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序章 我也不知道这是一个怎样的世界 目光之中,满是硝烟。天空只属于火光和硝烟。此刻的天空像是有一层笼罩,在白日里,天地间,不再光明。 这是平原,原本是一片草地,郁郁青青,生机勃勃,一望无际。如今变成了,战后残败不堪的样子。 一人影在尸体横堆的泥土之中,爬动着。 他苏醒了,他不知道,自己沉睡过去有多久的时间,也不知道此刻是白天还是夜晚——日光被硝烟阻挡,硝烟之外是很明媚的样子,目光之中只有依稀的暗影——但是他却是有一个比较清醒的意识,战争应该是结束了。他有这样的意识,是因为,在他最后一刻记忆里,天地间好像是发生过一场大爆炸。那场爆炸结束了混战之中的厮杀。世间曾往之中的罪与罚在这一瞬间,全部结束了。 他记得,大爆炸那一刻,敌人的刀正要刺中自己的心脏,来不及闪躲的惶恐之中,突然一阵巨大声响,耳鸣了。他无意识地双手抱向自己的耳朵。恍惚之中,身体不由得控制,像是失去重力一般。面前的敌人面目扭曲,身体飞离地面,四肢像是被空气撕裂一般开始分裂,浓血喷射在空中,在破败不堪的战场上染得绚丽。 土地潮湿,许久不受阳光照耀,更是泥泞。他的战衣和脸上沾满了粘稠的泥水,跟这战场一般狼狈不堪。幸运的是,他的身体是完整的,跟地面上尸体比较起来简直是一个奇迹。他摸了摸心脏,又拍了拍额头,也敲了敲双腿,都没问题。他环顾了四周依稀还能见着的尸体,嘴里嚼了一句得意的谩骂:他娘的。 他很是艰难的站了起来,这瞬间,血液在身体里倒流,他头脑一阵晕眩,身体颤颤巍巍,不过,在此中,重力依然让他觉得是那么地踏实。 空气中是一股恶臭,尸体腐烂的味道,还有血液腥生的味道。他几番有些呕吐的感觉,只是他的胃里是空的。在他脚边的是横七竖八伤,刻痕累累的战士尸体。此刻出现在他意识里的,便是,要去找到跟他一样幸存的人。 老鼠子在啃噬着尸体,天地间一片安静,他很清楚地听得到老鼠哼唧的声音。他的翻动,惊动了胆小的老鼠,它们快速爬动着,有的也只是在泥水坑里打滚着,挣扎着。 很快,那老鼠在黯淡浑浊光影中从他视眼中消失了去。那拼命要逃的老鼠,让他感觉自己像是一只老鼠一般,在这个世界上苟且偷生。 他费了很大力气去一个个翻动他附近的尸体,没有一个是幸存的。那些尸体大都是断手断脚的,有的干脆头也断了,有的地方也只是断手断脚堆叠在一起,拼起来都可以形成一个全尸了。内脏模糊着,洒在地面上,和泥土混迹在了一起。 找了许久,他不再有耐心。他干脆朝着他也不知道的方向,费劲了力气喊道:“有人吗?有人还活着吗?”尽管是费尽了力气,但他的声音是沙哑的,他自己也不知道就算附近有人会不会有人听得到这样的声音。 没有人回答他,没有人任何的回复,就算回声都没有——是平原。这样地喊声或许会引来敌军还幸存的战士,但他也不怕了。这种胆量,是劫后余生给他带来的。 搜寻费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他只觉得肚子很饿,头脑更加晕眩。他呆呆地坐在泥泞的泥土之中,看着头顶还是一片硝烟的天空。他的思绪陷入了思忖,不知道硝烟是否会消散,不知道这个世界是否会是一副新的模样,不知道那会是一个怎样的世界。 当务之急,应该是要去找一些吃的东西。不完身体会休克。但他全然没有这样去做。在许久的思忖之后,他陷入了绝望。这种绝望,是无牵无挂带来的。这种心境是,仿佛这个世界上只剩下他一个人。就像是,人类要灭绝了,我也不想活了。 他的意识渐无,气息渐弱。不再对死亡恐惧,他做好了迎接死神的准备。 他的脑海里依稀还存在的一丝意识,就像是在梦境当中一样,模模糊糊的。 模糊之中,他似乎听到一个人的声音。那声音越来越清晰,像是有人正在朝他走来。他很虚弱地睁开眼睛,目光之中,模模糊糊的,这个世界还是狼狈不堪。他意识到,自己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从那人的声音中可以判断得出,蹲在他面前地是一个少年。他见到了那少年的暗影,有些疑惑。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觉,虚弱地发出声音来,试探问道:“你是战乱之中幸存下来的吗?” “是的。”那少年的言语清晰得多。 “你是哪国人?”他想要确定,这少年是敌军还是战友。 “火国。”少年答。 “那你是我的敌人。”他本不该这样说。因为,眼前这位明显很有力气的少年可以一瞬间便一剑砍下他的头颅。但他已经不管这些,是已经将生死置于世外了。 “杀死我吧。”他太虚弱的身体,勉强发出声音来,道,“砍下我的头颅吧。带着你的骄傲,去迎接胜利去吧。”终于,在这一刻他对这个世界所有的失望蠢动了这样一个念头。 少年沉默了。他不知道该如何做。少年环顾了四周,遍地尸体,血流成河。在脑海之中,少年思忖,究竟这个世界为何要变成这个样子,原本生机可爱,却要残忍杀戮。意识里,少年对眼前的这个世界摇头,此刻,他产生一个念头,要改变这个世界。 “不。”少年道,“我不是来杀你的。我是来救你的。” “救我?为何?难道你不知道我是你的敌人吗?”瘫坐在泥泞泥土之上的他很是疑惑。一直以来,他只是一个战士。所做便是训练,战争。所为目的也只是在战场上砍下敌人的头颅。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愿意救助敌人的战士。 “不。这个世界混乱不堪。我想,是时候,化解干戈了。”少年道。 “笑话,你以为你是谁?这个世界是你想改变就能改变的吗?”他冷笑道。虽然,少年所说的便是,他一直所希望的。此中,他在意识里回想起,家乡那片田园,一年四季会开不同的花,菜园里会有不同的蔬菜。要不是战争,他想,此刻的他应该成家有孩子了。 “我想,我们一起努力,一定是能够改变这个世界的。”少年坚定道。 “那你说说,这是一个怎样的世界?”他反问道。 少年若有所思之后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这是一个怎样的世界。但我想,我们可以让他变得更好。没有战乱,永远和平。” “那我来告诉你这个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吧。我想每个人死后都会上天堂的。你可能会问我,地狱在哪里。难道你不觉得,你现在活着的世界就是地狱吗?” 说完,他取出腰间的短剑,用完身上最后的力气,刺中面前蹲在他面前的这位少年的颈部。他很是娴熟地割断少年的血脉。他曾今为此训练过上万次,所为目的,就是有一天能在战场上,使出这一招来致敌人的命。在这一天里,他曾今的力气没有白费。虽然,他杀的,是一个来救他的人。 但他有他的想法。这个世界并不能像少年所说的那般,虽然他少年时候便有过这样的理想。或许,这个世界正像是他所说的,人活着的世界是地狱,死后,所有人都会上天堂。这样的想法,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如何萌生的。年纪越大以后,他便越相信一些东西。 热的血液从少年的颈部喷涌出来,洒在了他的脸上。那血液是鲜红色的,是喷射出来的。最后的意识里,他确定自己没有失手,割开确实是动脉,而不是静脉。他在战士学校里知道了,动静脉血的特征。 血液继续洒在他的脸上,伴随着的,是他越来越弱的意识。此中,他越来越接近,他所谓的世界。 正文 第一章 出世 五器时代,乱世纷争,战火滔天。 安桥的出生便是在这幻灭的时代。百万联合大军兵临城下,火国不经抵挡,军溃城败。 这便改变了安桥的生世,从皇室王子沦落为绝缘地带的浪子。 绝缘地带,原始部落居住的地方。遍地黄沙,烟雾缭绕,天地间忽明忽暗。昼夜温差极大,风雨雷电烈日寒雪不间断交加。好在这遍地黄沙的某处有一片绿洲。原始部落的人们居住于此。 因为环境恶劣,绝缘地带被外世的人们称之为人间炼狱,是禁地。但暗巫婆婆却不怕,暗巫婆婆知道绝缘地带有一片绿洲,这是之外的人们所不知道的。因为她是从那里出世的。 城破的那晚,暗巫婆婆带着刚出世的安桥逃离城外。追兵紧跟其后,当然,他们是要追杀新出世的王子。但更重要的是,他们要得到安桥的心。百万联合大军兵临城下所要得到的是火色水晶。安桥出世的时候,紧急之下,火国国王将火色水晶封印在新出世的王子安桥身上。那便是安桥的心。 “我的国王,新的王子出世了。”暗巫婆婆抱着新出的孩子,面对着一身铠甲,手持宝剑的国王。 国王看了一眼暗巫婆婆怀里的孩子。孩子哭哭啼啼,似乎是在怀着恐惧面对这个战乱的时代。那孩子在国王眼中是那么小,比他地拳头大不了多少,国王完全想象不出这孩子成人以后的样子。 国王从暗巫婆婆手中接过了孩子,那孩子哭得更厉害起来。或许,是国王身上冰冷的铠甲让那孩子刺寒一般敏感。国王哼唱起了童谣,做了鬼脸,轻微地摇了摇怀抱里的孩子。那孩子的哭声竟然停了。在这一刻,他忘记自己的权贵,似乎跟那怀中一丝不挂的孩子一样了。暗巫婆婆把这看在眼里,其实国王没有那么地严肃。 国王转而看了看,还在床上已经精疲力尽的皇后。皇后凌乱的头发,额头上满是汗水,他也只是这样安静地看着国王。 国王没了表情,大多数时候他就是这样地表情。他轻轻地坐在了床沿上,虽然他的重量已经让木床变了形状,在穿上铠甲以后尤其这样。 国王把孩子凑到皇后眼前,道:“我们的孩子。” “嗯。”皇后看着眼前地孩子,只是轻声应了一声。她没有多少力气,说别的话。 “皇后,你取个名字吧。”国王看着自己怀中地孩子道。 “安桥。”皇后没有太多的思考,道。这个名字,是没有什么含义的。可能,皇后只是觉得这个名字顺口。又或许,只是在那一瞬间,突然在皇后脑海中冒出的两个字而已。这是她第一次给孩子取名字。虽然,在之前,她已经有了十八个孩子。 “嗯。不错的名字。就叫这个名字吧。”国王看着皇后道。 转而,国王又又看向暗巫婆婆,道:“法师,你觉得这个名字,怎么样?” “极好。”暗巫婆婆表情凝重看着国王答道。暗巫婆婆知道,国王并不是在征求她的意见,她只需要说好便是了。国王常常问她类似这样的问题,暗巫婆婆每次也只是说好。暗巫婆婆知道,国王在问出这样的话的时候已经拿定了主意,只是需要得到一些赞同而已。 “报。大军已经杀到宫中。请求国王紧急撤退。”一个士兵气喘吁吁地跑到国王面前,道。他的披风,已经被战火烧得留下了几个大窟窿。 “我们还有多少士兵?”国王镇定问道。 “大约一百人。”士兵回答道。 国王站起,把孩子送到暗巫婆婆怀中,道:“你带着孩子从后殿离开。” “国王,你不打算撤退了吗?”暗巫婆婆看出国王的决定。 “我死了,这场战争就结束了。世间会太平。”国王道。 “我的国王,我留下来,助你一臂之力吧。”暗巫婆婆道。 “不了。你务必要保护好孩子的平安。”国王道,“不要告诉他是国王的孩子,不要让他报仇,让他做一个寻常百姓。”说完,国王站了起来,将怀中的孩子交到暗巫手上,面目表情转而威风凛冽。 国王解除了封印在自己身上的火灵水晶。