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楚京措 第1章 穿越而来 从侯府传出的哀叫声越来越弱,天空由云霞被染出的血红也越来越浓。 青岩侯府的落霞院中,那本该是青石铺成的地面上,大片的血迹蔓延开来。 连缝隙都被染成了红色…… 而这血泊的正中央,正躺着一个瘦弱的少女。 她此时正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似是已经没有了生命的气息。 “不要停,给我继续打!” 一个穿着浅粉色衣服的少女此时正指着趴在血泊中瘦弱的女孩儿尖声道:“给我往死里打!” 那语气狠毒的,好似恨不得扒了对方的皮! “大小姐求求你求你饶了漓儿吧!她真的不是故意的!”一个穿着旧衣的妇人趴在地上护着女孩儿,闻言立即跪在粉衣少女身边拉着她的衣裙下摆,苦苦哀求。 “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不过是个破落户,还真当自己还是公府的小姐?也不知凭什么手段爬了爹爹的床,生下这个贱种,你和你女儿一样,都是贱人!” 大小姐说完,一脚把她踢开,恨恨道:“给我狠狠的打!” 她长的极为漂亮,五官明艳而生动,但配上这样的表情与话语,却硬生生将容貌减去了五分。 那妇人被他一脚踹在心口,当即向后一厥,一口血就咯了出来。 她的丫鬟看的心惊胆战,生怕做的过火惹侯爷生气,忙劝到:“小,小姐,要是真闹出人命,侯爷会怪罪的!” “啪……”不待她说完,少女一巴掌甩了过去,狠狠骂道:“出什么事我担着,竟然敢在测试中陷害我,才害我灵源一落千丈,即便是爹他知道了,也绝不会放过她们。” 她一说完,行刑的下人立即像是得了指令,当即又抬起板子,想要继续往死里打。 好疼…… 阮漓刚恢复意识,就感觉自己身上传来一阵阵尖锐的痛。 这是怎么回事? 明明前一刻,自己刚刚喝下那杯致命的毒药,难道又被救回来了? 可是身上怎么会这么痛? 她睁开眼刚想弄清楚自己的境状,就听到一阵风声掠过头顶,冲着自己飞掠下来! 不待细想,身体已经先于意识挪开了半步。 那带着血的板子夹着风就抡了下来! 啪的一声落到了地上,打在地面的血堆上,溅起一朵血花! 被称作大小姐的粉衣少女顿时一怔,还以为是下人在糊弄她,不由大怒:“你们是不是不想活了?连个废物都按不住,还要你们有什么用?” 行刑的下人想到大小姐层出不穷的整人手段,顿时一个哆嗦,忙快步上前走过去,想要把阮漓固定住。 而趁着这一会儿的缓冲,躲到一边的阮漓终于睁开了眼睛…… 可是周边的情形却让她不由一愣。 这古香古色的院落,根本就不是自己那个金碧辉煌穷尽奢侈的大别墅,而且看周围人这些衣服,分明就是电视剧中古代人穿的! 这是怎么回事?自己明明应该已经被毒死了,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想到自己的死因,阮漓脸上不由划过一丝阴狠。 正愁胸中怒气无处发泄,就看见两个不怕死的下人走了过来,想要抓住自己。 找死! 她快速将手伸到腰间,想要以牙还牙给他们一个惨痛的教训。 却不想这一抓下去。竟然抓到一条长长的混着鲜血的裙子。 却不再是自己放着工具包的腰带。 顿时就是一愣。 要知道,从记事到死亡,那个牛皮的小工具包从来没有离开过她的身边,无论杀人保命,可是阮漓最后一层保障…… 阮漓忙向自己身上看去,这才发现非但的衣服不是自己的!而且就连自己的身体都变成了小小的一团! 而就在此时,那两个下人,也已经走到了她身前…… 第一卷 楚京措 第2章 你知道猪是怎么死的吗 这……这根本就不是她的身体! 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明明记得自己遭受了队友的背叛,在任务成功那一刻的庆功宴上,一时疏忽,喝下了队长递过来的一杯带着与身上香水相克的剧毒香槟,可是一觉醒来,却再也看不见自己的房子,看不见自己认识的人,甚至连身体都不再是自己的! 这是……穿越了? 她又看了眼自己的手,眼中闪现一丝震惊与劫后余生的错愕。 但阮漓从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 虽然现在情况不明,但是很明显他她绝对不能被这两个人抓住,否则的话看眼下的情形,自己定是死路一条。 想着,她忍住身上剧痛,双手扶地,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猛地弹跳起来! 一把抓住了的粉衣的少女! 同一时间,利用从地上捡起的树枝,用它脆弱的尖端对准了对方的脖子…… 擒贼先擒王! “都别过来!谁要是再敢动一下,我就往她脖子上戳个血洞!” “你快放开大小姐!” “你,贱人!你大胆!”