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我丈夫悄然离去了,离去得很年轻,或许不应该说是年轻,毕竟他已经有五十三岁了,人说人过半百也算是知天命,我本来也应该很坦然地面对着这一切了,但一切却又让我觉得他真的很年轻,在他走前的半年里,我竟发觉他那以前为家庭操碎了心的额头上满满的皱纹似乎是每一天地变少,那他离去前的客头竟是如此的光亮,光亮得让我一下子感觉到他的年轮是在往回走一样,而在满心的悲痛中我似乎也开始回到了往日踪迹.岁月在我生命里除了希望外都大多数都是无奈,无奈得有时候竟变成麻木. 那天送他上山,我没有去,大多数亲属也没有去,只有那几个道士和三个儿子,现在一下子我觉得儿子就是我的全部,毕竟我的娘家已经没有一个亲亲血缘的人了.他似乎也等不及了啊.葬礼举办得很简单,之后我就随三个儿子走出到外面居住的小镇来,在小镇上我的屋也很不成样子,为了孩子们的读书,现在真的是家徒四壁,能卖的都已经全部卖了,二儿子和三儿子都要上去读书,二儿子今年就要大学毕业,是建筑学的,就读的是一个普通本科大学,或许在其它人眼里他不算什么,但他毕业是我原来所居住的村庄里出来的第一个真正大学生;三儿子则是由专升本的,即专科升为本科,不过是明年才能读本科,如果是专科的话,他是明年就毕业.二儿子在五月四号赶到防城人民医院,第二天就把由我同他大哥和他一同把他弥留的父亲接回到家乡的祠堂去,三儿子则在五月六赶到家乡. 他们父亲是在五月分号走的,白天,走得很安静,毕业在他临终前的两天他已经说不出话,只会流泪.没有太多泪水,但我知道三个儿子已经是知识分子,知识分子是不像其它村民一样号啕大哭的,他们更习惯于把悲痛和怀念放至心中.回来已经二个多月的大儿子出到镇后就把他两小弟送上车上他们的学堂了,我知道这个善良的大儿子有着太多的悲伤,但他没有表现出来.他也知道家庭的重担一下子就要挑在自己的肩上,其实从他四年前他二弟上大学时他就已经把家庭中的大部分压力都往自己肩上挑了,我和我丈夫觉得给这个孩子也太多的压力,但有什么办法呢,就像我丈夫也是长子,他也是肩担着太多的压力,正是这个长期的压力及对儿子的辅养对他的身体带来巨大的伤残,这些就不说了.我出到这个小小的镇上把那些该卖的卖掉,该丢掉的也丢掉,毕业大儿子说不能睹物伤神. 大儿子从家乡里的另一个家里拿出了我和他父亲当年所照的照片,这些照片大多数都已经发白发焦,还有他父亲当年所写的书歌和所抄的歌谱,看着这些已经多年没有看过的东西,我的头有点昏眩,因为在那些用水泥纸钉成的本子里我还看到了当年我写给丈夫的情信.‘把你妈妈的日记也带出来吧. ‘我轻轻地对着这个几差一米八的大儿子说.‘已经带出来了.‘大儿子挺了挺他那习惯有点驼的腰背, ‘你看吗?‘‘不看了.‘我还是有点疲倦地靠在懒人椅上. ‘好的.‘我看见大儿子脸上浮起了一丝苦笑,但我知道他怕我把这些东西都烧掉.过一个星期他也走了,是等他父亲的‘二七‘之后走的,他的女朋友也来过,把他接走了.我把我这些日记全都放好了,(为了大儿子的心愿). 日子悄然消逝,在这段日子里我这个业余中医也少卖药了,偶尔出去看看那些街头的小孩子,还有走访那个相认的三姐.但在我们这片海村里,家里一年里死人的家人是不能进别人的家里的,所以我也尽量在人家家门口里聊天.儿子们都很识性,每过几天都要打一个电话回来问候,特别是大儿子,每天都打电话回来,不过他一般都是在凌晨三点多打回来的,还有我的那个干女儿也是每过几天都要打电话回来,她是在我丈夫走前的几天回来相认的,说是为了冲喜,但冲喜没见得,倒是现在她已经成为我家人中的一员了. 现在我要提一提我的二儿子,幸亏有他,我的这本大部分由日记来记载下来的小说才能面世于你们面前,他之前已经写过一部小说,名为<川逝>,一百二十多万字,并且也已经发在这个叫xx的文学网上.他刚刚毕业了,现在正在家里养病,是我迫他回来的.这孩子很倔,真倔得可怕,也正是这个孩子却让我们操尽了心,因为他很多东西都不同我们讲,他写小说的开始,我们就以为他不会能把他的那本小说写完的,毕业当代写小说的人太多了,能在文学里走出一条路那太需要毅力,但没想到他在毕业前夕还是把他那本所谓的小说写完了,我没有看过他的小说,但我知道他写的东西相信也是现实的,毕竟这个属猪的孩子很朴实,朴实得让人吃惊.不知道他是如何知道我在这几十年里坚持地写日记的,或许是他和他大哥聊天时知道的,他一定要我把这些日记拿出来,他还是说要把我这本日记写成一部冲击茅盾文学奖的作品来,他看了这些日记表现得相当的吭奋,说这些由岁月沉淀下来的东西曾经深深地感动过他的小说<平凡的世界>还要振奋,我说这些东西只不是一些老掉牙的东西罢,那能跟那些中国最高境界的作品来比较. 但这个充满着自信的二儿子却说什么‘奇迹是由人来创造的‘话来鼓励我,我无言了,毕竟这个二儿子真的做了一些在我那个年龄根本不敢想的事情来,他在今年里竟然在他所就读的大学里开一个个人油画展,个人书法,个人男高音音乐会,他还被新浪网,柳州日记,柳州晚报,大学院报,南国今报,大学院报所报道,听说他还准备要去北京做一个个人专访,这一切对我这个已经有封建的老太婆来说简直是有点玄乎了.所以现在他为他的理想而把我的日记写成一部小说,我也不好意思来拦住他,我也知道拦不住他,所以就由他了.在家里的一个月内,他一天到晚都在问得我烦躁得要命,但我当然是没有表现出来的,只得细细地说着,而他则是用他的笔在飞快地写着,我看他的手腕动得真是快,转眼一个小他就写了三千多,这对我这个常年写日记的人来说也是够玄乎的了. 这个二儿子在经过一个月的奋笔疾书已经著了三十万字了,他还每天都念给我听,我说不用的,他还是念着,我觉得他写得还不错,但还是要更简洁一些为好,于是他还做了很多的修改,望着他那像他父亲一样的光亮的额头上的头发越来越少,我真的很心疼,心疼得要命,并且他的肝还没有全变阴性呢,但前段时间由于叫他养病时没事而爆躁的脾气我就有点怕了(当然他从没有向我发过脾气). 但慢慢地想即使是在我们这人小小的城镇里在这数十年里竟也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日记里记录下来的东西竟是那样的漫漫洒,留在心头的感动真的不少,于是我也开始想学一下电脑,到时候也可以在起点上写作,不为赚钱,只为把一些东西留在一些读者的心里,相信这样你们了有些感动,是么?亲爱的读者们.现在看来这部所谓的小说要写成一百来字了,因为日记就差不多有六十来万字,我和儿子商量了很久,决定要写成三部曲,不知道你们喜不喜欢? 一九五二年,‘阿捡‘来到了这个与你在一起的世界,很美的世界,‘阿捡‘的这个绰号一般是安给那些由养父养母捡来的孩子所起的小名,但‘阿捡‘不是捡来的,她是父亲亲生亲养成的.一九五二年农历五月多,一个身怀六甲的高大妇女挑着六条猪仔慢慢地走向远在十二里外的防城走去,走到离防城还有六里路外的附城乡里的一个偏僻地方,肚子里的孩子还是不防备地出生了. ‘日子太苦了,你不要怪我.‘这个几及一米七三的高女把这个女婴的肚脐带咬断后轻轻地放进了一个高山下的小塘里. 孩子哭得如此声大,她不忍离去,但这小不点竟在六七分钟之内竟没有沉下去.‘走吧,我是命苦的,看来你也是个命苦的人.‘高大的妇女还是淌下水去把她捞了起来.‘大嫂,你把我的猪也挑去吧.‘高大的妇女用腋下挟着孩子虚弱地说.‘好,林嫂.‘那也近六十岁的阿婆答应了,望了一会这孩子,‘竟也是个女孩子啊.‘重男轻女的人啊.‘有什么办法.‘这个被称为林嫂的高大妇女苦笑了一下,‘就像捡来的一样也要养,何况是生的.‘‘丢了吧.卢云.‘那老婆子走了.‘怎么又生了一个女孩子?‘丈夫林子富一把孩子丢进了尿桶.‘就当是捡来的也要养成人.‘卢云尽管虚弱,但还是把瘦小的丈夫推到了一边.‘那你就说是捡来的了.不要说是你生的,生不出儿子,丢人,捡来的还好听一些.‘这个自卑而狭隘的男人啊,由于无知而善良,由于弱小而狭隘.这个被溺两次都没有死的‘阿捡‘由此在村民的一声‘阿捡‘长,‘阿捡‘短地叫着长大了,里面虽然没有太多岐义,但也是含有爱意的啊.毕竟在村里这条小村就是他们的整个世界了. 家里没有一个知识分子,要是说在家里能给“阿捡”带来一点知识氛围的就是长两岁的大姐林李芳,一个在她在入学之前就能认字了,也正是因为她的从小写日记的习惯让“阿捡”在以的日子里坚持着。 195561晴 六一儿童节到了,学校教师组织同学们去防城游街。 阿纳(妈妈)修了双双木ji给我穿,很痛。林李芳这是阿捡大姐李芳写的一张日记,至今还被阿捡保管着,这也是她能够保存的几张她大姐唯有的几张里一张。那时是没有鞋穿的,穿木屐也算是在重要日子里才穿的,但小李芳竟不能体谅到其中的爱,毕竟是刚刚入学的一年学生,在那岁月里就开始写日记的小家伙不多。 195693雨 今天下雨很大,村里的路上充满了泥水,连石头也不能走了,脚丫一碰到zhuang水到开始烂,我不想去担水,但这是不太可能。阿爷(指爸爸)又开始打阿纳了,家里不想让去读书,因为我已经能够挑水了,阿爷说可以帮家里干活了。他还用赶鸡棍打了阿纳。 我是不会哭的,但阿捡倒哭得厉害。李芳那时二年级了,不知道后来她是如何能上学的,阿捡也记不得那么多了。反正看来姐姐和自己一样只要一碰到村里的污水脚丫也容易烂,姐妹就是这样,怎么一点也不像其它村民一样任在污水里走得“嘎嘎”响脚都没事。 195741 小云今天老师竟惊讶我会看报纸,其实有一段时间了,算盘也会敲得很快,不过就是很饿。前一些时间比较多东西吃,现在几乎没有了,村里婶开始又吃薯藤了。每天阿爷都叫我和阿纳一同做工,偶尔还打了阿纳,有时候他偷偷地跟着我们到看我们如何在山里捡柴。 阿捡在那没有来,她现在也开始挑水了,太小了。小李芳也开始觉察到了父亲的狭隘,毕竟母亲太能干了,家里所有的农活干得比男人还厉害。 1958326;全阴 阿爷被人拖回来了,早晨出去放牛被饿死的,我就知道他在近段时间会被饿死的,因为很多人都已经被饿死了。死时很胖,我们全家都很难受。阿纳说他很贱,满山的芋头和玉米,都不会偷一些,饱死好过饿死。妈妈这样说后我们全家都舒服了一些。 195872全阴 我以后就不能读书了,读完三年级了,三妹要人带,小不点。阿捡会计一些数了,喉咙又大。饿啊!今天阿纳第一次骂我们,还追赶了我们,头一次让阿捡哭得这样伤心。是啊,我和阿捡这么辛苦地从田里拾来的稻米却被阿纳舂来给她的同年母(她认的同庚)吃,我们不满,她就有筷子来追赶我们打。 我们真的是太饿了,阿捡皮肤不太好。在那段岁月里饥饿是这李芳娣妹的最深刻印象,那时两个小手拾着四五斤重的稻米不易,但善良的母亲却首次仅用筷子来追孩子,那是在饥饿得尊严都变得残酷的情况下出现的。之后她的日记就没有了,不知道是不是不再写了,阿捡就只有这几页了。阿捡在一九五九年还是在她大姐李芳辞学一年后入了学。从她出生到长到入学,这就是她记忆的全部了。毕竟离现在已经有了半个世纪之久远了。 饥饿是那个岁月里最深刻的印象,但并不是所有有着身高体力优势的卢云却在那个日子里显出了母亲的一丝魅力,在坡头坡尾种起的芋头,番薯,马伶薯却是有着救命的功效的。 195961热 今日是儿童节,我已经是二年级了,阿姐在早上说了今天是我们的日子,很高兴,我问是不是同样是三妹的日子?她说不是日子,是节日。但我问是不是妈妈的日子,她说不是。我问姐是不是你的节日?她也说不是,因为她已经从学校里退学回来了,所以六一就不是她的节日了。今天我写了第一pian日记,姐姐和阿纳很高兴。 阿捡“你大姨婆李芳在你三姨半岁时就退学了,那时候刚刚读完三年级,不过她很聪明,那时候就能够帮村大队里做算学,给支书读报纸了。”这个老“阿捡”透过岁月的苍茫回到了那一直习惯叫成“日子”的“节日”。 “那这章是你写的第一张日记吧?阿纳?”子艺也学着日记里的称呼以开玩笑的口吻来称呼眼前习惯叫做妈妈的中年女人。“是,你大姨婆教会我写了这章日记,之后就一发不可收拾地写了下来。”“你很执著,‘阿纳’。”子艺笔头依旧没有停。“这是性格。”她没有承认。“你当年写的字不太好看。”子艺对着无间阂的母亲说。“比现在好看一点,许码你还能认得出,你现在写的字我却一个不认识。“ 196136;阴冷 阿纳将要带我们改嫁到二十六里外的打磨村去了,听说新阿爷比阿纳还要小九岁,听说还有三个儿子。早晨,我们就走了,我赶着家里唯一的白鹅从田里走回来,阿姐抱着一团被单,已经三岁了的阿妹笑时露出红红的牙齿肉,真丢面地对着来接我们的新阿爷,听说姓吴。他说我嘴甜,写习惯日记,说话还是可以的。阿捡 正文 第二章 最底层的艳丽光影 第二章最底层的艳丽光影 “第二个外公姓吴,做船的,老婆那时候刚死,你的五舅父(就是老吴公的第三儿子)刚出生,听说那时候他刚出生时是有产病,没有了呼吸,被吊在村路旁的粪箕上,最后有了点呼吸。就这样被救了起来。”老“阿捡”说这话时表情有点不屑,“比我还命贱,这家伙冷酷得人情冷如纸。”“嘿嘿。” 子艺不知道该如何说。“那时候你们家就穷得只剩下了那只大鹅了么?”子艺对那只鹅似乎有点兴趣。“是啊,那只大鹅是我们唯一能带走的东西了,鹅仔也是送给别人了。”老“阿捡”靠在懒人椅是看着似乎有点无聊的儿子。“那些亲人来送你们么?”“没有,这种事情又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 老阿捡摇了摇头,停了停后说,“或许我们三娣妹是男的,或许他们会来送一下。” “为何?”“因为这样他们会高兴啊,他们就会高兴能够来把我们家的田分去种了,但我们是女的,始终都会像泼出去水一样嫁出去,所以我们离开那片地方对他们是迟早的事情,所以他们也冷淡。” “那你去到打磨冲后,那些新亲人欢迎你们么?” “还可以吧,很好,毕竟都是苦难家庭的孩子们。”阿捡又把注意力投到最近播放的广西电视台上播放的《暗算》里的“钱之江”身上去了。只得继续看这些残旧的日记了。 那只鹅那是还没有全消去寒意的晚初春,天气还是那样冷,这家子四个女人在没有任何其它亲人送行的情况下,永远地离这个家乡而去,那只曾经为了保护它的儿女而勇斗过从天而降的老鹰的老鹅是她们唯一的家产。她们脚上穿的是到年到节才穿的木屐,平时可是不太舍得穿的,因为今天是个特别是日子,所以那些木屐理所当然地要穿上的了。 “为什么新阿爸没有跟上来?”才三岁的三姑娘阿依在大姐的怀中问,因为刚才应该是新阿爸应该带着他们一同回他家的,为何他还要留在那个家里跟原来的那些村民讲话。“因为他是带我们走的啊,他怕那些村民会生气啊。”李芳轻轻地擦去了颊上的泪水,她知道这次走后不知何年何月才回来了。 卢云脸上也尽是苍茫,尽管是新社会了,在那南疆的偏远土地上,守寡依旧是人们观念里的“美德”,重嫁还是伤风败俗的事情,毕竟寡妇的命还是比较“丑”的,现在才三年过去而已就要改嫁,太不像话。“以后我们还是会回来的。”阿捡肯定地说,但岁月又几能经得起蹉跎。来到新村打磨冲,有很多人来“欢迎”,但更应该说是看热闹。 从小嘴甜的阿捡在已经赶上她们的新爸爸的教引下亲切地叫着这些陌生脸孔但亲切的大婶大娘们“大姑”“大嫂”地称呼着。“这是你的大弟,这是你的三弟,”新爷爷拉着阿捡的手介绍着他的孙子。“这个呢?就是五弟吧?”阿捡来之前就已经知道这个家庭的一些情况了。 “是啊,真可怜!”新爷爷摸这个小不点第五孙子,望着这三个无娘的孙子嘴角上的纹路更深。“阿云,你这学期就不读书了,你就由你的新大姐读书,你跟我去做船去。”新爸吴振参对着他的大儿子说。“不用,我已经能够识字了,就不用去读书了,倒是让我的阿妹捡去读吧。”子芳望了眼已经把新五弟抱在怀里的阿纳卢云一眼。 “不了,我还是不读了,我其实也读不进,现在帮阿爸做一些工也是可以的。”大儿子吴关云有丝邀功的意思地说着。“但我已经休学两年,学校里不再要了,并且我也觉得生了。”子芳推辞着。“那好,”新阿爸很快地走了出去,一会儿一个表情笑得有点官僚的人走了进来边介绍,“这个是生产队的大队长,我前几天听跟他说了你会计算,会识字,所以队里想招你做会计。” “阿参,你真不识话。”新阿爷生气地走了出去。“没事的,提前帮家里做一些能争工分啊。”见新丈夫阿参有点地为难地,卢云帮着说话,她知道阿捡的新爷是不满他的儿子提早地给自己女儿做安排。“那好,那你快帮我计算一下这个数据。”大队长马上从身后抽出一本插在皮带上的皮夹子来…… 来到这个新家,很快就有了新的安排,作为这个新家庭的最大孩子林李芳一来这里就入了村里帮算工分的会计,第二大孩子吴关云则退学跟父亲做海,第三大孩子林李桂则继续读书,第四个孩子吴关庆读书,第五个孩子林李依还没到入学的年龄就在家里看望新弟弟。 来到新学校,让林李桂还是感到了新奇。在这个哭声和笑声混合在一起的一家八口相亲相爱地走过了从一九六一年到一九六六年的几个年头,也不再那样饥饿,只不过就是辛苦了一点儿,公有制让这个朴实的家庭不像其他家庭那样那么多的“过剩劳动力”地偷闲。阿捡的小妹也在一九六五年读完了三年级就退学了,唯有林李桂(即是阿捡)嘴甜,并且得到了爷爷,阿爸们的疼爱,所以全家只有她和最小的弟弟一同读书了。 “阿参,你做得对啊,不过这次不能表扬你。”这天晚上脸上已经呈出老人斑的大队长走了这个八口之家。“是么,这就可以松一口气了。”一家之主的阿参松了一口气,全家人也松了一口气。“那我这就走了。”大阿长似乎也怕事地匆匆而去,毕竟在这个风云岁月的“文化大革命”里,人人自危。“大队长,大队长。”长子关云追了出去,但没想大队长离去更快了。“阿叔,阿叔,我们没事了。”小女儿阿依迅速地走出了门口叫着。“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阿参的二弟走了进来。 “是啊,这个日子真是可怕,听说那边的爆炸声应该死不少人呢。这帮年轻人,幸亏关云没有去。”爷爷也松了一口气,但眉间忧忡依旧。“这帮年轻要是过去,应该没有几个能回来的。”村里作为少有几个能看报的大姑娘李芳开口,“报纸说死伤了四十来人。”“但我真怕被打成资产阶级了。”由于撑船过久而背驼的身躯轻轻地咳嗽了一下。“这条江应该要修一条桥了,要不总这样用船来渡车似乎不太方便。” 想起那天骗这帮年轻人说船正在补的情况,阿参二弟就心悸。“但我们村以后就少一些收入了。”阿参淡淡地说。“这十年是不会修的了。”快要嫁出去的李芳正在紧张地和母亲缝着被单,而阿捡则在旁边理着这几个小孩子平日搓成的棉线。李芳每动一下,手关节就会响一下。这个从小关节就不好的大姑娘由于想着快要嫁的人生大事,心里就有点期盼和紧张,所以话还是少了很多。 "没想到我们的芳子还是要回到了她原来的地方去了."阿参的二弟叹了口气."一呆公,这样不是挺好的么?"卢云那不太习惯的大手正在被套上绣着花."不是不好,只不过人家会以为是我们欺负了李芳,现在要回到原来的那些熟人那儿寻亲人呢. "一呆公边帮父亲卷了烟丝边说."这个不是说了很多次了么?不要说了这个话题了."长大了的阿捡有点爽直地说,毕竟这个孩子现在已经在茅岭中学读初中了,她说话的在家里还是比较有权威了,以前一家人从报纸上获得什么伟大毛主席的伟大批示都是大女儿李芳来传达的,现在已经由这个性格一直爽直得让人觉得太爱表现的二女儿阿捡身上了. 她的确理解大姐的心,一呆公所说的还是相当有道理的,姐姐在这儿这么多年来过得不是很快乐,毕竟这一家四口组成后所有的弟弟妹妹都是由她带着长大的,这个当然很苦,但她学是觉察到这个村里人对这来到这儿住了近七八年的四个女人还是挺轻视的,分田分地都是没有她们的份,说什么她们总是要嫁出去的. 但为何人家的女儿也能分到一份田,当会计的她知道上面还是已经把她一家四口女人的田地分了下来,但乡公所里却没有把田地按她的名额分到她们头上,所以这个八口之家却只有四分的田,故每年家里的粮食还是不及人家的一半,家里所有的农活都全积到了她和母亲的身上,大弟和同样已经休学的了三弟都去做船了,二妹也在外地读高中,退学在家的小妹也是对农活不明所以.