!” 事情已经闹大,三夫人下定决心不能就这么放过苏瑾,于是转头噗通一声跪在扶苏面前,哭天喊地的哀嚎,“太子殿下,这白眼狼不仅睁眼说瞎话,还颠倒是非黑白,你可要给我做主啊!” 可,扶苏却在第一时间望向苏瑾。 她是被冤枉的没有错,可为什么在这四面楚歌的情况下,她依旧宛若置身事外。 这世间,竟真会有如此狂妄奇特的女子,真乃妙哉! “三夫人,这俗话说的好,清官难断家务事,我虽贵于太子,却也不太好cha手此事,所以你们还是自行解决吧。” 扶苏这人说话耿直有礼的足以拒人于千里之外,虽然听起来不太中听,可眼下的苏瑾听后却忍不住的想要鼓掌。 太子,我在心里给你点三十二个赞哦! “扶苏哥哥,明显是这个女人拿我娘东西不说还欺负我娘,你怎么可以袖手旁观?”恋爱中的女人智商都不怎么高,所以苏卿妤亦是如此,到现在都还没看出来,扶苏压根就不站在她那边。 苏瑾落了个清闲,端起茶杯浅酌一口,然后丝毫不留情面的说道,“我那未婚夫婿可是芙蓉堂的少东家,不说富可敌国也算富甲一方,就你那啥传家之宝,只要我开口,要几麻袋都无所谓,还用得着去偷?笑话!” “你……” “别你了,我要是你呀,铁定打包行李回娘家呆几天。” 苏武瞧不下去了,他好歹也是这个家里的一家之主,就算是自己的夫人做错了事,那也是由他来教训才是,苏瑾是一晚辈,根本没这资格!再说了,苏瑾只要嫁给金紫,那她就再没何任何利用价值,眼下的宽容和疼惜,都是暂时的。 大手按上苏瑾的肩,苏武暗中施力,“苏瑾,不得对你三娘无礼,今天这事唯恐是误会,你不能如此这般断章取义。” “……” “听话,乖乖给你三娘道歉,然后这事就算过去了,我的说的你到底听见没有?” “……” 从头到尾,苏瑾连嘴都没有张一下,甚至动也没有动,只是靠在椅子上,任由苏武在她耳边聒噪。 忍不住的,扶苏皱着眉起身查看,然后诧异道,“她,晕过去了。” 前一秒还活蹦乱跳的,下一秒就晕倒了? 这,太邪门了! …… 像这样晕倒,苏瑾经历过四五次,而且晕倒之后胸很闷头很痛整个人特难受,可那个时候苏瑾一点也不担心,因为那个时候北涯在身边。一旦苏瑾晕倒,他会将一枚丹药塞入她嘴里,再揽她入怀。 北涯的身体没有什么温度,但只是靠近他,就会闻到他身上由内而外散发出的药香。苏瑾每每晕倒的时候就会贪婪的允吸北涯身上的香味,然后慢慢的,她的胸不再闷,头也不痛了。醒来之后,北涯便会温柔的落下一吻在她额前的发梢上。 北涯的眼睛很可怕,和他这个人一点都不搭,因为他的眼睛如同盲人一般,没有焦距没有感情,甚至,苏瑾在那眼中都找不到自己的影子。 可,北涯是苏瑾来这个世界认识的第一个人,也是她一睁眼就瞧见的人,更是她用了三年时间深深爱上的人。 开头那么美,过程那么甜,结局却那么悲。 北涯,我想你了,可是你在哪? “北涯……” 恍惚之际,苏瑾发出呓语,虽然含糊,但旁人听的很真。 “苏姑娘,你醒了?”瞧见苏瑾行了,扶苏将其扶至坐在床上,然后皱眉思索北涯,究竟是何物? 醒后,苏瑾皱着眉头声音略带沙哑,“我,这是在哪?” “这里是我寝宫,因为你晕倒了,所以我带你来看看御医。” “那结果,怎样?” 这天蚕丝织的棉被就是和家里的不一样,苏瑾躺下去之后就不想起来,于是索性缩进被窝蜷缩在床榻上侧身拖着腮帮看着眼前恭敬垂头站着的宫女,表情淡然如水,一副自己人的样子。 御医蹲在床沿儿边上看诊,他年过半百模样稳重,应该是很实力的人,可他再替苏瑾把过脉后,却没能将晕倒之事说个所以然,只是不确定道,“姑娘的体内比较其紊乱,但应该不是调理不当照成的,而且姑娘体内斗气浑厚,俨然是一高人,所以调理气息这种事对姑娘来说也不是难事……要不,我给姑娘开个药方,调理调理一番?” 