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节 云瀑朱雀 作为遮断山系的余脉,永定山系自西向东延伸,成为大炎国向南发展的屏障。远山连绵不断,恰似一条长龙飞向天边,群山重叠,层峰累累,犹如海涛奔腾,巨浪排空。 位于永定山脉中东部的武当关,该处原为大炎神王监视南方蛮族的关口,第二纪建立南向的道路~开城古道。神王后裔在此后的几千年不断向南扩展,这里都是出兵的前站和退守的主要防线。 武当关在第二和第三纪的战史上有不少重要的战斗,被说书人广泛传唱。其中以神王之战时300将士抵抗5千蛮兵30余天最为著名。 第四纪早期,武当派的首任掌门陈太极创立武当驿馆,保护过往商旅,后逐渐发展为武当派。以真气御剑的冲虚剑和鸿蒙拳为主要武道技巧。 第五纪初期,武当派因为弟子众多,已经名满大炎国。 武当山,方圆百十里,高处险峻,直插云霄,云雾缭绕,飘飘然恍若人间仙境。片片枝叶茂密的古树,在山风吹拂之时,荡漾着绿色的波浪,肆意摇曳,好似发出阵阵涛声。 “嚇嚇,嘿哈,赫赫,嘿哈……”无数身穿道袍的武当弟子,无惧山风,伫立山巅,气势恢弘,如同无数把倚天剑剌向苍穹, 所谓:立身武当天半朝,绝壁山巅耸云霄。行走仙境拳脚声,恍惚之音似缥缈。 往东看,只见一座座逶迤的山峰,连绵不绝。乳白色的薄雾环绕着险峻的绝壁,有几棵苍翠的青松,稍稍露出绿色的身姿,在凌冽的山风中摇头不语。 夕阳下,雨稍歇,细雨淋漓带走浮躁的空气,森林显得格外清新。往里走,山脚下便闻着水声。顺着青石铺成的林间小道,漫步于草木清香的山中,伴着声声昆虫得意的啼鸣,掬一把山涧溪水,很是惬意。 “哗啦、哗啦”,阵阵微风吹拂之下,潺潺的水流激起数不清的小浪花。还没见到瀑布,就感到一股寒气袭来,不禁激灵了一下,有些不那么舒服。 远看,山涧之风把瀑布吹得如烟如雾,细雨一样的水花飘洒林间,绿叶上颗颗圆滚滚、亮晶晶的水珠,在夕阳余晖的照耀下光彩夺目。 近看,瀑布约有百十米高,“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沿着陡峭的悬崖泻入其下的碧水寒潭处,发出轰然巨响,溅起千堆白雪,洒落万斛珍珠。那气势,犹如万马奔腾,那声音,犹如惊涛骇浪。云瀑落地之处,压力大得难以想象。 云瀑落下,化为碧水寒潭之处,寒气让任何正常人都一阵哆嗦。一个背后朱雀纹理的少年正在修炼,清澈而坚毅的双眸,毫无表情的清秀容貌,俊逸挺拔的身材,森冷的寒气丝毫没让少年感到不适。 突然,少年大喝一声“开”,背后朱雀纹理开始被炙热的火元力充斥,几乎一瞬间火元力布满全身,化为朱雀幻象。冰冷的寒潭如同投入一块烧红的烙铁,“滋滋”声的雾气瞬间扩散开来。 迎着巨大冲击水流,朱雀幻象昂首冲上云瀑,瀑布冲击的轰然巨响,已经掩盖不住碧水寒潭的喧闹。 火红色的朱雀势如破竹的由下而上冲击,少年稍显黝黑的肌肤开始泛出滴滴血珠,又迅速被火元力蒸发化为淡淡血雾。 少年面目痛苦地狰狞,“啊”,如同野兽般痛苦地嘶吼,依旧无法减缓火元力狂暴的侵袭。少年的皮肤已经开始有了裂纹,双目血红疯狂的输出火元力,庞大的朱雀幻象已经冲击到云瀑五十米高处。 碧水寒潭并不大,左边是苍茫森林,一颗不知年月的古树下,一个微胖的身影,身着青色长袍,头戴道冠,手拿浮尘,腰间一个水葫芦,目光灼灼地盯着庞大的朱雀幻象,稍张的嘴显示着内心的震惊。 看着少年的嘶吼和狰狞,胖长老紧攥的双拳,透露着不平静的内心独白:顾希夷,要坚持住啊! “噗”少年一口鲜血直接喷出,显然已经受了内伤。朱雀冲势戛然而止,火元力如火星般四散,水火碰撞化为庞大的雾气,夕阳照射雾气折射出一道绚丽的彩虹。 被朱雀顶上去的水流一旦释放,如同山石般直接砸下,少年身体承受不住,一击就被冲到碧水寒潭左侧岸边。 修炼失败,少年直接被水流砸昏,胖长老赶紧把少年拉到旁边草地上,食指放在少年鼻翼,有些许气息。 “呼”胖长老悬着的心瞬间放下,半扶着虚弱的少年,直接把随身携带的薯蓣丸捏碎,一点点塞进顾希夷嘴里,用葫芦里的泉水送服。 少年的脉息迅速平稳,面色稍微有些血色。胖长老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显然对肥胖的身躯来说,这些细致的动作并不轻松。 “唉”身为少年的师傅,刘师正知道,这些年顾希夷很努力,可还是忍不住目露失望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竹声如萧,悠远神秘的乐曲又如水般柔柔倾泻;落英缤纷,娇嫩柔美的花瓣又如舞者翩然起舞。顾希夷缓缓醒来,神情有些麻木地沮丧。 顾希夷凝望着万里无云的蓝天,呆呆出神。被认定为“武当之耻”的他,常常会这么一个人独自的出神,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天赋不好,还不愿努力,几乎被公认为武当的第一废柴”顾希夷苦笑,大部分武当弟子对他应该很不屑吧。 原是的少林弟子,因为聪明异常,被师傅看中,师傅设计与少林方丈打赌,将他赢了过来。可是自己对武学天生驽钝,性格顽劣,四处闯祸。师傅刘师正不止一次对外宣称,顾希夷是个让人头疼的徒弟,自己中了少林的计谋。 恍惚之中,顾希夷回到了自己十岁的记忆:恐惧至极的顾希夷和小和尚慌不择路的在洞穴中狂奔。在他身后,无数的红色火焰如同触手,正在追逐他而来,并且双方的距离逐渐拉近...... 一股炙烤般的巨大疼痛不断的刺激着小顾希夷的神经,好痛!好痛!小顾希夷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都要燃烧了一般,灵魂与身体似乎要蒸发了! 比熊熊烈焰的灼烤还要炽热,上古荒火!任何人只要尝试到这种痛楚,都绝对会迫不及待的渴望死亡,连一秒钟,一瞬间都不想再活着。 小顾希夷的体内每一寸角落都不断的发生着常人难以想象的改变,一股股巨大而精纯的火元力毫无顾忌的穿行在全身上下每一寸的血肉,一点点的渗透在他的骨骼、筋络、血液乃至皮肉当中,不断疯狂的锤炼和融合。 身体在仿似永无止境的淬炼当中,逐渐的发生着某种神秘莫测的改变,背后光洁的皮肤开始浮现朱雀纹理。 随后,许多男孩正围绕着嘲笑自己。那是自己最为讨厌、最为灰暗的记忆。 然后,一个胖道人出现了,也不知道他怎么看出怯弱的自己聪明异常的,非要设计与少林方丈打赌,将他赢了过来。 当夕阳西倾,武当山最高峰——天柱峰的绝顶,金殿的平台上,身着青色长袍,腰间一个水葫芦的胖道人,环顾四周,万山来朝是如此的震撼,云海翻滚犹如在仙境一般。 “啊”刘师正突然长啸一声,山鸣谷应,举头四望,海阔天空,内心的压抑和犹豫瞬间如同找到出口般宣泄而出。 “乱嚎个啥,吓死人不偿命吗?”一声暴喝从殿内传出,刘师正瞬间逃窜到山道,狂奔下山。 “说我颠来我就颠,颠颠倒倒有根源。一三三一颠倒颠,三三重叠上九天。九天之上有九真,九真返还化一元。阴阳气数乃造化,顺则生凡逆成仙。哈哈哈......” 刘师正浪荡的歌声顺着山道朝西而去,引起无数武当弟子侧目。 正文 第二节 豁口菜刀 夕阳收起了它最后的微笑,暮霭轻轻地飘落下来,夜浓黑的翅膀温柔地覆盖着大地,一切都静悄悄的,只有湖水在哗啦哗啦地流着。 一弯淡淡的月已挂在了半空,微风吹来丝丝的潮意,让沉浸在回忆之中的忧伤少年打了个哆嗦。凉风吹散了些许心中的抑郁,只是想到这无法摆脱的宿命,少年还是不能释怀。 在一个静静的小湖旁,一盏一盏的灯像繁星落地似地散在草丛里,在水面上映出一片美丽的光晕。 近几日,顾希夷心中一直感觉烦躁,也时常迷茫,是为了麻痹还是逃避,又开始自虐般的修炼。呵呵,果然还是不行! 武徒一级,五年,来武当整整五年了!武道修为一直都没有进展,真气也到了临界,一旦修炼,上古荒火爆发之势根本控制不住,轻则重伤,甚则险些毙命。 月亮悬挂在天空,把银色的光辉谱写到平静的湖面上。 湖边摇曳的杨柳下,一个浑身散发着淡淡忧伤气息的男孩背光而站,如同坚韧不拔的松树傲然挺立,浓密的眉毛叛逆地稍稍向上扬起,长而微卷的睫毛下,有着一双像朝露一样清澈的眼睛,温柔地看着湖面。 月朗星稀,清风撩起湖水的涟漪,倒映在水中的灯光此起彼伏。少女的欢笑也在如同涟漪般在顾希夷的心中圈圈荡漾开来。 湖面,游舟上,一位妙龄少女在跳一支优雅的舞蹈。清颜白衫,青丝墨染,彩扇飘逸,若仙若灵,水的精灵般仿佛从梦境中走来。时而抬腕低眉,时而轻舒云手,玉袖生风,典雅矫健。 在顾希夷心中,星辰都为少女披上银色的外衣。寂静的夜晚看似平静,实则隐藏着勃勃生机,舞蹈伴着昆虫的低吟声、潺潺流水声、携着微风,把周边的一切都带动起来...... “哈,果然有人”一个大嗓门在顾希夷身后突然响起,得意的正义壮汉,义正言辞大声宣读:“小子,宵禁规定......” 