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卷 第1章 你在说谎! 芬芳三月,京江市,高级人民法院。 肃穆的法庭上,随着双方律师浑身解数,这场扑朔迷离的强J未遂+故意伤人案,无形中,似乎已经被那名能言善辩的女律师操控了节奏。 “被告,你口口声声说事发时你没有接触过受害人林霜,可为什么在林霜折断的指甲里,检测出属于你的皮屑和血迹?” 干脆清丽的质问声响起,身为控方律师的倪曼青,睿智的眼神犀利如刀,直指被告人——邓忠和! 邓忠和紧张地低头皱着眉,心虚不敢看向任何人。 辩方律师看此情况不妙,想开口提醒,却被倪曼青捷足一步,“被告,你脸上的抓伤是怎么造成的?是不是当日你侵犯林霜,她挣扎时抓伤的?” “不,不是!”邓忠和慌张否认,“是我和老婆吵架,被她抓伤的。” “是吗?那你回答我刚才的问题,林霜折断的指甲里,怎么会有你的皮屑和血迹?” “也许是警方搞错了,那是我老婆的指甲。”邓忠和坐如针毡,双手紧张交握,心里越来越没底儿。 倪曼青厉眸一凛,拿起一份检测报告提交,义正言辞道:“你说谎!” “我,我没有……” “审判长,警方在受害人卧室床上找到的指甲,经DNA比对证实,是属于受害人林霜。除此之外,在床上还发现了被告邓忠和的头发、唾液以及林霜的血迹。我有依据推断事发当日,邓忠和趁妻子外出进入受害人林霜的房间,在她的床上,逼迫甚至用暴力侵犯她,而他脸上的伤……” 她的言辞急促有力,富有穿透力的天籁嗓音击溃了邓忠和的心理防线,辩方律师暗叹不妙,反驳:“审判长,我反对控方律师妄自推测,蓄意混淆真相。” 她淡漠一笑,瞥了眼辩方律师,“审判长,我没有混淆真相,也没有妄自推测,我的推论都来源于我手里的证据。试问正常的雇佣关系,男主人的头发和唾液怎么会在保姆的床上?” 审判长思忖后宣布,“反对无效,控方律师可以继续!” “我申请证人邓莎莎出庭答供。”她巧妙地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反而提出让邓忠和九岁的女儿上庭。 得到审判长的批准后,邓莎莎出现在证人席上,她面无表情,漠视眼前的一切,似乎有一堵透明的墙,无形中把她和外界相隔绝。 倪曼青看向她,目色温润,语气和蔼,“莎莎,还认识我吗?我们在医院见过,在你林霜姐姐的病房。” 邓莎莎平静地看向她,点头。 “莎莎,一会我问你问题,你要是不想回答,可以画出来,我知道你画画非常棒。” 邓莎莎面色平淡,继续点点头,用她的交流方式来回答。 拿到纸笔后,倪曼青让助理把一张受害人林霜的照片给她,轻声询问:“莎莎,你喜欢林霜姐姐吗?” 邓莎莎看了眼照片,平静的眼底有了微妙的变化,点头表示喜欢。 “你每周六都去学画画,是谁陪你去呢?” 邓莎莎看向倪曼青,声音轻细到基本可以忽略,“林霜姐姐。” “你知道林霜姐姐是怎么摔下楼梯的吗?” 这时,邓莎莎停顿了几秒,低下头,默默地动起了笔。 处于紧张状态的邓忠和见女儿没有回答,紧皱的眉头松动。 倪曼青看了眼邓忠和,换了种方式继续问:“那天除了你和林霜姐姐,还有谁在家?” 莎莎停了笔,小声回答:“爸爸。” “爸爸在家做什么?” 邓莎莎再次沉默,继续画画。 摸清对方套路的辩方律师,笃定扬声,“审判长,邓莎莎从小患有自闭症,根本不具备上庭答供的能力。” 倪曼青泰然自若,等他说完,才拿出一份医学评测报告呈上,“审判长,这是医生为莎莎治疗后给出的评测报告。自闭症主要表现为不同程度的言语发育障碍、人际交往障碍、兴趣狭窄和行为方式刻板。” “虽然莎莎从小患有自闭症,但她只是在人际交往这一项有障碍,不善于与陌生人交流,她的大脑发育非常好,智力测试甚至高于同龄的孩子,在绘画方面极有天赋,连续三年获得APC国际青少年书画大赛少儿组绘画第一名。” 她顿了顿,“试问,这样的天才少女,怎么可能不具备上庭答供的能力?” 在两人争辩时,莎莎已经把画画好了,停下笔看向倪曼青。 倪曼青起身,走上前把画拿到手里。 一张简单的黑白素描画,画着一个男人在楼梯殴打女人的画面…… 倪曼青眼中绽开美艳的花火,把画面向众人,“审判长,这就是莎莎刚才不愿意回答的那个答案,但她用绘画的形式回答了我……” 一张画在庭上引起了轰动,有力的人证,齐全的物证,庭审至此已经预兆了结果。 默认卷 第2章 能陪我跳支舞吗? 庭审厅大门打开,悬挂于大厅中央的国徽焕发着神圣的光,代表着公平公正! 倪曼青和助理走出来,刚输了官司的辩方律师就站在对面看着她,目光里带着怨愤。 倪曼青没打算理他径直离开,擦肩而过时,耳际传来一句暗讽,“倪律师果然好手段,连自闭症的孩子都不放过!” 倪曼青顿步,一脸从容侧看向他,“一物降一物,我不过是对症下药,张律师谬赞了。” “提醒你一句,过于锋芒毕露,小心惹来横祸!” “狭路相逢勇者胜!我也提醒你一句,长江后浪推前浪……”倪曼青扯开优美的弧线,那是属于胜利者的笑容。 助理看看时间,从旁提醒道:“倪律师,酒会马上开始了,我们得立刻赶过去。” “走吧!”倪曼青自信仰头,阔步离开。 …… 阳光带了点暮色,染红了路旁的白兰。 倪曼青来到酒店签到处,换下了职业装穿上一款藏蓝色礼服,栗色的波浪长发优雅妩媚,俏皮的发尖轻盈跃动,微挑上扬的桃花眼灵动水润,红唇笑靥,媚态百生。 她签下自己的名字,在所剩无几的面具中挑了款蝴蝶面具,步入大厅。 绚丽的灯光交织出梦幻光影,奏乐团队演奏着高雅而庄重的古典曲目。