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长姐来访 “啊……鬼啊!” 黑夜,突然响起一声尖叫穿破太尉府偏院的整座院子,丫环翠儿双脚发软的在地上瑟缩发抖,睁大的瞳孔紧紧的盯着床上缓缓睁开眼的自家小姐。 萧萧双眼刚刚睁开,支零破碎的记忆片段全数涌进她的脑海,巨大的疼痛快要把她吞噬,她强咬住牙忍受着一波接一波的巨痛。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迷蒙的眼神看向周围古香古色的建筑,和一个像被鬼附身的丫环,神智有些恍惚,“你是谁?” “鬼啊……” 翠儿再次尖叫,颤抖着站起来,转身便要奔逃出屋子。 萧萧被她厉声拉回理智,眼瞧着快要踏出房门的侍女,眼疾手快的拿过床边篮筐里的线团。 命中! 翠儿吃痛的捂住被击中的小腿,看见从床上坐起的披头散发的白衣女人,又要响起的尖叫被死死的堵在喉咙里,转而惊惧的胡乱磕头,眼泪也呼啦啦的留下来道:“二小姐饶命啊,二小姐饶命!奴婢看见是大小姐把你推进池子里的,不关奴婢的事!您要报仇也找错人了啊!” “闭嘴!” 她当然知道是谁把这具身子的主人推进池塘里,刚才接受的回忆已经告诉了她一切,只是萧萧一时间还无法接受这样一个事实——她在21世纪执行任务身亡后,竟然就这样穿越了?还穿在一个废物小姐的身上? “你,过来。” 朝翠儿勾了勾手指,看见她拖着颤巍巍的身子慢吞吞的靠近床沿,萧萧唇角一弯,以手为爪,迅速扣紧翠儿的咽喉命脉,威胁道:“如今总归我是从阎王府里爬出来的人,你最好给我乖乖听话,否则,我有的是手段让你生不如死,听明白了吗?” 在记忆片段中的翠儿,生性怯弱,胆小怕事,偷偷看着自家小姐被人害死,也不敢吭声一句,若是换了她,这种人定然是留不得,可如今她初来乍到,还需要这种好拿捏的软性子来替她办事。 被掐住的脖子周围迅速青紫了一圈,翠儿颤抖的眸子对上二小姐眼里的冷光,活生生像被冻住了五脏六腑,“听……听明白了。” “很好,”放开挟持她的手,萧萧一字一句的吩咐:“我要你办的第一件事就是——告诉越婉灵,我越槿黎从鬼门关回来了。” 既然她萧萧承了这具身体,那么从今以后她就是越槿黎,越槿黎也就是21世纪的杀手萧萧。 一夜无眠,越槿黎趁着空档,将脑海里的记忆翻出来整理熟悉,毕竟今后是用太尉府二小姐越槿黎的身份在这个时代活下去。 说起这个身份,萧萧忍不住又要为前主软弱的性子恶寒一把,自幼丧母,父亲从不过问,从小被府里的大小姐越婉灵欺负,被丫环欺负,被小厮欺负,打不还口,骂不还手,委曲求全的在府里过了十几年没有尊严的生活。 如今换了萧萧的灵魂,她可不是什么逆来顺受的脓包小姐,既然免不了要正面交锋,那么就由她来看看越婉灵到底有什么本事。 翠儿为人虽然吞吞吐吐,可办事效率也算可观,太阳才刚刚有照进院子的苗头,她在府中的长姐已经带着人急匆匆的赶来了,一张娇媚的容颜挂上几滴泪珠,情真意切的关怀悉数透露。 越婉灵牵起她的手,泪眼婆娑中十万分的厌恶被很好的掩藏起来,“二妹妹,昨天是长姐对不起你,即便你看上池边开得好看的荷花,长姐也不该让你独自一人去采摘的,都是长姐的错!你如今总算是醒过来了,不然姐姐我……” 之后的关切被哽咽取代,越槿黎任由她将自己的手握住装温情,百无聊赖的看着自家姐姐演戏,在记忆中貌似是越婉灵吩咐她去采摘那支荷花的,当她探着身子去采花的时候,身后的越婉灵不着边际的推她一把,早已被遣散的侍女哪里晓得二小姐会在池子里扑打了近半个时辰才渐渐沉了下去。 冷意更甚,比起儿时越婉灵派侍女殴打她的狠劲儿,如今的越婉灵已经掩饰得极好,至少在人前是一副关怀姐妹的模样。 这让越槿黎起了撕破她伪装的兴头,也不知这位长姐到时会有什么反应? 越槿黎缓缓将脸颊贴近长姐耳侧,越婉灵微愣,本能厌恶的想推开那人,却又碍于周围的侍女的目光,不得不维持一副温柔大度的模样。 越槿黎莞尔,小声在她耳际说道:“长姐,昨天我去采花的时候,感觉背后有人推了我一把。” 心跳一顿,越婉灵温婉的神色闪过一丝不自然,试探性问道:“那你可有看见她长什么模样?” 