那粉衣少女也顿时就被吓住了,忙手忙脚乱地指挥下人:“快给我抓住她……啊……” 她还没说完,那看似脆弱的树枝,就已经戳进了她的脖子。 一丝鲜血,沿着那伤口缓缓流了出来。 场中顿时一静。 “都说了不让你再动,你却偏要动,知道猪是怎么死的吗?” 粉衣少女一愣,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问,下意识追问道:“怎么死的?” 阮漓冷冷一笑:“当然是蠢死的。” 她一边说着,一只脚迅速翘起,轻巧地踢开了粉衣少女偷偷拿起的武器。而同时手上一用力,那树枝便又往对方脖子里插进了一分。 “我劝你还是不要耍那些小心眼,否则惹我不高兴了,我这手上一不小心戳了进去,可就毁容了……要是一下不够,我们可以在脸上再来一下,我保证戳的很有美感。” 粉衣少女当即被吓得不敢再动弹。 眼见局面僵持不下,有下人立即偷偷溜出人群,退出院落,向外跑了过去。 一看就是去搬救兵了。 阮漓瞟到他的动作,暗自一笑,她等的就是他们按捺不住。 她初入这里,身体也不再是自己的,此时却连自己是谁都不清楚,既然这样,倒不如把事情闹大,也好判断一下,自己目前的处境。 当即在粉衣少女身上一点,对方就如瘫软的泥鳅一般,滑到了地上,再使不出一点力气。 而阮漓则大刀阔斧地坐在了旁边的黄梨木椅上,一只脚还不忘踩在对方身上,伸出左手细细的,动作优雅的打量起来,好像再看什么新鲜玩意儿,双眼纯真而专注。 右手上的树枝却始终未曾离开对方的脖子。 她就像一头蓄势待发的幼豹,看上去天真无邪,实则却暗藏杀机。 那粉衣少女乃是侯府的嫡长女,从小长到这么大哪受过这等侮辱?当即瞠目欲裂! “你……你找死!” “我找不找死,我不知道,但我只知道你要是再动,这血可就流的更快了,要是等不到别人来救你,就这么挂了,那可就不好玩了……” 阮漓说着,又换了一只脚,那语气里带着一丝可惜,好像是真怕对方挂掉一般。 说着她笑了起来,已经初露倾城之色的稚嫩脸颊上,挂着一抹浅浅的微笑。 这笑容落在粉衣少女的眼中,却像是黑夜降临的恶魔…… 残忍! 令人心生畏惧! 见局面已经控制住,阮漓这才将左手轻轻搭在自己拿着树枝的右手上,探了下脉搏。很快她便探知了自己身体的情况,除了微微有些营养不良外,便是失血过多。 正想着也不知这里有没有自己熟悉的调理身体的药材,就听见一个女音弱弱的说:“漓儿,快……快放开大小姐。” 阮漓抬头看过去,就见一三十出头的美妇人此时正趴在地上,满脸惶恐的看着自己。 “你又是谁?” “漓儿你怎么了?我是你母亲呀!” 母亲? 阮漓冷冷一笑,虽然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身份,和对方到底是什么关系,但一个仅仅见过一面,在自己受了委屈却不能护得自己周全的人,却打着母亲的名义想让自己听她的话?这怎么可能! 因此阮漓只不过给了她冷漠的一瞥,便又重新转回头。 那妇人感受到了她眼神中的冷漠,不由一征,哀伤立即浮上脸庞。 果然,漓儿还在怨恨自己,恨自己不该把她生下来,来世间受这些苦……想着,眼泪就流了下来,却又怕大小姐找女儿麻烦,因此只得去求被压在地上的大小姐。 “大,大小姐,漓儿只是被摔坏了脑子,求你不要怪罪她,若是要罚,就罚我吧……” “你才摔坏了脑子!” 这女人到底是软弱还是愚蠢! 脚下的人明明已是一副要打死自己的架势,与其求她原谅,倒不如自己拼出一条生路。她阮漓不求天不求地,万事只靠自己,又哪里轮得到别人替自己来求人? 刚想让她起来,就听见一声暴怒的吼声从院外炸开…… “孽畜!你给我滚下来!” 第一卷 楚京措 第3章 短暂的一生 来的是个将近四十的中年人,身后跟着浩浩荡荡的下人,由此可见在这府中的地位。 他穿了一身华贵的墨绿色长衫,头发束起并用羊脂白玉做的簪子固定,一双凌厉的桃花眼眼角含煞,看向自己的表情好似恨不得要吃了自己。 而被阮漓踩在脚下的少女在这人进来的前一刻就已经大喊出声:“父亲快救我!” 阮漓心下一动,二话不说就又给那少女一脚。 “聒噪。” “你……”中年人当即被气的胡子乱颤:“快放开你姐姐,这像什么话!” 姐姐? 姐姐…… 这个词像是一个机关,触发了她身体里那抹本该早就消失了的冤魂,带着铺天盖地的恨意,阮漓只觉脑中一痛苦,大量纷杂的记忆瞬间涌入她的脑海! 被欺负的,被冷落的,甚至被讥笑谩骂的…… 那些不堪的回忆,带着大量的负面情绪,不断涌向自己,甚至夹杂着临死前融入骨髓的恨意……这就是原身短暂的一生。 这个与自己有着相同名字的少女,悲哀懦弱的,简直不足矣令人怜惜! 想她阮漓自出生便与天争,与人斗,哪怕有半点儿生存的希望也不曾放弃,可是这人却要懦弱到这等境地,简直忍不住让人火大! 而从这些回忆里,阮漓也终于明白了这次冲突的来由。 