苏瑾摇头,“御医,你都不确定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就开药,是不是太唐突了点?再说,我不爱吃药,苦……” 到底是个女人,不管看起来有多厉害,可爱,还是有的…… 接下来,扶苏让御医离开,然后吩咐宫女去御膳房炖滋补的雪蛤燕窝粥,他便带着苏瑾去后花园走走。 “我实在是看不出来,你居然是一天玄斗者。”扶苏浅笑,但可能是因为长时间没有笑过的原因,所以他的笑很不自然。 苏瑾忍不住笑,眉眼弯弯的煞是好看,“我也看不出来,太子殿下你居然真有胆,竟敢把我从苏府带进宫。趁着没什么人我斗胆问一句,对苏卿妤,你也是这样怜香惜玉的?” “苏武是大将军,他的儿子苏墨同他一样骁勇善战,所以二人手中的兵马累计下来越有十五万左右。而我,虽然贵为太子,却有一个贪心的弟弟,他不屑做太子却想做天子,所以我若不与苏家联姻,这太子之位,唯恐不保。”扶苏的意思很清楚,他是故意接近苏卿妤的。 “苏卿妤很喜欢你,苏武想要巴结你,所以你要和苏家联姻的话,一点都不难。但今(日)你的所作所为,让原本对你有利的事物,变得对你不利了。”苏瑾这话不假,因为今日在大厅上,苏卿妤本以为扶苏是来提亲的,结果却被一句‘你听错了’给搪塞回去。 看样子,苏家大小姐今晚得哭个通宵咯。 扶苏点头,“我是临时改变主意,原本娶苏卿妤是计划好的是,但你的出现让我将那计划中断。因为我不喜欢苏卿妤,除了她父亲手中的兵权,她整个人对我来说,一点用都没有。可你不一样,你聪明睿智思路清晰说话做事有条不紊,比苏卿妤强千百倍,而且娶你,我照样可以和苏家联姻!” “相比起苏卿妤,我奉劝你一句,她比我有用千百倍。” 听到扶苏的话后,苏瑾对他的好感度一下子就降到所剩无几了,因为苏瑾不喜欢男人把女人当作辅佐自己功成的工具,所以这语气,自然而然的就生硬了许多。 如果拿扶苏和金紫做比较的话,前者恰似伪君子,后者坐实真流氓。 而很多时候,流氓要比君子靠谱的多…… 之后,受扶苏之邀,苏瑾用他一起去散步信走于偌大的御花园中。 这皇宫就是同外界不一样,雄伟大殿拔地而起,配以红砖绿瓦琉璃灯盏,奢侈又威严。而现在,天候正属夏末冬初之际,本该秋风微起落叶轻轻,宫中却常温如春,整个御花园百花绽放,争奇斗艳好不痛快。 路过一花开正艳的地方,苏瑾还折下一朵红花别在发髻处,随即悠悠问道,“有人说花比人美,有人说人比花娇,那我折花戴发间由你赏,你是觉得花比我美,还是觉得我比花娇?” 扶苏坦言,“后者。” “可再娇柔妩媚摇曳生姿,我苏某人也是他人未婚之妻。” “那又如何?就算他是芙蓉堂的少东家,也没胆子和当今太子抢女人!” 正文 第十章 平南王楚痕 啪啪啪—— 零碎的掌声响起,从前方不远的转角处,晃悠出另外一身着华服的男子。 男人身着墨色鎏金长袍配以金丝腰带,头顶紫金王冠腰别羊脂玉佩脚蹬一双金丝祥云龙纹长靴,右手刻意置于胸前,让人一眼就能瞧见那大拇指上戴着的翡绿翠扳指。不仅如此,男人身后还跟着十来个抬头挺胸收腹,貌似狗仗人势的太监,这气场,还真不是一星半点的足。 男子的模样和扶苏有几分相似,但是他较之扶苏对比,便更加能凸显出扶苏的阳刚。但是说他阴柔并不是指他是娘娘,这里的阴柔是一种形容词,用来形容苏瑾看到整个男人后的第一印象,和感觉。 