感受到握住自己双手的手掌心渐渐冒汗,越槿黎身子靠近了她一些,“我感觉……她和长姐……长得一模一样呢……” 温热的气息散在越婉灵耳际,仿若一盆凉水从头浇到脚底,她眼神的慌乱一闪而逝,手下意识的推开越槿黎,身子后退了一步,抬眼却见眼前人邪邪的笑了笑,把玩着胸前一缕长发,玩味似的说道:“长姐知道她是谁吗?” “你……” 越婉灵怔惊的看着自家妹妹,挥退身边侍女,“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进来。” 一干侍女快步退出去,顺带将房门合上。 越槿黎见着周围人都走得差不多了,随性坐在桌旁,神情闲适的替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她倒要看看这撕破伪装的越婉灵到底有什么本事。 不错,房门合拢后,越婉灵也不必伪装,一把抢过越槿黎手中的茶杯,原先的慌乱也被撕破脸后的傲慢代替,面容也越发得意:“你知道是我又怎样?你去揭发我呀,看府中信你的人多些,还是信我的多!” “我不会揭发你。”越槿黎看着她的眼睛平静的笑。 如今莫说府中上下,即便是整个京城,谁人不知太尉府中嫡出的大小姐贤良淑德,温厚有余,怎会作出谋害庶妹这种事?怕是她这个庶妹自导自演,陷害嫡姐的罪名更容易让人接受吧,她又何必自讨没趣? “那你想做什么?” 她笑得越是平静,越婉灵越觉得有股不明的寒气从脚底升起来,说来也奇怪,越槿黎这小贱蹄子不是一向最怕她的吗?怎么如今摔进池子里一趟,就变得有些阴阴冷冷的了? 紧紧捏住手中的杯子,越婉灵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不做什么。”越婉灵眼中渐渐变化的光一分不落的收入眼里,其实按理说越婉灵厌恶她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为什么就偏偏选择在这个时候想至她于死地?这才是越槿黎想不透的地方。 不过,她有足够的时间去等待结果,也有足够的时间让她为对前主做过的事付出代价,直直的盯着越婉灵的眼,越槿黎冰冷的声线仿佛是从万古寒冰地狱里压出来,“我只是想告诉你们,越槿黎回来了。” 正文 第二章 初次相遇 越槿黎回来了。 她再也不是那个被人拿捏在手中玩耍的软弱废物。 越婉灵被突如其来的阴冷目光怔住,这才发现,越槿黎变了,变得完全脱离她的掌控,这不是什么好事,鲜红的指甲不知不觉掐进肉里,她还欲说些什么,门外响起一阵不合时宜的敲门声,随后丫鬟的声音传了进来。 “大小姐,寒王殿下来了!” 寒王? 越婉灵脸色瞬间动容不少,转眼面对越槿黎的眼神忽然浮现出一丝狠辣,她压低了声音:“所有阻碍本小姐路的人,我都要想尽办法除了去。” 留下一句颇有所指的话,越婉灵拂袖出去,脚下的步子不自觉的带上了一点急促。 越槿黎玩味似的看着长姐慌忙的背影,不急不缓的重新拿起茶杯。 到底是什么人,才能让她这位长姐如此另眼相待?可遍寻脑海中所有记忆也没有关于寒王的一星半点,越槿黎无奈一叹,凭着前主的性子,怕是没怎么接触过什么达官贵人。 “翠儿,刚才那丫环口中的寒王是什么来头?” 翠儿对越槿黎还存着恐惧,也不敢多问的答话:“二小姐,寒王全名容曜寒,几年前被皇上封为开国以来第一位异姓王,虽然为人冰冷淡漠,可长相英俊潇洒,是诸位小姐的梦中佳婿。” “谁问你这个?”职业病又犯了的越槿黎不悦的皱起眉头,听了半天,有用的消息少之又少,不耐发问:“他的身世背景呢?” “这个不太清清楚,”翠儿想了想,“不过早些年间,说寒王是皇上好友的孩子,故而寒王初进京一直受皇上诸多重视,当时就有传言,”说道这里声音渐渐变小了些:“说寒王其实是皇上的私生子,不过流言毕竟是流言,没过多久就散了。” 越槿黎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扣在桌面,古有云说是谣言止于智者,可若非谣言的传闻毫无声息的结束,也有可能是因为某些强有力的压制手段,尤其是皇家,想要压下些传闻,只用动动小拇指头的事,如此说来,这位寒王的身世不太简单呐! 自家小姐没说话,翠儿以为是她不满意自己说道的消息太少,接着说:“除去这些,还有一说是寒王到了适婚的年龄,皇上也有意为寒王张罗选妃。” 选妃?又是王爷,又是皇帝器重的红人?选的妃子又怎会是平常小姐? 想到这里,越槿黎也渐渐明了,为什么刚才她那位长姐一听到寒王的名字,眼神都变绿了。 