想起这几年来她就有点辛酸,寄人篱下的滋味太浓太烈了."那我先走了."这个一呆公总是有什么不高兴的就是脸色变,但动作却是那样分明地表现出来."唉." 吴子参叹了口气.一九六八年临冬,这年有点冷,毕竟水里竟浮起了往年绝对不会出现的"冻死鱼",李芳嫁 正文 第三章 茱丽叶式的逃离 第三章节茱丽叶式的逃离 了,嫁回了原来的冲伦村,离她八年前的那家有二百米远的一个年轻人,一个爽直的年轻人. "阿捡妹,以后也嫁到这里来吧.姐妹在一起也有个好照应."新婚的李芳说了一句不太合时的话."不会的,我还是想出去看看."已经患有轻微鼻炎的阿捡已经成熟得像她母亲年轻时一样彪悍,忙里忙外地帮姐夫家做着收拾宴礼.说实话这个姐夫她还是觉得挺满意,不过就是牙齿坏得太早了. "是啊,应该趁年轻出去看看."正也在收拾的姐夫在身边走过说了句."过几天我的一个同学也要结婚了."阿捡说这话时一面惭愧."那你也要过去帮忙了,到时也叫我一声."姐夫执勤地说."不会叫你的,你还是满意地做你的新朗倌吧."在回村里的一路上,母亲哭了,哭得很伤心,阿捡却在想着她同学的事情...... "严科伟,这是郭子风给你的信."阿捡和几个女同学有点恶作剧地拿着一封信放到了科伟的桌面上."是么?"科伟有点吃惊地抬起头.自此只要有郭子风出现的地方科伟就能出现,连节日回家看子风的母亲科伟也没有逃避.很快这对恋爱得太紧的年轻人就被开辞了."对不起,我们本来是恶作剧的却造成你们被休学."阿捡和其它女同学很羞愧地来到科伟的家.因为当初的那封信是"莫须有". "科伟也是太厉害了,不怪你们."作为女受害者郭子风却没有半点责怪之色."真的没事,我还要感谢你们呢."执着的科传送她们出门时感激地说."那办婚礼时一定要叫上我们."阿捡和其它几个女伴心情都不太好."好啊."科伟爽朗地笑了."这个红娘也太容易当了."边安慰母亲的阿捡边喃喃地说了一句. 最后科伟没有请"搞恶作剧"的她们中的一个,这竟成为她们一辈子的惭愧,听说他们在半个世纪里的婚姻里过得很好,也有了一群孩子,她们才略略宽心一些." 日子流逝,三年初中,二年高中,五年转眼而走,在回忆中它们居快,然而当时何曾想得太多。高考那年是一九七一年,村里派了两名女生考试,阿捡考了三百多,另一个不及一百,数学更是O分,送去就读的是后者,现在已经任防城文联主任,现在后者则在这里摸索着写这些文字。“这个有原因么?”子艺悄然问。 “没有原因,如果我还是在亲身父亲所居住的那条村里生活,那些亲人依旧很疼我,我就不用面对这么次打击。”李蔚喃喃地说。“但您如果不是在新的家庭里,您就不能读上高,不是么?”上过思想政治课的二儿子艺知道“什么事情都有两面性。”、“如果当年你外婆不改嫁,那三娣妹都能读书。国家会照顾,当时如不改嫁可以是特困家庭受到照顾。读书是不用钱的。”李蔚眼里流出一丝不满。 “之后您又做了什么?”“做了劳改监督员。”“啊?!”子艺吃惊的表情于母亲的表情和口气。“开玩笑了。”儿子的表情还是让她莞然,“之后我就回村里做了三分之一干部,专门监督村员劳动的,那时已经没有了会计的这个称号,在农村里的确是没有什么出路。”“那时干了多少年三分之一干部?”“一年多一点时,就是那时正式入了党。”李蔚最终不有提及小时候她母亲卢云对子艺所说关于阿捡的感情风波事。“女人心,海底针,”有些东西本是不应该向子女说,亦不宜向外人道。 “那时家里住进了一个广西中医学际的教授,”林蔚很快进入安祥,“住了三个月,就是那时我开始正式萌生就医的念头,”还是不禁微微地打了个顿,“不过接触医则是从高中就开始了,那时医院就在学校旁边,知识分子少,医院里的高知识医师喜欢跟我们这些高中做朋友,因为这样谈得比较来,我则喜欢随她们进医院去看看,有时还做了助手,打针,吊针什么的。”“嗯。”子艺不有插嘴。“那时就随着插户到我家的老中医进出各个乡村,经她的介绍我还加入了乡里赤脚医生培训班,和六七个姐妹一起到各个医院诊所去学习,正是年轻时才能学进一些东西成为以后的基础。”“您却有点生不逢时。”子解母亲身世一些的子艺不禁也想着自己以后的路,毕竟大学毕业了,现在却不知以后该选怎么样的路,该选择平凡的生活还是选择充满激情的生活,该信书本还是该相信生活。“那您是如何和父亲相识相爱的?”三弟子元还是插进一句话。“这还早呢。”子艺怕母亲的思路被这句话打断。 一九七二年那年,中国出了“林彪事件”,但这件事对这个遥远的“南蛮之地”造不成什么大的影响,但阿捡的岁月却多少地受到村里这些有礼貌但心里狭隘冷漠的村民的打击,这正是这么年里阿捡再没有回到那个村庄的原因。防城市要从各个乡里选出党员来做后补实力(后备军),在村政府里干得风风火火的阿捡和村里的另一个姑娘一同被推选到乡政府里接受培训,市埯对嘴甜干脆的阿捡颇为青睐,但村里却一定要选取另一个姑娘,市政府里怒了,最后茅岭乡里一个乡党员也没有选上。 命运再一次对阿捡进行了嘲笑,一切皆因为她不是这个村的原生民。“走吧,走出去吧。”看着卧床不起的二女儿阿捡,已经年过半百的卢云不禁为自已经当年为填补异性的空虚而改嫁给女儿们带来的深深伤害而自责。“明天我就走,走出去我就不再回来了,到时候我把您也接出去。”倔强的阿捡把脸转向墙里面。“好,一切都听你的。”卢云也迁就着女儿。 第二天,阿捡就收拾起了包袱,随同其它五个女伴,艰难而决绝地朝一百多里外的大禄张走去,那里毕竟正在修水库,也是阿捡唯一能光明正大地离开打磨村的理由。前两年已经出动了村里所有的壮力,现在大渠已经修到大禄了,修水渠的任务自然落到了生活在那儿大禄村民,只有一些初中文凭以上的年轻人为了填补当年没有去修水渠的空缺,现在才志愿去继续劳动“补课”。 “你前两年已经修过水渠了,现在就不用再去了,其实你留在村里还是会有很大发展机会的。”女伴阿洛有点可怜这个姐妹。“不了,我不会再回到这里了。”阿捡喃语。“我们却是逼不得已。”“但这却是我走出去的唯一选择。”遭遇两次致命打南昌的阿捡眼里过早地浮现了沧桑,这个开朗的姑娘心里也有份仇恨。 一百多里地一天一夜才走完,木楼是大禄亘古不变的方式。“那里的木楼是不是第一层做养牲畜,二楼住人的?”学建筑的二儿子子艺在他大一时到过了广西三江县实习过,对那里举世闻名的木楼印象深刻。“大禄那里的楼全是用来住人的,牲畜则做在人畜同用的大厕所上面,大禄人讲卫生得多。”或许是对那边的怀念,阿捡对大禄的评价较高。 197267;晴 今天早晨,经过一天一夜跋涉,我们来到了大禄,我们到了乡公所报到,之后就被分到了辉木村,听说我们是准备被分配进那些牛栏或者空了许多年的寺庙里,我们想不禁有点失落。这里给我印象就是水多,路上路边到处都是青澈的水,脚踏的土全由被踏了千百年的平石所构成,几乎没有丝毫的泥,空气里也全都是雾的味道。最终我们住进了村民的家里,并且住的都是楼阁,真是让许多原先早来的人所并羡慕,女伴们都说有我的到来为她们带来了福音,毕竟有一个嘴甜的人一起方便多了。明天就要上工了,但终于可以离开那片不是人住的地方,心里就是好。林蔚 197278;晴 每日写日记,写来写去都是日常生活,烦,幸亏这里的村民很好,不时地把木薯粥,糯米饭给我们吃,当然还有家里寄来的咸鱼干,不像那些寄居于寺庙或畜栏工友那样自煮自备。今天晚上回来又逗了家乡姑娘新生的孩子,想来已经有二个月大了,刚来时我还以为那是少姑娘在暴户她的弟弟,但之后才知道那是她的孩子。少姑娘也是太年轻了,十四岁,皮肤也真好,山区的人们保养不错。今年二十岁,少姑娘到我这个年龄,孩子也有八岁了。林蔚“还有一些呢?”子艺发觉这里面少了些更详细的日记。随即知道自己问了一些不该问的话。“你自己随便虚拟一些吧。”老阿捡脸上浮起了一丝腼腆。其它还有很多日记,打情骂俏的,少女怀春的,作为儿子的子艺是不太适合写出来给各位读者的,各位见谅。不过没想到不是搞文学的母亲当年也是相当抒情,一点也不像现在一个“糟老婆子”,呵呵。 197336晴 水渠已经修到了桦石县了,听说这个桦石原来是叫滑石的,有一个传说如是说:以前有一个青蛙王带着整片地方的青蛙日日嘶叫,并且还开始不再吃害虫,而是开始吃禾苗,之后防城的城主李济堂亲身到了那边已经被青蛙喧哗得已经把所有村民赶走的田野去。没想到李济堂那么小的声音就把那些声音全压了下来:“快把你们的蛙王来见我,我就是人王。” 紧接出来了一个如半个山头那么大的蛙王走了出来:“济堂,你把这个城让给我吧,因为龙脉不是在你们防城,而是在我的身下这个位置,你把防城改为皇城,这样上天也不同意,因为只有京城才能称为皇城,你何德何能把这个城称为皇城?你经过上面的同意了没有?”望着这山头般大的青蛙,想着自己把防城改为皇城后从来都没有干过一件顺心的事情,济堂挥了挥手:“你有胆量把我吃了吧。”“把你吃了,我们岂不是丧尽了良心。”大青蛙笑了,转身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石蛙,“你这种舍身取义的精神我当然要比你提前了,这样我就能成仙了,但你还是把城名改过来吧,以后让子孙把你葬到我身下,你子孙方可能成为皇帝。这是上天给你的旨意。”原来这个在这个龙脉地方修炼了千百年的蛙准备要成仙了,顺便传达了上天对李济堂的不满。后来李济堂就把皇城改为防城,而由于有了这个巨蛙变来的一块光滑无比的大石,李济堂就把这个地方名为“滑石乡”,没想到在传说中防城和桦石还有这么大的牵连。 不知道李济堂的子孙有没有把他的尸体埋在里面,不过听说他子孙真的已经全都迁到台湾或外国去了。我还亲自到了那块很有传奇色彩的巨石去看了一下,只见它正在路旁,为了修路它已经被炸了一半,不过那石头还真的像一个巨蛙。想想离家已经有半年了,不应该是大半的了,对家乡的痛恨也少了些,竟多出了分怀念,听说妹妹也有帮介绍对象,想来也眨眼十七岁月,女大不中留,毛主席说的“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女人何时才不是一棵草?!在这里干活,大家是没有多少爱情可方的,日出而作,日落而逸,远是没有读书时浪漫的。在这里准备要把渠修到了对面江畔去,我有点畏高,江面有三百米宽,把渠架过去应该需要一年时间方可。斗志这里是森林,能把整个“渠模”支撑好所需要的木准备好,我被加入了制模队,模即是做一米来大直径的大圆管,工序有点复杂,但作为队里知识较主的人,我还要帮这些专家验数,用尽打量这些管道的厚道,误差,专家说要不是我有点畏高并且是个女性,这个土木专家真的想收我做徒弟。我直说我对这不感兴趣,他说我太耿直,这种性格不太好,但我想我应该说是大量更合适一些。林蔚 197341晴 今天阿伶被蛇咬了,是在她和她男朋友私约在回来的路上被咬伤的,我给她上山草药就不太碍事了,之后不放心,我陪她到了医疗所,医疗所说没事,他们很诚挚要求我留下,毕竟滑石里太缺乏医疗人员,我留了下来,在做水渠计算员的同时我还做了包扎员。 1973714阴 今天是立秋,江上的渠也做了一部分,对桦石的了解也差不多了,在这里久久地凝望这条桥式的水渠,我心里又一度难受,不知前路在哪里,总不能总是这样下去吧,成天日出而作的日子何时是尽头?“妈,您的日记很少出现有这种忧愁的。”同时因为病及经济问题闷在家里的子艺心里一阵惆怅,自己的前路又是在哪里,写了一部小说《川逝》,开一场又烂又臭的音乐会,举了一场无人问津的书画展,本来想乘胜追击地冲上北京去为所谓的“名利”而奋斗的,但现却只能窝在家里,叹息着过日子,彼此喜欢的众女孩子一个个地“过眼镜花”,想着自己也正是母亲当年的同一扑华,心里就烦。“给我看看。”老阿捡从儿子手里接过了日记,同时也凝望了一下和他父亲酷似的双目,眼里也浮出了一抹悲伤,“是啊,很少有这么多悲伤呢,那正是你生日的那天写的呢。”“这么巧,那天也正是立秋呢。”子艺觉得有点不可思议,随即更凝了一下神,“也正是您写张日记的十年后我来这个世间。”随即母子都陷入了一阵难言的沉默,今天也正是立秋,也正是子艺的生日。“ 1973阴冷 今天我随阿伶她们准备好了行李,明天就要回家了,只有英叶留下来嫁人,百和这条村里一个男青年闹过新闻的阿伶倒是很决绝地随我们离开这里,就如当初我离开家乡时的那份心情有点相同。“又少了一个。”翠芳说得比较难听。“我们始终会分开的。只不过迟早的事情。”我有点心头硬地说。“你应该留下来。”翠芳似乎有点言不由衷,毕竟她曾经羡慕我留下来当医生,现在也和她们一同回去了,她应该高兴的啊。不过这个风云变迁的岁月里,你想留时有太多的东西赶你走,你不想留时却有太多荦挂。“回去嫁人算了,这样飘泊总不是办法。”阿经过了一次伤害,反倒比我们更勇敢,但她随即黯然了下来,“但路却又在那里?”“那我们去看看我们修过的水渠吧?”翠芳建议。“可以。”我也赞同,毕竟以后也不知何年何月方能回来了。“有时候想沿着这条水渠走下去。”心里真不好受。“那你觉得顺水走下去,还是逆水走去为好?“平时最不容易伤感的枫子开了口。”太长了,”阿伶替我说,“毕竟一百多公里呢!”“多长都能走得完,人生却什么时候能走得完。”翠芳苦苦地说。“顺水走下去应该不会太远,因为那边有大海呢。” 我说,“我们虽然不能像红卫兵那样上北京那片圣地,但我们却可以走到水的那方,即‘圣海’”。“‘所谓伊人,于水之一方’”。平日里,经常跟我一同念诗看杂书的阿伶接着话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但不知道那边有没有‘所谓君子’?”这群怀春的姑娘很快沉默了,毕竟是老姑娘了,我们路在何方? 之后,您回到了家乡又是重操旧业吧,看您的日记,您那时应该会走向医生之路的啊. ‘子艺望着母亲从一九七三年下半年到一九七五年的日记,只见里面密密麻麻地记载着她学医的心得.‘不,我那时的确是在走从医之路,但我却越来越觉得自己不适合从医,渐渐地萌生了淡医的念头,我最见不得血,每次接生回家都习惯一个星期吃不下饭.‘老阿捡一边驳着手中的龙眼果里抽肉一边说.‘但你的日记里丝毫不能体现出你对医学的松怠. ‘子艺有点迷惑.‘其实写日记是我激励自己的一种手段,这么多年日子这么辛苦,日记给我带来了激情和理想.‘阿捡边说边看了看今年她写的大量日记.‘也是.‘子艺颇为共鸣,‘但您却在一九七五年后才来到我们企沙镇,不是么?那你就是从医了很久.‘‘是的,那时发生了一些特别惊心的事情.‘‘会不会是医疗事故?‘子艺淡淡地问,毕竟他对这种只要有医疗事故就逃避的人生有点不屑.看着儿子的这种表情,阿捡挥了挥手:‘你先看一下那时的日记.从一九七五年三月看到一九七五年年尾.‘‘ 197538晴 今天是妇女节,也就是我们的节日,我们这几个女赤脚医生也被放了假,并可以出到乡政府和那些政府人员到新建的茅岭江大桥去参观,前几天上面已经叫我们这些赤脚医生响应毛主席的号召,‘那里需要要我们,我们就到那里去.‘我们准备也被调到大桥工阿里去做医疗人员1975411                               晴这里的工作很繁忙,比上次我们在桦石里工作还要紧张,差不多出动了乡里大部分的人,这次发生的事故远远要比那次做跨江水渠要多,我才明白为何还在江畔建立了一个工程医院,在这里真的忙坏了林蔚 1975523阴 今天漓漓淅淅的落着雨,但工程依旧在热火朝天地忙着,曾经在桦石当过计算员的经验,我在做医疗人员的同时还做了朴故英的计算助手.朴故英是从南京工业学院数学系毕业的,她每天都要返朴天工地上,真是辛苦.她是这里的第四批工程师,新来的,有我的帮助她显得很高兴.今天刚搬到这里和她一起同住,条件也差不多,主要是为了计算时方便. 1975531晴 朴故英也要求我以后不做医生了,跟她一同去做计算员,以后也做工程师,她说要推荐我去读大学,那个大学的梦又一度冲击着我的神经,本来我也不太想做医生,于是更认真地随同她计算桥梁,她还教会我在土木方面的知识.看来真的有希望,只要有希望,日子还是可以挺悠哉. 19751阴冷 经过二年的巨大工程终于完工了,朴故英姐却哭了,毕竟同她一起来的几个工程师都死了,这都是谋杀,她说好没想到在做这些工程时也有这么迷信.我最近才从她嘴里得知做这条桥已经换工程师的原因,而这条桥的十个桥墩已经死了十几个人,每个桥墩都有一个工程师的英魂在下面,我现在才明白了,这一切都是可怕的愚味,那些经常在桥上念佛的大和尚的出现我也越来越明白 1975121晴 朴英果然出事了,我来不及见她一面,尸体就被运走了,第四批工程师也随即被调走,作为医疗人员的我也知道了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我也开始明白为何朴英前几天要我迅速离去的原因.我知道再过几天,火车就要正式通车了,我不知又会因为工程的原因而牺牲多少人‘这不会是真的吧? ‘子艺虽然见有这种题材,但还是相当吃惊.‘里面不是记着么?茅岭乡里邻近的村民皆知的啊,听说通车那天还从峨眉山请来了几个道士来这里施法,通车才能顺利进行.‘阿捡的双眼又眯回来了,老花眼里闪出一些泪花, ‘通车时我的一个同学也是被车在桥头撞死的?‘‘我但愿这是传说.‘子艺淡淡地说表示不信.‘我也愿这是迷信而已,‘老阿捡如是说,‘他是因为晚上去追出走的老婆,但第二早被发现在桥头上,那正是通车的那个早晨.之后我也算是逃避,同时也感到心灰意冷,于是响应毛主席的‘亦工亦农‘政策,离开了家乡.‘ ‘那您觉得毛主席的‘五七干校‘这种政策对吗?‘对历史等各种问题也有了一定了解的子艺淡淡地问.‘不知道,但我想如果当时知青们在毛主席逝世后不返城,那些已经有了点规模的工厂相信还是能够做下去的,城乡的区别相信不会像现在那样大,或许西部大开发这种事情可以在当时就有了基础.‘‘但政策不是能说得清楚的,我也不想在我的小说里出现政治问题.‘子艺很快把这话题带开来了,毕竟这东西太复杂. 正文 第四章 昔日少女玻璃心 昔日少女玻璃心 一九七六年四月晴 到了新地方啊,真的是一片工人阶级所组成的热血场面,这里的人全都是那样有纪律地工作,在这片盐田里来回而有序地奔走着,但每个人的脸上绽发出的是和我们原先所工作过的山区是那样的相差之大,这里散发出的海味让我心醉,这里由每个人所凝聚在一起用一锨一铲地把海平面填平的工程不能不谓是伟大的,这里海民脸上所呈现出来的热情和激情让人神往。 开阳平,要是可能,或许我倒宁愿永远地留在这儿,这儿是那样的向阳,真的是“开阳”,这里绝对不亚于城市里任何大公司的一个公有企业是那样地蒸蒸日上。我这些姐妹们也是对着这片正在大步地往前迈进的国家企业而光荣。尽管这里的海民工人似乎有点嘲笑我们那带有“艾语”的口音。 来到这里,我尽管依旧是对这里的药房进行管理,但这已经足够了,因为我可以更贴切地接近这些伟大的贫下中农,我可以帮他们疗伤,可以分担他们的疾痛,但我相信这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毕竟经过这么长的岁月,我也已经深深的爱上了做一个平凡医务者的职位。 “妈妈,您那时写的日记真的是肉麻!”看了日记的子艺很是夸张地抖了一下身子,好像真的要抖掉了他身上被冷起的鸡皮疙瘩。 “呵呵,我当年写的东西当然不能和你现在写的风格一样嘛,当时我真的像是一个飞出了鸟笼一样金丝鸟一样地尽情地飞翔,那心中的喜悦是那样的激烈,这样的日记恰好最真实地反映了我和我那些女伴最为真实的心里话。”只见林李蔚那深深陶醉的样子,似乎又回到了她那个充满着青春的岁月的年华,“真美好啊,那是在伟大毛主席所领导下全中国人民都全力以赴地工作的红色年华,日子多停留一会也是好的。” “妈,您别说了,再说一会儿不只我长鸡皮疙瘩,你脸上也开始长出青春痘了。”子艺打趣着母亲,“之后你也正是在这儿认识了父亲么?”。子艺多多少少地听说过风流年华的父亲和执著的母亲在这片开阳平时所认识时的逸事。 “是啊,不过我倒应该说先认识了你的爷爷,你爷爷所年在开阳平那儿已经是正式国家工人,他是一个很善良的人,人也很幽默,男女老少都可以和他一同聊天吹大山。”