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灵山诡异事件 九月的灵山,枫叶铺满蜿蜒曲折的山路,金色的阳光洒落枫林,璀璨辉煌,那盘旋而上的,枫林庇佑下,仿佛一条通往圣堂的路。 万山红遍,层林尽染,山川秀丽,风景独好。这个季节是来灵山游玩的最好时候,每个游客仰慕此地威名兴致而来,独坐灵山之地,景尽收眼底,美不可言喻,均没有败兴而归的。如果你选择站在山腰,你就能将半个灵城县览尽。改革开放至今,灵城县的高楼拔地而起,开发区、住宅区、游乐园、学校、医院…一个现代化县城正在飞速发展。此情此景,不免为自己作为一个灵城人而备感自豪。 然而白天的灵山是个观赏风景的宝地,晚上却如一座空城被阴谋笼罩,灰暗阴冷,变得谁也不再认得… 夜晚的灵山洗去一日的虚荣浮华,欲静静地等待睡去。万籁俱静,偶有虫鸣鸟叫声划破夜空,风幽灵般呼呼的吹着。没有人愿意一个人呆在这里一晚,这感觉好似将你扔进地狱般的无底深渊,消失了最后一丝光线,雾气在缭绕,无数诡秘暗影在盘旋,你会不经意间失去生平所有的冷静,迷失掉生平所有的方向感,这样的迷茫与绝望就像那些命中注定的可悲宿命… 灵山之大,被隔开的两个地方虽然拥有同一片天空却仿佛处于不同的两个世界,他们有不同的方言,不同的文化,不同的风俗,于是可以想象。这座悠久历史的古老大山,走过多少仁人志士,就走过多少土匪恶霸。直至改革开放的今天,上灵山的路依然不多,因为地势土质及经费种种原因,灵山上的山路并不好修,也始终无法做到四通八达。山路纵横交错,却没有个规则,并不是每条路都能走到底,很多条死路,走不通还得返回,方向感不好的人很容易在其中迷失。所以村民们一般不在夜晚上灵山走夜路,长辈们也警告孩子们玩耍要在家附近,绝不可以玩到山上去!你知道,每年都会有孩子在灵山上失踪… 如果只是说山路多,容易走失,那倒并没有什么。传说有很多司机在山路上开夜车,莫名其妙就撞车了。有些开的太快的当场就死了。村民们说,太邪乎了,很多车都是莫名其妙地就撞到山岩上了!有些人撞的不严重的,回来竟然就疯了,只要人们一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就疯狂地抱头撞墙,或者一路狂奔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总之就是没一个正常人了… 这事如果你说是凑巧,是没人会信的,毕竟这已经不是一起两起了。人命关天,有人说要不封山了吧,这个想法并不实际。灵山是灵城县到隔壁泰安县的必经之路,两个县城被灵山从中间分开,不走灵山的山路,那就只能绕过大灵山,穿过风水县再到泰安县,原本一个小时的路硬是走出三四个小时,有谁会乐意?这绝不是个办法,况且政府也不允许这样的不科学之事成为封山的真相,所以无论如何一定要查出客观的原因来! 村民们自然也不信这个邪,人定胜天啊,难不成有妖物不成,就算是妖物又启能退缩?于是八个胆大的村民自告奋勇组团上山了。 他们背着帐篷和大包小包,傍晚时分就出发了。帐篷是大家晚上的栖息之所,大包里放着是防身利器,锄头、榔头、铲子、匕首等等,小包里就是一些干粮了。起初大家还有点担心,万一真有什么妖物怎么办?俗话说人定胜天不假,但俗话也没说人定胜妖啊? 后来领队的王先锋大哥起到了榜样的作用,他动员大家说:“大家不要慌!我们人多,没有什么妖物,科学,我们要相信科学!” 王先锋是此次冒险活动的组织者,大众脸没什么特别,但是年轻有胆识,无论是人品还是能力,他都足以让其他人信服他做这个队长。如今一连串的离奇事件让村民们都相信那定妖物鬼怪作祟,唯独他不信这一套!可谓众人皆醉他独醒,不揭真相不睡去! 面对所有人的怀疑,他的眼神从未有过游离或动摇。那种眼神里透出来的坚定怕是很难有人可以理解。 “不行啊,队长,我在明,妖在暗!要是这个妖偷袭我们,我们人再多怕也危险啊!”队里最胆小的李二饼颤抖的说道。 “你怎么就那么完蛋!科学!哪有什么妖?我们来是为了查明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这么多车会突然失控撞崖撞树,一定是大自然或者人为的什么东西,我们要为全村人查出这个真相!” “队长说的好!一定要查出真相!”众人异口同声,气势如虹。 只有李二饼内心还七上八下的,他没读过什么书,从小只读过小学还天天逃课,被老师勒令退学了。加上他天性胆小怕事却好奇心重,听说一帮人要来山上查案,他觉得这就是查案,也特别渴望能加入进来。因为他没读过什么书,所以遇到这种解释不通的事,他便觉得那一定是妖怪作祟! 他看过电影院里放映的恐怖片,那次是被王先锋这个读过大学的人骗来看的。王先锋想戏弄戏弄他,找点乐子,邀他到电影院看鬼片。结果这不看不要紧,一看落下了病根。他在电影院里被吓的大哭了起来,周围的人没被电影吓到倒是被李二饼这夸张的样子吓得不轻!从此这天地间一有点风吹草动不对劲,他就要被植入到心中的妖魔鬼怪吓得死去活来。 所以这一路,只有二饼的内心最忐忑。连重重的呼吸,他都觉得那是致命的,那是很可能吸引来妖怪的。所以凡事一定要轻举轻放! 夜幕降临,灵山式的黑暗时代如期而至,所有生灵像听话的小孩默默遵循着这片深山的规矩,为这既定的规则,共同倾力描绘这一幅触目惊心的“黑暗之灵”。 好在他们人多,一路不停聊着天,刻意说着笑,不知不觉中深入腹地,也不觉周遭的可怕… 很快,他们到了诡异撞车事故常发的一个地段。这是个转弯的靠山之路,外侧是浓密的枫树,也是栏杆已经不同程度破损的地方,而内侧则是硕大的山岩,岩石罗列,杂乱无章,却锋利无比。如果车在这一段路失控,只有两种结果:撞上岩石,惨状可以想象;另一种就更可怕了,撞上外侧的树,运气不好就是冲破栏杆,整车跌落山崖,运气好,靠树和栏杆阻隔,万幸没有跌落山崖,那就算捡了一条命回来! 还有个很奇怪的事,自从这种人心惶惶的怪事发生以来,政府并非无作为,于外侧修复栏杆,常发地段设置路灯,那都是为了更好的为司机的安全驾驶着想。但是在他们一行人到达之时,他们发现,说好这时会开亮的路灯并没有亮,好像坏掉了。怎么会有这么凑巧的事? “不可能,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早上就上山来看过,这一段路的路灯是绝对没问题的!”王队长坚信不疑的说道,他不相信这么奇怪的事。 “白天你怎么确定路灯没问题?”大家问。 “我打电话给村长,叫他托县里的建设行政部门开过这里的灯,确保无误我才决定上山的!奇怪!” 所有人困惑的注视对方,不得不说,心里已经开始慌乱了。 “没有灯!这里漆黑一片,待会要发生点什么,我们怎么知道,连看都看不到!完了完了!这下真完了!”李二饼已经开始上窜下跳了,焦躁不安的心情让他根本不能冷静下来。 “大家冷静,把身上所有的手电筒,能照明的东西都用起来!大家行动起来!” 话音刚落,一行八人分别行事,有人把包里的手电筒都拿了出来,有人则去附近找能做柴火的树枝树叶,有人把两个帐篷搭了起来。 没多久,火有了,栖息之处也有了,一帮人都呆在一起也没那么害怕了。 火光是耀眼的,给人光明与力量,然而整个灵山都是寂静的,都是漆黑的,这条路的前头与后路都是无尽的黑暗,还有这片头顶的天空,没有星星看不见月亮,只有一片令人胆寒的墨色笼罩着。这山风不同寻常,吹的是毛骨悚然,像一个人大口大口地出气,而这却更衬托了整座灵山的寂静可怕… “我有些害怕,先锋哥!”二饼站在王先锋的身后,发抖的手下意识地拽住了他的衣角。 “别怕!这不有八个人!你怕啥?” “我知道,可是我还是害怕,万一什么东西突然从背后把我拉走,你们…” “是…这样么…”只见一双粗糙干燥的四指手掌轻轻搭上了他的肩膀,并用极其低沉阴暗的发音说道… “啊!………”突然,一声极其高亢的尖叫响彻云霄,惊动了整座山!李二饼惊吓的疯狂跳出了世界纪录的高度,继而重重的摔倒在地,回头像被抽空了一般看他的身后,额头上沁满了冷汗… “你干什么啊!二饼!你刚刚也吓我们一跳!还有仲义你干什么啊,看把二饼吓得!” 原来刚刚恶作剧的是平日里一样以戏弄二饼为乐的薛仲义,年纪与先锋、二饼相仿,二十出头。他是村里各方面的好手,同样胆大心细,颇受中年妇女们的喜爱,因为她们都想着把自家闺女嫁给他!这点和二饼恰好相反,村里的中年妇女们都不想把自家的闺女嫁给李二饼,她们都嫌弃二饼没文化,而且胆小怕事,没个男子汉气概… 一心以为撞妖了完蛋了的的二饼一看是薛仲义使的坏,心想这个薛仲义都这个时候了都还要吓他,不免有些生气,但也不能打他,也打不过他,只认吃了哑巴亏。他平复了好久才逐渐稳定了自己的情绪。而薛仲义见二饼这一副张牙舞爪样早已经笑的不行了… “别闹了,都什么时候了。现在开始大家轮流守夜,两人一组,谁先?”队长发话了。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愿先开口。 王队长见没人回答,接着说道:“现在是十点,每组两个小时,一直到最后一组五点。这期间轮到的组要时刻提高警惕,有什么情况赶紧叫醒大家!” 王队长虽然平日里也爱戏弄二饼,但这回却是事关重大必须得为他着想。他问二饼:“二饼,让你先选。” 二饼是完全不知所措,这样的环境下他已不能做正确的思考,支支吾吾半天,问队长:“我,我想知道什么时候…是最安全的?” 队长说:“应该是四点五点的时候,这样吧,我让仲义陪你,你们守四五点的夜,这个时候的天已经微亮了,就算有什么妖魔鬼怪,也不会在这个点出来作祟…那我呢,就选凌晨零点到一点这个最有可能会活动的时候。” “好是好,可是能不能不要跟薛仲义一组,他老是吓我!” 薛仲义听罢一阵大笑,狠狠拍他的头:“说什么呢!放心好了!我没那么无聊,不吓你了!不吓你了!” “好,既然没什么意见,那我就分组了!…” “没轮到守夜的人可以到帐篷里休息,我也不会深睡,帮你们一起盯着!…” 第一组被分到的是两个小夫妻,张翠云和王腾辉。这对情侣组合上山前就强烈要求不被拆开,用他们的话来说那就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管在山里遇到的是什么,也不会更不能够将他们阻拦! 这对感人肺腑的情侣最初来这里的目的并没有那么高尚,不是为了全村人和那些死去的人们的亡魂,竟只是因为张翠云的一句玩笑话:在生死关头你会不会为了自保而放弃我?于是王腾辉毅然地加入这场冒险之旅,以此表白自己的爱和至死不渝的决心。 这多少有些儿戏,亦有些疯狂,但在这浩大的黑暗环境里,所有恶意的敌意的,都不能阻挡这对年轻人释放自己的爱意… 王先锋轻轻地靠着帐篷铁架,稍稍放松自己绷紧的神经,其他人都入了帐篷,可能除了那个瑟瑟发抖的李二饼也都入了睡。他看着俩小情侣恨不得将满腔的柔情蜜意往恐怖的灵山天空挥洒,一段又一段,心头不免有些感慨万千。 “亲爱的王腾辉!你爱不爱我!” “我爱张翠云!死了都要爱!” “是吗!可是亲爱的,爱我你今天就要被女鬼抓了去,她要把你吃掉,你还爱不爱?” “我爱!就算女鬼吃了我,就算我也成了鬼,我也要在黑暗里保护你!…” “亲爱的!你说的我要怎么信?” “亲爱的,你不信,你可以现在就吃了我,只要你说你饿了!…” “亲爱的…我饿了…” 于是王腾辉默默合上了眼睛,紧闭双唇,并咬紧了牙关。 接着张翠云探头过去,露出了那排整齐的白牙,在夜色里显得格外清晰,慢慢挪到了王腾辉的脖子旁,一下重重的咬在了王腾辉白皙的颈部!… 这一幕看的王先锋目瞪口呆!在爱情方面,他还是张白纸。只是没想到,难道是自己这几年忙于其他,真的落伍了,现在的年轻人谈恋爱的方式已进化到如此抽象了么? 王先锋回忆起自己小时候,第一次喜欢上了一个女孩,觉得她美到不行了,却不敢对她表白,于是苦苦等待一个机会能跟她说上话。 终于有一次,放学路上,他巧遇到了她,于是一起回家。女孩对他说了第一句话:我饿了。 这可乐坏了王先锋,跑遍了方圆几公里的地方去买吃的,但是不知道女孩喜欢吃什么,几公里的商店看了个遍都定不下来她究竟会喜欢吃什么。他觉得很郁闷,为了讨她开心,他是累的满头大汗,像只没有方向的愣头苍蝇。 最终,他花了身上仅有的五毛钱,那是他所有的零花钱,买了一个冰淇淋,欢欢喜喜地往回跑,他确定她会喜欢的。这一路,他内心所想的都是女孩接受了自己的心意,露出了幸福的微笑,两只小手牵到了一起,在小溪边,在小河旁,纯真年代这份无邪的爱,投落下美丽小镇的倒影… 然而事实是,他回到原地,女孩早已不见了踪影,手中的冰淇淋也化作了冰水… 此刻望着小情侣,王先锋不禁苦笑,他开始怀疑,是不是当时我把脖子借出来给她吃,她也就喜欢上我了呢? 他固执地这么想着… 想着想着有了困意,他闭上了双眼,想做个小憩。 但是只要上眼皮搭上下眼皮,他就猛然想到那个血淋淋的画面,那个折磨的他多少个夜晚无法入睡的画面。他每天都在极力避免那样的画面,但是只要一闭眼…他的双手在颤抖… 他没有办法,又重新坐了起来。看着这灵山这妖风和这对秀着恩爱不知停歇的怪人,静静的发呆… 正文 第二章 神秘外地女人 这天夜晚并没有看到车辆开过,灵山的诡异传闻早已传的满城风雨,不少司机宁可信其有也不愿信其无,宁愿选择绕一大圈也不走灵山过,看不到车来倒也是正常。 王先锋默默点上一只烟,在烟云吐雾中观察着周遭的一切。他的心情烦躁,这一个月以来,整夜整夜的失眠让他终日恍惚。长久以来内心的压抑和对故友的思念坚定了他对这次上山的决心,不能让故人去的不明不白的信念在他心里驻扎… 他最好的朋友正是一个月前在灵山上出了事,驾驶室被撞的支离破碎,鲜血飞溅在车窗车椅,甚至驾驶室的每个角落,驾驶员当场身亡。而事发前的两个小时前,他们才相约一起吃了晚饭,两位多日未见,相谈甚欢。虽然期间他们并没有饮酒,但饮料代酒也是喝了个尽兴!久逢知己千杯少,实乃人生快事! 曲终之后,先锋依依惜别友人,目送他驾车离去,竟等到了人散的噩耗… 王先锋的状态大家都看在眼里,他是假装的坚强,这挚友突亡,事故原因至今不明,连是否意外都无从查起,试想他又如何接受。然而除了心疼,众人连安慰的话都不知该从何说起。 再看李二饼,在帐篷里辗转反侧,愣是睡不着。也难怪,荒郊野外的不同于家里,凄凉阴森的深夜更比不得光天化日。他心里的阴影更会借助于这样的氛围而膨胀,恐惧永远都是被这样的膨胀占据后的产物。他把身体蜷缩成一团,将盖着一半的被子一边压在身下,一个打滚卷走了剩下的盖在薛仲义身上的另一边。于是像一个粽子一般,将自己包的严实不透风,只露出来一个头,若不是蒙着无法呼吸,他会把自己的头也包进这个粽子。而恐惧呢,像一个无孔不入的杀手,透过一丝缝隙就能闯进来… 这个粽子仍在瑟瑟发抖,一旁的薛仲义却早已入睡,丝毫没有察觉自己身上的被子消失不见了,只听见呼噜声此起彼伏。 两个小时不知不觉过去,夜更深,山风起的更大了。这两个小时没有发生什么,第一组的恩爱情侣就下去休息了。王队长和田叔负责接下来的第二组。两个人坐着石头,围在篝火旁,聊着天。 田叔是村里的老干部,去年刚退休。他是个热心实在的人,在位的时候为村子里做了很多实事,可以说村子里这些年能发展得这么快,绝对少不了田叔的卓越贡献。所以在村子里田叔的口碑特别好。他也深受中年妇女们的喜爱,这是真正的喜爱… “小锋,你知道这里为什么叫灵山么?” 王先锋回想起小时候,也问过父母这个问题,父母很刻意的回避了这个问题,给的理由也很牵强,说这是一直以来流传下来的名字,都这么叫! “我爸妈说一直以来都是这么叫的,我那时候就觉得他们是有什么故意不告诉我的。” “呵呵…你那时还小,你爸妈不告诉你是有道理的。” “到底怎么了?这山真有什么邪乎的东西吗?总不会山上有幽灵什么的所以叫灵山吧?” 田叔深吸一口气,将地上的树枝掰断,扔进了火堆。火明显烧旺了一些。 见田叔不言语,王先锋的心提了上来:“该不会是真的?” “你来这里,你爸妈同意过吗?” “没有,他们坚决不同意的!不过我执意要来,不管什么原因,我说我一定要去。” “你爸妈是担心她真的还在!” “她是谁?田叔你刚说她?” 田叔闭上眼睛,重说这段故事就如同去揭自己深留于心中永远的伤疤一样:“现在你长大了,也该告诉你一些事情。在三十年前,我们县的人口是很少的,因为地理位置靠山,交通不便利。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只有我们这一批土生土长的本地村民。那时候还没改革开放,经济还比较落后,思想也比较封建。” 往事一幕幕的浮现,田叔开始了回忆: 有一天,村里来了一个外地女人。当时从外地进村的唯一方法就是翻过整座云柱山,那时的村叫云柱村,而灵山呢叫做云柱山。没有钱修筑山路,云柱山的山路都是前人一步步走出来,所以崎岖不平,坑坑洼洼,一遇下雨天就是雨水汇集,泥泞不堪,一不留神就可以摔个底朝天,因此难得有外地人进村。 