穿梭在会场上的,全是形形色色戴着面具的男女,但放眼看去,穿着精裁西装的男人比例更高。 这是由京江律协举办的一场交流酒会,应邀而来的全是律政界年轻精英,为了酒会的创新和神秘感,今年还玩起了面具元素,这让平日在庭上唇枪舌剑,针锋相对的同行,也能放下成见,心平气和地畅聊甚欢。 倪曼青在一处落地窗前停靠,手持高脚杯,葡萄酒的红掩映着她赛雪的脸颊,透过落地窗的反光,看到一个带着银色猫形面具的男人朝她走来。 男人高大的身影挺拔如松,露出优雅的笑,“这位美丽的小姐,有没有人说过你看起来很像……” “像什么?”倪曼青眉头一挑。 男人扬了扬手中的酒杯,“红酒。” “红酒?” “对,看起来美艳动人。” 倪曼青低笑,“那你要尝尝吗?” 说着,故意朝他靠近一步。 男人微愣,顺势道:“你愿意吗?” 倪曼青抬眸,话锋一转,玩味反问:“先生,我觉得你越看越像一种物体。” “什么?” “球。” 被带偏思路的男人,不假思索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希望你有多远滚多远……” “曼青,你这话太伤人了。”男人故作伤心叹气。 倪曼青收起笑,鄙视着他,“岳京佐,你装什么不好,偏偏要装蒜!” 两人同属‘岳成律所’,从倪曼青入职那天开始,岳京佐就对她展开了长达三年的追求,从他刚才开口说第一句话,倪曼青就已经猜出了面具下的人是他。 两人谈话间,一名戴着狐狸面具的男人,也朝他们走了过来。 他目的很明确的来到倪曼青面前,绅士地伸出了手,“我能邀请这位美丽的蝴蝶小姐跳支舞吗?” 倪曼青和岳京佐同时看向眼前的男人。 身型适中,中低音自带一股诡谲的男嗓,声音辨识度很高,令倪曼青瞬间想到一个人,肖渤启。 人如其名,好色无度;又像他戴的狐狸面具,为人狡猾,在律政界是出了名的狠角色。 倪曼青笑得有些疏离,凉凉开口,“虽然您戴着面具,但也掩盖不了您抹了蜜似的好口才,肖律师。” “哈哈……曼青果然长了一双慧眼,有没有考虑过,走向更宽更广的星光大道?” 肖渤启说着,还故意看了眼岳京佐,眼底划过深喑的光。 岳京佐脸色一沉,岳成律所是他父亲创办,如今当着他的面,向曼青抛出橄榄枝,这是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倪曼青气定神闲地抿了口红酒,看向他,眸色真诚,“我和岳成签了5年协议,要是毁约得付千万违约金,如果肖律师愿意慷慨解囊,我倒是能考虑您的提议。” 肖渤启这老狐狸又不傻,上千万挖一个律师,这笔买卖可不划算。 他抛出的橄榄枝算是折断了,皮笑肉不笑道:“岳老果然是老狐狸,这霸王条款,难怪他的人都挖不走,既然无缘和曼青合作,那么,跳支舞总可以吧?” 跳舞! 倪曼青思量着怎么拒绝他,一抹身影缓步走入大厅,她余光注意到那名男子,戴着一个黑色佐罗面具,颀长的身影带着一股浑天而成的气场,哪怕简单的衬衫西裤,一眼扫去依然那么出众、鹤立鸡群! 她红唇一勾,婉言谢绝了肖渤启的邀请,“抱歉,我今晚已经有男伴了。” 说完,倪曼青转身朝那名男子走去,岳京佐和肖渤启愣在了原地,都在猜测半路杀出的程咬金是谁? 倪曼青来到佐罗面具男人跟前,亲昵挽住他的手,发出盛味邀请,“能陪我跳支舞吗?” 男人面具下的眼睛,攒动着深邃的光,薄唇划过笑,微烫的大手覆上她的细腰,把她带入舞池。 他手心的温度隔着缎面衣料,传递到她内心深处,下意识抬头,看向那张神秘的脸,哪怕隔着面具,也能观摩出他的俊逸,似笑非笑的薄唇,在光的渲染下,带着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抒情的音乐洗荡着舞池,两人动作紧凑,衔接自然在转圈之际,倪曼青余光扫了眼舞池边的两人。待回到男人身边时,她的手轻轻搭在他厚实的肩上,开始移步起舞,男人毫不逊色,西装并没有成为他的累赘,灵活的舞步帅气又不失绅士。 一个背对的贴身轻拥,男人温暖的气息喷薄在她耳际,酥麻麻如电流般涌入她的心底,“你把职业行为带到酒会上,拿我挡抢,顺手吧?” 磁性嗓音暖绒绒在耳际轻扫,直抵心湖,倪曼青妩媚回眸,鼻尖刚好擦过他神秘的脸庞,随着他的舞步移动,旁人看来,两人亲密得有些过火。 “抱歉,算我欠你一个人情,反正你今晚也没带女伴,不如我做你的女伴?” 男人思忖,“既然要做我的女伴,是不是得先自我介绍?” 倪曼青一个转身,手重新搭在他肩上,美眸含笑,“今晚来的都是律协的人,女性为数不多,找出真相也是律师的能力之一,相信这对你来说不是难事。” 男人暗眸闪过一缕幽光,唇角微微上扬,随着音乐再次把她送出去,她优雅旋转起来,墨色的裙摆勾起优美的弧线,她如翩跹优美的蝴蝶,美丽让人挪不开眼睛。 在下个高音时,他自然把这只蝴蝶收于怀里,她半倚在他身上,微微抬腿,男人膝微曲,成为她腰部支撑点,倪曼青做出一个漂亮的后仰。 优美又不失热情,两人的热舞受到越来越多人的关注,但完全沉醉于玩火,哦不,是斗舞中的两人,毫不知情。 她仰头时,触到他方正的下巴,两人距离又一次拉近,男人低嗓响起,“不愧是善于算计的大律师,这么简单就想推掉这个人情债?” 倪曼青微微蹙眉,“那你想让我怎么还?” 男人亦步亦趋跟着她的舞步,借着动作使然,薄唇轻吻她耳际,“嘘,既然要跳舞,就认真一点。” 简单的几句对话,倪曼青已经知道这个男人不好应对。 