火灵水晶在国王手中,如一团悬空的烈火。国王嘴唇乌黑,面目发紫。 暗巫婆婆见状,道:“我的王。” 暗巫婆婆带着安桥逃进绝缘地带的时候,追兵不再追逐。因为他们知道绝缘地带是死亡之地,进去的人从不活着出来。这也便是暗巫婆婆所想的,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世间也只有暗巫婆婆能够在这幻象绝境之中逃出生天。 追兵眼见暗巫婆婆带着新出世的王子逃进电闪雷鸣的绝缘地带之中,站而怯步了。有尝试进入绝缘之际的人们立刻被雷电击中,一命呜呼。但,暗巫婆婆在此种行走得游刃有余。额,准确点说,是逃跑。 在绝缘之地逃亡的三天三夜之中,要经历生死,烈日寒雪,干渴疼痛,百般折磨。但终于在这之后,暗巫婆婆找到了绿洲。 正文 第二章 绿洲 暗巫婆婆找到绿洲的时候已是黎明之际。 暗巫婆婆怀里抱着安桥看着黄沙之中熟悉的绿洲,还是像从前一样活力。虽然,再见绿洲一眼已经过了一百年。 号角吹响了。太阳从地平线之上升得更高了,天地间光明了一些。暗巫婆婆暗想,自己是被绿洲的侍卫发现了。暗巫婆婆曾经在这里生活过二十年,熟知这里的一切。暗巫婆婆自然知道,绿洲警卫森严。 一支箭射入暗巫婆婆脚边的泥土里,暗巫婆婆不禁抬头,发现城墙之上已有上百只弓箭瞄准自己。暗巫婆婆一点也不慌张,好在暗巫婆婆修炼法术已有一百多年,抵挡住这一百来支弓箭根本不在话下。但当务之急是能够进入城内得以生存。 “何人?”站在城墙之上发话的是绿洲武士首领滕坤。 暗巫婆婆看了看滕坤,好是面熟,在脑海里暗自回想这是谁。但这人一副年轻的面容,不过也就不到三十岁的年纪。以时间的推移来算,暗巫婆婆暗想,自己已经离开绿洲一百来年了,这人定是没见过。但暗巫婆婆脑海中还是闪现出腾隆的面孔。 “你是腾隆的儿子吧?”暗巫婆婆说道。 站在城墙之上的滕坤暗想,这人怎么知道自己父亲的名字。但,为了不失底气,滕坤装作没听见暗巫婆婆的话,不作回答。“我问你是何人?”滕坤再次问道。很明显,语气更重了。 “我是暗巫,打开城门,让我进去吧。”暗巫婆婆看了一眼怀中奄奄一息的安桥王子,抱得更紧了。 “城中有禁令,外来者不得进入城内。你老人家还是请离开此地吧。”滕坤站在城墙之上大声说道。 “年轻人,你可能不认识我。但石峰是认识我的。你去把石峰叫来。”暗巫婆婆说道。 滕坤暗想,她说的石峰不就是长老的名字吗?这人又知道我父亲的名字,不像是入侵者。毕竟这关系到城中几万多人口的性命,为了不失谨慎,滕坤还是说道:“不想与你啰嗦,城中的禁令我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我劝你还是尽快离开。”说完滕坤张开手中的弓箭瞄准暗巫婆婆,道:“你再不离开,我便是不客气了。” 暗巫婆婆知道这人跟腾隆一样固执不化,虽然自己的功力能够以一敌百,眼前的禁卫根本不是对手,进入城中并非难事。但要想进入城中得以庇护,并不是强攻所能够解决的事情。 暗巫婆婆百般无奈,束手无策,又不愿就此甘心。 就在这时,城墙之上出现了一个老人的身影。老人中等身材,满脸褶皱,满头白发,胡须很长,也是白色的,眼睛是深邃的蓝色,透视出水晶般的光芒。他慢步走近滕坤身边。 踌躇之际,暗巫婆婆望见了城墙之上出现的老人。暗巫婆婆一眼认出这老人便是石峰,虽然是有一百年未见,虽然满脸的褶皱已经掩盖了当年俊俏面容。 腾隆见了石峰恭敬道:“长老大人。” 石峰长老轻微点头,站在城墙之上正面暗巫婆婆,手捋了捋长长白色胡须,静息之中,轻声道:“开城门。” 滕坤不理解道:“长老,你应该是清楚禁令的。这外来之人一律杜绝城门之外的。” 石峰张老只说了三个字:“开城门。” 滕坤坚持道:“长老,您身为城中首脑,理应准守城中法律,您今日破此禁令,以后何以服人。” 石峰长老依然只说了三个字,道:“开城门。” “长老,您让我开城门,属下实在不能理解。”滕坤道。 石峰长老是个不喜欢多说话的人,特别是不喜欢解释些什么。但知道滕坤跟他父亲一样是个固执不化的人。石峰长老暗想还是多说一些,道:“她不是外来之人,她就是城中之人。” “何以证明?”滕坤问道。 “我说是,那就是。难道长老的话你也不信了吗?”石峰长老厉声道,“开城门。”很明显,语气之中有些不耐烦。 禁令明言规定外来人不得进入城内,但没有规定什么样的人算是外来人。石峰长老当然是熟知绿洲城中的法律,但也就是因为这样,才可以钻此漏洞。这说明,一门技术要是研究得透彻,便可以出神入化,搬弄是非。石峰长老其实很清楚,自己就是这样的人。因为,他年轻时就是古灵精怪。至于,为何能够当上绿洲城的长老,那只有一个解释,老天瞎了狗眼。关于他如何当上长老这件事,并非是三言两语便可以讲清楚的事情,往后再表。 滕坤明显执拗不过石峰长老,众目睽睽之下又不能违抗长老的命令。自己也算是尽职恪守,滕坤想到于此,挥手下令道:“开城门。” 于此,暗巫婆婆得以轻松进入城内。在竹园外,暗巫婆婆见到石峰长老。石峰长老身后,百来人拥护,有武士,有其他长者,有群众围观者。 石峰长老与暗巫婆婆离别的时候,他们都意气风发。此时此刻,他们都已落日黄昏,相见似乎比相离别时候更加伤感。曾许多个夜晚,烛光和月光照无眠,石峰长老常常幻想再次与暗巫婆婆相见时候的情景。没想到,这一等就是一百年。 心中隐藏着千言万语的石峰长老此刻无言,他只是简单地凝视着暗巫婆婆。在暗巫婆婆浑浊无光的眼神当中,石峰长老似乎看见了千万头情绪。但他始终一言不发。 暗巫婆婆怀中的孩子三天三夜未进食,未喝水,原本在城外奄奄一息,现在已经没有了呼吸。 暗巫婆婆这才有些慌张,对着石峰长老道:“石峰,救救这个孩子吧。” 石峰长老检查出这孩子是刚刚才没有呼吸的,便决定用灵力救活安桥。正要发力,灵力之光将要闪现,站在石峰长老身边的幻月长者拦住了石峰长老这一举动,在石峰长老耳边轻声道:“长老,三思啊,您的灵力不多了。” 石峰长老没有犹豫,道:“不打紧。” 灵力之光闪现,顷刻之间注入到安桥的身体里。石峰长老年纪太大了,体力明显透支,满额头的汗水,头脑也有些晕眩。但好在孩子是救活了。 灵力太灵了,安桥刚刚还是死气沉沉。一会功夫便是恢复了活力,又哭又闹起来。 见孩子救活了过来,长老身边拥护的随从们称赞道:“长老神力,长老恩泽,长老万岁。” 这样的奉承,石峰长老听一万遍不止,他早已厌烦。况且,此时,石峰长老头脑晕眩,更无心回应,只是淡淡道:“大家都散去吧。” 幻月长者见石峰长老体力透支,在石峰长老耳边轻声道:“长老,我扶你回去休息吧。” 石峰长老环顾四周,担心大家发现自己功力不如从前,从而丧失在城中百姓心中的权威和信服,便摇摇头。 石峰长老发现自己灵力枯竭之后便很少出现在大家面前,迫不得已的时候也是强撑着。石峰长老也深知,自己的生命早已罔已,只是靠仅存不多的灵力在延续着生命。在仅存不多的灵力用完之后,自己的魂魄也会灰飞烟灭。石峰长老在一天天静息之中等待死亡的到来。当然,这会让他感到恐惧。而所惧怕的并不只是死亡,他更担心城中陷入无人掌管的混乱之中。 一般时候,石峰长老本应该在居所打坐静息。他凭借敏锐的嗅觉推算出今日有事要发生,这才出现在城墙之上。没想到,见到的竟是暗巫婆婆。他见到暗巫婆婆的时候,心中幻化出两个字。那便是,卧槽。 拥护的人群听了石峰长老的话渐渐散去。石峰长老才敢得此强忍着慢步向前走去,他想早点去到自己居所休息。 见石峰长老要转身离去,暗巫婆婆道:“石峰,一百年不见,你就不想对我说些什么吗?难道你在恨我吗?” 石峰长老没有回头,只是道:“我累了。”继续向前走去,其实泪水已经模糊了石峰长老的目光。他只是不敢回头罢了。 千万不要想,他所流下的眼泪是在伤感一百来年的沧桑,是在纪念那所谓的死去的爱情。这又不是言情小说,是没有那样的伤感的。石峰长老只是心疼耗费了所剩不多的灵力罢了。至于他为何又要使出这灵力,救活这个孩子,也倒是当着这么多百姓的面,自己好立些公德。也为了后人看绿洲史书,读到石峰长老这里来的时候,还会觉得他像个人样。 听见石峰长老这样的回复,暗巫婆婆也只是无言。她脑海里面,幻化出的都是言情小说里的情节,虽然那个时代她还没有看过这一类小说,虽然她已经是一百二十多岁的老太婆了。而实际上,大多数的女人的本性就是这样,动不动,就你侬我侬的。只是石峰可不来这一套。但,暗巫婆婆又不这样想,她还以为他们之间的一切跟一百年前一样。 落日沉于城墙之间,傍晚时候,暗巫婆婆找到自己年轻时候的居所歇息。居所大概的样子还是跟一百年前一样,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院子周围都长满了杂草,一面荒芜的样子。房间里面堆叠起了很厚的灰尘,墙沿长满了藤蔓,相比较而言,古旧了许多。 看着怀中的安桥王子安静睡着,暗巫婆婆暗自思忖着往后的生活。好在一切可以得以安稳,之后可以重新生活。 正文 第三章 怪事 暗巫婆婆带着安桥,安桥带着火色水晶在绝缘地带的绿洲城里定居一年之后,城中百姓口中言传着一件怪事。一个刚出世的婴儿成长不到一年之后,身体和智力竟然能够和一个十六岁的少年相当。这人,便是安桥。 暗巫婆婆自然知道这究竟是为什么,这其中隐藏着巨大的秘密。但城中百姓问起其中究竟时,暗巫婆婆只是遮口不谈。 消息很快传到了石峰长老耳中。石峰长老虽深居简出,在绿洲城中生活了一百二十年,从未走出城外半步。但他阅历无数,绝缘地带之外的事情可以在一本无名古书中得知。石峰长老以其敏锐的嗅觉很快就猜到了其中的端倪。 暗巫婆婆心中隐藏着天大的秘密,而石峰长老心中在编织着诡计。他们都在这世间活了一百二十年,深知人世,精于算计。 石峰长老与暗巫婆婆第二次见面是在灵越阁中。灵越阁是城中长者们商议事宜的地方。但在这天,灵越阁中只有石峰长老和暗巫婆婆,以及在门外把守的少数武士。 石峰长老在堂中盘坐在席上静定。暗巫婆婆就在他的对面。 石峰长老假惺惺道:“这一百年来,无恙啊。” 暗巫婆婆道:“承蒙上天眷顾,一切都还好。” 石峰长老继续假惺惺问道:“这一年来,你在城中住的还习惯吧?” 暗巫婆婆道:“承蒙你照顾,一切都还好。” 石峰长老本想接着问些什么,可又是无言了。在过去他本来是一个话多的人,暗巫离开绿洲城以后,石峰便喜欢把话藏在心中不说出来。这样,他的话便越来越少。一百年过去之后,他也便不想跟任何人说话。对于长老而言,不爱说话倒也不算是件坏事。下面的人会觉得你高深,深不可测,而让人崇敬。 言语落空,四目相对之下,难免尴尬。本来石峰长老问暗巫婆婆答,便变成了暗巫婆婆问石峰长老答。 暗巫婆婆道:“一百年不见,没想你都当上绿洲城中的长老了。” 石峰长老苦笑道:“托你的福,你若不离开绿洲城,我也当不了这长老。” 绿洲城中有规定,城中长老者必须斩断情缘,一心一意统领全城百姓。要想斩断情缘,首要之事便是不能儿女情长。暗巫婆婆离开绿洲城,便是在石峰和暗巫大婚的夜里。这样说来,石峰长老所言也有几分道理。 