但这个女人很奇怪,她花了两个小时的时间徒步翻过云柱山进到我们村。在村口的小路旁,她踌躇不前,不知该往哪去,于是双腿抱着膝盖,默默蹲着。路过的村民发现,这个女人浑身上下沾满泥泞,衣衫褴褛,蓬头垢面,披头散发,而且双眼无神,憔悴的面容几近发白,看不到一丝血色,近观真有女鬼即视感,小孩子们看到都吓的纷纷跑开。 很快,那时的村长听说来了这么一个女人便和一众相亲前来。村民们对这个未知身份及目的的陌生女人很是好奇,村长问她:“这位女同志你从那里来呢?又是来这里做什么?” 女人慢慢抬起了头,这样一来,大家真真切切地看清了她的脸。虽然表面脏兮兮的,这五官却还是看得出很清秀,并没有孩子们想象中的那么恐怖,只要给她打扮打扮,说不定还会有几分姿色!村里的几个老单身汉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女同志?你听见我说的话了吗?”村长又问第二遍。 “我…我也不知道从哪里来,就来到了这里…”女人支支吾吾道。 “你不知道自己是哪里人吗?” “知道…应该知道的,可是时间过去这么久了,好像忘了。” 那几个老单身汉都“扑哧”一声笑出来了,他们的心里都在暗念着:哈哈,好一个傻姑娘,把她骗过来当老婆不错。 “不过我知道自己叫什么。” “那你叫什么啊?” “我叫沈凌灵。” “这样啊。好名字!”村长这样说着,又将自己的眼镜摘了下来,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随身携带的手绢,轻轻擦拭掉眼镜上的雾气和杂质,然后带回去。他可以看的更清楚了,这个叫沈凌灵的美丽傻女人。 “那你要去哪呢?”村长语重心长地关切问道。 女人突然鼻子一酸,哭了出来,委屈心酸的眼泪倾涌而出:“呜呜呜呜…我也不知道要去哪里,我一直走一直走,终于走到了这里!可是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来这里!现在我好不容易到了这里,又不知道自己要到哪里…呜呜呜呜…” 单身汉们被这女人莫名其妙的话搞得一头雾水,但又觉得实在好笑,进一步确认了这个女人一定是脑子有点不正常,心里竟有些暗喜。 村里的这些老单身汉们常年单身找不到对象。一方面他们自身有各种缺陷,性格古怪还奇丑无比,一般人家姑娘死都不会嫁给他们。当然这也有例外的,如果这老单身汉家里有充足的粮食,甚至有地,那就另当别论了,穷人家的苦命女孩子迫于生计被长辈安排结了这门亲事的,这样的事也偶有发生。另一方面,别说村里的黄花闺女,就连女人都不多,狼多肉少的状态在当时村里是普遍存在的。所以这回从外面来了个女人,长得还不丑。最关键的是,她好像脑子有问题,这就好办了,毕竟正常女孩子哪会答应嫁给他们啊,碰上个傻女人就可以用骗的了!这想法自然让这几个老单身汉们欣喜若狂了。 这班色迷心窍的单身汉已经打起了这个外来女人的主意。年纪最大也是最野蛮的一个叫汪大强,五十二岁了还单身,听说这沈凌灵都不知道自己要去哪了,当即就把自己内心的小九九说了出来:“唉,我说村长啊,她既然不知道接下来要去哪里,而且好像也无家可归!我汪大强这人啊,别的没有,就是好个仗义,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好了!嘿嘿!我就把家里那个客房让出来让她住好了!好吧?” 话音刚落,汪大强就被在场的妇女们围攻了:“你汪大强心里想的什么我们不知道么!你这个人渣…村长!这姑娘怎么也不能落到他手里!” 汪大强顿时来了火气,和那几个妇女吵了起来:“你们这些死肥婆,都肥死过去吧!管好自己的嘴!竟敢管到你大爷我头上来!” 对付这种地痞无赖,妇女们也豪不示弱,与汪大强对峙起来。村长见情势不妙,赶紧将他们拉开。要知道汪大强把他那班同样单身的狐朋狗友们召唤过来,可不得了,那还不闹翻了天。 陈婶见这汪大强不依不饶的,于是悄悄在村长耳边耳语。村长思虑片刻后点了点头,想这也只能这样先了,于是对大家宣布:“好了,汪大强你别争。关于这收留沈凌灵的问题,还是拜托陈婶好了。她家开阔,有多余的房间,粮食也够,就这么定吧!” 陈婶是村里公认的好大婶,她都发话了,大家自然集体表示赞同,汪大强虽然十分不满,却也只能以退为进先,总不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强抢良家妇女吧。 这样一来,沈凌灵就住进了陈婶家。陈婶给她洗了澡,换了身衣服,一个美人坯子就这么出水芙蓉了。这沈凌灵还真的长得惊艳,柳叶眉,樱桃嘴,水灵的眼眸,白皙的皮肤,五官精致的仿佛艺术品。而原本就纤细的身材在陈婶给的宽松衣裤里显的更加纤细,再加上裤子有些偏长,遮住了鞋,走起路来,整个视觉上就如同飘起来一般,远看真是有些诡异。然而不得不说,她的身材简直是按完美曲线生长的,三百六十度无死角,能称得上一个活生生的仙女标本。 汪大强和三个小跟班守在陈婶家门口,见到此刻的沈凌灵,都两眼亮绿光,看的是目瞪口呆,直流口水。陈婶见这无赖居然躲在她家门口等着沈凌灵,和他大吵一架。汪大强是什么人她又怎么会不知,这姑娘看着如此水灵可人,要落到她手里,那还不香消玉殒了。 “臭流氓,你再躲在我家门口,我就叫村长和所有人过来!” “死八婆!你倒是叫啊,这么漂亮的姑娘我今天是要定了!” 争吵之际,三个小跟班已经对沈凌灵动手动脚的,吓的沈凌灵是惊慌失措,满脸的恐惧。她是逃又逃不掉,躲又躲不了,手被三个大男人死拽着,她哪有这力气从男人的手里挣脱呢? “姑娘,让我们大哥带你回家吧,我们大哥一定会好好疼你的!” 三个人拽的沈凌灵的手更疼了,他们是要在拉她去汪大强的家。那奸笑的嘴脸在她的面前晃来晃去,她无力反抗,唯有撕心裂肺的哭。 陈婶看不过去,上前推他们几把,却又拗不动,反被他们一把推到地上,一不留神闪了腰。“来人那!来人那!”她叫的声嘶力竭,无奈没有路人经过。 “闭嘴!死八婆!你再瞎叫,信不信我把你揍了!”汪大强瞪大了眼睛,青筋暴涨,面目狰狞,怒指着陈婶。“你们快点,动作麻利点!连个女人都搞不定?” 尽管沈凌灵也做了奋力的抵抗,却如同螳臂挡车,被一路拉到村口。汪大强的家就在村口东面的云柱山山脚下。 但是刚过路口,他们被村长率领的云柱村“警卫队”追到了。云柱村“警卫队”,顾名思义就意味着村里的维护治安之人,他们个个是人高马大的壮年男子。云柱村实在偏僻,人烟稀少,自然没有警察,外面的警察也没管到这个山村里!村长当年为了树立威信和管理云柱村,从村里选出来几个体格健壮的汉子组成了这只“警卫队”,其实也就是为了治像汪大强这样的地痞流氓。 对汪大强的无赖行径,村里早已是民怨四起了,村长也看在眼里,只是一直以来他秉着教育为主的原则,希望他可以自行感悟,好好做人。谁知这回来了个沈凌灵,逼得他强抢民女这种事都做出来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几个“警卫队”的格斗好手接到命令,快步上前抓起三个小跟班就是一顿暴揍,揍的他们三毫无还手之力,而汪大强好歹也是个彪形大汉,能硬刚几个回合,可没一会也被揍的鼻青脸肿,趴在地上半天起不了。几个汉子揍的也毫不手软,毕竟他们也看这汪大强不爽很久了,这回找了这么好的机会,什么新仇旧恨,什么公仇私怨,都一并了了! “汪大强,你胆子也太大了,太不把我村长放眼里了吧?当我的面强抢民女?我不给你个教训,你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下次你若敢再犯,就不是这回这么简单了!” “你个老头!…你…”汪大强扶着淤青的脸颊,青一块紫一块,简直就是没有一块好脸了! 小跟班扶着腰,忍着疼痛挪到他耳旁,小声耳语道:“大哥,好汉不吃眼前亏,我们还是先走吧…” “…你…你等着…”汪大强想想有道理,他这回算是跟村长干上了!来日方长!走着瞧! 汪大强看了眼受了惊吓却依然娇艳欲滴的沈凌灵,纵心有不甘,把心一横,还是灰溜溜跑了。 村长扶起摔倒在地的沈凌灵,从口袋拿出那条一直随身携带的手绢,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水。那一刻,沈凌灵心里突然感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暖。她并不是傻,只是她不知道自己是谁,又要去哪,但是她知道面前这个村长一定是个好人。 “我送你回去吧!”村长淡淡的说,却隐约透遍了柔情似水的意味。 “好…”同样淡淡回答的沈凌灵。 后来村长来陈婶家的次数越来越多了,同样增多的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汪大强。 汪大强,不用想就知道,他没有对这样一个美人死心。在他的字典里,就没有怕了村长老头这回事。至于村长,陈婶觉得,村长担心汪大强又来骚扰沈凌灵,时不时就来探望,也是够用心的。 “大哥!这老头怎么老是来看沈凌灵?” 汪大强抓了一把唏嘘的胡渣子,也觉得奇怪,过去村长是一年都没去陈婶家一趟,现在走的真勤!虽说陈婶是个寡妇,三十多岁就死了丈夫,但这回这村长绝不是为这寡妇去的! “奇怪,这老头是在防我们?还是他也惦记这大美人?” “大哥,你这么说,我怎么觉得他是也惦记美人多一些呢?” 听小跟班这么一说,汪大强是怒不可遏,他汪某人长得难看是没错,但好歹也是个壮年男人,怎么现在还多了个老头跟他争女人?他凭什么争?是可忍孰不可忍! 这时,小跟班给汪大强献了一计。汪大强立马换了心情,面露笑意,虽然嘴角的伤没好个彻底,笑一笑都会抽动痛的神经,但这回,他笑的很痛,却笑得很开心。 “这回,村长老头,我让你知道我汪大强想得到的东西,我一定要得到!…哈哈哈哈…” 正文 第三章 死去挚友惊现 凌晨十二点,山路的风突然吹大,火堆的火焰快要被吹灭了。“小峰,去再找些柴火吧!把火烧旺些!” 田叔暂停了这个三十年前的故事,因为接下来的事,或许和如今的灵异车祸有关系!想到这,他的脑子里就嗡嗡的,不敢再回忆下去。 王先锋正听的入神,听田叔叫他去找些柴火,看了下手表,整整十二点,也就是零点,于是起身。他想今天晚上好像很平静,没什么事情会发生。他在附近搜索许久,捡了一堆枯枝烂叶充当柴火,在这深山老林的,没办法必须得有火才行,不然就没有安全感,换谁都得害怕。 可能是之前喝了太多水,王先锋起了尿意,山里头没有人家,自然不会有厕所这种地方解手,于是就随便找了个隐蔽之地,放下柴火,准备解裤带… 这皮带刚刚松开,不知怎的,突然就天公不作美,狂风四起了,路边的枫树树叶沙沙作响,小点的树干都被吹弯了腰,满地的尘土飞扬,声势浩大的情形好似什么东西被激怒了,在怒吼,在咆哮。王先锋在狂沙中睁不开眼睛,双手挡于面前,连退三步… 哪来这么多的风?真是见鬼了!他嘴里念叨着。 这时火光突然消失了!全世界都顷刻间黑了下来! 光呢?这下好了!真成伸手不见五指了…风居然把火给吹灭了! “田叔!…怎么没火了?…”王先锋的心里开始焦急了,他之所以不像李二饼那样胆小,是因为他读过大学,受过高等教育,是个彻头彻尾的无神论者。他更相信这一切追根溯源是有人在搞鬼!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不会害怕! 人类之所以恐惧,是因为我们进入了一个我们完全不熟悉了解的环境。未知的环境再也不能让我们产生安逸的感觉,于是我们的本能促使我们快速找到一种方式快速回归到我们已知的轨道上去。 他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回声,却没有听见田叔的任何回应!“田叔!你听得到我的声音吗?…” 还是没有回应… 王先锋的心跳明显加速了,他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田叔怎么不回? 或许是他老人家年纪大了,加上这风大,听不见也正常。没什么的。这个解释很合理。 王先锋决定这尿也不撒了,弯下腰来去拾起那堆柴火,心想着,得赶紧把火给点着了! 他刚把这堆柴火搂在怀里,转过身,想往回走。他看到了什么? 一张苍白却沾满鲜血的脸!却鲜活的,实实在在的脸!更是一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 在他面前五米处站着的竟是他那车祸当场死亡的朋友!他穿着那件从头到脚血淋淋的衣服,正是当时他们分手时穿的那件!王先锋没有忘记这个事已经过去整整一个月! 王先锋嘴里念着他的名字,身体被吓到非常诚实的摔倒,所有柴火散了遍地。他的额头直冒冷汗,手心手背都是汗,浑身发抖,吃力的用手托着地,一步一步的往后挪… “先锋…是我啊…你救救我…你救救我!我不想死!…先锋…”他一步一步地向王先锋走来!他的衣袖裤脚上淌着血,一滴一滴落到地上… “滴答…滴答…” 王先锋突然察觉到山风突然停止了,整座灵山出奇的寂静,仿佛自己被扔进了另一个空间里,一切场景都没有转移,只是他和他那个一个月前就已经安葬了的朋友!全世界只有他是有呼吸的生命!也只有他是恐惧的!更只有他是绝望的!他清晰的听见鲜血落地的声音,竟有那么大,竟是那么近,还有他朋友喊着他的名字…“先锋!救救我!我不想死!”…越来越近… 他精疲力尽的,再也挪不动了,也喊不出话来,眼睁睁地看着他一步又一步靠近,就如那时骗李二饼去看的鬼片一样,最终走到他跟前…那张血肉模糊的脸…第二天人们看到的是另一张血肉模糊的脸… “救救我…”死去故友悲惨痛苦的哭诉声在王先锋的耳膜旁一遍一遍的回想… 而此刻他已经站在惊慌失措的王先锋面前,轻轻弯下腰来,脸上淌下的血滴在了他的胸前的外套上,慢慢的,他把那张几乎被鲜血浸满的脸靠了过来,突然露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而牙齿上也沾满了鲜血… 王先锋的脸色已经完全苍白,被吓的几乎晕厥! 忽然之间,火光划破整片天空的黑暗,照亮了整条山路!王先锋只多眨了一下眼睛,发现他那可怕的朋友消失不见了!只听背后传来田叔无比亲切的声音:“小峰?你怎么了?” 他回头看到仍然完完整整的田叔正对他说话,心头升起无限温暖,恨不得马上一跃而起,给他一个激烈的拥抱。只是无奈他太累了,他没有力气了,索性直接躺在这路上,差点没哭出来… 田叔用他结实有力的臂膀搀起王先锋,拍拍他满身的尘土,问:“你怎么了到底!刚刚风把火给灭了,你找柴火找个半天不见人,喊你也没人回应,还以为你跑远了,只得我自己找,点着火后就看到你瘫倒在地!发生什么事了?” 王先锋完全没有缓过劲来,就在一分钟前他那朋友的惨状还历历在目,转眼之间就灰飞烟灭。这一切太真实了,让人不敢相信,那个他到底是人是鬼。王先锋回想起见到他最后一面的场景,在冰冷的白色担架上,他双目瞪的硕大,不能瞑目,生前一定受到了严重惊吓。而在刚才,从他的眉目里,他似乎在告诉旧友,他死的好惨,可是他根本不想死,发出哀嚎般无助的求救,但是他说的救救他是什么意思,怎么个救法,王先锋不能理解… “我…看到他了!” “你说谁?…” “一个月前已经死去的挚友,我看到他了,就在你找柴火的那段时间里…” 田叔听罢,只感觉毛骨悚然,却并不愿相信,他怀疑那是王先锋太思念他的朋友才产生的错觉。三十年前的事让他至今后怕,后来发生的事也曾让他无限怀疑这个世界真有鬼魂索命一说。传说如果一个人生前被迫害,或者死的很惨,怨念使得他的魂魄消失之前会化作鬼魂留在人间飘荡,鬼魂是第三个世界的存在,复仇是他存在的理由。只是传说终归是传说,谁也没有见过鬼魂,田叔更是如此。 田叔的双眼无神,似在思索什么,王先锋的双眸空洞,还在惊吓中回不到现实,两个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与其说是沉默,不如说是恐惧… 最后还是田叔打破了冰封一般的沉默:“你会不会是看错了,或者说是你太想念他了,产生了幻觉?” 王先锋用手捂住了他的耳朵,用手臂挡住自己的脸颊,把自己的头埋到自己的膝盖之间,而凌晨的山风仍然可以无情地穿过他的手,吹过他的脸,这样的温度竟觉得有些刺骨的冷…他也在心里反复告诉自己:太过想念了,一定是太过想念,幻觉,这是幻觉而已… 田叔坐在王先锋的右侧,把左手靠上他的肩膀,而右手轻轻拿起了大包里带上来的锄头。他的心里有种不详的预感,可还是不忘安慰他,淡淡的说道:“小锋,你看最终什么都没有发生。我们有理由相信,那是幻觉,人死不能复生,别忘了我们在这里的目的,不要未战先被自己吓倒…” 王先锋没有抬头,只能看到他微微点了点头,田叔并不能看到他此刻仍苍白没有血色的脸… “田叔,我没事。