她只好沉默不语,随着音乐和他继续跳舞,他舞步大胆,她亦热情如火,如此美好激情的画面,在旁人眼中,成了别味风情,两人好比热恋的情侣,在大庭广众下,公然‘秀恩爱’。 岳京佐在舞池旁看得分外眼红,肖渤启倒是心里快然,故意调侃道:“岳律师,看来你又多了一个强劲对手!” 岳京佐把手中的红酒一口饮尽,不搭理肖渤启的话,眼神锋利如锐刃,几乎想把舞池内佐罗面具情敌凌迟,心中猜测万分,他到底是谁? 默认卷 第3章 我的时间是按小时计费 艳阳高照的早晨,鹅绒绒的金丝线穿梭在车水马龙的大道上,城市又进入忙碌状态。 倪曼青走进律所,经过前台时,几个小姑娘在窃窃私语,一丝疑惑闪过她的明眸,一大早有什么八卦能激发她们的兴趣? 走进办公室,助理汤宁送卷宗进来,她顺口问道:“律所有什么事吗?我进来时前台小姑娘八卦得很来劲呢?” 汤宁把整理好得卷宗交给她后,颇有兴致道:“早上一个女人挺着大肚子来所里找岳律师,刚好被岳老撞上了,气得岳老大发雷霆,动静闹得可不小。” 倪曼青挑眉,“后来呢?怎么收场?” “那女人被送走了,岳律师从岳老办公室出来时鼻青脸肿的,额头还开了一道口子,去医院了!” “看样子我们要准备份子钱了。”倪曼青言语带着揶揄,把一份需要修改的文案交给她。 汤宁抱怨道:“岳律师真没眼光,倪律师你这么好,他是眼瞎才找那种网红脸。” 倪曼青轻笑道:“我天天烧高香恨不得他眼瞎,我手里那么多案子,可没时间应酬这位太子爷。” 汤宁笑笑,换了个话题,“还有一件事,昨天杨律师那场官司输了。” 倪曼青闻声,翻文件的手一顿,“那宗土地侵权案,杨律师不是十拿九稳的吗?” “据说是原告方临时换了代理律师。” “换了谁?” “好像是叫......聂司城。”汤宁想了想,不确定的回道。 聂司城? 倪曼青对这个名字倍感熟悉,一边打开电脑查找这个人的相关信息,看着屏幕跳出的资料,原来是他! 一年前,海市那宗轰动全国的继父**女童案,就是他顶住了各界舆论的压力,在证据薄弱的情况下,打赢了那场官司,将那名罪犯送进监狱12年。 靠坐在椅上,倪曼青美眸紧扣着屏幕上的照片,英气的浓眉,炯炯有神的眼透着冷漠疏离,不苟言笑的样子看起来有几分严肃,又有几分熟悉感。 …… 夜空静谧,漫城霓虹,城市延续了白日的热闹,灯红酒绿的世界刚刚点亮,正是俊男美女,沉醉在纵情欢歌中的好时光。 “嘶——”岳京佐懊恼地摸了摸额头的伤,闷头拿起一杯酒往嘴里灌,作势要把伤口的疼还有今天所受的憋屈全灌进肚子里。 倪曼青与他相对而坐,看着他那怂样,幸灾乐祸的笑,“岳老下手可真很,不过算你走运,额头只缝了6针。” “你到底有没有同情心,我都伤成这样了,你就不能对我好点?” “同情心?”倪曼青仿佛听到年度笑话,“也对,你马上要做爸爸了,我得给孩子准备礼物。” 岳京佐习惯了她的落井下石,沉默地拿起酒瓶往两人的杯子里添酒,“曼青,话不能乱说,我和那个女人一点关系都没有,那孩子也不是我的。” 倪曼青目光多了丝审视,桃花眼在射灯的照耀下,散发出瑰丽如钻的光泽,“夜路走多终遇鬼,现在孩子都有了,你就勒紧裤腰带不想负责?” “我是那种人吗?我和那个女人是半年前的事情,现在挺着肚子来找我,谁知道她跟哪个男人怀上的。” 倪曼青看他那样子,多聊无趣,放下酒杯明确道:“如果今晚叫我来,是想让我做你的知心姐姐,恕我没这个时间。” 岳京佐看她兴致缺缺,马上转移了这个尴尬的话题,“上次酒会跟你跳舞的男人是谁?我才不信他是你的男伴!” 倪曼青似笑非笑,“艳遇。” “艳遇?”他皱起了眉。 “怎么,我有艳遇很奇怪吗?就你这花花肠子还能在花丛乱飞。” 岳京佐眉宇划过无奈,解释道:“曼青,希望你能理解男人的正常生理需要。” 倪曼青拿起酒杯,一饮而尽,语带讽刺,“你的意思是男人的生理需要就跟女人每个月的经期一样,每个月都需要排泄对吧?” 岳京佐皱了皱眉,这个比喻也太别扭了,但想想的确如此,硬着头皮点头,“是!” 倪曼青漂亮的眉眼一挑,扫了眼周围,放下酒杯起身,“这里有很多可以让你解决生理需求的猎物,你慢慢捕猎,我就不奉陪了。” 岳京佐忙拉住她的手,焦急道:“你别生气,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想跟你解释我和那个女人的关系,我最爱的是你,要是你能接受我,我就不用找别的女人解决……” 听此,她皮笑肉不笑打断他的话,“岳少不亏是做大律师的,死的都能被你说成活的,歪理都能被你掰正,你有那份闲心向我解释,倒不如安抚好你后宫那些女人,别三天两头跑来律所给我看小视频,我的时间是按小时计费的。” 话落,拍开他的手,起身离开。 默认卷 第4章 继续做你的缩头乌龟 “哗啦啦”的水流声渗进薄冷的空气,灯光淡淡地落在聂司城身上,一向冰冷的墨瞳,抽离出几分散漫,那是酒意使然。 他不喜欢酒吧这种嘈杂的地方,但律所今天拿下一个财团的金融服务合约,大家一起来庆祝。 再次低头,掬了一捧水往脸上拍了几下,凉意从毛孔渗透血液,令他彻底清醒,关掉水龙头,往外走去。 一门之隔,拦绝了外头震耳欲聋的音乐,还有扑溯不休的灯光。 突然,有人从背后喊住他,“聂司城,还真是你,这些年你都不回家,我都快认不出你了。” 熟悉的声音,令聂司城眼底盖下一层冷漠,他转身看去,果然是他,聂明翰! 继母带进门的儿子,在法律上算是他的哥哥。 聂明翰松开怀里的女人,嘴角勾起不羁的笑,松垮的领带随着他的走来轻摇,“正好有件事想告诉你,我和海欣准备结婚了,你可记得来参加,我的好弟弟!” 