情缘是个飘忽不定的东西,很难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斩断,不再儿女情长也只是表面。在许多个月光和烛光照无眠的夜晚里,石峰长老常常思念,他便知道自己是没有斩断。而也就是在再次见到暗巫婆婆之后,石峰长老发现自己竟没有一丝欢喜。石峰长老这才知道,自己其实已经斩断。斩断情缘,石峰长老花费了一百年。但遗憾的是,留给石峰长老的时间也不多了。 暗巫婆婆继续道:“这一百年来,你也不容易吧?” “是不容易,我们都老了。”石峰长老答。 “我回绿洲城这一年来,你都没有要见我。今日突然见我,找我来是有事情问我吧?”暗巫婆婆目光里很是明亮了一般,盯着石峰长老,问道。 “确实。”石峰长老暗想,这老太婆竟有如此敏锐嗅觉,便道:“那我也不再绕弯了,我直接开口问了。” “你问吧。”暗巫婆婆道。 “我最近听闻了一件怪事。”石峰长老顿了顿,道:“这件怪事与你有关。” “想必你是想问孩子的事情吧。”暗巫婆婆猜。 “正是。” “孩子的事情我不清楚。” 石峰长老立刻察觉其中必有端倪,道:“我还没问,你便说不知道。想必其中有些蹊跷。” 暗巫婆婆不作声,咽了一口口水。 “我问你一些事情,你若不想多说,只需答是或者不是即可。”石峰长老继续道,“你们是从火国逃过来的吧。” “是。”暗巫婆婆不知道石峰长老究竟是如何猜测出一二来的,便问,“你如何知道?” “绝缘地带与火国接壤。想必你当年离开绿洲城别无去处,只能在火国生存。”石峰长老答。 “我继续问你。”石峰长老继续问道,“那孩子是火国王子,对吧?” “是。”暗巫婆婆继续答道:“你又是如何知道?” “你来绿洲城前几天的晚上,我夜观天象,险象叠生,想必绝缘地带之外必有大战。你逃来绿洲之城,我想,火国必是战败了。”石峰长老继续道,“况且,我往那孩子身上注入灵力的时候便试探出那孩子身上非寻常血统。我想,应该是皇室的孩子吧。” “还有一件事我要问你。”石峰长老继续说道,“火灵水晶是不是在那孩子身上?” 暗巫婆婆迟疑了,心中有一丝慌张,但故作镇定道:“这,这我如何知道。火灵水晶应该在战乱时候被人夺取了吧。” 火灵水晶有天生神力,各国常年混战也因于此。暗巫婆婆当然知道,如果火灵水晶在安桥体内的消息被其他人知道,便会招来杀身之祸,安然隐居的想法便会破灭。 石峰长老阅历无数,遮掩是逃不过他的眼睛的。石峰长老在暗巫婆婆的眼神之中找到了答案,便道: “好罢。我累了,今日与你谈话就此结束。你且放心,这一切我是不会外传的。” 正文 第四章 石峰长老 夜已经深了,钰安殿中,石峰长老盘坐在大厅席前。 钰安殿,是绿洲城中首领的居所。石峰长老自从当上长老以后,便在这钰安殿中生活了将近一百年。这处居所,对于石峰长老来说,再熟悉不过了,但他早已厌倦。在那个年代,钰安殿中抽水马桶已经是非常高级的设计。绿洲城之中,也只有石峰长老才可以享受如此待遇。 石峰长老曾经梦想过,要建立一个大同世界。这个大同世界,便是,人与人之间没有尔虞我诈,还有要家家户户都能够有抽水马桶。石峰长老每天要做的事情,除了一日三餐,练功打坐,处理事务之外,还要蹲在这抽水马桶上屙屎。 你倒不要取笑石峰长老,其实他是个非常敬业的人。譬如,在屙屎的时间里,他还要用来思考人生,尝试在思绪里去理解这个世界。常常,石峰长老常常在这屎尿恶臭之中,得出许多结论。 抽水马桶的设计还不成熟,有许多需要改进的地方,比如,放水的开关不太灵,每次放水时要左右摇动上百下。因此,每次石峰长老屙屎完成以后,便要与这抽水马桶较劲一番。另外,这抽水马桶的排泄功能也不通畅,石峰长老的屎又臭又硬,抽水马桶常常堵住。——这就叫做茅塞顿开;茅,厕所;塞,堵了;厕所堵住了,思绪开化了。——抽水马桶每每堵住的时候,石峰长老又不太好意思叫下属来通马桶,于是,石峰长老还兼职了掏屎的工作。 曾,许多次第一次到访的钰安殿的人都会大加赞赏。那些男人们对钰安殿的赞赏和用在女人身上的差不多,诸如,好大,好漂亮啊。起初,石峰长老虚荣感会油然而生。但之后,石峰长老便不这样了,在他看来,这不过只是一件东西罢了,而且华而不实。 钰安殿,相比较城中其他的居所而言,是金碧辉煌的。反衬之下,却更显石峰长老的孤独。曾许多个夜晚里,石峰长老常常不能入眠,虽然,他是如此地渴望睡眠。 石峰长老的气息明显弱了。他的双目定神,若有所思。但仔细看,石峰长老又似乎是,已经睡着了一般。但在这个冬天,石峰长老是害怕睡着的。 这个冬天对于石峰长老来说是难熬的。大多数人,寿终正寝是在冬天。石峰长老感觉力不从心以来,每天要是思考的便是如何度过这个冬天。虽然,这个冬天不太冷。 在以往,石峰长老最喜欢的事情便是睡觉。因为,睡觉对于他来说是件享受的事情,且可以省去许多麻烦。 当上绿洲城的长老以后,石峰每天要处理的事务尤其多了起来。不得不去审阅其他长者的写来的文章。每当于此,石峰长老便是痛疼极了。这倒不是说,石峰长老是个没有文化的人。相反,在他年轻时候,便已经显现出极高的文学天赋。 如果当时没有当上绿洲城的长老,石峰长老估计现在已经是绿洲城内一代作家了。额,其实,倒也不能这么说。石峰长老年轻时候,在文学造诣上走过弯路。 石峰长老十七岁时,便独立完成了一部中长篇小说。找到书商出版,那是石峰长老的一位好朋友。 书商说,文采倒是不错,但没有卖点啊。 石峰长老说,难道文采不是卖点吗? 书商说,这年头,寻常人都只管种田吃饭,哪欣赏你文采。 石峰长老说,那咋办? 书商说,你看,城中百姓识字的人不多,要是加上些图,这卖点就出来了。 石峰张老问,啥图? 书商告诉说,春宫图。 石峰长老疑惑说,那会被禁吧。 书商说,不会,咱们半遮半露就没有事。 关于春宫图一事,咱们又要细说了。石峰长老年轻时,各个方面都会一点,在写作和春宫图这两件事情上尤其擅长。石峰长老与他的书商朋友的结识便是在春宫图这件事情上。当时,石峰长老闲时无聊作了几幅春宫图在朋友圈中流传。一日,这图落到了这书商的手中。嗅觉敏锐的书商便在其中看出其商业价值。许多次,书商朋友登临拜访石峰长老,寻求春宫图集出版一事。石峰长老都一一拒绝。 后来,石峰长老急于将费尽心血的长篇小说出版,于此勉强答应书商的朋友的要求。 无奈,当初说好的半遮半露,书商朋友有他独特的理解。那就是,在一页纸上,一半是小说文字,一半是插配春宫图。那春宫图是裸露的,毫无遮掩的,大尺度的。 书成功出版以后,大卖。石峰长老意外欣喜,暗想,终于可以以此扬名立万,从此一展宏图。 不料,书出版一个月后,传来不幸消息,书被禁了。但,这也充分显现得了石峰长老年轻时候的才华。一方面,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够出书的;另外一方面,并不是每一个人的书都会被禁的。石峰长老一出书便被禁,实属罕见之才。至此,石峰长老在文学造诣上便一蹶不振,决此封笔。 到如今,石峰长老在审阅奏章之时便头疼极了。一方面,这勾起了石峰长老年轻时候的伤心事迹。另外一方面,这些奏章文笔也实在是太烂了。 头疼便会想睡觉,石峰长老当上绿洲城的长老几年之后,尤其奢望能够好好睡一觉,更何况他还常常失眠。这在将近一百年的今天,倒不再成了一件奢望的事情。因为,那些细节而又麻烦的事情终于可以交给下面的人去做。石峰长老用了将近一百年的是时间培养了他们,其实想法很简单,就是希望有几天能够睡一个好觉。 可如今,石峰长老变得害怕睡觉。他在担心一旦睡着了,便不会醒来。因为,石峰长老知道,像他这么大年纪以后,睡着以后,极有可能不再醒来。所以,一百年后的今天,石峰长老依然不能睡个好觉。尤其在这个冬天里。 为了不出现意外,如今的石峰长老尽可能地克制睡觉。冥冥之中,石峰长老告诉自己,现在还不能离开人世。其实他不太知道,这个世界如果离开了他,或许会更好。 可是,人在许多时候是禁不住的。往往在承受一件事情,又在不断心理暗示的时候,越加禁不住。 于是,在这个冬天里,石峰长老常常睁着眼睛就睡着了。这便像是,灵魂出窍一般。在一百年后的今天,石峰长老多了这样一项才华。 冬天,夜长日短,相比较而言,人的睡眠会更长一点。石峰长老身边的,还有另外一个人不能安稳睡眠,这人便是幻月长老。绿洲城中石峰长老最为威望,其第二便是幻月长者。石峰当上长老之时,幻月也便当上了长者。时间一晃过去,石峰和幻月在一起掌管绿洲城已经一百年了。 寒冷中,烛光更显微弱摇曳。幻月长者走进钰安殿,盘坐在石峰长老对面,呼吸很深。静定之中,水月长老没有说话,他只是看着石峰长老。在微弱的烛光之中,在幻月长者的目光里,石峰长老的面目更显苍老——同样的,在石峰长老的目光之中,幻月长者也是如此苍老,岁月不饶人,一百年了,他们都老了——幻月长者端详中,石峰长老睁着眼睛,双目似乎无神一般。在幻月长老看来,那是思索得深沉。 大厅之中很是安静,其中,幻月长者可以听见石峰长老的呼吸声,似乎略带一点鼾声。少许些时间过后,幻月长者见石峰长老没有说话,便有些意识到,石峰长老定是睡着了。石峰长老常常是故作玄虚,以至于幻月长者不太看得清石峰长老。关于,石峰长老是否睡着,也是如此。 “石峰长老。”幻月长者小声道。他害怕太惊扰石峰长老。 石峰长老的睡意是浅的。当上绿洲城长老以来,石峰长老便是如此。石峰长老尤其害怕,在睡的深沉的之后被人叫醒。但,很多事情是由不得人的,不被这个世界接受,也不能改变世界的时候,唯一能做的便是改变自己。由此,石峰长老便是改变了自己的睡眠状态。以至于到后来,神经弱化,常常失眠的境地。 幻月长老从石峰长老微微颤动的表情之中,可以看出幻月长老已经醒了过来。 “幻月长老,你来了。”石峰长老道。 “我来了有些时间了。”幻月长者道。 “恩。”石峰长老道,“我又睡着了。你怎么没找点叫醒我?” “我看你睁着眼睛在。” “是吗?”石峰自语道,“难怪,我觉得眼睛酸酸的。” “是的。”幻月长老道,“还好,你醒过来了。” “状况应该是变得更加糟糕了吧?”石峰长老问道。 “是的。”幻月长老道。 “如何了。”石峰长老道。 “我夜观天象,您的星象黯淡无光,危在旦夕。”幻月长老道。 “宿命罢。”石峰长老道,“我命该如此。” “另外,我还观测到,星辰险象叠生,想必,数日之后城中会有大事发生。”幻月长老道。 “我早已知。”石峰长老,道“你我共事以来,绿洲城中一百年来太平天安。这是劫数,一百年前,烟云长老离世时,绿洲城侥幸躲过一劫。无奈,一百年后的今天,依然要有一劫。” “若,石峰长老您,驾鹤西去,绿洲城中必会大乱。”幻月长老道。 石峰长老道:“我本迟暮之年,生死不知定数。我每日服用养身药丸,静心定坐,等待劫数到来。我担心,我不会坚持到那么久。” “关于劫数,幻月,你如何看?”石峰长老继续道。 “想必这次还是跟一百年前一样,是叛乱。”幻月长老道。 “跟我想的一样。”石峰长老道,“如何安稳度过这次劫数。” “只要,石峰长老还在绿洲城中,叛乱之势必定不会涌起。”幻月长老道。 “我想,我坚持不了太久。”石峰长老道,“待我命在旦夕之时,叛乱终会出现。” “不知长老可知,火灵水晶?”幻月长老尝试问道。 “火灵水晶,五行之火,神灵之力,我当然知道。”石峰长老。 “那,石峰长老可知,火灵水晶已经在绿洲城中?”幻月张老尝试问道。 “你如何所知?”石峰长老感到诧异。 “星辰天象。”幻月长老道。 “恩。”石峰长老表情淡然。 “只要得到火灵水晶,长老吸取了神力,必定年轻焕发。”幻月长老道。 “这,我也知道。”石峰长老有些犹豫,道,“只是,那火灵水晶,现在在那个孩子身上。而且,那暗巫是我多年以前的红颜知己。这样做,恐怕有损道义。” “时节紧迫,哪里管得了那么多,绿洲城中数万口性命要紧。”幻月长者道。 “幻月,你的意思是?”石峰长老装作还不太明白幻月长者的意思道。 “石峰长老,只要你同意,我们可以从那孩子身上得到那火灵水晶。”幻月长者眼神直视石峰长老道。 “嗯。权宜之计,也只能是这样了。”石峰长老装作一副迫不得已,微微闭目道,“你放手去做吧。” 正文 第五章 少年 暗巫婆婆发现安桥不同寻常人后,为了避免火灵水晶的事情暴露,便对立下了禁足的规矩。安桥每日只能在院子里活动。心智尚不成熟的安桥,当然对此不能理解。 为了生计,暗巫婆婆难免要外出。这个时候,暗巫婆婆便会将安桥锁在屋子里面。当然,这根本困不住安桥。每次暗巫婆婆外出时,安桥能够轻易地从窗户窜出,溜到院子外面去玩耍。 绿洲城跟火国比较起来再小不过,但相对暗巫婆婆家的院子来说,这一片天地已经足够大。当然,安桥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属于火国的。因为,暗巫婆婆从来不会告诉安桥,其实他是火国的第十九个王子。 安桥溜出暗巫婆婆的院子外面的时候,见了陌生人不敢上前跟人交谈。城中百姓也没有人愿意与他交谈。因为大家都知道他是外来人。绿洲城里的人天生排斥外来人。但尽管这样,安桥依然觉得生活是逍遥自在的,溜出院子的时候,他喜欢抓野鸡,烤野鸡,吃烤熟的野鸡。 直到有一天,安桥遇见了水月,才知道生活有另外一般感觉。水月是除暗巫婆婆之外,第一个和安桥说话的人。水月年纪与安桥相仿。他们的相识源于一场小小的意外。 某天,暗巫婆婆像寻常一样外出,安桥也像寻常一样溜出院子外面。天空寻常一样晴朗,河水寻常一样清澈。安桥像寻常一样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决定去做。于是安桥决定还是像寻常一样去抓野鸡,烤野鸡,吃烤熟了的野鸡。 于是这样,安桥像寻常一样,抓野鸡,烤野鸡,吃烤熟了的野鸡。烤熟的野鸡还是像寻常一样肉嫩鲜美,安桥咽了口口水,一口咬下。正吃起劲,水月出现,道:“住嘴。你吃的是我的鸡。” 安桥抬头眼见了突然出现的姑娘水月,蒙住了。其中的原因不是因为他被突然出现的水月吓住,而是被突然而来跟他说话的声音惊到。虽然他曾一度希望与人交谈。——你看水月这个名字就知道,水月长得很水月。而叙事的作者没有把她叫做水痘,水龟,水怪,大家自然要想到,她是那种天仙模样。关于水月具体外貌,这里不作描述,以免大家都想入非非。想入非非是很误事的,一来大家也无心往下阅读,净搞些有的没有的;二来,叙事的作者也无心往下再表。反正,大家要知道,水月就是一副让大家都想入非非的模样,也就是大家晚上做春梦时候遇见的那副模样。 水月见安桥一副发呆的表情道:“你吃了我鸡,你别装傻啊。” 安桥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已经吃得差不多的野鸡,又看了看水月道:“姑娘,我实在不知道这是你的鸡。”又将吃得只剩大半骨头的鸡凑到水月面前,道:“还你。” 水月指着安桥骂道:“你这歹人,将吃光的鸡还我。” “这鸡有没有写上你的名字。你如何知道这是你的鸡。”安桥挠头道。 “这鸡前些天受伤,我医治好,昨日放生于此的。今天来看看它是如何了,没想到被你这歹人给吃了。”水月道。 “哦,实在抱歉。”此刻日薄西山,安桥暗想时刻不早了,暗巫婆婆应该要回来了,便说道:“姑娘,今日不早了。明天你在这片树林里等我。关于鸡的事情,我明天给你个说法。” 水月以为安桥想溜,不想安桥逃走。但,安桥天生神力,水月想追,自然是追不过。 第二日,暗巫婆婆像寻常一样外出,安桥也像寻常一样溜出院子外面。天空寻常一样晴朗,河水寻常一样清澈。安桥像寻常一样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决定去做。于是安桥决定还是像寻常一样去抓野鸡。但他没有像寻常一样烤野鸡。 安桥在树林里等待许久,水月才来。安桥将鸡凑到水月面前道:“等你好久了,这鸡还你。” 水月见了噗嗤一笑,道:“没想到你如此憨厚老实。”接过安桥手中的鸡,放走了。 “咦,原来你不是要吃野鸡。我费了好久的力气才抓到这野鸡嘞。”安桥不理解道。 “我叫水月。”水月嘻嘻笑,伸出手要与安桥握手,道:“与你交个朋友吧。” 安桥有些欣喜,转而间又有些蒙圈,暗自道:“你要与我交朋友?” 水月做鬼脸道:“怎么,你不愿与我做朋友?” “当然,愿意。”安桥伸出手,与水月握手,道:“我叫安桥。” “呀,你的手的好烫。”安桥刚与水月握手,便感到手上有一阵灼痛。 “是吗?我也觉得好奇怪。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奇怪的事情发生在我的身上。暗巫婆婆说,我天生便是这样。我时常在想,我究竟是不是一个怪人?我常常问暗巫婆婆这一切究竟是为何。暗巫婆婆总说,等到我足够大的时候变会知道这一切。但我不知道,到底多大的时候,算是足够大。” 安桥疑惑暗自道,“不过,好在我拥有这一双烈火燃烧一般的双手,便可以省去很多麻烦。比如,我吃烤鸡的时候,我就可以不需要另外找柴火。” 水月听得云里雾里,道:“哦,这样。” 此刻日薄西山,安桥道:“太阳要下山了,我也要回去了。” “哎,时间还早嘛。”水月道,“不如,我晚上带你去逛夜市。” “夜市?是什么一番样子。如果以后有机会的话,我倒愿意和你一起去逛夜市。”安桥道。 “此时此刻,不就是机会吗?”水月道。 “不行。”安桥解释道:“暗巫婆婆这个时候估计要回来了。她要是发现我擅自溜了出来,就惨了。” “你家婆婆竟然禁足你,是为何?”水月疑惑道。 “我也不知。暗巫婆婆总是说,当我足够大的时候,便会知道这一切。”安桥答,“好罢,我要走了。明日,在这片树林里见你。” 说时迟,那时快,安桥刚说完,便没了踪影。只剩下,树林之间的小路上的一片飞扬起来的尘土。这是瞬移术。安桥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学会了这些。这些于常人而言都是要苦练修行的,但在安桥这里,这些都是轻松无比。当然,他自然不会知道这一切都是火灵水晶的神力在起作用。 第三日,暗巫婆婆像寻常一样外出,安桥也像寻常一样溜出院子外面。天空寻常一样晴朗,河水寻常一样清澈。比寻常不寻常的是,安桥不再去抓野鸡,烤野鸡,吃烤熟了的野鸡,而是想要去见水月。 水月早就到了,便说道:“你这歹人,昨天没把话说完就走了。” 安桥道:“实在抱歉,要不我请你吃烤野鸡吧。” “我不吃烤野鸡的。”水月道:“你若诚心道歉,就陪我去逛夜市吧。” “水月,我答应你,总有一天,我会愿意陪你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的。”安桥道,“只是现在不可以。” 日薄西山的时候,安桥依然溜得很快,依然在一片尘土之中没有了踪影。 第四日,跟寻常一样不寻常。 第五日,跟不寻常一样寻常。 第六日、、、、、、 第七日、、、、、、 第十日,寻常。 第二十日,寻常。 第五十日,寻常。 第九十日,寻常。 第九十七日,很不寻常。不寻常是因为安桥不能再像寻常一样去见到水月。而其中的起因便是,暗巫婆婆发现,原来一直之中,安桥并没有准守禁足的规定,私自在自己外出的时候溜出到外面。这溜出外面其实也不打紧,重要的是安桥居然整天和一个叫做的水月的姑娘混在一起。更重要的是,这个叫做水月的姑娘是城中滕坤的妹妹。 滕坤是武士首领,腾隆的儿子。他是最忌讳的外来者的。当初,暗巫婆婆从火国逃到绝缘地带的时候,滕坤便是主张拒暗巫婆婆于城门之外的。安桥若是与滕坤的妹妹水月有点什么瓜葛,便省不了许多麻烦。更甚言之,被赶出绿洲城外也是有可能的。 暗巫婆婆所害怕的便是麻烦,虽然她一个老太婆做起事来,走起路来,说起话来,都是那么的麻烦。更何况,许多情况下,许多麻烦是为了避免麻烦而惹出来的。 暗巫婆婆曾年轻时,还居住在绿洲城的时候,与腾隆倒是有些交情。因为,腾隆是绿洲城中武力最高强的武士,力大无穷,速度如霹雳闪电。那时候的暗巫婆婆是城中法术最高强的法师,幻化无穷,绝技让人瞠目结舌。 可一百年过去了,腾隆已不在人世,如今城中武力最高强的是腾隆的儿子,滕坤。滕坤年轻活力,但其武力与当年一样年轻的腾隆相比,却逊色不少。如果要比较他们的实力,腾隆要是在世的话,倒是不相上下。更何况,暗巫婆婆在世外又苦练修行了一百年,其功力更让人琢磨不透。尽管暗巫婆婆年老体乏,是挣扎在死亡线边缘的人,滕坤在她心中也不过是一个毛头小子。但问题是,滕坤也算是在绿洲城中有些身份的人,与滕坤作对,便是与绿洲城作对。不得人心便是一个字,滚。 暗巫婆婆深知这些道理,原本不那么麻烦的事情变得麻烦起来。更麻烦的是,安桥不能理解这些麻烦。于是,暗巫婆婆决定好好教训安桥这小子一顿。省得惹出个什么麻烦。 这晚,风高月黑,暗巫婆婆将安桥叫到身边。映着烛光,暗巫婆婆黑着脸,问道:“安桥,暗巫婆婆有些事情要问你。” 安桥心中有一丝害怕,他很清楚地感觉到自己是有些什么事情败露了,便道:“暗巫婆婆,现在都已经很晚了,什么事情咱明天再说吧。”安桥继续补充道:“我累了,要睡了。” 暗巫婆婆暗想,这小子倒是有些灵性,道:“这些事今天晚上必须说清楚。不然,你明天还会再犯。” 安桥看了眼窗外,感觉到风吹咆哮的声音似乎更大了,这个夜晚似乎更黑暗,月光似乎更虚无般轻纱般缥缈,蜡烛燃烧的小小火焰焕发出的光芒似乎更加明亮得耀人眼。安桥不敢看黑脸的暗巫婆婆,不敢看被烛光照亮的房间,只是直直地盯着窗外,一言不发。 暗巫见自己已经威吓住安桥,便继续道:“这几天,我回来了比较早,却在家中不见你,你是去何处了?” 安桥一言不发。 暗巫继续道:“我听外面的人说起,有人看见有一个叫做水月的姑娘,经常和你在一起。可有此事?” 安桥不知暗巫婆婆还知道些什么,在不清楚的情况下所要做的最好选择便是,沉默。于是,安桥依然是一言不发。 暗巫婆婆见此,继续道:“你可知道,那水月是何人?” 安桥一言不发,只觉得一点冷。安桥的皮肤从来都是火焰燃烧一样的温度,至于感觉到冷,因为他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尤其在他的双臂和后背。而起了鸡皮疙瘩是因为暗巫婆婆提到了水月。更重要的是,暗巫婆婆提到了关于水月的一些事情,而这些事情自己却是自己所不知道的。