你说点什么吧,刚刚那个故事还没说完…” “没什么了,小峰,那个故事最后也不过是大家的猜测,人们总是为那些源于自己的过错的可怕的事找一个匪夷所思的理由,以为这样可以减少自己本身的罪过,不过是给自己一点慰藉而已。或许到最后,什么都没有,只有原罪永远不会泯灭,所有的赎罪都是给自己的心理安慰,那都是没有用的!…” 如果王先锋真的看到的是鬼魂,那么三十年前的惨案或许就是真的了。这太可怕了,那一定是灵城县的灾难,还会有更多的人会死于非命。所以田叔不准备再告诉王先锋三十年前发生的事了,少一个人知道或许会多一分安宁… “这个故事就当作一个传说吧,等我们查清真相,有空我再告诉你吧…” 王先锋缓缓将头探出来,眉头紧皱,一脸憔悴模样。 “可是田叔,我很好奇,到底这个女人和灵山有什么关系,还有她,会不会和这一次次的诡异事故有关系?” “不可能的!她是三十多年前的一个来过灵山的外地女人!能和这次的事故有什么关系!” “她,那她现在在哪里?”见田叔直接否决了他的想法,王先锋却更加感到这件事有些蹊跷,田叔似乎知道些什么… 田叔急了,见小锋急迫的想知道沈凌灵的下落,他真的急了。“不知道!后来就下落不明了,可能离开灵山了!” 田叔在隐瞒着什么,看得出来。王先锋知道现在问他,他是不会再告诉他的,不过可以说,这个沈凌灵或许是个关键人物!如果能找到她… 走着看吧,看看今晚还会发生什么… 时针走到了凌晨一点钟,除了这山风更刺骨了一些外,并没有再什么发生什么。 王先锋对田叔说道:“田叔,我们该休息了…” 田叔点头示意,放下紧握着的锄头。接班的赵明、吕晓燕揉着惺忪的睡眼走了过来。 “到我们了!打起精神来!”吕晓燕狠狠地推了赵明一把,赵明差点没站稳被活活推倒,差点闹个笑话。 他们是灵城高中的同班同学。吕晓燕生性急躁,作为女孩子,不知温柔为何物,是个十足的女汉子,所以志愿来这侦查小队的时候绝不含糊。而赵明却相反,唯唯诺诺,小心翼翼的,不是大男人形象,总被吕晓燕欺负,但却绝不胆小,来这里,是被吕晓燕硬拉来的。起初赵明并不同意,只因为吕晓燕来了句:你怕了吗? “赵明和晓燕,现在起到三点,是你们的时间。记住火不能灭,多准备些柴火!我就在帐篷那里,有事马上喊我!”王队长心里清楚,这火是不能被熄灭的。 “好的!队长!包在我一个人身上了!” 赵明瞥了一眼吕晓燕,心想你一个女孩子什么话都自己说了,也太不让作为堂堂男子汉的自己有面子了。吕晓燕不以为然,不屑的看了一眼赵明,大摇大摆地从他跟前走过。 “到时候真有个什么鬼来找你,我看你还能不能包在身上!” “德行!来个鬼,我就看你跑的能有多快!…” 王先锋身心疲惫的回到帐篷旁,靠着铁架休息,看这两个同班同学在这深山幽林中非但不害怕,还能不停斗嘴,真是一对活宝。 田叔回到他们的帐篷里去了,却只是呆呆的望着篷顶,脑海里不断涌现那些关于沈凌灵的画面,怎么也睡不着。三十年前那时候他还是个孩子,可是沈凌灵的事他是有亲眼所见,他永远忘不了… 而王先锋呢,在外面也根本睡不着,他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他想故意把火熄灭了,看是不是还会再见到他的朋友。哪怕他真的不是人了,也可以亲自问他,他到底是怎么死的。这个想法很疯狂,如果再出现的朋友已经不再是他过去认识的那个他,他要杀王先锋那该怎么办? 他想赌一把,当时他恳求说去救救他,那就不该会杀自己。王先锋决心一试,把他引出来! 他把灭火的这个惊险想法告诉赵明与吕晓燕,他们不解:“队长,你叫我们灭火?刚刚你不是说火不能灭,会出事的吗?” “是的,可能会出事,但是出事的人可能只是我,我必须得看看。” “什么队长,为什么啊?你会出什么事啊?队长,你可千万不能出什么事啊!”赵明问。 “你们听我的,把火灭了。” “这个…” “灭了…” 赵明和吕晓燕互相注视着对方,一脸诧异,实在没有想过要把火给灭掉,呆在一片漆黑之中会怎样。但见着队长如此坚决,也不得不服从,毕竟上山前就说好的服从队长安排,有纪律,不乱来。 吕晓燕只好抽调了柴火,一阵扑腾,把火给灭了。顷刻间整个世界再度陷入了黑暗的统治,伸手不见五指的状态中… “队长!你在哪里?” 王先锋闭上双眼,默不作声,他知道他的朋友快来了,来找他。狂风卷积满地枫叶,混杂着尘土飞扬,周边只剩下风声呼啸,赵明和吕晓燕的声音像被隔绝了一般。 “你知道队长去哪了?”赵明问吕晓燕。 “我哪知道?我刚刚在灭火,你都没看到我怎么会知道?” “这乌漆麻黑的,他不会走远了吧?我们要不要把火重现燃起来?” “队长说了不让的,过个半小时若没听到他的声音才能把火点起来!” “你说这队长也真是奇怪,要我们把火灭了抹黑半个小时,还好我胆子大,要换成李二饼这胆小鬼还不吓尿了?” “你可拉倒吧!就你这样的,也没比李二饼强多少!” 赵明被损的一脸憋屈,却又无可奈何,也不打算跟一个未成年女孩计较,虽然他也只是个未成年男孩,但骨子里他就自觉比吕晓燕有优越感,对平日里她说的那些有的没的的,一脸无感。 “不和你扯了,说真的,你有没有觉得队长很奇怪吗?” “我也觉得啊,刚刚他好像还说是要见一个故人…听的我毛骨悚然!” “见什么故人啊?这方圆几十公里的,除了我们哪还有什么人啊?不是见鬼吧!” “别瞎说!见什么鬼啊?哪有什么鬼哦!” “那你说,队长这是在干什么?神神叨叨的…” “别多想了你!队长自有他的用意!咱们就老老实实等着吧!” 也只能如此了。两个人在漆黑如斯的深夜中越呆越冷,身上的外套似乎也挡不住这凛冽的山风,直从衣袖和领口窜进身体,冻得吕晓燕打了个大喷嚏。 “哎呀,我好冷…”吕晓燕使劲揉搓着双手,用余光瞥了一眼赵明。赵明披着一件厚厚的黑色外套,里面是一件羊毛衫,秋衣秋裤也早已穿上,在他身上是丝毫看不到冷意。 吕晓燕故意放大音量,再说了一遍:“我好冷啊…” 赵明瞅了一眼瑟瑟发抖的吕晓燕,突然大笑了起来:“吕晓燕!你也有今天啊!哈哈哈…还好我有先见之明,穿了好多衣服!冷不死你!哈哈哈…” “你…”吕晓燕的那点小心思在赵明这几句大煞风景的嘲讽中彻底瓦解。她曾有那么几个瞬间天真的以为赵明会很绅士的把自己身上的外套温柔地披到她的身上,但是他没有,哪怕是那么一丝的念头都没有在他脑海掠过。 这个木头人,永远不懂得关怀是什么… 吕晓燕心里不是滋味,她那么喜欢欺负他,她一直以为那是单纯的好玩,可是为什么,现在自己会因为他刚刚的话而失落?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心里想的到底是什么… 时间嘀嗒在走,他们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只能看到对方的一些光影。赵明在不停说些什么,吕晓燕却似乎什么也没听进去。 还是没有听到队长说话,就这样半个小时过去了… 正文 第四章 二饼离奇之死 “喂,赵明,你把火燃起来。队长这已经半个小时不见身影了,可以点了。” 赵明瞥了一眼手表,队长说的半小时原来转瞬即逝。他把收拾好的柴火堆到一起,从口袋里取出打火机,弹开机盖,扣动扳机,火苗窜了出来,瞬间周遭光亮开去… 赵明点着了火堆,熊熊火焰,火光缭绕,仿佛升起一团希望的烟云往天空飘散。 “太好了,这下总算有火了。我们快找找队长!” 赵明顺着火光照亮的方向望去,继而环顾四方,并没有发现队长的身影。奇怪,队长不应该走远了吧?他想。 “啊!队长在那!” 赵明听吕晓燕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尖叫,心头一阵惊慌,循声而去,只见王队长正站在山路外侧的悬崖边上,面朝无边的山底世界,背对着这条弯路,只要再走几步,就是万丈深渊一般的存在了! 他们两个是吓的一身冷汗。队长怎么了这是?跑悬崖边上是做什么? “等等!他不会是要跳下去吧!”吕晓燕紧紧抓住赵明的单薄的手臂,恨不得使出毕生的力量。“你快上去把他拦住啊!” 赵明这才感觉疼痛从手臂传来,没作多想,健步如飞,横穿过山路,眼看着队长又缓缓迈进了一步,喊道:“队长!别动!别!” 然而这一声及时到来的喊叫并没有叫醒队长!此刻的王队长的魂仿佛不在他身上一样,行尸走肉的摆动,一步一步的在靠近边缘… “队长!…” 时间紧迫,搭救队长更是迫在眉睫,容不得赵明多多思虑一番,一个深呼吸后就是狠狠一扑! 赵明当场将王队长扑倒,队长踉踉跄跄的倒在了栏杆内侧。当时队长的脸色苍白,嘴上还是不停说着“胡话”:我看到他了,我看到他了… 两个小年轻听队长口里说的“他”,不禁汗毛颤栗,估摸着“他”难不成是鬼不成吗? “队长!队长!”他们两个人疯狂的摇晃他,这下必须得摇醒他,让他再这么睡下去后果不开设想! “队长…队长…” 王队长感应到了来自赵明和吕晓燕的呼唤,惊醒过来。开口第一句话:“我,我怎么了?” “队长啊,你刚才可吓死我们了!你无缘无故地跑悬崖边上去干嘛?” “悬崖边?可是我只看到一小坑而已,为了到他那里去,我得跨过那个坑。我只是想跨过那个坑到他面前。他就中间那块平地上!我没有看到任何悬崖啊?”队长捂紧脑袋,回忆过去黑暗里的几分钟,他的不远处总不断浮现死状凄惨的朋友。朋友可以在视线内漂浮起来。他只是顺着朋友的方向向他走去,仅此而已,可是竟然因此差点丢了性命!王先锋的背脊发凉,如今想来多亏了赵明,要不然也已经追随了朋友的脚步而去。 怎么会这样? “队长!你不要吓我们啊!你刚刚到底看到什么了?” “他…他来了…” “他是谁?” “我最好的朋友…一个月前就是在这里出的事…” “啊?队长你别吓我们,你有没有看错?” 王队长摇摇头。被人挖空心思的感觉真心痛苦,他成了没有灵魂的躯壳,被他的朋友支配着,或者说已经根本不再是他朋友的那个影像… “没有错,就是他!我不会看错,他就站在离我几十米的一片宽阔平地上,远看过去,浑身的血迹。他喊着我的名字,声音在空间里回荡,忽远忽近,我像一个失去心性的僵尸,跟随他的召唤…这简直太疯狂了!” “不对啊,那这人为什么我们没看到啊?队长,这山上不会真有鬼吧?迷人心智,夺人性命!”赵明的话音刚落,吕晓燕吓的立即环住他的手臂,脱口而出:“赵明,我还不想死啊…” “看你!我瞎说的!” 王队长怕他们乱了阵脚,赶紧安慰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鬼,但是目前来看,只有我能看见他,我想你们应该是安全的!现在开始,只要我们把火烧的越旺越好!他肯定怕火!” “嗯!”说罢,两个人就动起来了,把所有能利用的木头树叶和易燃的都搜集起来,有了这么多材料,就不怕这火烧的不旺。 火堆越烧越旺,窜动的火苗越窜越高,都快赶上人的个头,这火哄走了冷气,带来的暖意让吕晓燕不再发抖。三个人团团围坐,小心翼翼地凝视周遭凄冷的环境,谁也不敢发出太大的动静,如坐针毡的即视感。 王先锋捧着腮帮,心情低落,他的心头太困惑,为什么他一心想查明他兄弟的死因,而他兄弟却屡次三番想害他?当然他也不能确定这两次自己是不是都出现了幻觉,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每次火灭了之后,处于完全黑暗的环境中,他的朋友就会如幽灵般出现了! 那么是不是说,他只能在黑暗中才会出现? 一切又恢复到正常,赵明与吕晓燕努力睁着眼,渐渐抗不住汹涌袭来的睡意,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两个人互相靠着对方的头睡着了。 “说好的守夜,他们就这么睡着了?看来这还在学校读书的小朋友还真是靠不住。也罢,我自己守!” 其实王先锋作为队长,是最累的,从一上山到第三组了,他也没有合过眼。他太想知道这灵山到底有什么奇怪的力量存在了,所以一直坚持着,不敢松懈… 时钟继续向前走,指到了三点一刻。 他又加了一把柴火,趁赵明和吕晓燕还没睡的不省人事之时把他俩叫醒。 “你们回帐篷休息吧。别在外面睡着凉了。”赵明和吕晓燕互相搀扶着,走着歪歪扭扭的路,跌跌撞撞进了帐篷里。 赵明走到李二饼跟前,使劲推了缩着头裹在被窝里的他一把,见他没反应,掀起他的被子,接着拉长了脸,打开手电筒搁在下巴以下,靠近他耳边,故作阴森的拉长音量:“呜……我是…鬼…我…要你…命…” 果然,李二饼睁开眼镜,引入眼帘的是赵明装鬼的吓人模样!一声尖叫传来,犹如触电反弹一般,李二饼一阵翻滚,慌乱中撞到边上的薛仁义,薛仁义一脸迷茫的被他这一撞,翻滚到铁架上,两个人四脚朝天的相拥到一起,情景实在滑稽,惹得赵明和吕晓燕笑开了花。 “哈哈哈…你们还真是恩爱啊!…” 李二饼这觉好不容易睡着却被他这么一搅和,摔得个底朝天,狼狈不堪,心里很是气愤。他挣扎着从与薛仁义纠缠的四肢中爬出来,上去和赵明理论,扬言要和他扭打起来。李二饼天生个小,虽说赵明年纪轻,也算不上人高马大,但这两人打起来孰优孰劣,还是一目了然的。李二饼奋力去抓赵明,被赵明只手顶着,硬是够不着。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薛仁义是笑得前仰后合,手拍的都疼了。 “你们够了!李二饼和薛仁义到你们了,快出来守夜!”王先锋在外面听见他们几个人在里面闹成一片,进来一看,李二饼居然都和赵明打起来了,这些队员们真是不让人省心啊! 李二饼见队长都发飙了,只好收手,十分不满的看着赵明。赵明伸伸舌头,一脸贱样,假装看不到李二饼愤怒的表情。 在这个小队里,几乎所有人都爱拿李二饼开玩笑,赵明和薛仁义更是以欺负他为乐,其他人也以看李二饼被他们欺负却无辜委屈的样子为乐。情况一定是这样的,人们习惯了李二饼各种各样的出糗,要是有一天他不在了,人们难免会觉得好像丢了什么重要东西一样空落落的… 李二饼踩着细碎的脚步,短短几米的路硬是给人走出了几百米的错觉,他左顾右盼,将身边各个方向都仔细扫视了一遍又一遍。最后挨着火堆找了个自觉的十分安全的地才缓缓坐了下来。薛仁义也不同,面对这个漆黑的夜,他完全没觉得有什么好害怕的。“瞧你这样!鬼还能吃了你不成!”薛仁义质问李二饼。 “能!鬼不吃不就饿死鬼了…” … 薛仁义大笑:“那鬼还不专挑你这种胆小的吃啊!毕竟好对付啊!哈哈哈…” “吃你!吃你!”李二饼咬紧牙关,恨不得咬上薛仁义一口,好泄他心头之气。 不远处,王先锋依然安安静静地靠着帐篷,呆呆望着他们。这样的场景已经重复三次了,每一次他都是这么望着,一次比一次疲惫,望的天空夜凉如水,望的自己摇摇欲坠,只能说这夜实在太漫长了… 这时候的山风似乎没有那么漫天盖地,只是一阵一阵的没有规律,抽风最初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起风的时候,王先锋感觉比任何时候都冷了一些,其实是因为他比任何时候都累了一些。他摸着身上这件母亲去年买给她的外套,是上山前特地给他披上的,当时觉得太厚了,没这个必要,不过在母亲看来,再厚的外套披在自己孩子身上,那都不算厚。他下意识的把外套搂了一把,好能盖严实点,却不经意间看到外套上有一团血迹! 哪来的血迹?在这灰色外套中显得格外耀眼,他检查了一番身上,并没有发现自己哪里受伤了。那么是哪来的血? 王先锋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这个念头也着实吓了他一跳。不止是他,如果田叔知道了,应该也会想起更多往事来… 这血是不是他的朋友留下的? 满脸鲜血的他曾经走到王先锋面前,在不到一米的距离,瞪着眼睛死死盯着王先锋,发出“救救他”的诡异呻吟,而黑红的血液从破溃的伤口处缓缓溢出,沿着他的肌肤慢慢流淌。似玫瑰的汁液般的血液滴到了王先锋的外套上,化作一团,等风吹干,就像烙印似的烙在外套上,也刻在王先锋的胸前。 如此醒目的标志仿佛重锤敲击他,提醒王先锋这一切不是梦,也不是幻觉! 是他的血!他真的回来了!可是他到底是人是鬼? 王先锋额头冰冷,脸颊冰冷,手脚也冰冷,脑子里也被捞空了,一片空白。 他最好的朋友是肯定死了!他亲眼听到医生们放弃了最后的治疗,无奈的对他说,他们尽力了。火化那天,他又是亲眼看着他被推入那黑洞洞的火化炉,从此多年兄弟天人相隔的那一刻,他的下巴不受控制的抽搐着,泪水再也忍不住,不受控制的喷涌而出… 那一幕仿佛还在昨天!而今晚出现的他,绝对是鬼!化作鬼魂的他,在人世间还有未了的心愿! 一切还在发生的都还没有结束。 只是王先锋并不愿意相信这些。谁会相信呢?明明已死去的人,有一天你发现他化成了鬼,继续留在你的生活中,何其荒诞!他怀疑今晚在灵山上看到的都是一场梦,真相是在零点的时候他就已经睡着了… 所以将睡就睡,熬到明天,一切就回归正常了。