原身和自己同名,也叫阮漓,乃是青岩侯府庶出的二小姐,生母曾是国公府的小姐,但家族落败,为了能够继续优渥的生活,便勾引了青岩侯阮忠天,也由此嫁入侯府为妾。 只是阮忠天恨被她算计,因此一直对她不闻不问,连带着对阮漓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直到阮漓三岁,被测出没有灵源,乃是废物一个。而同一天出生的嫡女阮烟却是七级灵源的天才,本就由身份带来的天壤之别由此一事,差距就更为巨大,阮漓从此成了整个侯府连下人都敢欺凌谩骂的存在。 今天乃是两人十三岁的生日,按照灵修的法则,三岁可知能否修炼,但因根骨柔弱,便需要用十年的时间来用药物淬体,以承受更多灵气的灌入。直到十三岁,重新测灵,这才能开始修炼。 也就是说,十三岁这一天测出来的结果,直接决定了一个人一生能够达到的高度! 而今日一早,原身被嫡姐阮烟的婢女流星叫去,说大小姐有事找她,然而谁想走到测灵堂附近,流星却忽然消失不见了…… 从未踏出过院子的阮漓不知那是什么地方,于是便在找人的时候不慎闯入测灵堂,恰好打断了阮烟的测试,也因此导致她灵源一落千丈! 灵源乃是一个人修炼的根本,倘若真是这样,那么阮烟如此恨她,甚至将其往死里打也说得过去了,但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阮漓双眼微微一黯,很快便想清楚了前因后果,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而是带着漫不经心的讥笑问道:“既然是我姐姐,那为何却要置我于死地?” 中年人被问的一滞,立即用异样的眼光看向她,倒是没想到自己这个一直唯唯诺诺的女儿竟敢反问自己! 但中年人何时被自己的女儿质疑过,顿时恼羞成怒。 “既然是你姐姐要教训你,那定是你犯了错误。” 我犯的错误?阮漓冷冷一笑,一脚又踢在了阮烟身上,换来对方一声惨叫。 “你干什么?” “当然是父亲大人你说的了,既然犯了错就能处罚,那我就代父亲教训教训她了。” “你……你这个小畜生!” 阮漓眼中闪过一道寒光,似笑非笑地问道:“父亲,我若是小畜生,那你又是什么?” 男人被问的一愣,见周围下人都是都是一副想笑而不敢笑的模样,当即气得大叫一声! 而同一时间,他身上的气势徒然铺开,铺天盖地的威压向着阮漓的方向狠狠挤压过来,漫天青色灵气徒然暴涨,不浓郁也不稀薄,若是按照大陆的修练等级,这显然是五级中阶的实力! 顷刻之间,阮漓的身上就感受到了好似泰山压顶的重量! 这竟是要对自己的女儿下死手! 本就受重伤的阮漓,当即喷出一口血来。 但她阮漓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 别人害我一分,我就要归还百倍! 那一只拿在手中的木棍便顺着下方人脸的弧度狠狠往上一提,沿着她这个身体的姐姐,阮烟的脸颊,瞬间就划出了长长的一道! 倾刻间,大片的鲜血崩裂出来,喷得到处都是。 “你再敢动我,我就毁了她的脸,大不了同归于尽!” 中年男人见此赶紧撤回手中力道,生怕伤了自己的大女儿。 “阮松,阮柏!给我把她捉住,生死不论!” “是!侯爷!” 他身后站着的两名武将闻言立即向着阮漓的方向飞扑过来,想要将她抓住。 而此时阮漓身受重伤,再加上未曾分辨清楚他们到底用的是怎样的一种功法,眼看就要抵不住他们…… 可是谁想那两只手正好要落到自己身上的时候,却不知被什么阻拦在了离她不到一厘米之处,论如何用力,却再也靠近不了分毫! 一片浓郁到粘稠的湖蓝色灵气瞬间爆开! ……六级,高阶! 第一卷 楚京措 第4章 不简单 感受到这股气流,那侯爷当即面色大变,刚要大声询问到底是谁在捣乱,就听见一串笑声,从身后传了出来。 那声音如金秋的古筝,被拨动着弹起,不够清灵,却足够浑厚。 他这一笑仿佛天地万物的声音,都不由地避让开来。 “青岩侯,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这么有趣的一幕,你却撇下本王自己来看,害我差点错过了一出好戏。” 众人纷纷循着声音向后看去,但见从落霞苑的拱门处,走出个身着紫衣的年轻男子来,一头长发随意的披散在身上,随着他走路的姿势被风缓缓吹起来。 而那张线条分明的脸上,双眉斜飞入鬓,周身散发着上位者的气势,容不得任何人忽略半分。 然而不同于旁人,阮漓注意到的,却是他手中推着的轮椅。 那木制的轮椅上坐了个戴着斗笠的人。 从身形上看也是个高大的年轻男子,只是用黑纱遮着,并不能看清样貌。他身上并未散发出任何有关强者的气势,却冷冰冰的让人根本生不出哪怕一丝要靠近的欲望,就像是冰川深处最隐秘的雪莲,不容任何人亵渎半分。 但直觉却告诉阮漓,坐在轮椅上的这个男人,比他身后的人更不简单。 “王爷。” 青岩侯立即冲来人拱了拱手,看似颇为无奈的苦笑道:“小女顽劣,让王爷您见笑了。” 