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让你再活一次 “我杀了你!”我吼了一声,朝着那轮转王的脖子抓过去,几个鬼差来拦,我一把甩开,“我他妈的比窦娥还冤啊!地藏王菩萨,您老快看看这地府里一帮昏官。。。。。呜呜呜。。。。”我还没吼完,嘴巴就被轮状王给捂住,他眼泪都要掉下来,对我连连摇头, ‘“有办法,有办法,先别急。。。。。” 有这么狗血的么?! 刚才我还在阳间拍捉奸的视频,后一秒我就被我那出轨的男友给追到马路上被车撞死了,结果到了阴间,一路被审,结果到了最后一处,竟来告诉我是抓错人了?! 我深呼吸,姑且信了他这一次。 他本想送我还阳,可是大约一个小时后,他派去阳间探访情况的鬼差回来说,我尸身已经被火化了! 我此时真真欲哭无泪,我怕不是粪堆里刨出来的吧? 事已至此,别无他法,他便称平行空间没有合适的肉身,只得让我到异行空间去看,这回总算是有结果了,是一个不知名朝代的大户人家的小姐,刚巧少了三魂。 虽然这桩买卖亏了点,但有总是比没有的好,我这人十分懂得满足,轮状王也挺够意思,说若是他日再回地府,可以同他提个不太过分的要求。 眼前一道白光闪过,待我再有意识的时候,自己正在仰躺在一个雕花木凳上了,怀里坐着个三岁左右的黄口小儿,正在往我的鼻孔里塞泥巴。 我直起身子,那黄口小儿便顺着我的腿滑了下去,我将鼻孔中的泥除去,蹲下身子瞪着那小娃娃, “小兔崽子,竟敢往老娘鼻孔里塞泥!” 那小娃娃长得粉雕玉琢,梳着双髻,睁大眼睛看我,小嘴一瘪,鼻子一抽,竟‘哇’地一声嚎了出来, “哇。。。。大姐要吃人了! 救命啊——” 大姐?难不成,这狗娃子是我的弟弟? 一阵脚步声响起,庭院的入口处不知何时冲进来几个丫鬟, 嘴里慌乱地叫着‘小少爷’,可是当几人见到我的时候,立即噤了声,眼珠子都差点瞪了出来。 “大。。。。大小姐?!” 我敲了两下脖颈,伸了个懒腰,转眼看着她们, “怎么了?!” 几声尖叫传出,‘我’也就是如今的舒家大小姐舒逸不傻了的消息传遍了整个扬州城。 我爹舒辰朱是这扬州城的头号巨贾,他傻了十八年的大女儿突然正常了,许是让他觉得自己是在做梦一般,竟生生的盯着我这张脸老泪纵横,几个姨娘纷纷上前劝说,我爹舒辰朱这才止住伤心。 “许是你娘在天有灵对你的庇佑,我这心病总算是祛 看来你的亲事也有着落了。。。。。。”我爹拉着我的手抽泣着 、吧嗒吧嗒地流眼泪。 又过了匆匆半月左右,我也算是熟悉了舒府的一切。我有五个姨娘,只有三姨娘和五姨娘有了孩子。那日往我鼻孔里塞你泥巴的是五姨娘的儿子,叫舒云,三姨娘的孩子是个女儿,叫舒月,比我小上两岁。 在这府上生活是尽享荣华富贵也十分安逸,可就着实有些无聊。 这日恰逢一年一度的庙会,我趁此机带着我的丫鬟小翠出了门。说实话,这还是我这半个多月以来第一次出门,舒家固然是大,可待久了还是会生厌,又怎能敌得过这市井繁华。 我和小翠本想着先去醉仙楼吃些好吃的再去逛庙会,可是刚要上楼便听见几个打扮的花枝招展模样的女子惊声尖叫起来, “诶呦,沈大人监斩,是沈大人监斩!” “快,咱们快去看看,先别吃了!” 我有些疑惑地看着小翠,不想这古代女子委实开放,一点不虚我们现代追星女青年! “这个沈大人是个什么人物,惹得这些女子疯魔一般?” 小翠看着那群女子的背影,哀婉感叹, “小姐,您有所不知啊,这个沈大人便是我扬州知府,我乃一介女流,且不知他为官如何,只论他那样貌,真真是整个扬州城中首屈一指,无人能及啊,听说,他刚上任那日,骑马在街上行走,竟看晕了一个女子!” 我摸了摸下巴,顿时来了兴致,捉住小翠的手,朝她眨眨眼睛,道:“咱们也去看看那传说中的沈大人,如何?” 小翠的脸登时便红了,说话也开始结巴起来, “好。。。好啊,小翠但凭小姐吩咐!” 我二人随着人流匆匆来到了城西口,此时正是人山人海,不想看一次血粼粼的人头落地竟然比集市上的人还多,当真是男色误人。 高台之上跪着三个犯人,我和小翠站的太远,也只能看到那几个犯人对面的一方木桌和桌子上的一桶令签。 小翠才十三四岁的年纪,还未长开,身量小,所以急的团团转, “我什么都看不见啊,小姐!” 我一把拽住她的手,白了她一眼道:“你急什么,跟我来!” 我拽着小翠从后几排直接挤进了前面第一排,想当年在大学食堂打饭的那插队功夫也不是白练的,刚找好位置站稳,那高台之上便传来一道长音, “沈大人到——” 周围霎时传来此起彼伏的压抑抽气之声,我顺着众人的目光看过去,两名身穿红黑相间衣服的人走在前面,想必是不快或者侍卫,身后飘出一袭墨绿色的衣角,我顺着那衣角向上看去,这便是沈大人么? 仿佛从山水画中走出来的男子,眉如远山,眼如星月,高挺的鼻梁下是犹如桃花瓣一般淡薄的唇,头戴一顶乌沙更衬得肤如白雪,只是身量纤瘦,纵使是高,也总觉得单薄,但这样更显得这个沈大人似谪仙一般,正如苏子《赤壁赋》中的那句,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 我想,这也就是传说中的‘小仙男’吧,我只觉得看到他的一眼,心脏就要跳出来了。 他坐在案桌前,掩唇咳了咳,今日太阳似乎有些大,我只觉得他的面色似乎又苍白了一些,周围一众姑娘心疼叹息。 午时三刻转瞬便到了,一只如如玉骨一般的手伸向了令筒,就在那标有‘斩’字的牌子即将落地的时候,身后劲风四起,几个黑衣人不知从哪里蹿了出来,直接跳到台上,与一众官兵缠斗了起来。 霎时,尖叫声四起,众人慌乱逃窜,先前沉迷于沈大人容颜的女子早已不知去向,唯有身边拖着我要走的小翠。 “小姐!走啊!” 几名捕快护着沈大人,那几个黑衣人想必是有备而来,势头十分迅猛,但官兵接踵而至,结果黑衣人终是双拳难敌四手,眼见着几人就要被捕,那沈大人身后突然不知又从何处冒出来个黑衣人,拿着刀直直朝他头顶劈过去, “小心——” “吃我一鞋!” 我高喝一声,也不知自己是从哪里来的勇气的,直接脱下鞋子扔上了高台,本想能在那歹徒下手之前来个美救英雄,却不想这一鞋丢出去,竟直直砸中了微微抬头的沈大人的脸! “大人!” 两个捕快大哥连忙护住沈大人,另外两人及时将那位行刺歹徒制住,我一下慌了,蹬蹬几步跑到了沈大人的面前,他那原本白净无暇的脸上出现了一个黑鞋印子,眼睛也有些肿了。 “对。。。对不起,小仙男,我其实想救你,我不知道。。。。。原来我鞋子这么重。。。。。”我有些语无伦次起来,声音也越来越小。 沈大人终于缓缓转醒,他手上拿着我那只嵌着一颗碧色珍珠的鞋,看了眼,才又缓声道:“姑娘方才唤本官什么?” 诶呀,我怎么忘了,小仙男是我为他取的外号,怎么就叫出来了?! 我一时语塞,只能转移话题, “沈大人,可要去医馆瞧瞧?” 沈大人摇了摇头,扶着身边侍从的手,起身同我道:“多谢姑娘搭救之恩,不知姑娘家主何地,沈某改日定然登门道谢。。。。” 我只觉得眼中一阵湿热,不愧是小仙男,怎么连声音都这般好听,清澈的好似流水溅玉一般。 我连连摆手,“不用你谢,不用你谢。”我突然想起从前看过古装电视剧中的桥段,不假思索地道:“按你们这里的规矩,我救了你,不是应该以身相许吗?” 沈大人看我的眼神微微一愣,我本以为是自己唐突了他,刚刚要道歉,可他却已轻启薄唇, “好,沈某他日便上提亲。” 我似被雷劈了一般吃惊,幸福来的太突然,我真的一时反应不过来。 “你说的。。。。。当真?!” 他嘴角扯出一丝虚弱的笑容来,“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自然当真。” 我实在无法用语言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只觉得鼻子发酸,眼中开始有些模糊,“那。。。那你可千万别忘了我的名字。。。。我叫安。。。。。额,不,我叫舒逸!舒家你听过吧,就是那个很有钱很有钱的舒家,你打听便知道。” 说罢,我将脚上的另一只鞋子也脱下来递给他,似怕他反悔一般,我急道:“这个便作为定情信物,到时候你来找我爹说亲,便拿着这个!” 不等他的回应,我便匆匆跑下台,带着小翠离开了。 在舒家等了三日,终于,第四日的时候,小仙男来了。 正文 第二章 成婚荒唐事 小仙男叫沈晏,我自然不会以为他也是对我一见钟情,可是感情么,总是可以慢慢培养的,强扭的瓜,有时候也挺甜的。 其实,这三日以来,我舒家的门槛差点都被踏破了。自从我不傻了这个消息放出扬州后,我爹紧接着便说要为我寻一门亲事,我舒家家大业大,世人皆爱钱财和一步登天,因此,求亲的人络绎不绝。 舒家这阶段弄得就和选秀似得,来的这些弱冠男子全都使出浑身解数在我爹面前展示才艺。 其中有一位兄台,怕是从前练杂耍的,样貌倒是不错,只是缺少了些内涵,昨天竟直接在我爹面前练起了喷火,吓得我爹差点晕厥,连连叫人打发了。 晚上吃完饭的时候,房中只余我与我爹二人,我爹便感叹, “唉,想给你找个像样夫婿,着实不易,知人知面不知心。” 我看我爹鬓间头发已经隐隐发白,脸上褶皱也渐渐增多,一时之间心中也难受起来。 我将手覆在他的手上,安慰道:“爹爹,我已有心上人了,等过段时日我便叫他来说亲,到时候您可要多给我些嫁妆!” 我爹面色一窒,正色道:“这是何时的事?那人人品如何?可是能配上我小逸?!” “爹爹放心,包您满意。” 我爹这才点点头,“这就好,这就好。” 我知晓沈晏一定会来,可我并没有想到他来得如此之快。 彼时我正在后花园看着小翠不知从何处搜罗来的《扬州城美男简介》,小翠便匆匆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地道:“来了!来了!沈大人来了!” 我将正磕着的瓜子直接咽进腹中,猛劲儿咳了两声, “当真?!” “自然,小姐快随我去!” 我放下书和瓜子连忙跟着她往前厅跑,正巧遇到了已经给我爹请完安的舒月儿。 她是庶出,但还算是守礼,见到我弱弱的叫了句‘姐姐’。 我对这个妹妹倒是并没有什么太多印象,只在府上见过两次,是江南女子的模样,温温柔柔的,只晓她平日里不是个多话的,性子看着倒也是十分温婉的。 我点点头,匆匆跑到前厅去见沈晏。 到了门口,两个家丁刚要请安,我连忙抬手制止。 我深吸了口气,转头看着小翠,有些忐忑地道:“看我这模样,可还能称得上是‘大家闺秀’?” 小翠‘噗’一下笑出了声, “舒府大小姐,自然是最好的。” 我将将要敲门,沈晏的声音便传了出来, “沈某虽为一方知府,但两袖清风,家中仆人甚少,衣食住行也是万万不及舒家的,不知舒员外是否。。。。。。” 我听到这心瞬间提了起来,生怕阿爹对沈晏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来,遂推门而入,抢道:“不介意!