话音未落,顾希夷拔腿就跑,夺路而逃,狼狈逃窜,想要溜之大吉...... 可惜,几个巡逻弟子早已拿着火把,在杨柳旁围堵一圈....... 群殴的拳打脚踢声和大嗓门嚣张的笑声响彻湖面,嘈杂的声音让少女停下舞蹈,有些诧异地眺望湖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威严、神圣之地,执法堂,任何武当弟子都必须严肃对待,不得藐视其的恐怖存在。 “威...武...”,执法堂弟子站成两列,用棍子敲击地板,发出阵阵有节奏的响声,并口喊“威武”。 顾希夷的表现很让执法堂弟子,特别是执法堂新任大弟子鲁猛满意。 “瑟瑟发抖,一脸悔意和后怕,如果能配点痛哭流涕就更完美了”鲁猛内心给顾希夷打80分。 “说,顾希夷,半夜跑到太极湖,意欲何为?”鲁猛走上正中位,大喝一声,声如洪钟,堪比狮子吼。 顾希夷感觉耳朵快被震聋了,不过脑袋越发清醒,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 顾希夷刚想忽悠一番,一个清脆悦耳如百灵般声音响起:“是我叫......” 一个娇俏粉蓝衣裙少女身影飘过,顾希夷直接截断少女的话,迅速坦白道:“是师姐叫我深夜训练感气,这个时间点真气充足,大脑活跃,修炼速度一日千里,一马平川,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执法堂弟子被顾希夷连珠炮说得一愣一愣地,鲁猛不禁询问道:“效果如何?” 顾希夷有些汗颜,小声说:“有些感觉,不过还欠火候,我估摸着,以后要经常深夜去太极湖.....” 鲁猛大嘴一咧,露出闪亮的大白牙,十分不屑,看着有些惴惴不安的顾希夷,讥讽道:“忽悠,继续忽悠,上次让你逃过一劫,我被执法长老静虚真人训得抬不起头。哼哼,顾希夷,小子,我的智商已经突飞猛进了!哇哈哈......” 周围众师兄弟一阵恭维,对着新任执法大弟子马屁如潮。 顾希夷抹了抹额头的虚汗,心底暗自叫苦:鲁猛这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肌肉男,都吃一见长一智。谁也不是傻子,看来忽悠也得与时俱进,开拓创新! 一袭粉蓝衣裙的少女,弯弯的柳叶眉微微皱起,一双充满灵气的眼睛有些担忧的看着顾希夷。 “哼哼,没话可说了吧”鲁猛很是得意,意志坚决地宣布:“管你怎么忽悠,身为公正严明的新任执法大弟子,我,鲁猛,宣布,顾希夷违反宵禁,意图不轨,......” “什么!意图不轨?!”一声恼火的声音先人而至,刘师正大步踏进执法堂,风尘仆仆,身后麻绳背着一个精制的炎纹木匣。 刘师正恼怒,失望地看着顾希夷,质问道:“你不能修炼也就罢了,大半夜跑到太极湖干什么?你知不知道宵禁?啊,说啊!你太让我失望了! 低头不语的顾希夷,倔强的跪在执法堂地面上。执法堂弟子互相对视一眼,纷纷退出执法堂。 刘师正怒其不争,恨声道:”你这样自暴自弃对得起谁,你对的起顾……,照顾你的我吗?“ 刘师正差点脱口而出,想到顾家,心头一阵悲凉,有些丧气地摆手道:“去伙房吧,如果你连一颗修道之心都没有的话,我宁愿你做一个厨子!” 寂静无声的执法堂,刘师正顿了一会,看着垂头丧气的顾希夷,有些不忍。 “好了,起来吧”刘师正松口,顾希夷依旧低头不语,一脸沮丧。 刘师正无奈地摇摇头,郑重地用真气护住双手,从炎纹木匣中捧出一把黑色菜刀,转身正色道:“顾希夷,为师赐你屠龙宝刀,吹毛立断,削铁如泥......。” 顾希夷赶紧双手接过,触手寒凉,随即体内荒火自动进入菜刀。 顾希夷觉得拿着菜刀无比顺手,就是菜刀造型有些不给力,小声抱怨道:“屠龙宝刀?师傅啊,下次能换把不豁口的菜刀吗?这样好没说服力.......” 刘师正随手从袖口抽出一块磨刀石,递给顾希夷,一副早有预料的语气道:“儒雅大方博学多知芝兰玉树风度翩翩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刘大师我,难道会想不到这一点?来,去周牌磨刀石,正品哦!” 顾希夷小心接过磨刀石,仔细对比包装精美的磨刀石和豁口菜刀,有些犹豫地抬头说:“师傅啊,我怎么感觉磨刀石比这破刀还贵?要不....” “嗯”刘师正微眯双眼,精光一闪,危险的意味吓得顾希夷浑身一哆嗦,抖掉豁口菜刀。 刘师正负手转身,顾希夷落荒而逃,逃跑前还不忘拿走豁口菜刀。 看着顾希夷跑得跟兔子一样快,武当弟子指指点点,鲁猛大肆嘲笑。 “废柴,不过这逃跑速度还是很可以的……” “也就逃跑力压武当了。入门五年,还是一级武徒,真是……” “切,一级武徒?听说还是顾及那位的面子,才给的…….” …… 一个野山谷,顾希夷直接冠名,希夷谷。溪水顺着弯弯曲曲的山谷流下来,时而急,时而缓,溪水清澈透明,可以清楚地看见小溪底的沙石。 溪边,顾希夷拿着豁口菜刀,在去周牌磨刀石上磨啊磨。 嗯,豁口菜刀依旧不锋利,身为厨卫领导品牌主打产品之一的去周牌磨刀石,却伤痕累累。 顾希夷不禁仰天长叹,呜呼哀哉:“磨个破刀都能磨烂!这年头,磨刀石竟然也有假冒伪劣产品!苍天啊,师傅您老人家号称游历鸿蒙大陆,怎么这点眼力劲都没有啊!” 正文 第三节 弟子们 希夷谷往东的平坡上,有一个小小的院子,顾希夷直接冠名希夷别墅。 院落不大,却干净利落,充满生机:有几枝竹,和一个罩满了绿油油的花草的花坛。 刘师正常年游历鸿蒙,研究大陆地理风俗文化,只有顾希夷一个弟子,也是关门弟子。 于是,顾希夷一个人住了整个小院,内屋里物件不多,但摆放得体,打扫得干净整洁。虽不华丽,却让人感觉到一股家的温馨。 天高露浓,一弯月牙在西南天边静静地挂着。清冷的月光洒下大地,是那么幽黯。夜色越来越浓,空荡荡的房间里充满了冷冷的味道,顾希夷紧了紧身上单薄的外衣,望着窗外的深邃陷入了久久的回忆。 伫立窗前,总是会有阵阵清风吹来,身躯也因凉风而微微抖动,一缕红影悄然而至,顾希夷抖动幅度稍微一大,立身不稳,“啪”,一个狗啃食栽在地上。 “师姐,下次能不能换个出场方式?”顾希夷无奈的声音响起。 意料之中,陈玉蓉会突然出手,也如同第一次被捉弄一样,顾希夷站立不稳,一下趴在了地上。 一个娇俏粉蓝衣裙少女身影飘落,如云的秀发,小巧可人的鼻子,娇嫩的樱唇此刻正微微上翘着,弯弯的柳叶眉微微挑起,一双充满灵气的眼睛有些不满的看着顾希夷。 “哼”陈玉蓉娇哼,不理会顾希夷的抱怨,不满地嚷嚷:“你是笨呢,还是笨呢,还是真笨呢?被执法队抓,就是说我叫你来的,他们敢说什么?” 陈玉蓉随手一挥,伴身灵器红烟绫解开对顾希夷的束缚。 顾希夷迅速爬起来,拍拍外衣上的灰尘,有些怏怏道:“你马上就要跟虚子清订婚了,我不想让你难做。” “要叫虚师兄,你怎么就改不了口呢?”陈玉蓉一如往常般纠正,稍微思索一下,嘟着娇嫩的樱唇道:“不过你说的也是,人家是要矜持些。哎,我听我爹说,甲级联赛的前十名咱们武当只有一个人入选,你猜是谁?” 顾希夷面无表情地扭头,不想搭理陈玉蓉,语气生硬的回复:“我不猜。” 陈玉蓉也不介意,斜靠在窗边,托着下巴,自顾自地开心道:“是虚子清师兄啦。当然,如果我哥不退出的话,可能还有悬念!” 顾希夷沉默了,耳边絮絮叨叨都是陈玉蓉对虚子清的各种美化:什么预备级联赛、乙级联赛和甲级联赛各种级别的比赛均有国家支持,前十名有多么不容易;甲级联赛的前十名可以进入鸿蒙学院,参与国家武道的研究,享有十大门派的称号...... 顾希夷感觉心里堵得慌,有些赌气地对着陈玉蓉,大声质问:“是不是虚子清什么都好?” 陈玉蓉愣了一下,不明所以,可是想到虚子清,嘴角露出幸福的微笑,灵动的眼睛扑闪扑闪,十分坚定地回答:“那当然,要不,我怎么会喜欢他呢?” 顾希夷真不想说话了,直接钻进被窝,蒙住头,瓮声道:“你走吧,我累了。” “哎呀,是了,你被训了一天,是得好好休息。”陈玉蓉好像突然意识到什么,有些歉疚地告辞:“那我先走了,改天再来看你。” 顾希夷故意把呼噜打得山响。 陈玉蓉嘴角缓缓扬起微笑,小巧的下巴得意地点了点,如透着灵气的小公主,顽皮地扯了扯粉蓝衣裙的裙角,对着蒙头装睡的顾希夷扮个可爱的鬼脸。 恋爱中的女孩儿都是童话里的公主,陈玉蓉哼着小调一蹦一跳,快乐地往回走。 明月高挂在深蓝色的苍穹中,星光衬托着月光,星光、月光融成一幅美丽的图画。不知哪来的一片片浮云,它们掠过月亮,也遮住了星光,天色一时昏暗。 古柏阴影下,一个白衣飘飘的男子负手而立,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浓密的眉,高挺的鼻,无一不在张扬着高贵与优雅,若非眼神中透出一丝阴狠邪魅,绝对是一个孤傲清高,英俊潇洒,引起无数女粉丝尖叫的美少年。 “式神,还是不能杀了那小子吗?”男子拿出一张泛黄的陈旧符咒,目光阴冷地看着顾希夷的房间,语气冷漠地说。 