姚海欣曾经是聂司城的女朋友,脑海晃过那张俏丽的脸,如今却心如止水。他扫了眼紧跟在聂明翰身后的女人,漠然离开。 聂明翰一把按住他的肩,上前一步和他并肩而立,阴阳怪气道:“没想到你和海欣在一起2年,她还是个处,不过我这人其实不喜欢处,做起来太死板,还是老道的好,够味!要不要哥哥我介绍个给你啊?” 聂司城连眉梢都不曾抬起,冷漠的脸没有丝毫改变。 看他不为所动,聂明翰锲而不舍,“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你难道还没别的女人?还是说,你那方面有问题?” 从前女友到人身攻击上,聂明翰的心思已经显露,他目光多了丝深思,坏笑,“难怪海欣会来我这投怀送抱,原来是你不行?” 他的话一句句如虫蚁爬入聂司城的心,啃噬着他的理智,聂司城甩开他的手,后退一步,眼底乌压压地盖下一团浓雾,被强压深处的狰狞、狠戾,蠢蠢欲动。 聂明翰看着他的变化,眼底窜过得逞的笑,“我虽然姓聂,但我身上流的不是聂家的血,以后聂家恐怕要断子绝孙了,不过你放心,我这人最有良心,以后会继承你爸的财产,替聂家开枝散叶,而你……继续做缩头乌龟,最好永远都不要回聂家!” 聂司城和聂家关系的僵化,已经不是一两天的事,距离上次回聂家,已经是五年前了,若不是为找出母亲失踪的真相,他这辈子都不会再踏入这片土地。 聂司城眼角的青筋隐隐抽动,那阴暗的童年记忆深深刺激着他大脑,愤然、恼怒化为一种特殊情感,击溃他最后的理智。 他眉头紧拧,眼神突变暴怒,目光如刀投向聂明翰,手疾眼快掐住他的脖子,用力把他摁倒在墙上。 目睹整个过程的女人没想到聂司城突然变得这么可怕,吓得尖叫一声,惊慌失措间,连连退后,试图找人求助。 聂明翰对上他嗜血的眸,艰难吐声,“你个怂包,想怎样?杀了我?你敢吗?” 他冷笑,仿佛有皮筋弹了下脑袋,闪过一丝刺痛,脸上云淡风轻的冷漠被阴暗狠戾取代,眼神噙着一股杀戮的光,掐住他脖子的手越收越紧,另一只手攥成拳头,抡起来准备往他的脸上砸去。 聂明翰的脸色涨红,看着他嗜血的眸,恐惧、骇然,终于瓦解了他的狂妄,窒息的痛苦令他彻底没了底,这小子不会真的要杀了他吧? “蹬蹬蹬——”前方传来均匀的脚步声,一抹曼妙的身影徐徐而来,聂司城扭头看去,与来人目光相触。 倪曼青看清纠缠在一起的两名男子,其中一个便是聂司城,从他眸底看到了戾气,甚至是杀戮。 她所知的聂司城正义精明,威严冷肃,这真的是聂司城吗? 游走在生死边沿的聂明翰,看到来人仿佛看到希望,吃力地挤出两个字,“救,救我……” 倪曼青沉着的娇颜看不出任何表情的朝他们走去,视线凝聚在聂司城身上,他眼底闪过一丝深幽的光,随着倪曼青的靠近,渐渐松开了手。 倪曼青这才移开目光,快步越过他们离开,既然没有造成任何伤亡,她也不必多管闲事。 这边,刚和死神擦肩而过的聂明翰,滑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但聂司城可没打算就此放过他,他一拳砸在聂明翰的眼眶,低头靠近说了句,“你这张脸还是那么令人恶心!” “唔!”聂明翰闷声痛叫,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里的愤怒不甘,拿出手机,狠狠地对电话那头的人下命令,“你们马上过来……” 默认卷 第5章 马路杀手 停车场,灯光幽暗轻扫,窸窸窣窣的奇怪声不断响动,倪曼青敏感地看了眼四周,却无发现异样,驾车离开。 行驶至拐角处时,突然扑来一个人影,她眼疾手快刹住了车,扑在挡风玻璃的人影抬头,暴戾的眸仁看向车内。 四目相对,倪曼青发现来者竟是聂司城! 聂司城用力拍着车门,喊道:“开门,快!” 不远处,一群人纷沓而来,倪曼青看着他们手持铁棍,暗叹大事不妙,马上让他上了车。 钻进副驾驶的聂司城,命令道,“快离开!” 倪曼青别有深意看了他一眼,眉心上锁,挂挡、踩油门,白色奥迪如离弦的箭,朝那群人冲了过去。 她此举让那群人愣了下,眼看车子越来越近,那群人本能躲开,让她们冲出了停车场。 深夜的大道行车不多,聂司城从后视镜看到一辆紧跟其后的摩托车,“后面有辆摩托车一直跟着我们,甩掉他!” 倪曼青冷扫了眼后视镜,嘴角勾起轻蔑的笑,再次挂挡、提速。 危险接踵而至,经过一个路口时,后方又多了一辆面包车,面包车绕过左侧碍事的小车,迅速窜了上来,几乎和奥迪并肩而行。后侧的摩托车,也紧追不舍,打算左右包抄。 聂司城眼神透着不耐,“能不能把你这龟速提一下?” 倪曼青瞄了眼车速表,“根据《道路交通安全法条例》第四十五条规定,同方向只有1条机动车道的道路,城市道路为每小时50公里,公路为每小时70公里。我已经开到100码,这已经是我最快车速。” “砰”一声,车子被后方的面包车追尾了,两人惯性往前冲了一下。 同时,摩托车开到副驾那方,聂司城推开车门,倪曼青以为他要跳车,没想到他做出一个疯狂的举动——颀长的身影一手拉着车框手柄,一手扶住车门,半个身子倾出外面,抬脚,利落地往右侧的摩托车踹去。 风烈烈吹响,撩起他细碎的发,他肃杀的眼神紧盯着摩托车上的人,利用极佳的平衡力稳住身子,一脚踢中摩托车上的人。 “啊——”风声埋没了男人的惨叫声,聂司城刚回到车里坐稳,目睹全过程的倪曼青一脸诧异,他帅气挑眉,“怎么,看呆了?” 倪曼青冷笑,眼神不屑,“自恋。” “砰”又是一个猛响,面包车故意甩尾撞向他们。