说起自己的公公,林蔚一扫刚才和儿子说话时的嘻皮。 “我知道啊,不过说一下当年壮年时的事情来听听。”子艺也很是想听一下爷爷的事迹。 “自己看日记。”林蔚抬了抬眼皮。 “一九七六年五月一日。阴 今天是国际劳动节,晚上有演出,这些年轻那清脆的歌喉响彻了整个正刚刚扩建的开阳坪盐田,我和茅岭来的几个女伴不能坐在一起了,这群比我年轻得多的女青年像个孩子一样就去谈恋爱了。看着这些歌颂毛主席的歌,热血还是被提升了起来。 但看演出的大多数都是外地来这儿的工人,而离开阳坪很近的海村这里的工人很少呆在这儿,他们都回家了,而我发现坐在我身旁的还有誉德福伯伯,我知道她妻子最近病了,但为何他却不回家去看看。他说他已经叫人把几块猪肉带回去了,说这话时他还嗟叹了好几口气,这我已经习惯了,因为我看得出誉伯伯是个善良的人,但为何经常这样悲观一样的悲天悯人,我有点不习惯。 “过几天我去跟您去看看伯母。”我主动请缨,虽然有点看不惯他的叹气,但我还是理解贫下中农的苦楚。 “那最好不过了,我刚才还想叫你帮一下呢。”没想到誉伯伯一下子松了一口气,但他还是没有解释他为何不回去看他妻子的原因,或许是因为没钱吧。 “我的长儿子现在也正在东兴演出,过几个月后他也回到这儿演出呢。”在回家时我和同伴兴趣勃勃地评价那个年轻人唱歌好听时,誉伯伯边抽着竹筒烟边说了句。 “那没想到那时候妈妈您就挺能记得起爷爷所随意所说的话了,那看来缘分真的很重要。”子艺似乎有点相信命理。 “是啊,我觉得也是。”这几天林蔚也开始了写日记,其实她是整理一下以帮助一下最近这几个月不断地冲出去找工作,但最终还是寂寞地回到家里写作的孩子写书,以赚一点稿费,“他所说的长子就是你的父亲誉剑钟。” “那爷爷所说的这句话很一直印在了您心头了?”“哪里,我之后就把这些话迅速地忘掉了,”林蔚腰板挺直了一点,“当年我还在党校里学习,帮带些小青年入党,那时我还是雄心勃勃地打算当官的,那时候党也的确想培养我做盐田里的干部,毕竟那时这么年轻就有四五年党龄的青年不多。” “是啊,接下来的日记里几乎全都是您当年在党校里学习的心得,不过看来您的仕途并不是很顺利。” “是啊,”林蔚也叹了口气,“当年太耿直了,连领导的话都敢顶撞,其实也不能算是顶撞,主要是大胆地述说了一下我对盐田里的看法而已,但还是被撤了盐田里的职位,不过那是好几年后的事情了。” “官场里很难混,”经过了前几次就识失败的子艺也深有同感地叹了口气,“特别是在中国造业,这里轮不到发表任何有个性的话语,除非你能已经掌握了一定的权力,否则您的个性最终还是被这十几亿人早已经形成的中庸所溶掉。” “所以当初我劝你不去北京,虽然是有点目前积蓄不多之外还有一个原因。相信你也是明白的。”林蔚淡淡地说。 “您不会说北京那边也是这种情况吧?这不是北京那边是这样,而是整个中国都是这样!”子艺说话带些愤愤。 “你还太嫩,虽然你在大学里进过学生会,在班里做个官职,但你在大学里当官并不是靠你搞关系得来的,而是靠你的那股牛劲得来的,所以你在大学里并没有练就你出到社会时笼赂人心的能力,你只培养了你凭实力去争取的锐气,所以你在今年里注定在找工作吃苦头的,除非你去外资企业,不过这两个月你的运气并不很好,过几个月再出去吧。”走过了岁月的风风雨雨后的林李蔚客观地分析了二儿子的问题,但也有点“消极”地说起了在中国里特别地存在的“运气”。 “是啊,在福建的那个‘中外合资’的建筑公司不待我把实力表现出来就因为我是个现实小说的人为借口把我踢了出来,而现在在家里的中国银行也把应聘里的年轻人里所有的本科生和重点大学生都踢了出来,只收大专生和中专生,看来这个社会在利害的人才是不用的,太笨的人也是不用的除非你最终是最利害的人,已经没有压制你了,你才能冒出个头来。”子艺似乎也有点无柰。 “不,你在建筑公司里也把你的才华埋没了,进中国很行你也是不太适合的,你们这批年轻人不应该继续像我们那一代只等着人家来用你,你们应该去创业,就像你既然写过长篇小说,这何不继续走你这条路?这也是创业的路子。”林蔚宽慰着儿子。 “但我国创业还是太难,人家在英国开公司需要零英镑,在美国只需要五美元,而在中国注册一个小公司也要五十万以上,中国的国情我不太喜欢。” “这个东西说不清楚。”林蔚也表示无柰。 “那看来我还是写我的书吧。” “一九七六年九月六号阴 前段时间唐山大地震,还有毛主席逝世,这在中国里真的是无限伤痛,中国不知道还会有多少苦难要承受和受担,反正最近盐田里正悄悄地发生了很多变化,大会小会都不断地开着,我这个党员也是有点心力交瘁。 生产还是要抓的,我也已经当上了开阳坪盐田党分支部组长,曾经失去一段激情的大字报现在已经也出现了,这会不会又出现文华大革命当初刚刚出现的那种政治风潮,真的让人担心。现在党支部强烈要求我这去监督好这个反映政治时局版面,不能让这个动荡的局势再从民间先乱起来。 最近我见到了誉伯伯的儿子誉剑钟,一个长得挺清秀的青年,以前听他父亲说他唱歌唱得很好,没想到他写字也得不赖,他也是刚刚来到开阳坪的,他这个人充满着激情啊,又唱歌,又跳舞的,还写着大字报,虽然他只有初中文化,但没想到他写的大字报记我这个老牌高中生也寒颜。 “是不是那时开始你就开始看上爸爸了?”子艺看着这些平时妈妈可从来不让他看的日记,“那后面的日记应该是写很得很缠绵,很柔情的了,是不是这样?”子艺笑着问。不过他现在最怕看到的是母亲那老脸上会绽出那让人肉麻的温柔。 “没有的事情,我那时还没有看和你爸爸太多的交往,毕竟是我长他两岁,并且他那时是宣传队里的红苗子,人又长得帅,有多少姑娘围在他身边,而像我这种长得不好看,并且也有后天鼻炎的老姑娘了,他那会看得上我。”没想到林李蔚脸上并没有呈现出丝毫的难为情,这还是子艺松了一口气。 “可以看得出,那我现在的帅气应该是继承了爸爸的了。”子艺有点臭美地自耀。林李蔚不禁认真地端祥了一下这个二儿子。 “你身上有他一点气质,但你还是没有他那份浑然天成的杂质,你比他复杂得多。”林李蔚不再说得太多。 “说说你们正色交往的日子时的事情,毕竟你日记并没有记载下来。”子艺催着。 “你这么多话,那书由我来写算了。”林李蔚有点不柰烦。 “李蔚,我找你有点事。”在那个遥远的岁月里,年轻的剑锋忽然赤着脚从盐田里走上了田塍叫定了也赤着脚的林李蔚。 “什么事情?”李蔚停了下来望着这个充满着朝气的小弟弟一般的剑锋。 “你今天有时间么?我想让你帮我去医疗一下我阿纳。”剑锋也是直来直去地说,让人一点儿也误会不到他的意思。这里称“母亲”为“阿纳” “是什么病?我前段时间也听誉伯伯说过。”林李蔚看着剑锋那凌厉的五官和不经意地蓄成的“大包头”头发。 “胆襄炎。” “多少年了?” “好几年了。”没想到剑锋那光滑的额头皱起来会是如此之深。 “爸,我叫了林大妹去帮阿纳看病,你也一同回去看一下吧?”在吃过了晚饭后剑锋叫上了誉德福。 “嗯。”德福犹豫了一下,可以看出他并不是很想回去看,“不知道你阿纳会不会又吵得紧?” 正文 第五章 医者之艳轻掠鬓 第二章节医者之艳轻掠鬓 “你阿纳为何会吵?”背着药箱的林李蔚有点好奇。 “以后再说吧。”剑锋对这个平时就非常好脾气的林大姐一直都很尊重。 “我说你们全都死绝了,是不是,等到我死了,你们就可以回来看那张死脸了,到死我也要怪你们这群千刀斩。”林李蔚随着这对说话好声好气的父子聊得很高兴地走在这海边小山区的田地上,到了大概九点钟他们就来到了剑锋那比较偏僻的水井头村,但当他们籍着那昏暗的月光快走到他的家时,从里屋忽然叫出的一声大喝让他们还是一惊。而誉德福更是一下子停了下来。 “你们先进去吧,我就在外边抽熟烟就可以了。” “也好,那爸爸你先在外边坐着。我和林大妹先进去。”虽然林李蔚比他长两岁,但在这个海村里都习惯叫女人做妹,不管对方是长辈还是晚辈。 “阿纳,你吵什么,我不是带医生来看你了么?”剑锋带着李蔚从正厅进后从偏门入去,把刚才熄了的蜡烛点燃了。 “我快死了,全身都充满着畏巫,你那死佬老爸也没有进来看看。”没想到从里床里传出了一个充满着痛苦的叫汹的声音,那女高音是如此的洪亮,此刻林李蔚才知道剑锋那嘹亮的歌喉是得到谁的遗传了。 “阿纳,你叫什么?”只见刚才脾气很好的剑锋也有点不柰烦,“你没有那容易死,死那就早就死了,还赖在这儿苦难?!”没想到剑锋嘴也是开始恶毒起来。 “嘭”一个有力的手把碗扔过来差点就把剑锋砸中。 “阿婆,我真的是剑锋父子从盐田里叫来帮你看病的。我给您抓了几幅药。”这一下子出现的情况让李蔚也是充满心惊胆跳。 “不用了,我也是医生,我还不懂得我的病么?我看你还是我的小辈孙呢。”从里屋里传来的叫骂声让林李蔚一下子也难堪起来。 “阿纳,你是疯了。这里有药,是上面人发下来的特效药。”剑锋也是无可柰何地转过头,“林大妹,你先到我的屋去住一晚,天亮我再来叫你。”见到这个一下子就充满着斗争的气氛,从八里外匆匆赶来的李蔚也没来得及帮他母亲看病就被带了出来。 “大哥,你回来了。”这时一个有点朦懂的声音响起来,只见一个小毛孩子从外面走了进来。 “是啊,我带医生回来帮阿纳看病。”剑锋对着那已经十几岁的小孩子说,“你又去哪里了,走得一脚是泥。我帮你买了一对鞋。”说着他就从他腋下的皮包里拿出了一双小鞋来,“二哥还未回么?” “未。”那小孩子把手中的东西扔在地上,把那双充满着泥巴的脚在那上面擦了几擦,很是高兴地穿上了鞋。 “阿纳,我又去拿到竽头回来了。”说着他兴冲冲地从地上拿着那一大把竽头冲了进去。 “等一等,”这时剑锋追上去,声音很严厉,“阿六,你又去偷人家竽头?” “不理你。”没想到那看来是剑锋六弟的小子拼命地想挣脱他的手。 “是又怎么样?同你们全都在外面,我这种人不被病死也被饿死。”里面又传来了剑锋母亲又痛苦中却凄烈的骂,不知道为何一听到这声音李蔚就感到心寒。 “阿纳,你这样怂恿了二弟,现在又教六弟这样,你真的是疯了。”剑锋声音也厉起来,“六弟,你出来,你又跟剑标去偷人家竽头,是不是?” “是又怎么样?一阵子我叫他来打你。”没想已经冲进了里屋的小六也随着他的母亲和他大哥叫汹着。林李蔚不禁有点惊愕这个家庭了。 “你个奶鸡巴!”只见剑锋成个有冲了进去,很快就把那小六子掀了出来,几巴掌地打在那小孩子身上,打得相当有力。 “算了,算了,他学坏,你也不着他多少。”这时一时间闷着抽熟烟的誉德福也开口了,他那略带咳嗽的声音里充满着凄凉。 “唉,阿纳总是不好人,以前不管好剑文二,现在又让剑谊学坏。”或许是父亲那凄凉的叹气让剑锋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他的声音也凄谅了起来。 “大哥,爸爸,你们回来了。”这时一个也带点咳嗽的声音传了进来,和誉德福声音很像,不过没有他父亲那样重。林李蔚这才看到了一个头对于剑锋来说比较小的年轻人从他们坐着的石凳旁走过。只闻到他身上散发来的烟气比他父亲的还重。 “李妹,这是我的二弟。”剑锋在他弟弟前有点严厉,看来他的二弟也有点怕,“你这个野仔又抽这么多烟,背又躬,没有一点年轻人应该有的朝气。” “哎。我是来帮你李纳看病的。”好像是怕被剑锋弟弟误会一样李蔚忙解释着。 “哎。”剑锋二弟也和她打了招呼,说着话也没说什么就走进里屋去了,只见他背有点驼。 “整日无所事事,又不出去学一些东西。”剑锋还是在训着。 “二哥现在已经开拖拉机了,不同你总是叫叫唱唱一样,像个疯子。”这时刚才被剑锋打过的六弟这时边走到他二哥边还击着他大哥。 “你皮又痒了。”剑锋虽然又怒了,但还是看在他二弟的一些面子上没有再发作,说着把脸转了过来,“李妹,我家就是这样,所以平时我也不太想回来。” “不过你也有点不对,对孩子应该多一些宽容。”李蔚还是对弟弟一样的态度直说着剑锋。 “不过我也觉得总是这样唱唱跳也不是个办法。”剑锋似乎对他六弟那句也挺在怀的。 一时又一阵沉默,倒是里屋传来了剑锋母亲和他两个弟弟比较亲切的交谈。 “阿纳,我刚才在赶夜路见到别人嫖舍了……” “去吧,去吧,去睡一阵子。你弟弟刚才弄到了一些竽头,煮一些吃。” “我去煮。”这时小六子见得到人支持,主动请缨着。 “看来你们这儿并不太注重培养长子的权威。”李蔚开玩笑地说,这也是她的一惯方式。 “但愿这种战斗会早点消失。”对以后家中的路,剑锋显得担忧而惆怅。 “家中只要有人能对之协调一下,应该没问题的。”当上了盐田党支部组长的李蔚在经过了很多协调能力后觉得剑锋已经把这种家庭中的事夸大化了。 “你在盐田里能够把一切事情做好,我觉得你或许有能力处理好这种事情。”剑锋边自己也走进了厨房,毕竟李蔚也是自己请来的医生,同时她也是自己的上司(尽管他在盐田还不是正式工人)。 “我帮你弄火。”也走进了厨房的林李蔚并没有闲手地帮起忙来。 “还是我来吧。”看着林李蔚那有点掘劣的厨艺,剑锋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来。而小六弟剑谊这时也是高兴得坐在一旁等享其成了。 “那我帮你母亲煎药吧。”林李蔚看见墙角的那个老药煲,热心而主动地缨请,“这个药煲应该很多的上了吧?”懂得药理的李蔚看着这个粗糙的药壶。 “嗯,我老纳已经病了十几年了,她生我四弟时已经得到了奶癌,到了生我六弟则有了这个病(胆襄炎),之后生了七妹这个病就显得更严重。”剑锋淡淡地说。 “那你把你的手给我看一下。”李蔚刚开口,剑锋愕了一下。 “我没病。”剑锋似乎对男女授授不亲这个观念挺在意的,一点也不像他和那些演员嘻哈烂笑的那份“风流”。 “不,你这种病是一种忧心病,你到晚年会身体受伤。”已经把剑锋的手腕搭在自己手下的林李蔚同时翻了一下剑锋的双眼看了一下。 “其实我也知道。”剑锋叹了口气,“我七八岁开始就每天步行八公里到企沙镇的药材铺去拿药,排队就要三四个钟头,还要读书,之后读了初中一学期后就休学,之后又读了一个学期,七零年就开始做建筑工人,之后参加了宣传队。” “但你的多才多艺却是让人刮目的。”看着这个几乎是天才的小弟弟,她多多少少地听说了他在盐田里的各种才能,他可以信手地用木炭帮那些工人画肖像,能够一口气在盐田里把中国第一男高音李双江的《我爱五指山,我爱万泉河》各种曲子唱一两小时,能够一个人承担了整个大字报的抄写,并且能够写草书,楷书,魏书都能轻易而举地弄出来。 “我阿纳不让我读书,她看见别人家的农务人员有力,就一定要把我弄回来耕田,还怕我不会驾牛,我阿纳是个狭隘的人。”没想到剑锋这么年轻就开始埋怨起了母亲来。 “看开一些吧,其实我比你还要苦楚。每个人都有难念的经,我连亲身的父亲都不在了,连本该能完成的大学之梦也没能实现。”说起了往事,李蔚也不禁有着欲哭的感觉,在这个小弟弟她也不禁全解开了心胸地说着,这两个一个是宣传队的主力,一个是年轻的老党员,都是大喉咙地聊着说,一点也不理其它当事人也在听着。 “但愿我们彼此的后代以后都不用付出这么多的艰辛和苦楚。”这对以前没有任何关系的年轻人在聊了一天晚上后异口同声地感叹着。接着不禁都抬头望了窗外,这个山林里的房子已经开始扫去了黑夜,在晨曦中透出的还是阴深,毕竟这间房子太偏僻了。 “是不是觉得这里太偏僻了?”从各个城乡回到了家乡的剑锋似乎能读懂林蔚心中的话,“我想以后还是尽力创出去才好。” “是啊,我也该走了。你在家里陪一下你母亲,一个儿子还是应该尽到儿子的责任。”明白了眼前这个“弟弟”这么多年来受他母亲的气是多么深,她深表同情,但还是劝诫着。她并没有要他一同回开阳坪。但他还是把她送出了村口。 “剑锋,你又始谈恋爱了?”这时一个彪型大汉在和剑锋他们在村里那条小水沟时打趣着。 正文 第六章 望着你帅气的脸庞心漾 “是啊,我们是在谈恋爱。”剑锋倒没有否认,这个年轻人的确是够随便得“风流”,林蔚在惊讶的同时还是不禁莞然,不过她发觉剑锋对这个彪型大汉并不是很好脸色。 “他就是我们村里的小混混式的人物,偷鸡摸狗的,他还教我二弟学会了抽烟,教我六弟偷竽头。” “那这个就是剑彪了。”李蔚记起了剑锋昨晚对他六弟的“训斥”。 “是啊,他不是个好人,不过村里还有一个比他还要毒辣的,他已经被进监狱了。他也是因为小时候父母管教得不严偷鸡摸狗的。” “哦。” “所以我以后还是对几个弟弟着实多一些心机地教导才行。我妈妈不是个好人。”剑锋一直把李蔚送到了东村头去。 再次相见时已经是一个月之后了,他们的相见是在企沙镇的镇政府里了,当时李蔚正在参加党组织会议,而剑锋则刚刚参加完了慰问水产队的演出。 “你帮我抓多一些药吧,我老纳自从吃了你的药后已经好多了。”剑锋大方地和李蔚打着招呼,只见他戴着一幅墨镜有点不伦不类,不过看起来还是挺帅的。 “好啊。等一下我。”李蔚也没有因为身边有很多其它领导而含糊了这个平时很少见面的年轻人,她转身和那些领导说了一声后就进去拿着随身带着药箱和这个年轻人走了。 “盐田里的两个风云人物竟然走在一起了。”那些领导们望着这对似乎有点不般配的年轻人开着善意的玩笑。 “不许说我表姐的坏话。”正在和一个浪荡年轻人也谈恋爱的卢燕开了口。 “没想到你的医学水平也挺不错的。”看着剑锋对药材铺里的各种药是那样的熟悉。 “那是因为久病成医。”剑锋边帮李蔚准备着各种药放进了药箱。 “那以后你也可以帮我看一下药店啊,说不定这样也是一条出路。”李蔚打趣着。 “好啊。以后到村里帮人家看病时,你也带上我。”剑锋似乎对这个老大姐有点依恋。 “呵呵。”李蔚对着这个在盐田里被各个姑娘追得有点怕的小家伙所表现出的小孩子气,她也不禁傻笑了,不过她笑得的确不好看。 在以后的日子里,李蔚不时地为剑锋记出勤率,而剑锋也不时地帮李蔚掌管着药房,不时地帮那些病人看一些工伤,头痛脑热的,还不时地陪有点胆小的她到农村去。 “看来你们那时也开始对彼此有好感了。”这几年来也真真假假地谈过几次恋爱的子艺也莞然。 “好感故然是有的,但并不是在谈恋爱,毕竟大家都仅是好心人吧。”林李蔚回忆起那段日子,太美好了,但的确仅仅是彼此的好心帮忙而在盐田里引起了风言,从而让他们无心插柳成荫。在那个年代,相信很多人的婚烟也正是这样造就的。 “那有没有写情书之类的?”只见母亲在那段时间里的日记里丝毫没有提起,子艺好奇心只能通过询问来满足了。 “有。但不能让你看。”李蔚一口拒绝,一些东西应该是永远埋在当事人的心头里。 当时时势纷乱,大城市里发了各种“四人帮”,“华国锋上台”,邓小平各种……,但这一切对于这片民间盐田来说却没有丝毫的影响,毕竟这一切都开始朝良性发展,大难后的中国开始呈现出了一派繁荣。 “为何你会娶我?”在结婚的那晚,李蔚望着把头发梳得一丝不拘,红光满面无处不散发出幸福的剑锋,毕竟他的条件是那样的优秀。 “因为我相信你这种大量的性格在家中少了很多争吵,你的理想化让我对以后有了希望。”剑锋说着一些当时在社会开始大变革前夕而迷茫的国人所流行的话语。 “但你应该对这个也知道是个错。”望着这个对“迷信算命”术有着无师自通的剑锋,同时由于新家婆拿过他们的生辰八字到过瞎半仙那儿算命时所说的“不相配”。 “算了,这种东西何必太放在心上了。新社会嘛。”剑锋或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为了我们的后代而实现我们无法实现的梦想。” 正是这句话啊,太多付出是值得的…… “听说你们一结婚,就和原来的那个大家庭正式分家了,是这样么?”子艺手指在键上飞快地敲着边问。 “是啊,正是这样让我和你父亲新婚之后就迅速地进入苦难。”李蔚端着饭碗喃喃地说,“你奶奶真的不是人,一个称恶称霸的人类,对你父亲没有丝毫的感情……” 一九七九年这对新婚的夫妇在广西防城港口区一个叫做水进头的海村上结婚了,这对夫妇是很不主张办婚礼的,毕竟在这片地方办婚礼根本不是为了想亲戚朋友来聚会,而是想通过婚姻这种形式变成赚亲人钱财的变相聚财形式。 “婚礼一定要办,人家办这么多婚礼来赚我们的钱了,现在我们一定要也趁机狠狠地赚别人的一笔。”