我爹不介意!” 此时屋中只有我爹和沈晏二人,我爹显然又是受了一番惊吓,捂着胸口张着嘴还没反应过来,这让我委实有些惭愧。 沈晏今日穿着一袭便衣,白色的内衫,外衫是一袭浅灰色的薄纱,头发也散落下来,如墨一般,被一个白玉簪挽住,额前还散落几缕碎发,更显得飘逸如仙。 世界上为什么会有长得这般好看的人,简直就是从水墨画里走出来的一样啊。 他看了眼我爹,又看了看我,唇角微弯,笑起来仿佛盛放莲花,起身冲我行了个礼, “舒小姐。” 我只觉得一股热气似乎要从我脸上蒸腾而出,但却是仍旧没有忘记嘱托他的事情, “你是来提亲的么?” 他眼眸微垂,缓声道:“自然。”话音刚落,他便从身后掏出一双嵌着一对碧色明珠的鞋子, “此为我二人的定情信物,我已带来了。” 我看了眼这双有些脏兮兮的鞋子,不禁问道:“你这一路便是提着这一双鞋来的?” 他淡淡点头,似乎一点也不觉得这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我爹此时适时出声咳了咳,我才将注意力从他的身上转了下来。 “既是如此,沈大人便在这吃了午饭在走,如何?” 沈晏微微颔首,“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我见他仍旧提着那双鞋子,不免心疼,便从他手上将鞋子夺了过去,拽下了两颗碧色的珠子,又递给他一颗, “只拿着这个便好,我俩一人一颗,可好?” “恩。”沈晏接过珠子,小心翼翼地放进袖口,只觉得内心都被幸福填满了。 沈晏在府上用过饭后,便离开了,席间我爹并未对其求亲有什么明确表示,一顿饭也只是寻常寒暄。 他一路送沈晏从正门离开,我便带着小翠爬上了北苑的偏墙,只为能在他回去的必经之路与他说句话。 我好不容易爬上了这三尺高墙,却也只见到了沈晏和他侍从渐行渐远的的背影,我慌忙出声, “小仙男!等一下!” 他脚步果然顿住,可是却没有立刻回头,我就知道他一定知道我在喊他。 “沈晏!” 他这次果然转头了,即便我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却也不见他少了半分气势,仍旧是初见那般遗世独立。 他向我的方向走了两步,拱手与一礼, “舒姑娘。” 他这个人似乎特别重视礼节,无论何时,都是文雅从容,面不改色。 “你可还记得我叫什么?” 沈晏眼眸微垂,似乎歪头思考了一下,才道:“舒逸。” 我吸了吸气,终于问出了我这几日最想要问的问题, “你娶了我后,会真心待我吧?” 他唇角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淡然的样子仿佛就是在回答一个‘今天你吃饭了吗?’这样的问题。 “夫妻之间,定是应以诚相待。” 以诚相待,多好听的四个字,人生只有一次,即便是一见钟情的几缕微乎其微,但我今日我也愿意豪赌一回,将我这一生的幸福压在这个叫沈晏的男人身上。 “好,且记住你今日同我说过的话!” 沈晏的眸色幽深,像是能将人灵魂吸进去的深潭,小翠急急地在墙角唤我下来,我与沈晏道了句‘么么哒’,连忙爬了下去。 晚间的时候,我同我爹说起我要嫁给沈晏的事情,但我爹的言语之间却总是支支吾吾,似乎是并不太看好这门亲事。 我索性直截了当,一边为我爹捶肩一边道:“爹,我对沈晏一见钟情,我此生非他不嫁。” 我爹惬意地眯着眼睛,捋了捋胡须,半晌才道:“小逸可知这世间有种毒物唤作‘幻灵’?” “不知,阿爹且不要和我说那些有的没的,如今说的是我的亲事!”我有些气恼,不免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诶呦呦,轻点,我的好女儿!”我放轻了力道,我爹又接着道:“那是长在雪山上的一种花,美丽稀有,但却有致命的毒性,小逸猜猜这花的什么地方有毒?” “花蕊?”一般的毒花都是花蕊有毒,因为那是花朵繁殖的关键地点。 “非也、” “那是什么地方,花瓣?还是花颈?” 我爹按住我的手,突然转头正色对我道:“是这花的香气。” “此花开放的时候会散发出特殊的香气,甚至比它的外貌更加吸引人,但同时也是这香气,是其最为致命的,闻到这香气的人,不出半个时辰便会死去。” “可沈晏他不是花,我也不是摘花的人。” 我爹摇了摇头,“可是他十全十美。” 我突然觉得有些好笑,“难道十全十美有什么不好么?这世间有多少人希望自己十全十美。” “就是因为过于完美,有时候才会招致杀身之祸,沈晏,并非良人。” 我沉默不语,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沈晏的样子来,我只觉得自己像是着了魔一般,从前我也是不相信一见钟情的,可是见到沈晏之后,我便觉得,我一定要同他一起才可以。 “我对沈晏一见钟情,我这一生,只想同他相伴终老,若是爹您不答应,女儿便直接出家好了!” “你——” 我出了我爹的房间,听着我爹络绎不绝的咳嗽声,心内好似虫蛀一般,只觉得又矛盾又难受。 从沈晏离开的三日里,我用尽了各种各样的方法,什么上吊,绝食,剪发,最后我爹终于松口,同意了我和沈晏的婚事。 本着我已大过古代正常女子出嫁的年龄,所以这成亲之日就选在了下月十五。 这期间我没在与沈晏见面,一直在家中等待着裁缝给我量身定制喜服和学习一些婚俗礼节。 本来一切已准备就绪,可我万万没想到,在我成婚的当日,竟然闹了个大乌龙,我简直成了扬州女子日后嘲笑的典范。 那日,我一早便起来了,没有进食,便一直等着沈晏的轿子,沈晏趁着及时来了,然而就在喜乐伴随着去沈府的路上,我的相公,沈晏竟然直接被人劫!走!了! 当时的场面极其混乱,我只听得他说了句‘保护娘子。’便再没了声音,我掀开交流连去看,外面已人仰马翻,沈晏的马还在,可是人已经不见了。 我掀开盖头,慌忙下轿,对着他的侍从急道:“人呢?!” 他那侍从长得冷冽刚毅,好似冰块,我竟从他脸上看不出什么焦急神色, “夫人放心,这便带人去追!” 我被他安排的几个人送去了沈府,直到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沈晏才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马匆匆回来。 正文 第三章 是不是他强迫你? 他身上喜服有些狼狈,可是面色依旧是那般从容淡定,翻身下马的动作干净利落,一气呵成。 “夫人,让你受惊了。”沈晏走到我的面前,对我微微拱手。 我连连摇头,心道:‘受惊是假,丢脸才是真,我一个姑娘家成亲,被劫走的竟然是新郎,我怕是全扬州城都要说我是无盐丑妇了!’ 虽然拜堂的及时已过,可是该有的礼数可是不能少的,沈晏又请了位主婚人为我二人主婚,他父母三年前便去世了,如今也就只将我爹一人视作双亲。 折腾了一个多时辰,总算是结束了。 沈晏答谢完宾客回到新房的时候,我正在吃桌上的糕点,他一开始进门我以为是小翠,头也不回地招呼, “快来吃点,饿死老娘了!” 脚步声很轻,我还想今日小翠怎的这般沉稳,身边落下一道阴影,我转头一看,嘴里的一口绿豆糕渣朝着沈晏喷洒而出。 “咳咳咳。。。。相公。。。你。胡来了。。。。。”我噎得上气不接下气,本想替他擦擦脸,可不想他却先替我顺气,将桌上的一盏清茶端给我, “别说话,先喝水压压。” 我接过茶,怕再发生点什么糗态,连忙转头背对着他,一口气将茶盏中的水一饮而尽。 当我再转过来的时候,他脸上的秽物已经擦干净,我不知道自己应该同他说点什么,只得慢慢想话题。 “对了,相公,方才那劫持你的到底是个什么人啊?你可有受伤?” “只是一伙山贼,无碍。”话音一落,他竟直接退去了外袍,只余身上的一件单衣,我脑袋有些热,说话也开始语无伦次, “难道是女山贼头想拉你做压寨相公?!” 他那如墨一般的黑眸看了眼我,竟就这般点了头, “唔,我曾带兵去乌桓山剿匪,却是个女山大王。” 我这下坐不住了,上前一把拉住他的手臂,眼含热泪地看着他,动了动唇,没说出话来。 他反手挽住我,不明所以 , “夫人,你。。。。。。” 我连忙摇头,十分真诚地看着他道:“相公,我只问你一句,如今贞操在否?” 他脸上的表情僵了一秒,眼神越发幽暗,我尚不知是怎么回事时,他竟伸手捻住我垂下的一缕头发放在鼻尖轻嗅了起来。 我鼻尖一热,只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要流出来似得。 “你。。。。你你。。。。。”我还不等说完话,他便直接垂头凑到我耳边,幽幽道:“夫人,可要一试?” 我终于受不住,屈服了。 自古蓝颜多薄命啊,沈晏从深刻让我知道了什么叫‘书生猛于虎’的道理。 待我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房中没有沈晏的影子,我叫了声小翠,她匆匆屋外赶来,看着我就是一阵不怀好意的笑, “小姐,沈大人吩咐我给你准备的早膳。”我饿得实在是没有力气,白了她一眼,开始吃东西。小翠贱兮兮地凑过来道:“小姐,你和沈大人昨日。。。。” 一想起昨天,我脸‘腾’地一下又红了,连忙朝她摆手, “小屁孩一个,问什么问,哪里凉快哪里待着去。” 按照这里的规矩,成亲后的的第三日夫婿是要陪着新娘子回娘家的,这些我自然是不知道的,还是沈晏告诉我的。 第三日的时候,我起了个大早,本想悄悄地从沈晏身上踏过去,可无奈他腿太长,我一个没注意竟直接砸倒他的身上。 一阵闷哼声响起,我抬眼看去便落入了一双黑色瞳孔,此刻他眼中无半分混沌之色,想必是早都醒了。 “夫人,这是一大早便要投怀送抱么?” 他的声音有些黯哑,惹得人心痒,再加上他这一张好看的皮囊,不鱼肉当真不起我自己了。 我在心中默念了句‘造孽啊!’,随即便飞快的亲了下他的脸颊,沈晏唇角微弯,仿佛盛放莲花,看得我竟呆了。 腰间一紧,他那清隽容颜与我近在咫尺,我本以为他要吻我,连忙闭起了眼睛,可是半晌,一阵轻笑声才响起, “夫人在想什么?若是再不起来,怕是要误了时辰了、” 我睁眼,正对上他眼中戏谑的笑意,原来他在捉弄我! 我连忙从给他身上爬起来,气鼓鼓地走到梳妆台前梳头,这古人就是烦,头发长的吓人,每次洗发梳头的时候都会掉好多头发,乱糟糟的,看得人生气。 我正努力想梳开这法结的时候,铜镜中突然出现了一道芝兰玉树的身影,修长的手指接过我手上的梳子, “我来。” 他开始为我整理那打结的头发,我趁机看了眼他那柔顺的黑发,不禁感叹,这 老天爷怎么这么不公平啊,长得模样好也就算了,连头发都生的这样好的。 “好了。”他话音一落,我的目光才又转回到自己的头上,果然比之前自己弄得要好太多,我欣喜地摸了两把自己的头发,兴奋道:“相公还真是厉害!