这次力度过猛,若不是系着安全带,两人早已扑向挡风玻璃,聂司城往她那儿刮了眼,“你再不提速,我们今晚都要死在这。” 倪曼青余光看着叫嚣的面包车,心一横,往踏板猛踩,把车速飙到120码,聂司城看着她视死如归的表情,嘴角勾起痞魅的笑弧。 这个女人,还有几分可爱! 两辆车一前一后的追逐,几乎要在大马路上演绝命逃亡,倪曼青熟练地操控着方向盘,把车子开得如勇往直冲的雄鹰,超车、占道,穿梭直前。 在经过一个十字路口时,她踩着绿灯的尾巴冲到对面,右方绿灯亮起,横向车流顺势开动,拦绝了面包车的追赶。 确定安全后,倪曼青把车停在路边,开了车门锁,“下车,你现在安全了。” 聂司城利落下车,瞄了眼车身的磨损程度,绕到驾驶座方位,把名片和手表递进车内,“今晚这事算我欠你的,等你的车修好,打名片上的电话报销费用,这只手表你先拿着,到时再还回来。” 倪曼青不做作的接过名片和手表,这赔偿她拿到心安理得。 离开时,余光看了眼屹立在马路边的聂司城,他刚才所有的行为和她所了解的聂司城大相径庭,除了那张脸...... 默认卷 第6章 是你又回来了吗? 数日后,阳光明媚,洒落在深灰色的地毯,光柱里尘粒浮动,一切宁静祥和。 汤宁拿着一束花和一封挂号信走进来,“岳律师每天送花过来,过不久,这办公室就成花店了。” 倪曼青淡淡扫了眼鲜花,蓝色的满天星掩映着朵朵红玫瑰,恰是好看。 她接过汤宁递来的挂号信,原来是维修账单,弯腰在抽屉里找出那张黑色烫金名片,拨通了卡片上的电话。 “你好,我是倪曼青,维修账单我已经拿到了。” “倪曼青?什么维修账单?”电话那端低沉磁性的嗓音充满疑惑。 倪曼青轻笑,“聂律师贵人多忘事,三天前的晚上,在金爵酒吧你被一群社会青年追打上了我的车,为了帮你解围,我的车被撞刮得面目全非,你承诺会负责维修费用。”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语气有些严肃,“倪小姐,你的故事编的很精彩,那晚我的确去过酒吧,但并没见过你,也没有遇上什么社会青年追打我,倘若你坚持,我会以涉嫌诈骗起诉你,再见!” 什么? 电话里响着延绵的忙音,他那句“涉嫌诈骗”还在耳边回响。她倪曼青竟然被质疑诈骗? …… 车水马龙,金融中心一向忙碌,倪曼青按名片上的地址来到广贸商业大厦,找到天合律师事务所,站在擦得明亮的玻璃门前,她眼里闪过不屑,傲然走进去。 “小姐,请问你有预约吗?”一名身穿灰色西装的男助理看到来势汹汹的倪曼青,想要把她拦在办公室外。 倪曼青犀利地刮了他一眼,把他推开,推门冲了进去。 “这位小姐……”助理紧跟其后,看着倪曼青走到桌前,一切为时已晚。 正在工作的聂司城突然被打扰,眼神淡漠的看了她一眼,继续低头。 倪曼青从卡包拿出自己的名片,压在他正在浏览的卷宗上,“我是倪曼青,半个小时前给你打电话的人就是我。” 说话间,她把他的名片还有一块江诗丹顿的手表也放在他面前,语气沉着有力,“这是你那天晚上抵给我的,如果我欺诈要钱,这块手表价值最少30万,我大可以拿去变卖,根本不需要大费周折来找你索赔?” 他拿起手表,看到手表背面的名字时,脸色一沉,皱起眉,清冷问道:“维修费用多少?” 倪曼青拉开椅子坐下,黛眉轻扬,“我来的目的不是为钱,鉴于你半个小时前对我说的那些话,如果你不道歉,我将控诉你诽谤!” 聂司城的办公室很宽敞,偏冷色调的设计,透着股厚重感,正如他给人的感觉,冷漠严肃。 两人目光相对间,眼底迸溅着对峙的审视目光。 眼前的女人,一身职业装,看起来干练妖娆,令他想起那天酒会上戴着蝴蝶面具的女人,同款香水味,相似的身形,就连声音也那么熟悉...... 聂司城拿出支票本,执笔几下,写下十万的金额递给倪曼青,语气依然淡漠,“刚才的事很抱歉,但你现在可以离开了。” 倪曼青看了眼支票,再看向他那张没有半点歉意态度的俊脸,接过支票,红唇轻勾间,把支票当着他的面撕碎,往上一抛,潇洒离开。 她又不是乞丐,她要的是公道! 办公室又安静了下来,聂司城一脸心事重重拿着手表,冷漠呢喃,“是你又回来了吗?” 默认卷 第7章 记住我的名字,叶琛 夜幕低垂,繁星闪烁。 整座城市仿佛进入睡眠状态,加班至深夜的聂司城,行驶在无人的马路上,车影被拉得悠长而落寞。 进入辅道时,一辆白色面包车突然出现,把车头一横,霸道地拦住了去路。 聂司城眉宇一凛,倏然刹住车,他余光扫了眼后视镜,发现后方也有车停了下来,前后将他包抄在中间。 从几辆车上陆续下来十几人,一个个手持铁棍朝他这边走来。聂司城暗眸一眯,意识到危险的他,迅速脱下外套,从后座位拿出高尔夫球杆。 “砰”一声,为首的胖男人拿起铁棍,直往他的车子砸去,笑得一脸得意,“这次看你往哪里跑!” 聂司城下了车,峻冷的面容被灯影切割得半明半暗,黑阒的眸深邃如两卷危险旋涡,周围人虎视眈眈瞅着他。 聂司城挥起高尔夫球杆,速度之快往胖男人脸上砸去。 “啊——”被砸了一拳的胖男人很生气,指着他,大喊道:“打,往死里打。” 所有人一拥而上,聂司城反应敏捷,和他们正面较量,奈何他们人多势众,一个小寸头趁他不留神间,从侧方偷袭,朝他额头砸去。 聂司城的身影趔趄一下,头疼得快要炸裂一般,血从额角蜿蜒下来,令他的视线变得模糊,周围一切如隔了层纱,耳际还出现嗡嗡的耳鸣声。 他退了几步,靠着车前,直到再次睁开眼睛时,眼神阴暗带着杀气,擦了擦额头的血,狠戾地侧眸看着小寸头。 