自从七六年时吃了李蔚的药后,卧床十几年的新家婆苏凤正瞪着那双凌厉的眼狠狠地说,“你们出不起钱,由我来出,猪,鸡,狗鸭、米我全都出。” “阿纳,你够自私,你想过没有,你现在这场婚礼,那以后别人婚礼时请的却是我们,这个人情债却要我们一生去偿还。” 很快一场家庭里的争吵又开始了。 “我不结婚了,这样行了吧。我们登记了,不用再受别人的气,又受你的气。”年轻气盛的剑锋当即吵了起来。 “一定要办。你既然是我的仔,你在什么事情不听我的,但这个事情却一定要听我的。” “我说不办就不办……” “好,好,好,好。” “没想到在这件事情上奶奶还是迁就了你们,看来她也是虎毒不吃子。”子艺不禁有点欣喜。 “你奶奶从来没有把你父亲当过是自己的儿子看待。”李蔚却摇头,“她那时呵哄着你父亲结婚,一是为了赚一些婚礼钱,同时也为了让你二叔能进盐田去接替你爷爷的国家工人职位,如果你父亲不结婚,那这个职位就一定是你父亲的了,你父亲这么多年就不用受那么多气。” “或许爸爸对奶奶的确不太好,所以才造成这个样子。”子艺想比较公正地评价这个二十几年斗争史。 “她很偏心的,她从小就不让你父亲好好地活过一些日子,你三姑婴儿时,你父亲才六岁而已,那时你奶奶还没有生病,但她为了让幼小的剑锋呵看三姑,把一条背在你父亲身上打成死结地让你三姑背在你爸爸身上,让所有的尿尿屎屎都撒在你父亲身上。”说起这话时,泪水又一度浸透了李蔚的双眼。 “那那时就没有什么人帮她搬抱一下孩子么?” “你奶奶不是人,连你的曾奶奶都不敢帮她看孩子,而其实村民更不愿帮她搬抱了,毕竟你奶奶可是从村头吵到村尾的一个利害人。” 吵完了架,剑锋决定和林李蔚不办婚礼,而苏凤为了让自己的二儿子能顺利地进入盐田做工人,最终还是在办婚礼的这件事情让似乎妥协了一点儿。于是林李蔚的婆家也决定不再举办婚礼,毕竟她的婆家是如此开明和睦,一场家庭斗争史就这样开始了。 “阿纳,你不是说不会帮我办婚礼的么?为何现在又要办?”没想到因为妻家自家的家长都支持自己不办婚礼而兴高采烈的新夫妇回到水井头时,却发现苏凤还是瞒着自己来帮自己办婚时,剑锋不禁凄凉而愤怒地质问起母亲来。 “既然办了,那就办吧。”这时苏凤为了掩饰自己脸上的尴尬,把脸转向了从来都由于她不敢作主的丈夫。 “忍吧,剑锋,既然是然喜事。”一辈子都是忍气来迁就着妻子的誉德福也是无柰。 “爸!”剑锋再也忍不住这么多年来自己父亲所受的这么多气,大哭了出来。 “别哭,别哭。”李蔚没想到一结婚就要面对这个问题,从少姑娘时就开始调解过很多家庭纠纷的李蔚忙宽慰着这对父子。 “我出去了,外面还有人等着。”望着这个场面,没想到苏凤竟然笑了出来,听到外面有人叫唤,“林蔚,你也一起出去帮忙一会儿吧。”没想到她连远道来的新媳妇都不让懈口气就让她干活了。 “好啊。”或许是想和婆婆联络一下感情,林李蔚也不顾新婚妻子不在婚礼做任何活的规纪,亲自走出了外边去帮忙了。 整个婚礼虽然举办得很是仓促,但那些请的人都几乎全来了,只有一个因为请得太迟而没有来到。 “为何这么迟都没有见到迎新娘的队伍回来?”这时有人到傍晚时不禁有点疑惑。 “是啊,怎么还没有见到呢?”人们开始议论纷纷。 “我就是啊。”这时正在帮客人不断地端着饭菜酒食的林李蔚自我介绍着。 “哦!”大家不禁大吃一惊…… 就这样违逆着这对年轻人心意的婚礼就在这样“不伦不类”的举办下嫁了过来。但林李蔚对丈夫却是没有任何怨言的,毕竟他的开朗亲切在所有朋友都是有口皆碑的。 “那时候我们真的是雄心勃勃地大干一番世界的,我打算到防城去和我的表姐进医院里学习,然后回到企沙镇里做一个诊所什么的,你父亲在结婚之前就知道我这些想法,他更是打算全力支持的。但一切都必须得有一个家庭的支持才行,但你奶奶把我们从原来的家庭中分出去太早了,我们这个小家庭根本不能够承担得起这一切。要是当时家中有任何一丝的支持,现在我们就不用这样苦楚了。”林李蔚开始浸入了深深的思忆中。 一九八零年的新春,刚刚满月的剑锋夫妇回到了茅岭村来探外家,那时通行的车一天只二台。回到娘家当然是高兴的,新姑爷嘴甜风趣,不时地从屋里传出了欢乐的声音。这个宽容的娘家还是给这对在婆家受尽了气的新夫妇带来了一丝宽慰,毕竟在这个蜜月期间,婆家的苏凤已经不止一天地要求他们从这个大家庭中分出来,而善良的誉德福却是坚持地不肯让自己的大儿子夫妇分出去,没有得到别人支持的苏凤一天到晚地无话找碴地想找这对新婚夫妇吵,但由于他们的忍让,最终这个蜜还是有惊无险地度过了。 他们更是没料到在婆家这里已经悄悄地发生了一些最不愿意看到的问题正在发生了。 五天之后这对夫妇回到家中时,已经发觉家婆苏凤已经再次擅作主张地把他们的家分到了东面身的一条厨房屋上,十个烂碗,一箕米,一个柜,这张木床早已经置于那原来做厨房而被熏得黑黑的里屋里。 “我给一条小猪,以后你们就独立生计了。”对着这对归来的年轻夫妇那悲哀得没有表情的脸部,苏凤显得得意洋洋,手中搬抱着一条她养的最小猪仔,她宁愿把大的猪仔卖掉,把新婚得到的十几担大米全都用来喂大了她的母猪,而把这些少有的财物给了这对年轻人。 这次誉德福因为妻子和儿子夫妇的事情再次病了,哭病的,那不堪回首的岁月 正文 第七章 剑锋的二弟剑文在他母亲的一手操纵下顺利地进了开阳坪里做了国家工人,尽管这是个非常辛苦的工种,但这一切都似乎往苏凤所希望的方向所前进着。 这一年正是改革开发的伊如,人们都开始有了很多不一样的想法,分田分地等制度让人们心里有点失望,在生活中却得到了很多实利,勤劳的人们开始尝到了甜头,那些平时习惯等待救济的人则开始眼红、心理不平衡,但正是这样充满着竞争的场面让这个社会开始悄悄地进行着前进,摸索前进的人们让这个社会主义在悄悄地变得更有特色。 剑锋开始走出家门,到了企沙镇去做建筑工人,而妻子林蔚因为没有家庭的帮助而最终不能到防城去和她表姐学医,所以只能在家里从复着农村人所普遍的耕种,长子子群已经在肚子里酿造。 在企沙镇反修路,剑锋认识了一对夫妇,当时他在那儿做建筑,对面屋的一个亲切的大姐对这个脸如鹅蛋脸的清秀青年颇感面善,于是聊了起来。这个大姐叫郑桂兰,当时正在这个新兴镇上做着裁缝,她丈夫在乡政府里做着三分一大队干部郁胡于,正是这对夫妇在接下来的二十几年里结成了最亲密朋友,风风雨雨地协手走过的日子,尽管在以后日子里贫富差距是如此之大,但这份友情在他的后代中也一直地延伸下去。 “那什么时候你也带弟妹来让我看一下。”郑桂兰对这个出清明活泼的剑锋真的是一见如故,彼此都诉说着对方的苦楚,贫穷人的友谊竟是如此真挚。 当时郑桂兰就已经在企沙镇开了一个小卖部,这也是改革开放时刚刚兴起来的各种私营企业之一种。 农村水井头里,由开始的容忍到后来林李蔚也开始和家婆争吵起来,但这一切她不尝敢跟丈夫提起。腆着大肚子的她独自经营着这个家庭,婚烟给她带来了生活的另一半,但也给她的原来的很多理想都在这些平凡的日子里全部化为乌有。 “日子何时是个尽头?”收在山里面的林李蔚常常想起了自己这么年来所走过路,每每从梦中不能够去读大学的冷酷中惊醒。 “哇哇……”这天早上她不再是被高考大学梦的破灭中醒来,而是为自己肚子的剧痛和婴儿的哭泣中惊醒。一切是如梦,但似乎是在梦中,她迎来了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子群。 “我们出去吧,在家里总不是个办法。”这天似乎也怨倦了家中无时无休的争吵,及因为母亲和别人一针线都要争吵而让村民带来的烦恼,剑锋早早就起来把行李收搭好叫醒了妻子。 “好啊,我盼望这个日子多少天了,你知道么?”这么长时间来总是渴望冲出去的李蔚眼中一下子湿润了。这段日子里,虽然是这个家族的第一个孙子出生,但家婆家公都没有帮喂养过,而那些小姑子和小叔子因为家婆控制得利害也没有帮忙过一点,这一年子群可从没有来脱离过她身后一步,不管她是在自己挑秧还是插禾,不管自己身上已经长出了热疮,或者小子群的身上长满了痱子,总之这个新妈妈目睹着已经退休在家的家公和已经身体全好起来的家婆那冷眼,年轻的心就无限之痛。 “是啊,希望这次我出去后也不再要回来了。”剑锋体贴地从妻子抱抱过了子群这个小胖子,这孩子已经长得对岁了,牙齿长得飞快,也开始学路了,由于母亲奶水不是很够,平时只能用糖来代替奶,所以他的牙齿刚长出来就坏了许多。 “爸爸!”那张甜甜的嘴叫得剑锋本来说不会哭的眼又是一阵辛酸。这对夫妻,一个是从小就在宣传队里长大的,心比天高地想把自己的所有的才华都表现出来:而一个是高中生,当时的高知识分子,想在社会中有所作为,这样不愿呆在永久地没有变化的农村里是可以原谅的。 他们在企沙派出所面前的一个叫电厂的地方落了脚,已经和郑桂兰结成姐妹的林李蔚每天都守着一个小摊铺,等待着邻近的那所中学里的学生来买零食,而剑锋则和胡郁于每天早晨都去到防城去进货,不再做着辛苦的建筑工人。进了化回来,就到街头去拾猪屎去买给肥料站以换生活所需费。 胡郁于已经不能在镇上做大队干部了,因为干部体系的问题而被下放,镇里所有的人对他都是敬而远之,唯有对很多事情根本不介意的剑锋把当作好“连襟”地看待,毕竟彼此的老婆已经结成了姐妹,或许正是这种态度他们在以后漫长的岁月里不管是何种原因,他的友谊都不曾破灭过。 子群也开始慢慢长大了起来,这小家伙可凶得很,成天都把自己的膝盖撞得七青八肿。 “大姨婆,大姨婆。”这天已经有岁半了小子群有点神秘地眨巴着那双小眼睛凝望着正在缝纫机面前补衣服的郑桂兰。 “什么事啊?”难得见这胖小子定了下来,郑桂兰虽然感到有点纳闷,但她还是装着不太理睬他。 “我长大要当官。”小子露出了黑黑的牙齿有点诡异。 “当什么样的官?” “电视上那些屁股一扭一扭的官。”童言让人爆笑脱牙。 但这小孩子的性格是很难缠的,按照水井头这里的说法就是他很“呗阶”,从小都喜欢把“去凉风”说成了“去风流”,所以村里大大小小的人们都疼爱地叫这个虎头虎脑的小家伙叫做风流大。 “三姑三姑,你帮我把这条蕃薯削一下。”才一岁半的小子群坐在蕃薯堆旁边冲着三姑誉剑春叫着。 “好啊。”誉剑春很爽快地答应着,不一会儿就削好了边问,“这条蕃薯这么大条,你给我一半吧,否则你吃不完的。” “好啊。”小子群也是极爽快地答应着。“咔兹”地一声那蕃薯应声而断了。 “你赔你赔我蕃薯,你赔你赔!”没想到那蕃薯才刚断,小子群就叫了起来,这把誉剑春一下子为难了起来,忙从蕃薯堆里面找出了一条更大条的给他削了。 “这条不是我原来的那条,你要帮把原来的那条接起来,你快接起来。”小子群声音叫得越来越大声,小虎眼里瞪得直大,看来这也是个极耍赖的主子。 “好好好。”眼看这个大嗓门一叫起来,就很快把家里所有的人都叫了出来,誉剑春忙着把芒萁骨把原来被自己折断的蕃薯接了起来。 “嗯。”子群把那蕃薯一拉,马上又叫嚷了起来,“这蕃薯是接起来的,这蕃薯是接起来的。你要赔,你要赔。”没法子了啊,剑春只得逃一般地挣小侄子的手跑了,留子群一个人在那儿哭着。 小子群真的是很燥很顽。 “风流,风流,你千万别踩着火堆啊。”八二年的那个冬天,整个家庭里的人都坐在火堆面前烘着火,这时刚学会走路有几个月的小子群边扭着屁股跳着他自己创的“舞蹈”边在火边为大家取乐子。 “你叫我不踩,我就偏要踩。”没想到子群真的一脚就踩了下去,“兹”地一声小子群的脚全起了泡,随之他的哭声一下子把这些乱了的大人都手脚抽搐了。 “快快快!”那些大人都匆忙地去提水的提水,找药的找药,而林李蔚则跟到下面的那个碾谷房那儿提来了一斤汽油让已经不成样了的小子的脚伸了进去,这才行后来他的脚上没有了伤痕。 “子群,给你月饼。”八三年的八月十五,剑锋把一个月饼塞进了子群的手里,毕竟他见到人家有月饼吃就已经吵得自己连活都做不成了。 “这个月饼真大个。爸,我给你一半。”没想到已经有点长大了小子群会学会了迁让了,这不禁让剑锋心里一阵高兴,随即那子群手中的月饼折成了两半。 “哦呵。”在那月饼刚成两半,小子群的眼睛就大了,随即又吵了起来,“你赔我月饼,你赔我月饼!” “你刚才不是已经主动让爸爸折成两半的么?”剑锋不禁皱了皱了眉头。 “你赔我月饼,你赔我月饼。”子群再一度叫了起来。 “扑”地一声,那两半月饼都被剑锋扔进了树丛中,转身走了,这次子群不再哭嚷,怔怔地望着那个钻不进去的树丛,想了很许久,自此以后子群这方面的性格收敛了一点儿。 “我们还是走吧。”在一九八三年夏天已经怀了第二个孩子有八个月时剑锋有点叹息地说。 “走吧。”现在已经逐渐习惯了妇随夫唱的李蔚再一次响应着丈夫,没想到自己的舅舅也作弄了丈夫,把丈夫应该可以进入水产公司里的职位也偷龙换柱地让他自己的儿子,并且由于在丈夫做建筑工人时工友对他的污陷,林李蔚也同意随丈夫回到水井头村去,毕竟第二个儿子子艺也快出生了。 回到水井头村,走出去一恍三年的时间让他们还是感慨万千。家里发生的事情更激烈。 “母老虎”家婆和自己的小叔子(誉德福)的弟弟誉德禄因为耕牛用时分配不当而打架,现在家里只有一条小牛仔了。没有喂养一天小子群的家公誉德福也去西环去帮已经生了一个女儿的剑文去看顾孩子了,因为剑文承诺过说要养他们送终的,偏心的老人啊。 “现在你们又回来了?你们不是说永远都不会回来了么?”对这对被她赶出去流浪了两年多的年轻夫妻,家婆以这句话来欢迎他们。他们也仅以沉默来对待她的热嘲冷讽。 “剑锋,你是不是她的亲生儿子?”林李蔚不禁开玩笑了。 “我想或许不是。”剑锋也开着幽默。 这年的老历六月十八台风大作,许多树木都已经被吹断,公家的电线也被压断了许多,在这天仅仅誉德福也回来了,因为剑文的女儿已经有一岁多了,不再需要他来哄养了,而剑文现在也因为说他饭菜比较多最终让剑锋把他接了回来,剑锋还因为这个问题打了他这个卑鄙的二弟几拳。 “爸,我叫林大妹帮你打针,我去把外面吹断的木头钜断。”由于在回来的路上被台风雨淋湿了身,誉德福那本身伤心的身子染了风寒,剑锋安顿了他后出去了。 “你这是干什么?是不是想把所有的木头都砍去,是不是我家所有的东西全都归你了?!你不是说死了也不会回来了么?你这种人应该早就死了。是不是这样?你这个千刀斩的。要死也不要回来死。”这个歇斯底里的苏凤恰好见到了大儿子,顺手拿起的刀差一点把他就捺个中。 “不就是砍来烧而已么?你砍了还不是让你的那些儿子用来烧,难道我不是你的儿子么?即使我是野种,来这儿住了这么多年也算是誉德福的仔了。”见她咒得这么可怕,想起了早晨回来时妻子所开的玩笑,剑锋不禁顶了嘴。 “是啊,那是不是这满山的山岭都可以说是你的了?”身体已经全好的苏凤一把抢过儿子手中的木头,“你的确是个野仔。” “媳妇,你出去看看啊,怎么刚回来就吵得这么利害。”由于这几年来对长子夫妇的偏心,心中很是惭愧的誉德福对腆着大肚子的林李蔚说。 “好的,我先帮擦一下风油精。”林蔚说着走了出来,“阿纳,何必吵得这么可怕。棺材板应该还是有的,你争那几根木头能够做棺材棒就算了不起了。”由于这么多年受她的气太多了,林李蔚也不想忍得太多。同是母亲,为何她和自己的母亲亲卢云相差这么大? “你这个死母牛,出了企沙几年后就开始嘴越来越利了。”顺手抄起墙角的柴签就往林蔚那腆着的大肚子冲去,看来是打算把这对母子都签死了的。剑锋已经来不及拉住她。幸亏李蔚闪得快,闪进了家公睡的正厅里,一把踩住了她的柴签在脚下,转而一身冷汗直冒,而剑锋更是惊得目瞪口呆。 “你这是干什么?想弄出人命么?”这时睡在床上的誉德福也站了起来拉住了眼里冒火的苏凤。 “你到底是帮谁,是不是出去住了一段时间就完全不听我的话了?”苏凤边哭着边一下子把手中的刀往丈夫的脚扫去,血流如注地从誉德福脚中冒出。 “叭”地一句耳光从苏凤的脸刮去,剑锋那手掌在失去理智的情况下犯了一个犯天条的错误。很快苏凤醒过神来,一把锄头握于手中冲进了剑锋那由厨房做成的房子里一阵猛劈横扫,那简陋的家里一切东西都尽化为破烂。 “你不叫我,我以后绝对不回来。”苏凤在把一切都打破后冲了出去,留下了一句话,一看就知道她是回她那名叫“荒田”的娘家去了,这个已经五十岁入年的中年人还像个小媳妇一样泼辣。 “我以后绝对不会叫你回来。”这时林李蔚似乎也铁了心,留剑锋这对父子凄凉地坐在那儿。 “李蔚,爸爸也不见了,快起来,快起来。”这天晚上起来拉尿的剑锋惊叫了起来。 “快快快。”同时也不太能睡得着的李蔚也腆着就在这几天要生的肚子跟着丈夫朝一公里的大车龙水库走去,因为很多人投水自杀都是去那儿投水的。果然在那儿见到了正在蹲坐在那儿的公公誉德福。 “爸爸。”剑锋再一次哭出声,瞬时这一家三口在这水库边哭了许久许久,誉德福这个已经五十二岁的中年人像小孩子一样在儿子媳面前诉说这么多的委屈。 “爸,你当年是如何同阿纳认识的?”看着这个这么多年来都不缺乏游手好闲气的父亲誉德福是如何和彪悍泼辣的母亲苏凤相识并结成连李的。 “当年我是唱彩茶剧的,在里面扮相很漂亮的,后来你母亲就这样和我相识了,那时你奶奶是不同意的,就像前段时间里你阿纳反对你们结婚一样。”誉德福说这话时想起了自己的五奶黄芝秀(自己爷爷的弟妹)所说起的年轻时的事—— 芝秀:“我说老邱妹(剑锋奶奶),你看那个唱彩茶的姑娘你觉得如何啊,没想到整个彩茶团都由她来管理。你儿子演女的,她演男的,没想到这样也能够挺般配地演好这场戏,看来以后有可能会假戏真做啊。” 壮年的邱志英眼一眯凝望着那扮相还的确有点不错的黄凤:“我听说她很泼辣的,我叫谁做媳妇我都不会让儿子娶她。”但没想到后来她却真的成为了自已长子的妻子,这个事情后来一直被芝秀当笑话来说。 “那为何会形成这样的婆婆?”李蔚不禁好奇。 “人种吧。”剑锋一手撑扶着伤心的父亲,一手扶着怀胎六甲的妻子。 “她家的人种也很可怕么?” “怎么不可怕,外公是学武功的,外婆听说就是被他一巴掌打碎了头骨而亡的……” “这种事情岂是能够由你来说的。”誉德福这时又喝断了儿子对长辈的评价,果然剑锋马上就停嘴了。剑锋尽管能够帮他母亲对着骂,但他可从来不敢顶过父亲一句的,尽管前几年父亲已经本应该传给自己的职位传给他二弟,但他外表更是不敢丝毫表现出来的,毕竟这个家的斗争让这个家庭里的男人都是心疲力瘁了。 “我看来也得带四弟弟出去做一些工作了,不能让他老是闷在家里。”剑锋作为长子开始刚刚从初中毕业出来的四弟着想了。 “是啊,你有什么工种你帮他介绍一下,他总是不说话,太沉默了。”为了让家公放宽一些心,林李蔚也是帮着说话,但其实这对夫妇也不知道自己的前路是在哪儿。 “考两年中考都考漏题,看来他真的没有读书命!”这个沉默寡言的四儿子一直都是誉德福的最爱,但他却是苏凤最看不起的儿子。四儿子剑泽已经毕业快年半了,整天坐在家里或者骑着那辆破自行车踩得像风一样,他就有点心惊胆跳,总怕他会出事。 剑锋很快就沉默了,毕竟三妹是读书那样好,但最后也是因为营养不足而在中考失利,那时三妹身上都倾注着自己多少心血,现在四弟却不是客观原因,而是主观原因不能读书,不对剑锋来说不亚也是一个打击。 “或许是我们所住的这片地方不能出读书的人种。”心里颇有点不想留下住在这边村上的的剑锋在这几年的消极后更认真的学习着各种风水相法,人命理法等,这也许是在中国里特定存在的文化所在,正是民间有着这种人物的存在,而让这种被先人总结出来的各种卜相法在没有科学解释的情况下却能在民间流传千百年而衰。 “不是地方的出的,而是人命吧。”李蔚虽然对这种没有科学根据的学说颇为不屑,但她还是迁就着丈夫所说的话。“但不知道这次婆婆会不会真的是让我们去接她,她才会回来?”想到低文化的婆婆的那种表现,她不禁摇了摇头。 “但愿不会吧,毕竟家里的农忙活她可从来是不服输的,看见人家插的秧那么好,她不可能坐得住的。”深黯母亲这么年性格的剑锋很是有把握地说着。 “呵呵。”想着妻子的性格,誉德福也不禁笑了。 但这次剑锋把握错了,没想到整个家庭里所有的农活他都做齐了(那时他弟弟妹妹都出去了,他为宽父亲的心,只能一个人全部把这大家庭的六亩田全都耕种完了,而妻子更是在几天之内就要生了,幸亏大儿子子群能够在怀孕的妻子背后安静下来)那段岁月啊。 “剑锋,你阿纳叫你去接她回来。”每过几天就有人帮她母亲把话带了回来。 “现在老婆就这样几天要生了,你告诉她说我们对不起她,就让她回来算了。”