想必再从翠儿嘴里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越槿黎起身整理了袖口的褶皱,漫不经心弯起一道邪邪的笑弧,“翠儿,长姐平常在府中可有什么喜欢的地方?咱们出去逛逛。” 出了院门,越槿黎才发现,他们居住的院子虽然地势偏僻了些,但好歹收拾得还算妥当,不似一般电视剧演的那种破烂住所,对越婉灵的母亲苏氏也算摸到了几分,至少他们母女一样,表面功夫做得不错。 听翠儿说,府中小花园里的池塘边上有一处凉亭,是越婉灵最爱的地方。 同翠儿来到凉亭边上,果真在此处早已架上了一把上好梧桐木制的古琴,前世为了任务,她也曾学过琴艺,许久不练生疏了不少,她的手指划过几根琴丝,一串闲杂交错的琴音刺进几人的耳朵。 “住手,谁让你碰大小姐的韶音琴的!” 丫环的一声呵斥打断琴音。 越槿黎抬眸,不远处的越婉灵一副少女含羞模样的站在玄衣男子身旁,那男子一身剪裁得当的玄服恰到好处的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形,棱角分明的脸庞看不出丝毫情绪,仅剩的眉眼流露出显而易见的冰冷气息…… 那双眼,越槿黎的脑海里突然刺痛了一下。 仿佛来自记忆深处也有这一双像他这样深邃的眸子,用打量的眼光审视过她? 同样的大量下,容曜寒也看见了越槿黎,一身白衣凸显她淡雅出尘的气质,不卑不亢的态度更给她增加几点硬气的美,五官生的端正清新,虽不似越婉灵的娇媚,却更有一番如出清水芙蓉的气度。 他微微勾起了唇角,手摩挲着拇指间的白玉扳指。 被丫环呵斥的越槿黎还未来得及从琴弦上收手,只听玄衣男子身侧的越婉灵已经轻声呵斥贴身丫鬟:“冬雪,二妹妹只是无聊,随意弹了琴而已,你怎么能这么说她呢?” “可是这是小姐最喜欢琴,二小姐不会弹琴还乱弹,韶音琴肯定是要被她弄坏的?” 冬雪眼睛瞪向越槿黎,不服气的为自家小姐辩解,那模样,活像这把好琴被越槿黎糟蹋了的一样。 “冬雪,即便二妹妹不懂琴棋书画,我也不许你说她半句,越发没有规矩了。” 轻斥的声音加大了力度,越槿黎欣赏着长姐训人的模样,估摸着她要是进了戏院,铁定是里面的红牌,这主仆二人的一唱一和,自己就无端成了一个琴棋书画一窍不通还只会毁坏长姐爱物的坏女人,既贬低了自己,又抬高了她,还顺便在喜欢的男人面前展示她宽厚大度的好脾气,好个一石二鸟的算计,不回敬一下岂不失礼? 越槿黎宽袖下的手不着边际的从琴上挪开,她向两位告辞:“长姐莫要怪冬雪了,都是妹妹的不是。既然长姐今日待客,妹妹就不作打扰了。” 演戏,谁都会!只是今日这场戏不太适合她出场罢了。 越槿黎莞尔一笑,转身掠过长琴的眉眼一不小心被人收入眼底,容曜寒的视线终于从她的脸上转向了一旁的琴,正欲想着要不要开口,却见身旁的越婉灵已经出声。 “等等。” 越婉灵亲昵的走到越槿黎身边,将她牵到容曜寒身边,边走还边大方的为她解释:“二妹妹既然来了,怎么能不拜见一下寒王殿下呢!” 拜见寒王? 越槿黎瞧见还剩几步远的冷面寒王,脑海里那一双眼再次清晰的浮现出来。 她似乎看见他的嘴角好像带着几缕似有若无的笑意,冷冷的目光里似乎含着看穿一切事物的睿智,无端令她心神一慌,难不成前主认识这个人? 可出了眼睛之外,她脑海里竟然没有一星半点关于这人的信息,怎么会这样? 沉浸在自己的思考里,越槿黎没有注意到,一只脚已经毫无预兆的踩上了她的裙角。 正文 第三章 寒王选妃 身子忽然不受控制的前倾,越槿黎在一瞬间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扯上越婉灵的衣服,向自己身边一带,并借力缓冲自己身子倒下的力道,结果是两人一同倒地。 因着被缓冲了力道,越槿黎倒在了率先落地的越婉灵身上。 道路边的地面因为新雨过后,泥巴变得浑浊起来,越婉灵身上不巧又是穿着薄纱的料子,碰上沾了雨水的泥巴,粉衣上全是大大小小的黄色泥巴渍,还有几滴带水的泥巴沾到了脸上,模样好不狼狈。 冬雪见状连忙赶来扶自己的主子,越槿黎也估摸着时间从长姐身上起身,顺道不经意的将几个泥脚印踩在她宽大的裙摆上,不等冬雪来扶,先将越婉灵扶起来,愧疚的神色活灵活现,“长姐,对不起。妹妹不是故意摔倒的,刚才只是脚一不小心抽筋了,恰好长姐又在我身边,真是对不起,长姐你没事吧?” 