小寸头只觉得他眼神突变得特别可怕,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聂司城勾起一抹冷笑,握住高尔夫球杆的手一紧,以那个小寸头首当其冲,几个回合将他打得浑身是伤。 胖男人看着趴在地上痛苦蜷缩的小寸头,对还在发愣的其他人大喝一声,“别愣着,全部一起上!” 聂司城邪魅勾唇,“没用的东西!” 一辆白色奥迪缓缓地朝这边驶来,几十米外忽明忽暗的车灯引起了倪曼青的注意,放慢车速,发现前面正在斗殴。 她把车停在暗处,想着现在报警也来不及,灵机一动,打开了手机音乐,播放出警车的鸣笛声,把音量调到最大。 鸣笛声戛然响起,让那群正在围攻聂司城的社会青年慌了神,为首的胖男人马上回到车里,大喊,“警察要来了,快走!” 原本还围集成团的人群一哄而散,空荡荡的大马路有种人去楼空的感觉。 倪曼青红唇嘚瑟一勾,这法子不错! 她把车开了过去,看到刚才被围殴的男子,竟然是聂司城?犹豫了一下,迟疑地拉下车窗,“聂律师,需要送你去医院吗?” 他弯下腰,对上她的视线,眼底带着一丝兴味说道:“看我受伤了也不下车帮忙,这么冷血,难道那个人没给你维修费?那你大可以把那块手表拿去卖掉。” 听了他的话,倪曼青眉头微皱,带着疑问走下车,靠近他,观察他。 他擦了擦额头的血,眼底荡漾着暗光,“几天不见就不认识了?” 倪曼青回想起上午冷漠的聂司城,而眼前这个,虽然脸长得一样,但两人的谈吐大相径庭,难道他们是双胞胎兄弟? 带着疑问,倪曼青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他弯腰,和她的距离拉得更近,黑阒的眸荡漾着邪魅,几乎可以映出她的影子,“叶琛,记住我的名字。” “叶琛?我还以为你是……”倪曼青想起那张冷漠脸,突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思绪戛然而止,看着那辆被砸破的车,还有他额头上的伤,“我送你去医院吧!” 叶琛按住她打开的车门,眼底含笑,“不用去医院,都是皮外伤,去你家,你给我包扎!” 说着,自顾绕到副驾,上了车。 倪曼青瞧着他那反客为主的模样,感叹,竟然让她遇到这么不要脸的家伙! 默认卷 第8章 聂司城vs叶琛? 柔黄的灯光映亮公寓的每一处,典型的单身公寓,温馨舒适,宽敞的空间被暖黄的色调拉长。 叶琛走到沙发坐下,“你家布置得不错!” 倪曼青没回他的话,拿着医药箱走到沙发边,把用得上的棉花、消毒水等药品一一拿出来,“我来帮你处理伤口。” 叶琛配合地坐好,看着渐渐靠近自己的倪曼青,嘴角扬起一丝笑痕。 他的伤口不深,但足有一指之长,倪曼青不由问道:“刚才那些人,是不是上次酒吧追打你的那些?” 叶琛眼底闪过一丝轻蔑,“是,就那群怂包,再来一车我都可以对付!” 倪曼青瞧他那傲慢的模样,故意下手重了些,引起他的不满,“你好歹是个女人,能不能轻点?” “我又不是温柔的小护士,送你去医院你不去,现在怪我下手重,你自找的。” 叶琛低头,看着那张轮廓完美的娇颜,以他的角度,还能看清她眼下根根分明的长睫,“上次忘了问你叫什么名字?” 她快速收拾好医药箱,淡声一句,“倪曼青。” “倪曼青!”叶琛看她起身离开,顺势躺在沙发上,环形沙发根本装不下他的人,小腿露了大半截,但他不介意,阖眼假寐,在心里记住了这个名字。 倪曼青收拾好东西回到客厅时,发现他正躺在沙发上,像睡着了,走过去踢了下他的腿,“你什么时候走?” 一秒、两秒……久久没等到回答,刚才还生龙活虎,现在就装死,但她没时间陪他耗,闻着自己身上的汗味,转身往卧室走去。 浴室内,水雾迷蒙,倪曼青全身的肌肤被熏得白里透红,她把脸上的面膜撕下来,手惯性往旁侧的阶梯一摸,冰凉的触感令她睁开了眼,看着空空如也的阶梯,浴巾呢? 她懊恼地拍了拍额头,才想起刚才收衣服时,把浴巾放在床上忘了拿进来。 走出浴缸,扭动门把时想到客厅还躺着一个男人,缩了手,低头看着自己这一身,总不能光着身子出去吧?万一他突然睁开眼睛呢? 倪曼青微微打开一条门缝,烟雾随着缝隙挤了出去,同时她的声音也响起,“叶琛!” “叶琛!” “什么事?”叶琛懒洋洋回了句。 “麻烦你帮我拿一下浴巾,就在卧室床上。” 叶琛懒洋洋的起来,拿了浴巾后走到洗手间门外,把浴巾挂在门把上,语气低沉透着喑哑,“紫色很合适你。” 他的话让倪曼青听得云里雾里,直到她回到房间,看到床上那条紫色内裤,脸颊涨红,这才明白他那句话的意思。 等她再走出客厅,看着还躺在沙发的卜凡,脸色一沉,不悦道:“你的伤口已经处理好,是不是该走了?” “叶琛?” 得不到任何回应,倪曼青弯下腰,听着他匀称的呼吸声,这家伙又睡着了?看着墙上的挂钟,她摇头作罢,算了,今晚就当好心收留一只流浪猫。 …… 早晨,晨光熙攘。 洗漱后的倪曼青神清气爽,听到客厅的动静,她披上薄衫走了出去。 客厅内,逆光站在落地窗前的男子握着一杯水,细碎的光斜落在他刀削分明的俊脸上,温暖的光却消融不散他眼底的冷意。 倪曼青看着他与阳光糅合的背影,安静如一幅画,相比昨晚的雅痞,他变得有些冷漠,走上前,看着他半明半暗的侧脸问道:“你的伤怎么样,需要给你再换次药吗?” 闻声,他转过来,看到是她,眉间有一瞬间的怔然,眼里多了些疑问,“倪曼青,怎么是你?” 曼青笑笑,“怎么不是我,别告诉我你又失忆了,不记得昨晚是怎么赖在我家沙发不走的?” 