他越发意识到,身体上的疲惫和心理上的挂念让这种错觉一直纠缠着自己,紧绷的神经就快到崩断的边缘了…他太需要休息了… 在看李二饼这边,嘴里一直念念叨叨的,就没消停过。薛仁义时不时尖叫一声,“啊!…谁!”这一惊一乍的,引得李二饼跟着尖叫了几回。虽然有时候知道那就是薛仁义的恶作剧,根本什么都没有,身体还是不听使唤,做出了恐惧的本能动作,这使得李二饼委屈的只想哭… 时间是四点多的样子,天开始蒙蒙亮,众人都还在熟睡着,连铁人王队长竟也没扛住困意稍稍闭上了眼睛。 薛仁义看了一眼仍然蜷缩着身子,嘴里频频默念的李二饼,也懒得再戏弄他。这么长时间了,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大家疯传的灵山灵异有妖物的传闻多半是站不住脚的。他这么想着,于是站起身来伸下懒腰,走出几步运动几下,顺便再捡堆树枝做柴火。 柴火多了一次性搂不全,薛仁义不小心丢了几根落地。从小有强迫症的他自然不乐意,弯下腰来,非得把那几根落网之鱼给抓回来!这时从身后传来汽车的引擎声… 凌晨四点多,这是第一次有车开上来。汽车开的挺快,引擎声越来越近,很快就到了他们驻扎之地。 只是过了一分钟,薛仁义没听到车开到他身边过,接着一声“砰”的巨响惊醒了整座山!薛仁义甚至感到脚下的土地颤了一下!受了惊吓的他立马回过头看,被彻底震惊了! 一辆私家车撞到了帐篷前方的山岩上,车头和驾驶室被撞的完全变形,车前盖粉碎,玻璃窗粉碎,各种零部件七零八落,散的到处都是!驾驶室里的是一个中年男子,四十来岁的模样,头上被玻璃碎子插满了,鲜血直流,不忍直视。整个人完全失去知觉倒在血泊中,瘫在方向盘上,而眼睛同样是睁着巨大,这和其他的遇难者一样不谋而合! 真是太触目惊心了! 帐篷里的所有人都被这声巨响吵醒,匆忙跑出帐篷,包括不小心睡着了一会觉就出事了的王队长! “出事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是第一次亲眼见到这样的一幕,个个惊慌失措。王队长确实被吓到了,大叫道:“李二饼!薛仁义!这车到底是怎么撞上的!” 薛仁义走近事故现场,脸色苍白,也不知道能说什么。“我…我什么都没看到…我捡柴火,所以…” “你啊你!那二饼呢?” 没有人回应。忽然有人大喊:“是二饼!天哪!快救他!” “在哪?”薛仁义目睹这车都撞成了筛子,才想起二饼去哪儿了? “车底下!救命啊!二饼被压在车头之下。”大家往车底一看。天呐!二饼被碾压了!这么大的冲击之下,二饼是一路被车撞到了山岩上,牢牢压死在车底!二饼的死状无比凄惨,满脸的血水,模糊不清的脸,布满了一道道伤痕,已分不清二饼该有的轮廓。“二饼…都…面目全非了…呜呜呜…”吕晓燕和张翠云两个唯二的姑娘早已哭的梨花带雨。 “快报警!叫救护车!”田叔疯狂的喊着… 王先锋的心在滴血,李二饼的死是他的错!如果不是他关键时刻打了个盹!如果他不把李二饼带上来!如果他不把他排到最后一组!那么后来的事还会发展成这样吗?他无法原谅自己做的那么多愚蠢的决定! 自己的同伴被压在车下,自己却无能为力,只能像一个陌生的看客一样等待着别人的救援,薛仁义捶打着自己的胸膛,无尽的痛苦与悔恨充斥他的每寸肌肤甚至每个细胞!李二饼的死是他的错!如果不是他天亮了都还去捡什么柴火!如果不是他平日里总欺负他!如果不是他留他一个人呆在那里!薛仁义捂住脸,越想越觉得所有的过错都在他身上,所有的罪… 警车和救护车在二十分钟后到达。 医生无奈的说:“两个人都是当场死亡…” 这一刻,天终于亮了,然而所有人都心如死灰… 正文 第五章 神秘灵异力量 在救护车到达之前,李二饼的肢体其实就已经僵直,躯体已经变凉,没有温度,瞳孔也已经散大固定。后来经过二十分钟的抢救,所有生命体征也没有恢复正常,正式被判了死亡。 警方在调查这次特大事故的时候告诉他们,私家车原本是直行的,不知为何在开到接近他们搭帐篷的地域,也就是李二饼篝火守夜之地时,突然换道,做了个极速右转弯,在看到李二饼的时候,驾驶员做了刹车的动作,但已经来不及了。李二饼被正面撞到,一直被车头顶起与山岩剧烈相撞,这才当场死亡。 调查的警察要做详细的笔录,在场的七个人都得如实提供这段时间内的所见所闻。据大家所言,没有任何人目击了整个过程,离事发地最近的薛仁义也只是听见了汽车引擎声和后来的那声巨响。这起事故又是一起驾驶员无故换向导致汽车撞崖的悲剧。驾驶员酒精含量检测正常,也就是说并非酒后驾驶,暂不能推测是否疲劳驾驶。 那既然不是酒驾,怎么会这么巧在这个地段总是发生这种雷同的事故。这让查案警察百思不得其解。 王先锋开始意识到,这其中一定有某种神秘的力量。包括这次的驾驶员,和之前发现的死者他们共同的特征是,都在死前瞪大了双眼,绝对是看到了什么?再者,结合自己居然能亲眼看见死去的挚友,而外套上的血迹也已证明并不是幻觉,可以说,这地方真有灵异的东西存在! 于情于理,他都不愿也无法相信这是真的,但事实已经在各个方面上被证明了,没有什么人为的力量可以致此。 或许他该把他的想法告诉警察,但是说不准会被冠上一个妖言惑众,蛊惑民心的罪名。可以想像,若是新闻里报道灵山有灵异东西索人性命,那必然将引起暴动。人若犯罪可以绳之以法,若换作是灵异东西,该如何应对?妖魔鬼怪的神通远远超过人类,杀人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如此一来,人民将丧失安全感,社会暴乱便不远矣… 李二饼身上覆着冰冷的白布,在两个医护人员的帮助下他被再次抬上来担架,送进了救护车。他这一进再也不会出来… 谁都没有想到,在一晚上有惊无险的经历之后,还是出了大事。作为队长的王先锋心情低落到极点,半个小时前还好好的二饼怎么就出了这种事。他发誓,一定要有交代,对所有人的交代!这其中的原因他一定要查清楚,不管对方是什么,也不管其中会有多少困难与危险… 李二饼的死讯很快传遍了村里。 村长一直陪着二饼的父母,可怜的老母亲伤心欲绝,以泪洗面,跪在地上不能起来。村长扶着她手臂,想拉她起来,却怎么也拉不动,拉的他满脸也是泪。父亲也哭的个泪人似的,使劲全力想要喊出来,却哽咽在喉,听不见任何声音,只能看到一幕无言的痛。 “老李啊!…你们不要这样…”村长还想再说些什么,安慰这对可怜的夫妻,可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他深深明白,这时候一切安慰的话都是多余… 人们对李二饼的想念是后知后觉的,在他死后,大家总是能想起他的善良,他的宽容,他对乡里乡亲们的热情。村里的人们,尤其是年轻人们,都喜欢欺负他,因为他好欺负,也不怕被他打回去,因为他谁也打不过。谁都欺负过他,但是他从来不记仇,第二天还是依然待大家热情如故。 谁家的狗丢了,他帮忙找;谁家的板车掉坑里了,他帮忙推;谁家的农活人手不够,他免费帮忙干;要是谁家出个什么事,他会第一时间送去关怀,他会想方设法帮助他们渡过难关…还有很多很多过去总被大家忽略的事…然而依然没有女孩子喜欢他,她们看到他胆小怕事,他懦弱没钱,他又矮又丑…够了,这些已经够判他死刑了。所以过去,几乎所有人都嫌弃他。那些表面上对二饼赞不绝口的大婶们,私下里还是会告诉他们的闺女:闺女,你长大了,挑男人得带眼光啊,千万别嫁给像李二饼这样的男人,就是一无是处啊!如果有哪个傻闺女多问一句,二饼不是挺善良的吗?大婶们会毫不留情地给她一个冷眼:善良?善良能吃能用还是能住?顶什么用? 就是这样一个李二饼,在去世以后,却被人们频频拿出来这样评论:多好的一个孩子啊!可惜了,太可惜了! 大婶们在唠嗑的时候、在麻将的时候甚至工作的时候也不忘唏嘘下李二饼这孩子:苍天无眼,多好的一个孩子啊! 世事无常,人情冷暖,一切过错评说就好似镜花水月… 这件事对王先锋的打击是巨大的。 他永远忘不了的,是那天他们一行人回到村子。李二饼的母亲冲上来死死地抱住他的腿,用那双绝望空洞的泪眸凝视着他,那眼神里透着满满的怨与恨。她对天对地对着他哭喊:“你还我孩儿命啊…”她的哭喊重复了无数次,所有人都拉着她,告诉这位白发母亲,“先锋是无辜的,不能怪他…” 丧子之痛,对一个母亲来说,到底有多痛?她又如何听得见他人的劝说?她深切地相信,一切都是因为王先锋,是他不顾自己父母的反对也要组这只侦查小队,他明知山有虎,却偏要带着他们往虎山行!他明知道她可怜的爱儿二饼的个性,虽胆小却好奇心重,只是想做点大事证明给村里的人们看,但是李二饼根本不适合这么危险的活动,他作为队长为什么不反对?她恨王先锋,是他害死了他唯一的孩子! 这一刻,王先锋的心绞痛难忍,他没有反驳一句话,任由二饼的老母亲捶打着他,他把这些痛忍下来,也把这罪扛下来。他知道这一切他有逃不了的责任,是他的自私与任性害死了李二饼… 他不明白,自己费尽心思为查清这个灵异事故到底是不是真的错了?他的出发点是为了曾经最好的朋友,也是为了灵山山脚下的所有村民,但是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决定解散了这支小队,他不该再让无辜的村民牵扯进来了。但他不会放弃,就算为了李二饼,他也要给他一个交代! 当他告知所有人对于解散的那一天,这个侦查小队的其他人,张翠云、王腾辉、田叔、赵明、吕晓燕还有薛仁义,没有一个人同意退出。他们亲眼目睹李二饼死于非命,这个梦魇注定会追随他们不散。他们自上山以来便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也没想过要半途而废。而对薛仁义而言,李二饼的死可以说与他有不可分割的关系,他后悔自己当时为什么不在现场,如果还有如果,或许情况不会那么糟糕。其实他迫切要找出真相的心和王先锋一样,他注定是不会同意退出的。 王先锋没有办法,他知道大家对失去李二饼这个一路走来亲密无间的队友一时间都无法接受。看来,他只能走点弯路了… 他找到了村长。 村长明白了他的来意,问他:“你想我怎么帮你?” “我想你帮我,封山。” “封山?”这说法之前也被提及过,但这回听王先锋突然这么说,村长多少还是有些意外的。 “我想过了,解铃还需系铃人,我必须得亲手解散这支队伍,如果它继续存在,搞不好还会有队员遭遇不幸!” 村长思虑片刻,还是心生疑惑,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灵山上,有灵异的东西,暂时我还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力量,但是这股力量很强大!” “灵异的东西?”村长感觉实在匪夷所思,一点也不科学。 “事关重大?你能确定吗?不是人为?” “我肯定。什么样的人为力量可以三番五次让车自动撞山?可以让我屡次产生幻觉?或者你说是什么大自然的力量,磁场?地心引力?…是某种灵异的力量!”王先锋话未说完,稍事暂停继续说道:“人类是斗不过这种灵异力量的,我若不解散侦查小队再去直面这股力量,必定是十分凶险的!村长,你也不希望村里再有人出事了吧?” “嗯,这种事不能再也不能发生了。” “所以我希望你帮忙,请求政府暂时封山!我猜这股神秘力量目前还出不了灵山。它有一定的活动范围,越不过这个范围,灵山就是它的范围!不然山下的世界也早出这种离奇的事了!” “嗯,你说的有道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目前确实只有封山才能避免更多的人员伤亡了。至于之后的事得从长计议了…” 县政府封山的决策很快便下来了。封山期间任何人与车辆一律不得经过灵山。一时之间,灵山成了一座孤立的空城,荒无人烟,越发地阴森恐怖。 政府的决策已经下来,侦查小队再也上不了山了,自然就成了一个有名无实的空壳。 王先锋组织了最后一次侦查小队的会议。他宣布小队解散了。这下大家都没了办法,毕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有力也无处发了。 最后赵明和吕晓燕开学后回到了学校,继续上学。张翠云和王腾辉回到了他们原先的厂里,继续上班。田叔呢,自然是回到了村里,虽然退休了还是闲不住,没事就往村委会跑,协助村长做事。 只有薛仁义离开的时候是满腔怒火,他指着王先锋的鼻子骂道:“懦夫!什么封山,是你建议村长的吧!你害怕了想逃避,就找个大家没得说的借口散了侦查小队,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懦夫!你对得起死的不明不白的李二饼吗?也罢,我也不跟你这种人一起,你不搞,我自己去查!” “仁义,你理智一点!你这样是去送死!” “哈哈哈哈…你终于说出实话了,你怕死!你怕死,所以兄弟死了你没想报仇,你怕死,所以找个方法赶紧逃走!原来如此,我看不起你…”说完,薛仁义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只剩下王先锋无奈的伫立在薛仁义渐渐远去的背后。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王先锋真的快崩溃了,为什么事情会闹到这个地步?罢了,薛仁义恨就让他恨吧,很多事哪那么容易就能解释的清楚呢,一切就交给时间吧。他只求他能平平安安的。 后来的半个月,没再发生意外,正如王先锋说的那般,离开了灵山,那股神秘力量是伤害不了人的。 这期间,王先锋去了几次李二饼家。二饼的父母明显白了很多头发,一夜变老了很多,他的心里很不是滋味。老母亲总是靠着摇椅,老父亲轻轻的推送摇椅,来来回回的荡着。他们痴痴的望着远处那黑漆漆的大门,好像在期盼他的孩子归来,这画面流露着多少辛酸,令人动容。 他多想进去看下他们两位老人家,就算不知道说些什么,那样盯着他们,让他们知道即使孩子回不来了,还有人关心着他们就挺好。 村长这样告诉王先锋:你不能进去,老母亲怕受刺激,万一看到你,又回忆起李二饼倒在血泊之中的场景!那么这一个月来我们花在她身上的努力就全部白费了… 所以王先锋只能远远的观望,透过斑驳的门槛和陈旧的建筑,能看到太多过去的画面,他们一家三人其乐融融,谈笑风生,共享着天伦之乐。只是画面越是美好,他的心中越是五味杂呈,最后只能默默地走开… 半个月很快过去,在这十五天里,王先锋并没有在父母的逼迫下老老实实找工作,而是查询了很多资料。关于鬼,关于灵异,关于史书上有没对灵山的记载。除了灵山之前叫云柱山是有迹可循的以外,并没有太多有意义的收获。至于鬼和灵异的一些说法,千奇百怪,各有说法,可谓五花八门。因为谁都没有见过,大家拼的都是想象力。 于是这天早晨晴朗多云,夜晚也没有大雨倾盆。王先锋终于决定今晚上山一趟。 众所周知,灵山已经封山半个月了,村民们几乎变成闻灵山色变的状态。虽然政府方面并没有宣布封山的真实原因,但老百姓都盛传那是因为灵山上有鬼,鬼魂索命,可怕至极!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没过多久,正山脚下的村民都搬了家。于是灵山整块地顿时萧条了许多。 王先锋才不管现在的灵山变成什么样子了,他估摸着这时候去灵山会是比较好的时机,而且就他一个人上山,说不定会有重大发现也说不定。当然他也不是不怕这山里的灵异东西,只是信念和勇气可以麻痹本能意识里的恐惧… 时间是晚上八点半,比上次上山的时间还晚一点。但这回不同,他不在一路走上去,他开车上去。 车是父亲的,就是家里的车。他的父亲一直说等王先锋找了个好工作就给他买一辆车,无奈王先锋一门心思都在这灵山的灵异上,根本没有想过去找什么工作。他大学刚刚毕业没多久,是在一所名牌大学读的书,是村子里学历最高的,因此也深受长辈们的推崇,大家也信任他,所以当时服他做侦查队的队长。如今这孩子不出去找个好工作,一天到晚不知道干些什么,这让王父又生气又焦急又无可奈何… 再说这回王先锋开着车上灵山,是以命去拼一个真理出来啊!这实在是一个大胆又疯狂的主意,他是准备亲自体现一下事发现场! 没错,这个想法,他想了整整半个月。他一直在想,没有人见到事发的整个过程,没有目击者?那当事人呢?当事人难道不是最清楚看到了什么,发生了什么的人吗?那他就做这个当事人如何!按以往的惯例,这听起来就是在送命啊。 当然他不会去送命,最多算是拼一把。 王先锋预感,出事的驾驶员应该是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遇到了什么突发状况,慌乱中才失去了控制。那么如此一来,他是有准备的,做好了一切可能突发状况都能淡定从容的准备,还会发生什么意外吗? 