被身上的狼狈样气急,越婉灵愤怒的甩开越槿黎扶她的手,长长的指甲划过越槿黎的手背,鲜红的血立即从白皙的皮肤上冒了出来。 一把怒火烧上心头,越婉灵也顾不上身旁是否有其他人在场,沾满泥泞的手指直直指着越槿黎,厉声道:“越槿黎,你故意的是不是?” 另一只手捂住鲜血直冒的手背,越槿黎眼睛里懊恼闪过,接着隐隐透出出几丝泪花,“长姐,妹妹真的不是故意的,还请长姐原谅。” “你这个小贱……” 指着越槿黎的手一颤,越婉灵恍然回过神来去看容曜寒,他冷冰冰的面容上看不出丝毫的变化,似乎对两人在他面前演出的这场闹剧司空见惯的模样。 稍稍放下心来,还好刚才住了口,不然在寒王面前保持的良好形象堪堪就毁于一旦了,越婉灵暗地恶狠狠的剜了一眼越槿黎,这才挺直了腰背,努力维持着大家小姐的风范向寒王敛眉施礼,“方才让殿下看笑话了。” “无妨。” 清冷的眼光望向后面正渐渐淡出视线外的越槿黎,容曜寒凉薄一语:“也没什么可笑的。” 刚才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是越大小姐想去绊住越槿黎,却被她反将了一军,当了人肉垫子,这种大家小姐在他面前争风吃醋的例子,他又不是没有见过,本来无甚在意,却又被她皱眉懊恼的样子所吸引。 别的小姐争风吃醋后,得胜的一方势必要在他面前邀宠一番,而剩下一方则会灰溜溜的离开。怎么到了这太尉府就完全就不一样了,还是说,她认出来了? 为刚冒出来的想法感到可笑,容曜寒冷漠的容颜上难得的露出一丝笑意,或许只是有人在他面前玩欲擒故纵的把戏罢了。 容曜寒凉薄的话令越婉灵心中一凉,但看见他嘴角又难得一抹笑意,又想到寒王贯然的做派也没放在心上,只以为自己的大家风范得到他欣赏的缘故,略施一礼,“原是想替殿下抚琴一曲的,现在还请殿下容臣女去换身衣裳,再来替殿下演奏。” “去吧。” 越婉灵说了什么,容曜寒本就无太在意,越槿黎的身形此时已经彻底消失在不远处的转角,他似乎觉得眼前又重新出现了那一双懊恼的灵动眸子,摩挲扳指的手不知不觉间停下了动作。 越槿黎回到自己的院子,手上那条划伤已经止住了血,约莫半寸长的伤口旁血已经干涸,吩咐翠儿去找些伤药和纱布来,越槿黎又自己打了盆水来清洗伤口,等待翠儿拿来的药。 这一等就是两个时辰,太阳已经垂暮,翠儿才匆匆拿了药回来,说是下午大小姐那方弹琴伤了手,府里的大夫都去他们院子了。 “哦?这么不巧啊?我记得长姐是给寒王弹琴的吧?”越槿黎一只手轻叩在桌面上,淡淡的笑意从听到消息后竟再也没有收起来过。 翠儿说:“是啊!二小姐今日在凉亭里看到的那把琴,那可是大小姐的宝贝,若不是为了给寒王殿下弹琴,我们这些小丫鬟家也是见不到的。” “专门给寒王弹琴……”越槿黎回味着几个字,随后幽幽叹道:“那真是可惜了。” 手指依旧有一搭没一搭的扣在桌面,越槿黎的目光投向院墙外的天空,嘴角不经意间流露出戏谑的遗憾,白日里她原本只是想将琴的音色改变一下,没想到恰巧遇到越婉灵和丫环在她面前唱的一处好戏,不还以颜色着实对不住她‘有恩必报’的性子。 既然越婉灵这么想在寒王面前挣表现,那么,她这个做妹妹的,能‘帮’自是要‘帮’上一把。 “下午大小姐摔了一跤,已经在寒王面前出尽了丑,本来还想在擅长的琴艺方面挽回些面子,没想到弦突然断了,众人自然以为是大小姐琴艺不好才会弄断琴弦,怠慢了贵客,听说寒王走的时候,面色很不好看呢!” “是吗?” 谈到下午那位黑面王爷,越槿黎直觉他是个不好惹的角色,想她在21世纪作佣兵时,什么狠辣人物没有见识过,可就唯独这位寒王,是她至今以来唯一一个从外到里都看不透的人物,今日贸然在他面前耍了小计谋,也不知道他是否都看出来了? 即便看出来了又如何?她何曾怕过谁? “小姐不知,今日大小姐在寒王面前出了丑,肯定会强把责任推到小姐身上,小姐要当心。”翠儿犹豫着说出了这番话。 越槿黎新奇,一向胆小怕事的翠儿什么时候这么贴心了?她笑道:“长姐在寒王面前出丑,关我何事?” 翠儿面色犯难,“最近府中丫鬟们再传,说是皇上有意在太尉府中给容王挑选王妃,可府中适合婚嫁的就两位小姐。” 原来是这样。 难怪越婉灵白天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难怪她今日想让自己在容曜寒面前出丑,也难怪她会突然间想置越槿黎于死地…… 可是…… 越槿黎含笑,“那又关我何事?” 