没错,只是一番打量,苏瑾就断定这个男人的心思绝对缜密如同女人,所以用阴柔二字形容他,最为恰当! “皇兄这番话说的可真是不卑不亢男儿本色呀,不过,这揽月城中人人尽知苏家二小姐已和芙蓉堂少东家订下婚约,不日之后的良辰吉日就对拜成夫妻,做一对羡煞旁人的神仙美眷。所以说皇兄,你为何偏要横刀夺爱,却不成人之美?” 扶苏并未回应,因为这个答应他们两兄弟都了然于胸,只是谁都不愿戳破这层窗户纸容易。 皇兄? 苏瑾了然,原来他就是金蛇国的二皇子楚痕,现如今的南平王。 于是,苏瑾低下头行小礼,“民女苏瑾,见过南平王。” “你叫苏瑾,是苏将军家中的二小姐对不对?我前些日子出宫的时候和金紫聊过你,他说你很特别,但很可惜,见到真人后发现你除了比一般女子漂亮些外,还真没觉得哪特别。” 这,是在开玩笑,还是真的在损她? 苏瑾耸肩,无谓道,“我本就是一普通人,并无哪里特别。” 楚痕点点头,随即笑意盎然的看着扶苏,“皇兄,金紫是我朋友,现如今你想挖我朋友的墙角的话,我可第一个不允许。” “我的事不要你操心,你该是管好你自己的事吧。” “我自己的事我当然能管好,但皇兄,我还是劝告你一番,别打我朋友女人的主意,以免我夹在中间难堪。” 老实说,楚痕不是一个好人,他这样做并不是在帮金紫,而是再帮自己。他只是用另外一种方式和苏瑾套近乎而已,虽没有阴阳怪气,但初次见面就这般热情照顾,这让苏瑾还是有些小别扭。 但不置可否的,楚痕要比扶苏聪明。 可是,比起扶苏来,苏瑾不太喜欢楚痕,因为他没前者俊俏。 纠结了许久,苏瑾终于忍不住的伸手扯了扯扶苏的衣袖,说道,“你不是让人炖了雪蛤燕窝粥么?我肚子饿了,你带我去吃吧。”她实在是不愿继续听这两兄弟剑弩拔张的谈话,因为真的很无聊。 扶苏浅笑,然后轻握住苏瑾纤细无骨的小手,再转身。 这样的动作让苏瑾有些许的恍惚,随即她她忍不住失笑自嘲自己头晕的厉害,竟将扶苏错看成北涯。 呵…… 与此同时,城中的苏府正噼里啪啦的闹着。 “砰!” 陶瓷花瓶因被重重摔在地下,而碎的四分五裂,锋利的残片弹的到处都是,而肇事者苏卿妤红着一双泪眼婆娑的眼又搬起别的瓷器,然后继续狠狠的砸在地上。 三夫人又急又怕,可是自家女儿生气了就这么一个嗜好,便只得同丫鬟桃子小心翼翼的躲在安全的地方,然后看着那些足以割断人咽喉的陶瓷碎片到处弹。 “凭什么?这到底是凭什么!我哪里比不上那个女人,哪里比不上?她有什么好的?为什么扶苏哥哥夸她漂亮不说,还带她进了宫?娘,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兴许是砸累了,苏卿妤瘫坐在椅子上哭泣,因为哭的太久,她的声音略带了些嘶哑。 三夫人攥着手,及其心疼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安慰道,“卿妤,是娘不好,娘不应该设计去冤枉那个小贱种……你有气可千万要撒出来,可憋在心里啊,要憋出个好歹来的话,你叫娘怎么活啊!” “大小姐,这事不怪夫人,是那个贱种太狡诈了,居然装晕倒博取太子的同情!可现在,老爷宠她,咱们斗不过,也正常……” “我斗不过她?”猛地,苏卿妤拍着桌子站了起来,随即放肆大笑,“哈哈哈哈哈,我堂堂一苏家大小姐,你说我斗不过那个乡下来的野丫头!” 扑通一下,桃子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是是是,我说错了我说错了,我自己给自己掌嘴,还请大小姐不要呕气,这要气坏了身子,那个贱种就更乐呵了。” “我才不会为了那个贱种呕气,别以为我不知道爹为什么宠她,不就是因为他挪用了军中饷银,而导致下月发不出军士们的饷银么?