更让安桥心中一阵发虚的是,原来自己所遇到的所没有遇到的,所知道的所不知道的,暗巫婆婆都知道。 关于水月究竟时何人,这点上安桥一直只以为,她只是寻常百姓家的姑娘。没想过她后面还会有什么背景。这倒不是说,有些什么遗憾。而只是,如果早一点多知道一些,便或许可以避免今天的麻烦。暗巫婆婆所问,安桥确实不知,于是他便觉得自己是有沉默的权利的。于是,他依然一言不发。 “你不要以为,你不回答,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我就什么都不会责怪于你了,你就可以轻巧弹拖,然后明天继续犯同样的错误了。”暗巫婆婆继续道,“从今往后,你也休想走出这个院子半步。” 安桥思绪的重点没有放在自己往后不能再外出这件事上,而是暗巫婆婆没有告诉他水月究竟是何人。但他不好直接再问,便道:“莫非,那水月吃人的怪物咯?” “你看你,就不学学好,这就要与我犟嘴了。”暗巫婆婆厉声道:“难道你就不知道那水月姑娘是武士首领滕坤的妹妹。往后,你不准再见水月姑娘。” 安桥听罢,心暗想,原来是如此。但他实在搞不懂,这其中有些什么关联。但他不再问,这些到底是为何。因为他知道,如果他问,还是得到那曾经听过上百次的答案。暗巫婆婆还是会告诉他,等到他足够大的时候,便能够懂得这其中的一切。 安桥从不能懂,就像似乎他长不大一样。 正文 第六章 危险 暗巫婆婆与安桥那晚谈话之后,安桥便不能再外出。虽然,暗巫婆婆还是像寻常一样外出。但安桥不再能够像寻常一样溜出去到院子外面了。其中的原因是,暗巫婆婆给了院子施了法术。尽管安桥能够从窗户一窜而出,但他却走不出院子。这法术叫做迷途阵。 暗巫婆婆给院子施了法术之后,安桥再想溜走,就只能绕着院子四周行走,再也不能离开院子百米以外。尽管安桥步行的速度惊人,但其实不管他如何费力,也只是绕着院子绕圈而已。 安桥很快便发现这是因为暗巫婆婆施了法,便问暗巫婆婆道:“你这是施了什么妖术,每日都绕得我头好晕?” “妖术。从来没有人说我的法术是妖术。”暗巫婆婆暗自笑笑道:“总有一天,你会求我教给你这妖术。” 安桥每日被这暗巫婆婆的迷途阵困扰不已。更让他困扰的是,他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到水月了。但,这一切很快被改变。而其中的原因是,暗巫婆婆深深地感觉到了危险,绿洲之城不再是避所安居的地方。 暗巫婆婆感觉到这突如其来的危险,是在与安峰长老第二次见面之后。暗巫婆婆感觉,石峰变了。而究竟是哪里变了,暗巫婆婆自己也说不出。于是暗巫婆婆便称,石峰长老变得让人琢磨不透了。这捉摸不透之中隐藏不确定性,这便是危险的所在。 世界经历了一百年,很多事情都会改变,石峰长老的步伐变得慢了就像暗巫婆婆的眼睛会变得浑浊一样,都是在时间流逝之中枯萎生长。但,这倒不是重要的。暗巫婆婆所惧怕的是一个人的内心。又或许,石峰长老的内心根本就没有变过,一百年以前便是那样,只是那时的暗巫没有察觉而已。这倒不如说,其实是暗巫变了。 一年前,暗巫婆婆逃进绝缘地带,认为当务之急就是进入城中。而一年后的今天,暗巫婆婆与石峰长老见面以后,认为当务之急就是逃出城外。城里城外一丘之隔,却是一丘之貉。 进入城中并非易事,逃出城外就更是难事。因为城中除了禁令城外之人不得进入城中之外,还有另外一条禁令。那便是,城中之人不得外出。当初能够逃进城中便是钻了法律空子,如今无法再钻。因为,虽然,法律没有明言规定什么样的人算是城中之人。但,当初能够进入城中,便是承认了是城中之人。如今,不能装无赖,闭口不提。更何况,那城中武士首领滕坤是固执之人,原先就见你不爽,这次就更不会就此罢事。 暗巫婆婆盘算着这一切,心中有了打算。当晚,便再次将安桥叫到身边。 风依然高,月依然黑。房间里面没有烛光,因为蜡用完了。映着暗淡月光,安桥看着暗巫婆婆的脸,暗巫婆婆的脸比之前更黑。但他心中不再有一丝害怕。他原以为暗巫婆婆只是找他说些琐碎话语罢了。 人老以后,暗巫便特别爱说话。但她有一个特点,尽管是喜欢多说话,但不喜欢与不亲近的人说话。暗巫婆婆说话还有另外一个特点,思绪混乱,以至言语上也是混乱的。常常,暗巫婆婆不停地唠叨,而唠叨来,唠叨去,也不过是重复着同样的一句话。但暗巫婆婆不知道自己是在重复着同样的话,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在不停地唠叨。 安桥与暗巫婆婆生活的时间久了,便会习以为常。毕竟,人老以后,该有的不该有的毛病都会有一些。 安桥在暗巫婆婆身边坐定,暗巫婆婆道:“今天有一件大事情与你谈一下。” 安桥只是轻声应了一声。安桥并没有两眼发光,对此期待。因为,这样的话语,安桥听过许多次。但每次其实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暗巫婆婆继续道:“我想过了,不应该每天把你锁在这院子里。” 安桥听罢,有些欣喜,但很快察觉其中的不正常。他只是看着暗巫婆婆的脸,并没有说话。 暗巫婆婆继续道:“我计划过了,明天夜幕过后,你一个人逃出城外。” “暗巫婆婆,咱们在城中不是挺好的吗?”安桥诧异道。 “有些事情很难与你讲清楚。虽然你来到这个世界只有一年的时间,但其实你已经十六岁了。但,你还是太小。这世间很多事情不是我用言语就能够说清楚的。有一点你要记住,人世险恶,你能够相信的只有你自己。” “我说过,很多事情你以后会明白。我不能告诉你,只能你自己去悟解。”暗巫婆婆继续道:“你要相信我,绿洲城中已经不安全。” 安桥不解道:“哪里不安全了。我只觉得一切都如从前一样安逸。暗巫婆婆,你如何知道绿洲城中已经不安全?” “直觉。”暗巫婆婆道:“直觉告诉我,绿洲城中已经不安全。人世险恶,你不能只看见表面。现在,你要听我的,按照我的计划行事。” 直觉是个模糊的东西。对于没有太多生活历练的安桥来说,直觉就更变得更加模糊。但,这对于一个在世间生活过一百二十年的暗巫婆婆来说,却不一样。暗巫婆婆也很难告诉安桥,什么样的直觉是对的,什么样的直觉实属扯淡。这一切在安桥看来,都太神经兮兮。 暗巫婆婆重复道:“我计划过了,明天夜幕过后,你一个人逃出城外。” 安桥道:“暗巫婆婆,咱们不是一起走吗?” “不了。”暗巫婆婆道。 安桥心中有丝害怕,这种害怕来自于面对未来未知的生活,尤其是要面对没有暗巫婆婆在身边的生活。安桥道:“暗巫婆婆,咱们就不能一起走吗?” “安桥,你已经大了,不能什么事情都依赖暗巫婆婆了。”暗巫婆婆道。 安桥道:“但你常常说我不够大。我问你些问题,你也总不跟我说清楚。” 关于暗巫婆婆从不回答安桥所提出的疑问,这其中确有缘由。是因为,其中的来龙去脉实在太复杂。以至于暗巫婆婆不知如何作答。暗巫婆婆只是法术深厚的法师罢了,擂台上决一高下倒是能够有个一二。 若要回答,这便要从安桥的父皇的父皇的祖爷爷那代,战乱始端说起。况且其中许多诡计多端之类的,暗巫婆婆也没有看得够透彻清楚,这便更难言语。如果暗巫婆婆能言语得清楚,叙事作者也倒不会耗费一百万字的笔墨来说这个事情了。另一方面,皇族内部的事情,暗巫婆婆就没有太多参与,她只是法术高强罢了。又正因为她法术高强,才由此在皇室之中混得个老师当当,是专门教给皇子们法术的。 于是乎,每次安桥提起生世时,暗巫婆婆所想的,是要糊弄过去。暗巫婆婆倒又不能说明,安桥生世太复杂,实在是说不清楚。她担心,安桥会由此觉得生活没了个意思,从此昏昏抑郁,了无生趣。于是,每次安桥提起生世时,暗巫婆婆总是说,他还不够大。其目的是想,既然自己说不清楚倒可以让他自己去把身世弄清楚。 暗巫婆婆道:“哦,我是说,你已经大了,但还是不够大。” 安桥一言不发,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从来没有明言抗拒过暗巫婆婆的决定,自然现在也是不敢。 “你出城以后,要去焰火山上找一个人。但你不必担心找不到这个人,因为这山上只有一个人。你上山之后,这人也不用你找,这人自然会来找你。因为那人在那山上生活了几百年,山上又一个活物都没有,肯定寂寞死了,见你去了肯定会去找你。见到这个人之后,你在他那里会得到一些你想要的答案。” 暗巫婆婆继续道,“你出了绝缘地带以后,会一眼看见一片群山,在这片群山之间有一座最高的山峰,这座便是焰火山,你一眼也便能够看见。你寻此方向,达到焰火山的峰顶。” 安桥问道:“暗巫婆婆,问题是,我如何出城,如何离开绝缘地带?” “绿洲城中每天黄昏时候哨岗的会有轮班,你借此机会溜出即可。”暗巫婆婆继续道,“至于如何离开绝缘地带,这一点你不用担心,出了绿洲城之后,你自然会知道办法。” 安桥不为所知,问道:“我如何知道?” “因为我会把我的毕生绝学全部传授与你。我的功力传授与你之后,你便会像我一样,出神入化,变幻无穷。” 暗巫婆婆说完,便使出了法术。暗巫婆婆身体周围一圈彩色光芒围绕。原本黑暗的房间里,一下子照亮了起来,墙面上五色斑斓。 安桥离得暗巫婆婆太近,一阵耀眼,对所发生事情不为所知。只感觉不断东西钻进自己的身体里,但也不知道是些什么东西。这些东西钻进身体又不是使人疼痛,只是有点痒。这种痒,是挠痒痒的那种痒。以至,安桥忍不住要想笑起来。 之外,安桥还听见房间里面声音呼呼作响,像是碟子在自己耳边围绕飞行一样。给人的感觉像是耳聋耳鸣一般。 这一切终止于一阵声响之后,跟爆竹爆炸之后发出的声音有些相像,但又不太是。这声声响之后,房间还原于原先的黑暗。呼呼作响的声音也消失了,安桥这才睁开眼。 安桥睁开眼时,暗巫婆婆不见了。因为黑暗,安桥发现暗巫婆婆不见时,以为是自己的眼睛不太好使了。他叫了几声暗巫婆婆。 没人回应,他这才明白,暗巫婆婆是真的消失了。他打开大门,去院子寻找。安桥找了许久,床底屋顶找了一遍,却怎么也找不到暗巫婆婆的身影。 这之后,他昏倒在床上睡了过去,来不及悲伤。 正文 第七章 再见 安桥醒来之后是在两天之后的早上,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射进房间照到床沿的时候。他醒来之后感觉很饿,毕竟,两天都没有吃饭。没有看见暗巫婆婆,心中有些许伤感。 安桥想到的第一件事不是如何出城,而是去见水月。 很是奇怪,醒来之后的安桥觉得身体跟原来很不一样。这种感觉有很难说得清楚,就好像水壶被水装满了一样,心里面感觉很满足。 暗巫婆婆施在院子周围的**阵,并没有撤去。院子还是像之前一样被幻象笼罩,雾气缭绕,草木丛生,路径曲折。让安桥感到奇怪的另外一件事情是,他竟然很容易地就走出了这迷途阵。这让他感觉,这施法的不是别人,就是他自己。因为,他在尝试走出迷途阵的时候,竟然对着迷途阵是如此地了如指掌。 尽管是摸不着头脑,但安桥没有作太多思索。这倒不如说,他本来就是个不喜欢思索的人。但很多事情并不是由你所想,不喜欢便可以不面对。出城之后,他尤其需要独自思索很多事情,尽管那时候水月还陪在他的身边。 在他看来,当务之急就是去找水月。