自从二小姐醒后,翠儿从来就没看懂过自家小姐,此时也一样,被她一句反问问到哑口无言。 院子里有风吹过,扬起越槿黎身后的发,她不大会梳古代的发型,又不喜别人碰她,索性用一根带子将头发松松垮垮的束在脑后。 几根修长的手指落在她纷飞的发丝上,越槿黎忽然感受到一股戾气从背后传来。 “本王的婚事,自是与二小姐有关。” 正文 第四章 游湖之前 话音清清冷冷,撩拨着越槿黎心中紧绷着的弦。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又是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的……她竟然毫无察觉! “参见寒王殿下。” 翠儿下跪行礼,怔惊的看着寒王殿下竟然在……玩弄着二小姐的头发? “出去吧!” 容曜寒的目光没有丝毫转移,自顾捋顺着指间的一缕秀发,她的发质很好,黑,长,直,顺,他好像……有些舍不得放开了。 “寒王殿下似乎喜欢不请自来?” 察觉到身后的戾气收敛了不少,越槿黎也没有转身,任由他把玩着自己的头发,因为她又十足的理由相信,一旦她转过头去,容曜寒必定有瞬间扭断她脖子的实力,能够悄无声息的接近她后背的死门,他……到底强到了什么地步? 扬起手中的一缕发,容曜寒缓缓靠近她的耳朵,“本王一向只对自己感兴趣的人不请自来。” 耳际的温热未散,容曜寒已然坐到了越槿黎的对面,神色自如的倒过桌上的一杯茶水,眼角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风散,那一缕发垂在越槿黎的胸前。 她看见容曜寒玩味的目光宛如暗涌一般深不可测,忽然嘴角就裂开一丝笑,“能得寒王垂青,是小女的荣幸。” “本王也很荣幸,有机会看到越小姐出手,”容曜寒习惯性的摩挲着大拇指上的白玉扳指,幽深的眼眸里也露出点点笑意,“不过如此纯熟的手法竟然用在了一把琴上,也未免太可惜了些?” 他看出来了! 越槿黎的笑容僵住,定格的目光落在容曜寒棱角分明的脸上,她逐渐镇定下来,“能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我的院子了,寒王殿下也不简单呢?” 两人对视的在空气中交织着,容曜寒唇角的笑一丝未改,话锋忽转,“看越小姐着实是个有趣的人,本王忽然想到三日后有圣上的游船出行活动,这么热闹的场面怎么能少了你呢?” “殿下什么意思?” 哑谜打得久了也会腻,越槿黎宽大袖袍下的手已经握成拳头,脑海中飞快的盘算着从那个方位行动,能够以最快的速度一击得手。虽说在摸不清对手底线的情况下不宜轻举妄动,可她实在是不喜欢这种被人捏住把柄的感觉。 风,又一阵的吹起来,一片枯黄的树叶就要飞扬在容曜寒的身边,他手袖轻拂而过,那片树叶竟携起一道劲儿扫过越槿黎的身旁,直直的插入她身后的树干,入木三分的声音清晰的传来。 越槿黎握起的拳头渗出一丝冷汗,难以置信的望向容曜寒,却得他唇角微勾的回道:“越小姐,不管是处于何种目的,欲擒故纵用第一次叫聪明,用第二次就叫愚蠢了。” 说完不等她回答,容曜寒接着道:“受邀的帖书明日会送到太尉府。三日后的游湖,本王等着越小姐的光临。” 只眨眼的功夫,容曜寒已经跃上了墙头,渐行渐远的声音飘忽传来,击溃了越槿黎所有源于实力的信心。 面对这个世界的强者,她的搏击术还远远不够用。 而且这个寒王,也绝不是像传言中的那么不谙世事!往往藏得深的人,才有足够的时间来观察这个世界,才能成为这个世上最后的赢家。 她竟是在无意间碰上了一个难缠的人物! 越槿黎暗暗沉住气,不管来者何意,她现在是得步步为营了。 往后的两天里,越婉灵竟再也没来找过她的麻烦,大概是忙着准备出游,而越槿黎也乐得清闲,调理身体之余,还将她的搏击术温习了一边,只是没有实战,也不知道在这到处都有轻功的时代能发挥多少作用。 三日后,风清气和,太尉府门外,停着两辆马车,一辆是太尉的专用马车;另一辆则是小姐夫人出游所用,看来她今日是要和越婉灵用乘一辆了。 “咦,这不是二妹妹吗?” 说曹操,曹操到。越婉灵在丫环的服侍下缓缓的出府,一身合体的衣裙勾出她芊芊细腰,鹅黄的色泽更衬出她如雪般白的肤色,以及精致得体的妆容上并不达眼底的笑。 她看了一眼门口的马车,状似遗憾的说:“二妹妹这是要出门吗?