他有理由相信,灵异力量发威一定有个既定条件,不然这个灵异力量还不是可以随意掀翻车辆,无法无天了?很明显,它还达到这个境地。 他在山路上缓缓的开着,打了近光灯,并不敢开的太快。沿路,他很努力的注视着前方和左右方,生怕撞倒了什么东西。 周围的树木都在缓缓的倒退,山路渐渐的盘旋而上,山风一如既往的凛冽呼啸,只是他关着窗户,听不见外面嘈杂的声音。他漫无目的的抓住方向盘,自由的开着,也不知道要开往哪个方向,就是一心一意,定要开出什么事故为止… 正文 第六章 大难不死的人 王先锋开着他老爸的车不断转悠着。自己这次偷偷进山,谁都不知道。跟父亲借的车也是打着去会朋友的幌子,家里的爸妈肯定不知道的,更是不允许的!他们早就警告过他,不准再踏入灵山半步!更是扬言若抓到他再跑灵山去,就打断他的腿,禁他的足!这父母也是够狠心的,但是可怜天下父母心,谁让王先锋从小就任性,认定的事无论如何都得去做,他们也是没有办法。然而,他并不担心父母会打断他的腿,也不怕他们把他关禁闭。他就是要上山。 今晚的灵山雾气弥漫,比上次的能见度低了太多,只能看见脚下几米外的路。这山这树这路这景物,如同在云里雾里矗立,如此不真实,一切飘飘然的包括自己,仿佛置身于幽境一般。 王先锋开了一个小时的车,什么也没有发现。于是他靠右将车停靠了路边,没把车钥匙拔下,留着近光灯,下了车。 在大灯照明下,这段路显得无比亮堂,他深知在黑暗中是非常危险的一件事,毕竟上次差点被迷惑掉下山崖的经历还历历在目。他默默点上了一根烟。 自从好友离世以后,他学会了抽烟。一个人,一支烟,一段时间。不是为了打发时间,而是为了麻痹痛觉,在吞云吐雾中,看清什么才是真实,好让自己断了念想。有人说,抽烟的男人是因为心里头有故事放不下。对他来说,放不下的是那些过往的友情岁月,和发小的情谊,和二饼的情谊… 时间是晚上十点,整座灵山是一座没有人气的幻城。那崎岖的山路,静悄悄的躺成歪歪扭扭的曲线。像尖刀一样犀利的山风卷着沙尘,刮向王先锋的青春的脸颊,残忍凶狠且不留情面。迷茫而诡异的幻城,又好似隐藏着无数肉眼无法辨识的生灵。而王先锋是此时此地唯一的人,也就像是唯一留在砧板的鱼肉,背后多少双空虚饥渴的眼睛在对他虎视眈眈。说不定在他身边就站着一位对他垂涎已久的… 他一想,浑身发冷,赶紧猛的吸了一口叼着的烟。 此地不宜久留,他快速解决了剩下的半截烟头,打开车门重新上了车。上了车以后,他转念一想,并不对。若真有那么一定飘忽不定的东西存在,又怎么会拿这扇铁门没办法呢?它直接穿过这形同虚设的铁皮,坐到他的身边!又有什么难? 有这吓死人的想法太不好了!好像自己是必死无疑一样。他使劲摇头,一一否定了这些脑海中闪现的疯狂念头,这都是自己吓唬自己而已! 他下意识的踩下油门,车速上了五十码。 在当时警方的调查报告里,那个中年司机撞上李二饼的时速起码超过了七十码。车速如果不够快,是肯定来的及做一个意外情况变道加刹车的。他刚一路以小于三十码的速度行驶,就算突然面前横空出现一个人来,为避免相撞,匆忙变道换向,他的车也不至于会撞山岩上。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这股灵异的力量并不会出现… 限制!还是他一直相信的,它存在一个限制!因为这个限制,它不能随意的掀起车辆就往山上撞!它要杀人,但是它无法肆无忌惮的杀人! 想到这里,王先锋坚定了这股灵异力量一定是在车速上做了手脚。他又特意踩了一把油门,整个车身轻微带了一点后坐力后就噌的一下疾驰而去。加快了车速,虽然有点送死的节奏感,然而不入虎穴, 焉得虎子?他向来不怕这个,因为他有所准备,意外不都是降临在没有准备的人身上的吗? 车驶的快而稳,扒开迷雾,一路平坦。 忽然间,他感觉车窗玻璃在抖,前后玻璃都在抖。这感觉仿佛驶上了一段地势极其不平,凌乱不整的原始路,车身东倒西歪的缘故,导致玻璃在不停震动。可是现在他开的是一段很平坦的大路!车身非常稳,只是这玻璃竟抖的厉害,频率快的让人担心它们会崩裂开! 王先锋有些害怕了,这是怎么了? 为了安全起见,他赶紧摇下车窗。回头看了一眼后座边的车窗稳稳降了下去,震动声也渐渐消失,长舒了一口气。可这时窗外的风却像被关了太久的饿狼恶狠狠地扑向他。好大的风!怎么会这么大,而且似乎还带刀的,扎到人脸上那叫一个疼!车上轻点的杂物都被一股脑吹到外面去了… 这风大的都没法呼吸了。王先锋只能再次把车窗摇上去…这时突然眼前闪过一道很强的亮光,王先锋本能的用左手挡住眼… 接下来,在他右眼的视线里,车前就一米的正前方出现一个人!只有一米,正在眼前! “卧槽!”王先锋大喊一声,右手极速向右带走方向盘半圈,脚踩刹车!瞬间,车头右转,速度很快的右转过来! “砰!”… 撞到人了,一定撞倒那个人了!只是正前方已经看不见那个人,估计是被撞飞出去了还是压车下了! 完了这下!撞死人了!不是封山了!怎么还会有人在这里出没的?王先锋大脑嗡的一声,感觉自己要爆炸了。 然而最要命的是,他发现他刚刚踩下去的刹车居然并没什么用!刹车失灵了!车依然保持着高速,一路往山岩开去! 在这短暂的几秒钟内,有无数的念头在他心里跳过…很多生命中重要的人熟悉的面孔浮现,又转瞬消失。就这样结束自己的生命,有太多的不甘,有太多人和事没来得及说声谢谢,又有太多的人和事没来得及道声对不起…他… 一声巨响划破长空。 王先锋的车撞到了巨石之上,正如之前发生的所有剧本一样,车头已经面目全非。驾驶室基本上也是支离破碎,王先锋失去知觉,扶在方向盘上。方向盘上都是血… 至于那个被撞的人,其实并没有死… 王先锋以为自己就这么死了,没有例外的。然而万幸的是,他并没有…他在黑暗中沉睡了很久。他飘在一片空荡荡的空间里,身旁空无一物,没有支点,抓不住任何可以依靠的东西,就这么像一个不痛不痒,不喜不怒的魂魄随着微风,如同一缕青烟游走… 时间是凌晨零点钟。王先锋在疼痛中苏醒过来,发现自己被人挪出了驾驶室。衣裤上满是触目惊心的血,几乎没有完整的地方,算是被血给渗透了,由于长时间在户外的洗礼,血迹早被风干了。他的手指轻轻动了下,发现还可以动,说明自己确实没死。他试着做些幅度更大的动作,比方说站起来,这下牵扯到了肩膀上的伤口,原本止住的血又被释放了出来,连带的疼痛让他坐了回去。他感觉浑身都痛,想必浑身是伤。最让人无法忍受的是头部的隐隐作痛,当时巨大的惯性力使他的头部与方向盘激烈碰撞,也让他当场晕厥过去,这下搞不好就是脑震荡… 他依然很庆幸,自己的手脚还在,意识也还在,并没有受了很严重到需及时抢救的伤。这说明他伤的还算轻,捡回了一条命!只是回想当时,是什么情况都没有搞清楚,就稀里糊涂的差点送上这条命。不过他记得自己撞到人了! 那个人呢?那道光太强太亮,印象中是黑色的衣服,根本看不清那人的脸,连男是女都没看个明白。 环顾现场,老爸的车还停在那里,前半个车头已毁,驾驶室也是千疮百孔,那些随处可见颤栗的红色诉说着无尽的凄凉… 但是那个被他撞到的人呢?看不到身影,难道他没死,已经离开了?王先锋用这双经历生死的迷离双眼寻找那位陌生人的身影…如果他死了,那么王先锋又害死了一个人,他就算这回大难不死也会因此内疚而死… “嘿,你在找我吗?”在他身后,有人在同他说话。这是一个略显稚嫩轻柔的女声。 王先锋大吃一惊,自己身后什么时候站了人,他居然毫无察觉。回过头一看,眼前居然站着一个身披黑色长袍的年轻女子… 光线太暗,女子的面容看不得清晰,但那双大眼睛如水晶般清澈而灵动,散发着皎洁的柔光,长长的睫毛时不时眨巴着,像一个天然屏障保护着那双大眼睛,依稀还能看见的是她宽宽的额头,弯弯的眉毛,肉肉的鼻子和厚厚的嘴唇…整个五官匀称而端正,而站姿更是优雅有气质… 王先锋表面上没有任何波澜,却把惊叹放在了心里。很漂亮的的一个女子!只是荒郊野岭的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女人? “你?你是谁?” “你撞了我!但是我救了你!”女子略显得意的说。 “什么?我之前撞了一个人,那么这个人就是你了?” “是我呀!后来把你拉出驾驶室,给你止血的…也是我…” 这太令人难以置信了,被他这刹车失灵的车撞到,当时那种情况,不说重伤,怎么也不能是什么轻伤吧?再看这个女人,长袍完好无损,不沾一丝血迹,脸上也见不着什么血迹?她为什么会毫发无伤的样子? “我…其实我也受伤了,不过我受的是内伤!” “内伤?”或许也有可能,这一下这么突然的冲撞,撞出内伤了!但是这女的现在就能自由活动了? 女子好像看穿了他的心思一般,说道:“都是你,我用了两个小时的时间才缓过来,现在还在隐隐作痛!” “我很对不起!可是我是根本没有看到你什么时候来的,还有你到底从哪里来的?这里都封山了你怎么还上来了?” “我…” 女人想了一下,然后不紧不慢地解释,说:“我是外地来的!我不知道这里封山了?我要去灵城县,不翻这山路我怎么方便进县呢?” “原来如此,是你帮我止的血?” “要不然勒?你都不省人事了!你可老沉了,把你从驾驶室里拖出来真是费了我九牛二虎之力哈!” 王先锋不禁笑了,面对这种血腥的场面,这姑娘还真能说笑,倒是一点也不害怕! “你看到一道白光了吗?就是我撞到你那会?我就是看到这束超亮的白光开始才乱了阵脚,出了车祸!” “你说一束白光啊?没有呀!红光倒是看到许多!” “红光?你看到什么红光了?” “就是你留的那么多血啊,闪闪发光的!” “呵呵呵…”他被这无厘头的姑娘说的很无奈,苦笑三声。姑娘的胆子是真心大,从没见过一个女的这样不知害怕的!” “对了,我们先打120请求支援把,先送你去医院检查下吧!” “医院?我不去那地方,我不去那地方!”女子两只手摊开,在坚决拒绝医院。 “不去医院检查了?你可是被车撞了,万一留了个后遗症什么的,那可怎么办啊!” “不用了,我没事,你去医院检查下吧,顺便把伤口再包扎好!” “你还真是奇怪,我先报警吧!”一摸口袋,空空如也,手机留在家里了! “你手机拨个110吧!我手机没带。先报警啊!” 女人摇摇头。 王先锋急了:“你也没带啊?” “不是,我没有手机耶…” 悲催,没有手机就不能及时报警了!这里也不会有别人,看来只能先下山了!下了山,还怕报不了警吗? “你刚说你也要去灵城县,那我们一起下山吧。这么晚了,不能在这呆太久,这里有灵异的东西。我先送你下山!” “灵异的东西?” “是的!我怀疑跟那束白光有关系!…这个日后再说,我们先下山!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好耶!我们一起下山去!…我叫小语啊!” “小语?好听的名字。好,扶我一把,我们走!” 小语穿的长袍很长,几乎到底,露出一双可爱的绣花图案的花边小棉鞋,与这黑色长袍显得格外不搭。长袍的款式较老,是连带帽的那种,小语一直戴着帽子,将自己包裹进这一身黑色中。这个画风不得不说,神秘老派… 下山的路很长,小语半背着王先锋,他的手锤在她弱小的肩上,小语走的艰难,但一直没有中途放弃而休息。实在没办法,他又痛又累了,说话已经是很奢侈的事,走山路若是没有人扶着一把,真的就当场卧倒了。 靠着残留的的体力,他和小语保持着对话。他怕自己睡过去,万一在半路上睡过去,保不齐就彻底睡过去,再也醒不来了! 说起来这个小语也很奇怪,从外地来,三更半夜只身一人走夜路,还是走以恐怖闻名的灵山,是该有多大的胆子啊! “小语,你是哪里人?” 小语思索很久,回复我说:“我吧,喜欢独来独往。真的要算的话,我老家就在灵城,我和你一样都是灵城人。” “你也是灵城的?那现在呢?” “现在搬出去了,因为母亲的原因,很多年前就搬出去了,可是我一直想回来…” “想回家就回来呗。灵城这个大家庭随时都会欢迎你的!” “好!嘿嘿!” 他们在一问一答的欢乐互动中,一路聊着天过来,谈笑之间仿佛忘记了没多久之前才发生在王先锋自己身上的事故… 大概走了将近两小时后,他们终于走出了灵山。回头望望这个谜一样的地方,王先锋心头涌动着各种滋味,他还差点丧生,后知后觉想来,太可怕了。 这回头该怎么向老爸解释他的车毁了而自己也受伤了,也是个大难题。瞒是瞒不住了,毕竟要报警立案,这一立案调查了,谁还不知道我王先锋又违反规定偷偷上灵山了?老爸一知道,接下来吃不了兜着走的罪可有的受了! 不想了,先找个地方报警,再去医院先吧! 下了山的小语很兴奋,又蹦又跳的,仿佛被囚困于牢笼的鸟儿终于得到了自由,王先锋默默走在他身后,这一幕可真是天真可爱。他的嘴角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他们又走了十分钟,终于看到了一间不大不小的小卖部,在里面用座机打了个电话,报了警。警察会在最快的时间内赶到。 小语突然对他说,她要走了。王先锋问她等警察来了之后再走吧,她说不了,她来这里是有事的,怕是必须的走了。小语执意要走了,王先锋虽然莫名地觉得失落,但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答应了。 “那你告诉我你的手机号码吧?”王先锋问她。 “我,没有手机耶!” 他才想起,刚刚她就说过了,她没有手机。那,以后还能见得着吗?怕是难了吧,想到这,又是莫名的落寞之感,他在心里叹着气。 “你可以把你的号码写给我呀!嘿嘿…” 王先锋听她这么一说,顿时开怀一下,“对啊!” 他找了一张纸,在上面整整齐齐地写下了他的手机号码,递给她。她笑着收了下来,对着他莞尔一笑… 正文 第七章 几根女人头发 那嘴角上扬的美丽弧度,像一朵清新脱俗的白兰花,在夜色里完美绽放。这笑甜美、温柔而浪漫,赶走了他心中的阴霾,似洁白轻飘的丝绢萦绕心头,无法抹去… 小语对先锋挥手告别,便踩着轻快的脚步,消失在路的那头,消失在这朦胧夜色里。她真是一个天真的奇女子… “小锋,你在看什么呢?”说话的是小卖部的张阿姨,她是村上有名的话痨,什么闲事都要管,什么闲话都要传,据说没有在她这走漏不走的风声。 “额,没什么呢张阿姨…你还没关门打烊啊?” “快啦…我刚正想问你,你身上的血是怎么回事!” “别提了,出车祸了!” “真的假的啊!出了什么事?要不要阿姨送你上医院啊!” 王先锋咳嗽一声,摆摆手:“我报警了已经,带会他们会送我上医院的…” 张阿姨急步走来,心疼的摸摸他的脸,对他这衣服裤子上的一身血,唏嘘不已:“小锋啊,怎么流了这么多血啊!你疼不疼啊?肯定疼死了!…你这样子要是让你妈知道,还不得哭晕过去啊!” “我受得了,没事。可先别让我妈知道啊!她受不了这个的!” “你这孩子…” 几声“滴~呜~滴~呜”的警笛声骤然响起,由远及近,几辆警车风驰电掣的停在小卖部的门口。张阿姨穿着拖鞋赶忙跑出店外,恭恭敬敬地迎接警察同志的到来。 王先锋也单手捂着胸口的走出来。他的胸口仍然在发痛,当时的冲击太大,不光有外伤流了很多流血,他的内伤也像埋了一颗定时炸弹,随时可能引爆。刚刚一路下来,虽耗了不少体力,还不怎么觉得,现在这会隐约有发作的征兆!还有这头痛,也是没断过,整个人的状态就是坚强忍受着… 迎面而来的警察同志一把手扶住了王先锋的右手,说道:“同志!我是警员林再胜,刚接到有人报警,是你报的警吧?” “是我的!警察同志,在灵山上,我开着车一头扎到了岩石上,发生车祸了!情况和之前发生的那些情节几乎一样!趁我现在还神志清晰,我必须得报警!” “同志你伤的不轻啊!这样!你把事发地告诉我们,我们这边同志赶紧送你上医院!山上的事我们会处理,后续我们还会再找你!” “我也陪小锋去医院!”张阿姨匆匆忙忙从里屋拿出来两件外套,一件披在王先锋身上,一件披在自己身上,算是紧急出发了。脚上那扎眼的人字拖也顾不上换了去… 王先锋被簇拥着扶上了一辆警车,其余的警车则根据他写给他们的大概方位上山去了。 这时候的王先锋距离车祸已经过去四个多小时,这期间虽然止住了血,却没有进行过专业的治疗。他越发感觉体力快透支了,迷迷糊糊中好累,好困,使不上劲了,但是他没是没忘记告诫上山的警察同志们:上山以后,尽量避免开车!尤其是在夜晚这个时候! 在前往医院的路上,警车开道,一路畅通无阻,汽笛声绵长而响亮,仿佛是在反反复复地奏响生命的序曲… 王先锋在安逸的后座上沉沉的睡去… 另一边,警察同志们在灵山上开了一段路后就把车停到了路边,依这王先锋所言,后面的路得徒步走上去。他们并没有不相信王先锋的忠告!这么多起事故后已经由不得他们不相信了。 这灵山上又出事了!马上这事又要惊动各位大领导们了。破案!破案!这个自第一起事故发生以来就一直在强调的事,至今毫无进展,除了波及面在增广,关注度在增加,死亡人数在增加外,进展却丝毫没有再进一步。 林警官肩上的压力巨大,如果再毫无做为,他的位置不保还是小事,还会有更多的人受害,在社会引起的更大的波动才是最可怕的。 