或许是心中有气,或许是因为的确抽不开身来,家里没有牛的剑锋最终只能用自己的人力去耕了这所有的田。 “剑锋你这个野仔,是不是想犯天条,你连老纳都打。”这天由剑锋两个舅舅护送回来的苏凤边“委屈”边跪在外哭。 “出来,剑锋,你个奶鸡巴!”苏成仕和苏成任想冲了进屋里打剑锋这个“不孝”的外甥。 “你先不出去。”腆着大肚子的林蔚把一个大脚盆拦在门口里,叫定了丈夫坐在里床里,“你别出去,你出去就会被打的。”她边从床底里拿出了两瓶汽油放在门口里,火柴也随手放在身上。 “你们敢入来的就来试一下,”林蔚一点也不惧地帮子群娴静地洗着澡,“你敢进村里来打到任何一个人,你们就不想出村,你们出村也是被打烂才出村的,我们誉姓是大族,你们要是敢听你姐姐的话的话,你们就绝对要出人命。”但她也知道这村民里不会来插手这件事的,但李蔚也知道脾气同样爆躁的两个舅舅这次真的是想把丈夫打死的,“你有话还是慢慢说,有道理还是说道理,否则你们就是入得就不能出得,你敢打死人,你们全家就是惹火烧身。”她暗示着,“你知道你姐姐是什么样的人么?你们要是还敢助你姐姐的话,你们就知道什么叫做生死。” 很快在嘴把凌厉的林李蔚把这么年家婆所发生的事情把这对舅舅骂得灰溜溜,毕竟是文化人说话是如此有条理,而只会骂“死牛纳尸体”这种绝话的苏凤是绝对不能应付得来的。 两个弟弟走后,苏凤又是吵了一天晚上。 “爸,昨天晚上我就是用这个东西来应付着两个舅公的。”拿着汽油走进了家公誉德福屋里。“啊!”誉德福这才明白昨天晚上的人命一旦发生,那绝对不仅是一条人命的事情。 “黄凤。”这时一向和善的誉德福直呼着自己妻子,用指狠狠地指着苏凤的额头,“你想死了!你真的想死了!你不要以为你弟弟有功夫,媳妇有马虎,你看看吧!一切都是你的错,不是你死就是我死了。家”苏凤目瞪口呆…… 三天后林李蔚搬着凳坐在正堂里把家婆骂了一上午,没有让她走出半步,全村的人都来看,毕竟平时都是母老虎骂人的,而今天却被人骂得这样灰溜溜的样子还是头一遭。 再过三天,本书的作者子艺出生了,正是立秋,也是一年中最中间的那天,由于也略懂医术的苏凤没有近来帮接生,辛苦地出生并自己帮儿子切脐带,并且忍痛消了毒。 子群多年后还记得当时自己的二弟出生时的情况—— “子群,你也上床吧。”快要生孕的的林蔚边忍着痛边对着已经三周岁什么东西都懂一点了的子群关切地说。 “不,我不肯上床床。”望着母亲由于痛苦而有点狰狞的表情,子群吓得不浅,哭得更厉害,“爸爸,爸爸,你快回来啊,你快回来啊!”这时剑锋还是久久没有回来。 “爸爸啊。”望着已经出生的弟弟,他还是眼那么大。 “那时二弟的肚脐带真长啊,简直有一米多地缠在身上,花花红红的。”十年后子群还记得清清楚楚。 “爸爸,妈妈生弟弟了,妈妈生弟弟了。”子群抱着刚刚从山岭外边走回来的父亲,高兴的父亲在当晚连续唱了两个小时的《我爱五指山,我爱万泉河》《北京颂歌》,《延安颂》…… “爸爸,没有菜了。” “那怎么办?要不要帮你煮鸡蛋给你?”在平凡的日子里剑锋只能用这几样东西来给孩子解谗了。 “不,鸡蛋已经吃腻了。” “那给糖你吃。”看着已经牙齿已经被蚀得快没有的长子子群,剑锋有点无柰,但还只能用这个来哄他。 “不,家里没钱了,我不想吃糖。”子群体贴地说。 “那怎么办?”剑锋真的没有辙了。 “你唱歌给我送粥。”子群诡笑着。 “好的,这个好办。”很快剑锋拿起了他的“镇家宝”《闪闪红星去战斗》,果然子群就很快一口一口的把整大碗粥毫不费劲地吃完了。或许正是他那不太系统的艺术熏陶下,这几个孩子都有了点艺术底蕴,正是这种艺术底蕴让他们在以后的日子里有点孤高…… 二儿子的出生让剑锋觉得在后裔接代的事情上也已经很够满足了,毕竟那些村民生好几个都是女孩子呢,在中国的农村里重男轻女的想法不可不受到重视,但正是孩子们的到来,让他原来的很多人生理想和激情在他的肩上也付不起了。或许正是从那时开始他就开始对孩子有了点依赖性,那是一种精神上的依赖,但他有时候也觉得消极了,他也会恰当地抗争一下,但人生的各种选择和不如意不断地攻击着他的心,就像七九年时他也想参军,或许经过战争后他有了点出路,但当初村长却因为和自己母亲有隙而说自己高血压而被拒,在七六时上面下来招收电影员工,但有各种特长的他却再次被人嫉妒而瞒,还有林李蔚的舅舅拿自己的职位给了他儿子,这一切让年轻的他心灰意冷,家里父母更是不肯帮哄养孩子一天,自己因为要照顾孩子而终不能冲出去工作,在家里种一辈子的田那会有什么出路啊? 二儿子子艺是个“粘手糕”,你一放他下来他就拼命地哭,直哭到喉咙哑也不肯罢休,已经一天天地长大的子群那眼睛里开始呈现出的激情偶尔让他更迷茫,这样寻寻觅觅地走过了接近三十年了,看着这些弟弟妹妹长大了母亲病才好,现在又要看着儿子长大。 “李蔚,我们以后的理想难道就要这样被破灭了么?”晚上剑锋背对着妻子,在这个黑漆漆的房子里,年轻就把额头皱得深深的。 “要不你走出去吧,家中的孩子由我来带。”李蔚犹豫了一下。 “听说港口市那边有一个拆船公司,我想去做一些临时工人,或许这样会有点办法,这样或许会有些收入。” “好啊。”林蔚没有阻拦丈夫,尽管她心有点不甘,要是有老人帮一下她现在也不会如此之苦,二叔子剑文的第二个儿子在八三年年底出生了,现在三妹,七妹,家公家婆都轮流去哄养那孩子,好像是个宝贝,而自己的儿子却是个石头一般地看也不看,这不能不说是伤透了心。 “李蔚,子群我带过去吧。”望着妻子再度隆起来的腰部,剑锋知道再过四五个月后第三孩子也将要出生了,“要是你觉得苦,你把这个孩子也不要了。”剑锋其实心里是多么希望这个孩子能够顺利生下来的,但他不愿再生太多了,他也知道自己的一些苦楚不能不说是这些孩子所带来的,这个年轻时充满着激情的剑锋在孩子面前也是愚味一些了。 “子群,到那边要听话啊,不要成天地走到码头边去,那里的水比较深,啊,不要吃太多糖,牙齿好不容易生出来再吃太多糖就会再也长不出来了。”林李蔚不舍地吻着孩子的脸。孩子哭得真厉害,背后的那个和眼前的这个都哭得太可怕。 “到那边稳定后我再回来接你。”剑锋望了眼母亲所住的那间屋,抱起了子群走了,人和心再一度流浪,但这次却不再那样洒脱。 拆的是两条原来从苏联那里买来的旧船,剑锋专门负责氧气切割,这是一个相当危险的工种。 “剑锋,你怎么又带个孩子来,我可是不能帮你看的啊。”剑锋的五妈黄芝秀边洗着她那幅让人恶心的假牙边说。 “不,我会自己看着的。”剑锋苦中作乐地笑了笑,说着用开水把饼干洗软了再放进子群的嘴里。 “或许那段时间最我童年里的全部,我所有的欢乐都是在那儿了,因为那时候能够接触到电影,还能和那些工人叔叔们一起跳舞,还能够到沙滩去和那些大孩子一起拾铜。”子群每次回忆起那段岁月时就感慨。 第一次见到的汽车让子群兴奋不已,第一次吃那种船的西方罐头里的黄油的那种腻味让他好奇,那些叔叔不时地跟他喝的汽水让他不断地扭屁股来给这些叔叔阿姨们取乐子,跟孩子们去偷铜时他只会拾沙滩上的筒子时那些大孩子被捉住,他却在一旁幸灾乐祸的憨态让那些大孩子哭笑不得。 尽管他和父亲所住都仅是一些沥青屋,但在父亲身边长大的日子让他还是充满着温暖,父爱让他在以后的日子里从来没有感到委屈,尽管心中带有遗憾。 “有一次叔叔把啤酒混进了汽水里让我喝,我醉了。爸爸那次还打了人。”子群说这话时还清楚地记得平时对朋友绝对亲切的爸爸打一个一米八几的叔叔那个样子,他头一次知道爸爸也是有脾气的,“那时还有一个姓陈的阿姨想追爸爸,当爸爸把我叫出来说他已经个儿子后,她惊讶极了,现在她还念念不忘爸爸。” “那她现在还好吧?”子艺凝望着大哥那张父亲年轻时酷似的脸庞,心里也是伤痛,毕竟大哥这几年来都一直都成为了家庭里名副其实的顶梁柱,自己读大学时所有的一切花销都是他的,而弟弟的读书更是不容易,哥哥差一点就卖身了。 “她现在不太好,她这辈子一直以来都没有结婚,她原来是和一个军人谈恋爱的,谈了四年,因为她是军人的女朋友,所以一直没有人敢去追她,最后那个军人又不要她了,她在拆船队里是最漂亮的,她谁也没有看上,就只看上爸爸,但她的文化水平不高,她又不舍得嫁给那些比较差的男人,条件好的男人也不愿去娶她,高不攀,低不就的,所以岁月就这样蹉跎过去了。”现在已经有了二十七岁的子群喃喃地说着,其实他也是快奔三十岁的人,但为了两个读大学的弟弟和今年帮父亲治病,他整个身体,经济,精神都开始透支了。他一边狠狠地吸着烟,因为只有吸烟他才能排除心中那深深的孤独。 “朝好一些方面看吧。”子艺也知道说这句很多余。 “所以我常常想起跟随在父亲身边的那段日子,或许那段日子是我最幸福的。”子群又陷入深深的追忆中。 或许剑锋当时带着孩子来到这里来做工是对的,毕竟自己的两个堂叔都在这里做拆船公司的代理经理,他们都是五奶黄芝秀的儿子,长堂叔誉福满,次堂叔誉福斯,一个一米八六,一个一米八九,都是水井头村里的最高人,毕竟黄芝秀年轻时也有一米七五左右。 誉福满原来在企沙镇上握钢印的,一切事条都要经过他的审核才能定握钢印,同时也正因为他那帅气高大的身躯,有多少的女子围在他身边打转,也正是这样的风流年华让他在年近四十二岁时才生了个孩子,和剑锋同时在一九七七年结了婚,并在次年里生了一个孩子,和誉剑锋的长子誉子群同岁。 但他的妻子除了那次硬被水井头里的某个出的唯一军官用车载回到村里同他拜堂后就一直都不肯再回到了那条村。毕竟他的妻子冼星君比他还要年轻十五岁,当时他在七八年也是在开阳坪里工作,或许也意识到了自己也应该娶个老婆了,在开阳坪里握权的誉福满通过权力手段帮原本在饭堂里做临时打饭员的冼星君当上了正式国家工人,并且开始和她谈恋爱。 但冼星君家人很是反对她嫁给一个在整片地方都出了名的风流“嫖客”,冼星君在和他接触的过程中也知道了他的为人,知道他是个只会吹大山的“空头炮”,也开始退却了,特别是她那在部队里服役的大哥更是口出怒言说要是福满敢得罪自己妹妹,他绝对用枪轰了他。 “由我来。”这天和回村里度年假的誉剑兴(他就是上面提到的军官,他现在可是东兴市里的市委书记了,从军十几年,在七九年的反越战争中勇建战功的重臣)正在喝酒谈起了这件事情,或许是出于对这个村里的唯一大龄“青年”的同情,誉剑兴决定出面同冼星君的哥哥谈一谈。或许是因为那位士官对这个高官的敬畏,他不再敢出狂言,但洗星君这次却自主决定了不嫁给德满。 还是誉剑兴动用了军车把“星君”押回了水井头村里让她同德满拜了堂,由此怨恨一生伴在冼星君的脑里,争吵数十年还延续着,可怜这德满这一代“风流人物”,同时也给在前线建功的剑兴却在这次犯了错误。 德满的弟弟德斯是他带过来的,这个一米八九的前村里“民兵大队长”更是相貌堂堂,在村里他的鼓动能力量流的,破四旧,破迷信,斗“资产阶级”更是一个红旗手,在文化大革命过去后,他这个民兵组长也失去了风头,但是他的哥哥的帮助下他也来到港口市里做了一个经济接头人。他的风流虽然为亚于他哥,但他懂得成家的道理,所以当他的侄子出生时,他已经有了五个孩子,他的长女已经有二十三岁,当兵的次子二十,三女十八,四子十六,幺子十四了。他的婚姻还算可以。正是他们这对兄弟抓住了改革开放的一些光芒而成了水井头村里比较风光的人物,当时在八十年代也只有德斯第一个穿着西装打着领带在清明节里回家扫墓的,这个后来一直都成了邻近村庄里颇为流传的故事了。 水井头村里还是有好几个村民已经来到了港口市里的拆船公司里做临时工了,当时还有一些北方来的民工也来到这儿。在这里子群还有过了一段小小的“初恋”。这在子艺长篇小说《梦里逝川》里还当作一些题材。 “当时大人看得严,我是不能随那些孩子去游泳的,当时只能跟一个从北方来的小姑娘在沙滩上做家家什么的,后来她走了。”子群在二弟子艺的询问下倒不愿意说起这些事情,就像他母亲一样说有一些感情的事情是永远存在心里的,“不过如果现在能再碰到她,我一定会娶她,不管她变得如何了,毕竟是她见过的‘小鸡巴’的。”子艺听这话不禁一阵大笑。 尽管当时有些领导反对剑锋把孩子一同带来,但那里的饭堂阿姨挺喜欢胖小子誉子群的,有多余的馒头或者菜汤她们都愿意多给这对父子一些。 “剑锋,你帮我们拦住贼啊,快点,快点!”这天晚上正在沙滩上的一条大坝上无聊地吸着一些香烟的子群边和儿子誉子群聊着,享受着一下这难得的天伦之乐,这时一群人冲了过来,这时很快有一个人从沙滩上的旧船上藏了下来。 “贼往那边走了。”剑锋倒没有把那贼藏身的地方指出来,而是指向另一个方向。 “贼在这儿。”这时没想到童言无忌的子群倒真的指向了那贼藏的位置,但幸亏他的手指在黑暗中没有让那些追赶的人看见。 “刚才是在这里,不过已经走了。”誉剑锋握住了子群的手,说着他一把抱起了子群的身子朝宿舍走去。 “爸爸,为什么不指出那个贼的位置?”子群疑惑地问。 “那些大贼都没有人抓,为何要抓这些小贼?”誉剑锋喃喃地说,“你的福满公公是大贼,福斯也是大贼,把我们这些工人的所有的工钱都扣了下来,上面的人下来却说他们的好话,却要把这些辛苦的工人拿一点小铁铜就要往死里打。” “那那些小贼是对的了?”这时子群说了句让誉剑锋有点心惊的话来。 “所有的贼都是不对的,但有时为活命,人必需要得要养活自己的,我从来不敬佩那种什么舍生大义的,生命有着生存的骄傲,不要像你外公那样在一九五九年时满山的竽头,蕃薯都成熟了,却饿死了,要是他当时敢去偷一些,他就不至于饿死,这是他的笨;而你曾祖父在一九六一年饿死,那时满海都是海鲜,他却不会叫家人去捉一些吃,其实只要捉一些海鲜回来,再用薯滕叶来煮着吃就不会拉肚子,这都是他们的笨,真的很笨。” “那为什么他们会这么笨?”子群觉得这样似乎更是疑惑。 “那是因为他们没有文化,就你爸爸现在如果文化高,就不用在这里当临时工人,就不用让你在这种沥青房里住了。” “嗯。”子群像是很明白了许多。 “剑锋,你为什么要拿这么多的公家财产?”见剑锋正从船上搬来了一些好的木板打算回家做床铺和柜,剑锋的堂叔誉德满很“公正”地说。 “我搬回去做一些家具。”剑锋很直率地说,毕竟是自己的堂叔。 “你这些东西都留下来,这么好的木头。”福满似乎有点不同意地搬起了几块。 “我爸爸说你也是贼。”子群指着自己的堂公公有点不屑地说。 “剑锋你得教教你的儿子。”福满很是不满地想打子群。 “你敢打,我就打你。”剑锋仰了仰眉头。 “你福满公今天把我辛苦割下来的木头搬去送给了上面的来的人做人情了。”剑锋很无柰地说。这件事情久久地凝在子群的心中。 “当年那片很荒芜的沙滩现在已经建成起来了,我似乎有点认不出那片地方了。”子群曾经这样说,“那时我以为那就是我去过的最远地方,但没想到因为父亲从小说的事情让我走了出来,从而觉得地球也不过拳头大。有过有时候去得太远后人心就变了,觉得很多地方更不值得去珍惜了,我有时候宁愿永远活在那片沙滩上。” “阿大,你妈妈带你二弟弟来看你了。”这天曾给子群留下最小“初恋”的北方妞冲着正在码头上发呆的子群叫着。 “哦。”子群高兴得差一点从码头上掉下去,冲回了沥青棚里把自己所有的好玩具都往弟弟手中塞,尽管他还不能拿得起太多,“弟弟,你是你的小大嫂。”从小就天真活泼的子群向已经牙牙学语的子艺介绍着,一家子迅速地笑在爱的海的洋里。 “子群应该要读书了,并且老三也要生了。”这时已经由年轻时一百二十九的体重瘦到了一百零几五斤的林李蔚望着同样皱纹更深的剑锋脸上。 “好的,今年的九月分就让他去读书去。并且拆船公司里也已经没有太多的事情要做了,我打算把切割气瓶的工种让给六弟剑谊去做。然我回西环去做拆船工人。这样也离你近一些。”凝望着已经长成小成人的子群,“这小子读书应该还是可以的,不过就是有时候太过忧伤了一点。”毕竟小子群时时流露的目光及小额头上皱起的小皱纹让剑锋觉得这儿子和自己如出一撤。 “这说明他已经懂性了。”见到虽然在父亲身边不多,但一得到剑锋抱着紧紧地粘在剑锋身上的二儿子誉子艺正用上脸摩蹭着他父亲,李蔚不禁叹气了,“那也好,你回西环工作后,那子艺就由你带,子群由我在家里带着读书,我得有些时间辅导他。” 一个月后,拆船公司也开始解体,誉剑锋叫车运了一些木头和几张沙发,偕同妻子和两个儿子,还有一个怀在妻子肚子里还知是男是女的孩子往水井头村赶了,尽管他们曾经说过要在外面驻家的,而那些拆船公司的正式工人则留在港口市港务港局里,自己的堂叔叔誉德满和誉德斯则至少了三十多万的家产,当时的钱不亚于当代的三百多万。一年的岁月似乎太快,却又太慢了。 “怎么这么小就要读书了?”毕竟孩子还不足五足岁呢,朱自启老师不禁望着自己的昔日同剑锋和已经虎头虎脑的子群,在农村里至起码得八岁才应该入学的,“孩子还喝奶吧?”他当年和剑锋可是同桌,不禁开起了玩笑。 “不了,我现在已经不喝奶了。”子群倒很干脆地回答。 “那现在你吃什么啊?”嘴小时曾经中风而歪的自启不禁喜欢上这个小毛孩子。 “什么都不吃了,鹅掉进烘坑里浸死了,所以蛋也不能吃了,听说读书读得好就可以有两个蛋。”前段时间他不肯来读书,剑锋就画了“100”出来,指着那两个零说“只要你能去读书,这两个零就可以变出蛋来”,就是这句善意的谎言让从小就非常固执的子群从抗拒想到来读书。 “剑锋,你怎么能这样教孩子?”办公室里所有的老师都笑了,不过也不禁为剑锋这种诱导孩子的方法而佩服。 “不过你们也真的是苦。”大家都是刚刚生养孩子的人,朱自启知道剑锋的父母从来不帮他哄孩子的,带着孩子在身边奋斗总是不方便。 “所以就靠你了,兄弟。”剑锋重重地握了握自启的手,正是这一句话让在以后的岁月里自启真的对剑锋的这几个孩子付尽了心血,重感情的自启把剑锋的几个孩子看得比自己的孩子还重要,正是有他剑锋才敢把还未真正懂事的孩子送进了学校里让他和其它全都将近将近他两倍年龄的孩子一起读书,而不担心他被欺负。 “我看我们以后也不要总是冲出去,又冲回来的。”在离行之际,剑锋握了握李蔚的手,总是想把家安出去,但最终还是回到这个冷漠的家,剑锋也开始心里变淡了。 “是啊,一切都听你的。”这几年里丈夫不在自己身边,她所承受的累和气啊…… 这次剑锋去了到离自己家只有办公里外的西环去做拆船员工,已经两岁多的子艺这次随在他身边,他想这样弥补一些什么。住的依旧是沥青房,而他的二弟剑文这次也住在了西环,并且在那儿置了一套房,他这次由盐田转入了拆船公司,做正式工人,而他的大哥剑锋依旧是一个临时工。誉德福在这儿帮照看誉剑文的儿子,而任由剑锋的二儿子在外面晒得漆黑。在这里的两个月里他也只能从朋友那儿得到一丝慰藉,而从近在咫尺的亲人那儿得到只还是心寒。 正文 第八章 在这短短两个月里他帮了自己奶奶邱志英的姐姐的孙女做了一次媒,这是他一生只做过两次媒的一次。把她介绍给了邻村的一个叔辈的同龄人,正是这个自己做过媒的表妹在他离世时来送他的唯一亲戚。但同时正是这次做媒让他决定以后不再帮任何人做媒,毕竟每当这个表妹和他丈夫吵架时他们都会骂上剑锋这个表哥。 “我身上有点海性,或许正是那时开始得到培养的。”子艺对她大学里曾经的所谓“女朋友”说起这段往事时喃喃地说。大海啊,只要你曾经是在它身边长大的,那你的血液里就开始流有海的汹涌,海的澎湃,海的诗韵,同时正是从那开始他感觉到因为有父亲在身边,爱和海就在了同义词。 “我带你去船去看看。”这天剑锋破例地让子艺跟他上了船,“今天来了一条新船。” “你看这些字漂亮吧,这些钢笔画也是挺优美的,这些裸体也是如此之有神韵。”这时剑锋似乎不介意地指着那些船上西方国家放在上面的裸体图。 “你这样会教坏孩子的。”身边的那些员工不禁说了句。 “不,我的教育方式不同你们的。”剑锋嘴上颇有深意地说,“一个人连美的东西都不能看到,而一昧地禁止,我觉得那是一种人生观的处罚。是不是,子艺?你把这些图都收好。”剑锋没有像其它人那样到处去翻抽屉去找银币,而是把上面所有的图纸,书本,钢笔画,油画都收集起来,像宝一样的叫子艺抱好,他还要到各个仓库去找更多的画。这些画在经过了二十年后还被子艺珍惜地保存着,也正是这些画让子艺在他大学里没有跟谁学过一笔油画,,却在大学毕业前夕开了个人画展和个人书法展。油画展里全都是美女为对象,看来子艺的“好色”可是他父亲从小就培养来的。