聂司城沉吟间,手机响起,是保险公司的回电,“喂,我是聂司城,车就停在富华路……” 聂,聂司城? 倪曼青诧异,是她听错了吗?还是叶琛这家伙在她面前演戏? 等他挂了电话,倪曼青拍了下他的手臂,“你明明是叶琛,为什么说你是聂司城?你头上的伤,还是我昨晚帮你包扎的。” 聂司城正视她的问题,严肃回答她,“我是聂司城。” 倪曼青脸上的表情渐渐消失,看着他的样子一点都不像开玩笑,但她的思绪却如麻绳拧成一团,理不顺。 瞧他拿起西装外套走到门边,她快步跟上去,郑重问道:“你到底是谁?” 聂司城眼里闪过复杂的光,最后一次回答她,“聂司城。” 倪曼青懵了,反驳他的话,“不可能,你昨晚明明说你是叶琛!” 聂司城这次没有再解释,绕开她,开门离去。 聂司城?叶琛? 一个正常人,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变成另一个人,除非是...... 人格分裂! 默认卷 第9章 钓人还是钓鱼 暖春三月的尾巴,天气说变就变,倾盆大雨编织了天幕,形成稠密的罗网。 “这天气,太折磨人了。” 哐当的钥匙声响,倪曼青推开门,把高跟鞋脱掉,光着脚往室内走去,柔黄的灯光充盈了客厅,驱散她从外面带进来的寒气。 来到阳台,雨点叮咚敲砸在栏杆上,丝丝条条,如剪不断的线。倪曼青扫了一圈儿晾晒的衣服,睡衣却不知去向? 目光四处梭巡,瞄过隔壁家阳台时,一抹熟悉的颜色落入她的眼底,怎么吹到隔壁阳台去了? 隔壁最近刚搬进新住户,还没碰过面,这大晚上跑去人家那敲门捡睡衣,着实尴尬。 犹豫片刻,她想起上次岳京佐送她的限量版“DAIWA红虎”钓鱼竿,正好派上用场。 她探身把长长的鱼竿伸到隔壁阳台,雨水斜飘进来,拍湿她的脸,她往脸上抹了一把雨水,把鱼竿甩出去。 长长的鱼钩划出一道弧,卡到某个物体上,倪曼青顺着鱼钩的方向往上看,诧异地定住眼——怎么会是他? 隔壁公寓已经空置了快一年,几个月前开始装修,只是没想到,她的新邻居竟是聂司城! 倪曼青对这个新邻居的惊讶之余,心里还存在质疑。 “你是聂司城还是……”鉴于前几次认错人,她已经辨识不清眼前这个是聂司城还是叶琛? 聂司城面无表情地把勾住自己的衬衫的鱼钩解开,看向她手中的鱼竿,语出讽刺,“你这是钓人还是钓鱼?” “我的衣服被风吹到你家去了,我只是想把衣服拿回来。” 从他刚才的语气,她知道,这是聂司城。不过,就算她钓人也不会钓他! 聂司城目光往地上一扫,的确有件睡衣,淡声道:“给你一分钟过来把衣服拿走!” 倪曼青收回鱼竿,事不宜迟往外跑。 来到隔壁,门是虚掩的,她推门进去,客气喊了声,“我来拿衣服。” 她走进去,注意到厨房那抹高大的身影,见他没有回应,快步往阳台走去。 他的公寓和她家结构基本一致,只是装潢色调上有鲜明的反差,灰白色给人一种冷漠疏离,正如他。 捡回睡衣,倪曼青离开时无意扫到茶几上一个文件夹,也许是职业病使然,她顿步看了眼,上面写着“尹东杰个案资料”几个大字。 “身为一名律师,窥探他人机密文件属于什么行为不需要我提醒你吧?”聂司城一手拿着水杯,斜靠在厨房门框边,那双薄凉的眸,多了一丝锋利、防备。 “违反了公民隐私权,但我想说明,你的文件光明正大摆放在这,我经过时无意间看到,并没有翻动打开甚至触碰,你这个指控不成立!”想在专业上拿捏她,倪曼青可没给他这个机会,说完便快步离开,还故意用力把门关上。 一分钟后—— “叮咚叮咚——” 聂司城打开门,看向来人,皱眉,“这次又是什么东西吹到过来了?” 倪曼青一脸尴尬,“那个……我刚才急着过来,忘了带钥匙和手机……” “所以?” “借你的手机,打电话给开锁师傅。” 一秒、两秒……聂司城盯着她一语不发地打开门,倪曼青当他默许,跟在他身后走进去,接住他抛来的手机,迅速拨号,“李师傅,麻烦你来一趟……” 聂司城往沙发一坐,拿起文件夹打开,边看边说,“忘拿钥匙事小,上庭时忘了拿证物事大!” 倪曼青把手机放在茶几上,正视着他:“聂律师,你这以偏概全的定论会不会太过武断。” “只知责人而不知反省,使人徒添麻烦而不尽善尽美,倪律师,你确定自己没有过失吗?”聂司城头也不抬,淡淡回了句。 “你......”倪曼青想反驳他的话,可今晚的确是自己给他添麻烦,她无言以对。 这时,门铃声再次响起,中断了两人的对话,倪曼青以为开锁师傅来了,主动走去开门。 “亨利,我来了,好想念你那结实的胸膛……”一抹酥麻酥麻的男声随即传来。 门外的男人,戴着一个红框眼镜,一身花色西装比女人还要妖艳几分,看开门的是个女人,不悦地伸出兰花指,拨了下自己的长刘海,嗲声嗲气的质问,“你是谁?怎么会在我家亨利的公寓?” 倪曼青机械地转过脑袋,惊愕地看向坐在沙发上的聂司城,他……他原来好这口? 男人瞧她不回应,生气的一把推开她闯进去,气呼呼道:“滚,滚出去!” 觉察到不对劲的聂司城,放下文件走出来,三人形成了一个三角形,你眼望我眼,六目相对。 所幸这时,外面响起了呼喊声,“倪小姐,我是李师傅......” 倪曼青仿佛得到救赎,一溜烟离开,“对不起,是我打扰了!” 几乎是逃出来的倪曼青,心有余悸,想不到聂司城竟然是——同性恋! 默认卷 第10章 我不歧视同性恋 翌日。 悠长的走廊被阳光充斥出层层光晕,倪曼青着装整齐从家走出来,往电梯方向走去。 电梯门正好打开,走进去后才发现聂司城站在侧边,想到昨晚那个男人,倪曼青看他的眼神变了又变,安静地站到一旁,终究忍不住开口,“现在全球有22个国家都承认同性恋婚姻合法,身为律师,我是不会歧视同性恋的。” 