因为,他心中只有暗巫婆婆和水月。暗巫婆婆消失之后,他心中便只有水月。 安桥依然去了遇见水月的那片树林,因为除了那里之外,安桥想不出还有那里能够见到水月。巧合的是,安桥倒真的是在那里遇见了水月。 水月遇见安桥,心中一阵欣喜,但她苦着脸道:“安桥,你这混蛋,我还以为你死了呢。你倒是说说,你这些天都死哪里去了。我都在这里等你好几天了。你是不是见了别的女人,就把我忘记了,你这个负心的家伙。” 女人大都是这样,口是心非。但,安桥还不太懂女人。只是干巴巴地看着水月,不知该说些什么。 水月见安桥不知道说什么,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她很后悔刚刚说出口的话,不是因为把安桥骂的够呛,是因为这不太像是一个淑女该说出来的话。 但很快,安桥想起要说些什么,要跟水月说说离开这座城池的事情。安桥刚要说话的时候,就被水月打断了。 “好吧,我原谅你了。但,以后不能这样玩失踪。”水月道,“为了惩罚你,你今天晚上必须要跟我一起去逛夜市。” 安桥面露难色,想说清楚,他这次来,是要跟水月道别的。 安桥话未出口,很快又被水月占了口舌。水月道:“你不会又是想溜走了吧。今天如论如何,你今天休想要溜掉。你要是溜掉,从今往后,休想再见到我。更何况,今天是我们相识的第一百天。你曾今说过,答应陪我去做任何我想去做的事情。你说的话,我都记得嘞。” “我说的,是往后。”安桥道。 “你今天若是不答应我,我们之间便没有往后。” 安桥嘴笨,执拗不过,又不好在此时和水月说出暗巫婆婆所计划的事情。 在水月的软硬兼施下,安桥却是依了水月的决定,陪水月去逛夜市。安桥觉得很奇怪,这明明不是他的想法,他完全有选择不听水月的话,但鬼使神差一般依从了。这说明,不管男人多么有想法有主见,遇见女人,便怎么也说不清楚。几年后,安桥便懂了这个道理。只可惜,那时候,水月也已经成了别人的女人。 安桥在心中盘算着,明晚再逃出城外,好在要想离开这座城门并不只有这一次机会。但安桥这样盘算的时候,其实还有另外一番迟疑。希望明晚不会再出什么岔子,不然只要过不了水月这一关,便怎么也出不了城,安桥在心中暗想道。 在水月的领路下,他们很快地来到了绿洲城最热闹的街市。此刻,也已经夜幕降临。在灯火照耀下,街市一片光明,这番景象之中,街市有了另外一番热闹。 这是安桥第一次在夜中外出。也是第一次,来到街市。安桥的周围被很多人围绕,人头攒动,熙熙攘攘。安桥感到,绿洲城的百姓第一次没有像之前那样对他有排斥感。可能是因为灯光还是不够光明,那些寻常百姓并没有认出他人来,安桥在心中这样暗想。 街市之中,人们自由来往,嬉闹玩耍,一番和睦气象。安桥由此感慨,其实人世间并非像暗巫婆婆说的那样险恶。但他没有想起,暗巫婆婆说的另外一句话,不要只看到事情的表象。 水月是喜欢逛街的人,尤其喜欢逛夜市。今天的女人们也喜欢逛街,其实在那个时代便是这个样子。她们很享受看见那些琳琅满目的东西,更是享受在这琳琅满目之中挑选比试的这种感觉。安桥第一次见到这热闹街市时,倒是觉得有几分新鲜感。但在往后的时间里,每当水月提起要去逛街时,他便装作头晕肚子疼腿抽筋。这种表现,就像今天的男人们被女人们拉去逛街时的表现一样。 水月虽然喜欢逛街,但不能常常出来逛街,这其中的原因全在他那个固执的哥哥滕坤身上。滕坤的手下在街市之中巡逻的时候,遇见了水月,便会听从她哥哥滕坤的命令,把水月逮回去。水月常说,家教太严。滕坤总说,女孩子家家的,不能总往外面跑,要像别人家的某某淑女一样,留在闺房之中。水月每听到这时,便恨极了这些淑女,仿佛,未出嫁的女人不能常常外出,是这些淑女定下的规矩。 滕坤还说,人世险恶,外面很危险。这话也是暗巫婆婆常常跟安桥讲的。这句话似乎是万能句式,不能说清楚缘由时,把这套进去,便说什么都是对的了。 腾隆还在世时,水月还时常得到他的宠溺。腾隆死后,滕坤在家族中的地位明显上升,水月便不再像以前那么自由了。 水月生性玩世不恭,因为她是女儿身,不少遭受家族中其他人的闲话,但她从来没有嫌弃自己的女儿身。相比较而言,他倒是极其嫌弃那些毛发乱长的男人身体,不管正经得地方还是不正紧的地方都长。她更是难以想象,这些男人之中,居然还有人可以三个月不洗一次澡。身上馊成比那老坛酸菜的老坛还让人酸爽的时候,那些男人们也不会感觉到有什么异样。 反正,水月是这样的一种女人,投十八次胎也不想变成男人,尽管女人有这样又或者那样的麻烦,尽管承受着这样又或者那样的痛苦,尽管忍耐着这样又或者那样的不公。 水月曾想,要怪,也只怪枪杆子没有握在自己的手上。水月想,要是哪天自己独揽大权,便要这些男人们统统裹小脚,通通禁足,最好是手脚全都砍掉,叫你哪里也去不了。也最好把他们的嘴全都封起来,叫他们什么也说不了,只能听从女人的命令。当然,在枪杆子没有握在手里之前,水月倒不会跟任何人表达这样一番想法。 幸运的是,水月最后也没有把枪杆子握在自己手里,也没有别的机会独揽大权。不然,叙事作者今天没手没脚,嘴巴又要被封住,这一百万字的笔墨便会变得尤其费劲。大家倒可以发挥一下想入非非时候的那股劲头去想象一下,如果叙事作者没手没脚,该会是如何写下这一百万字的笔墨呢? 如今的幸运,全要归由于,水月都把心思花在了女人该花的心思上了。 诸如,一天睡多少小时,一百年后,还是跟十六岁时候一样年轻漂亮。 诸如,怎么笑,可以笑得漂亮,又不容易留下鱼尾纹。 诸如,冬天来了,新款上市了,该去街市挑几件称心的大衣了。这件事上水月尤其喜欢,往往要在虎皮大衣,鹅毛大衣,纯棉大衣,毛麻混纺大衣之间斟酌整天。这些不同衣料之中,又有长款和短款,有披肩的和没有披肩的,高领的和低领的,不同的款式又有不同的价钱,反正听起来都觉得足够麻烦的了。但,水月,就是喜欢这样的麻烦。 还诸如,早上吃绿豆,中午吃黄豆,晚上吃红豆,胸可以变得笔挺笔挺的,一百年以后也不会下垂。只可惜水月没有活到一百岁,这些事情的真假便无法验证,叙事作者也更加难辨真假。由此,大家也不要效仿,出现了相反作用,叙事作者可不负这个责。其实,水月活到二十岁那年,她就死了。这也不能说明水月的那些心思没什么用,只是她的死是场意外。 水月倒也说自己活不过二十岁。安桥每听到这时,都会说,水月是乌鸦嘴,净是说些有的没有的。后来,水月的话验证了。当然,安桥的话也验证了,水月确实是乌鸦嘴。 滕坤虽然当断独行,固执不化,但水月实在让他觉得很费折腾,最终也任由水月性子了。 此刻,灯光还是那样显得忽明忽暗,照射之中用石头砌成的地面上投射出行走人的影子。这街道,一石一瓦不曾变化,灯火阑珊依旧,水月走在街市之中却有另外一番奇妙的感觉。只是因为,多了安桥在她的身边。就好像,这条街市走过了一万遍却不如这一遍,度过了一万个晚上也不如这一晚。女人就是这个样子,动不动,就你侬我侬。 夜色撩人,心情愉悦,让人想到要干点别的什么。水月想到的,便是喝酒。关于别的什么,这完全跟安桥心中想的不一样。女人就是这个样子,动不动,就你侬我侬,但绝不会轻易和你侬的激情四射。 酒是个很奇怪的东西,比如开心的时候要喝酒,不开心的时候也要喝酒,不知道是开心还是不开心的时候也要喝酒。在安桥所生活的那个年代尤其是这样。因为,也没有别的方式可以用来消遣,来打发时间又或者抒发情绪。 但大家也不要以为安桥那个世界的人,就是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浪费。也就只是如今的安桥是这个样子罢了。这种想泡妞泡妞,想睡觉睡觉的日子,对于安桥来说,是不多的。 出了绿洲城之后,安桥变得尤其的忙,虽然他可以靠他的天生神力赚大把的钱。但也正是因为他有天生的神力,倒是让他没几天消停的日子,一刻也不敢放松。 比如,要修炼法术。 比如,要保持好八块腹肌,也好让别人见了他之后会觉得他是个英雄的样子。 比如,要练习奔跑速度,以至逃跑的时候足够快。 比如,动不动就血雨腥风,不是要追杀别人,就是要被别人追杀。不追杀别人,也不被被人追杀的时候,又要忍受水月的唠叨。 总而言之,对于安桥来说,拥有神力的日子真的是糟糕透了。 这按照今天的话,叫做,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在开始的时候,安桥所为的便只是生存,把身世弄清楚罢了。但,对于安桥来说,在清楚一些事情之后,便想弄清楚更多的事情,这似乎永远到不了头。安桥要是生活在今天,还有这股劲头,倒是个好材料,应该要进史学系读个博士,研究研究焚书坑儒,那都是焚的什么书坑的什么儒。好叫那些考大学的人个个都会背,个个都会写,在身体发育完成之后又要忘个一干二净,每天净是想一些有的没有的。 安桥在弄清楚这些问题之中,又要惹不少的麻烦。在解决这些麻烦的过程中,又要产生别的更多的麻烦。反正,对天生神力的安桥来说,就是不得消停。不然,叙述作者也不会耗费一百万字的笔墨,就单单只讲他的生世了。 在后来,安桥的想法就不再少年时候那样纯粹了,他尤其看不惯这个世界,他想到的便是改变这个世界。世界也就是这样奇妙,很多事情的都是相对的,你看不惯这个世界的时候,也被这个世界所看不惯,要去改变这个世界的时候,也在被这个世界所改变着。 但安桥可不管这些,他所想的,便是一切都要如他心意,尤其在他在无人能挡,杀人如麻之后。以至,他后来想法越多,所要干的事情,所要经历的麻烦就更多。这也便是他离开绿洲城之后,越来越忙的原因。安桥就像是大海中央的一道波浪,一经涌起整个世界便惊涛骇浪了。要解决的办法,便是把他的头颅砍下来,叫他不再有思考的机会。 总而言之,这样夜晚对于安桥来说很是难得的。 “今天夜色这么好,我们去喝酒吧?”水月对着安桥道。 “酒?”安桥疑惑道,“酒,是个什么东西?” 水月道:“酒,跟水不一样,水越喝越凉,尤其在这样的冬日里,而酒越喝越暖,让你身体和心里都暖暖的。喝的你,头脑晕眩眩的。这种晕眩,就好像整个世界都围绕你一个人而转,喝完酒之后,你便会爱上这种晕眩。它还可以忘记所有的烦恼。” “可我现在一点都不烦恼。我倒是可以不喝酒。”安桥道,“我也从来就没有烦恼。” “没心没肺的人,没有情感的人,才没有烦恼。”水月道。 “这样说来,也倒是,你就是我最大的烦恼。”安桥道。 “嘻嘻嘻。”水月笑了。此刻,他们正走到了一间酒家,水月双手捧起一坛酒到安桥的面前,道:“来,干了这坛酒。” “我,我不喝酒的。”安桥面露难色。 少年时候的安桥尤其接受不了陌生的东西。在这一点上,他可跟别的少年不一样。许多人,少年的时候,什么都想吃,什么都想喝,什么都想干,哪怕面前只有一坨屎的时候也都想上前去搅一棍子,以至于少年之后什么都不想干。 少年时候的安桥可不这个样子,他只想把自己的身世搞清楚,以至于证明自己不是个怪物,除此之外还想泡像水月这样的妞,除此之外再不想干别的什么。当然,也想干点别的,如果能和水月发展到那一步的话。 “是真男人,就干了这坛酒。”水月道,“不醉不归。” 安桥道:“还是不了吧,我不喜欢晕眩。