也正是从小培养来的开化让子艺在读书生涯里狂追过很多女生,却在每一次失恋中潇洒自如地摆脱了痛苦,女人嘛,好则在一起,不好就马上卸菜,爱情应该是这样的,不是么? 由于有孩子在身边,这种苦乐年华让剑锋在以后的日子里几乎成为了他的所有最美好的记忆。 一九八五年第三个儿子来到了世间。 “那我们就不要这个孩子了,本来说想要个女孩子的,但没想到还是儿子。”望着这个那小水丁,剑锋夫妇的确有点失望,人家拼命想生儿子,而自己想生个女儿都是那样难。 “不行,不行,一定要把这个孙子留下,一定要留下。”没想到这么多年来一直和自己长子夫妇开冷战的苏凤这次却冲了过来,主动把孩子抱了过来,并且帮他剪断了肚脐带,但她剪得不是很好看,好长一段时间这个死里逃生的三孙子有肚脐带都是突出来的挺难看。这个孩子叫子元。 “当时我们还是会要你三弟的,只不过的确想看一下你奶奶的反应,否则我们也不会把话得那么大声,以让她能听得见。”林李蔚回忆起这件事情说嘴角绽出了一丝笑意,毕竟家婆的关心还是让她心暖不少。 “那后来这家庭真的是哭声起伏不断了,可真就热闹多了。”子艺不禁想象着当年自己的家的后气氛。 “那可不是么?当年孩子一个个地吵得心头都脱了,但后来一读书,一个个地离开了自己的身边,真的不适应。”这个孩子是在新年前夕出生的,的确给这个新年带来了许多喜庆。但似乎这种喜庆过不了多久,就再一次由内战向外战跨越了。 过了新年不久,粗暴的苏凤在和人家争吵过程中,真的把一个混血儿的泼妇的生殖咬了,当时村里的知识分子誉德汉联合村大队干部,已经写好了状文到法庭去告苏凤。看来这次苏凤是免不了进狱的了。 “怎么办?”这次整条村的人都在那张状文上写上姓名作证人,看来自己的母亲是不能逃过这一次了,村里的人在受了苏凤这么多气后打算把苏凤往死里整,虽然对方那个混血儿也同样是个泼皮,并且也没有那么严重,但这次是犯了众怒,剑锋不禁把几个弟弟妹妹都集在一起询问,“老二,你说一下,你当年在接替爸爸职业曾经说过爸妈的一切事情都由你来应付,你看着怎么办吧?”看着这个平时把牛吹得飞响的二弟这时闷着那个驼背在那儿无尊无敬地吸着,剑锋就不打一气来。 “我能够有什么办法,我叫她不要和别人打架的,现在打了我能什么办法?”剑文这次倒又再次想推得干净。 “你出钱去请律师。”剑锋可没有想过要和他打哈哈,“毕竟这次是关系到母亲一生的问题。 “你又知道老黄妹(他的妻子),最近又病了,孩子又要读书,现在我那有这么多钱,并且阿纳是我们共同的阿纳,这个钱应该全都是由我们一同出的,你说是不是?”剑文抬起了那白眼。 “你个奶的鸡巴,要不当年你和我抢岗位时说那么好听干什么?最近你不是说上面的人叫你监督做了一个坝,你不是得了五万多元么?你现在想死啊!”剑锋对这个平时没事时就把牛吹得烟响,有事就躲得如鬼影的二弟最看不惯,一巴掌把桌上的碗打飞了出去。或许正是他的这种猛烈脾气让剑锋的几个弟弟在以后岁月里对他犹恐避之不及。 知道平时对长子不公,苏凤这次也只能听着剑锋对这批弟弟指手划脚。 “由我来吧。”刚生完孩子不久的李蔚这次站了起来,“剑锋你按我的说法去做。”这对夫妇出发到村里各个家庭中去了。 “剑强,这次也是我们阿纳这个母老虎的不对,你要看到了,就在上面签个字。好吗?” “福也,这次我婆婆咬了别人,你要是看到了请你在上面签个字,好么?” “是的,我们也不太喜欢我阿纳,你也知道这么多年来她对我们有多不好,这次我也作为证人证实她的确是咬了人,你看我们夫妇的签字也签在上面了,你也签一个吧?”这对在村里名气颇好的夫妻拿着一张自己也签了字的白纸到了各个村民家去叫他们签字,这么年来也知道这对夫妻受尽了气,所以他们还是挺愿意帮他们出气的。很快所有的村民也在他们的白纸上签了字。 八六年尾春,这次村民纠纷正式上了公堂,但在堂上林李蔚拿出了一张证词“水井头村民苏凤和同村村民日桂兰因口角而相互斗欧,彼此都受了伤,特别是苏凤的腰部受到了重创,虽然对方也生殖器也受了伤,但彼此都因此付出了代价,众村民要求此事民事和解。 证人:誉剑权,誉剑政,方子英…… 但在另外一张证词上“苏凤是村里一直以来以泼辣著称,这次无理伤害了他人,众村民要求她必须受到重罚 证人:……方子英,……誉剑权…… “怎么搞的,这两张证词的证人都是一样,好,这次纠纷就民事和解了。出堂则由原告来付。”法官在上面宣读这两张证词就迅速地要求退庭。 “不是这样的,我们根本没有在要求和解的证词上作证人。”本来来到这里想看苏凤这个近近远远都出名的“人见憎”苏凤的丑样的,但没想到这么快就没事的,不禁都急了。 “那这些证人的手迹是这么一样的?你们可不要反悔。”法官不禁又点重视。 “是剑锋他们先叫我们写好了证人再在上面写证词的。”这时誉剑强这个初中文化水平的年轻人叫了起来表示不服。 “但他们却在前面先签上自己的名的啊。我们现在必须要把这件事情的前前后后来作一个审核。”法官再次宣布决定。 审核出来,双方都是各打一板地判定,出庭费依旧由日桂兰出,苏凤这次免了一次入狱。 “那后来家庭对你的态度有没有一丝改变?”子艺有时觉得高知识分子在必要的时候还是最能发挥了作用了。 “能有什么改变?”林蔚显得无奈,“当时在危急的时候你爷爷说谁能帮你你奶奶告赢这场官司,那他就给谁三千块钱,但后来却三毛子都不见影,害得打官司的当日中午我还是饿坏了肚子,家里的猪他们更没有帮喂一下。” “越是自己的人就越不知道他的价值,这个可以原谅爷爷。”子艺想起爷爷的窝囊样,笑了,笑得苦苦的。 “你奶奶造成的官司在次年再次打响,那次也是我帮打的,这次是内战外战一齐打,真的是内外交迫。”林李蔚想着当年的自己不能在外面施展一番手脚,却在家里在危急时总能站起来感到有点骄傲。 剑锋的三妹剑春在一九八五年时就和一个在板寮村的男人“谈恋爱”,当时正是她那在坳顶村里的大姨婆帮介绍的,苏凤在得到对方的几担鱼渣(是那些做渔船的人在海把吃剩的鱼肉用盐腌好放在一个桶里的食物)和一些礼金后也不顾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后就擅作主张地让女儿和对方登记结婚了。 “爸妈,我以后不去疗树明那儿了,他是个疯子,什么东西都不会做的,别人指东他就往东,别人叫他往西他就往西。”已经“出嫁”一段时间的誉剑春这天回来后就不再肯回去。 “你回不回?!”苏凤即刻翻目。 “我不回。”剑春这次很是“固执”。 “回去吧,既然我们已经收了人家的礼金,你要这样那我们就骚九族了,你知道么,这样说出去很难听。” “可我不能一辈子伴在一个疯子身旁。”委屈的剑春坐在那儿不肯起来。 “你一定要回去!钱当初是我收的,又是你大姨婆介绍的,你想我以后如何和姐妹说得起。你马上回去!” “我不回去。”剑春眉间皱得很高,“我又不得你的一分钱。” “是的,当初要是你得到钱,我就不再管你了,我就永远都不再是你阿纳了!”苏凤勃然起色,不知何时手中已经拿到了一条扁担,“你回不回?” “我不回。”剑春哭了出声,赖在地方不肯起来。 “你不回!你不回!”苏凤的嘴由于愤怒而变得如鸡屁股一样硬地真的把扁担往女儿的腰冲去,转眼被重创的剑春更是痛得整个人卷缩了起来。 “是啊,你回去吧。”这时誉德福这个迂腐的父亲也觉得这样是个骚九族的事情。 “你回不回!你回不回!”得到丈夫的支持的苏凤更是想把女儿往死里打,一个没有人性的…… “三弟不像他大哥那样顽,更不像他二哥那样粘手,也不像他二哥那样爱哭,看来阿三囡是个挺有骨气的小孩子呢。”剑锋手拉着子群,背背着三儿子子元,林慰边背着二儿子子艺边逗着三儿子,只见这三儿子仅仅是一笑就把头枕在爸爸脖后面。 “是啊,他果然是属牛的,骨头比子群和子艺的都要硬一些,刚才在大禾坪那里坐在那儿这么久都不哭一下,要是子艺早就哭翻天了。”剑锋回头疼爱地用胡子摩擦了一下三儿子的头,“不过他一得到人抱就紧紧地缠着人的腰,他那两个小脚缠得真紧。”或许是知道父母在说自己,才半岁多一点的子元脸上竟露出了一丝缅腆,这个可爱的小孩头啊,懂事得可要远远比他的二哥子艺要早得多。 “你说他像我多一点还是像你多一点?”林李蔚笑着问。 “最好像我好一些,因为我比你们要漂亮。”子群忽然开了口。 “哈哈哈。”剑锋望着这个经常在学校课堂里睡午觉的长子,不禁大笑…… 三儿子小子元刚出生时那胎毛可是比很多人的都要长,并且直到三岁了也不掉,整个人都长得像个小绵羊一样。 “妈妈,为什么我会这么多毛?”有时候比他两个哥哥还要懂事得快的小子元边拉着自己身上的毛边问着。 “不知道啊。”林李蔚也觉得很觉得不是思议,怎么这些有一条手指般长的毛总是随子元出生后就没有掉过。 “林李蔚,你生孩子的时候是不是吃过牛了?”这时村里的妇女们也觉得奇怪,没有多少科学常识的她们让为只有在怀孕期间里吃了牛肉才会长成这个样子。 “妈妈,你看,你看。”这天“风流三”(也就是小子元)把妈妈的脸把扳过来,“你看,你看,功夫功夫。”只见才两岁多的小子元瞪大着两眼,把两个小手的胳膊拼命出着力把肌肉胀起来,整个身体都有点发抖了,望着这个小儿子那可爱的样子,林李蔚不禁哈哈大笑地把小子元抱了起来。 不久小子元身上的毛在他经常赤着身子在见光的情况下很快也掉光了,人也越长越精明。 “三妹呢,她回去了么?”这段时间里难得地见三妹回来一趟的剑锋不禁有点叹息,有很多人生道理他还想和她说,尽管她是不太愿意听的。 “被我打了一顿后回去了。”好像觉得自己很有能力般的苏凤可没有太多时间理剑锋,她正手忙脚乱的争着做农活,这个年纪了还不知休止地奔来奔去,好像要把当年她病在床上的年华抢回来一般。 “你都不帮她擦一些药酒,这样她会留下伤疾的。”正在一杯杯地喝着白酒的誉德福有意无意地说了一句。 “你打哪里了?”剑锋知道自己母亲的手狠,忙问。 “我叫你不要多嘴,你多嘴干什么?”经过前几年的事情,苏凤虽然有点怕儿子和媳妇,但她可不怕丈夫地质问着他。 “阿纳,你疯到什么时候才能精明来过。”剑锋忙从父亲窗口上拿起了药酒,巡路追了去。 “三妹,三妹。”在距水井头村有四公里的大水车水库,剑锋开始声嘶力竭地叫了起来,刚才他还是似乎能听到有人哭泣的,但一下子却没有哭声了。 在这个方圆一公里的湖边剑锋搜了四个小时,最后天色微亮的情况下找到了在松树下卷缩着身子的三妹在躺在那儿。 “你怎么这么像阿爸爸,幸亏你又不像。”剑锋在无限辛酸后气急败坏地问,他刚才可是在水里泡了一个多小时地找着。 “我早就想跳了,只不过我爬不起来。”可怜的剑春连哭都连着腰痛,所以哭时哭声都传不出了来。 “先回去吧。” “不,我不回去,我那里都不去。” “你回大哥家,我不让你回阿纳家,也不再回到疗树明家。”剑锋强忍着哭,毕竟男人是不属泪水的,男人每次哭一场可是要比流一次血还可怕,已经长成成人的子艺也知道上次就是哭了一场之后吐了一口鲜血,所以男人啊,千万别流泪啊。刘德华先生唱的《男人哭吧哭吧》那是错的。 “哥,你好多年没有背我了,想当年阿纳很少背我呢,一直都是你把我背大的。”剑春泪眼摩萦地说。 “你们这些弟弟妹妹那个不是我背到能够走路去。”想着“阴毒”的二弟,“软弱”的三妹,“沉默”的四弟,“早夭”的五妹,“狡猾”的六弟,“笨蛋”的七妹,那个不是一个个地在自己背上背大的,现在三妹已经大了,却再次在自己背梁上竟是这样的情况下的。一时两兄妹都沉入了深深的无言之中。 回到村里已经是黎明。家里所有的人都出去忙农活或者做建筑了,唯有林李蔚在家里焦急地等候着这对兄妹的归来。 “要不离婚吧。”正帮小姑子擦药酒的林蔚叹息地问。 “但离婚太丢面了。”剑春犹豫了一下,虽然那个词很诱人,但世俗太可怕了,很多离过的女人在村庄里走着时都是被人家用石头扔的,特别是那些小孩子,尽管时代已经开放了六七年了,但这个遥远的海村里,那是要承担着多大的压力,或许有可能一辈子都不能嫁出去了。 “这个婚一定要离。”剑锋脸上呈现出和他母亲有点相似的表情,但他的态度可全异于他的母亲,“以后我帮你介绍丈夫,你怕什么?今天我就去找人帮介绍,找一个绝对要配得上你的,并且有感情了再离。”剑锋在喝了几口药酒后愤愤地说,昨晚的一个晚上的忧心,不,应该是这么多年来的忧郁让他也病了。 在接下来的二十几天里剑锋出动了无数朋友(这里面没有一个亲戚)帮物色剑春妹的对象;李蔚边去到疗树明的家里要求和平离婚,但不凑效,最终她把已经写好的状纸再次交上法庭,剑春躺在大哥的家里就是十几天,母亲苏凤连看都不看一眼她,林李蔚叫她把礼金退给别人,但她没有退丝毫。 一九八六年年中,这次是林李蔚主动帮小姑子告上了法庭,在法庭上李蔚一人顶住了男方疗树明村里人所有的压力,最终把这个愚昧的婚离了,退还是的礼金全都由剑锋夫女妇出了。 在年底,剑春嫁给了由大哥千挑万选出来的志子辉,在后来的日子里他们相尔以沫……,但仇恨在苏凤心里更是久久不能抹去,最终酿成了她七女儿的悲剧一度重演。那是后话。 村里的村民开始对剑锋夫妇更是侧目,林李蔚因此也当上乡大队干部里的候补委员。 “二弟二弟,你千万别踩着你三弟啊”,只见二儿子子艺正在床上蹦跳着,林李蔚忙叫住了他。 “我不踩。”子艺应着 “你千万别踩着他啊。” “嗯,我不踩。”子艺也应着。 “你千万别踩到啊。”见子艺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林李蔚不禁又叮嘱了一句。 “都说不踩不踩了,一会儿我就一脚板踩死。”没想到才两岁多一点的子艺就这样暴躁,吓得林李蔚忙把三子抱了起来,毕竟万一这个“小暴君”真的有点不耐烦的话,这幺子可就麻烦了。 “李蔚,为何你作为乡政府里的候补委员,同是也是党员,竟带头超生?”生第三个孩子已经算是超生的了,这天一大群乡大队干部来到他们家里要超生费。 “要超生费现在还没有,过一段时间。”林李蔚也知道理亏,她没有在这个政策上和他们争吵,但生孩子的决心她从来没有含糊过,即使在以后无穷无尽的苦难中她都没有任何怨言,这不知道是中国母亲的伟大还是中国母亲的悲哀? “我们来这儿是有一些事情要求你的。”刘丰毅这时也对这个必要时比谁还要滑韧的李蔚也没有办法,“现在农村里实施计划生育,村民里各种手段对他们似乎都不凑效,你看你这个党员能不能带头去结扎,这样会给她树立一个榜样,并且你现在已经有三个儿子,也不用继续生了吧?”对这个比党龄还要高的林大姐,她也只能如此低声下气,毕竟她的威信可要比这一大批刚出来的年轻乡干部大得多。 “那可以,但你必须得帮我看一天的牛才行。”李蔚也没有太丢难这个大队干部。 “这个。”最后没办法,刘丰毅真的帮林李蔚看了一天的牛后,在林李的蔚的带领下村里的超生媳妇全都去放了环或者结了扎。 “真的不平等,凭什么只要我们女人结扎,而不让那些男人来承担一下结扎的滋味?”当时有女人这样抱怨着。 “那叫你丈夫来结扎吧。”林李蔚很是“大女人”地说。 “这个我连想都不敢想。”那女人迅速地停下了抱怨。 在两场官司后,苏凤虽然对村里的人也不再那样凶,但她对长子夫妇更是猜忌。 “小子元发烧了。”剑锋也很快出去做工了,小子群也被带了出去,在家里带着小子艺和小子元的林李蔚这天匆匆地走着,村里的人关心地问她的时候,她痛苦地回答着,“他已经发烧四天了,怎么就是低不下来呢?!”林李蔚都快哭了。 “那怎么这么严重?”村里的人们都对林李蔚表示了很大关心,毕竟林李蔚也是学医的,现在连她都不能治的病,那有多严重了啊。 林李蔚把孩子带到了乡大队里那吊定了针,青霉素更是第一次吊得那么多,甚至已经超出了小孩子能够承受的能力还是不能降下来。 “孩子他爸,你怎么还不回来?!”无助的林李蔚成天匆忙地走在乡的机关路上。 实在没有办法的林李蔚把酒精花了家里所有的钱去买了十几升的酒精回来让已经发展了肺炙的小子元躺在那儿,一个星期后小子元的体温这才降了下来。 “其实小三子的高烧,我用艾火一烧他马上就好的,但我就是不帮这个死牛纳。”苏凤在自己的孙子病的期间竟然这样和外人说,她口中所说的死牛纳就是指自己的媳妇林李蔚,由于前段时间里自己的官司让她的面子丢尽,却让林李蔚出尽了风头,所以她极是恨林李蔚。 这句话传到了林李蔚的耳中,不禁哭了几个晚上,其实学医的林李蔚也是会艾火的,但由于她知道小子元当时已经是肺炙了,用艾火来治那就可致命了,但家中的寒冷让林李蔚觉得身至冰窟。 自从那次病后,小子元许久许久身体才能恢复过来,但不再像以前那样灵敏了,以前黑乌乌的眼睛里不再有光彩。那是因为发烧已经把他的脑子烧笨了。自此以后他在多年的读书中都是那样的不好。这个让林李蔚和剑锋多年来都觉得对子元有着一种深深的愧疚感。 剑锋打算到山后面的一块开荒坡上建房子,并在那儿栽了一些树,但很快他发觉这些树被同样住在山上面的人拔了。 依旧气盛的剑锋一怒之下把房子建在那个拔他树苗的家伙的屋下方,把他们原来好走的路全铲了,这下让那家人们一辈子所走的路都不方便。 三个儿子来到人间,让剑锋夫妇真的是在每个人面前都觉得高人一头了,并且这几个孩子长得高高长长的,让人看到了都觉得心里欢喜。 正文 第九章 在一九八五年,剑锋的六弟也准备结婚了,才十八岁不到,而女方则只有十五岁而已,姓梁。 “这次我提倡六弟这次不用办婚礼了。就请一些朋友来这儿聚一下就可以了。”剑锋聚集了众兄弟妹妹来一起商谈。没想到这次苏凤竟也答应了。这是她的最小的儿子,他虽然有点狡猾,但正是这个儿子不管自己对错他都帮助着自己说话,这几年她也目睹了大儿子因为以前办婚礼而应付的各种大大小小的人情所用的钱,她心也冷了。在全家难得的一致同意下,剑锋的六弟竟比他四弟提前结了婚。剑锋也曾叫他不要比四弟提前结婚,说这是逆天伦的事情,但他有父母的支持下还是在八六年新春把婚结了,在八年年底生了长女。他的是提前结婚让剑锋一直都耿耿于怀,因为这样人家会说自己的四弟没有能力才让自己的弟弟提前结了婚,并且在水井头村里这个不太允许的。再不久,剑锋的三妹的长子也出生了,新一代人逐渐来到了这个世界,这一批小孩子的到来让苏凤的脸上开始添光,既做奶奶又开始做外婆,这一切都是值得高兴的,她根本没有想过她的儿女们准备承担的苦难正由此正式开始。 六弟结婚后苏凤没有让他们从自己家里分出去。有依赖性的小六子也乐此不倦。 “你是不是我的四婶,是四婶的话你就进屋来。”八六年八月一个高挑的姑娘来到了誉德福为家主的家庭庭院里,但她没有走进屋里,已经六岁了的子群冲着这个姑娘“挑逗”,瞬时这个姑娘脸更红了,而沉默的剑泽有点不好意思,他一直拿这个长侄子没办法,不过他去和这个高挑姑娘约会时为了掩饰他内向的性格,他又不得不带着个小胖子一同去,因为只有这个嘴甜的小家伙在场,他和这个高挑的姑娘才点话题。 “是啊,老黄妹,你也进来吧。”林李蔚大方地拉着这个点“掩面”的姑娘走了进去。毕竟她还没有和子群四叔结婚,所以子群还是不应该叫她做“四婶”的,但现在进屋了,就理所当然地成为了子群的“四婶”了。 但这个家庭对这个曾经先和剑泽四谈了恋爱,后来又嫌剑泽家穷而和别人谈恋爱(那个别人竟也是剑泽的亲戚),之后人家又不想要她,最后她又来和剑泽复好。这些事情虽然对于当事人来说没什么,但家庭里的其他人还是感觉有点别扭。 苏凤对这自己不太喜欢的四儿子的结婚却再次要他办婚礼,这个在以后的岁月里也是被剑泽四不时地提了起来以表示不满。 八八年,二儿子子艺也准备读书了。这个孩子读书时比他哥哥还要小。 “子艺,爸爸拿了四婶的奶给你喝。”这天剑锋没有提前告诉子艺说要把他送进学堂,却拿了一碗已经刚刚了孩子的四弟妹的奶给子艺喝。 “哦,有奶喝。”这时子艺高兴得冲得摔了个跟斗。 “哇,这么难喝。”子艺一把吐了出来。 “呵,看来我们的子艺已经到了不用喝奶的年龄,可以读书了。”剑锋表情异常喜悦。就灾样子艺还不足五岁就被父亲带进了学校,他的昔日同桌这时更要担付起了帮他照看第二个儿子的任务。 “我也不明白为何当年我这么喜欢喝奶,但那就不喝了?”子艺在清晰地想起当年自己那天喝奶的情况。 “你四婶的奶比较酸,所以你当然不愿喝她的奶了。”林蔚这样说。呵呵,没想到剑锋也用了一招找了理由让不足五岁的二儿子进入了学堂。不过这次比前几年哄子群时要高明一些,毕竟这次的印象让子艺一辈子都忘不了,原来成人也可以说谎的。 