泛黄符咒飘起一缕青烟,虚空之中,浮现一个朦胧的鬼脸,阴森恐怖的气息让周围喧闹的昆虫吓得噤若寒蝉,寂静无声。 “嘿嘿嘿……嘿嘿嘿……”朦胧的鬼脸裂开丑嘴,绿油油的眼珠看着男子,不怀好意地阴笑道:“虚子清,我被你祖先虚有源囚禁在这符咒里,现在想使唤我,不付出点代价怎么行?” 虚子清眉头一皱,面色阴沉,语气生冷道:“上次不是刚给你献祭了一个武士,你不要得寸进尺!” “嘿嘿嘿……”鬼脸上绿油油的眼珠透出恨意和后怕,语气颤抖地说:“甲级联赛时,要不是你让我偷袭对手,我能被巫山的那丫头追杀.....。” “够了”虚子清显然不想提起这些不光彩的事情,转移话题,有些故作生气道:“你现在的状态,杀个一级武徒也办不到吗?” “唉”鬼脸有些泄气,无奈地说道:“如果只是一个一级武徒,自然没有问题,可是他身上封印了庞大而纯正的火元力,我是魂魄,没法靠近啊!” 良久,式神化为一缕青烟重新回到泛黄的陈旧符咒里,虚子清面无表情地潇洒离开。 周围的虫鸣声又开始有规律的地唱着,月光袅娜地洒下,透过雕花的窗杦,静静地,有如薄雾般,不着痕迹地抚摸熟睡少年光洁的脸颊。 日子如流水,倏然间滑过去了…… 希夷菜刀入厨房,叮叮当当锅勺亮,一人巧作千人食,五味调和百味香。 武当食堂大门两侧,“一粥一饭,当思来处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横批“一日三餐饱为先”,武当掌门陈元英手书正楷十分醒目,时时提醒广大武当弟子注意节约,浪费是可耻的。 “唉”执法堂大弟子鲁猛,拍着大腿感慨:“一日三餐饱为先,我估摸着这句话就是当成猪喂饱就行了,我没理解错吧?” “老大说的对,以前没有顾希夷掌勺,那群坏鸟就是把我们当猪喂。”一个稍微青涩面容的小弟子附和道。 “切,蔡俊泽,小菜鸟,你太客气了”一个尖嘴猴腮的弟子尖酸地补充,感觉小弟子形容的力度不够,加码道:“我自认为开发出武当十大酷刑,已经够惨无人道了,谁想到那群该上大刑的杀才整天拿猪食喂我们..... “必须上酷刑,就上侯德业师兄新开发的酷刑~挠脚心,这个特残酷。”一个邋遢的小弟子心有余悸,显然已经领略到十大酷刑的威力了。 “哼哼”鲁猛一脸横肉粗犷的面容,怀着报复的内心,脸色更加凶狠,大手一挥,十分享受地众人注视的目光。 “嘎啪”鲁猛紧握沙钵大的拳头,大嗓门咆哮地发誓:“别让厨房管事那肥猪落到我手里,执法堂十大酷刑,挠痒痒、闻臭屁、倒挂秋千、洗厕所、关禁闭......挨个让他体验一遍!” 后厨,“秀色可怜刀切肉,清香不断鼎烹龙”,顾希夷手握豁口,不,屠龙宝刀,刀影重重,上下翻飞。 一盘盘荤素搭配,色香味俱全的美食闪亮登场:麻婆豆腐、辣子鸡丁、酱香肘子、豆瓣鲫鱼、干煸冬笋、魔芋烧鸭、红糟排骨、炊太极虾、七星鱼丸汤、清炖蟹粉狮子头、金陵丸子、白汁圆菜、金香饼、鸡汤煮干丝...... 香气四溢,远远飘向前面食堂,闻一闻,武当广大弟子,顿时口水直流三千尺,望眼欲穿可怜巴巴看着后厨方向,一脸幽怨。 厨房那肥猪,哦,不,管事就是不上菜,左手猪蹄,右手板鸭,口中嚼着鸡腿,十分不屑地目光看向前面食堂,含糊不清地得瑟说:“想整老子...,让你们尝尝我...厨房的酷刑,你饿我来吃!” 正文 第四节 学院特招生 长老们的住处都在天柱峰半山腰,由于是依山而建的,所以每一层的景色都各有千秋。 临近鸿蒙学院开学,武当长老刘师正突然染病,据说嘴歪眼斜、气若游丝、病入膏肓、奄奄一息、面黄肌瘦、危在旦夕,反正就是不良于行,鸿蒙学院任教一事只能遗憾地无限期延长。 顾希夷提着食盒上天柱峰,给他那据说面黄肌瘦,实则油光满面人心不古人面兽心斯文败类衣冠禽兽衣冠楚楚动人心扉……呸!不是!儒雅大方博学多知芝兰玉树风度翩翩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师傅送病号饭! “喂,希夷师兄”邋遢的小道士在路旁果树上打招呼,一个鹞子翻身,稳稳地站在顾希夷跟前,伸手从腰间大布袋中掏出一把黄杏就往顾希夷口袋里塞,杏把上还带着几片青丝丝的叶子。 顾希夷有些好笑和感动,这个邋遢师弟每次见到他都会给塞些时鲜水果,然后...... 果然,邋遢小道士脏兮兮的小脸贱笑道:“希夷师兄,鲁猛老大今天要加餐一斤酱牛肉,小菜鸟还是豆瓣鲫鱼,缺德侯师兄非要吃情侣套餐,你给想想办法?我要七星鱼丸汤和清炖蟹粉狮子头,一定要煮入味,我很挑剔的......” 顾希夷放下食盒,用袖口仔细擦拭邋遢小道士脏兮兮的小脸,有些无奈道:“三疯子,你说你啊,好好的高官子弟不做,为啥要来武当受苦,还整天把自己弄得像小泥猴一样?” “嘶”三疯子吸溜了一下鼻涕,理所当然地说:“那不一样,你不知道我爹那人,礼学典范,吃饭时打个饱嗝都被罚写《礼记》,《礼记》啊,我手都快写断了,还是武当自由自在。” “好了,回去你再洗把脸”顾希夷放过邋遢小道士,看着满口袋熟透的黄杏,笑着说:“刚好,我师傅最近想要吃点应季水果,谢啦,张邋遢!” 来到半山腰,顾希夷熟门熟路,闭着眼睛也知道怎么走。 长老院,院外粉墙环护,院内千百竿翠竹、绿柳周垂,正房三间,一明两暗。院中甬路相衔,山石点缀,后院有大株梨花和蕉,院墙根有细流入清水,绕至前院,盘旋竹下而出。 刘师正的房间收拾得十分整洁,墙角边放一张简单的床铺,一头是棋盘格花纹的帐幔,另一头却只有粉刷的墙壁。地下铺着泥砖,真是一尘不染。 刘师正红光满面,精神奕奕,正在奋笔疾书,书写着据说是他终身理想的《大陆风俗地理志》。 顾希夷从食盒里拿出色香味俱全的荤素美食,放在方桌上的餐盘里。 一份皮爽肉滑、清淡鲜美、色洁白带油黄的白切鸡;一碗鲜美的紫菜冬瓜肉片汤,肉片和冬瓜娇娇嫩嫩地缠绕紫菜,浮在汤里;一盘色泽诱人的青椒鸡蛋,黄绿搭配,绿的翠,黄的金灿灿,口味鲜香,营养丰富;香脆爽口的凉拌黄瓜,配上粒粒晶莹的米饭,闻着就是扑鼻香。 刘师正翕动着鼻翼,赶紧地放下纸笔,快速走到餐盘前大快朵颐,还不时发出“啧啧”的赞叹声:“美味,真是美味,希夷,你们家传的手艺果然是一绝。” 顾希夷洗着黄杏,不以为意,毕竟师傅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有些怀念地说:”其实,我姐姐做饭最好吃,小时候,我挑食,都是她哄我,顾希夷,顾希夷,吃葡萄不吐葡萄皮......“ 顾希夷不以为意的态度,反而让刘师正更加愧疚,毕竟,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家,顾家也不会....... 化悲愤为食量,刘师正风卷残云扫荡食盘,抚摸圆滚滚的肚子,十分满足的打着饱嗝,慵懒地说道:“终于感觉吃上了人饭,想想武当的大伙饭,真不知道他们怎么坚持下来的?” “师傅,三疯子给的黄杏,又软又香甜,尝尝。”顾希夷把盛满小托盘的黄杏递给刘师正。 品尝了一个黄杏,看着斜躺在在摇椅上的刘师正心满意足,逍遥地摇头晃脑,顾希夷十分不解地询问:“师傅啊,鸿蒙学院老师轻松装逼又赚钱,你为啥要装病推脱呢?我看,学院已经连派三拨人马请你去原固城了!” “你不懂啊,你不懂”刘师正伸出食指,随着红光满面的胖脸一起来回摇动,若有深意地说:”你以为,鸿蒙学院缺老师?非得让我去教?太天真了,他们只是想把我留在原固城而已.....“ ”嘿嘿嘿,可我就是重病不起,不良于行,我看他们怎么办?“刘师正得意地说,接着还哼着不知名的小调自得其乐。 一只信鹰从原固城军参总部直冲天际,盘旋于高空,俯瞰大地,振翅九霄,向着武当山方向急速飞翔。 天柱峰的绝顶,金殿之上,刘师正从掌门陈元英手中接过一封学员推荐信,脸色极度难看。 “该来的总会来,你躲有什么用?”陈元英低沉浑厚,富有磁性的声音在金殿回荡,却反而让刘师正动荡不安的内心平缓下来。 “大新闻,大新闻,鸿蒙学院给武当特招,增加一个学员名额。”一个稍微青涩面容的弟子蔡俊泽兴奋地到处嚷嚷。 确认消息准确无误,周围武当弟子纷纷摩拳擦掌,执法堂大弟子鲁猛更是脱掉道袍,露出牛擦擦的胸肌、强大的臂膀、健硕的八块腹肌和那一夫当勇的豪爽大嗓门:”看我强壮的肱二头肌、强壮的肱三头肌、强壮的股四头肌,哼哼哼......” 鲁猛无比闪亮的大白牙,跃跃欲试的挑衅目光扫视全场,众弟子纷纷低头不敢迎战,鲁猛正要发表即将奔赴鸿蒙学院进修的感想,突然,一个弱弱的声音响起。 “老大,这次名额,是去鸿蒙学院执教的刘师叔定的,好像是希夷师兄哦“三疯子弱弱地说明情况。 ”什么“鲁猛及广大弟子如同被金殿上的雷劈了一样,雷得外焦里嫩。 鲁猛瞪大牛眼,看着蔡鸟也点头确认,不禁仰天长叹:”这凭什么,我这强壮的肱二头肌,肱三头肌、股四头肌,还有小......,凭什么选顾希夷啊?!“ 尖嘴猴腮的弟子缺德侯慌慌张张从山上跑下来,喘着粗气,一脸义愤填膺尖叫道:“没天理了!