说着,立刻转过脸来,厉声呵斥:“还不快把两位小姐带下去!” “别呀!既然都来了,那也至少要问清到底发生什么事儿吧?否则……” 被称作王爷的紫衣男子缓缓地环视了一圈院子,直到最后视线,落在那一滩血迹上,这才似笑非笑的说:“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若是真出了人命,您可是不好给父皇交代啊。” 阮漓注意到,他说这话的时候,是先看了一眼轮椅上的男人,显然是经过了对方同意的。 于是便更加确定了刚才自己的猜测。 一丝尴尬缓缓滑过青岩侯的脸,刚想打个哈哈给原过去,就听见阮漓说:“是啊父亲,连自己的后院都管不好,我看你这侯爷,也当到头了。” “你……” 青岩侯被气的够呛,却不好在外人面前发作,立即掩饰地转过身,冲着下人喝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被阮漓踩在脚下的侯府大小姐阮烟此时已经哭成了泪人。 听他这么一问,立即哭着告状:“父亲,今日乃是我测试灵源的日子,可是谁想,正在测试当中,妹妹他就忽然闯了进来,打断了灵气的灌入,我的灵源由此下降了好几个等级……师傅都说,我本该是七级灵源的天才,如今却只剩三级都不到了!” “噗……” “你笑什么!” 阮漓好似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事,直笑得前仰后合,待到终于笑够了,这才一本正经地支起身子,状似不在意地拿袖口在鼻端扇了扇风:“没什么,就是刚才不知道是谁,放了好臭一个屁呢。” 第一卷 楚京措 第5章 如此父女 “噗……” 这话惹得整个院子的人都不由嗤笑出生,发出一声声类似放屁的声音,好似更加坐实了她的说法。 青岩侯却气的胡子都要翘起来了。 他是知道嫡女阮烟今天是要测试灵源的,但阮烟的师傅是侯府第一高手,本想着不会出什么岔子。再加上恰好三王爷前来宣旨,便没有去那测灵堂守着。 可谁想就会出了这样的事儿! 灵源乃是一个人的修炼之本,它的宽度和容量直接决定了日后修炼的高度。 若是在测试之时被打断出了岔子,那么很有可能会影响一生的修为。如今自己最宠爱,并寄予了深厚希望的女儿如今却被这个贱种陷害了…… 果然跟她的母亲一样,都是不择手段的贱人! 当即他看向阮漓母女的眼神更为凶狠,好似恨不得要用眼神将她们千刀万剐! “你我怎么会有你这么恶毒的女儿?自己没有灵源不能修炼,却还要嫉妒自己的姐姐,你简直就是毒蝎心肠!” 阮漓将染着血的枯树枝带血的一头掐断,这才开始用另外一头,缓缓地,好整以暇的……剃起了指甲。 好像根本就没听见他说了什么。 直到对方说完好大一会儿,方才转过头,掏了掏自己的耳朵,重新看向哭得梨花带雨的阮烟,以及她身后站着的婢女流星,缓缓问道:“我且问你,那测灵堂既然这么重要,一定是有重兵把守吧?” 阮烟接触到她的视线,被吓得一个哆嗦,显然是被吓破了胆,根本没敢再接话。 阮漓却不理她,自顾自继续问。 “我再问你,既然你师傅在你身边,那定是会护着你不受任何影响了?” 阮漓本就苍白的脸一时间变得有些更为难看。 “那么我还要问你,既然在他的口中我是一个没有灵源的废物,那……又是怎的穿过重重把守的重兵,穿过护着你的师傅,影响到你的?” 她停下拨动自己手指的树枝,从凳子上慢慢站了起来,眯起双眼,微微带出一丝危险来。 “让我来猜一猜,当时你的贴身婢女流星告诉我,说你正在找我,把我引到了测灵堂外的路上,就立即消失不见了,而我迷了路,又见不到可以询问的人,便一路顺着指示进了那测灵堂,我说的可对?可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专门引我过去破坏你的灵源呢?” 当时让人下了死手把原身往死里打,估计也是怕她说出原因吧。 想到这,阮漓双目寒光乍现。 “你,你胡说八道!”阮烟脸上的慌乱再也掩盖不住:“我有什么理由把你引到测灵堂去破坏我的灵源!” 阮漓从她的表情中,确认了自己的猜测,不紧不慢补上最后一刀。 “那是因为,你,青岩侯府一直被捧为天才的大小姐,自己本来就是三级的灵源,为了不让大家喊你废物,才故意要嫁祸到我的身上!大小姐,我说的可对?” 她挑着一双与青岩侯极为相似,却又漂亮万分的桃花眼,微微笑了起来。 “你们这对父女,一个不问青红皂白颠倒是非,一个不顾手足之情嫁祸陷害,真不愧是父女啊!” 第一卷 楚京措 第6章 真言醉 “烟儿,这……她说的可都是真的?” 青岩侯满脸疑惑的看向阮烟,问道。 要知道,自己之所以这么宠爱这个女儿,除了他是自己的嫡长女,更是因为,阮烟五岁那年,帝国排行前十的高手,也就是阮烟现在的师傅钟清风曾断言,她的天赋,可达七级,乃是不世出的天才! 要知道,灵源的级别代表了一个人未来可以达到的最大高度,七级在整个大楚帝国,都能排得上号! 