是不是从前也为别的女子梳过头,所以才这般娴熟?” 这本是我一句玩笑话,可是他竟真的沉默下来,难不成他曾经真的有想好的,或者是。。。。。虽说我是现代人,对前女友这种事也看得开,不过一想到他曾经有可能帮别的女子梳过头发,心里还是十分难受的。 我也沉默下来,铜镜中自己的那张脸,写满了哀怨。 “夫人想到哪里去了,只是从前替我娘亲梳过头罢了,并无其他女子。” 我‘哦’了声,似不放心一般继续问道:“的那你日后也不会为其他女子梳头的,对吧?” 他眼眸微垂,缓缓靠近我的耳畔,誓言一般低声道:“这一生,只为娘子梳头。” 我只觉得眼中有些湿润,我这一回当真是死的值了。 我二人收拾了一早上,可算将出门的东西都备好了,到了舒府的时候,外面却停驻了一辆华丽马车,问了门口的管家,才知道原来今日是有贵客降临。 我和沈晏刚走到正厅门口,便见到屋中坐着一位身着月牙白袍的公子,我以为是我爹的商友, 便没有过多在意,直接进了门。 “爹。” 我刚一开口,那月白色衣袍的男子便转了过来, “小逸!” 我仔细观看了眼他的面相,好看是好看,可是竟长了一张娃娃脸, 嫩了些。可这到底是何人,为何会认得我?我从前不是一直痴傻来着么? 我有些疑惑地看了眼我爹,我爹刚要开口解释,那人便离座而起,直接来到我的身前, “小逸,我是温庭芝啊,你不记得了么?” 我干干笑了两声,眼神瞟向我爹,可我爹却一点想要替我说话的意思都没有。 “我。。。。”我指了指自己的头,有些为难地道:“我脑子刚好,很多事都记不得了。。。。。” 那温庭芝听我这么一说,脸上表情瞬间垮了下来,我还没弄清是怎么一回事,他却伸手就要拉我的胳膊。 “温公子。” 沈晏眼疾手快将我拉倒身后,“即便温公子是逸儿故人,但如今她已同沈某成婚,但请温公子莫要失了礼数。” 他这话虽说的平静,但却处处存着警告的意味,再加上他的身量还比那温庭芝要高上些许,站在他的面前竟显出来些许盛气凌人之势。 “你说什么?!小逸怎么可能与你成婚?!”温庭芝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八个度,随即又冲我道:“小逸,你不是自愿的对不对,是不是他强迫你?!” 他这话音一落,在场的一众下人竟有几个忍不住笑出了声,我擦,真的是丢人丢大发了。 “你在这胡说八道什么啊!” 我虽不知这温庭芝的来历,可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我二人成亲到底是谁占了便宜好么?要说强迫,也是我强迫沈晏还差不多。 温庭芝还想说什么,我爹连忙叫住他, “温贤侄,那个。。。。你我方才已叙旧良久,怕是饿了吧,恰好他们夫妻二人今日回门,不若我们先用饭吧,如何?” 温庭芝瞪了眼沈晏,衣袖一甩,转头对我爹拱手道:“小侄恭敬不如从命。” 我发现我爹真的是可以,每每遇到这种尴尬现场,总是喜欢用‘吃饭’来解决,狗血的是,这个方法竟然还奏效!真真让人匪夷所思。 宴席设在沈家后花园的喜碧亭内,我与沈晏挨着坐,沈晏一侧是温庭芝,而我的另一侧则是我爹。 我刚一落座,他便用那种深情款款的神情看我,好似许仙看白娘子一般,我实在受不住,夹了一块东坡肉,也无法下咽。 席间我爹互相介绍了下两人,我才知晓原来温庭芝与我舒家竟是世交,本来温家也是扬州商贾,三年前才又举家搬到滁州,我二人说起来还是青梅竹马来的。 酒过三巡,那温庭芝脸色微红,话又多了起来,“舒伯,小侄这次来本就是来向小逸提亲的,哪知您却将她嫁与他人?官场之人有几人是能做到这一生两袖清风的,还不是三妻四妾,唯利是图?怎能比我对待小逸这一片痴心?” 他这话音一落,我和父亲皆是一愣,沈晏倒是个见过世面的,照常给自己斟了一杯酒,那玉手指仿若要与玉色酒杯溶于一起。 他轻笑一声,端着杯子转头对温庭芝道:“唯利是图?重利轻情?沈某怎么觉得温公子是在说自己?” 正文 第四章 两个男人也是一台戏 “你说的没错,商人本就唯利是图,可我虽在商场斤斤计较,对小逸的感情却是货真价实。我能保证,若是我娶了小逸便会一心一意待她,绝不再看其他女人一眼,你又待如何?” 温庭芝确实是有些喝多了,此刻眼神有些迷茫,却还是振振有词道。 爹和我都不曾想过他会说的如此直爽,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反应。 我怔愣了片刻,下意识的抬眼去看沈宴,不得不说一生一世一双人确实是我一生所求,若是沈宴能够做到这点,哪怕是倾我一生又如何? 沈宴也没有让我失望,只见他抬眸一笑,那一笑倾城,竟是连天地都失了颜色,园子里的景色都成了他的陪衬。 “沈某一颗心也不过拳头大小,如今已经让逸儿居住在内,再无他人之位置,温公子且放心,逸儿性子单纯,我既答应了她会以诚相待,那便定不会负她。” 我眼含热泪,只觉得一颗心在此刻被填的满满的,含情脉脉的看着他“相公…” 沈宴亦轻轻的摸了摸我的头,眼底满是温情。 就在我俩深情相对的时候,温庭芝又再次开口,打破了这一美好气氛,让我气的恨不得打他一拳。 “就算如此,我从滁州一路到扬州,可是见到了不少对你心生爱慕的姑娘,你能保证不让小逸受她们的欺负吗?要知道,女人发起疯来可是堪比千军万马。” “可我只心系逸儿一人,自会护她周全。” 沈宴抬头把杯中酒一饮而尽,目光坚定,我心里觉得爽歪歪,朝着老爹挤眉弄眼:看我找的相公多好,亏你之前还不愿意让我嫁给他,如今看来是你多虑了吧? 我爹听完沈宴说的一番话也颇觉欣慰,摸摸我的头“这饭也吃的差不多了,你且去看看你的弟弟妹妹门吧,好歹也是亲生的,在你出嫁之后他们可是没少念叨你。” 我突然想起我刚醒来时那个朝我鼻孔里塞泥巴的小孩子,不觉一头黑线。虽然我也挺喜欢小孩吧,可是他这么调皮我真的能hold住吗? 可是不管怎么说我爹下了命令,身为女儿的我还是要给他几分面子的,当下带了小翠就朝后院走去。 一路上的丫鬟仆人见到我都乖觉行礼,看我的眼神不乏羡慕。 也是,在这扬州谁不知道我相公冠绝扬州,如今我嫁给他也算是夺了她们的梦中情人,她们羡慕也是情有可原。只不过这其中也不乏嫉妒恨的,说出来的话着实不中听,瞧,这就有一位。 “刚才我经过喜碧亭的时候看到沈大人了,他长得可真好看。要我说呀,咱们大小姐可算是癞蛤蟆吃了天鹅肉了,沈大人那般天资卓越,怎么就看上她了呢?我看肯定是为了她身后的家产来的!” 刚转过花园,凭着我敏锐的第六感,便觉得正在谈话的这两个小丫头定是在谈论我,眼珠子转了转便抓过小翠躲在一旁,谁承想刚多好便听到其中一个穿紫衣的小丫鬟一番话,气的我真想出去踹她两脚,好在我心中燃着的熊熊八卦之火压抑住了我的愤怒。 “你可别乱说,沈大人仙人之姿,怎么可能会为了金银俗事而堪受折辱,我听说这其中另有隐情。” 另外一个穿绿衣的小丫鬟如此说道,我在心底为她点个赞。就是,我家小仙男怎么可能会是那种攀权富贵的人呢?果然,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我听说那天在行刑场上,突然遇到劫狱的人,是咱们家大小姐用一只鞋救了他,然后厚颜无耻的要求沈大人以身相许,神大人念及他的救命之恩才愿意娶大小姐的。” 她前半段说的还挺是那么回事,这是这后半句厚颜无耻的大小姐是怎么回事儿?这些个下人也真是的,平时里没事就在背后议论这些事情,当真是吃饱了撑着了。也不想想是谁每个月发她们工资,还不是我,呃,好吧,是我爹。不过即便不是我在发她们工资,可好歹我也是个主人,在背后嚼舌根子什么的真是太烦人了! 我虽然也很想出去训斥她们,可也知道她们说的是事实,毕竟这门婚事真的是我死皮赖脸求来的,可是听到他们这般夸奖沈宴而贬低我还是觉得心里不舒服,原来我与他之间的婚事这么不受人待见呀。 “月儿见过姐姐,姐姐怎的站在这里?” 耳边传来娇娇柔柔的声音,我一转头便看到舒月一脸好奇的看着我,再看刚才谈话的两个小丫鬟,都一脸惊惧的朝我看来,一时间觉得有些不自在。 “咳,这里的风景不错,我在这赏风景。呵呵,赏风景。” 看着她们探究的眼神,我灵机一动装出一副欣赏周围景色的样子,可是一抬头便看到满眼的绿色,除了树木还是树木,顿时嘴角的笑变得尴尬起来。 看着舒月一脸‘原来大姐的审美如此与众不同’的表情,我简直欲哭无泪。 “大姐想来是吃了饭想要消消食,在这打趣我呢。” 仿佛看出了我的尴尬,舒月抬手用帕子捂着嘴轻笑了起来,好心替我解围。 “我要去五姨娘那看看弟弟,大姐可要一起?” 我抬眼看了跪在地上的两个小丫鬟,赶紧点头。 几个女人坐在一起能说些什么呢?答案是,除了绣花便是四书五经,再不然就是衣裳样子,我在五姨娘的院子里待了一会,便觉得闷的不行。 我本就不怎么喜爱与别的女人打交道,自大我‘醒’来之后,我爹又宠着我,事事都依着我,我也鲜少与她们共处一室,如今只觉得她们的话题我一点都插不进去,细细碎碎的让人听着想睡觉。 在这个时代,三朝回门女儿女婿一般都是些在娘家的,所以当晚我们便歇在我未出嫁之前住的房间。好像我痴傻的时候并没有什么特别奇怪的喜好,不然的话如今可就要出大丑了。 “想不到夫人平日里竟然还喜欢看这种书。” 我醒了之后,便让人在我的床头旁边做了一个柜子,放些平日里我喜欢的书在上面,以便了解这个时代,这时候看到沈宴拿着我平日翻得最多的一本话本子有些懊恼的搔头,他不会以为我平时就是这般肤浅的女人吧? “逸儿果真有趣。” 他抬手将书放回原处,看到我脸上懊恼的神色笑出声来,这一笑看的我又是一愣。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风光霁月,啧,如今沈宴这一笑就当真称得上是风光霁月,就连从窗柩边打进来的月光都没有他好看,我不由得看得有些痴了。 他牵着我的手坐到梳妆台旁边,抬手为我摘下头上的簪子,又拧了温热的帕子覆在我脸上。 “你别对我这么好,我会被你惯坏的。” 感受着脸上的温热,我不由得开口,声音有些嗡嗡的。 “你是我的妻子,我不对你好,要对谁好呢?就算被宠坏了,那也是我的责任,我会负责的。” 他给我擦了脸又转去给我擦手,最后握着我的手亲了一下,顿时我只觉得老脸一红,这人撩人技术堪比21世纪的那些荧屏明星了,并且丝毫不逊色。 “那我现在可说好了,从今往后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你说我娇纵也好,说我霸道也罢,我不喜欢看到你身边有别的女人。” 我别过头有些赌气的开口,不想让他看到我脸上的醋意,眼角却是一瞬不瞬的注意着他的反应。 沈宴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就这般干干的站着,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也失了耐心,转头眼眶红红的看着他。 “你今是在凉亭里不是说了会只有我一个人的吗,现在才过了多久你就要食言,果然,别人都说男人的话当是最不可靠的!” 我语音刚落便再也发不出声来,原来他竟是用他的唇堵住了我的,细细的啃咬着。 我本想咬起了牙关不让他入内,可耐不住他的吻极为温柔,一时间竟任他为所欲为。 第二日我只觉得腰酸背痛,看到他精神奕奕的为我梳头只觉得不公平,嘟着嘴巴不去理他。 他细细的为我梳着头发,一脸无辜的样子,面上却带着温和的笑,让我一腔火发也发不出来。 舒服的惯例是早餐的时候必须一家人一起吃,因为饭毕就要回府,在饭桌上我只顾得和我老爹说话,竟是没有注意到,在我没有看到的时候,舒月的眼神一直没有离开过我身边的人的脸,神色甚为痴迷,而看到沈宴举著为我布菜的时候眼中的嫉妒几欲疯狂。 一顿饭竟是吃了半个时辰,我老爹牵着我的手把我送到舒府门口,老泪纵横的看着我“如今你大病初愈在家没有呆几天便嫁人了,我不求别的,只求你健健康康的,若是受了委屈只管回娘家来,我舒家还养得起你,不过你也要收收你骄纵的性子,别总是大大咧咧的,有空要常回来,过来陪陪我。” 我想起自我醒来我老爹便一直骄纵着我,我要什么他都费尽心思给我找来,虽然我并没有提过太过分的要求,可到底也被他的父爱打动,一时间除了点头竟是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正文 第五章 第一个节日 一晃间我已经和沈宴成亲月余,自打成亲以来,他事事都依着我,宠着我,知道我喜爱玩了也从来不约束我,甚至有时候还会带着我出外游玩,可他毕竟是一方知府,平日里公务繁忙,倒也没有太多时间可以整日陪着我。 “夫人,待会儿我们去哪呀?” “都说了别叫我夫人,要叫我少爷!” “是…” 没错,今日趁着沈宴不在家,我又一次带着小翠出来玩儿,可是我毕竟已经嫁人,整日里抛投露面影响也不好,所以每次出门我都是一袭男装,可是小翠这丫头总是忘记要叫我少爷,当真是让人为她的智商捉急。 “你要记住,我现在可不是知府夫人,而是出来玩的大家公子,这要是被人听到了那得有多难为情呀!下次你若是再记不住,我就不带你出来了。” 看着小翠一脸委屈的样子我心头软了软,可是一想到必须要改掉她这个坏毛病就硬下心肠说道。 小翠此刻穿着一身小厮的衣服,却一脸委屈,多少觉得有些违和,这画面太美,简直不敢直视。 “是少爷,奴婢,不,小的,下次再也不敢了,您可千万别不带小翠出来,不然的话沈大人一定会非常生气的。” “这不就对了。不过,你是我的丫鬟管他生不生气干嘛呀?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也看上他了?” 我一脸戏谑的看着她,手中的扇子挑着她的下巴,一副当街耍流氓的样子让小翠看得有些无语。 “少爷,虽然这是在包厢,可也请您注意一下形象。” 醉仙楼的饭菜吃来吃去也不过那几样,虽然我是个肉食动物,可也觉得这饭菜油腻了些,吃了几口便不想再动筷子。 “少爷,要不咱们还是回府吧,这外面的饭菜翻来覆去也就是这几样,我倒觉得还是咱们府中的厨子做的好吃。” “这也怨不得他们,毕竟大众喜欢的口味也就那几样,就算是回府,同样的饭菜也不过是同一种味道,翻不出什么花来。哎,真想念以前百吃不厌的方便面来。” “方便面是何物?” “是一种非常非常好吃的东西,可惜你没有福分可以吃到。” “少爷每天都和我在一起,我怎么不知道您是什么时候吃到的这等美食?” “我在梦中吃到的。” 小翠的话让我心头一惊,这才想起我现在是在古代,这里的人根本不知道什么叫方便面,一不小心差点露馅了,连忙整了整神情,咳了一声说道“我看今日街上行走的人比往日多了些,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那丫头果然是个好骗的,被我这一转移话题就是忘了刚才的事情,屁颠颠的为我介绍着。 “少爷您刚醒来还不知道,过几日便是花环节,到时候全城的人都会一起迎接花神娘娘呢。” “花环节?到时候会有什么活动吗?” “当然有。花环节在五月初一,到时候好多花都开了,到那一天好看好玩的节目不知道有多少呢,可以猜花谜,放花灯,还可以看到好多好看的花,还有人会利用花瓣做出好吃的糕点免费让人品尝,总之,花环节在咱们扬州可算是一年之中的大节日呢。” 听着小翠的介绍我摸了摸下巴,合起扇子拍在手心,顿时心头有了计较,这可是我重生以来和沈宴过的第一个节日,一定要留下一个好印象才行。 当下也不管小翠有没有吃饱,拽了她便往人群聚集的大街走去。 这件事我一直没有出府,就连沈宴我都很少搭理,一直窝在偏房,小翠也没有带在身边,为的就是在花环节这天给沈宴一个惊喜。 看着手中的东西,从镜子里看到自己的脸,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身材,满意的点了点头。 重生之前的我虽然长得也有几分姿色,可是在美人如云的21世纪随便找个男的都比我长得好看,更别提女孩子了,可是如今的我就不同了,虽不说倾国倾城吧,倒也秀色可餐,身材更是堪比一流模特,肤若凝脂,想来搭配上我的点子效果肯定会更好。 花环节那天我特地起了个大早,在没有惊动沈宴的情况下偷偷溜出了府,找到之前打听的那家店,在里面呆了很久才出来。 回府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沈宴早已穿戴好在院子里看书,见到我回来无奈一笑“你这又是跑到哪里去耍了,竟是把自己折腾成了这个样子。” 我一脸茫然的看着他,直到他伸手在我脸上摸了摸,又把手举到我面前,我才腾的一下红了脸,赶紧拿起帕子擦拭着他手上的墨迹,心虚的转移话题。 “哎呀好饿呀,我早上出去的时候没有吃东西,到现在还饿着肚子呢。” 我可怜兮兮的卖着萌,丝毫不觉得可耻,在看到旁边下人低头闷笑的时候也没有觉得羞涩,不遗余力的对沈宴放电。 “你呀,我早该听岳父所言好好看管你,省得你整天乱跑让我担心。你们几个还不赶紧让厨房给夫人做点东西?” 沈宴接过一旁婢子递过来的湿帕子仔细的为我擦着脸,在我眼巴巴的看着桌上的点心的时候宠溺一笑,伸手夹了块点心递到我嘴边“先吃这个垫垫,一会丫鬟就会端饭食进来,不过你可得少吃点,今日花环节可是会有好多好吃的东西,到时候没有肚子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我嘴里咬着糕点含糊不清的说“放心吧,这些小糕点占不了多大的位置。” 吃饱喝足之后,沈宴挥了挥手便有丫鬟进来服侍我换衣服,我还在好奇却见他伸手指了指我的衣角,便看到大片的墨渍,一时间都想撞墙了,要知道我刚才可是穿着这身脏衣服在他怀里腻歪了半天呢。 待到傍晚的时候,我乖乖的牵着沈宴的手走在大街上,看着四周人艳羡的目光只觉得骄傲,这个让众多人爱慕的男人可是我的。 花环节果然如小翠所说那般好玩,这一路不光有好吃好玩的,竟然还摆放着各种不同样的鲜花,极为好看。 走着走着,突然间有人往我们的方向丢掷鲜花,那花还是大红色的,再一看竟发现我俩旁边围了不少女子,此刻她们的手中都拿着鲜花蠢蠢欲动,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是身为女人的直觉却告诉我不妙,思维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体已经拉着沈宴跑出去百米之远。 “她们那些人是在干什么呀?” 我弯着腰喘着粗气,转身便看到沈宴丝毫没有气喘的样子,除了衣衫有些许凌乱,竟是没有一点异样,不尽感叹男女之间的体力当真是差别大。 “扬州民风颇为开放,对于男女之情更是不拘谨,所以在花环节的时候女子若是有喜欢的男子便会把大红色的花扔到他身上,男子若是有喜欢的女子便会递给她一朵粉色的花,若是对方接受了,便代表郎有情妾有意,离成好事的日子也不远了。” 因着今天我们俩都没有带小厮,所以沈宴只能亲自给我解释,听着他语气平淡的说着这一切,我幽怨的眼神便飘了过去,气哼哼的拉了他“你竟然没有提前告知我这个习俗,哼,不玩儿了,我要回府。” 刚好前面有卖面具的,我伸手拿了两个戴在他和我的脸上,他也不挣扎,任由我拉着他回府。 刚才的事情我还记在心里,出于报复心理,我便把一个娇媚的嫦娥面具戴在了他的脸上,自己则戴了一个凶神面煞的夜叉面具。 回府之后我便把自己关进房里,任凭他在外面敲门也没有打开的意思,看着面前的东西心里不觉有些紧张。 抬手描眉画唇,在脸上涂上胭脂,把头发梳成前世我习惯的样式,有些羞涩的穿上自己缝制的衣服。 看着镜子里的人我突然间有些恍惚,仿佛又回到了自己熟悉的21世纪。 甩了甩头,我在外面披了件外袍,伸手打开房门,却见外面月色正好,而他则静静地站在门外,脸上挂着恬淡的笑,丝毫没有被我关在外面的恼怒。心中一暖,伸手拉了他进来。 背对着他慢慢褪去外袍,我却不敢去看他的神色,慢慢的哼着歌,拍手摆胯,动作渐渐狂野起来。 前世我虽然其貌不扬,可是歌舞方面却是鲜少有人能及,要知道我可是某冰的专业伴舞,除去那张脸,其他的才艺对我来说可是易如反掌。 再一次扭腰过后,我反手勾住他的脖子,把头凑过去似有若无的磨蹭着他的耳垂,不出意外的看到他越发幽深的眸子,一时间竟是放下心来。 抬腿绕在他的胯上,水蛇一样绕道他的面前,素手轻轻划过他的脊背,口中歌声不断,把所有的气息如兰一般吐在他的脖子上,感受着身下的身体越来越僵硬,我笑得魅惑。 看来前世看的那些重生穿越小说也不是那么没用,最起码这次倒是给了我一个灵感。 我这边正自得,突然扭动的腰肢背一双大受钳制,整个人便腾空而起,下一刻便到了床上。 正文 第六章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次日醒来,我扶着自己酸软的小腰,眼角挂着一滴泪将落未落,幽怨的看着坐在一旁看书的沈宴。 “娘子终于醒了,我让人炖了补汤,娘子快来尝尝味道如何。” 我努力皱巴着一张脸,希望能换取他一点同情,结果却换来这厮勾唇一笑。 看着他动作优雅的一勺一勺把补汤喂进我的嘴里,我突然想到在21世纪的时候,我生病了那个渣男也是这样喂我的,一时间原本能喝两碗补汤的我只喝了一碗半。 “逸儿昨天给我的礼物我着实喜欢,只不过为夫却想听你说一下这是何物?” 我转头看着他手中勾着的那一块不明布料,脸色突然间爆红,顾不得自己酸软的身体伸手把它抢了过来,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个所以然。 