刘师叔说,每次吃完顾希夷的饭菜就精神百倍,有助于恢复病情,因为离不开顾希夷高超的做菜技能,所以带他进入鸿蒙学院。” “黑幕,绝对有黑幕“鲁猛吧沙钵大的拳头握得“嘎啪”“嘎啪”响,指着希夷谷的方向,大嗓门咆哮道:“老子不服,我要单挑顾希夷!” 鲁猛小跟班,蔡鸟也是怒气冲冲,大声附和:“老大说的对,教训顾希夷。” “输了,十大酷刑体验之旅”缺德侯阴森森裂开血红的嘴唇,释放的冷气瞬间造成三米隔离区。 希夷谷,希夷别墅前,空旷的平坡上,上百武当小道士围起来叽叽喳喳: ”顾希夷是一级武徒,鲁猛已经三级武士了呀!“ “老大全力出手,顾希夷能撑过一招吗?” ”医药箱备好没,活血化瘀止痛药都拿上,担架,备用,备用!“ ....... “顾希夷,我鲁猛也不欺负你,只要你能撑过我一招,我就输的心服口服。“鲁猛露出牛擦擦的胸肌、强大的臂膀、健硕的八块腹肌,豪爽的大嗓门响彻全场,围观弟子甲乙丙纷纷叫好。 顾希夷有些犹豫,小心翼翼地询问:“今天风和日丽,万里无云,打打杀杀多不好,要不坐下来喝杯茶,聊聊人生,谈谈......。” “废话少说,看我八极拳。”鲁猛大喝一声,一股土黄色气息包裹沙钵大的拳头,快速出拳带动气流,形成拳风。 顾希夷面色沉稳...... 正文 第五节 送行 “废话少说,看我八极拳。”鲁猛大喝一声,一股土黄色气息包裹沙钵大的拳头,快速出拳带动气流,形成拳风。 鲁猛身影呼啸而至,右拳猛起硬落、硬开顾希夷守门,动作刚劲、发力爆猛、连连进发。一旦击中,劲力能摧心裂脉,非常霸道。 顾希夷面色沉稳,左手向前堋接,并顺劲向前引采,右手贴臂顺劲前捋,一引一闪一送以加快其向前,借力打力,直接让鲁猛控制不住力道,向前飞了出去。 “嘭”一阵灰尘以鲁猛为中心四散开来,众人纷纷掩住口鼻,无比震惊地看着撒手而立的顾希夷,三疯子眼睛中透露着诧异和思索。 “老大,你醒醒啊”菜鸟看着被自己力道反震,昏迷不醒的鲁猛,放嗓哀嚎:”你千万不能有事啊......” “叫唤啥,只是震昏了而已”缺德侯一巴掌拍在菜鸟后脑勺,气急道:“还不赶紧上担架,愣着干嘛?” 看着平坡上弟子慌慌张张,忙成一团,一袭白衣飘飘的虚子清有些明了,征询地问身前负手而立的中年帅道士:”静虚师傅,这就是刘师叔选顾希夷的原因吗? 静虚真人一脸酷酷的表情,生硬地蹦出一个字:”闭......” “必然是”虚子清点头,自我补充道。 “闭嘴”果然不愧为人帅话少,禁欲系男神~执法长老静虚真人,“话少面瘫表情屌,眉目犀利刻骨刀”,名副其实。 担架上,鲁猛缓缓醒来,稍微晃晃有些晕乎乎的脑袋,清醒了些,神情沮丧,五味杂陈地看着顾希夷,硬气地说:“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我鲁猛还是输得起的,上十大酷刑吧。” 众弟子对视一眼,看着鲁猛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不禁肃然起敬。 “哈哈哈”“好臭”“好晕”......,一阵阵奇怪的声音回荡在希夷谷,让武当上下毛骨悚然,不得安眠。 听到鲁猛单挑顾希夷的消息后,刘师正急忙从金殿跑下来,焦急的胖脸上都是汗珠,不顾形象地用袖口一抹,疑惑地看着一脸欣喜的顾希夷和一阵阵哀嚎的鲁猛,怎么个情况? “师傅,我可以动用真气了,刚才我牵引土行真气加持的八极拳,荒火都没有爆发”顾希夷跑过来,兴奋挥舞着手上淡淡的火红色真气,激动地说。 “嗯”刘师正拧开水葫芦塞,“咕咚咕咚”猛灌两口甘甜的泉水,平息了一下内心的激动,抹了抹嘴角的水渍,淡定而装逼道:“为师早有预料,屠龙宝刀,岂是凡品。不过现在时日尚短,也只能压制一下上古荒火而已,你还是尽量不要使用真气。” 果然不愧为我儒雅大方博学多知芝兰玉树风度翩翩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师傅,原来一切尽在掌握中,顾希夷两眼崇拜地看着胸口被汗珠打湿的刘大师,由衷地庆幸自己找了一个牛掰的师傅。 天柱峰连绵起伏拔地而起,插入云端直上九霄。山脚下,一个扎着两条小辫子胖嘟嘟的圆脸女孩,唱着一首悠远低沉忧伤的送别诗歌: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天之涯,海之角,知交半零落。一瓢浊酒尽余欢,今宵.....” 数十个武当弟子不禁潸然泪下,泪眼汪汪看着一身行装的顾希夷,想象以后重新恢复猪食的待遇,更是悲上心头,有些弟子更是失声痛哭。 一曲终了、繁花散尽,只余一声空叹,菜鸟擦擦眼泪,不满地看向缺德侯,嘟囔道:“侯师兄,能不能让芳芳师姐一会换首欢快点的,我感觉心里堵得慌。” 缺德侯痴情地看着胖嘟嘟的圆脸女孩,双眼含泪,下意识地点头。 鲁猛接过菜鸟递过的手纸,狠狠地擦拭自己的鼻涕泡,有些担忧的看着顾希夷,沉重地说:”唉,希夷啊,你说你又不能修炼,鸿蒙学院都是天才、高手和权贵,你个没权没势没天分的去了怎么混啊?要不这样,你实在混不下去,主动申请退学,推荐贤能,例如我,鲁猛,看我强壮的肱二头肌、肱三头肌、股四头肌,……“ “希夷师兄,我给我爹写信了,以后在原固城实在有什么过不了的坎,一定要去礼泉坊01号,在朝堂上除了陛下和潘奕,其他人还是得给我爹些面子的。”邋遢三疯子十分自信地说。 “切,希夷师兄这种小虾米能得罪什么人,值得尚书大人亲自出手。”菜鸟十分不屑,不过他还是低估了顾希夷惹祸的本事。 菜鸟拍着小胸脯,十分义气地说:“希夷师兄,原固城物价贵,你以后需要什么笔墨纸砚之类的,去蔡家文房四宝店,提我的名字,保证成本价。” “去去去”鲁猛一把扯过菜鸟,拎着一个大包裹放在顾希夷身前,十分老练地说:“你们说的都太虚,来点实际的。希夷啊,原固城物价真的太贵,咱们弟子没什么钱,我们给你弄了几十包零食,武当的,你到原固城想武当了,就吃点。” 顾希夷直接热泪盈眶,张开双手给鲁猛一个熊抱,激动地说:”你们对我太好了,呜呜......。” 三疯子和菜鸟一脸奇怪地看着鲁猛,在鲁猛恶狠狠眼神的示意下,直接闭嘴不说话。 缺德侯和芳芳眉目传情刚结束,慎重地从怀中掏出一本精装版书籍,偷偷递给顾希夷,小声道:”新版武当十大酷刑,芳芳帮我校定好了,配图精美,内容残暴……” 刘师正眉头一皱,瞬间一个弹腿踢飞缺德侯,随手接了精装书籍,仔细拍打裤腿根本就不存在的灰尘,遗憾道:“幸好我的大云牌长裤没事,可惜脏了珍藏版冰火岛皮鞋。好了,希夷,上路吧。” 顾希夷有些期待地看着四周,没有她,唉,顾希夷失望地背着零食大包裹离去。 看着刘师正和顾希夷远去的背影,菜鸟十分不解地问鲁猛:“老大,零食大包裹,明明是玉蓉师姐送的,你为什么说是咱们送的?” 鲁猛摇头不语,缺德侯揉着摔疼的屁股,呲牙咧嘴嘲笑道:“小菜鸟,你真是单纯,玉蓉师妹去干什么了?” “给虚子清师兄送行啊!”菜鸟陈述道,三疯子已经明白鲁猛的用意,不禁有些唏嘘。 看着菜鸟还是一脸懵懂,鲁猛狠狠揉了揉他的小菜花头,沉声道:“希夷喜欢玉蓉师妹,可是玉蓉师妹等到虚子清回来就要订婚。早点让希夷断了心思才好。” 缺德侯补充道:“等到希夷进修结束,我让芳芳给他介绍个好姑娘,咱们只能帮他到这了。” 鲁猛看着唏嘘不已的众弟子,感觉十分不适应这种压抑的气氛,大手一挥,大嗓门吼道:“顾希夷去鸿蒙学院进修,咱们也不能拉下。从今天开始,全体弟子每天加练一个时辰八极披挂,口号喊起来......” “八极加劈挂,鬼神也害怕,劈挂加八极,神仙也难敌”嘹亮地口号响彻武当山。 “静虚师傅,为什么刘师叔非要步行去原固城?”虚子清有些不解的询问静虚真人,御剑飞行时,随手把陈玉蓉送的丝巾扔了出去。 学院老师制服扣子扣到第一颗,一脸面瘫的静虚大帅哥瞥了一眼随风飘摇的丝巾,一言不发,陡然加速御剑飞行。 风从耳边呼呼的吹过,让混乱的头脑稍微清醒了点,静虚真人内心不无哀叹:如果不是爬着去原固城太难看,刘师弟都想爬着拖延时间!唉,可惜,玉蓉这丫头...... 正文 第六节 破蛮湖 大炎国位于遮断山脉以东,永定山脉以北的大炎古国地区,直至冻土地带以外的冰封海(白海)。定都于传说大炎王建造的原固城,发源于遮断山脉中央山系的永定河水向西北方向流入破蛮湖,然后一路向东进入桔海北端。整个大炎国的主要城市就集中在沿河两边。 傍晚,破蛮湖,凉风拂过湖面,带着柔和的波涌向湖岸,礁石附和着波浪发出悦耳的响声。破蛮湖新兵营,熄灯号连吹三遍。 湖边,一棵棵倒垂的杨柳,好似少女披肩的长发,凉风习习,树发出“沙沙”声,好像在唱一曲动听的歌谣,这歌声给湖水增加了一些美的感觉。 刘师正将视线从远方拉回,双眼凝视整个湖面,浪花在夜色的映衬下散着薄弱的光翻滚向遥远的天际,想要去触摸却只是可望而不可及, “我喜欢淡然宁静的湖光夜色,没有人为的渲染,只有真实的美丽。没有了尘世的繁杂,没有了烦躁与琐碎,整颗心都沉浸在湖水里,与世隔绝。”刘师正忧伤地对着湖面诉说。 