子艺毕竟还是太小了,当时教室太少,全校只有五个教室,学前班是没有课室的,所以子艺这些小学生只能中午去学校读书,名谓“中午班”,子艺在一年级留了三年。 “其实在小学里就实行留级制度那是错误的。”子艺因此对教他启蒙的老师现在也没有任何丝毫好感,“要是当年不断地让我升级,相信到了一定年龄我还是可以懂那些拼音什么的,而在学前班就留级,这让我丧失了两年最美好的年华。”子艺因此对父母当年也同意自己留级而表示不满,也正是这个后来剑锋再也没有让两年后入学的子元留过级。他那时就开始懂得照顾孩子的想法。 在教室里,子艺不懂得如何做题目,身边的同学们正一个个地奋笔疾书,平时都对自己辅导的自启老师却坐在自己身边一声不哼。 “我不学了。”五岁多点的子艺哭着站了起来冲了出去,自启拉住了他的衣服,衣服被拉烂。追也追不上子艺。 “你孩子真的很硬。”自启追赶着来到了剑锋的家里说。孩子当时就不断地逃学。 “是啊,送他入学太早了。”剑锋也觉得惭愧,“不过还是让他早一些接受教育吧,这样会好一些。” 自此长子子群也有了一项新任务——就是用手握着子艺的小手来教他写字。这个“长哥为父”的温馨一直都铭记于子艺心间。 子艺在学前班的成绩一度也很好,但最终由于老师换来换去的让他很不适应,最终在学前班留了三年,后来只有在德汉这个快退休的老教师那刚刚毕业出来的女儿剑映来教子艺才让他的成绩抢到了班上第三名之前,并且这个前三名的成绩伴随着子艺到了高中毕业之前,看来一个启蒙老师非常重要性,新老师和旧老师的素质也由此从他们父女身上直接得以体现。 孩子读书的经费让剑锋还是一下子头有点大,但幸亏在企沙镇上已经把小卖部开始扩大了的郑桂兰夫妇的支持,很多簿子铅笔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由郑桂兰来供应,所以压力还是轻了许多,剑锋也开始后悔当年不应该因为面子的问题而不留在企沙,或许自己当时的小卖部也开始扩大起来了。有时啊,人必须得顶住一切压力冲上去,或许冲上去后就可能有办法了,谁能坚韧地走下去,谁就能够成功,剑锋也知道自己已经错过了机会,但他心里还是不甘。 日子依旧在不经意中流走,在这个遥远的海村里平静得不能再平静,但在平静中也有着一些不寻常的事情,就是在临海地“大岭”脚下那儿做了一个导航的灯塔,有三十米高,灯塔就灯塔吧,但这里的村民对此还是不禁引起了很多议论来,有人说是上面为了竭制这里出人才而破坏这里的风水才把那灯塔建在那儿的,只要是为了镇住龙头。这些说法不知道是否这样,反正剑锋那原来葬在那儿的祖父祖母的坟是必须要搬开了。 “原本那坟上面已经长出了一些红土来,要是那灯塔还没有建的话,相信那时坟山开始发了,人才应该也能够发了起来。”剑锋在三十来岁时曾经这样说,对于风水没有多大研究的子艺也只能只父亲的。 于是每晚那个灯塔都开始在那儿不断地扫瞄着,邻邻近近的村庄都能够清晰地看到那投过过来的强光,有了这个灯塔,那些海上的船只的确少了很多事故,这个灯塔在电视不普及的情况下,那些没来及看到天气预报的渔民带来了极大的方便,至少整船人被浸死的事情自此就没有发生过。 子艺小时候曾经读书非常不好,但有一次剑锋实在太气愤了,就迫着子艺在田间的田径上来回走了一百多次,子艺成绩开始突飞猛进。 “在这个灯塔建成的前一年,在‘虾萝村’那儿就发生了一次整条船的事故。”剑锋在子艺小的时候就开始对他灌输了一些风水的知识,“你的曾外祖父那时在海边观看那风水时就知道在沉船地方徘徊了很久说那儿很快就会有一次沉船大事件发生,果然不久之后那里就有一辆船在那儿沉了,那些老人达到一定程度后预测是很厉害的。”那时候子艺还经常跟着父亲去山岭那儿看罗盘。 “吓萝村离你外曾祖父所住的地方不远,你外曾祖父是一九八五去世的,但他去世时你的二舅公公回去看他时只是在侧房里烧烟,他这个人很寡情。”林李蔚想起当年差一点就打了自己丈夫的二舅舅,不禁有点生气。 “我知道他的性格,你不说过这是人种么?”子艺这时也有点“三八”地随母亲来评价自己的舅公公,“舅公公们在这片地方也算是个风云人物啊,说一下他们的发迹史。” “投机取巧。”林李蔚简洁地说了句。 一九七九年越南战争发生之后,越南进行了“大排华人”,把所有的华侨都赶回了中国,或者对这些华侨进行迫害,国际援助机构给这些被赶回的华侨进行了人道主义支援。剑锋那从农业大学里毕业出来的长舅舅苏成卓承担起了这批“援侨”住房工程的建设,但他做了一大批豆腐渣工程,从中捞了大利,那时华侨中还有人打算去告他,但最终在那个形势下,这个事件就得过且过地过去了。卓越营也正是靠这批昧心钱得以发家。在以后的日子里他一直都在做民间建筑工头和“半两水”建筑师,在这片没有能人的地方里,他作为那时少有的知识分子而独揽世利。 “是啊,或许一切事情都会有报应。他家庭里后来的所发生的事情都让他尝尽了人间的冷暖。不是么?”想着这位舅公公家里发生的各种事情也真的足够写成一部真正有特色的长篇小说时,子艺也不禁感叹。 “后他还在那儿发生了男女关系事件,经常有人到他家里去打人,没办法,他只能把他那会几手武功的二弟卓越紫叫到自己的身边,这才在以后的日子里少了很多尴尬。不过卓越紫这个打手在他大哥的带领下也开始接了一些建筑工程做了起来,他们就这样慢慢地发起了家。”林李蔚淡淡地说着当年的事情,“卓越紫当时也真的很暴躁,做工头时那些工人少不了他的责骂和辱打,你大姨奶的长子当年在他手下做工时差一点被他锁烂喉咙,不过在后来的一次打人事件中他几乎赔尽了他所有的财产,要是人家去告他的话,相信他也可以入狱了,所以在任何社会里并不是所有事情‘该出手时就出手’,这爸爸这么年也是忍让才有你们的今天这样好的基础,其实打起来,你爸爸也差不了任何人。”林蔚对这两个舅舅的评价没有任何感情色彩在里面,她只不过是用来教导一下这么多年来读书在外刚刚回自己身边的子艺。 “说说那件事情来听听。”子艺也乐于从这些小事中找题材来写小说。 “当时在学校的前面一个小水沟里,卓越紫骑着自行车在一条刚刚挖好的水沟前摔了跤,并跌了进去,正时于放学期,一个小孩子想去看看出了什么事情时,他也正爬了起来,以为是那小孩子把他的自行车绊倒的,几句耳光打在那小孩子脸上。之后那小孩子在中学里做校医的姐姐把他送到南宁医院里,就这样她利用医院里的关系把卓越紫银行里存着的接近一万多元的所有存款都透支了出来。自此以后他才收敛了一些。” “但他们的三弟却没有能够走出去,而辈子却只能留在农村里。”子艺也深黯奶奶娘家的一些事情。 “那时因为文化的差距而造成了他们三兄弟的人生差距。”李蔚在一天的候坐后静静地靠在子艺不太愿意坐着的懒人椅上。 “文化差距真的有那么重要么?”子艺也是个读过大学的人,他似乎觉得母亲这个说法似乎有点不成立。 “那你说清华生要是犯罪起来和一般人的犯罪,那个人会把事情都更隐蔽,那个人更能够懂得钻法律的空子?”李蔚在这个问题似乎有自己的主见,“有文化的人比较懂法律,懂法律的人肯定比较会利用法律,其实人生各个领域都是这样。”李蔚也知道自己不用说太多,儿子也会懂的,所以她就只说这两句。 “其实我们的这个镇也是很小的,不过这里的一个小小的地方却包容了人间的所有的悲欢离合,人情冷暖!”为了写成这本名为〈琴心里的一滴泪〉的小说,对这个镇里二十几年历史都进行了详细了解的子艺也不禁感叹,在这里他看到了他在前几年里闯东往西里所没有看到的事情,这里的材料也是如此的独具一格。 “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人性,而人性都是相通的。”李蔚翻了翻自己的日记,“其实我这日记里仅能记载到它的千分之一就不错了,你想了解整个企沙小镇,你得在外面混多年后再回来住十来年,你才能对它有一个比较客观的评价。”李蔚有时候也觉得这片小地方包容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不过我们这片临海地方里要不是处于中国和各个东南亚接壤地方,它或许也会和广东海南那种临海地方发展一样快了,”去过广东佛山的子艺知道什么真正的改革开放,企沙镇这个生他养他的地方虽然在这二十年里发展得很快,但它相对于其它地方还是发展太慢了。 “没办法,这里可是祖国的边疆啊。”一辈子也还没有走出广西省的李蔚却和这几年里冲出去的孩子们也交流得不少,所以她也能在这些年来自己儿子碰出的火花中找到一些自己的总结,“我们这个省是自治区,或许祖国把我们这片地方关注得太多,也是遗忘得太多了。让广西自己在黑暗中摸索了这么多年,在新世纪里才能够有一丝曙光照过来,但这些曙光却不太干净,像这些火力发电站的建立等那个不是以污染我们这里的海洋生态作为代价来发展的,我倒愿他们不来这里发展,这样我们还能找到一片人类能居住的地方。” “这十几年来我们广西已经习惯了往外输送人才,这里的人才却不能回来发挥能力。”子艺也希望在和母亲的交流中找到一丝火花。 “从一九八七年深圳特区开始发展起来时,我们这片地方就源源不断地往那边输送了人才。” 的确是在一九八七年里,在水井头村这里开始有成批成批的青年走出家乡去到广东去打工,这些打工的人给家里带来了平楼,让他们的父母在别人羡慕的眼光中得到了满足,当时只要家里有人去到广东打工,那个家里就是充满着骄傲。 “但我不觉得这就是件好事,因为很多年轻人当时由于来自深圳的诱惑,而匆匆在读完小学就开始往那片地方奔去,让原本可以继续深造的人才在那些狭隘的父母的诱导下过早夭折于金醉纸迷中。这个看法当年我和你父亲就深深地懂得,要不你们现在也不能读到大学,你就不可能还能坐在电脑面前沉静地敲你的小说。”林蔚对那时在村里形成一种风潮的场面如是评价。 “但从八七年走出去的打工仔们现在也已经有三四千元一个月的工资了,而我们这些本科生毕业时还没有这么高的工资呢。”子艺半真半假地说着。 “他们能走到今天这步,也是打工了接近二十年了,即使是这种三四千元一个月的情况下,他们也不能持续多久的,毕竟这个社会始终还是用高科技人才的,他们要是没有文化,相信很快还是会被你们这些刚出来不久的人才所代替。”李蔚也算是安慰儿子地说,“相信再过几年之后他们也只能用这些积累再次回到农村里安家立命了,也就是他们的一生在这些打工中度完了。”或许是经过了岁月的风风雨雨,子艺觉得母亲有时候说的话也是挺有哲理。 “这样的人生也是比较被动的。” “或许你七姑的人生更是被动。”林李蔚忽然想了起了前几天还碰到的七小姑子,看见前面的章节里子艺都提到了,唯独没有提到她,李蔚不禁有意无意地提了一下。 剑锋的七妹相对于那些出外打工的人们来说更是被动,或许从一开始她就是错,或许她的那种文化程度的人选择了她的那种被动人生也是应该的,毕竟这让她苦楚外却没有给她带来太多的人生风雨,这样的人生有时候也应该是一种美。 当时她也唱采茶剧,由于她的扮相也如此漂亮,特别那满头的乌发活脱脱一个天子下凡,她有着比她三姐超出许多的姿色,但却没有达到到秀外慧中,她在当年一年级也读了很多年,在三年级就退学了。 “我记得当年曾经一个不是现在的这个七姑公也经常半夜来寻七姑的?”子艺对此也曾经有些印象。 “那家伙还经常来讨好父亲,那时候我的试卷钉在墙上,他就总是夸我聪明什么的以此来博得我们的好感。但父亲对他却没有半点好感,因为那时他也已经为七姑物色了一个好的丈夫。”子群对二弟专拿着这家庭里的事情来写就有点烦,但他也知道即使自己不告诉他,他还是会去写的,所以他也只能忍继续说,“那时父亲本想把七姑介绍给的男子就是现在福斯公的三姑爷,你看现在福斯的三女儿夫妇现在多美好,要是当年七姑嫁给了他,而不是现在这个,那相差会很大。” “当时父亲应该对现在这人七姑公很反感了?” “那时候现在的七姑公木子定的妈妈每次都去看七姑所演的彩茶剧。当时她总是摸着还只有十来岁的七姑的头发‘好闺女’‘好闺女’般地叫着,而七姑的头脑又简单得可以,之后就随着这个嘴甜的她去到了她家,七姑就这样被现在的丈夫木子定母子诱奸了。” “那为何当年不去告?”想着父亲那颇有点疾恶如仇的性格,子艺觉得他应该不会就罢干休。 “但你七姑却说她愿意。”子艺对这个也没有太多色彩地评价,“父亲当时打七姑的样子我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的,而奶奶却支持她,这没办法。” “抛开情感因素,七姑公这招还是的确有点利害。”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了,并且对此事情没有切身体会过的子艺竟“赞”起他那卑鄙的七姑公来。 “奶奶有一段时间里却又不愿七姑嫁过去了,因为木子定母子见他们已经能够把生米做成了熟饭后不太愿付礼金了,原来对此婚烟还是觉得挺满意的苏凤这次把七女儿打得更是利害。” “但想想我们的童年还是充满着快乐的。”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聚在一起的子艺两兄弟苦涩地一起回追着父亲往年的逸事。 “是啊,那时村里的孩子们都是结成几个派对,像那时的誉剑肖他组成了一群,誉剑群他们也组成一帮,经常在一起打架斗殴,但我们两兄弟却和誉子鸿三个人却自己形成了一帮,无争无斗。”说起了往事,子群也是是兴致溢然,“那时他们经常两队打得对方吐血去,但我们三个却在可岭那边的一个小泥坑里做成了避风港。” 随着大哥的话,子艺也陷入了童年自己的回忆之中,那时的一年级里自己就开始了自己的小初恋,那是一个嘴唇有点黑的小姑娘,那时彼此都借笔给对方用,有时候却又为那个小姑娘所穿的裤子不好看而不理睬她,但后来因为那些同学们彼此的笑话而各自默默地把那段感情隐藏了起来,但从一年级到五年级子艺都能到感觉到那个叫华云的姑娘不时投过有点异常的目光,子艺在以后的日子里还不时地回到村里去问起了华云的消息,但听说她已经出嫁了。 “去,那个姑娘嘴唇又黑,眼又大,头发双黄,她母亲的人种又可怕,你娶到她后肯定不会有好日子过!”在家乡里子艺同自己的四婶说起这个姑娘时了解情况的她这样评价,“听说她现在也已经嫁人了。” “嫁哪里了?”子艺还是不甘。 “我也不知道了。”四婶或许是不想这个已经读了大学了还回来找那个仅仅在初中一年就离校的华云。 每次回到家乡都是带着些惆怅的心情走过去的,为何自己能够把学业做好,却只能任由心动的姑娘一次次地离自己而去。 “你一定要考个好成绩啊。”子艺清晰地记起当年在一九九五年时的升中考试前夕华云第一次主动同自己所说起的话,心中的伊人啊,她现在可好,当年的那个小毛头她能否记得…… “其实我这么多年来对老师来没有多少好的印象,特别是对小学的那个校长誉福钿还的那个共田化,毕竟他们对学生的休罚可是有名的。”子艺当初接受记者采访也曾经说过。 这么多年来子艺几乎每年都去探看自己的恩师自启,并且当年小学里里九五年里从小学里毕业的三个大学生每年都会去到他家去看望,但却没有一个回去探看那个誉福钿校长,当然不是说誉福钿校长就一定很希望他们去看他,但一个连学生都不愿回头去看的老师不能说不是一种失败。 “校长他曾经用皮鞋在我背上踢了一脚,并且他在我面前用脏话辱骂过我,我没有必要去理这种人。”每当有人提议去看这个老校长时,子艺都不太愿意,“一个校长没有素质的话,他也没有做校长的权利。” “不过你也是太顽皮了,当年你总是逃课,还有经常和小孩子打架时手脚太重,你还记得当年你把擦黑板的布扔中了林自生的眼里,差一点把他的眼弄瞎了,你还记得当年你和誉福兴换书后他赖账时校长帮你协调时你那满口的脏话,那时我们对你是如此之宽容,你却不知道啊。”自启觉得子艺有时候也是极端了一点,毕竟这些事情应该早就该忘掉了。“不过也正是你这种极端的性格让你在班上由原本很差的成绩在那次升中考试中能够考得第一名。所以我们这些老师能教到你这种学生或许是应该骄傲,但却又是一种值得悲哀的事情。” “但体罚是如何都不能进行的啊。”子艺不屑中也带点委屈。 “那时我们这些老师也是气盛啊,我当年也对那些不好的学生进行体罚,那时候老师对学生不能体罚的制度也还没有出来,所以你也能够原谅一下老师们吧,老师们当时的素质当然不能比得上你们现在这些读了大学出来的学生了,要是他们素质高,那还用在我们这些遥远的小海村里教书么?”自启在多年后还是一如慈父一样教导着学生。“岁月蹉跎,你以为那一个人才的成长不是凝聚着无数人的心血。” 一九九四年也就是子艺读五年级的上半年,炮台小学和邻近的关塘小学的学生打群架,这件事情在企沙镇引起了巨大的镇惊,那次子艺也随同去了。二十三个炮台小学的小学被百来个关塘的学生在一个叫社山岭的地方进行了石头、弹弓、铁棒、刀、自制弓箭的斗欧,但幸运的炮台小学学生没有受伤,而关塘的一个小学生在充当敢死队时被石头砸穿了头。 “你们带头打架的人要赔三十元,做伴帮凶的要出二十元,观看的要出十五元。”誉福钿校长发了一条令。 “我不交。”这年只有十一岁的子艺却是唯一敢顶嘴的人,“凭什么我们这些去看的人也要交钱?我知道关塘校长是你的媒人。” “你说什么,你个奶鸡巴。”在办公室里被击怒的德钿拍桌而起,正是这句“脏话”永久地印在了子艺的心间,原来一个为师育人的校长也可以骂人。 “我是不会理你的。”子艺把一张他自己写的文章放在桌子,“那为什么那些在田间里也看到了打架的农夫你不去罚他们的钱。”子艺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你给我回来。”福钿一把抱起了倔强的子艺回到了办公室…… 最终那十五块钱最终还是交了上去,但对于老师这个概念子艺开始有了另一种领误:“一群可以在学生面前不讲道理的人。” 这个伤痕在子艺在一九九五年的科季升中考试中破笋而出考了全镇第三名,而他班上有些学生却在自启和誉福想为了不影响自己教学的水平而劝了一些学生不去考升中考试,其实那年即使是最差的学生都能考得上,而有些中等学生在退缩中却错过了一个美好的一年——复读。 “你这次也不参加升中考试吧?你看行不行?”在考试前老师们也问过子艺。 “我考不上我就不读了,我绝对不会再留级的。”小子艺坚毅地说。的确当时他的成绩很不稳定,时高时低的。 他从此开始路是可以搏出来的。但他的童年却是太寂寞了,太寂寞了。每次想起那个童年子艺都唯有深深的感伤。 一九九三年由于去年的升中考试仅差一分而复读了一年的子群以全班第三名的成绩考上了初中。正时由他上了初中后,寂寞孤单从此在子艺的记忆开始在子艺心间埋下。 一九八九年,再也受不了家里争争吵吵,虽然不能至于能够搬到企沙或者港口市去的剑锋还是在作好很多和别人对坡对田的准备,把家搬到了和水井头村对面的大狗岭去了。 “剑锋啊,这么多年父母都是对不起你啊。”誉德福哭得一塌糊涂,而他的妻子苏凤却又在一旁不断地咒骂,但村里人也知道她心里的高兴,毕竟长子的搬家让她以后也少了很多烦心,空出来的几间房子让她能够放很多东西,也可以用来养鸡。 搬家的这天很多人都来看,毕竟在村里把家搬到村邻近的地方去的还是头一遭,但没有任何人会帮的,有的嫉妒的人还想帮苏凤来咒骂剑锋呢,在这个特定的农村里有特定的文化。 带着三个孩子他们把砍好的竹子和买回的沥青来到了一片大坡上,在几天的辛苦后几间沥青房安家了。这样不能不说是剑锋对母亲的一种报复,毕竟在农村里所谓说的“走臭”他母亲,正是这样村里那些狭隘的人们更有话题来攻击苏凤。 在这个简陋的新居里,家具都没有搬动,剑锋夫妇协同三个儿子,还有一条秃尾老狗。这条狗已经有六岁了,和老二子差不多一同来到了剑锋家,它是在子艺出生的第三天来到的。当时子艺拉屎,剑锋往外“罗罗”地叫着村里的狗来吃,正好有一条小黄狗乐颠颠地从后山走下来,之后它就一直不肯走了。为了不让其它人来认这条狗,剑锋用刀斩了它的尾,也正是这样后来有人来认过,但还是不敢认。 “家里来狗也是添喜的。”剑锋当时对这个狗的来临是很欢迎的,毕竟村里流得着“来狗富,来猫贫”的说法。 在大狗岭的大坡上,他们各种牲畜都养,猪鸡狗鸭都一切齐备,但正是这样,他们的鸡鸭经常践踏了大坡下面农田,而当大人不在家,受责骂的当然是这些小孩子,他们受骂来的记忆犹新地记在他们的心间。 