晕眩之后,我老忘记事。我的身世还没有该清楚嘞,我怕我晕眩之后,醒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那样的话,我的身世,就怎么也搞不清楚了,那时候,我自己也会觉得自己是个怪物。当然,我想你也不希望,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吧。” 水月道:“凡事都要尝试一下吧,不然你又怎么知道你不喜欢呢。或许,你爱极了这东西呢。” “那这个酒叫什么什么名字?”安桥若有所思道。 水月闻了闻酒坛了酒,道:“我也不知道嘞。要不你来给这个酒去个名字?” “就叫水月吧”安桥道。 “这名字好。这名字好。”水月道,“那水月就请你喝了这坛叫做水月的酒。” “好。”安桥说完,双手结果水月捧在怀中的酒坛,便喝了起来。 只不过,安桥忍受这酒的辛辣喝了一口,此刻他就后悔了,因为这被他叫做水月的酒一点都不水月。更让他后悔的是,他刚一口下咽,便头脑晕眩,重重得摔倒在了地上。随着灯火在他目光里越来越模糊,安桥没了意识。 之后发生了什么,只有水月知道。但安桥醒来的时候,水月没有在他的身边。 正文 第八章 私奔 安桥没有想过自己还能够再一次醒来。安桥醒来的时候,见到的是水月,周围环境是一片流水潺潺的小溪。他正睡在一片草种之中。 “安桥,你醒了。”岁月道。 “这里是天堂吗?”安桥见了身旁是水月,道,“你怎么也在这里?” “傻瓜,”水月道,“你不记得了,还是我救得你。” “哦,是吗?”安桥疑惑道,“你哪里这么大的本事?出入如无人之境。”安桥的意识有些清晰。但他的身体还是很虚弱,无力,僵硬。 水月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会隐身术。” “你哪里习得这些本领?”安桥道。 “我这本领是,是我父亲教我的。”水月道。 “你还有别的什么本领,是我不为所知的?”安桥道。 “我只会这个。因为,我父亲也就只会这一个法术。我父亲可不是法师,我父亲是一个武士。”水月道,“我父亲的隐身术,是从一个女人身上学来的。那女人曾经,是我们绿洲城中,法术最高强的人。我父亲与她有些交情,便从她身上习得了这法术。” “哦。你所说的,是我的婆婆。”安桥道。 “是嘛?”水月疑惑道,“这样说来,你应该也会啦。” “暗巫婆婆还没有教会我,就消失在人世了。”安桥想起了之前祭祀的事情,不知究竟,便问道,“之前把我囚禁,要把我烧死祭祀的事情,是怎么一回事。我喝醉以后,发生了什么?” 水月道:“其实,这之中的事情,我也不大为清楚。但如果要让我讲述的话,便是要说来话长了。” 水月开始讲述起,安桥那晚喝醉之后发生的事情。哦,不,准确来说,应该是被下了**药。 走在夜市之中的寻常百姓其实早已经发现,走在水月身边的那人便是安桥。绿洲城的寻常百姓是排斥外来人的。但那一晚,寻常百姓们便是,装作一副不太注意安桥的样子。其中,安桥其实进入街市的时候便发现了这样的不正常。但他万万没想到,这背后有一个大阴谋。 安桥不知道,绿洲城中,早有通缉令,是要抓捕他。玩性大发的水月,当然也不知道这样的事。 石峰长老在与暗巫婆婆第二次见面以后,便布下了这样的一个阴谋。也正是那时,暗巫婆婆隐隐约约的感觉到危险到来。 石峰长老很清楚知道,自己命不久矣。要想维续不久矣的生命,石峰长老唯一想到的是要借助神力的帮助。阅历无数的石峰长老想到的便是,火灵水晶。 安桥不知道,在一开始进入街市的时候,便进入了这圈套之中。酒店的店小二在安桥与水月进入店中时,就往酒里下了**药。所以,安桥刚喝了一口便倒。 水月道:“你喝醉以后,我的哥哥手下就来了。他们把你带走,我也被拖回到了家中。后来,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就不为所知了。我锁在家中两天之后,我的丫鬟告诉我说,绿洲城中要拿一个人祭祀,这个人是一个城外之人。我想,这个人应该就是你。” “于是,我便偷偷溜出来,救你了。”水月继续道,“这就是我所知道的事情。此外的,我就不知道了。我问我的哥哥,滕坤,关于你的事情,他就总是说,女人不应该插手男人的事情。你倒不要以为,是我陷害了你。” “好吧,我相信你。”安桥道,“只是我觉得我身体里像是丢失了什么东西一般。” “你看,我手上烈火燃烧一般的温度,没有了。”安桥抓住水月的手,道,“我现在觉得我身体好沉重。我像是一个废人一般。” “安桥,不许你这么说。你就是我心中的英雄。”水月宽慰道,“你现在就是太虚弱了,等你恢复以后,你的力量便会回来的。” 安桥道:“水月,这绿洲城是不能再呆了。他们要是发现我逃走了,还会再追捕我的。当务之急,是要离开这绿洲城。今晚,我们便一同离开这绿洲城吧。” “离开绿洲城?”水月疑惑道,“绿洲城中有禁令,城中之人是不得私自离开绿洲城的。擅自离开绿洲城,可是死罪啊。” “好罢。”安桥道,“我不勉强你。你还有大婚等着你呢。我怎么能,耽误你大好日子。我只恨我这残废的身体一点力气都没有。” “你听说了啦?”水月道,“其实,我根本就不认识那男人。婚姻,是我的哥哥包办的。父亲离开以后,我这哥哥,简直是叫我难以忍受,他只考虑他的仕途。一点儿,也不在乎我的感受。” “这么说来,你是怕死啦。”安桥道,“你若是怕死,我也不勉强你。等我体力恢复了,我便一个人出城。只是那时,我估计应该又在祭祀台上。我只愿,那时,你还能够替我收尸。” “好罢。无论你想去哪里,我都跟你在一起。哪怕是死,我也要跟你在一起。”水月道。 安桥笑了,道:“我也答应你,从今往后,我陪你做任何你想去做的事情。” 安桥在说这话时候,没有想过,出了城之后他们的爱情会变成另外一番样子。美好的爱情,在有了第三者插足之后,就会变得很奇妙。爱情之中,每个人都希望,对方能够只爱自己,哪怕是看其他异性的一眼的想法都不能有。安桥的年轻爱情便是死在这太强大的控制欲上。谁叫他,还是个少年呢? 很多事情都是相对的,有爱便会有恨,爱多深,恨也会多深。当有一天,心头的爱意难以说出口,不知是爱还是恨的时候,又或者说,是爱和恨都有的时候,就更加让人难以忍受。许多人的爱情,不是那么痛快。并非是,爱又或者不爱,这几个字能够说得清楚。这其中,恐怕是千万头思绪绞索。 黄昏很快来临,似乎,幸福的时候,感觉时间会流逝的很快一样。夕阳染红半边天空。照耀得原本白色的云朵金灿灿的。夕阳,总有些时候是叫人觉得,生活是如此的美好。又有些时候,叫人难忍寂寞。 夜幕即将要降临。安桥有了一丝力气,至少是可以行走。 安桥告诉水月,绿洲城中,每到夜幕降临之刻,城门之上的守城武士会有轮班。这个时候便是逃出城外的好时机。 好在水月使出隐身术,他们早早的在城门之处等待,以至守城武士没有发现他们。 只见,城墙之上有几十人在侦查,城门之处又有将近上百人围守。武士手持长矛,身后背有大弓和长箭。硬闯必然闯不过,尽管他们有隐身术的庇护,毕竟要出城是要通过那堵人墙啊。 此刻,安桥水月所能做便是等待时机。只等待,守城武士们轮班之时,人墙散去之后,便可以悄悄打开城门,逃出城外。 夜幕很快降临,只见不远处来了另外一拨人,这波人便是来轮班的武士。 安桥对水月道:“时机到了,我们跟上去。” 随后,安桥和水月悄声步伐,混迹在这波人当中。当他们轮班之时,安桥水月顺利溜过了人墙,轻松进入到了门洞中。他们小心翼翼地挪开门栓,打开了城门。顺利地,悄无声息一般,不被发觉的,他们溜出到了城门之外。 武士甲小声对武士乙道:“我似乎听见一些声音,莫非是城门出现了什么问题?” 武士乙小声道:“你呀,就是太神经兮兮的。哪里有什么问题。” 武士甲疑问道:“不行,你听,似乎有风经过门洞吹来的声音。” 武士乙将信将疑道:“似乎还真是。走,去看看。” 武士甲和武士乙悄悄地离开了守城武士的队伍,走进城门之下的门洞。他们这才发现原来,城门是打开的。而此刻,水月和安桥已经离开数里远之外。 这时,他们的心顿时慌了。武士甲小声道:“怎么办?” 武士乙小声道:“不要怕。咱们把城门关上就是。”说完,武士乙小心翼翼地将城门关了起来。 武士甲道:“这恐怕是要上报,咱们的首领吧?” 武士乙道:“千万不要,咱们把这门关上,就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这样,咱们的首领就不会责怪我们了。” 武士甲道:“这,恐怕不好吧。知情不报,罪加一等啊。” 武士乙道:“你前途,不要了。这要是上报首领,你好不容易得来的工作就没了。你想想,你家里那一帮老小,以后怎么过日子。” 正说时,他们身后,又来一个武士。武士丙道:“你们两个在那里嘀咕什么呢?” “哦,我们正在检查这城门呢?”武士乙答。 “那发现问题没有啊?”武士丙问。 “一切正常。”武士乙答。 “那就归队。”武士道。 “是。”武士甲和武士乙一同回答。 于是,这样,安桥水月顺利逃出城外,而一切不被任何人发觉。 正文 第九章 梦幻森林 安桥水月逃出城外之后,出现在眼前的是一片森林。 这片森林叫做,梦幻森林。但其实,这种梦幻却不是大家脑海里所想象的那种,让人满怀幸福感的梦幻。处在梦幻森林之中,他会唤起在任何人心中罪恶感,这便是梦魇。说他是梦幻森林,倒不如说是噩梦森林。 天更黑了。水月伸出五指,不见五指,看着黑暗之外是更深的黑暗。黑暗之外一切,是陌生,是未知。这让水月感到,非常的害怕。虽然,此刻,安桥在她的身边。 水月弱弱道:“夜这么黑了,我们找个地方休息吧。” 安桥道:“不能。追兵要是发现我们逃离了城池,会追来的。” 水月道:“倘若,他们发现咱们逃跑,也是不会追来的。城中有禁令,便是任何人不得离开城池,那些武士自然也不能离开城池。所以,倘若他们已经发现咱们已经离开了绿洲城,也是不可能追来的。” 安桥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当务之急,就是要赶路。咱们要是离开了绝缘之地,便是安全了,往后,我们就是自由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安桥不知道,绝缘地带之外会有更大的危险。其实,绝缘地带,就已经是很危险了。况且,绝缘地带之外,也没有安桥所想象的自由。 水月道:“我累了,走不动。” 安桥道:“水月,你不要把你的公主脾气放在这种关键时刻。我答应你,我们要是安全了,便答应你任何的事情,一切随你的心意,一切随你的心情。”这些话,对于安桥来说,绝不是花言巧语,确确实实是他心中真诚所想。现在,安桥还太小,只是个少年,他倒是还没有那花言巧语功力。 在往后的日子里,安桥修炼许久,倒也没有修炼出花言巧语的这番功力来。因为,他太忙了。况且,他也不需要修炼。在往后的日子里,他的名声大噪于天下。那些红尘中的女子听见他的名声,便想扑倒在他的怀抱里。似乎,他眼里除了水月之外,其他的只是烟尘。他的眼,像是萧瑟千里的风一般,早已看破这一切。 水月无辜道:“人家是真的累了嘛。