顾希夷整理好晚上露宿的营帐,听到师傅发自内心的声音,有些不适应,裹了裹道袍,无奈道:“师傅,你跟破蛮湖说这些,它也听不懂啊!” 刘师正自嘲一笑,吐出一口雾蒙蒙浊气,指着破蛮湖,朗声道:“徒弟,你知道吗?千年来,我祖先埋骨于此者不计其数,如今只剩我苟活于世,连自己的姓氏都被剥夺。可是,就算我不想争,有些人还是不放心!哈哈哈......。” 顾希夷失神地看着放浪形骸的师傅,想着那本厚厚的《大陆风俗地理志》草稿,突然,心中一动,张口而出:“师傅,咱们不去原固城,离开这里吧!” 刘师正的狂笑戛然而止,愣楞地看着一脸认真的顾希夷,一言不发,周围昆虫的鸣叫格外欢快...... “哒哒”清脆的马蹄声,在沉寂的夜色中格外明显,刘师正看向破蛮湖新兵营的方向。 “驾、驾、驾……”马似流星人似箭,一个暗红色新兵服饰的年轻人马上挺起身子,一手甩鞭,一手挽缰,那架势风流倜傥,那气势从容洒脱,可谓“狡捷过猴猿,勇剽若豹螭”。 刘师正摇头轻笑,释然有人解围,看着有些诧异的顾希夷,笑道:“混世魔王来了。” 顾希夷瞬间惊喜,狂奔过去。 北地矮种马明显承受不住如此高速的前冲,蹄下一软,一个矮身,直接把马上的年轻人甩了出去。 “啪”那个架势风流倜傥、气势从容洒脱的年轻人,以极其不美观的脸着地姿势下马。 “我去”顾希夷瞬间停下脚步,捂着脸,想象脸着地的悲惨情景就不忍看下去。 “幸好我拼命护住了脸,我英俊的相貌才得以保全”皮肤稍显黝黑的年轻人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一对又黑又长的剑眉倔强地朝两鬓高挑着,剑眉下,有着一双不羁的眼睛,外表看起来好象放荡不拘,但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让人不敢小看。 年轻人揉着擦伤的手腕,英挺的鼻梁疼痛得直抽抽,呲牙咧嘴的表情,在如雕刻般有棱有角的脸上很是怪异,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躺在地上吐白沫的北地矮种马,十分无奈地摇摇头。 顾希夷走过来,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一脸不爽的年轻人,递过药膏,年轻人潇洒地摆手说:“不用,小爷大风大浪闯惯了,这点小伤不用药。” “真的吗?”顾希夷明显不信,怀疑地看着年轻人道:“可是我感觉刚才摔得不轻啊?” “哼, 你还是年龄小,没受过真正的苦难”年轻人十分不屑地看着顾希夷,一把脱下新兵制服,露出后背,狂言道:“看看哥哥我,刚刻的暗色歌鹰纹身,怎么样?全程下来,我陈冠勇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哈哈” 陈冠勇得意道:“是不是比你背后的小麻雀霸气?” 顾希夷仔细瞅了瞅陈冠勇后背精致的纹身,赞叹道:“暗色歌鹰象征着不屈和自由,是却离国族徽,那么大的纹身,还纹得那么漂亮……” “咦,冠勇哥,为啥你这个歌鹰纹身还掉色啊?”顾希夷用手指沾了沾纹身上变形的痕迹,疑惑地问。 陈冠勇有些尴尬,直接穿上新兵制服,理所当然地说:“我又不是傻,怎么可能真的用刺针往身上纹呢?用个贴纸多方便!” 顾希夷不禁由衷感叹道:“看来老大你无耻的境界又进入新的高度,小弟佩服。” “啪”陈冠勇直接弹了顾希夷一个脑崩儿,故作生气道:“会不会说话?这叫活得明白,这年头,像我这种看得开的已经很少见了。” 顾希夷揉了揉脑门,贱笑道:“冠勇哥,你专程来送我的?” “切,我父亲说,鸿蒙学院专门给你送来学员推荐信,待遇忒高了吧”陈冠勇一脸揶揄,继续说:“当然,学院有想法我也没办法。我来是告诉你,小心虚子清,他有一个伴身邪物在害人。” “什么?”顾希夷脸色大变,震惊地看着陈冠勇:“那你们怎么不抓他?” “唉”陈冠勇无奈地叹气:“那个邪物一般人看不见,我怀疑上次扁头被杀就是那邪物作祟!” 看着顾希夷愤恨的表情,陈冠勇朝向湖边的刘师正抱拳。刘师正摇头苦笑,转身回到营帐。 陈冠勇眼里流露出精光,阴森森地说:“上次甲级联赛,虚子清的对手每次都输得莫名其妙,就凭他那花架子的剑法,竟然能闯进十强,简直就是笑话。” “呼”陈冠勇平缓了一下激动的情绪,冷笑道:“可惜,巫山有个姓楚的丫头是通灵者,邪物根本逃不过她的眼睛,嘿嘿嘿…..” 顾希夷有些明了,慎重地看着陈冠勇说:“上次,有传言巫山状告武当,十强赛作弊,是真的?” “真的也不能承认”陈冠勇看着营帐低声说:“十大门派队伍通过升降级,来决定参加的级别,虚子清一旦坐实作弊,武当就要降级为乙级联赛队伍了。” 顾希夷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算虚子清作弊,只要不是抓现行,武当也只能硬着头皮否认。 顾希夷突然恍然大悟,嘴巴微张,眼中神采奕奕地说:“冠勇哥,你选择退赛,就是把武当的学院名额让给虚子清,让他去学院!” “呵呵,真聪明”陈冠勇满意地看着顾希夷,咬着牙恶狠狠地说:“虚子清这人,好面子,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在学院这种高手云集的地方,铁定频繁动用那邪物,露出马脚只是时间问题。” 顾希夷一脸佩服,果然不愧为武当混世魔王,孩童时期的大哥大,出手就是致命一击! 陈冠勇很是享受顾希夷一如既往地崇拜目光,得意道:“敢打我妹妹的注意,我看他身败名裂的时候,还有脸回武当?!” “对,让他整天臭屁,滚的越远越好”顾希夷突然想到陈玉蓉,心情十分愉快。 “切,小样,看你得意的”陈冠勇鄙夷地看着顾希夷,戒备地说:“我妹夫至少比我强才行,你小子省省吧。更何况,你就不担心,虚子清在学院会对你下黑手?” “呃”顾希夷被噎地尴尬不已,转移话题,急切地询问:“冠勇哥,你有办法对付虚子清的,对吧?” 陈冠勇瞬间眉头一挑,嘴角轻笑,一股青色真气如流水般流遍全身,循环不已。 “五级武师,你突破武师了”顾希夷惊喜地叫道。 “那个,还没完全掌握”陈冠勇有些勉强地扯扯嘴角,随后自信满满地拍着顾希夷的肩头,中气十足地保证:“不过,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足够杀虚子清两三遍了!” 顾希夷目瞪口呆,看来自己还是高看堂堂武当太子爷的人品了。掌门啊,您家高尚的情操值,被这混世魔王拉到地平线以下了。 正文 第七节 顾家将 原固城是大炎国都城,在无定河南边,传说为大炎神王建造。不过,历经数千年,原固城经过几次大的扩建,早已找不到大炎神王时期的痕迹。 原固城的城墙为平砖砌筑,那古朴城墙,像是亘古就屹立在这里一样,几十米高的墙面上早已布满了点点青苔,而这些青苔,正是时间逝去的痕迹,是历经沧桑的最好佐证。 刘师正师徒二人,刚从熙熙攘攘的延兴门进入。门洞里,一个禁军腰牌的红衣侍卫对着远处新昌坊青龙寺阁楼上,比划了一个食指弯曲的动作。 须臾,大批红衣禁军直接沿着青龙寺和延兴门之间站出两道人墙,沿道各处街坊冒出无数面无表情、严阵以待的狼头影卫,无数惊慌失措的百姓纷纷四散逃开。 八匹形体俊美而健壮的踏火飞星马,迈着优雅的小方步,稳稳地拉着一辆低调奢华的炎纹马车,缓缓驶过大街,马蹄嘚嘚敲击着地面,溅起阵阵火星。刘师正脸色沉得可怕,慢慢的,只听到马蹄声音越来越近,刘师正的内心越发苦涩。 “吁......”一个身材矮小,肤色黝黑,手上布满老茧的驾车老人稳稳地在刘师正跟前停下马车,冷笑着打量刘师正师徒。 “贤弟,真是难请啊,如果不是潘弈出计,恐怕贤弟还在天柱峰不良于行吧”一声威严的声音从炎纹马车传出,透出冰冷的气息。 刘师正低头,单膝跪地,俯首道:“陛下,错怪小民了,小民确实有恙在身,稍微耽搁了几日,还望陛下海涵。” “哼哼”车内,大炎王也不指出刘师正的谎言,直接了当地说:“为了照顾贤弟有恙在身,寡人亲自来接贤弟去太庙,不知贤弟意下如何?” “多谢陛下隆恩,师正铭感五内。”刘师正低头沉声道,顾希夷分明看见师傅眼角闪动的泪光。 刘师正示意顾希夷自己去鸿蒙学院报道,步履蹒跚地跟着大炎王的马车向太庙方向走去。 驾车老人斜睨了顾希夷一眼,眼中杀意一闪而过,随后摇头轻笑道:“废柴,活着真丢顾炎武将军的人。” 顾希夷愣了一下,他很确定自己从来没有见过驾车的矮小老人,不理解他为什么对自己有杀意?自己丢不丢人关他什么事?师傅跟大炎王是什么关系?大炎王为什么摆出如此大的阵仗逼着师傅去太庙? 顾希夷觉得很多谜团自己都搞不清楚,重新变得喧闹的大街上,谁又能给他一个答案呢? 鸿蒙学院在原固城西北角修真坊外,靠近永定河的山清水秀之地,顾希夷过了朱雀大街,沿着永安渠来到西市。 原固城中坊市分明,坊是住宅区,市是商业区,市坊分开。 