因此,对于这个女儿,青岩侯甚至比对儿子还要重视。 就等着她十三周岁灵源测试完毕,昭告天下,如此他青岩侯府在整个大楚帝国的地位,必将更加夯实! 这也是为何,在听闻她的灵源受到影响,被废至只有三级的时候,才会如此震怒。 “父……父亲。”阮烟瑟缩了一下,眼见自己父亲眼中露出疑惑,立即解释道:“不是的,是她在胡说!” 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哭得十分凄惨。 相比阮漓,青岩侯显然是更相信阮烟的。 因此也更为愤怒,再看向阮漓的目光像是看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为了逃脱责任,竟然撒下如此谎话,你母亲是怎么教导你的?” “我母亲是如何教导我的倒不劳你费心,整个府上谁不知道我是有爹生没爹养的贱种?” 青岩侯简直怒不可只,连连骂了一声混账东西,说着,就要让下人打断她的腿,把她赶出侯府。 “怎么,被我说到痛脚恼羞成怒了?” 阮漓像看小丑一般看着他,笑问。 “你放心,就算你不赶我,这种不仁不义之地,我也不会久呆。” “但是……”她忽然面色一肃:“我若要走,就必须光明正大的走,泼在我身上的污水,怎么泼过来的就给我怎么舔回去!现在正好趁着大家都在,那就用最有效的法子来看一看到底是谁在说谎吧?” “你是说……”清武侯不由楞道。 他自然知道阮漓说的是什么,在云起大陆,想要知道一个人说的是否是真话,除了搜魂大法,还有一种名叫真言醉的药水可以辨别,乃是三品丹师在炼药时偶然发现的,如今经常会被权贵之家用在下人身上,来看他们是否有欺主的行为。 这药水用二十八种剧毒动植物配制而成,倘若说的是真话,那么喝进去,并不会受到任何影响;但若是撒谎…… 剧毒攻心,那药物便会腐蚀声带,喝药之人就会自此成为一个哑巴! “对,就是真言醉!” 青岩蹙了一下眉头,转身看向自己的嫡长女:“烟儿你怎么说?” 在请见药物的名字后,阮烟此时已被吓得面色惨白,豆大的汗珠不断顺着她的脸颊滚落下来,身形抖如筛糠。 青岩侯的眉头皱的更厉害了。 他阅历丰富,从女儿的表情中便可判断出来,恐怕,阮漓说的是真的。 不由面色一沉! 但毕竟一个是自己宠爱了十几年的女儿,而另一个却是自己视为耻辱的贱种,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因此,双目一眯,一道寒光乍现。 “阮松,去取药!” “是,侯爷。” “父亲?”阮烟满脸不可置信,一时间慌了手脚。 青岩侯给了她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这才转过头,一脸大公无私的说:“既然都是我的女儿,我自然没有偏袒哪一方的私心,正好三皇子也在,就劳烦给我等做个见证。” 三皇子楚沐白指尖在掌心轻轻一点,饶有兴味地笑着答应下来。 阮松很快就端着一个托盘走了回来,托盘上放着两个木制的杯子,杯身雕刻着精美的花纹,杯中滚动着都是黑漆漆的药汁,想来就是闻名整个大陆的真言醉了! 青岩侯亲自端下其中一杯,率先走到了阮漓身前。 “既然是你提出要测试的,那么就由你先开始吧,若你说的是真话,我便收回之前的话,好生安置你和你母亲……但若你真的是在陷害烟儿,就别怪我不顾念父女之情了!” 说着就要把杯子递给阮漓。 阮烟看懂了父亲的心思,怕别人看到自己的表情,忙垂着眼,露出一个恶毒的笑。 第一卷 楚京措 第7章 下三滥的手段 阮漓伸手接过,在阮烟的翘首期盼中刚要喝进去,却忽然停下了手。 青岩侯微微一怔。 却见对方似笑非笑地看着那杯药,笑道:“长者为尊,还是先让姐姐试试吧。” “怎么,你连这个都不敢,莫非说的真是谎话?” “侯爷,你也不用激我,这杯中之物到底放的是什么,想必你不会不知道吧?” 她直呼对方称谓,连父亲也不再叫了。 “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阮漓伸出两个手指轻轻掂起了杯子,放在鼻下轻轻一嗅,缓缓笑道:“干易汁,蜈蚣叶,千草虫,裸蛛眼……我记得这几样药材,可不在真言醉的配方里啊!” 用这些东西,别说说的是真话,就是不用说话,喝下去都能死人! “堂堂青岩侯,竟然用这样下三滥的手法去对付自己的女儿,说出去岂不让天下人笑话?” 她说完手指一翻,那杯中的药物便稀稀拉拉地倒在了青石板上! 药流出来,和她之前留在地面的血迹混合在一起,只刹那之间,地上就像沸腾的开水一般,咕噜噜冒出许多水泡来,在空中啪啪的炸裂开,散发出阵阵恶臭…… 这果真是被换了! 在场之人顿时哗然一片。 要知道,若是真正的真言醉,和血肉都是不相容的,而眼前这个药物的表现分明就是假的。 