又要救你,又要逃出这城外,又要赶路,人家陪你,把这辈子都没有做过的事情都陪你做了。你也不体会一下人家的感受。” 安桥道:“好罢,我背你吧。”好在安桥恢复了一些体力。相比较于从前,安桥还是没有那股子力量,身体还是像是被掏空了一般。此刻的他,就是一个正常人一般。只是,安桥还没太适应,只是觉得身体比之前沉重了许多。 安桥说完,便走到了水月的面前,背对着水月,双腿稍稍往下了蹲了一下,做出一副要被水月的姿势来。 “那我就不客气啦。”水月道。水月说完,轻轻一跃,抱住了安桥的脖子。 安桥刚背上水月,便道:“哇,原来你这么重。” “讨厌。”水月道:“你才重呢。” 安桥背着水月,慢慢向前走着,很快来到了梦幻森林。在一片黑暗之中,梦幻森林出现在安桥水月的面前,焕发出淡淡的,蓝色的光芒,似乎如轻纱薄雾般缥缈。在这片森林之中,如轻纱般缥缈的蓝色之中,似乎有些什么东西在飞舞,他们是闪闪的光亮,飞行之中留下一条弧光。他们又像是游在海水里的什么东西,轻松自如的来去。 “好漂亮啊。”水月道。 “是很漂亮。”安桥道,“这是梦幻森林。” “你怎么知道?”水月问。 “你看,那里写着一行字,梦幻森林。”安桥指了指了前面前面的不远处道。 水月只见,前面不远处有一个很高很大的树,那树上有一行火焰一般燃烧的字:梦幻森林。 “梦幻森林,这名字倒是挺不错的。”水月道,“我们进去看看吧。” “我觉得很危险。”安桥道。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神经兮兮了。”水月道,“我看你,是抓去祭祀之后,就变了。” “我只是有一种直觉。暗巫婆婆告诉我,直觉很重要。”安桥道。 “那我们,到底是要进去,还是不进去?”水月道。 “进。”安桥答。 “你不是说,很危险吗?”水月疑惑问。 “是危险。”安桥道,“但我们别无选择。” 安桥慢慢懂得这个道理,有的时候有得选择,有的时候没得选择,当更多时候是没得选择,人活于世上,在改变着世界,也在慢慢地被这个世界所改变。 安桥背着水月慢慢进入到了梦幻森林之中。那些闪闪发光的,飞舞之中留下弧光的东西,像是萤火虫,但仔细看时,又不太像是。他们在安桥水月身旁飞舞来去,漂亮极了。这番情景太美了,水月想要去触摸这些飞舞的不知是何物的东西。但那些带着弧光的东西在水月的手掌之中,穿梭而过了。这就好像,此情此景当中,安桥和水月是虚幻的一般。 “我就说,这片森林没有你说的那么吓人吧。你听,梦幻森林,这个名字就知道,这里应该是很安全了。”水月继续说道,“再着说,你看,这里这么漂亮的景象,就像是梦境一般,就知道不会有什么危险的了。” “现在,下结论还太早。”安桥道,“如果,我们能够安全的离开这片深林,倒是再好不过了。” 正说话间,不远处传来一阵巨啸。安桥一惊,停住向前的脚步。 “怎么回事?”水月道,“不会是有鬼吧。”水月从小怕黑,这其中有大的原因,是常常有人喜欢跟他讲鬼故事的缘故。还小的水月,听了鬼故事之后,黑夜里常常不敢起床尿尿。不管多么让人难以忍受,也是要憋到天亮。 此刻,水月想到鬼这个词,便是一阵头皮发麻,心中更加觉得害怕了。水月害怕得要哭了。 安桥似乎感觉到了水月的害怕,便道:“水月,你别害怕,可能是风的声音。”虽然,安桥心中也有一顿害怕,虽然安桥明显知道那不是风的声音。 水月听到了安桥宽慰的话,心里好了许多。 气流旋动,似乎有风从四面八方吹来。安桥感觉到,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正在向自己一步步逼近。此中,安桥还听到像是有树枝交织生长一般的声音,声音越来越近,像是一颗颗大树在一步步往自己的位置逼近。但树林太密了,光亮又太暗了,安桥看不见远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水月感觉后背一阵发凉,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触摸着自己一般,吓得她后背发出了冷汗。但水月不敢回头。因为水月不知道那是人是鬼,还是别的什么东西,未知的东西尤其让人感到恐惧。 水月在安桥耳边,轻声道:“安桥,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我背后。” 安桥听罢,很快便转过身去。出现在眼前的东西把安桥吓了一跳。 安桥看见,一只黑色的巨大手正向自己袭来。光亮依然太暗,安桥依然是看不清是何物。只让安桥心中感到一阵害怕。 水月也见到了,不禁之中,尖叫了起来。 此刻,整片树林也像是在沉睡之中惊醒了一般。原本是淡淡的蓝色,变成了烈火一般燃烧的赤色。在这样的环境中,这个夜晚,这片森林,还是一样让人觉得寒冷。只有在呼吸之中,能够让人感觉到一点生息。 光亮了许多,安桥这才看清,眼前是何物,像是树木生长一般的一只手。枯藤一般筋脉,悬挂着,更加让人觉得害怕。 尽管是弄清楚是何物,可此时,他们已经没有机会再躲,树干生长一般的手已经在安桥的鼻尖眼前。 惊吓之中,安桥水月的瞳孔放大,丝毫没有反应的时间。 瞬间,安桥水月被那只树干生长一般的手,抓得牢牢的。安桥水月的身体,一丁点也不能动弹,尽管他们在用力挣扎。绑在他么身上的树干似乎越来越紧,安桥水月趟如是要窒息了一般。 安桥强忍着难受,勉强能说出话来,道:“水月,恐怕,我们是要死在一起了。” 水月道:“如果这样,倒是最好。我死也要和你在一起。” 森林之中焕发出的火焰般燃烧的赤色,颜色变得更深了,翻滚旋转围绕,如波浪汹涌一般,若有若无,似乎一切是梦境之中,是虚幻的。但安桥水月难受的那番感受,倒是真实的。 绑在安桥水月身上的树干长出叶子出来,这叶子是枫红一般的颜色。叶子越长越大,把安桥水月的身体完全覆盖,以至于最后,他们目光里看不见任何东西,是一片黑暗。 意识渐无,安桥水月昏迷了。 之后,他们的意识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这里是一片蓝色的海洋。水面静止,一点波澜也没有。也无风,却一点也不让感到压抑,却倒是有一点神清气爽。一望无边界,目光里全是蔚蓝的颜色,似乎在目光的尽头,天空和水面相接了。在这里,也听不到任何的声音,似乎是一番空无的境地。 安桥水月可以轻松地站在水面上,就如站在平地一般。 水月道:“安桥,这里是哪里?” “似乎是我内心的世界。”安桥不假思索道。 “你如何知道?”水月道。 “曾经许多夜晚,我来过这里。这是我的梦境。”安桥在意识追寻道。 “为何我出现在你的梦境世界里?”水月道。 “心有灵犀。”安桥道,“我想是这样。” “不会这次,我们真的来到了天堂吧。”水月道,“我们应该是死了。” “我也不知。”安桥道。 在安桥水月的目光里,不远处,似乎还能够一个人的身影。那身影是在移动,正在向安桥水月走来。 “前面似乎还有一个人。”水月道。 “我看到了。”安桥道。 “似乎是一个老人。”水月道。 “我也看到了。”安桥道。 正说话间,那人越走越近,身影渐渐清晰了。安桥这才意识到,原来这人是暗巫婆婆。 暗巫婆婆走进了,她正是满脸春光一般的笑容,头上顶着一道金色光环闪耀发光。 “你好啊。”暗巫婆婆,道,“安桥。” 暗巫婆婆又看了看,安桥身边的水月,道:“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位姑娘是,水月吧。” “小女子正是。”水月道,虽然她不知眼前出现的这位老人究竟是何人。 “暗巫婆婆,你怎么会在这里?”安桥道,“我找了你,好久。” “我死了。”暗巫婆婆,道,“你现在见到的我,是活在你内心世界里的关于我的意识。这是你的暗意识,也便是你的第六感。在这虚无之境中,每到生死时刻,你就会在这里见到我了。” “你何时,离开这个世界的?”安桥疑惑道,“我竟一点不为所知。” “我把我修行多年的功力全部传授与你,你现在便拥有我的功力。也就是说,你是当今天下,数一数二的法师了。”暗巫婆婆道,“我功力用尽,便是离开了这个世界。也就是在我把功力全部传授与你的那个夜晚。” “为何要这样。”安桥道,“暗巫婆婆,我们是可以一同离开绿洲城的。” “我命不久矣,离开这个世界,是迟早的事情。”暗巫婆婆道,“再者说,我已对这个世界,无眷恋了。以后的路,你要自己走,你的身世,你也要自己去弄明白。” 暗巫婆婆继续道:“现在,你生命已经受到了威胁。这也便是,你能够在这虚无之地之中见我我的原因。” “我该如何摆脱这困境?”安桥疑惑问道。 “这座森林叫做梦幻森林,其中暗藏凶险。但其实一切都只是梦幻,都是虚幻的,只要你内心的意识足够强大,便无惧这森林。这也是说,不要被眼前的事物,所吓住,找到内心安宁之处,便会有一线生机。如果,你越挣扎,你越加恐惧,你的意识便很快被这所森林所吞噬。以至,你的身体再也离不开这片森林。”暗巫婆婆解释道。 “我倒是弄清楚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安桥又问道,“但,我们到底该如何做呢?” “无所恐惧。一切顺然如风,随他罢了。”暗巫婆婆,道,“平息静气,寻找内心安宁之处。”暗巫婆婆说罢,便是消失了。 意识之中的平静开始动荡。目光之中,远处一道巨大的波浪将要席卷而来。安桥水月的身体变得摇晃。 很快,波浪顺势倒下,将他们的淹没了。 安桥水月的水性不好,很是呛了几口水。在这危机关头,安桥水月的意识消失了。 当他们的意识从新出现的时候,脑海里一片黑暗。 “这里又是哪里?”水月道。 “现在这里不是我的内心世界,是真实的世界。”安桥道,“也便是,梦境森林。” “那我们,还是在困境之中啦。”水月疑惑,道,“为何,现在我一点也不觉得,像之前一般窒息。束缚在我身上的树枝,也没有了。” “可能是因为像暗巫婆婆说的那样,我们心中恐惧没有了。”安桥猜道,“只要我们不再恐惧,便会相安无事。” “这么说来,我倒是有一点恐惧了。”水月道,“我恐惧,我会像之前一样恐惧起来。” 一直之中,让水月恐惧的是未知的东西,如蛇鬼牛神之类的。一直到了今天,水月的心中便是多了一种恐惧,这种恐惧便是恐惧本身。林子大了,什么事情都会遇见。水月不知道,今天的事情,只是开始。可惜,水月只活了二十岁,这大世界的千奇百怪却不能一一看遍。她倒是不能像暗巫婆婆一样,心无绝恋一般死去。 “千万不能恐惧。不然,你就不能活着离开这座森林了。”安桥道,“你要像我一样,静息坦然。” “我修行太低,不能做到如你所说的那般。”水月道。 “我也不能做到。”安桥,道,“我只是在幻想一些美好的事情。” “那你在想象些什么呢?”水月道。 “我们今后在一起,生活的美好时光。”安桥道。 水月噗嗤一笑,道:“我知道怎么做了。看来,现在我们还不能死在一起。” “恩。”安桥,道,“只希望,这黑暗在一点过去。我们安然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