市有两个,东市和西市。东市有“二百二十行,四面立邸,四方珍奇,皆所聚集”。西市更是一个各国交易的大市场,许多蛮族苦力、各地说书人和妖兽表演,在西市非常活跃。 “铁甲将军夜度关,朝臣带露五更寒,日出三竿僧还睡,看来名利不如闲。 四句闲言说过,诸位明公、老少先生,莫嫌我拙口笨腮、胡蒙熏耳、笨口乱崩、咬字不真。 你们大家就稳坐排行,看说书的在下,推开那牛皮蒙的小鼓,磕开那飘江过海的三块木板,给大家说一段《顾家将》,消愁解闷一回。” 顾希夷在人声鼎沸售卖布绢的平淮署,听到熟悉的《顾家将》,不禁停下了脚步,看着在路旁小茶馆旁卖弄口才的说书人。 只见他一捏胡子,折扇一开,微尖的嗓子故意停顿,惹得听客也随着屏住呼吸。 “话说顾家在大炎国,那可了不得...... “胡扯吧你,大炎国朝堂上怎么都没听过有姓顾的?”一个梅花白衣年轻儒生反驳道。 说书人也不生气,“啪啪啪”磕开那飘江过海的三块木板,笑脸道:“这位儒生稍待,容老儿慢慢说来......” “传说神王九十三年,大炎王以神灵附体,策动3000勇士,联合冰桑长弓,蓄势待发。发兵当天,顾家第一代先祖,顾恺御使金雀大军跨越金雀海峡,从天而降,投奔大炎神王。大炎神王打败蛮族立国,大致地点在永定山脉以北、雪暴岭以南,神王时期第一军团~金雀军团随即建军。 虽然人族兵力远逊于蛮族,但金雀军团骁勇善战,陆空配合,势如破竹、摧枯拉朽、攻无不取、战无不胜、横扫千军,打得蛮族那叫个落花流水、风声鹤唳、丢盔卸甲、兵挫地削、损兵折将、豕突狼奔、溃不成军、一溃千里.....“ “可是,为什么神王时代后期,金雀军团就没有出现过呢?”一个稍懂些史诗的素袍儒生情不自禁地提问。 “这个问题问得好”说书人唾沫横飞,“砰砰”拍拍牛皮蒙的小鼓助兴,继续道:“这是一桩悬案, 神王一百六十五年,大尤神王和大炎神王之间的战火终于蔓延到了长河流域。大云神王与大尤神王联合对抗大炎神王。 战争持续了整整十三神王年,期间,神王一百七十三年,蚩龙岛妖族蚩龙王趁大陆战乱,沿绿海西海边、尖叫海到断桅海峡,沿长河口北上。 蚩龙水淹大陆,海水沿长河向北,冲决了堤坝和桑田,人类危在旦夕。金雀军团于蚩龙岛和妖族展开旷日持久的惊天大战,双方均死伤惨重。 直到神王一百七十八年,云姬俘获了残兵败将的金雀军团,大云神王选择放归了金雀军团。大炎神王下令派遣了一艘大船让他们沿海路返程。大船行至蚩龙岛时,突然遭遇了一场猛烈的海上风暴,金雀军团全军覆没.....。” “不会吧”不明真相的喝水吃饼吃瓜吃面群众纷纷表达不满:“铁定有内幕”“必须有内幕”“然后呢”...... 说书人很满意,气氛如此热烈,讲得正到关键处却停了下来,拿起茶慢慢喝起来。 “然后呢”听客见他慢悠悠喝着忍不住问道,他挑了一眼那人,清了清嗓子才说道:“别急”。 “啪啪”磕开那三块木板,“咳咳”,两声清嗓,周围群众纷纷安静下来,目光灼灼地看向说书人。 说书人掌控好节奏,继续道:“有没有内幕各说纷纭,但金雀军团却从此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了。” “唉”“咦”“切”......群众纷纷发出感慨,继续喝水吃饼吃瓜吃面。 看着气氛回落的说书人,久经场面,丝毫不以为意,朗声道:“顾家在大炎朝廷历经数千年,长盛不衰,屹立不倒。 2567—2613年更是在动乱中推举先帝虚无荒平即位,辅佐虚无荒平先后在守望城、新开城、南望城打败大禹国的军队,彻底控制了盛产小麦的岭南地区。 在东边,率领舟车队沿河而下,度过金雀海峡,将荒蛮族赶过冰裂谷,结束了北桔海的海盗之患,并通过土地置换,建立了冰封城。 此后近两百余年,顾家在大炎国如日中天,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算大炎王选立太子,都要征询顾家的意见。” “哦哦哦”素袍儒生惊叫道:“我记得,废姓帝虚无若谷就是顾家力推登上王位的。” “这位秀才说得对”说书人十分喜欢有人主动当托,用秀才一称恭维了素袍儒生,不理会素袍儒生有些羞愧的表情,环视四周,继续说:“2793年即位的虚无在我是通过政变上台的,他废除了自己的堂哥虚无若谷,也就是后来的废姓帝。 因为涉及当朝,这里就不再细讲......” “哈哈哈”素袍儒生大笑道:“不细讲,我们也知道,虚无若谷时期大将军顾炎,刀逼虚无在我于太庙发下毒誓,永保虚无若谷,哦,不,刘若谷一脉,顾家自愿永镇长夹道....呜呜。” 梅花白衣儒生赶紧捂住素袍儒生的嘴,气急道:“毕兄,莫谈国事,漫地里说话,草窝里趴鳖,小心隔墙有耳......” “怪不得,怪不得,十三年前点灯人之战,数万魔族围攻顾家堡......” 正文 第八节 交换 “怪不得,怪不得,十三年前点灯人之战,数万魔族围攻顾家堡,大炎军按兵不动,其中意味,呵呵。”一个背着二胡的半瞎子冷笑道。 众人议论纷纷,顾希夷眉目紧缩,颔首低额,目光凝视着仿佛穿透物质抵达了另一个世界。 顾希夷微微抽动的嘴皮似乎呢喃着,却又安静地听不见任何生息:顾家就算始终看守长夹道,整日负责路灯管理、烽火传递,也逃不过虚无在我一脉的残酷打压...... 十三年前,长夹道,顾家堡,满山遍野的魔族疯狂冲击顾家堡,身为点灯人的顾家殊死搏斗七日,援军却迟迟不来…… 点灯人之战,顾家已经死伤殆尽。 顾希夷悲伤地回忆,后来少林寺洗心方丈来到,净化了一批魔族,才救了父亲和五岁的自己。 少林寺收留顾希夷,父亲离开,想要建设自己的势力,为了报仇,也为了母亲...... “去去去”一个穿着巡防营制服的马脸小吏猛地窜过来,驱赶喝水吃饼吃瓜吃面的围观群众,指着半瞎子,恶狠狠地叫嚣:“你个瞎眼的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天子脚下,大炎都城,再满嘴喷粪,拉你去劳动改造!” 半瞎子见势头不好,低头缩身,敏捷地在人群中钻来钻去,须臾不见踪影。 “这瞎眼的跑得倒挺快”马脸小吏挠挠头,遗憾又少了一笔罚款,看向正准备偷偷溜掉的素袍儒生,扯着嗓子嚎道:“那个素袍书生,你,别看了,就是你。” 素袍儒生周围瞬间闪开一个空场地,梅花白衣儒生一脸懊恼,刚才那半瞎子怎么逃跑比我们年轻人还快? “罚款”马脸小吏凶巴巴地撕出罚单,有些不爽的暗想:老子是驯马的高手,整天尽干些惹人厌的工作。 ....... 太庙是大炎王室的宗庙,只供奉大炎王先祖的地方。殿外的三重台基用汉白玉石栏环绕,月台御道正面依次刻有龙文石、狮纹石和海兽石。殿内的大梁为沉香木,其余用金丝榆木;地铺"金砖";天花板及四柱,均贴有赤金叶。 一袭白色炎纹锦服的中年人,长袍上绣着沧海龙腾的图案,金丝玉冠束起墨色的发丝,剑眉轻扬,深邃的眼睛掩盖不住欣喜的目光,嘴唇微启,威严雄浑的声音响彻大殿:“先祖虚无若谷自认能力不足,为苍生计,甘愿让贤,禅让帝位于虚无在我。哈哈哈......”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一个头戴乌纱帽,身穿黑色罗制圆领衫的大臣躬身拜贺。 “呵呵”大炎王一脸喜意,慎重地把刘师正修改的史书放进王室家谱的锦盒里,对着面前礼节十分规范的大臣,十分自得,笑道:“用一件废神器,换这句话,太值了!” “陛下应天承运,受天地所钟,有天地相助,刘师正甘愿以正统名分,换一把万年寒铁制成的豁口菜刀,罔顾祖宗颜面,着实愚蠢之至。”礼节规范的大臣抬头,目有智慧,对刘师正的愚蠢毫不掩饰地嘲讽道。 大炎王摇摇头,冷笑道:“张又问啊张又问,何为正统?纯粹胡扯,贤者上,愚者下,才是苍生之福,可谓正统!要不是为了堵住天下文人的口诛笔伐,我又何必在乎这张废纸!” 张又问自知失言,瞬间冷汗打湿后背,双膝跪地,俯首道:“陛下通透,大炎之福,又问知错矣。” 大殿一片寂静,看着恐慌不已俯首在地的张又问,大炎王突然脸色放缓,故作不喜,假装生气道:“跪什么跪,起来,我虚无牧苍不喜这些规矩。” “多谢陛下”张又问心头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刚才差点闯祸,立身中正地站好,心头一动,小声建议道:“陛下,微臣估摸潘公的意思,想要把刘师正稳住,重点还是看好顾家那小娃,不如.....。” “哦”虚无牧苍稍微沉吟一下,点头认同,对大殿外朗声道:“郑经,给我看好顾家那个小子,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这个大统领就不用当了。” “末将遵命,必不负陛下旨意。”大殿外,一个面有英气,却冷若冰霜的红衣中年人抱拳,转身离开。 从太庙出来,过了太常寺,来到喧哗的朱雀大街上,刘师正右手边是清冷森严的皇城,左手边是熙熙攘攘的朱雀大街。 