林警官身材健硕,眉清目秀,而且各方面都很出色,是个天生当警察的料,并且他并不是个普通的警官,他是上头调下来的重案组的人!他率领重案组的一班兄弟来到灵城县,就是专门负责查清这一系列的离奇事故的真相。这已经不是简单的交通事故,更不是普通的刑事案件,是重案,是关乎灵城县上万人性命安全的重案!民间关于鬼魂索命的说法已经被传的人尽皆知。某种意义上,这可是如同末世论一般的言论,相信了鬼魂索命,那便相信了这百姓好日子到头了!谁还能逃得过鬼魂索命?只要这鬼想,人就必须会被害死,逃都逃不了。 他不能看着民众陷入这种无尽的恐慌中,查出事实真相才是唯一的出路。所以这回刚调至灵城县不久就接到了灵山又一起车祸事故,二话不说就跟随大队过来了。 警察同志毕竟受过专业训练,个个健步如飞的,很快,他们就来到了王先锋描述的地方,并很快发现了第一事发现场。 车撞山岩。车头完全变形,撒落一地的残骸,血迹斑斑,满目疮痍,可以看得出,当时确实比较惨烈。可是那个小伙子还能自己爬出驾驶室来,一路走下山给他们打电话报警,这实在是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警察们分别忙着拍照,取样,记录。警察发现,这又是一起突然变道事故。这灵山当真有鬼吗?怎么每个驾驶员都会开着开着突然变道,自己把自己撞死了?现场只有车急转弯时车轮留下的痕迹,还有这一堆事后的烂铁,并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不过好在今天终于出现了一个幸存者,而且是一个理智的幸存者!这点让林警官十分欣慰。林警官曾经拜访过村里几个事故的幸存者,他们大都已经疯了。终日疯疯癫癫,有的见人来只会傻笑,有的会突然对陌生人动手,有的就像痴呆了一样,没有一点反应。要是问他那晚在灵山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会抓着自己的头疯狂的跑开,像准了魔一般!在他们身上没法找到一点线索… 说来也很奇怪,看刚刚那小伙谈吐清楚,思路清晰,完全没有疯了的迹象啊!怎么就他一个人安全的存活了下来? “奇怪…”林警官嘴里念叨着,在现场来来回回的踱步,一遍遍的搜寻。他希望能找到些有用的线索。 “警官!取样工作完毕。另外现场并没有特别发现。” 林警官正凝视着驾驶室的惨状,脑补着当时的画面。他轻轻点点头,说道:“好,现在灵山还在封山状态,继续封锁事故现场,待明天通知清障车施救单位过来…现在太黑,明早我再亲自来一趟。” 正准备收队之际,突然间他瞥见在座椅和车门之间的角落里像是留了什么东西。拨开座椅一看,是几根细长细长的头发!这么长的头发?绝不是刚刚那个年轻人的!分明是女人的!可是刚刚年轻人说自己开车撞上了山岩,也没提过他是和一个女人在一起? “来!把这几根头发取样,带走…” 林警官想着有些蹊跷,怎么又多了个女人?还有为什么只有他是正常幸存的? 不行!得赶紧回去! 林警官对所有队员喊道:“全体都有,立刻收队!” 林警官一行人一路小跑着下山,回到警车停靠的地方。林警官迅速打开车门,飞速跳上驾驶室,点火,上档,启动,掉头,加档,出发,整个动作一气呵成!警车飞速行进,像踩着风火轮,火急火燎的穿过各种蜿蜒小路,驶进了进县城的大道。 “打个电话给小谭,问他刚刚在灵山车祸受伤的年轻人送到哪个医院了!哪个病房!” “他说就是县一医,北3栋的306病房!” 林警官又用力下脚踩了下油门,车立马提速了上去。“滴~呜~滴~呜”… 林警官到到达灵城县第一人民医院的时候,已经接近凌晨五点钟。黑暗已经逐渐退去,光明笼罩着整个县城。这一夜没有合眼,他也不觉得累,因为眼前有更重要的事。他示意其他人下班,自己则匆匆上了北3栋的306病房,也就是王先锋被送来的医院。 刚进门,整个人都不好了!这病房竟然有人山人海的感觉!这么早,整个不大的房间却塞满了人,人头攒动,几乎没处搁脚,着实吓了林警官一把。不过这一下反倒让原本疲惫的他清醒了不少。里面的人有不安的坐着的,有小心翼翼徘徊的,也有蒙着脸哭泣又不敢发出声音的,不过在林警官进入房间的一刹那,都整齐划一的看向了他。 林警官身上的警服和肩膀上的徽章以及胸前的标志都让所有人心生敬畏起来! “警官来了!”人群里冒出一个中年妇女,外衣棉裤配拖鞋,奇特的很。林警官一眼认出了这是昨晚的张阿姨!张阿姨揽着他的手臂引进门来,向大家介绍道:“这是林警官,昨天我们就见过!” 众人纷纷附和道:“啊,林警官啊,进来吧!” “额,好,王先锋同志怎么样了?” 张阿姨叹了口气,轻声说道:“医生说还好伤的不重,但是送来医治的时间太迟了,应该是不会有生命危险,现在还没醒过来呢?” “你们都是王先锋的家属吗?”林警官扫视一圈,几十号人,居然来了这么多人! “是啊,还有些是朋友。” “我们听说队长出车祸了,都吓死我们了!大家都来看他了,希望他早点醒来啊!保佑保佑!”说话的便是未成年的可爱女孩吕晓燕,他那同样未成年的好朋友赵明同学也来了。还有张翠云、王腾辉和田叔,当时的侦查小队成员几乎都来了,只是少了薛仁义。薛仁义自从李二饼事件以后对王先锋的愤恨一直没有消退,那天怒斥队长离开以来,再也没有露过面,今天也毫不意外的没有出现… 林警官听说过这个侦查小队,一共八个人,在上次灵山活动中失去了一个队员李二饼。原来队长就是这个王先锋。这么说,这次车祸是他故意为之的?这一出完全都是他为了查明真相,故意以身犯的险?这个人太不可思议了。若真如此,他还是挺佩服这个王先锋的勇气的… 林警官同这么多人在屋里呆了一段时间,实在不自在,又见王先锋根本没有要苏醒的意思,于是出门口站站,透透风。 在来到医院前,他一直有种预感,王先锋作为唯一一个正常的幸存者,这绝对是侥幸,也就是说他很危险。如果他正常活下来了,就打破了这个规则,游戏规则被破了,必然要损害部分人的利益,那么他就是要首当其冲的。不过他来到医院后发现,目前这种情况就不用他担心了!这么多人陪着,谁也没这机会吧? 过了大概三个小时的时候,王先锋的手指略微动了一下,吕晓燕第一时间发现了这个变化。“动了!动了!” 所有人都兴奋的围了过来,在他的病床三面,个个翘首以盼他可以挺过来! 林警官听见这屋里躁动的声音,也快速步入病房。 王先锋正在这时缓缓睁开了双眼。可是第一眼看见一堆人正包围着他指指点点,接着欢呼声响起,他的心里一惊,惊的毫无准备。 “兔崽子!你吓死妈妈了!”蒙面流泪的中年妇女是他的母亲,这几个小时里,她几乎流尽了前半辈子的该留的眼泪。她的孩子虽然调皮但从小到大就没怎么受过大伤,这一回却直接出了车祸,险些要了他的命,真令人后怕! 要不是张阿姨第一时间就给她去了个电话,不然现在还被他的儿子蒙骗着。 “妈?我在哪儿?”王先锋没在医院里见到这么多人,于是特地问她。 “就是在县一医啊!孩子!你觉得好点了吗?” “我没事了,就是有些疼而已!你们…怎么都来了?” 赵明先开口道:“我们怎么能不来呢?老大你都进医院了?你说我们不过来看你怎么会放心?” “真是抱歉了各位!因为我这点小事…” “小事!我还没找你算帐呢!谁让你偷偷上灵山的!我怎么跟你说的?”王父心里是提心吊胆了很久,很想说句关怀自己可怜孩子的话,但话到嘴边突然变了味道。 “爸!你这我刚大病初愈呢!我的帐你日后再算吧!” “是啊,叔叔,队长他多不容易啊,你先放过他吧!”几个小年轻都在帮王先锋说话,王父衣角一甩,长叹一声:“哎……你们啊!…” 林警官走上前,插了一句:“王先锋,你怎么样?” 面前这位英姿飒爽的警官十分眼熟。他想起,正是昨晚上来的叫林再胜警官。 “林警官!是你啊!”王先锋试着端坐起来,找个很好的位置靠起来。林警官忙接上去扶一把,继续说道:“慢点。你这可是刚刚复苏!” “警官,事故现场处理的怎么样了?” 警官刚想回答,发觉身边站的人实在是多,人多嘴杂,还是不便在这个时候说他的公事。 王先锋察觉到了他眼神想表达的意思,对大家说:“要不大家去外面休息下吧,林警官可能有公事要说!” “好的好的!大家都散了啊!”张阿姨鼓动着大家,纷纷从小房间里挤出来。 房间里只有林警官和虚弱的王先锋。 “你确定没事吧?要不要请医生?” “不用了,我的状态还不错,我知道。我们开始吧。” “我主要是想了解下事发当时的一些情况…你为什么要上山?这灵山可是被政府明文规定封山了的?” “我当时是我们村侦查小队的队长,为了查清真相。我们八个人上了山,但是最后只回来七个。李二饼死了,这是我心里的痛,还有之前,我最好的朋友也在灵山上死掉了!这也是我心头的痛!现在虽然封了山,但我还是要上去查个明白。为了给他们,也给自己一个交代…” “所以你决定自己开车上去以身试这个险?” “是的!” 这和林警官之前的猜测吻合,王先锋当真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为这情义自己的命都可以轻视… 林警官起身,冲了两杯白开水。一杯递给先锋,一杯留给了自己,对他说:“喝杯热水。那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王先锋喝了一口,觉得有些烫口,轻轻吹了下,再喝了第二口,把杯子轻轻放在了床头的小桌之上。 他开始回忆着:“当时在一段平路之上,我把车速加到了五十码之上,突然车窗震动的厉害,我又把车窗放下,可是窗外的风出奇的大,无法呼吸,我只得把门窗升回去。这个不注意间,突然眼前出现一道超强的亮光,额,是白光!我用手一挡,又突然看到前面有东西!一个急转弯,赶紧刹车!可是谁曾想,刹车居然失灵了!…” “刹车失灵了?”林警官站了起来。 正文 第八章 林警官的困惑 “刹车怎么会突然失灵了,有这么巧的事?”林警官怀疑是不是有人在其中做过手脚。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做过手脚也不会光那个时候失灵吧? “我也很纳闷,这种千钧一发的关头,我踩的刹车就是起不了任何作用了,车子失去控制一头栽了进去。万幸,或许是车速没那么快吧,我侥幸逃过一劫。” “我总感觉你能逃过这次没那么简单,但是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 林警官陷入了沉思,他从警以来,从未遇到过这样毫无头绪的案子。整个案子持续时间长,受害人数多,形式内容惊人相似,可相关线索却极少,从头到尾透着惊悚灵异的氛围和一些无法常理来解释的现象。 说到线索,林警官想起了现场找到的女人长发。 “你确实是一个人上的山?” “是啊,怎么了?” 林警官缓缓从上衣口袋里取出被完好保存的自封袋,里面装着的正是昨晚发现的头发… “我们在现场发现了女人的头发…” “女人的头发?有,确实有!当时我看到一道刺眼的白光,接着我就看到了前方有一个女人。我为了躲她才变得道,可还是把她给撞了!” “也就是你刚说白光闪过后突然出现的那个,其实是个女人?” “是的!” “什么样的女人?她怎么半夜在灵山上?” “外地女人吧!晚上太黑,长什么样没看的太清,不过是个年轻女孩,披着件黑长袍。她说准备去灵城县来着,半夜上山是赶路好像有急事来着,也不知道这里被封了。走到那段地,很不凑巧被我给撞了!我当时不是被撞的昏死过去了都,还是她把我从驾驶室里拖出来的,还给我止血,反倒成了我的救命恩人…”王先锋谈及这个恩人,也就是叫小语的女孩,有些莫名的激动,他把自己还蛮虚弱的身子坐了直,继续说道:“我大概昏迷了两个小时吧,她一直陪着我。醒来了还搀着我下山,她一个柔弱的女孩子还受了伤,也不说累…” “你晕死过去了,那她为什么不报警?”林警官有些困惑。 王先锋想了想,解释道:“她没有手机,她不知道该怎么报警吧。” “于是你们一起下山,找到了那间小卖部报了警…那怎么我们来的时候没见到她?” “她好像有急事,所以先走了,跟我道了别…” “这…” “怎么了警官,你觉得这其中有什么问题吗?” 林警官只是觉得这女人出现的那么凑巧,真的只是路过吗?但也不能说是故意的吧?她也被撞了… “她伤的不轻吗?” “其实我也有点怀疑,按理说,当时我这速度并不慢撞到人,怎么说也得是个重伤。但我醒来看到她的时候,好像并没太严重,她说她是撞出内伤了,也伤的不轻…后来我想,或许巧合的很,她的命好,撞的位置和程度都还好,情况并不严峻也未可知。” 她走的那个时候,还和风华正茂的小姑娘一样,轻落地迈着小步,落拓娴雅,如一缕轻柔的微风,妙不可言,难以想象,她是受过伤,被车撞过的人! “这个解释,我还是觉得太牵强。她去了哪里?或许这个女人是个线索。” 只听王先锋一声叹息,一脸无奈的表情。“至于这个,我也不知道。” 林警官握紧着拳头一用力砸到自己的大腿上,他气啊。以为这回能找到点蛛丝马迹的,这下又断了线索。 林警官之所以觉得这个女人是重要的线索,无非源于她的出现有太多的巧合。她几乎同那道白光同时出现,那道白光是什么还不知道,但绝不是什么好征兆,接着是她导致的王先锋转了那个该死的方向盘,无独有偶,这个时候王先锋的刹车恰巧就失灵了!她确实是被撞了,一般人这时候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她却没什么大事,还能把王先锋给救出来。说她有意害王先锋又不大能成立,说她的出现只是凑巧又太难说得通。还有这个女人和之前连续发生的车祸又有没有关系? 从病房出来,林警官心头有太多的困惑。他再三叮嘱王先锋若是再碰到这个女人,一定要联系他。出了医院,他又马不停蹄地重新启程回灵山,解决事故现场的事情去… 等林警官一走,大家又纷纷回到病房。很多亲戚和朋友见王先锋苏醒过来,总算长舒了这口气,也都回去上班工作去了。只剩下他父母、张阿姨和村长,他的侦察队队员也不愿离去。 王母心疼自己的儿子,关心问道:“怎么样儿子,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没事了妈,一个小车祸还能折煞了你这个上天遁地的好儿子啦?” “贫吧你!”王母轻轻扣了一下王先锋的鼻子,心里那块提了很久的重石终于落地了。 大家都被王队长给逗笑了,唯独这不是人间烟火的王父憋着气,不吃这一套。“还小车祸!你爸这车算是废了!带会我还要去处理!看你惹的这事!你说你死都不听我劝去那个鬼山干嘛!” “你干嘛啊,孩子这刚刚鬼门关走一遭,就不能说点好听的?”王母把王父拉着,王父这脾气她心里是最了解的,刀子嘴豆腐心,骂儿子最凶,心疼的也最厉害,只是这疼爱永远放到了心里。 张阿姨见这王父嘴上不饶人,忙上前来打个圆场。 “…额…啊…王大哥,这孩子也不是有意的,就别生他的气了吧…” 王父怒气难消,扭头转过身,双手交叉挂在胸前,朝向阳台去,然后抛下一句:“行行行,你们都护着他。我也懒得说他!” 这回又让父亲失望了,王先锋虽然早有预料,不过真到了这时候还是真心的难过。他只是想给所有人一个交代,而这代价却让父母操碎了心。他们始终不能了解他的心,而谁又能理解呢?有人说,自古忠孝难两全,他算是明白了。 其实他的队友们知道这起车祸为什么会发生,他们都能猜到,灵山封山这么久为什么王先锋会只身一人开车上山,这一定是王先锋故意让这次意外发生的。但这些是不能告诉他父母的,他们一直以为这是意外,如果他们知道这事故竟是他儿子故意为之,那会有多心痛… “先锋他爸妈,你们先回去休息吧,这一夜未睡的,累坏了可不好!这里有他们这班年轻人还有护士照顾着呢,你就放心好了。”村长开口说。 几个年轻人也赶紧答应:“是啊叔叔阿姨,你们回去休息先,我们来照看锋哥!” “不,我想留着陪陪小锋!”王母显得不大情愿。 “爸,你就带我妈先回去,她这我一送到医院就来了,是一夜没睡,也没休息,她这还高血压呢?你带他回去吧…”先锋急了,恨不得下床亲自把他妈拉回家去。 再看王父,在这待着也是气人,儿子不听劝,这些人看着也是烦。王父并不大乐意待见他的这班队友,如果没有这班人,或许上次灵山之行也不一定能去成,没有那一次,这回儿子就出不了这事了!他讨厌这些人,甚至对田叔也很埋怨。 王父王母和田叔相识也不是一年两年,从小的时候就常常在村里一起玩耍,长大后也一直保持着很好的联系。但上回王父听说田叔也参加了他儿子的这个侦查小队,要一同和他们上灵山,就对他颇有微词了。三十年的事和现在的这些怪事连起来想,就足以让人心惊胆寒了,田叔不是不知道,可非但没有劝说王先锋放弃,反倒加入了他。这让王父作何感想?早年那时候,田叔就和王父王母的看法不同,在当年沈凌灵的事情上,他们的立场也不同。所以当时田叔毅然选择加入他们这支小队,更多的还是想验证一些当年的说法… 王父想想也是,说:“那我带她回去,村长,小锋就麻烦你了…”他并没提及田叔和王先锋的的队友们,他不喜欢,自然就不把他们当回事。