和芙蓉堂联姻,爹都是计划好了的,她就是一颗棋子,我贵为将军家的千金小姐,怎么可能和一枚棋子呕气?” 苏卿妤咬唇,随即重重的吸气然后呼出,“我是未来的太子妃,这是谁都不可能改变的事实,那个贱种,如果不安分守已的做一枚棋子,那就别怪我不客气。斗气强又怎样?我二哥可是炼药师,要杀她,易如反掌!” “那卿妤你看,要不我们现在就写信让你二哥回来?离家时他说周游列国,现在也是时候回来了……” 三夫人正说着,突然大门就被打开,鼻青脸肿的苏安哭着跑进来,“娘亲,妹妹!狗狗咬我,咬的我好惨啊,我屁股,好痛!” 这宝贝儿子被狗给咬了,三夫人听了一阵肉痛,立马搂着苏安察看伤势。 “哎哟,我的祖宗,痛不痛啊?来让娘看看,伤哪了?” “娘,那狗好漂亮,有好多尾巴,我好喜欢,让人帮我逮住好不好?” 对于自己的傻哥哥,苏卿妤向来什么好感,这时听到苏安这么说,忍不住讥讽道,“傻子就是傻子,一条狗而已,怎么可能会有一条以上的尾巴。” “就是有,那条狗有好多尾巴,而且眼睛是红色的,但它是空气,所以我抓不住……娘,我要,我要狗狗,我要狗狗!” 三夫人点头,“好好好,你乖乖上了药之后,娘就给你买狗去。” “耶,娘亲万岁!” 话说,在这片大(陆)上,真的有很多条尾巴,而且眼睛是红色的狗吗? 或许有,但那兴许不是什么狗…… 夜色微垂皎月当空,苏瑾在喝完雪蛤燕窝粥后,心满意足的坐着马车离开皇宫回家,可在半路上的时候,马车停了下来。 车内,苏瑾皱眉警觉,有人! “娘子,我们都要成亲了,可你却背着我去见别的男人,这样是不是不太妥当?” 马车帘子被掀开,苏瑾抬头看了一眼蹲帘外的黑衣蒙面人,当即放松戒备翻着白眼有气无力道,“你还知道我们要成亲?那还穿成这副德行,是不是想栽赃嫁祸我偷汉子,然后趁机把我给休了,再找一漂亮活好的风(骚)女?” 蒙面人乐的桃花眼都眯成了一条缝,好半天后才解释道,“我今天出来的匆忙,没戴人皮面具。” “那给看看呗,反正我马上就是你的人了,看看你也不吃亏。” “吃亏,我当然吃亏了!可如果你把衣服拉开让我看看你穿什么样的肚兜,我就给你看我长什么样……哎,别脱,我逗你玩的!” 苏瑾大大方方的将衣裳褪至腰间,然后委屈的眨巴着眼,“可是,可是人家当真了呀,都这样了,你还要说话不算数吗? 装,绝对是装的! 手忙脚乱的,金紫将苏瑾的衣服给拉过去,“我要娶了你,还真放心不下,太能折腾了!” 虽然及时的把苏瑾的衣裳给拉了上去,可金紫还是瞅见了,那曼妙的身子胜雪的肌肤,以及那绣有牡丹花的红色肚兜。虽然苏瑾还小,可女人该有的东西她都有,包括那小沟壑,伴随着她大幅度的动作颤至深邃。 猛地,金紫摇头,想要毫不留情的将方才诱人的画面给摇出脑海。 不过可惜,徒劳! 苏瑾倒没想那么多,继续作,“那你给不给看?不给看,我就继续脱,然后等你硬了按捺不住了,我就扯着嗓子喊非礼。反正你都把车夫给打晕了,到时候,你就算是有一百张嘴,也都说不清。” “……” “给不给看?”瞧着金紫不说话,苏瑾更是不依不饶,步步紧逼。 金紫无奈,只得点头,“那你先把眼睛闭上,我让你睁眼时你再睁开。” 于是,苏瑾乖乖闭上眼,可是等了许久她都没有等到金紫说睁眼,而等她正欲开口询问的时候,嘴唇却被一柔软之物给堵住了。 啪—— 苏瑾的这一巴掌点可点都不含糊,直接响彻整片夜空,惊飞无数归巢酣睡的乌鸦。 “竟然敢亲老娘,抽不死你我!” “娘子……”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