我要怎么告诉他这是21世纪撩帅哥必备的装备——紧身文胸,因为太过惊世骇俗了些所以都是我一针一线自己缝出来的,虽然没有专卖店里卖的好看但对于这个时代来说也是不错的了。 哎,不对,我还做了小内内,丢到哪里去了? “为夫昨日见你将它裹在身上甚为性感,一时间竟情难自禁,无端的有些好奇,逸儿若是不方便说那便算了。” 正在我左顾右盼找另外一块布料的时候,突然听到沈宴这么说,我一转头差点没把我吓死。他手中拿着另外一块布料,竟然还凑到鼻子下面去闻,简直太羞耻了!什么时候这个男人竟然如此会耍流氓了?我现在真的很想找块豆腐一头撞死得了。 果然,小说情节什么的都是骗人的。且别说我那一支舞,就单论我这身衣服一看就是不属于这个朝代的,现在让我该如何解释呀! “这就是我平日里瞎琢磨的一些小玩意儿,登不得大雅之堂,相公还是别问了。” “逸儿既然不想说,那我也就不强求。今日我休沐,带你回舒家看看。” 看着他把我昨天晚上穿的那套衣服一件件叠好收起来,我心里既羞耻又觉得又有些甜蜜,突然我想起了昨天给他准备的礼物,便不顾着身体的酸软,咚咚咚的跑到梳妆台前取出一个匣子,有些羞涩的捧到到沈宴面前。 “昨天是我们过的第一个节日,所以我想送你一点礼物,算是一个美好的念想吧。虽然不怎么好看吧,可你也别嫌弃。” 没错,我送给他的就是一幅画,我虽然没有找到油彩,但是我找到了另一种可以代替它的东西,给沈宴画了一副肖像,昨天我可是费了老鼻子劲才让人给我裱起来的呢。 我本以为我花了很大心思画出来的话会让沈宴觉得惊喜,可见他仍是那副微微笑的样子不竟感觉到有些失落,究竟是因为什么而失落我自己也说不清楚。 沈宴每个月都有四天的休沐时间,一般他都会选择带我回娘家,所以对家里我根本没有那种出嫁了就忘记爹的感觉。 我老爹很疼我,这个事实我之前就知道,可是我却从来都不知道我老爹竟然打算把大半的家产都留给我,所以在书房听到他说这话的时候我着实吓了一跳。 “老爹,你没发烧吧?” 我怯生生的伸出小手去贴我爹的额头,却被他一把呼掉,看着他吹胡子瞪眼的样子,我不禁有些心虚。 “老爹,你看我哪里是经营生意的料子,再说了,人家都说养儿防老,你又不是没儿子,为什么一定要把家产给我呀?沈宴虽然两袖清风,可他却一点儿也没有让我受苦,我也相信他一定会护着我的,所以到铺子里面学习什么的还是不要了吧。” “虽说女人出嫁从夫,可你也不能事事依靠他,你弟弟自己有手有脚,我给他留的家产足够他经营起一份家业,只要他足够有天分,那么一辈子吃穿不愁是肯定没问题的。至于你二妹妹我也给她置办了一份丰厚的嫁妆。” 我爹语重心长的对我说“想当年我和你娘青梅竹马,答应了要给她一个好生活,可是没成想我却没有让她享过一天福,反而让她遭受这么大的罪。” 我爹说着便呜呜的哭了起来,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劝他,只能呆呆的站在那里“可是我又没有学过经商,也不知道该怎么管理那些店铺,万一赔了怎么办呀。” “舒家家大业大,难道还让你赔不起不成,大不了咱们再赚回来!好了,你娘因为生你难产而死,我这又当爹又当娘的好不容易把你拉扯大,这么多年都过来了,难道还差这几年不成?” 听到我爹这么霸气的宣言,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只能苦逼的应下了这学习经商的事情。 要说让我去经商,还不如让我每天在家里绣花呢,看着那些账本我感觉自己的头都大了。 “小翠,你说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呢,我这才醒来多久呀,我爹就把我又当牛又当马的使,这是不是亲爹呀!” 好不容易把最后一本账本看完了,我觉得我整个人也都快废了,毫无形象的往床上一趴,苦兮兮的向正在给我按摩的小翠抱怨道,一时之间竟是没有察觉身上的力道变了。 “虽然说他疼我是好事,可是这每天朝五晚九的真的是要了我的老命,想我纵横这世间数十年,什么没有经历过,如今就是被基本账本给打倒了,当真是可悲可叹呀!” “你说我爹是不是因为觉得我好了,该给家里出点力了,才把这么多活都给我干,嗯,肯定是这样的。” “也不知道这苦逼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头,我已经好几天都没有跟小仙男一起出去玩了,听说过几天有个什么宴会,可是他那天不休息,不能陪我去,真是太苦逼了有木牛!” “你说小仙男他是真的喜欢我吗?我对他一见钟情,可是我怎么都觉得他这般完美的人都不应该爱上我,你说这之中会不会有诈呀!” 我巴拉巴拉的说了半天,可是却没有听到后面传来声音,有些疑惑的转头一看,却看到沈宴正一脸深沉的看着我,我一时间有些尴尬,心虚的从床上爬起来,离的远远的。 “相公你回来了?你渴不渴饿不饿,要不要我让厨房给你做点东西吃?累不累?要不然我给你捏捏肩吧。” “我不累,也不渴,倒是让娘子受苦了,但凡我有些许本事家产丰富,岳父就不会让你这么辛苦了。” 沈宴脸上的笑容有些黯淡,看到我有些不忍心,却又不知道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听我讲话的,一时间心里跟猫爪挠了一样痒的难受。 “这也不怪你,这是在扬州能有几个人比我家还有钱?现在这个样子虽然有些清贫,但我觉得挺知足的。” 话一说出口我就知道说错话了,果然一抬头便看到沈宴淡淡一笑,笑容却没有平时那般明媚,抬步往外走去“今日我还有些要事要处理,娘子早些歇息吧。” 这是我们成亲后第一次他晚上没有陪我,反而是让我自己睡,我心里有些涩涩的,突然间想起前世我闺蜜给我说了一句话“你这个人虽然大事上聪明,可是在细节上从来都不知道注意,尤其是对自己亲近的人,这样看似直爽,其实伤人最深,你若不反省一下你自己,肯定会失去最爱的人的。” 如今看来这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前世男朋友劈腿,这一是沈宴又因为我的话与我分房睡,全都是我自己作的。 一连几日,沈宴都是披星戴月而归,在我睡着之后才回房,虽然平日里与我的互动还是那般亲密,可我却明显的感觉到他在刻意的躲我,这个发现让我感觉特别难受,整个人都迅速的消瘦起来。 这天看着满桌子的菜肴我只觉得一点胃口都没有,美味的菜吃进嘴里就像是嚼蜡一般一点味道都品不出,气的我有些恨恨的摔了碗。 一整个下午我都躲在房间里不肯出来,双手抱着双腿坐在床的一角,突然想起以前我感觉到难受的时候,我闺蜜总会来安慰我,可是如今在古代,我人生地不熟,身边除了小翠再无他人,可是小翠又不能理解我心中的难受,一时间竟是没有人可以替我分忧,这个认知让我感觉到非常难受,眼泪不由得也落了下来。 仿佛是感受到我的伤心一般,老天爷下起了自打我重生以后的第一场暴雨,听着外面的电闪雷鸣,我的眼泪就像是瓢泼的雨水一般停不下来,而因为我进房之前把门反锁了,小翠在外面焦急的等待着却进不来,听到我撕心裂肺的哭喊只能拍着门焦急的叫着我。 不知哭了多久,我只觉得脑袋有些晕晕沉沉的,竟是哭到缺氧了,哭累了的我满脸泪痕,也顾不得把身上的衣物除去便抱着被子沉沉睡去,一边睡还一边打着哭嗝,睡之前我还在迷迷糊糊的想“我和沈宴这才成亲多久,我便开始因为这些有的没的伤心,我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多愁善感了?果然,恋爱之中的女人智商为零。 正文 第七章 这是一个悲催的开头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感觉是被人抱在怀里的,一抬头便看到精壮的胸膛,上面还缀着两抹嫣红。不知怎的,我觉得鼻头一热,像是有什么东西要流下来一般。 就在我的爪子猥琐的,哦不,温柔的抚摸着沈宴的胸膛的时候,耳边传来一声低沉的声音。 “夫人对我的身材可还满意?” 我一惊,意识到我竟然在对睡着的人耍流氓,有些呆愣的抬头用两只肿成核桃的眼睛委屈的看着沈宴。 不说别的,这几天沈宴一直到我睡着了他才回来,在我没有醒之前他已经走了,若不是小翠说每天都会看到沈宴回屋子,我都以为他把书房当成卧室了呢。 “你今天没有事情做吗?怎么到现在还没有起?” 一开口我才知道自己的声音有多难听,像是塞了两把沙子似的,粗哑的紧。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看到沈宴一脸紧张的看着我,眼底还闪着心疼的光,细声细气的安慰着我,竟是哇的一声又哭了起来。 “你混蛋,你说了从今以后要好好对我的,如今却让我独守空房,你说是不是因为你外面有人了,不想要我了?” 我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哭得有多丑,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找不到擦的东西便扯着被单狠狠地擤了一下鼻子,一点形象都没有。 可是沈宴却丝毫没有嫌弃,反而温柔的安慰着我“是我不好,不该与你置气,如今你想要怎么惩罚我都行,只求你不要再哭了。” “那你以后还和不和我分房睡了?” “别说以后,就是现在,我也没有想过要和你分房睡。” “可是这几天晚上我都见不到你,我不管,就是你的错!” “好好好,是我的错,我以后再也不这么晚回房了,即使真的有事我也会让丫鬟通报一声。” “你看你都承认了,你是故意在躲着我,不想见到我,肯定是在外面有人了。” “家有如斯美眷,我又怎么舍得在外面找女人让你伤心呢?” “你敢发誓吗?” “我沈宴对天起誓,所言之话若有半句虚假便天打五雷轰,死无葬身之地。” “呜哇~” 沈宴真诚的起誓,我听完却是哇的又哭了起来,声音比之前还要响亮。 “你这又是怎么了?” “我不想你死,就算你真的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我也不想让你遭受这么大的苦,所以我既希望你说的都是真的,又害怕你说了慌会真的遭受雷轰。” “傻丫头…” 自从那次乌龙之后,我和沈宴又恢复了那种甜甜蜜蜜如胶似漆的蜜月期,我每天脸上都带着甜蜜的笑,看到小翠这丫头竟是胆大的打趣我。 “夫人,您和大人和好了?” “小屁孩哪来这么多问题,知不知道什么叫床头打架床尾和,夫妻两个有点小争执不是很常见的事情吗,又不是什么大事儿,当然和好了。” “可是夫人那天哭的厉害,差点把我吓坏了呢。” “你哪那么多话?让你干的活都干完了吗?还不赶紧去做。” 