刘师正想到那本厚厚的《大陆风俗地理志》草稿,突然发现自己其实没有那么难过,本来就不是一个为天下苍生谋福祉的人,何不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完成《大陆风俗地理志》呢? 至于祖宗们,想来帮助顾家,也不会在乎一个早就没有意义的名分了。 西市中央,市署旁,梅家染料店,进进出出大批染好的布料。 梅花白衣儒生收起折扇,狠狠砸在手心,对着素袍儒生,怒其不争地说:“毕不凡,毕兄,毕大哥,你能不能长点心,怎么还是那么冲动啊? 巡防营的人是属狗的,他们整天就想找点由头来罚钱,你一张嘴,我这个月零花钱没了。” 毕不凡有些不好意思,囊中羞涩,还连累好友,有些羞愧地保证:“梅染贤弟,为兄有些愤青,着实对不住,我会想办法尽快还的.....。” “算了,算了”梅染摆手拒绝,叹气道:“唉,你被伯父扫地出门,能有什么钱?我妹妹从峨眉回来了,下午找她哭诉一下,钱就有了。反正她要去鸿蒙学院上学,用不了那么多钱......。” “这,不太好吧”毕不凡感觉有些违背自己的人生观和价值观,但自己债务在身,语气也很犹豫。 “喵”一声慵懒的猫叫,梅染和毕不凡瞬间惊得呆若木鸡,对视一眼,眼中充满恐惧。 “哼,你们还知道这样不好”一声娇哼从背后响起,听到熟悉的梦魇之声,梅染和毕不凡拔腿就跑, “小魔女” “逃” 看着狼狈逃窜的两人,一个眉眼俊美,娥眉紧蹙,似有万般忧愁,柔弱得让人怜惜的少女有些不忍地说:“楚瑶瑶,你看把我哥他们吓得,跑得比我峨眉步都快。” “哼,那是他们活该”楚瑶瑶鹅蛋小脸白皙粉嫩,傲娇十足,娥眉琼鼻,眼睛大而有神,特别是鼓囊囊的胸部在生气时一起一伏。 楚瑶瑶一把抱起一只慵懒的肥猫,理所应当地说:“我家小灵兽们都饿瘦了,他们就会拿钱花天酒地。香香,你的钱要先借给我的,不能让他们浪费。” “那,那我也要喂小灵兽。”梅香一想到可爱而闹腾的小灵兽们,激动地小脸通红。 顾希夷沿着永安渠,下桥穿街,便来到最繁华的街市。这里酒楼茶肆、宅第店铺鳞次栉比,贷物五光十色、种类繁多,市招高挂,买卖兴隆。 街市上,士农工商,男女老幼,骑马的,乘轿的,购物的,叫卖的,摩肩接踵,熙熙攘攘,真可谓“百家技艺向春售,千里农商喧日昼”,好一派繁荣昌盛的景色。 左边是常平仓,顾希夷穿过十字路口,再往前行,经过一间果子店,想想大包裹里还有一大半武当特产零食,并没有进去逛逛的想法。 “希夷老大?!”一声伴随着不确定地呼喊,从果子店传出,一个富态可爱,讨人喜欢的小和尚惊喜出声。 顾希夷听到熟悉的声音,瞬间泪光闪动,转头看向果子店,依旧是那个童年熟悉的身影,只要布袋有吃的,整天就乐呵呵的幸福小和尚。 “哼哼”“希夷老大”两个少年在果子店门口抱头痛哭。 正文 第九节 花和尚 “哼哼”“老大”一胖一瘦两个少年在果子店门口抱头痛哭。 “呜呜,老大,自从你离开后,我整天白水煮菜放点盐,生活太心酸。这些年我都饿瘦了,才180斤”小和尚鼻涕眼泪使劲往顾希夷道袍上蹭,声音呜咽,胖脸一副悲惨表情。 虽然小和尚对180斤的体重没有正确的认知,顾希夷也不在意,安慰哭诉悲惨命运的小和尚道:“没事的,苦日子过去了,有老大在,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 “老大,荒火的事你不怪我?”小和尚有些忐忑的看着顾希夷,不确定地问道:“是我贪嘴,你才去塔林弄烧烤,结果,呜呜呜。” “别哭,别哭”顾希夷看着眼泪止不住的小和尚,有些慌乱地说:“我当时也想吃烤肉来的,都怪兵火营址警示牌不明显,咱们才一头栽进去的。” 看着还是哭泣不已的小和尚,顾希夷不得不拿出绝招,小声道:“我从武当带来大量好吃的特产零食......。” 话还没说完,小和尚立马就不哭了,泪眼汪汪地盯着顾希夷,急切地询问:“哪里,哪里?” 顾希夷从背后拿出大包裹,小和尚一声欢呼,扯过大包裹,专挑零食,炎纹木匣都散在一边。 看着狼吞虎咽的富态小和尚,顾希夷有些好笑地说:“慢点吃,都是你的。” “嗯”小和尚一边往嘴里塞山药酥,一边点头,含糊不清地说:“老...大,我有法号了,恒字辈...辈,释恒哼,花和尚给起的。他在鸿蒙学院当老...师呢。” “呃”顾希夷瞬间想到,那个永远醉醺醺,以解救良家妇女为己任的花和尚,少林之耻释延果。 顾希夷内心哀叹:“这号人物能为人师表,看来鸿蒙学院师德堪忧啊!” 一双大脚丫子肆无忌惮地走过来,一脚踏碎地黄酥,伸手就要拿露出一角的炎纹木匣,顾希夷眉头一皱,直接把零食以外的东西都揽了过来。 抬头一看,面前一个背着短剑的青城服饰弟子,矮小的身材,扁平的嘴唇向外突出,与身高极不相称的大脚丫子。 扁嘴青城弟子一脸轻蔑地看着顾希夷,居高临下的语气道:“乡巴佬,把刚才的木匣子交出来。” “嗯?”顾希夷很是反感面前这个青城弟子,不仅是相貌,更是那种瞧不起人的态度。 看着顾希夷不搭理自己,扁嘴青城弟子脸色难看,有些怒气,刚想动手抢夺...... “不要动粗”一个身穿水墨色衣徽州书院弟子制服的书生,故作潇洒的轻轻摆手,制止扁嘴青城弟子,缓步出现。 其人乌黑的头发在头顶梳着整齐的发髻,套在一个精致的白玉发冠之中,清秀的面孔,一双修长洁净的双手不时打开折扇遮挡着阳光,好像怕太阳晒黑一样,腰间一个“叶”字的羊脂玉牌时隐时现。 做作的书生看着顾希夷一身脏兮兮的道袍,摇头耻笑,收起折扇,大度地说道:“要钱是吧,我出一两银子,买你的木匣,接着吧。” 顾希夷不接徽州书院书生扔在他身上的一角碎银,任凭碎银掉落地上,把释恒哼护在身后,不客气地说:“我不缺钱,东西不卖!” 扁嘴青城弟子十分恼怒,面前这乡巴佬竟然如此不给面子,摩拳擦掌准备教训顾希夷一顿,刚出一脚又踏碎一包牛膝酥。 小和尚心疼药酥被踩在地面,一脸委屈和愤怒地看着扁嘴青城弟子。 毕不凡刚好路过,看到刚才的场景,瞬间怒不可遏,朗声道:“木匣为桦之国大师精品,你们欺负人家不识货......呜呜” 话没说完,就被梅染捂住嘴,低声警告道:“这书生是吏部尚书叶显良独子,以后你还想不想当官!赶紧走。” 看着急急忙忙离开的两位正义人士,围观众人有人眼尖,惊呼“叶妙手,吏部尚书之子,王后唯一的侄子!” 众人瞬间噤若寒蝉,吏部尚书掌管全国官吏的任免、考课、升降、调动、封勋等事务,是吏部的最高长官,为中央六部尚书之首,更何况王后向来偏袒娘家人。 顾希夷知道吏部尚书负责考核、任免四品以下官员,是大炎王的左膀右臂,可是他看着心疼药酥的一脸委屈的小和尚,坚决地收起木匣,不满叶妙手的嚣张跋扈,硬声道:“老子不卖。” “你.....”扁嘴青城弟子刚想动手。 叶妙手打开扇子,虚拦了一下,风度翩翩道:“原固城,左斗,别拿在青城关那一套。我出五两银子,如何?” 顾希夷不想理会,系好大包裹,强硬地拒绝道:“不卖。” 孔妙手皱眉,脸色微沉,收起折扇,砸在手心。 左斗会意,对着顾希夷破口大骂:“敬酒不吃吃罚酒,在原固城,你不打听打听叶公子是谁?土鳖。” “土鳖”顾希夷表情难看,显然对这个形容词很不爽,直接讽刺道:“恶狗叫唤再大声,我也没有跟狗交易的习惯。” “哈哈哈”围观路人甲乙丙纷纷大笑,周围商铺也有人出来瞧热闹,毕竟公开看着尚书之子吃瘪的机会也不多。 叶妙手看着越来越多人嘲笑的目光地看向自己,脸上有些羞恼的红晕,气急道:“上,给我上,教训这个出言不逊的杂碎!” 顾希夷看着围过来七八个徽州书院和青城派弟子,面色凝重,刚准备拿出豁口菜刀。 “呀啊啊,叫你们踩我零食”释恒哼挥舞着少林疯魔棍,向着青城弟子方向就冲过去了。 一时间,劈砸抡格折连环,转拨盖撩云翻翻,滚掂撅搬倒山,拦挑飞揭圈里圈,抖拂点纽梢把连,释恒哼以一敌众,在愤怒零食被践踏的原动力下,一套疯魔棍法打得对方七八个弟子手忙脚乱。 “嗡嗡”左斗从背后抽出灵剑,一丝锐利的金属气息蔓延剑身,凶狠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顾希夷。 顾希夷反手握住豁口菜刀,叶妙手看着顾希夷的武器,嘴角一扯,十分不屑地说:“左斗,别闹出人命。” 庞大的火元力第一次如此清晰进入豁口菜刀,然后乖乖驯服,顾希夷感觉今天自己手上可能会出人命! ”啪“叶妙手扣击扇子把,扇子直接对小和尚的肩膀发出绿油油暗器。 “有毒”顾希夷脸色大变,看着暗器一闪而过,如同条件反射般扔出菜刀,直中暗器。 “铛”暗器直接被菜刀切成两半,瞬间化为铁水,菜刀去势不减,向着人群中一个美少妇直飞而去。 “啊”看着菜刀直向自己而来,美少妇吓得紧闭双眼,尖啸瞬间响彻苍穹,身子往后就要跌倒在地。 等了一小会,却没有跌倒,也没有中刀,缓缓睁开疑惑的美目,一个闪亮的光头映入眼帘。 大和尚一身酒气,左手抱住少妇,右手接住豁口菜刀,刚想张嘴调笑美少妇两句,嘴角就溢出鲜血。 “花和尚”叶妙手显然对这朵少林派中的奇葩并不陌生,摆手示意战成一团的众弟子退出。 