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就是这样漠视掉他们,也不怕这场面会尴尬。 “怎么会麻烦,应该的,你们快回去吧,这一夜没睡的!”慈眉善目的村长在村里的地位那是很高的,他的人品让人钦佩,所以连高傲到骨子里的王父为会对他恭恭敬敬、客客气气的。 王父硬拉着王母就要离开,王母万般不乐意却也拗不过他。王父从转身到消失在病房门槛旁,都没正眼看过一眼田叔,这让田叔无奈,他无意与他闹翻,可王父一直以来对他的不理解和不理睬,他是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 “老田,你和老王是不是有什么矛盾啊?”村长看穿这其中的怪异,轻轻在田叔耳边问道。 “没什么的村长,可能是孩子出事,老王心情不好而已吧…” “是嘛…” 村长是位德高望重的老者,并没错,但他并不是见证村发展的老者。他是十几年前才来的村里,并非田叔和王父王母这样,是土生土长的村民。但是他后来当上了这个村的村长,凭的是能干实干做实事,深受老百姓的喜欢与爱戴,这都是无可厚非的。 “队长,我们可想你了!”赵明等神情威严的王父走后,上前给了队长一个拥抱。赵明自上次活动以后,上课的时候还会想起这段经历,有苦有笑有痛有恐惧的经历。他和李二饼打了那一架,之后他就出事了,真是历历在目。 “队长,我们想重新再加入这支队伍!你为了信念可以豁出自己的命,我赵明也可以!” “我王腾辉也可以!” “我吕晓燕也可以!” “我张翠云虽然怕死,但是也可以… 如此整齐划一的表态听的王先锋不知所措,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们。 “你们,别动不动说什么死。我这回算是生死人间走了一遍,我更能理解这种危险,我不可能会同意重建这支队伍的。生是大事,死也是…” “队长!” “你们不要说了!这事只能是我一个人扛。这回还是没能找到我心里想要的答案,不过没关系…我相信最后一切的迷雾都会散开,真相终究要大白…” 王先锋已经再也无法接受任何身边人的离去,他完全不想看到他们再加入自己。他们都应该有更好的生活,有应该去做的事。赵明吕晓燕该继续享受他们的高中学生生涯,不断学习壮大自己,有时间的话再谈一场风花雪月的恋爱。张翠云和王腾辉要继续好好在一起,发展他们的事业,再携手步入婚姻的殿堂,享受属于他们自己的时光。而田叔,要好好放下自己肩上的重担,释放自己晚年的余晖,享受无与伦比的天伦之乐…而他现在在做的,对他们来说,或许根本没有什么意义。既然没有意义,又何须开始?何须冒着一无所有的风险做这件可能一无所获的事? 在王先锋的极力反对下,他们重新回到组织的愿望再一次落了空… 日子过的很快,在空虚寂冷的病房里,王先锋呆了半个月后,医生告诉他,可以出院了。 王先锋都快忘了户外新鲜的空气是什么味道了,终日躺在充斥着难闻的福尔马林味的病房里,难得散步,都快忧郁成疾了。平日里父母偶尔来访,但每次无非就是听见父亲不断在耳畔向他灌输出院后好好找个工作的想法,还有就是母亲又来通知他给他找了个很不错的对象,等出院了必须找个机会见一见。 这天出院,他没等父母来接,就自行推着行李箱,迈出了象征新征程的崭新一步。 看着车水马龙的街道,行人接踵而至,又匆匆离去,奔向每个人自己的未来。可能他仍然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在何方,然而他的心情不再抑郁,他知道很多事还在等着他。 医院正对面有个公园,无论是节假日还是工作日总是人满为患,青石假山、小桥溪水、迷幻石阶及这花草树木,鸟语花香,这美景一时无两,吸引了不少游客。公园的正中间有一座巨型喷泉,每到一天的固定时候,就会有精彩绝伦的“喷泉盛宴”,那水柱喷涌而上,又一泻千里,几排水柱同时爆发着,尤其在夜晚灯火辉煌照耀之下,水柱熠熠发光,像黑夜中踩着夜明珠闪亮的蛟龙出水,美不胜收!无数孩童围绕着喷泉尖叫与嬉戏,成年男女收下这幅美景当作他们爱的见证,留下最美丽的瞬间… 王先锋很喜欢在这里呆着,静静的站成雕像的姿态,没有人打扰,默默看着周遭发生的不同的故事,不喜不怒,也很好。此刻,他就闭上了眼睛,抬起头,尽情呼吸着最珍贵的空气。他陶醉在这醉人的芬芳中。 过了很久,他睁开眼,重新回到这喧闹的人群中。突然,他的眼角划过一个黑色的身影!定睛一看,是件黑色带帽长袍,那人似乎穿着和小语同款的长袍! 天!那人也在看他!由于隔得还比较远,他看不清此人是不是小语,但是他不由自主的要上前见他一面…他刚起步,有人拍了他右肩膀一下!他吓了一跳!这是谁啊! 转头一看!居然是林警官! “林警官?怎么是你!” “想不到吧!我知道你今天出院的,在这里等你很久了!我就知道你会来这里!怎么样?饿了吗?我请你吃饭…” “说饿,还真是有点饿了!” 王先锋再回头看刚刚长袍人站立的方向,已经不见人影了!他穿的这么耀眼,理论上应该可以在人群里一眼认出来的!只是一眨眼功夫就怎么找也找不到了? “奇怪?” “什么奇怪?” “额,没什么,那我们吃饭去,不过说好了啊!我请林警官你好了!” “那不行,今天别林警官了!我今天就是林再胜,你的朋友林再胜啊,说好了必须我请!” 他们看了看对方,忍不住相视而笑。 他们在一家格调还不错的餐厅坐了下来。 点了几样菜,全是王先锋喜欢吃的菜式。点完单,他们坐了下来,要了几瓶啤酒就开了。 “我刚刚好像看到那个女人了…”王先锋说。 “什么?就是那天车祸出现的那个女人!” “不能确定,但是穿着和她几乎一模一样的衣服,你知道那种黑长袍,大白天的太容易发现了!我不可能看错的!” “那现在呢,我们马上去找她!” “不知去向了,刚刚你喊我的时候,就是一转头啊,不一会就消失了!太奇怪了!你说我是不是住院住久了,出现幻觉了?” “幻觉,怎么会突然产生幻觉?或者是你真的看到她了也说不定啊?” “要是真的,怎么会我刚一转头的时间就不见了呢?不合理啊?” 王先锋和林警官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不知道如何解释这… 正文 第九章 追溯三十年前 这时候,原本亮堂的餐厅竟不合时宜的暗了一下,紧接着整个黑了下来!这餐厅为了烘托气氛,格局本就偏向朦胧系,灯也偏灰暗色,这下倒好,竟暗黑了! “诶!怎么回事啊!”在场就餐的人有人大叫了起来。 不过很快就亮了回来,服务员匆匆跑出来跟大家解释道:“不好意思大家,电压不稳,电压不稳,现在好了!” “搞什么搞!” 这么美好的一个夜晚,出现黑灯瞎火这种小插曲实在影响了人们约会的心情,也难怪人们的抱怨。两个人自然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黑暗吃了一番惊。 一个穿着整齐规范的服务员手托着菜盘子来给他们上菜,他动作娴熟地把他们点的几样小菜置于餐桌,并简单罗列开来,再次表达了一遍对餐厅照明失常的歉意,希望顾客们别介意。 其实他们倒无所谓。 林警官心里所想的,无非就是这个穿黑长袍的女人,他对这个女人的好奇心是越来越重了… “你说,这女人到底是个什么人?” “谁知道呢?毕竟也只是和她见过那一面。或许等下次见面…我也很想知道她到底是个什么人…” 在王先锋的印象里,他盼望再一次见到这个女人,其实并不是他怀疑她和这么多车祸事故有关联,毕竟是她救了他,如果是凶手,那为什么还要救他,于情于理,他都不觉得她会跟之前的车祸有关联,他只是对她太好奇了,他从没有见过这么奇怪的一个女人。至于林警官,他只是在乎这个女人是现在的重要线索!他需要找到她,然后审问调查她,和这么多离奇事故到底存不存在关联。 为了这个案,林警官最近特别容易疲惫,睡眠质量差,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并不好,说起话来也少了几分初见时的精气神。“没办法,这个案子实在太棘手,上头给我的压力也越来越大。所以我特地再来找你,看看你有没有什么新的发现…” “林警官,其实住院这段时间里,我也查到了一些线索…”听王先锋这么一说,林警官面无表情的脸立马回了色,心头更是升起一丝欣喜的意味。 就在几天前,王先锋找过田叔。当时刚送来医院那天,他就发现田叔和他爸之间有问题,只是当时人多不方便多问。在他的再三逼问下,田叔终于透露了一些王先锋从未听父母谈及的事情… 田叔和王先锋的父母是土生土长的灵城县人,在村里呆了大半辈子。但实际上,田叔告诉他,虽然他们从小就长在村里,但中间有十年,这里是一座空村。因为三十多年前村里的所有人都离开了村里!深究这其中缘由,竟是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浩劫,当时的所有人为保性命都弃村远逃去了… “什么浩劫?” “田叔口中的噩梦。我这人信奉科学,并不相信鬼神或是什么冤魂,但田叔这人我知道,实事求是,向来不撒谎,这下让我开始怀疑这世上真有这些存在了。” “你意思是有冤魂索命?” 王先锋顿了顿,回想起当时田叔在谈及这场浩劫时的欲言又止和为难之态,心知这其中必有什么忌讳。 田叔本不愿再提当年之事,所有经历过当年之事并且仍回到故土的人也都互有允诺不再重提。那是多少年前的事,如今早已物是人非,什么恩怨都已成为过往云烟,又何必旧事重提引得众人恐慌。 只是这灵山接连不断地发生离奇车祸事故,死去的人越来越多。为什么唯独是在灵山上,当年的事也恰巧最先发生在灵山上,这让当时那场浩劫中仅剩的几个村民们心中极度恐慌,鬼魂索命成了他们对这个事情最合理的解释。在亲眼见到李二饼惨死在车轱辘底下之后,田叔整夜整夜不得安睡,渐渐的,他开始担心这是不是三十年前的报应回来了…该有的报应,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了! 什么样的报应?什么样的浩劫?王先锋心里隐约觉得不安。 田叔说,这场浩劫,让村里死了大半的人。只有王父王母和田叔及剩下为数不多的村民逃了出来,而那些接二连三死去的人竟都是无缘无故的离奇死亡! “无缘无故的死亡?”林警官默默重复了一遍。 王先锋点点头,当初在灵山上守夜的那晚田叔对他未道尽的故事,原来竟是一场浩劫的开始,是他们心中永远抹不去的阴影… 故事还是得回到那个外地女人沈凌灵说起。 村里的无赖汪大强垂涎她的美色,一心欲据为己有。因为光天化日之下强抢良家妇女被村里的警卫队恶揍一顿后,依然不死心,不悔改。 身边的小跟班为他献上一计… 古人有云,山人自有妙计。而这些个无恶不作的贼人,想出来的又怎么可能是什么良计。小跟班的所谓计谋只不过比这光天化日强抢良家妇女来的迂回,方式改变了目的依然龌蹉。用他的话来说,就是自古以来,一旦生米煮成熟饭后就一切水到渠成了。汪大强自是一时不能明白怎么个生米煮成熟饭法,小跟班眉头一挑,解释道:下药… 汪大强听的两眼直冒星光,心花怒放,转念又忧虑起来:“可是现在她们早就对我们有戒备了,我们怎么在她们食物里下药?若是不下药迷晕她们,她们一叫,该死的警卫队一准就到了!怎么搞?” “老大,你别急。食物里不好下药,我们在她们喝的水里下!” “好主意啊,她们家水缸里下,我就不信她们还不喝水,到时候就只要守株待兔了,想想就美啊!” “但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想得做的更绝一点。” 汪大强自是要保证万无一失,要是事后有人知道了这件事,或是中途有人看到他们了,警卫队可绝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怎么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 小跟班深吸口气,坚定回答道:“往井里下药!” “什么!村里就这一个井,所有人都用这里的井水!往这下药?” “老大,你想想,你也不想中间出什么意外吧!这是迷药,下到井里,绝对能迷倒一大片,什么村长老头和警卫队都不能幸免,而且药效可以加到让人昏半天的量,到时候你就能为所欲为啊!” “这…会不会闹出什么事来?”汪大强不免有些焦虑。 “放心吧老大,这是迷药,死不了人的。而你呢,将顺利的得到这个女人。而且第二天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包括沈凌灵,更不会怀疑到你头上。至于以后掺杂迷药的井水,自有村长老头会帮我们处理干净的,我们就当作完全不知情就好,就算他们怀疑到我们头上,也没证据啊!”小跟班的胆子不可为不大,他自认信心满满,说服汪大强接受他这建议。 这个小跟班名叫林大顺,从十年前就跟着汪大强,据说是在一次群架斗殴中,汪大强顺手救了他一命,从此林大顺就认了这汪大强为老大,什么坏事恶事都帮着他做,也不管什么对错是非。汪大强这人,虽然无恶不作,出了名的村里恶霸,但是对道上的兄弟却很是义气,这也是林大顺这么衷心跟他的重要原因。 汪大强听了林大顺的话,思前想后,竟觉得可以一试。 “那就尽快行动,迷药我都已经准备好了!” 于是那天晚上,他们就开始了他们的计划。林大顺在傍晚时分偷偷在村里的大口井里下了大剂量的迷药粉,药粉扩散开去,整口井里的水都溶入了迷药粉,那是林大顺特地跑很远的路出山才买来的药粉,是一种足以让喝到的人昏睡个不省人事的劣性迷药。而村长和村里的其他人都不知道,他们正被汪大强他们算计着… 汪大强也没闲着,整天都在陈婶家门口蹲点,寻找合适的机会往她家水缸里下药。陈婶早对汪大强这帮人有戒备,所以想进他们家并不容易,不过好在这张婶家用的水缸是放在院子里的棚中,而陈婶和沈凌灵习惯呆在屋里,伺机而动地跑院子里洒些药粉还不被发现,其实并不是一件太难的事。 接着,汪大强这帮人只需翘首企盼着夜幕降临就可以了。毕竟她们晚上得做饭的吧,做饭得用水吧,如此一来他们的奸计很快就能得逞了。 每思至此,汪大强便心花怒放,口水直流,垂涎已久的沈凌灵马上要成自己的人了,怎能让他不兴奋。 夜色渐浓,墨蓝的天空失去了星辰点缀,只剩一片无垠的空洞,没有人知道,这一顿晚饭竟是一切噩梦的开始… 沈凌灵在里屋来回踱步,她的面容不显血色,依然憔悴,身子骨太柔弱,怕是一时间好不起来。这天穿着一身灰色破棉服,还是那种略大的袖子和裤脚让她的整个穿着很怪异,没有办法,除了她原来的那一套,她再也没有行李,现在穿的都是陈婶过去穿的,她也没有钱去买衣服。她觉得一直住在陈婶家麻烦她也不是个办法,但又不知道何去何从。好在村长每隔一段时间会给她送一点钱,说是村里的救济,她觉得村长这人真好。而厨房里陈婶正忙着做晚餐,她想上前搭把手,但是陈婶一直不让她帮忙。陈婶对人总是十分热情,这些日子的朝夕相处仿佛让沈凌灵早已冷去的内心又重新燃了起来,陈婶的存在让她体会到了母爱的感觉,因为她并不记得自己有过母亲。也或许曾经有过吧,但是她真的不记得。至于陈婶,她也是早已把沈凌灵当女儿看待了,老伴死的早,膝下也无子,沈凌灵的出现让她有特别浓烈的亲切感,因此面对汪大强这帮恶人的欺凌,她会豁出命去保护沈凌灵… 沈凌灵探头看着陈婶的背影,厨房里飘来阵阵菜香味,不知怎的,她的心里有种莫名的不安。 没多久,陈婶端着几盘热菜,笑脸盈盈的走出来了。“吃饭了,灵儿。” 两个人面对面坐在一张破旧的小木圆桌旁,相视一笑,然后开动吃饭了。 看着这一桌她爱吃的菜,沈凌灵内心却并不欣喜,相反是忐忑不安,“婶,就我们两个人你干嘛烧那么多菜么?家里情况也不好来着…” “诶,灵儿,家里情况不好也不能挨饿啊,我自会想办法,你看看你现在看起来还是这么憔悴,婶看着心疼啊!” “我…”沈凌灵纠结着憋了很久的话,终于还是下了决心说出来。 “婶,我想搬出去住了。” “什么?为什么啊孩子?” “我觉得我赖您这太久了,长久不是个事。我也得想想自己以后的路了。” 陈婶急了,她可不想就这么失去她心里的“假女儿”,“别啊孩子,你看你不是把村里救济的钱给了我了么?所以怎么能说赖呢?我也一点不觉得麻烦,有你在我还有个说话的伴,我高兴!” “可是…” “别可是啊,况且一时半伙的你搬去哪啊?还是先留下来,一切我们从长计议吧。” “可我也不能这么呆着,过些天我出去找点事做吧,看看我能不能赚点钱。” “重活农活的你这身子骨也做不了,放心吧,婶一个人也没问题的,你安心调养身子吧。赚钱的事再说吧,吃菜吃菜…” 沈凌灵眼里噙着泪花,她尽力控制着不让掉下来。陈婶的头上的几缕白发无不在告诉她,陈婶她老了,身材也在渐渐佝偻,她不能再整日整夜的劳碌奔波了。沈凌灵心里很不是滋味,她觉得自己太是个累赘,都怪自己不争气的身子,如此脆弱。但这次她已经下定决心不搬出去了,因为陈婶也需要人照顾。