青岩侯的脸色瞬间就变了,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而在一旁看戏的三皇子也是出离的愤怒。 他走上前,冷冷地哼了一声,厉声质问道:“青岩侯,你当本王是傻子吗?” 青岩侯顿时尴尬的说不出话来。 见事情败露,阮烟缩了缩头,想要让人扶着自己离开。 但阮漓显然不会这样就放过她,当即看向三皇子笑问:“不知三皇子可有真的真言醉?” 她刻意在“真的”两个字上加重了语音,更是把青岩侯气得个半死。 然而还不等三皇子回话,他身前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却冷冷哼了一声。 一股铺天盖地的寒意让周围满树枯枝都冻上一层冰霜! 也是这短短的一个字,就将众人的视线,集体吸引了过去。 然而视线所及,却又被黑色纱帐阻拦,谁也看不清他的样貌。只觉那威压降到身上,除了站在他身边的人,对面便连其中修为最高的青言侯,都差点要抵挡不住。 然而更令人不解的是,这种压力,却不是修为上的压制,而是单纯的,散发自一个人骨血的气势与威压,就好像你站在他面前,就再生不出半点想要抵抗的心思! 这……怎么可能? 而就在众人惊疑不定的时候,随着男子冷哼出声,一直站在他旁边,存在感为零的一个枯瘦老仆缓缓的,佝偻着背走了出来。 众人不由大惊。 要知道,刚才三皇子一行人进来,各个都是灵力外放。本这一行就没有几个人,因此进来的人都给大家瞧了个清楚。 然而这个老仆人,明明就站在那里,却根本就没有人能感觉到他的存在。 此时若不是他主动站出来,恐怕到最后,他们都不知道竟还有这样一个人进来过院子! 高手! 这人到底是谁? 他们早就听说三皇子新交了个朋友,是个无法修炼只得靠轮椅行走的散客,可却从没挺听说过,他还有这样一个仆人。 而这老人的扮相,也极为滑稽。 他身穿一身粗布的短衫,看起来脏兮兮的。而脸上和手上露出来的皮肤,仿佛千年的老树枝,粗糙又干燥。 他的脸上始终没有任何表情,就像一节僵直的木头,然而,在他的头上,那乱糟糟的头发里,却插了一根绿油油的小芽,正迎风摆动着嫩绿的两片叶子。 就好像那小丫芽是真的从他头发中长出来的一般,好似汇集了他所有的生机。 老人得到指令后,木讷着脸站出来,递给阮漓一瓶药水,正是真正的真言醉。 “谢了!” 阮漓向着那轮椅上的黑衣男人拱了拱手,接过药水,二话不说,就要倒进嘴里。 “你不怕我拿的是毒药?” 轮椅上坐着的男子问出了今天的第一句话。 第一卷 楚京措 第8章 若是道歉有用,还要捕快做什么 “当然不怕,你是真想害我,我恐怕连你那老仆一招都躲不过……不过你的声音可真好听。” 阮漓嘻嘻笑了一下,顺便调戏回去。 这说的可不是假话。 方才三皇子开口,已是将这世间所有声音似都比得黯然失色,然而,此时听到这个男人的声音,却才终于知道,当古筝弦断,当美酒沉淀,当白鸟归林,当天光乍现……那天地间最初发出的声音,最能震撼人心也蛊惑世人的音色,便也不过如此了吧! 男人闻言,一愣之下,也跟着笑出声来。 笑声在周身震动,枯枝上又黄叶落下,在他周身打着旋儿,仿佛飞舞的蝴蝶。 却在马上要落到他身上的瞬间,被那声波所伤,瞬间化为湮灰! 这…… “人人都说青岩侯的小女儿是个懦弱而胆小的废物,如今看来,传言却也不尽是事实!” 他的气势并未全开,然而声音中的威严,却容不得任何人忽视了去! 听说三皇子这个朋友根本未曾修灵,何时竟有了这等气势? 众人心中犹疑,摄于威压,却没人敢问出来。 “那当然,我这么冰雪聪明娇俏可爱,也不知是谁因为忌妒,才要把我传的这等不堪?”她俏皮一笑,话语忽然顿时一砖:“人人都说三皇子的朋友是个不良于行吃白食的丑鬼,如今看来,传言却也不尽是事实。” 一边欢快地眨眨眼,一边,将的药汁喝了下去。 其实她对这人并非完全放心,在喝之前,就已经悄悄闻过。 原身因为没有灵源,便想过要去做丹师,因此私下偷偷背过这些药方。而杯中这药的配方,与记忆一般无二,确实是真言醉无疑。 经过上一世的背叛,她再也不可能轻易相信任何人,更何况,是一个刚见过一次面的男人。 那药汁缓缓进入体内,带着一抹清凉的惬意……阮漓咂了咂嘴:“还挺好喝的。” 说完,伸手将剩下的半瓶,递给了阮烟:“我的好姐姐,该你喝了。” “不,父亲,我不要喝!父亲快救救我!” “够了!” 青岩侯伸手就要拦下的药汁。 “就当你说的是真的,一会儿让烟儿给你道个歉,我会给你和你母亲安排一个好一些的院子作为补偿,你不是想要当丹师吗?我也可以满足你。” 可是他手刚伸过去,阮漓就已缩回了自己拿着药汁的手。 “笑话,你说算了就算了,若是道歉有用,还要捕快做什么?” 说完,不待众人反应,身形一闪,三两步移到了阮烟身前,二话不说,就将那药物倒进她的嘴里! “啊……” 阮烟一时被吓得瞠目欲裂。 一被她放开,立即翻身跪在地上,抠着自己的嗓子就想要把药抠出来。 