可惜长姐今日要陪爹去参加皇家的游湖,怕是不能陪妹妹一块出去玩儿了。” 这种低级的言语把戏,还不屑引起越槿黎的注意。 越槿黎不欲理会,路过越婉灵的身旁,直接踏上后一辆马车的小凳。 “槿黎。” 是一道中年男声,越槿黎顿住了脚下的动作,转身看向这一位从未尽过父亲责任的太尉大人。 “你从没去过皇宫贵族的活动,也不知道这次圣上怎么就点了你的名。点就点了,但是你必须要知道一点,就是出门在外,丢了什么,也不能丢了太尉府的面子,记住了吗?” 越程沉着脸看着自己的小女儿,也不知圣上怎会钦点一个足不出户的庶女,想了想,他又不放心的嘱咐越婉灵,“灵儿,槿黎第一次见这么大的场面,你到时多注意些,可千万别丢脸了。” “女儿知道。” 越槿黎竟然也要去这次游湖,越婉灵暗暗扣住了掌心。 谁都知道这种出游活动大都是俊男才女们在皇上面前露脸的好时机,指不定圣上心情一好,就能指段好姻缘,也不知道越槿黎这是走了什么运,居然还得到了圣上钦点。 越槿黎头也不回的上了马车,长姐的假面,父亲的厉言叮嘱,一句一个不准丢了太尉府的面子,说的真好啊! 只怕是把太尉府的面子比她的命还看得重呐! 在马车中一觉醒来,车刚好挺得稳稳当当,偌大的湖岸旁已经聚了不少人,皇家的人还没有来,各位官员或女眷各自找到自己的圈子。 越婉灵一出马车,周围立即围了一群大家小姐,大多是奉承着未来寒王妃的套话,越槿黎没有心思听她们胡天吹地,悄悄隐在了人群中。 不得不说,皇家选择的出游场所确是不错,蓝色的湖水,碧绿的草地,三两枝依岸而开的粉桃,以及……几缕似有若无的杀气! 她迅速看向身后,那里几位公子哥在吟诗作对,并没有半点异样,越槿黎默默摇了摇头,暗道自己穿越一趟,竟变得疑神疑鬼了。 少时,皇上圣临登船,众人跪拜。 隐隐的,越槿黎感觉到头顶的一道越渐浓烈的注视目光,随着众人参拜,她不用抬头,也知道那人是谁! 上了船后,宴会升起,偌大的船身里大家小姐们轮番献舞,越槿黎坐在女眷的角落,注定她的视线其间从未断过,她垂眸拿过桌上一块糕点,也不知道容曜寒到底要耍什么把戏。 “早就听闻越太尉家长女才艺双绝,果真是不错。” 越婉灵一曲舞罢,皇帝拍手称赞。 越太尉忙谦虚示意,却又听得圣上的话锋一转,“听寒儿说太尉有个二女,生得也是不错,不知道今天来了没有啊?” 众人的视线齐刷刷的向她这方聚集,越槿黎放下手中的糕点。 正文 第五章 遇刺 听皇上这话,以前他多半是连这位“二女”的面都没见过。可如今一场春游,非但点名钦定邀她,更在这重要的场合请她在众人前露面。。。。。。大臣们面上波澜不惊,心里却早打开了盘算,原先他们可都是看好越婉灵稳坐王妃的,这节骨眼儿,别是要生变? 越槿黎倒没他们想的多。记忆里她这具身子的正主可从没跟当今皇帝打过什么交道,眼下三番两次被特意关照,八成是那位阴阳怪气的寒王爷暗下搞了鬼。越槿黎抬眸往容曜寒的方向看了眼,果然见他一脸玩味,饶有兴致地望着这边。 也怪,这位寒王殿下没事老揪着她不放做什么,难不成还欠他钱了不是? 算了算了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想她好歹也是21世纪堂堂一杀神,横不能刚来就被人震住了。 越槿黎想到这,压下心思,翩翩行至席中央欠身一行礼,开口道,“民女越槿黎,见过圣上。” “起身吧。”高台上近知天命的人君微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了几眼,神色倒是颇含赞赏。“嗯。这越家二女果然也是风姿绰约。可请歌舞一曲?” 这个越槿黎倒不慌。原是以为那位好姐姐会主动进言,让她越槿黎上来出丑,没想到是这圣上主动开了金口。 也行,是谁都好,反正前面三天她早就让翠儿请了个乐工师傅教了一曲,虽算不上多么高雅繁复,应付一下还是足够。 越槿黎不慌不忙再屈膝一行礼,“依圣上所言,民女献丑了。” 未想她这边余音未落,角落却传来一声嗤笑,“还依圣上所言,原是圣上求你如何?” 一石激起千层浪,原先还作观望状的大臣也醒悟过来:毕竟一个不得宠的庶女,翻天了又能掀起什么大风浪? 于是席间一片哗然,不少大臣掩面交接,胆大的也附和着哄道,“到底是个没礼道的庶女,连句谢恩的话都不会说。” 越槿黎听得心里一阵窝火,双拳不由在袖间握紧。打狗还得看主人呢,他们敢当着众人的面这样得罪越府的人,就不怕她爹将来。。。。。。