她要出去赚钱,补贴家用,让这偏僻山村的家庭重责落在她自己肩上吧。 做这个决定其实并不容易,她的身体非常虚弱,禁不起过多的风吹或者日晒,很容易当场晕倒。这并不是危言耸听,在这来到云筑村的一路上,她不知道晕倒了几回。每次都是醒来后擦擦身上的泥泞,继续走路,这一路,她根本没有目的地,只是冥冥中有一种预感引领着她,朝着那个方向走。奇怪的是,当她到了云筑山后,这种预感又来告诉她,到了,不要再往前走了,那感觉如同在这里有属于她的什么东西… 她是个不知过往的人,她的所有记忆都是从她长途跋涉的那一路开始的。所以也没有什么想要的未来,她跟随着心中萌生的奇怪预感而留了下来。 “灵儿,灵儿…”陈婶在叫她。“怎么了,想什么呢?” “没什么,婶,我不想你这么累…” “孩子…” 陈婶的手颤抖,夹菜的筷子突然摇摇晃晃。沈凌灵忧郁的脸在眼前不住的闪动着,浑身乏力的她试着把她跟前的青菜夹进沈凌灵的饭碗,可是竟控制不了自己的手,筷子和菜“啪”的一声响亮地落到桌上,她用那双泛着母性的慈爱的双眸最后看了一眼灵儿,竟趴倒在桌子上。 沈凌灵吓得站了起来。“婶!你怎么了?”她拼命的摇晃陈婶的身躯,但听不到任何回应。她彻底慌了。 赶快找村长帮忙!这是她第一瞬间闪过脑海的反应,村长是她在这里除陈婶外唯一相信的人。 她顾不得其他,扭头就推开家门,往屋外跑去。院落里有什么吹的呼呼响,夜晚的寒风毫不留情的欺凌着她弱不禁风的身体。她没时间去再给自己披一件外衣,顾不得了,她得马上… 可是没等她穿过大院,一阵眩晕感如潮水般汹涌而来,她紧紧捂住自己的头,不自主的蹲了下来。汪大强的迷药在她身上也奏效了! 这都被躲在门口,透过门缝偷窥她们的汪大强几个看的清清楚楚。汪大强难以抑制激动的心情,奋力撞开了原本就没怎么上死的大门。无耻的汪大强如同一只刚被释放出来的野兽,疯狂跑向倒在院子里痛苦挣扎的沈凌灵。 “我的美人!你可想死我了!哈哈哈哈…” 看着汪大强越走越近,沈凌灵的心感觉前所未有的恐惧,她想逃,却无论如何迈不开一步。她的脑子一会被挖空了似的,一会又仿佛被什么重物压的崩溃。昏昏沉沉中,沈凌灵失去了最后的知觉。 汪大强搂着她纤细的腰,心潮澎湃,心想我汪大强终于有自己的女人了,管你愿不愿意,得不到你的心还不是得到你的人了!想着便立马抱起沈凌灵,要往里屋走去。 “老大,你要去哪!” “当然是春宵一刻值千金啊!你说我要干嘛!” “老大!别那么着急!这一井迷药,方圆百里都没能走的人了,你又何必急着在她们家里办事呢?” “你的意思是扛回家去?” “你想,到了你自己的家,谁还能管你,老大你要玩多久就多久!要在这里,万一什么时候药效过去了,被人发现就麻烦了。而在你家里就不一样了,就算是被人发现了,我们就说是这个傻女人自己送上门来的!谁有证据说我们强抢良家妇女了?况且要是你玩腻了我还可以把她悄悄送回去的…” “不错啊,大顺!我怎么就没想到那么多!真是没白疼你啊!哈哈哈哈!” 正文 第十章 密室死人之谜 汪大强这下的心情畅快的不得了,“快!快!你们把她扛走,记得麻袋给她包起来!” 虽然说林大顺井里下了药,但这离他家还是有一段距离,为求保险,还是不能在大路上扛个女人狂奔的。 一行人纷纷动手,将沈凌灵绑了个干净利落,塞进了大麻袋里。林大顺亲自背着这大麻袋,气定神闲的离开。 果然周围是出奇的宁静,这坑洼不平的石头路上廖有行人,除却几声风吹树叶声响,再也没有其他。陈婶家的房子是村里后来单独建的,隔其他屋子老远,就是一被孤立的破宅。正直天色入夜,眼前这一派阴森荒凉的景象,真是颇有几分吓人。 说汪大强毫不惧色那定不真实,毕竟做着亏心事。“你们给我快点!”夜晚的天空吹着诡异的冷风,而汪大强的手里却直冒冷汗,迫切离开这屋子和这条街的念头让他拽紧拳头对他们吼叫。 林大顺见汪大强一副不淡定的样,安抚道:“老大,不用担心!一切都在我掌握中,村里的其他人大多都乖乖躺着呢,没人知道我们!现在整个村里,你就是老大,想干嘛就干嘛!” 汪大强听林大顺说的如此自信,自觉这事被林大顺办的定是滴水不漏,自己实在没什么可担忧,心头的阴霾也顿时一扫而空,不禁释怀大笑三声… 林大顺转过头,叫停了后面两个跟班,说:“你们两不用跟来了,现在就去各个人家探探,凡是喝过井水的人家现在肯定都昏迷了,找这些人家下手,什么东西值钱就偷什么。动作利索点!” “不错!大顺说的对,我光顾着美人了,劫了色怎么能忘记劫财呢!现在正是天赐的好机会!你们快去!” “是的!老大!”两楞头小伙调头直接起跑,神色飞扬,顷刻身后尘土盘旋打转。也是,这天上掉钱的好事,只要去捡就能有,还能有谁不乐意? 汪大强眼看这两个飞奔而去的手下,什么时候有这么积极过。果然是有钱能使懒鬼也推磨了… 就这样,整个小村在这个寂静如常的夜晚里将发生惊天的改变,只是没有什么征兆,有什么正悄悄来临… 沈凌灵被捆绑着裹在麻袋里,一路颠簸,不知什么时候起,她竟苏醒了过来,顿时感觉闷的差点透不过气来。在一间破败的老屋中,汪大强命人把沈凌灵放下来,林大顺把捆麻袋的绳给解了开,将沈凌灵从麻袋中拖出来,却见她居然已经醒了,在拼命挣扎。 “慢点!慢点!别弄疼我的美人!”汪大强见林大顺这粗糙的手和那一身蛮力,生怕他不知道分寸。 “这女的怎么醒的?药效怎么会这么快就退了?”林大顺颇为震惊,他不解其中缘由,是因为这迷药是他亲自出山费尽心思才采购到的,药效绝对猛烈,怎么昏迷时间会如此短暂? “管他呢!反正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到了我的地盘,我看美人今天怎么飞出我的手掌心!哈哈哈哈…” 汪大强自是相当自信。眼前这间老屋便是汪大强的家了,处在云柱山的山脚,离云柱山的入口也就几百米。乍看之下,称得上断壁残垣,没有完好无损的墙壁,墙面也已发黄。屋内则是幽暗的灯光,简陋破旧的家具,地面落尽灰尘,墙角细看甚至布满了蜘蛛网,很难想象这里住着人。而汪大强正是常年生活在此,他终日吊儿郎当,没有工作,此处虽然破败不堪,却也好歹有梁有檐,能挡风亦能避雨,他还是挺满足的。 只见汪大强几个碎步走上前去,轻轻搂起躺在地上面目狰狞的沈凌灵,她怒目相对汪大强,不停的扭动身躯试图挣脱束缚她的绳索,但她一个弱女子,又如何在这般情景中自救成功? 挣扎中的沈凌灵在汪大强看来又是如此富有韵味,哀怨或者说是愤怒的表情只会让他更加迫切的想要占有她。他早已被他那卑微的荷尔蒙冲昏了头脑,如同恶虎扑食一般抱着怀中的女人,一脚踹开了一扇陈旧的破门,在他那凌乱不堪的小屋中,一把将沈凌灵扔到了他的床上,然后又是一脚将门带上。 “你们都给我门外守着,谁也别来打扰老子的洞房花烛夜!” 随行的小兄弟自然为他们老大高兴,一边起哄一边退到门外,在他们眼中,这位即将成为老大女人的沈凌灵简直就是美的不可方物啊!他们虽是看着眼馋,但也不敢有什么非分之想。不过这林大顺却没表现的兴奋,反倒是一脸困惑,他不大明白的是为何这女人中了迷药能这么快苏醒?出了什么问题?如果是迷药本身的问题,那么村里的其他人不也已经苏醒了?细思密恐,沈凌灵失踪了,警卫队怕是定会找到这里来。毕竟全村谁都知道汪大强的司马昭之心,此地不宜久留了! 想到这里,林大顺瞅了一眼手表,不过离下药一个小时而已,陈婶若是也醒了,发现平日晚上根本不单独出门沈凌灵失踪了,第一个便会告诉村长,他的警卫队要找人,第一个来搜的便是汪大强的破烂平房里是不是“金屋藏娇”了!到时候,他和汪大强是插翅难飞,村长手下的那些肌肉棒子们决计是不会放过他们的!上次的经历让林大顺至今有些后怕…不行,得马上告诉已经被荷尔蒙冲昏头的汪大强… 不过很快,没等林大顺做出什么反应来,屋子里忽然传来一声猛烈的撞击声,接着只听到汪大强痛苦的惨叫声… “不好!”林大顺大叫一声,火速回到里屋,顺势一推汪大强的房间门,不动,被汪大强他自己从屋内上了反锁! “老大!你没事吧!”一个小跟班猛拍房门疾呼道。汪大强并没有回应。 大家知道里面肯定出事了。几个人一起凿门,林大顺带头用身体砸上去,几番努力下终于破了锁。推门而入,眼前的景象着实吓了众人一跳。 汪大强的脖子与肩膀上全都是血,衣服与地面也被顺流而下的鲜血浸没,整个人瘫坐在地上奄奄一息,他的面目狰狞,双眼瞪的硕大无比,仿佛看到了什么惊恐的东西,只有微弱的呻吟声还能证明他还活着。但是喊他的名字,他只是一副惊恐模样,也不做任何回应。 “快给他止血!”林大顺大喊道。其他人匆忙用布把伤口包住,并分头去找止血药… 原本被他抱进来屋子来的沈凌灵呢?并不见身影!最重要的是,屋子里的窗户是关着的!纵观整个屋子,也就几个平米,一张床和一张桌子的摆放后根本不再有什么太多余的空间,根本就是无处藏匿,那么她是怎么不见了?林大顺在第一时间观察了整个房间后,不紧额头冒起冷汗。 或许是她从窗户逃走了,临走时还特意把窗户给关了好。但很快这就被否决了,林大顺走近唯一通向外面的那扇窗户,没有任何被重物敲碎过的痕迹,可是朝里的锁竟是锁着的!这就意味着一个大活人是不可能从这密闭的空间中出去的!至于正门,就更不可能了,他们一直留意着,根本没有出现过任何其他人。 那么沈凌灵呢?难不成凭空消失了? 所有人都是第一次亲眼见到这种邪门的事,自然除了恐慌外是无所适从。现在只有汪大强知道发生了什么,也只有他知道沈凌灵去了哪里,但是他现在的情况是麻木的,张着嘴那僵硬的表情,足以说明他当时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只是现在根本不可能从他口中知道什么。好在他脖子上的伤口并不严重,有点像咬伤的,但是齿痕又不明显,对他行凶的人似乎并没有要置他于死地。 “会不会是那个女人咬伤的老大?”小跟班都这么认为,毕竟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人… “她那么瘦弱,怎么可能有这本事伤的了老大?实在无法让人相信。”林大顺并不认为,汪大强毕竟也是个彪形大汉,沈凌灵怎么可能咬伤的他,况且那她又是如何出的这屋?这其中有太多的疑点… 林大顺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这个夜晚并不好过。他猜这个沈凌灵会不会已经回到了陈婶的家,这个女人绝不可能简单,本来身世就无人晓得,现在又发生这种事,他在这里并无其他去处,八成是回去了陈婶家!他这么想着,只是现在偷偷回去看个究竟,万一那些人已经醒了,都发现自己昏迷了,肯定整个村要闹翻了天,一切还是等明天再说… 半夜,去搜刮财物的两个小伙子回来,背了几个麻袋满载而归。知道发生的一切后也是震惊,他们告诉林大顺,在他们回来之前,几乎所有人家都中了迷药,并且都还昏迷着。他们也能肯定陈婶家应该是没有其他人的,除了趴在桌上昏迷过去的陈婶,似乎沈凌灵并没有回去过。 这就更奇怪了,迷药没有问题,药效都持续到后半夜了,为何这沈凌灵那么快就苏醒了?当时林大顺就觉得蹊跷,现在又发生密室失踪这种怪事,他开始怀疑,不是什么其他原因,问题就在她本人身上。她莫非不是什么普通人? 他们把汪大强扶上床休息,他还是失了心智一般,浑身还在瑟瑟发抖,谁都不搭理,就痴呆的看着前方。林大顺不放心他,于是留在房间里,靠着床边休息,脑海里一直在想,这一夜没怎么睡。 大概在凌晨四五点吧,林大顺实在扛不住睡意,默默睡着了… 后来听见仓促的敲门声,门外有人在喊“二当家!不好了!不好了!” 林大顺从梦中惊醒,他刚刚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到自己也被人下了迷药,然后就不知不觉睡过去了。惊醒梦碎,他都分不清自己是不是自己睡过去的。 他揉揉睡眼,这一夜真的离奇而漫长。站起来都显得吃力,打开门,他的小跟班慌慌张张的进来说,村里都闹翻天了! “什么事!慢点说!” “那个…那个村民们已经知道自己被下了迷药,不少村民家还因此家里失窃!外面都闹翻了天,要讨说法的,要抓恶人的,围着村长家里三圈外三圈的!村长的警卫队正在挨家挨户排查,很快就要查到这里了!怎么办啊!” “慌什么!他们有什么证据说是我们做了手脚?谁也没看见不是么?不过…那个沈凌灵呢?她出现了吗?” “没有!我打探过了,真的像消失了一样,陈婶已经把沈凌灵一夜未归的事情告诉村长了!接下来马上就怀疑到我们了!” “不要慌!”林大顺开始意识到他们会被第一个认为和沈凌灵失踪这事有关,他们有作案动机,毕竟汪大强垂涎沈凌灵谁人不知。不过好在现在连他们也确实不知她在哪里,而汪大强也受了伤昏迷不醒了,他们是完全无凭无据。 想到汪大强,林大顺立刻意识到现在得马上找村医看看了,伤的实在不轻!走回床头,试着把他拉起来… 可是,床上的汪大强好像依然没有任何反应,但他的脸色似乎比昨晚苍白了许多!一张没有丝毫血色的脸,瞳孔放大,眼裂扩大,肌肉僵硬,不得瞑目!那种直勾勾盯视前方的样子实在吓人,两个人第一次见到老大这副模样,内心都是无比震惊的! “老大这是怎么了!” 尽管林大顺不敢相信这可能就是最坏的结果,但不得不承认这个结果已经十有八九了!他试探他的呼吸,他的脉搏,他的心跳!而这些都停止了!他是死了! 林大顺的心突然一阵剧烈的抽搐,难以置信,昨天还生龙活虎的汪大强竟莫名其妙的死了! “老大!老大!”屋外的所有人听闻都跑了进来,面对床上再也无法起来的汪大强,情绪都奔溃了!可以想像此时此刻他们的心情,他们对这个村里的恶霸有着比外人想象多的多的感情! 因为他们都是从小就跟着汪大强混,确切的说,汪大强甚至救过他们的命。汪大强虽然平时无恶不作,但论对他的兄弟,那是义字头上一把刀,毫不含糊。 这回汪大强死于非命,说什么也要严惩这个凶手!这个凶手是谁? 一定就是那个沈凌灵!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从房间里逃出来的,然而却也恰恰证明了她是畏罪潜逃的! 这时门外突然有大动静,一波人来势汹汹的找上了这里,带头的是村长,陈婶也是怒气冲冲地走在前头,后边跟着村民,十余个警卫队则走在两边,一个个来者不善! “二当家!他们来了!怎么办啊二当家!”几个小兄弟最怕的就是村长那些警卫队了!以前跟着汪大强混,没少挨他们揍。看这仗势,他们自然是出于本能地哆嗦发抖。 “出息!都给我记清楚了!现在是我们老大死了!凶手是沈凌灵!我们才是受害者!” “…是,二,二当家…” 一行人走至院落中,陈婶率先吼道:“汪大强呢!叫他给我出来!” 林大顺带着他的小弟缓缓走出来,小弟们挺着胸昂着头,佯装出一副并不输警卫队的架势。林大顺也是不甘示弱,对着陈婶咆哮:“死老太婆!你还敢问我们老大在哪?” “你说什么?你们把灵儿弄哪去了!昨天全村的用水都被下了迷药,接着很多人家失窃丢了钱财,再然后我家灵儿也一夜未归失踪了!你敢说这一切和你们无关!” “笑话!你们看到了?你们无凭无据不要血口喷人!” “就是!你们少血口喷人!”他的小弟异口同声地声援道。 接着有村民说的毫不客气:“我们都被迷倒了当然看不到,不过这种把别人迷倒后劫财又劫色的无耻下三滥手段难道不是只有你们汪大强才做得出来!说!你们到底把沈姑娘怎么样了?” “可笑!你问我们把她怎么样了?你应该问她!她为什么要杀我大哥!”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林大顺这话惊到了。 死人了?村长的脸上立马乌云笼罩,但还是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汪大强死了?” “是啊!就是沈凌灵干的!” 这回换陈婶急了,“你不要血口喷人!灵儿怎么会杀人!况且她弱女子一个怎么去杀汪大强!又怎么杀的了汪大强!” 林大顺这下已经开了头,他就没打算就这样简单结了算!“我们都被她楚楚可怜的样子蒙蔽了!她绝不是一个弱女子!她的本事可大着!你们想想,她根本说不清自己的来历身世,她来我们村是有目的的!有很多事情是我们不知道的!况且我们昨天也昏睡过去了!我怀疑正是她在大家的用水里下了药,偷了大家的钱财畏罪潜逃!然后她一直痛恨汪大强之前对她图谋不轨,于是起了杀心,偷偷潜入汪家杀了已经手无缚鸡之力的汪大强!” “这一切我们也是今晨才知道!我大哥就惨死在他家的床上!不信你们可以进去看!” 众人听罢,无不震惊,将信将疑却也没发现什么疑点。如果全村人被下了药,汪大强也被害了,那么偏偏这时候失踪的沈凌灵怕是最有嫌疑的一个人了! “不可能!我和她相处这么久,她什么人我最清楚!你不要血口喷人!”听完他这番污蔑沈凌灵的话,陈婶是怒火中烧,上前就要和他拼命。村长急忙将他拦住,说道:“陈婶!不要冲动!他是不是在撒谎,我们进去一看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