小翠俏皮的刮了刮自己的脸,吐了个舌头便跑了出去,我抱着一本账本却怎么也看不进去。 “你倒是勤奋,这两日竟是把这么多帐都看完了,想来过两天便能让管家交给你管家之术了。” 不知何时沈宴过来了,他手中折了两只粉色的不知名的花,走到我面前仔细的把它插进花瓶里。 “家里的事情不都是管家在做吗?他做的挺好的,为什么要交给我呢?” “因为你是这家中唯一的女主人,身为妻子,我的事情难道你不应该操心吗?” 沈宴的手指勾了我一缕青丝,轻轻地放在鼻子下面玩。 我被他的举动弄得红了脸,这两日他总好这般调戏我,好些举动让我这个经历过不少世面的人都不自觉的脸红。 “今天上午能把账本看完吗?” 我呆呆的看着他,嗯,就连耍流氓的动作都做得这么好看,不愧是我看中的相公。 “就剩下手头这一本了,别的只剩下一些琐事,并不着急,怎么了?” “你上次不是念叨着要去什么宴会吗?今天下午我刚好有空,陪你一同前去吧。” 没想到他把我随口说的话记得这么清楚,大概心里也是有我的吧。 扬州的节日不少,其中一方面也是因为在扬州的人一般都颇有些小钱,所以能够经常展开这些活动。 走在街上我不顾别人的目光,一手拿着一串糖葫芦,一手拿着糖人吃得正欢,而沈宴跟在我旁边两只手都拿满了各种礼盒。 这次我比较有先见之明,一直等到傍晚才出门,而且出门之前便用面具把沈宴的脸给遮住了,这样一来便没有人能够看到他的样貌了,也就不会出现上次花环节的乌龙了。 女孩子都是喜欢逛街的,我也不能免俗,一路走来,不管是吃的用的玩的我都买了一大堆,知道沈宴的怀里都塞不下了我才住手,有些后悔为什么来的时候没有带个小厮出来。 “相公,要不然我们找家客栈吃点东西吧,这些东西太多了,待会儿找个人送回去得了。” “逸儿说什么便是什么。” 面具下面的声音听着有些不真切,我还是觉得沈宴的声音是最好听的,一时间笑弯了眉眼。 这次的宴会虽然没有这么多花,可是却丝毫不比花环节阵仗小,甚至说可以更热闹几分,街上的人特别多,为了不和沈宴走散,我伸出手抓住他的,指出之前在超市中拼杀的方法一路往外围走去,等到出来的时候,只觉得自己都快累成狗了。 “这人也太多了,真的是快累死我了,相公,你有没有事呀。” 我弯腰喘着粗气,抬头的一瞬间我被吓傻了。 面前这个其貌不扬的人是谁,我相公哪去了? “姑娘,你刚才一直抓着我的手,把我拖到这儿来,到底是想干什么呀?” 那人警惕的看着我,双手竟然还摆成了环胸防备的样子,看得我差点吐出来一口老血,也不照着镜子看看你什么姿色,老娘能看上你才怪! 我一把扯过他往旁边一推,着急的跳起来往人群里看去,却一直没有看到我家相公的身影,一时间有些着急了。 “相公,相公,你在哪呀?能听到我说话吗?” 我一边往人群里挤,一边艰难的踮脚看,心里恨得直骂娘:大半夜的你们不睡觉干嘛老往外面跑,害得现在我把我相公都给弄丢了! 找了半天,我也没有找到沈宴的身影,想想他那柔弱的小身板,再想想他被女生贼掳走的经历,顿时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喊出来的声音也带了点哭腔。 “相公,你跑到哪里去了?不是又被山贼抓去当压寨相公去了吧?” 噗嗤 我话刚说完,就听到旁边传来噗嗤的笑声,有些恼怒的一回头就看到俩帅哥,一下子便扑了过去。 “相公,你担心死我了!对了,我刚才买的东西呢,你不会把它扔了吧?” 我一下子扑到沈宴怀里,狠狠的抱了他一下,才觉得有些奇怪,看着他双手空荡荡的样子心里有些发麻。 岂料我话刚一说完旁边的帅哥笑的更加过分了,竟是弯下腰抱着肚子在笑,沈宴也是一副无奈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看的我简直莫名其妙。 “喂,你到底在笑什么呀?有那么好笑吗?是不是被人点了笑穴呀。” 那位仁兄一脸笑的抽筋的样子,让人看着都为他捏了一把汗,好久才平复下来,却还是一副憋笑憋的很困难的样子。 “我说沈兄,你这妻子真是太有趣了,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呀!” 那人平复了笑容,我这才看清他的脸,竟是和我的偶像男神胡歌长得有九分相像,只不过又比胡歌多了几分阴柔,我有些抑制不住自己澎湃的心情,差点尖叫出来。 “胡歌,你怎么会在这儿?” “沈夫人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夫人之前与在下见过吗?” 看到自己的男神有多么震撼想必21世纪的女生都知道,而当我稍显克制的胡歌名字的时候,很明显的感到那个人身体僵了一下,然后又半开玩笑的说道。 “原来你也叫胡歌?这个世界真的是太有缘了!你现在忙不忙,能不能给我签个名呀,就是在这上面写上你的名字。” 生前没能和真正的男神亲密接触,想不到能在这看到一个赝品,不过就算这样我也知足了。 那人玩味的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我身边的沈宴,笑着拿过我递给他的帕子,从旁边的摊子拿了一根毛笔,刷刷两下,便签了自己的名字。 我满心满眼都沉浸在看到偶像的激动之中,竟是没有看到他那不怀好意的一眼,结果导致我一天都没有下得了床,当然这都是后话。 小心翼翼的接过帕子,我一脸陶醉地捧在手心,完全忽略了在一旁黑着脸的沈宴“此生此世能够得到男神的亲笔签名,我就是死也觉得无憾了。我回家一定要找工匠把它裱起来,每天顶礼膜拜。” “噗嗤,你还真有趣。” 正文 第八章 我相公自然是最好的 要完了签名我就很自然的把男神扔在了后面,伸手挽住沈宴的胳膊。 “相公,你刚才到哪里去了?你知不知道我都快吓死了!对了,咱们买的东西到底被你扔到哪里去了呀?” “娘子问了我这么多问题我该先回答哪一个呢?” 此刻沈宴的表情一点也看不出来生气,神经大条的我自然而然的也就忽略了他眼底的暗芒,兴致勃勃的等着他的回答。 “那就一个一个回答好了。” “刚才与娘子走散之后我刚好看到一家客栈,便找了客栈里打杂的把咱们买的东西送回府里了,出来之后又碰到了胡兄,便一路顺着人流找你。我还在奇怪你与胡兄以前是不是相识,你看到他倒是比看到我还要兴奋。” “相公,你吃醋了吗?哈哈,他不过是和我之前喜欢的人长得有点像罢了,事实证明他们两个根本不可能是一个人。” “逸儿喜欢的人?” 我看到沈宴不着痕迹的挑了挑眉,以为他只是好奇,便忙不跌的把前世的胡歌跟他好好的形容了一遍。 “我跟你说那个人真的很优秀,不仅长得帅,而且特别有才华,说弹唱跳无所不会,更何况人家还高学历,简直是完美的梦中情人!” 说着说着,我突然觉得周围的气氛有些冷凝,偷偷往旁边瞄了一眼,感觉沈宴的神色有点不对劲,心里咯噔一下,赶紧往回圆。 “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如今我已经有相公了,相公在我心中自然是最好的,任何人都不可能取代!” “是吗?那你跟我说说男神是什么意思?” “呃,男神就是男的神经病,俗称傻子,对,就是这个意思。” 听到沈宴这么问,我感觉都想把自己一巴掌拍死。 我这几天脑子是被驴踢了吗,醒来这么久都没有被人察觉到异样,怎么这两天频频出错,当真是美色误人啊! 我现在别的不求,只希望不要再出什么差错了,要是真的被追究起来,难道我要告诉他们我是从未来穿过来的吗?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我肯定会被当做疯子关起来的。 “沈夫人还真是有趣,既然觉得在下是傻子,为什么又让在下给你签名呢?” “你给我闭嘴,让你说话了吗?” 真是猪队友,这个时候竟然还给我拆台,小心老娘一个不高兴削你! “相公,你看这宴会这么热闹,咱们就别为了这点小事浪费时间了吧。” “如此也好。” 沈宴脸上的面具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摘下来了,此刻走在街上格外惹眼,相比我刚才挤的艰难,现在我们几个走在路上两边的人都自觉的给我们让出一条小道,看吧,这就是帅哥的魅力。 “沈夫人未免不太道德,竟然为了讨好自己的相公说我是傻子,你说该如何补偿我?” 我一边酸溜溜的吃醋,一边望着沈宴的背影不敢上前去,心里正不爽快,这货竟然自己屁颠儿的撞上来。 “这位兄台你哪位呀?刚才我不过是认错了人,现在想想我怎么会认错人呢,你和我认识的那人气质根本就是云泥之别。” 我一个转头的功夫,竟然看到旁边有一个女子假装崴脚跌到沈宴的怀里,而我那个傻夫君竟然还把她给接住了,真是气死我了! 一把把赖在他怀里不肯起来故作娇羞的女子拉出来,我娇滴滴的挽着沈宴的胳膊“相公,人家好累呀,你背着人家走好不好?” 看着那女孩火冒三丈的样子,我更加努力的把身体往沈宴旁边凑,甩给她一个挑衅的眼神。 沈宴幽幽的看了我一眼便蹲下身来,我更是得意,矫健的爬上他的后背,任由他背着我稳稳的往前走。 我本来不过是因为别的女子和他亲近感觉到吃味,并没有真的想让他背着我,可是感觉到身下宽阔的后背,我突然间觉得安全感爆棚,突然觉得若是能一辈子和他这样平平凡凡的走下去也挺好。 我不说停,沈宴也不说把我放下,本来我还享受着周围女子羡慕嫉妒恨的眼神,可是后来便有些招架不住了。 小心的戳了戳沈宴的脸,如剥了壳的鸡蛋一般Q弹的手感让我不禁又摸了摸,这才开口。 “你累不累呀,要不先把我放下来吧。” 沈宴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而把我往上托了托“别说话,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你若是觉得累了便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 我羞涩的嗯了一声,眼神往旁边一瞟,发现本来跟在后面的胡歌竟然不见了身影,于是又借机戳了戳他的脸。 “胡哥怎么突然走了呀?” “逸儿,我才是你的丈夫,你在我身边。总是提别的男人,恐怕不好吧?” 沈宴的表情有些无奈,说出来的话却让我有些心虚。 “哪有,我不过是觉得他是你的朋友,走了怎么也不给你打声招呼,既然你都不关心她,那我就更没有关心他的理由了。” 说完,就像是逃避一般,我闭上眼睛把头埋在了沈宴的颈窝,闻着他身上好闻的气味不由得神智有些迷糊。 不知过了多久,我感觉自己的身体摇摇晃晃的,像是躺在船上,耳边还能听到细细的流水声。 船上?我不是趴在沈宴背上的吗,怎么会在船上? 