她这话让聂司城面容一僵,难得开口解释,“我不认识他,他找错门了。” 倪曼青勾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看向他时,眼神半信半疑。 看她一脸怀疑,聂司城坦荡荡移开眸,看着不断变化的电子数字,直到电梯门打开,两人一同出去,往相反的方向各自离开。 …… 庄严的法庭透着一股紧张的气氛,周丽虹推开门,回荡在审判厅的争论声瞬间吸引了她的注意,她安静的坐到听审席最后一排,观察着庭上双方律师的唇枪舌战。 “高永康先生,你说你和妻子黄薇已经分居2年,可据我所知,在这2年间你多次回家居住,还曾和妻子出游一周,对此你什么解释?”倪曼青眼底噙着冷笑,语速极快提问道。 “我只是回家探望女儿,旅行是早就答应女儿的毕业旅行,难道这也有错吗?”高永康随意耸肩,目光和韦天恩相接时,透着一丝意味深长。 这些问题,他们早已对好了口供。 坐在另一方的黄薇有些急了,倪曼青给了她一抹稍安勿躁的眼神,“根据我国婚姻法第32条规定,夫妻“因感情不和分居满两年”,调解无效,的确准予离婚。但分居必须是连续的,从夫妻实际分居的第二日算起,到向法院立案提起离婚诉讼时为止,不能把前后几次断续性的分居时间累加计算。高先生……” 她语气陡然一变,连眼神都变得犀利透着锐气,“你在这两年内,多次回家居住,甚至带着妻子、孩子去旅行,这样可不算分居!” “反对!”韦天恩高声一喝,瞪了倪曼青一眼,“高永康回家只是出于父亲对女儿的责任,这是一名父亲出于对女儿的承诺,不能以此为证。” 倪曼青明眸锐光射向他,尖锐反驳,“父亲看望女儿无可厚非,但既然只是看女儿,对妻子毫无感情,又何必每次都留下居住数日?我这还有他们去旅游的照片,大家请看——” 倪曼青拿出两张照片面示众人,继续道:“A照片中,高先生对妻子凝视的眼神充满爱意,还有B照片,是他们一家三口的合照,试想,如果不知情的人看了这张照片,是不是都认为他们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三口?” 她把照片交给助理呈交后,语气迂回透着感情,“如果不是第三者的破坏,我相信他们依然是其乐融融的三口之家……” 韦天恩看了眼照片,不解的看向高永康,高永康无力的抓了把头发,他竟然把这么重要的证据遗忘了。 证人席上的罗子琳听此,大声反驳,“我不是第三者,我是在琼州认识永康的,我一直以为他已经离异。” 倪曼青厉眸看向她,“罗子琳小姐,请你叙述一下你和高永康先生的认识过程。” 罗子琳谨慎地看了眼韦天恩,得到她的确认,才缓缓开口,“我和永康是在2016年4月经人介绍认识的,我们第一次见面就很谈得来,他为人细心待人和善,没多久我们就确定关系同居住在一起了。” “2016年至今已经两年,你们年纪都不小了,为什么还不登记结婚?是他不肯,还是有别的原因?难道你从来就没怀疑过吗?”倪曼青意有所指的问。 “肯定怀疑过,但永康说他母亲在2年多前过世,他们当地习俗父母过世要守孝三年不能办红事,等三年过去就会补偿给我一个婚礼,我们在一起的日子他对我很好,所以我就相信了。” “你们还有一个孩子名叫罗伽康,请问孩子是什么时候出生的?” “我们在一起3个月后,2016年7月下旬检查出我怀孕5周,孩子是2017年3月出生。” “你说谎,你刚才说的话都是谎言!”倪曼青清丽的嗓音如重锤,突然击落在众人的心头。 “没有,我没说谎!”罗子琳摇头,把准备好的资料拿出来呈交,“我这里有伽康的出生证,上面的出生日期写得清清楚楚。” “审判长,我这里也有证据,证明罗子琳和高永康早在3年前就认识。” 倪曼青把2号证物交给助理呈交,转身看向罗子琳,“黄薇女士早在丈夫高永康向她提出离婚前就发现丈夫有问题,便托弟弟黄新跟踪过他,最后,黄新把一叠姐夫搂着其他女人走进维京酒店的照片给了姐姐。那么罗小姐,请问你对这些拍摄于2015年的照片有什么解释?” “反对!审判长,我怀疑这些照片的真实性,”她目光质疑看向倪曼青,“照片的拍摄时间完全可以造假,就凭几张照片不足以推翻证人的证词。” “审判长,照片时间的确可以造假,但是监控可不行,维京酒店的监控数据会保留5年,经过监控和入住登记排查,高永康在这里的入住记录,最早可追溯到3年前……” 倪曼青扬起手中的3号证物,“这份就是维京酒店给出的监控记录和入住登记资料,巧了,监控记录上高先生每次来入住,身边陪同的女士都是罗子琳小姐。” 罗子琳和高永康看到监控上出现自己的画面,脸色大变,韦天恩思考着该如何辩驳,倪曼青却已穷追不舍的继续发言,“高永康是2016年3月调职去琼州工作,罗小姐刚才说你们是2016年4月认识并在一起,孩子出生日期是2017年3月,可在你产检和孩子出生医院给出的产检、手术记录,孩子应该是在2016年11月出生,相差4个月,对此你作何解释?” “我……”罗子琳语塞,不知所措地看向韦天恩,向她求救,倪曼青一环扣一环的质问,已经乱了她的计划。 “审判长,我质疑控方律师提交的证据真实性。”韦天恩眉梢闪过一丝无奈。 “审判长,我所提交的证据都来自琼州市人民医院资料库,如果存在质疑,我愿意等待接受调查。” 由于此证据存在质疑性,审判长命合议庭去审查提交的资料,十五分钟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