那里冬天还好过一些,要是在夏天,那就不太方便,从后岭冲下来的山洪让这些帆布和沥青搭成的房子就浸没在一片水里了。 “当年我们住在那儿还耍过流氓。”子群想起了当年住在那片大坡时,他们两兄弟和子鸿三人见有两个小女孩子走过来时还把小鸡巴逼她们看,还为不断询问他们的家底,呵呵,那个不可原谅的岁月,说起来就丢人。 “那时候她们的外婆还来骂我们,但我们就互相推托,看来人性都喜欢有点逃避。”子艺似是而非地总结着。 “对,小孩子时反映了来的最真实的人性,就看你如何处理人本身潜在的兽性了。”子群也没否认,虽然说起来有点尴尬。 但很快,剑锋利用在这片地方的优势而不断地把住处旁边的坡田用自己的原有的田地都交换了过来,很快所住地方开始越来越宽阔。很快他们夫妻就自己力更生地绊起了泥砖,次年在一群朋友的帮助下,几间房子就这样建了起来。那些放在旧房子里的家具这才正式搬了过来。 “现在总算真正有个家了。”新家很向阳,但北风吹得太利害,剑锋只在屋面前栽起了很多竹子和树木,年近四十的剑锋看着这个家子的一天天成形,不禁有点自豪,这可是一份家业啊。 那时独居一处,对于大人来说终于可以松了一口气,但对于小孩子来说却意味着没有玩伴。尽管已经搬过了新家,但子群总是习惯带着两个弟弟回到原来的小井头村去找人玩,和他们一同做“打尺”的游戏,窑番薯,在社山岭后面用木棍打“游击战”,到山上去摘“奶果”,同他们一同“砌小坟”并且有模有样的膜拜,而只要是打架的事情他们就躲远远的,他们怕死呢。 正文 第十章 誉德福的九个孙子孙女逐渐来到了这个世间,最后一个孙子誉子议也来到了世间。那年也就是一九九零年,出乎意料地在夏天里下了一场大冰雹,把剑锋那新建来的房子砸了个稀巴烂,他们幸得钻进了用甘蔗来做顶棚的猪栏里才避免了那一场灾难,但当时剑锋把这些家人安顿了下来后,透夜赶过对面村去,头上戴着从拆船公司带回来的钢盔也被砸得深陷几个坑,毕竟那时的冰雹大多数都有拳头那般大。小三子元当时还说“雷公下来了”,这个笑话在水井头村里有一些老人现在说起来还溢然。 这场冰雹的第二天,誉子议出生了。这时全家庭的人都是欢喜的,毕竟誉德福的几个儿子都有了男丁,在企沙镇里人家见面就问“你有多少个孩子”而不是问“你建了多少房子”的习惯下,生男孩子可比发大财还要光荣得多。 那场冰雹有了上面的沥青和瓦救济也是没有多大问题地恢复了住房问题,那一年也只有林李蔚的义姐郑桂兰来探望一下,其它人都冷眼看世事。 一度时间里,林李蔚夫妇随村里的很多人去“刮水母”以获一些工资,当时在炮台石龟头的那片沙滩上,好几百号村民正在或捕或抬着散发出恶味的水母,正值冬天的天气把海水吹得低低的,那股味道也被推得远远,男人正在抬水母,女人们正在把水母的表皮刮去,小孩子则正在沙滩上拾着水母皮,然后那些水母或水母皮一同扔进了原来已经挖好在那儿的池里,这里池里放满了酸矾来腌制水母成品。每刮一个水母两毛,一天能刮三百来个就算天才,所以一天能得到的工资也大概三十来元。 “我受不了这种重荷!”这天已经被水母蜇得全身起红泡的剑锋无奈地说。 “那你去做其它一些活吧。”全身也是臭哄哄地林李蔚有点心疼丈夫。 “也好。”见儿子都有点受不了父母身上的那股恶臭,他那暴躁的脾气也上来了,“我们在外辛辛苦苦地干活,你们连热水也不能烧一下么?”直吓得孩子在晚上连想逃都不知往那儿逃去,毕竟没有那个家里的孩子不怕严父的。 剑锋不得已再一次执起了丢开了好几年的建筑工,那年的六一儿童儿子艺就是随着父亲在企沙镇上度过的,那时镇上小学的学生们的游街让子艺兴奋不已。 但一九九零年也是个悲伤的一年,李蔚的继父在六十四岁那年也逝世了,或许是家里的确也需要一个老人,或许是因为老人太过悲伤,剑锋夫妇把卢云那个已经年届七十一岁的老人接来住,毕竟李蔚娘家里已经没有一个和老人有直接血源关系的人了,她的那些养子在前几年里对她那病在床上的丈夫所表现出来的态度也让她心寒不已,特别是她那第三的养子“阿五”在他亲身父亲过世时也不回家望一目时丈夫对他狠狠的目光让她更是心碎,丈夫一走,家里的温暖何处去寻? 卢云虽然年届七十,除了耳有点背外,一切行动还是那样的方便,老人在这群亲身外孙的吵吵闹闹下心情也好了不少,身体也开始了好转,开始能帮家里做了很多活,也正是这样林李蔚夫妇在这段时间里也比较能够放心地出外面去做钱。 在外婆卢云的口中,剑锋三孩子听到了很多故事,有“神二”,有“七仙姐”,有“红三妹”变成水生物的伤心故事,这些故事都曾深深地让孩子们的思维得以开发,小子群开始自己编着故事来给两个小弟弟听,那一个故事就可以说成了长篇小说一般,也正是在外婆的各种故事的诱导下,小子群的写作能力大提高,在五年级时的作文经常在班上被当作范文来宣读,并且从三年级开始(那时卢云来到剑锋家里的第一年)子群就开始代表着炮台小学到镇小学去参加各种抢答比赛,每次都能够拿奖回来,并且经常是一等奖。小子群当时在小学里就很是个风云人物了,当时的凌老师还送给他两盒“太阳神”补脑汁作为奖赏。但也正是每年都要参加各种镇上小学的大赛和唱歌跳舞活动,而让本来成绩很好的他在五年级的第一年的升中考试里差了一分而复读。 一九九一年这也更悲伤,那年林李蔚的亲大姐林李芳也逝世了,方年四十四岁,当时林李蔚在她病逝之前带着小三子在长子子群去看望过她大姐,而子艺却没有见过他这英年早逝的大姨婆的一面。 李蔚因为养父和姐姐的相继去世,眼睛也哭坏了,那时才刚刚四十出头的她在看任何书本或者穿针引线时都要戴上了老花眼镜,并且她的脚因为无名种毒而不能走路,又没有钱医治,她只能自己叫幼小的儿子去拿着一种叫做“红花树”的草药来敷,那时她痛苦得泪水直流的样子让子艺现在依旧心悸。不放心的他总是拉上小三弟弟守在母亲身边以搀扶她。 林李芳逝世的第二年她的第二女儿以六百六十多分的成绩考上了大学,但因为自己母亲刚去世,她仅敢报了一般本科大学——广西农业大学的畜牧系,其实她这已经远远超出了重点线的成绩绝对可以报上北京那些重点院校的。但正是高分也让她在大学里不用出一分钱,但她的代价就是在毕业后一定要回到原来她所就读的高中去教书。 自此每年春节,这个在林李蔚娘家后代里出的第一个天之骄子经常来到李蔚家里来过年,二姨对她母亲病时的照顾让她心动,她在二姨李蔚身上找到了和母亲一样的亲切和慈爱。在以后在相丈夫时她也带着他来到了二姨家中来“审核作品”。 “妈,什么时候叫二表姐也来我们家里过年吧,虽然这个家发生了很多让人意料不及的事情,但只要我们不表现出怨恨,这一切都会化掉了的。”由于后来所发生的种种事情,而让原来很好的亲戚之后就很少很走了。 “是啊,今年或许可以打一个电话叫她们也来过一下年,”李蔚似乎有点不愿提起后来所发生的一切事情,“但其实我们也可以主动地找她们的,我们不能摆什么架子一定要人家来。” 或许是见过了太多的风雪严霜,这次对于长女儿的去世卢云看得淡淡的了,淡得别人根本无法体验到她心中无限之痛,除了偶尔在看牛时对牛不断地说着话,或者和对面村里一个被人弃之不及的老太婆聊得是那样亲切。 不久她回到了她那第三子那儿带来了一个小女孩子,那是她孙女,也不是子艺的表妹,在这个岁月里这个纯朴的小女孩子的到来让这个缺乏女孩子的家庭里带来了一丝温暖,但也给这几个原来亲密无间的几兄弟却小小年纪学会了“争风吃醋”。这些事情就免提了罢,毕竟那也是子艺心中的一些感情之事,有些事情也必须会永久地放在心间不说于外人知。在后来这个小女孩子回家去读书了,子艺曾经见过她一面,是在九五年年底,但那时子艺却很冷漠地对待了她的热情,男孩子的心有时候也是深藏着的。 次年剑锋的三儿子也读书了,六岁了,在三兄弟中他读书时的年龄最大,那时候他穿着一件三角裤上学,他称之为“鸡巴扎”,搞笑!那时候他和他哥哥一样在初入学时的成绩也不是很好,教导他的任务一下子落到了子艺的身上,但子艺似乎忘记了自己小时候也有成绩不好的时候而对这个成绩不是很好的小弟的态度很是粗鲁,有时候还用打的“政策”对待,时常子艺想起那些往事就心里痛痛的,觉得那时候在弟弟初启蒙时却给了他对学习产生了不好的印象。 “子元的成绩不是很好,我希望他能够留级。”这天自启的夫人誉剑红未和剑锋夫妇商量后就擅自把他做留级的决定时剑锋颇为气地询问她时她这样说。 “我决不会再我的儿子留过任何一年级。”经过了两个儿子在一年级时留级的错误,剑锋这次吸取了教训,“一年时间对我们来说没什么,但对于小孩子来说却是多久一年。”剑锋却有丝毫像其它父亲一样任由老师来决定孩子的留不留级,而询问到了丁元的确是想升级时他这次绝对地支持孩子的决定。 “这次不行,我已经准备写好材料上去上面了。”剑红或许对这个大哥说法颇不在意。毕竟在很多学生长辈在自己孩子的老师面前都是唯唯诺诺的,所以她不由自主地摆起了架子。 “把材料给我看一下。”林李蔚和丈夫一同坚持,“你要敢交上去,你有朝一日知道你什么叫目光短浅。”或许是对这对夫妻的坚持的坚决,学校的领导们也只能同意了。就这样学生即使是在考期末试不及格的情况下还能升级的事情在学校里还是头一遭,或许正这种努力去争取的性格在以后的日子里深深地熏陶着他们的三个儿子。 其实在整个小学里子元的成绩都不是很好。 “为何当年你是高中文化水平的高知识分子,也不愿去铺导我,以让我当年的成绩这么差,在学校里丢尽了脸?”十四年后子元还这样责怪过母亲。 “对不起,这是我们做父母做得不对。”面对已经长大了的孩子,林李蔚一如当年一样地给孩子道谦,而不是以“当年太没有时间去铺导你了,毕竟生活太难”为借口来推托,她认为一个孩子的教育不好,所有的责任都直接来源于做父母的不对,正是他们的这种态度而让他们的孩子的读书能够有始有终。 在小学的日子里,孩子们都是以充满好奇的心去面对事物,而当时来到了大狗岭这里住的子群和隔离邻村的一个叫誉艺华的小孩子成了铁哥们,也正是那时候子群就开始学抽烟了,还偷偷地学着喝酒。但这誉艺华后来也很快随着他那出到企沙镇去卖水果的父母出去了。 在小学里誉子群三兄弟一齐读书一下子让这个家庭进入了经济有点恐慌的状态,让剑锋夫妇对生活开始有了更新的体验,并一度让他们的关系有点差起来。并在一九九二年时他们发生了一次“冲突”,这次冲突让子艺在以后的日子里只见到书本上有一个妇女牵着一个孩子的手的画面,他就不由自主地有点凄凉起来—— “林蔚,怎么这么深夜还没回去吃饭?”傍晚还没有见到妻子回家吃饭的剑锋走到坡头,林李蔚却没有说话,剑锋催了几句,没想到李蔚一把沙子撒了地来,瞬时剑锋的眼一下子就蒙了。 “你疯了。”剑锋一下子也失去了理智,一拳地打在妻子的肩膀上,怒气冲冲地走回了家。 “你妈妈是不是又去投水了?!”或许被家里这么年来的发生的事情吓得不浅的剑锋在久久也没有见到李蔚回家,惊得把正在洗澡的子艺和子群叫了起来,“快快快。”就这样剑锋带着两个都还没有穿衣服的打着赤脚在那条没有任何光线的机关路上走了一公里地到了大车龙这个水库来。 “李蔚,李蔚。”“妈妈,妈妈,妈妈。”“他妈妈,他妈妈。”一声声越叫越凄凉地在水库上面传来传去。 “妈妈会不会被水吸进了这个旋窝?”子艺怯怯地望着那个排水道上面呈现出的旋窝,他也曾经听产过去有人跳水时被吸了进去,尸体都捞不起来的情况。 “糟糕了。”剑锋也不禁更急起来,甚至开始想起了各种以后的事情来,不知道如何处理各种后果,他开始用脚在那水面上试了又试。 “爸爸,你,你你你千万别跳。”子群这时也停止哭泣,声音由于害怕而颤抖地说,“你也被吸了进去,那我们就怎么办?” “那即使要被点天灯也不跳了,我还要养大你们。”这时剑锋也是凄凉地站了起来,“过来,让爸爸抱住你们。”看着两个儿子那光身溜亮的,剑锋的泪水大块大块地掉了下来。 “还是回去看看吧。”子艺脖子轻轻地抖了抖,他连续打了几个阿欠。 他们又一路寻觅了许久其它有水的地方。 “你怎么回来了也不告诉我们一声。”差不多午夜才回到了家里的剑锋见妻子正抱着第三个儿子睡在床上哭泣着不禁责备了一句,但责备得是如此小声。而平时说话很大声的两个儿子也没有敢吭声。 那个晚上剑锋不禁细细地数着家里碗柜上的钱,就几毛钱了,这样下去如何过日子,他在那儿想了一夜,也被山上狠毒的蚊子叮了一夜…… 父母的每一次冲突都会孩子带来无尽的伤害,正是那一场唯一的冲突就让子群三兄弟心悸了这么多年。 但当年的生活也的确是太苦了,刮水母这种活能够给人在年纪轻轻地情况下便会得风湿病,并且给人留下了顽疾,由此可见这种工种的可怕。而当时的建筑工也没有多少可以做,有时候剑锋的搪刀在久没用的情况下生了锈。 当时子群他们三兄弟和邻岭的细亚村里的一些孩子玩得挺好的,如校长誉德钿的第十一个弟弟誉德程,校长的儿子誉剑懂,还有誉剑敏,誉剑锐他们这些铁哥们,成天都是冲冲杀杀地玩打仗什么的。但一九九四年誉剑敏,誉剑锐两兄弟就随他那开始暴发起来的父亲出到企沙去了。 誉剑敏的父亲誉德金原本是做船的,九一年时他的同父异母的弟弟誉德俏在企沙开始做起了房地产,誉德俏这个人有点传奇色彩,原本他是在外面做着江湖医生的,专门卖狗皮药,但后来和那些广东人和温州人打起了交道,开始第一批去贷了国家当时放的债务,大搞起了房地产,并且有温州那些经商的人一起帮他吹棒,很快几支工程队就开始动了起来,并把这片房地产命名为俏城,意思就是他做起来的城市,瞬时这个当初的江湖类似骗子的医生开始把整个企沙镇压几乎震了几震,原来那些几个都有点看不起他的大哥们都开始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小弟弟刮目相看,并且都不禁纷纷来依付起他来。或许正是他在那儿搞得鸡飞狗跳的才让这个这么多年来被忽略了这么多年的小镇有了点改革开放的味道来。当然也不知道当时他如何能够这么方便地从银行里贷到钱,总之一下子誉德俏被企沙镇及防城港市的电视台报道成了风云人物,一时以与他为相识为荣,生活就是这样。 但小子群当时就很自尊了,他有次带着弟弟出到了企沙镇去看了一会当年的铁哥们剑敏后就不再去看过他,毕竟彼此的贫富让彼此的心都有开始有了差距。即使后来他去就读初中了,他和剑敏也难以再恢复当初他们的友谊,其实剑敏也没有太多的变化,只是子群的自尊心太强了。 一九九二年,越南和中国正式恢复贸易关系,企沙镇这个新兴的镇成为了越南和广西以及中国正式经济交往的码头,而港口市那些大码头,越南那经济发展相对发展慢一些的国家还不太敢去那些大泊位停泊,毕竟那儿停泊的钱需要太多,而在企沙镇这片地方停泊不需要交那么多钱。正是这种条件下让企沙这个小码头开始在广西的各个镇中开始稳步上升为最大的镇之一。 村民中有一些开始走了出去,像誉锦块等这些敢死队率先从银行里贷了钱在企沙置了房地产,同时他由于有姐夫卓越紫做后盾,并且有他那在广西南宁政府里做官的势力,他也开始做起了一些生意,这些生意当时或许是合法的,因为那时还没有那种限制这种生意的法律出台。更有能力的则去了刚刚大开放起来的港口市去,各种泊位对外贸易公司纷纷出台,不管是它们是私营的还是公营的,整片防城港市开始呈现蒸蒸日上的场面。而那些外国公家或者私家的经商者也想利用这个形势来中国捞一把。 但在这一年里家里的长子子艺却在第一年不能考得上初中,那时候他是处于人生中的一最大转折点。当时在乡大队里时兴起了各种冷饮冰摊,各个年轻人每到晚上都时不时地去到了乡大队里去唱卡拉OK。 那时候和大狗岭相对望的紫荆坡村上有一个年轻人和两公里的板缭乡里的一个年轻人打架被砍中了大动脉,最后抢救不及而身逝。当时好奇的子艺随同学们去到了出事现场,当时见到血没什么,但回到家里开始每夜都梦到了血,每晚难眠,成绩一降再降。最终没能考得上。 当初在企沙里做建筑工人的剑锋再也不太想做着那么辛苦的建筑工了,他开始做起了任何时候都被人有点鄙夷的收废品职业。当时他就这样骑着一台前头挂着一个袋子的自行车,毕竟当时他连置两上大萝在后面的钱也没有,并且当时他也没有想过会长久地做起这个职业,但却没有想到过这个职业会一直都随在他身边,至到去世。 当初收废品时,金属是剑锋只要收购的对象,因为当时真的是成船成船的废铁从越南运了上来,于是码头上多了很多很多搬运工人,这些搬运工人大多数都是从村里出来的,这时剑锋就守候在码头上,等这些船上的的铁都已经被搬完后,他就或蹲或坐在码头上用铁爪放下水去从海里把那些工人不小心遗跌在水里的金属拉了上来,这些金属就可以直接可以换成“金币”了,当时由于银子多了起来,他那风趣的性格也开始浮了出来,正是他风趣的性格让他能够把那些工友变成的他的最好朋友,那些搬运工也在帮越南人搬运金属时有意无意地把一些金属扔下水去,等着之后剑锋去捞,剑锋当然也不会忘了这些热心的朋友,之后还会请他们搓一顿什么的,因为他们不会要剑锋这个同样是辛苦地谋生计的朋友的钱。 “李蔚,你也和我一同出去吧,现在的形势这样好呢。”剑锋劝着妻子。 “可家里有这么多田呢,并且秧也已经插了,现在要是这样出去了,不会把这年的谷子都浪费了么?”林蔚可没有支持他的意思。 “这种好的形势很快就要过去了的,你不抓紧这段时间把一些原来想做起来的理想做好,以后就难以实现了。”剑锋深深地知道机会会一转即逝。 “还是先把这些谷子收割完了吧。”这时林李蔚的母亲卢云也支持女儿的说法,就这样当时剑锋只能一个人在外面去奋斗。要是当初他的妻子李蔚也能够及时出去帮他的话,说不定他就可以开成一个自己的收废品站了,以后他的日子也不会再次地那样辛苦,并且家势也一定会发展得比较好了。 那段时间里的确是好运到了一般,几乎每天都会有七八十块钱,因为街上满都是铁铜废品,那些平时一定有人拾去买的塑料这时也已经无人问津,甚至这些铜铁也没有太多人去拾,其实随便拾一下都能卖得好多钱的。并且在原来的企沙水产业的地方,已经有了一批越南人来这儿定居,并且在那片地方上形成了越南生活区,有商场,有存货厢,有自己固定的船泊位,有自己的经理人,有固定的联络人。当时在企沙镇里由开小杂货店的胡郁于夫妇现在已经把他的铺门做了起来,很快代替了原来在企沙买卖中处于核心地位的百货公司。现在他们又瞄准了越南和中国的各种贸易生意,很快他也在码头处置了一个固定泊位,和越南人有了固定的贸易生伙伴,并且请了一个原来在越南做过生意而精通越南语的阿德哥,这个阿德哥也是颇具传奇色彩的一个人。 阿德哥平人一般不太知道他的全名,他在越南做生意,但当时在越南排华的形势而破了产,在回中国后已经和他生了几个孩子的妻子却去了美国,而他则沦落到做那些人的翻译,现在胡郁于有钱有势地和越南人做生意请他来做越语翻译,也正好让他有了发挥机会,并且胡郁于是相当信任他,给的钱也比别人要多得多,就这样他成为了胡郁于的专门接头人。胡郁于开始做起了啤酒、瓷砖、铁、糖,甚至做起了十七元一斤的荔香森,这种木在中国极少,但它的木质之好在木头中是少见的,由这种木来做成的家具卖出一套都是十几万元以上。但做这种生意也是极冒险的,因为当时胡郁于了没有把这个公司在有关公家部门注册过,正是这样,他的生意做了很大,赚了很多,但也正是因为没有有关法律的保护而在嫌的同时赔了很多,特别有时阿德哥有时的“有外心”而赔得不浅。 很快没想到阿德哥也开始富了起来,也不知道他是用什么法子,不知是从胡郁于的生意中谋利,还是他已经有了自己的部分资本而开始和各种来到中国做生意的越南人的熟络,总之他的生意也开始越做越大,并且隐隐有着一种超越过胡郁于势头的场面来,胡郁于对此也深感怀疑,但阿德哥尽管已经开始有钱了,但他也没有主动和胡郁于主动脱离关系,就这样这种开始日益尴尬的场面更是出现了。 这时阿德哥也和一个来自越南的姑娘阿信姐好上了,这个深懂得越南风情的姑娘的到来让阿信哥更是如虎添翅,很快他在胡郁于的码头铺门旁边也置了一个更大的铺门,装的货物比胡郁于的还要多,但由于这几家“贸易公司”所含合活法的成份比较少,所以他们的斗争也是别人所不知的。 一九九四年当子群已经出到了企沙中学读书的第二年时阿信姐已经帮阿德哥生了一个胖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