然而药进去的一瞬间就通过口腔,已经完全进入了她身体,最终一个循环后,全部汇入了她的声线处。 巨大的疼痛传遍全身! 阮烟伸手掐住自己的脖子,疼得满地打滚。 她不断大声叫着,然而的声音却越来越小,嗓子越来越痒,声音也越来越破败……很快,只听啪的一声,就像一只破了的风箱一般,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阮烟,哑了! 青岩侯爷一个不慎被她得了手,眼见自己心爱的女儿成了这样子,再顾不得三皇子就在身边,蓄起一掌狠狠拍向阮漓! 然而说时迟那时快,原本还坐在轮椅上的男人,不知何时已从轮椅上飞跃出出来…… 他一把抓住了阮漓的腰肢,手掌翻转间将她轻轻抱在了怀里,而另一只手则狠狠拍向青岩侯。 而后借着力道,重新稳稳地坐回轮椅。 待到阮漓反应过来,她已躺倒在青年男子的怀中。 一股浑厚却冷冽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 第一卷 楚京措 第9章 绝世丑男 青岩侯经受了这一掌,当即喷出一口血。 他直接被打飞出去,撞到落霞院的围墙上,立即传出了骨骼碎裂的声音。 下人纷纷赶过去将他扶住,青岩侯为了防止伤势扩大,迅速开始运气。 然而却发现,自己的灵力根本就调动不起来了! 不由面色大骇。 他忙推开下人去探查自己的灵府,只见里面空空如也,再找不到一丝灵力,且灵源碎裂,已有干涸之势! “我的灵源!我与你无冤无仇,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哎哟真是不知羞!”阮漓转过头露齿一笑:“你一个大男人,人家能对你做什么?” 她说着就着在他怀中的姿势主动伸出双手抱住男人子脖子,轻轻拍了拍他:“谢了!第二次了,我阮漓欠你两个人情,他日定当奉还。” 说完就要从他怀里跳出来,却忽然发现男子脸上的黑纱,被风轻轻吹动一下。 一小截带着疤痕的下巴,隐隐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咦?” 阮漓快速伸出手,一把掀开那面纱! “嘶……” 当然面纱被拂落,露出男子那张脸的瞬间……院中所有的人都不由齐齐吸了一口冷气,几个沉不住气的下人甚至高声大叫起来…… “妖,妖怪呀!” 这是怎样的一张脸呀! 除了一个轮廓,就再看不见任何正常的样子,他的脸上布满了浓重的,黑色的,扭曲的疤痕,像是一条条盘根错节的树枝,蜿蜒着,爬满他整张脸。 却只剩那双黑亮的眸子,带着不可一世的睥睨之态,亮得惊人,亮的不敢让人小觑! 饶是他们见过的最丑的人,也抵不过眼前的人的样子,整个落霞苑尖叫声顿时此起彼伏。 便连站在他旁边的三皇子,也被吓得面色大骇,连连后退:“你是……墨兄?” “自然是我。” 男人笑着从轮椅上缓缓站了起来。 原来他的不良于行都是装出来的! 说这一句,他便不再理会三皇子,而是垂下头,饶有趣味的,看向躺在自己怀中的少女,戏谑的问道:“怎么样,看够了?” “当然没有,我还想摸一摸呢。” 说完,她好像一点都不知道害怕的伸出手,轻轻地贴在了男子布满伤痕的脸颊上。 男人眼中异色一闪而过。 “你不怕我?” 他自然知道自己的脸现在是什么样子,那些见过他脸的人无一不被吓破了胆。可是眼前的女孩,眼神清亮,眸子里有趣味,有好奇,甚至还有惊艳,却唯独没有恐惧,害怕和厌恶! 一丝暖流缓缓滑过男人的眼。 她还是第一个。 “为什么要怕?你不知道,你张了多标准的一张脸!” 阮漓也不客气,双手按在男子脸上,芊芊十指沿着骨骼生长的方向,不断的按按捏捏。不时发出一阵惊叹。 “天哪!这可是最完美的骨骼黄金比例!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标准的脸,我敢打赌,你一定是一个绝世美男!” 其他人听了不由嘴角抽动,长成这样还叫完美,那他们岂不是帅的天怒人忿了?这是瞎了吧! 然而他们却不知道,在上一世,虽然阮漓暗中的身份是组织里的配药师,但在表面上却是世界最大的整容医院的金牌医生,可是获得过两个博士学位。 而从她手下整出的脸不计其数,几乎所有的人她只要看上一眼,便能辨别出对方骨骼的长势。也正是因为如此,刚才瞧见这男人的下巴,才动了想要看看的心思。 那双柔弱无骨的小手缓缓滑过男人的脸颊,柔软与坚硬,白皙与焦黑,美丽与恐怖……如此不和谐的一幕,放在所有人眼中却找不到一丝违和感。 就像他们本就该如此被放在一起。 “这么完美的一张脸你为什么要遮起来?”阮漓咂咂嘴,觉得十分可惜。 “自然是怕吓到别人。”男子蹙了下眉头,想到那些人的视线,不由有些厌恶。 “那是他们不懂得审美,就算吓到又怎么样,相貌本就是自己的,我们又不为别人的眼光而活?一个个都是属黄瓜的欠拍,要是谁不愿意看,那就直接把他眼珠子扣下来当弹珠弹着玩,看谁还敢唧唧歪歪!” 