也是,越槿黎嘴角牵起一丝苦笑,怕是在那位越太尉的眼里,这位越府幼女还不如一条狗呢。 只是可惜,现在的越槿黎可不是当初那个任人宰割的软柿子,想在她这讨便宜,哈,简直是痴心妄想。 乐声响起。 舞至中段,越槿黎压下身子,袖间指尖翩然一舞,那位第一个开口的大臣脑门上的冠带便应声崩断,绾起来的头发哗啦散乱开来。直吓得他浑身一哆嗦,颠了桌,散了席,惹得左右同仁也沾了满身汤汁,席间一团手慢脚乱,好不狼狈。 越槿黎努力忍住笑,只浅浅勾唇角,假作毫不知情地继续起舞。 只是台上可有人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 容曜寒眼底的玩味更深一层。之前那女人确实如他所料想的一般面露了苦色,可却又转瞬即逝。尤其是方才小算计得逞时候那低眸的一笑,更是眼波流转,添尽了娇俏。娇俏?奇怪,他怎么会忽然想到这个词。容曜寒锁了锁眉,将手里的一樽清酒一饮而尽,再放杯,已是半目嘲弄,明明只是只暗自得意的蠢兔子罢了,小孩心性。 越槿黎可不管着是不是小孩心性,有德报德,有怨就得报怨。这事甭管在哪说她都占理。要不是看在这是皇帝出游,举国同庆的份上,她刚刚手底下那根银针可就该飞到那大臣喉咙里了。 对了,刚才说话的人可是有两个来着。越槿黎隔着舞袖悄悄瞄了几眼,锁定了另一个人的位置。 可未待她第二次出手,只听得席外慌慌张张一声喊,“来人啊!有刺客!” 这下宴席上才是真的乱了套,一个个刹时就吓青了脸,顾不得什么礼仪形象了,拔腿就要往外跑。 到了还是几位老臣心里转的快,跑到一半又刹住脚立定了,一转身满面浩然,振臂高呼,“护驾!护驾!保护皇上!!” 到底是官场,这马屁拍的,咣咣山响。越槿黎对此可是嗤之以鼻。有本事他接着跑啊,看到时候皇帝逃出去了对他们是奖是罚。 算了,管这么多干嘛。越槿黎晃晃脑袋,猫着腰,继续找刚才那个对自己出言不敬的大臣。至于行刺,哈,枪林弹雨她都过来了,要是能栽在这冷兵器上,那她的杀手招牌干脆自己拆了得了。 外面官兵与刺客你来我往打的欢腾,宴席间也是你追我赶,闹哄哄一片。这种混乱的场合,再适合报仇不过了。越槿黎身上的杀手血一下子就沸腾起来了,猫一样一双眼睛擦的精亮,没多时就把目光锁在了那位正一边奋力高声喊着护驾,一边铆足了劲往皇上身后躲的大臣身上。 阳奉阴违,这种人真是,死不足惜。越槿黎心中愤慨,手底下正要把一枚银针刺到大臣的屁股上,疼他几疼。 却不想,她只眼盯着那位大臣,却忘了这可是冲着当今皇上来的刺杀,什么阴招冷箭,强取阴谋的都用在皇帝这片了。眼看着就有一支铮铮冷箭就穿过前头的千军万马,直直奔着皇上的胸口过来了。 越槿黎还没回头就预感大事不妙,可已经收不回出去了一半的身子,眼睁睁看着自己挡在了冷箭与皇帝中间,用自己的肩膀把那支箭给拦偏了了。 这下子算是炸了锅,刺客的箭真跑到皇帝身边了,护卫大臣还是地方官兵再不敢有所保留,一个个使尽了力气拼死抵抗。 越槿黎这边更是恼火,虽说只是擦过,伤的并不深,对她来说算不得什么,不过这脸打的可漂亮,她这杀神还真在阴沟里翻了船,中了箭,连射箭的是谁都不知道。越槿黎怒火中烧,自从穿越过来,还真没遇上什么好事。二话不说,学者电影里的样子掰断箭,捡起不知是哪方掉落的长剑便冲了上去。 正文 第六章 中毒 越槿黎肩上中了一箭,直恨不能把这些不长眼的刺客清个干净,好一雪前耻。而御前侍卫又本就是高手,再平添她这样一位虎将,还是带伤上阵的慷慨之士,自然个个是群情激奋。刺客们渐渐露了败势,不敢力战,纷纷撤退下阵。 越槿黎哪能就这么让人跑了,一咬牙率先便跟了上去。 可皇帝出宫巡游,本就是为了亲近百姓的,选的地方自然不能离民居太远。那帮刺客隐进巷道,跑的轻车熟路,她如何又能追得上,只得愤愤一甩剑气道,“要是给我一把枪,还有你们什么事!” “姑娘喜欢使枪?”一个温润的声音忽在背后响起。 越槿黎回首一看,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一个拿着扇子的紫衣男子。还不是普通的紫衣,看料子非绸即缎,边角还镶坠了不少银纹花饰,看着繁复华丽,必是大世家或老贵胄一脉方穿得起。再看那张脸,是个没见过的年轻男子,眉俏目俊,模样看着真真是儒雅俊朗似带仙气,只是那笑总叫人莫名觉得一阵阵诡异,不像是什么好人。 