一个轱辘翻起来,打量了一下四周才发现自己是在一个船舱里,而沈宴则一袭白衣站在船头,月色打在他身上覆上一层白纱,朦朦胧胧的看不真切,整个人就像是从神话里走出来的仙子一般,当真是应了那一句“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 微风袭来,吹皱了一汪湖水,追起了沈宴的白色外袍,整个人都显露出一种清冷的气质,仿佛下一秒便会飘然离去。 “相公。” 我有些痴迷的走到他身边,出神的望着他的侧脸,看他转头对我温柔一笑,只觉得三魂七魄都被他摄了去。 “逸儿醒了,睡得可还安稳?” 被他温柔的语言唤醒,我们竟是在一个小画舫上,除了我和沈宴还有一个船家,随着波浪漂在这碧波湖上,远远的还能望见岸上灯火通明。 湖面景色虽好,可是就是太冷了,风一吹,我便被冻得直打颤,但为了不破坏这温馨的气氛,愣是忍着没说。 又是不着痕迹的打了一个寒噤,突然觉得身上一暖,沈宴竟然把他的外袍披在了我的身上,看着他只着一袭单衣,我有些着急了。 “你把衣服给我了你怎么办?我不冷,你看着比我还单薄,若是被冻坏了怎么办?这衣服还是你穿吧。” 话一说完,我就想把自己的舌头咬下来吞掉,我是想关心他没错,可也不能这般辱没他男人的自尊呀。 “逸儿可是在质疑为夫的能力,我的体质如何娘子不是最了解了吗?看来可能是我表现的还不够。” 沈宴挑了挑眉,有些恶趣味的看了一眼我突然爆红的脸。 “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夫人放心,为夫不会这么轻易生病的,哪怕是为了夫人以后的幸福着想。” “谁跟你说这个了?” 我狠狠的跺了一下脚,却不想身下的画舫这个时候一个摇摆,吓得我尖叫一声便扑进了沈宴怀里,只听得头顶一声轻笑,纤腰便被一双铁臂禁锢在怀里。 “娘子这个办法不错,这样你我二人均不会觉得冷了。” 我低头去看水中倒映的两个人相偎的身影,心里有满满的幸福感正在发酵。 月色飘渺如烟,湖面上三三两两的飘着小船,岸上的灯火倒映在水中就像是点燃了满天的星子,碧波微漾,就连空气都带着点点甜意。 这样的场景太过温馨,我和沈宴都没有在说话,生怕打破这份甜蜜,突然天空中噼啪作响,骤然炸起一朵朵七彩绚丽的烟花,岸上的人群突然欢呼起来,我转身看着沈宴,耳边却听得他平淡的声音。 “这些日子我并不是故意要冷落你的,只是这烟花的制作着实不易,耗费了我不少心思。我虽两袖清风,可我却仍想努力给你最好的,也许哪一天你会厌倦这清贫的生活,可是我仍想问你一句,在你厌倦之前你愿意一直陪着我吗?” 听到这番话,我之前所有的小心思全部都化为了乌有,不管将来如何,在此刻我都愿意把自己交给这个为我费尽了心思的男人,即便是他有着不可明说的目的。 我颤抖着身体,嗓子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发不出声音,视线有些朦胧,只能用力的点头,竭力仰头去看那些烟花,却不想还是有液体从我的眼睛里流出,打湿了胸前的衣服。 这一刻,四周都被烟花照亮,不管是天上还是水中都炸裂着一朵朵绚丽的烟花,四周欢闹的声音我已听不清楚,只能听到自己的心在扑通扑通的剧烈跳动。 哪怕是在很多年之后,弥留之际,我对身后的这个男子存了不一样的心思,可是这一幕仍然被我停留在心底最柔软的角落,不敢去用任何龌龊的心思去探看。 正文 第九章 我说这是个意外你信不 怀着满腔的甜意回到府中,我本想好好的泡一个热水澡然后休息,却不想刚回房间连话都没来得及说,便被沈宴抱起放在了床上,在我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便已被吃干抹净。 有些愤恨的趴在床上,委屈的咬着被角,看着小翠喂到我面前的燕窝粥有些哀怨的把头别到一旁。 “夫人,您就别和大人置气了,这夫妻之间偶尔来这么一次也是情趣嘛。” “你个小屁孩懂什么,竟然还知道情趣了。” 看着小翠戏谑的笑脸我恨恨的磨着牙根,端起那碗燕窝粥便一口喝了个干净。 暗地里却是咬牙切齿,这个沈宴三番五次的害我在自己的丫鬟面前丢脸,这样下去我就真的一点威信都没有了。 百般聊赖的躺在床上,我突然间想起昨日揣在怀中的那块手帕,伸手扒拉一下床上,却没有发现它的踪影。 “奇怪了,我明明记得昨日睡觉之前把它放在枕头下面的,怎么现在找不到了呢?当真是见鬼了。” “夫人,您在找什么呢?” 小翠看见我扶着腰动作艰难的在屋子里翻来覆去,不由得上前扶着我。 “您现在还是卧床休息的为好,您要找什么跟我说,我来帮您找。” “你见到我昨天带出去的那块帕子了吗?我明明记得把它收好了,今日却找不到了,当真是奇怪。” “帕子,您是说绣了落梅的那一块帕子吗?” “对,就是那块,你知道在哪?” 我惊喜的回过头,却不小心扭到了腰,看着小翠一脸吞吞吐吐不知道该如何说话的样子,我一手扶着腰一边问道“你若是见到了便帮我拿回来吧。” “我今日看到大人把它扔进秽物池里了。” 我有些目瞪口呆的回过头,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有些哭笑不得。 这个男人,有些时候一个小动作也能让我暖到不行,发现越来越喜欢他了怎么办。 估计是前几天落下来的公务比较多,这几天沈宴都没有怎么好好休息,有时候甚至会把公文带到家里来,我都睡着了他还在批阅,没几天便让他变得有些憔悴了。 为了给他补身体,我特地从舒家商铺拿了一只五百年的人参准备给他熬汤,可是等到了厨房看着这锅碗瓢盆却又傻眼了。 我只用过电子高压锅,这瓦罐该怎么用呀?直接放在火上面吗? 心虚的我还是求教了家里的一位老厨娘,细细的把人参洗干净切了两段,又拿了一只鸽子一起泡在水里放在瓦罐里开始炖。 先大火煮开,再用文火熬上两三个时辰,再用烟火把它温着。 我在厨房里呆了整整四个时辰,等到出来的时候天已经擦黑,看着我空无一物的手上小翠有些疑惑的上前。 “夫人,您不是说要给大人炖汤吗?” 我黑着脸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便走了。 过了一会儿便听到小翠惊讶的叫声,有些后悔刚才为什么不拉着她一起,现在她肯定已经看到裂掉的瓦罐和瓦罐里那两块黑黢黢的东西了,现在毁尸灭迹还来得及吗? 夜半时分,沈宴没有睡觉,我端了一盅补汤送到他面前(当然不是我煮的)柔柔一笑,看到他面上似笑非笑的神情有些窘迫,看来他已经知道下午发生的事情了。 “咳,你这几日辛苦了,我让厨房给你炖了补汤,你趁热喝吧。” 我本想让他体会一下我的贤惠,伸手便给他盛了一碗汤,却不想一下子踩到了自己的裙摆,整个人便不受控制的往前扑去。 瓷制的碗在地上滚了两下竟然没有碎,我有些好奇的抬起头却发现沈宴的下袍染了一块水渍,而他俊逸的脸此刻正有些扭曲的皱成一团,神情颇为痛苦。 弱弱的从地上爬起来,我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如果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不?” 天气越发炎热了起来,及时沈宴让人在屋子里放了冰块我还是觉得热的受不了,此刻就无比的想念以前的空调房。 又喝了一大碗冰镇的绿豆汤,在我还想喝第二碗的时候突然觉得肚子剧痛,有热乎乎的东西正在往下流,当时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 哼哼唧唧的躺在床上,看着小翠手中的红糖姜水可怜兮兮的卖萌。 “我能不喝不?” “夫人,您别任性,张妈妈说了您刚才吃了巨寒之物,必须要吃点燥热的东西才不至于以后留下病根,所以您还是把它喝了吧。” 我一脸生无可恋的把姜茶喝下去,小翠又往我身上盖了一个蚕丝被,顿时我只觉得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再一次痛恨女人为什么每月都要来这个麻烦人的东西。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没一会身上就出了一层薄薄的汗,粘腻的难受,可是小翠又在旁边看着不许我洗澡,当真是感觉难受。 就在我在床上烙煎饼的时候突然外面有人找我,小翠出去一问才知道是我管着的一家丝绸铺子出了问题,我一听便急了,腾的一下从床上爬起来便带着人往铺子里去。 那家丝绸铺子叫百年流云锦,最出名的便是我娘还在的时候用独特的方法织成的流云锦,远远看去就像是流动的云彩一般熠熠生辉,多少年来从未有人能够偷师学成,成为了扬州独一无二的品牌。 。 我到的时候便看到一个妇人抱着一批锦缎坐在地上破口大骂,一边骂还一边抹着眼泪,旁边的人不断议论着,我听了一会便明白了怎么一回事。 原来是这妇人在我家买了一匹大红色的绢纱,是准备给自己的女儿做嫁衣用的,本来是放在偏屋里的,没成想前几天下雨淋了水,今天想起来拿出来晒的时候发现竟然褪色了,可是掌柜的却一口咬定自己的店里不可能出现假冒伪劣的东西,对她不理不睬,这位妇人觉得自己上当受骗了才在此胡搅蛮缠。 听了事情的始末,我正思索的时候突然看到一个小厮正对那妇人推推桑桑的,嘴里还不干不净的骂着,不见一下子火气便上来了,上前一步打掉那小厮的手,沉声说道。 “把掌柜的给我叫出来,今日这件事情要不好好了断,肯定会给店铺带来损失,如今你不好好了解这事情的始末,竟然还敢动手打人,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那小厮却是一脸鼻孔高于顶的样子,听到我说这话不仅不去叫人反而哈哈大笑,用手指着我的鼻子。 “哪来的不知名的贱妇,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竟然敢在这撒野,我看你们就是一伙的,你们几个过来帮我把这两个人打出去,省得碍了咱们店里的生意。” 我看着周围的人开始对我们指指点点,有同情,也有幸灾乐祸,当下对小翠使了一个眼色,那小丫头也不是个省茬的,从怀中掏出来一个玉佩,趾高气昂的对着那几个人说。 “瞪大你们的狗眼好好给我看清楚,这位就是咱们舒家的大小姐,扬州的知府夫人,如今老爷把这家店交给咱们夫人打理,你们竟然敢对她不敬,当心老爷派人把你们都赶出去!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掌柜的叫出来!” 我冷哼一声,便看到身边的那个妇人战战兢兢的打着摆子,一脸惶恐,抱着那匹绢纱抹着眼泪便想离开,连忙伸手拦住她,对周围的人鞠了一躬。 “请诸位父老乡亲作证,今日这绢纱出了问题,我们百年流云锦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而我作为这家店铺的主人一定会彻查此事,断不可以让这些假货次品充当好物卖给大家,若这匹绢纱当真是从我店里流出去的,我以舒家的名义在此起誓,愿意赔给这位大娘一批新的绢纱,并且把银子全部退还给她。” 我说完不顾众人的反应便扶着那妇人的手进了店铺,而这时,掌柜的早已闻讯而来,诚惶诚恐的恭着身子擦着头上的汗。 “大娘您先坐,您这匹绢纱可否让我看一下。” 那大娘的反应有些惶恐“草民不知道这是知府夫人的店,若是知道便是给民妇十个胆子也不敢来这里吵闹,还请知府夫人恕罪,这绢纱我不要了便是。” “大娘言重了,我说了会把这事情的真相查明,便肯定不会让您受委屈,您就相信我吧。” 言罢,也不去看那掌柜的惶恐的脸色直接挥手指了两名工人“你们两人过来看看这绢纱是不是从咱们店里出去的。” 那两名工人看上去年纪已经不小,均是发须皆已花白,恭敬的对我行了一个礼便拿起绢纱仔细的看了起来,半晌才脸色凝重的说道。 “这确实是我们店里的货物,咱们店里的每匹布都有咱们自己特殊的记号,做不得假。” “那大娘你这是什么时候买的绢纱可还记得?” “这是十天前买的,我家姑娘半月前才订了亲,我跟他爹攒了半辈子的积蓄才买了这匹绢纱,如今却想不到出了这问题。” 那妇人说着便呜呜的捂着嘴巴哭了起来,我轻拍着她的后背,眼神凌厉的看着屋里低着头的众人,这有问题的布肯定不止这一匹,就是不知道卖出去没有。 正文 第十章 叔可忍婶子不可忍 “大娘,您别伤心,我说了可以给您换新的便不会失言。” 看着那妇人又开始抹眼泪,我心里也觉得不是很舒服。 随手指了一个伙计让他去取一匹新的绢纱,把银子还给她,又让他们仔细检查了一遍才把那妇人送走。 店铺门口聚集了一堆人,看着那妇人抱着那匹布喜笑颜开的出来都围上去询问。 “没想到那姑娘不仅人长得美,就连心肠也美,如今当真如她所言那般给我换了一批新的绢纱,还把钱全部都退还给我了,我相信这次肯定是个意外,有知府夫人在肯定能把这次的事情查清楚。” 我没有想到不过是做了一件小事竟会得到这妇人如此的称赞,一时间对古代人的淳朴又有了新的了解,扶着小翠的手走出去,我站在门口看着众人朗声说。 “各位父老乡亲们,对于这次的事情是我们百年流云锦的失误,我们新进的这批货出了问题,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如今这些布匹确实存在以次充好的问题,近期若是有人在咱们买过布匹的都可以把布拿来让我们检查一下,若是真的有问题,我们便会以旧换新,并且会把银子返还给你们。我舒逸再此承诺,定会把这件事情查清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 我说完,又深深的对他们鞠了一个躬,看着他们将信将疑的样子,我深吸一口气。 “各位,铺子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们也深感抱歉,可是请大家放心,我舒家在扬州立足这么多年,人品如何,大家想必都知道,断不会做出言而无信的事情,大家尽管放心,有我舒逸在,就不会让众位乡亲吃亏。” “那我们若是把布拿来你们不认账怎么办?” “若是你们拿来的布匹当真是我在店铺里出售的,若是有人不承认,你只管前去报官。” “说的好听,可你是知府夫人,虽说沈大人公正廉明,可是难免也会包庇人情。” “我相公为官数年,能受百姓如此爱戴肯定有他过人之处,断不会为了一个无良商贩毁了自己的清誉。更何况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我虽是知府夫人,可也不过是一介百姓,犯下的错误自然需要承担。” “我们是从乡下来的,来来回回好几十里路,为了一匹布遭这么大的罪,当真是要人命哦。” “大家若是觉得不方便,也可以把住址告诉我们,到时候我们自会派人上门造访,亲自为您检验布匹。” 人群中虽然仍是有人犹疑,可是我看到大部分的人已经相信了我说的话,开始回家检查自己买的布。 解决了门外众人,我便让人把店铺的门先关了,回身端坐在椅子上,凝视着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人。 “这次的事情想必大家都清楚了,不知道你们都有什么看法?” 前世的我虽然没有学过经商,可这些事情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被人设计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把这些人给查出来。 “大小姐恕罪,我等当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这些布匹明明是经过检验的,为什么会出现现在的状况呢?” 一名老者哭丧着一张脸说道,其他人也都点头附和,摆明了是想把自己身上的责任推干净。 我砰的一声把手中的茶杯砸了出去,顿时吵吵嚷嚷的大厅变得安静下来。 开玩笑,好歹我也是看过众多宫斗剧的人,难不成连这几个小喽啰都对付不了? “我再问一遍,问题出在哪里,大家都是这铺子里的老人,我是相信你们相信爹的眼光,才把这铺子交给你们打理,可如今我刚接手这铺子你们就出了这等事情,当真是把我当成死得不成?” 我冷着脸说出这番话,自己都不敬畏自己在心里鼓起了掌。 小样儿,要说我也是21世纪的高材生,要是连这点事情都搞不定,那也太没用了。 果然,刚才喊得最凶的几个人都开始打起了摆子,我再接再厉,伸出自己涂着蔻丹的手,面色随意的吹了吹。 “若是你们连这些事情都解决不了的话,那我就只能告诉父亲把你们都辞退了,然后再建一批新的布,毕竟,我舒家家大业大,这点消耗还是能够承受得起的。就是不知道靠着月俸支撑着一大家子人的你们能不能承受的住了。” 我话音刚落,当即便有人诚惶诚恐的磕着头,苦苦向我求着情。 我低头扫视了一眼,发现他们脸上只有恐惧,却没有慌乱,一时间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难道不是内贼所为?可是这么多布匹应该是放在仓库之中派人把守,要想偷换布料也实属不易,难道真的是我猜错了? 若问题没有出在仓库上面,那便是共货商的问题或者是运输上出了问题。 “你,就是你,叫什么名字?在这里干多久了?” “小的蔡公明,在这里干已经有十四载。大小姐饶命,这次的事情我真的不知情,我上有老下有小,就靠这铺子里发的那点月银过日子,您若是真的辞退了我,我这把老骨头就只能去扛麻包了呀。” 被我点名的那人一下子便哭了起来,我的脸色僵了片刻,面上保持冷静,内心却在不断的咆哮。 我看起来就那么像是个坏人吗? “蔡叔叔说的这是哪里话,我爹常跟我说这家店能做到现在这个成绩离不了蔡叔的帮忙,我就算怀疑谁,也不会怀疑到您的身上。” 好容易把心里的火气压了下去,我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显得平和。 “蔡叔在这里干了这么久,想必一定知道我们平时布匹是从哪里进的。” “原来小姐是想问这个。这个小人知道,咱们的布匹都是从广泰行采买的,自从咱们铺子开业以来便一直与他们合作,一直没有出过事,这次想必也是疏忽。” “广泰行是个什么鬼?是谁家的呀?” 我对扬州的产业尚不熟悉,对于广泰行毫无概念,看着蔡叔并没有想要解释的意思,只能侧了头悄声问小翠。 “夫人,广泰行是温公子家的,总不能是他要给我们使绊子吧?” “那可说不定。那家伙可是记恨我嫁给沈宴,说不准就是想要借此报复我呢。”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我扭头的瞬间并没有看到小翠眼底一闪而瞬的暗光。 “那我们在那都不验货的吗?” “怎么会不验?因为怕收了别人的贿赂,所以咱们每次去取货的时候都会有三个人一起查验货物,之后派一队人随行把货运回来,途中所有人都不准喝酒,想要做什么事都要五个人一队才能离开队伍,正是因为这才没有出过差错,所以这问题断不可能出现在货源和运输上。” 看着太叔一脸笃定的样子我不禁再次感叹古代人的单纯,所有的事情都不可能有绝对,更何况这一批货可是关乎着一大笔银子呢。 “我知道了。蔡叔,可否带我去看看仓库?” “自是可以,大小姐,请跟我来。” 蔡叔一边带着我往仓库走一边介绍“咱们的仓库建在府衙边上,仓库的钥匙都有专人保管,若是有人想要开仓库,那必须要登记在册。而且开仓库的人必须有两人以上的同行才可以把他放进去。平日里也有小队巡逻,五人一组,每一个时辰一交班,避免人太过劳累而出意外。” 随着蔡叔的介绍我越发感到出这点子的人的聪明,竟是在这个朝代便已经想出了这么先进的点子,当真是令人敬佩。 说话间我们已经到了仓库,没有进去也能感受到仓库的严谨,这下我是把储存这方面彻底不怀疑了。 回程的路上我还一直在想,难不成真的是那姓温的与我作对,可是又感觉不像。 那家伙性子直爽,若是有什么不满肯定会直接说出来,也不像是会耍着弯弯绕的人,那么究竟是谁在背后耍这么个点子呢? 不管怎样,既然惹到了我的利益,那么就是罪无可恕,叔可忍婶子不能忍,我若是不把他给揪出来我就不姓舒!不过,为今之计还是要探探温小子的口风才是。 回到铺子里,我感觉很愤怒,一巴掌结结实实的打在了红实木酸枣枝椅子上,顿时给我疼的龇牙咧嘴,可还是强忍着表达我的愤怒。 “如今我已查实了仓库那边并无问题,而在运输上途中我也听蔡叔说了,我相信大家都不会是那偷盗的小人,想来想去也只有那广泰行可能会做出这等事情了,明日我便去会会他那老板,非要他给我一个交代不成!” 说话的同时,我仔细的观察众人的表情,刚看到一个中年人嘴角挑起得逞的笑时我就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哇哈哈,我就说嘛,凭我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解不开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呢?看我来一场暗度陈仓,定要把这之中作奸犯科的贼人拿下。 一时间我仿佛已经把小偷抓住了,正把他踩在脚底仰头大笑,突然肩膀被拍了拍,回头便看到小翠一脸尴尬的看着我,这才想到我身前还跪着一堆人,看着他们一个个憋着笑的嘴角,我只能生硬的咳了一声,让他们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