男子顿了片刻,忽然大笑起来。 “好,就听你的,自此以后,我便不再遮面!” 第一卷 楚京措 第10章 一百人情定终身 “这就对了!” 阮漓笑眯眯收回自己的手,还不忘在她鼻尖上捏了捏,发出啧啧的赞叹声,忽而语气一转:“你这是中毒了吧!” 男人气势突然变冷。 “我说,把冷气往回收收,大冬天的,也不怕把人冻成冰棍。” 阮漓却不怕他,反倒笑嘻嘻戳了戳他手臂上,摸到了硬硬的肌肉,立即色迷迷地又戳了一下。 “放心吧,你中的这点毒还难不倒我。” 想她毕竟是组织里威望最高的配药师,什么样稀奇古怪的毒没见过,别说是毁容,就是全身腐烂,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她就能救得回来! 这一句话说出来,院中顿时一静。 好大的口气! 而连站在男人旁边始终表情木讷的老仆人,也不由诧异的抬起头。 只有男子的表情却始终平静如初,闻言也不过勾了勾嘴角:“哦,你是说你能治好我?” “那是当然,不过也不知我这具身体还剩下多少功力,恐怕还要再等些时日。”阮漓眼珠骨碌碌一转,狡黠地笑笑:“但是你也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我若治好了你,那之前欠你的两个人情,就当我一并还了。” 男人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见她一张营养不良地小脸半隐在薄薄的冬衣间,下巴尖尖的,小小的一团,不由心中一动。 “两个换一个,那我岂不是亏了,至于剩下的一个,不如……”他眉眼微微弯了起来,虽脸上被毒素侵蚀看不出原本的面貌,但眼中笑意却冲淡了那抹煞意。 “不如什么?” “不如,以身相许。” 阮漓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想她纵横一生,哪怕面容艳丽,姿色如妍,但工作的关系,只与毒药和手术刀打交道,多少人避如蛇蝎,连接触到的男人也纷纷躲着自己不敢靠近,如今一朝穿越,却被个只见过一面的男人调戏了,不由觉得十分新鲜,随口问道:“为什么?” 男人想也不想:“自然是因为你毒的很合我心意。” 阮漓笑得更为欢快:“有趣,既然这样,看在你长得很合我心意的份上,不给你个机会反倒说不过去了。” 少女眼中闪过一抹狡黠,看上去灵动而鲜活:“但是一个人情就想定我终身怕是也太廉价了。” “那你想要多少?” 阮漓啪的弹了个响指,想也不想道:“先来一百个试试吧。” 一边笑着拍了拍男子,示意他放低手臂,而她自己则轻轻一跃,便从男子怀中跳了出来,重新站回地面。 男子看了眼自己空落落的怀中,神情暗了暗。 “那就一言为定。” 阮漓只当他是开玩笑,便根本未曾放在心上。 而是三两步走到受了重伤的青岩侯身前,似笑非笑的问:“你刚才那一掌是想要我的命?” 青岩侯闻言,狠狠啐了一口。 “我是你父亲,你以下犯上,父要子死子不得不死!即便是想要你的命,又能如何?”青言侯灵源被碎,以后怕是就要成为一枚废人,因此对于阮漓二人更是恨不得生啖其肉! 得了这一句,阮漓便不再理他,缓缓笑了起来,转身问道。 “三皇子,你刚才可是听到了?” 三皇子还沉寂在刚才的打击中未能回过神来,听闻随口应道:“自然是听到了。” “那就好,那么现在就请三皇子做个见证。” 她二话不说就掀了自己的裙摆,将里衬的一块白布撕了下来,同时在地上捡起一根枯枝,沾着地上的血迹就要写字。 然而刚提笔,又抬头看向原身母亲的方向:“我欲离开侯府,你可要跟我一起?” 她生母却瑟缩了一下,满脸不可置信:“漓儿,听娘的话,跟你爹赔个不是,你一个没有灵源的小姑娘,还带着一身伤,能去哪儿啊?” 阮漓深深看了她一眼,完全就是再看一个陌生人。 “赔不是?我与他已到了这步田地,留下来便只有死路一条,你竟还让我赔不是?这么天真,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 “可是他毕竟是你爹……” “我可没有这等要置自己亲生女儿于死地的父亲,我今日已是得罪死了他,你若还留在这里,怕是不会有好日子过,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到底要不要和我一起离开?” 妇人脸上呈现出一丝犹豫,但始终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只知道一个劲儿的流泪。 阮漓立即便明白了她的意思,再不理会对方,而是迅速在布料上用血水写出几个大字,顺势丢给了青岩侯。 “你们听着!从今天开始,我与青岩侯正式断绝父女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