花和尚猛然低头,深情地看着美少妇的眼睛,眼神迷离地说道:“小娘子家住哪里?放心,我是鸿蒙学院的老师,是好人。” “鸿蒙学院老师非礼我儿媳妇啦,没天理啊!”果子店老板听到美少妇的尖叫,赶紧跑出来一看,扯着公鸭嗓嚎叫。 布政坊001号,院内阁楼上,一个身着淡紫衣裙,长及曳地,细腰以云带约束,面若芙蓉的贵妇人听到公鸭嗓的嚎叫,手上一惊。 一双凤眼媚意天成,却又凛然生威,两弯柳叶吊梢眉微微上扬,对着面前的如冰雪神女般美丽的年轻女子揶揄道:“太长上师,我的好妹妹,你不是也在鸿蒙学院教书吗?” 太长上师脸色一沉,心中暗恨那该死的花和尚,语气冰冷地回复:“大姐,我准备改行了。” 正文 第十节 冲突 好不容易解释清楚,花和尚是为了救人,而不是调戏良家妇女。可是,看着美少妇羞红着脸颊走进店里,果子店老板还是一脸警惕地看着花和尚。 花和尚感到十分无趣,摇摇醉醺醺昏朦朦的大脑袋,挤过人群,迷瞪瞪睁开醉眼,打着酒嗝道:“叶公子,呃,想要这个木匣?呃,我做主,呃,卖给你,要不要?” 叶妙手看着花和尚,并没有替愤愤不平的释恒哼出头,面色稍微好看些,有些狐疑地反问:“你能做主我就要。” “嘿嘿,能,呃,当然能做主”花和尚给顾希夷一个阴险的眼色,示意顾希夷把木匣交给他。 顾希夷有些犹豫,这是师傅的东西,而且花和尚的信誉一直没什么保证。 看着顾希夷怀疑的表情,花和尚有些不满地瞪了顾希夷一眼,摇摇晃晃却还能大步走过去,直接从大包裹里抢过木匣,高举头顶,迎着阳光,故意露出炎纹纹饰。 叶妙手面色大变,大惊失色,炎纹纹饰,这木匣是桦之国进献的贡品啊! 家里就有一件大炎王赐予父亲的炎纹珍藏,叶妙手很清楚这个东西除了大炎王赐予,绝不能私自拥有,赶紧摆手拒绝说:“这是贡品,我不要,刚才开玩笑的。” “嗯?!”看着一脸尴尬的叶妙手,花和尚好像刚醒悟过来,目露凶光,恶狠狠地盯着叶妙手,语气不善地说:“开玩笑?!叶公子莫非欺负我出家人,既然达成交易,你现在反悔算那回事?” 顾希夷和释恒哼一脸喜意,果然,撒泼打滚放浪形骸赖皮讹人,这方面还需要向花和尚深入学习啊! 叶妙手骑虎难下,他们八九个弟子铁定是打不过花和尚的,而且这混蛋还是学院老师,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根本躲不过啊。 可是,这贡品不能接啊!嗯,贡品,对,这土鳖怎么能有贡品呢?叶妙手计上心头,低声嘱咐左斗几句,左斗转身离去。 花和尚还在那里威逼利诱,让叶妙手不要木匣,也得付账。 叶妙手自信满满,表示自己很快就有援兵,让花和尚不要嚣张云云。 花和尚感觉有些棘手。 很快,巡防营的马脸小吏兴冲冲地跑了过来,内心欢呼雀跃:没想到今日能碰到盗窃贡品如此大案,机会来了,人生就要走捷径才能跨越阶级。我马顺,飞黄腾达的日子来了。平步青云,不凡人生,哇咔咔…… “谁,呼”马顺跑得太急,不得不扶着胸口平缓一下呼吸,环顾四周,继续叫嚣:“谁,谁狗胆包天,天子脚下,盗窃贡品,小觑我马顺二级武徒否?” “什么?”叶妙手感觉被这个逗逼的大义凌然给五雷轰顶了,狠瞪了一眼尬尴不已的左斗,低声道:“他是来搞笑的吗?我让你去找禁军,这个巡防营的二级武徒能挡得住六级武师吗?” 左斗感觉自己的脸烫得慌,十分尴尬之余,无奈地解释道:“我是让他给我指个路来的,谁想到他一马当先就冲过来了,拦都拦不住......。” 花和尚感觉自己被蔑视了,是的,他堂堂一个六级武师正在被一个二级武徒正义地蔑视着。 “喝”花和尚随手夺过释恒哼手中的长棍,一手拿着炎纹木匣,单手挥舞着一套炫目的花式少林棍,燃爆全场。 花和尚单手棍指马顺,土黄色的真气如流水遍布全身,看着叶妙手,耻笑道:“这就是你请来的逗逼吗?叶公子,你是瞧不起我少林,还是你智力有问题?今日不给我个解释,叶尚书来了也没用!” 叶妙手被气势惊人的花和尚震慑到,有些慌乱地威胁道:“这确实是皇家贡品,花和尚不要自误……。” 局面僵持不下。 马顺已经被花和尚超级华丽炫目的花式少林棍,彻底吓尿了,偷偷低头转身想要跑掉。 “哎呦”,马顺一头撞在后面一个虎背熊腰,面有英气,却冷若冰霜的红衣中年人胸口,摔了一个屁股墩。 “我操......。”马顺破口而出的脏话,在看到红衣中年人的那一霎那被瞬间吞下去,直接改口:“我操北地矮种马......。” “咦”“嘘”......围观群众纷纷对马顺表示鄙视和不屑。 禁军大统领郑经瞥了一眼吓得面色惨白的马顺,用冷若冰霜地语气说道:“去雪暴岭,那里的母马需要你。” “多谢大统领不杀之恩,我这就去雪暴岭。”马顺吓得快哭了,面对杀人如麻的禁军老大,连滚带爬,宁愿去雪暴岭那个啥! 叶妙手瞬间像看到了救星,从来没感觉这个冰块杀人狂如此可爱,连声呼救:“大统领啊,我是小叶哈,咱们见过。我举报,有人偷盗......。” ”我知道,这是他的东西“郑经干脆利落地定性整个事件,他当然知道这个炎纹木匣是怎么回事,前段时间,就是自己奉大炎王旨意,送给刘师正盛万年寒铁用的。 看着愕然无语,愣在当场的叶妙手,郑经眉头一皱,冷声道:“你还想怎样,要不明日早朝,我亲自问问叶尚书,他对皇家贡品有什么想法?” 看着郑经认真的表情,叶妙手大惊,父亲知道铁定不会轻饶了他。 叶妙手脸色苍白,急得都快哭了,谁想到这个脏兮兮的土鳖真的有贡品啊,赶紧解释:“大统领,误会,都是误会,我没想到是皇家贡品......” 花和尚自知占理,扯着叶妙手,不依不饶道:“我东西卖出去了,你不要是你不要,钱得付!” “付,付,我都付”叶妙手实在怕了这死皮赖脸、死缠烂打的赖皮,赶紧答应,拿出五两银子:“五两银子,花和尚收好!” 花和尚眼珠子一转,厚颜无耻,痞子腔调道:“嗯,我明明卖的是五金,叶公子莫要诓我!” 释恒哼赶紧作证,补刀道:“对,就是五金。我从来不骗人!” 叶妙手只想赶紧结束这恶心的乌龙事件,咬牙切齿肉疼地掏出全部家当五金,不舍地递给花和尚。 花和尚紧握五两银子不放手,顺手夺过五金,然后随手把五两银子送给释恒哼,表扬他仗义执言。 顾希夷从花和尚手里接过炎纹木匣,看着肉疼不已的叶妙手,故意嘲讽道:“叶尚书还真是疼爱叶公子,五金如此巨款,都能随手给出,佩服,佩服!” 叶妙手知道顾希夷讽刺自己父亲贪污腐败,眼中杀意涌动,恶狠狠盯着顾希夷。顾希夷一扭头,故作不知。 花和尚上前,挡住叶妙手视线。 郑经显然清楚,贪污受贿这种罪行对叶尚书来说根本无关紧要,大炎王不会在意这些小事。 “咳”清咳一声,郑经目光缓和地看向叶妙手,正式语气说道:“叶尚书辅佐陛下即位有功,些许赏赐还不在话下!此事就此了结。” 叶妙手知道,郑经是在劝和,也知道好歹,目光隐忍地看了顾希夷一眼,对着郑经抱拳道:“大统领,小子还要去学院报道,告辞!” 梅染拉着毕不凡一路小跑,直到市署以西的菜市场,才停下来,坐在石阶上,喘着粗气。 梅染觉得必须要跟毕不凡彻底谈清楚了,他这种没头脑的愤青在原固城太危险了,害人害己啊! “毕兄,今天的事情咱们不谈,上次你把伯父珍藏版茶圣陆羽《茶经》的手稿,换成一幅不知真假的《人族独立图》,直接被伯父扫地出门的事情,你就不长记性吗?”梅染真的是痛心疾首了,毕不凡很沮丧,自己总是把事情搞砸。 “唉,人生在世”梅染叹了一口气,继续说:“万事莫冲动,话到嘴边留三分,不可全抛一片心。咱们相交已久,我知道你是直肠子,可是别人不知道啊,你以后要吃大亏的呀!” “愚兄知道这些道理,可是”毕不凡有些难过的说:“可是,我就是控制不住这脾气......。” 沉默良久,梅染缓声道:“毕兄,你想过以后干什么吗?” “干什么?”毕不凡很不理解,自己还能干什么,不就是画画吗?想我一手妙笔丹青,原固城之大总会有人赏识才对。 “唉,不用问,对你这种画痴来说,一定是继续画画了”梅染苦笑,有些回忆地说:“可是,你要知道单纯卖画赚钱很不稳定,你总得有个稳定的营生或者捞一笔大的,以后也不至于饿着自己。” “贤弟说的在理”毕不凡发自内心的认同,毕竟总是借债度日的生活也不好过,赶紧询问:“贤弟,那我适合做些什么?我想做些跟画画有关的......” ”嗯,毕兄,我问你一句,你确定那副《人族独立图》是真迹?”梅染目光灼灼地看着毕不凡。 “真迹,绝对的真迹”毕不凡十分确认,肯定道:“除了笔法稍显青涩,无一不是画绝顾恺的手法,连纸张都是神王初年的真品。” “好”梅染也不知道真假,反正毕不凡已经有大师级鉴赏水准了,权且当它是真的,梅染分析道:“《人族独立图》这幅画,是大炎神王打败蛮族立国当天所画,在有心人眼里就是无价之宝,我们待价而沽。” “那,那我们等等,待价而沽”毕不凡明白梅染的意思,现在的他还不知道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以至于彻底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