越槿黎打量完了,锁紧了眉头小声抱怨,“怎么这里的人走路都是没声的吗?” “不是走路没声,是姑娘追人追的太认真。”那人谦谦一笑,正要再说什么。其他人也都追过来了,最前面的是容曜寒,直接越过越槿黎,铁青着一张脸望着巷子里,太阳穴上青筋一突一跳,好一阵才恢复成平时的样子,只是说话声音冷的吓人,连声调都不带变的。 “没看到?” 那位紫衣男子也收了笑,摇摇头回答说,“没看到?” “什么东西?”越槿黎听得茫然,正发问,却见那位黑面王爷的脸陡然又沉几分,似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嘿,有病吧!越槿黎看着容曜寒带兵走远的背影不可思议地瞪大了一双眼睛。“他疯了呢吧,我干什么了?”先前强邀她来的是他,现在骂人的还是他,简直莫名其妙。 紫衣男子“哗啦”一声打开折扇,望了眼容曜寒离去的方向,赞许地点点头,“英雄所见略同。姑娘与我的见地不谋而合。哦,在下唐云天,唐门的唐。敢问姑娘芳名?” 越槿黎没好气地抬望他一眼,懒得再搭话。却不想那人竟一路跟着。 “你跟着我干嘛?” “你受伤了。”唐云天说。 哪壶不开提哪壶,越槿黎厌烦地一挥手,“小擦伤,不碍事。” “我知道。” “知道还跟?你也有病?”果然这世界的人都不正常。 “伤口有毒呢,”唐云天翩翩扇着扇子,谦然回答说“按理说快发作了。” 糟糕,还忘了这茬了。越槿黎这才感觉到中箭的左肩确实有些异样的沉重感,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不等着她再开口,整个人一软,就栽倒在地上。 临闭眼前正看到那个唐云天对着躺在她摊开双手示意,“看,我说的没错吧?” 越槿黎昏过去了,整整睡了三天三夜。 醒来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那个姓唐的,依旧是那让人心里不舒服的笑,“你可算醒了。梦到什么东西了,恨这个嫌那个,骂容曜寒也就算了,怎么连我都记恨上了?” 越槿黎这时候精神还没有恢复好,脑袋空空,话也听不明白。只看到那张嘴开开和和,却是一个字也没听清。索性也不听了,咂咂嘴,喑哑这嗓子喊声,“水。” 唐云天听了脸上笑意更欢,点头道,“还行,知道喝水,还有救。” 越槿黎靠着枕头坐起来,咽下那口水,以及唐云天先前冲好的几副药,过了过了好半晌,越槿黎才算是真正清醒过来。头一件事便是环顾四周,好歹确认下自己在哪。 唐云天看着她身子还没好实落,就猫一样伸长了脖子转着脑袋四处观望的样子着实有趣。也就没打断。等她看完安定了才开口,“现在放心了?” “不放心!”越槿黎咬牙切齿。她可是记得清楚,她晕过去的时候,这位是多么幸灾乐祸。更何况跟容曜寒那个变脸比翻书还快的家伙在一起的人能好?说不定,之前那箭就是他射的,不然他凭什么知道伤口有毒? “你别这么看着我,我什么也没干。”唐云天倒一脸无辜。“那一箭又不是我射的。我唐门的人要是连那样呛鼻的毒药都闻不见,还有什么颜面在江湖立足?” 呛鼻吗?越槿黎偏着脑袋凑近自己肩膀,揪开衣服嗅了嗅,嘿,毒药什么味不知道,反正自己这身子闻起来可香。 “姑娘,其实有旁人你应该注意点妇节。” 越槿黎扭头一看,正见唐云天抬袖遮着脸,一副非礼勿视的样子。还行,越槿黎对他的评价稍升一档,至少感觉不是个小人。像个伪君子。 “不管怎么说,谢谢你救了我。”救命之恩,说两句好话自是应该,越槿黎也不是矫情的人,没必要一直拿捏着。 没想到唐云天却摆摆手回答说,“谢我就不必了。你这命不能全算我救的。” “嗯?” 见她不解,唐云天又解释说,“这毒药可是用来谋杀当今皇上的,你以为什么药都能解?” “所以呢?”越槿黎心中有些不太好的预感,怕是要欠下某个人的人情了。 “非世间极珍物不能医。” “我就知道。所以是那个黑。。。。。。寒王爷提供的药材?” 唐云天对她挤眼一笑,算是默认了。 真是搞不懂那个变态。这变脸可比翻书快。越槿黎想起他那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心里就一阵窝火。 唐云天像是又看透了她的心思,长叹一口气,替那位寒王殿下解释:“这事吧,你别太怪他。毕竟。。。毕竟姑娘也有错。” “什么意思?” “这次本是他布局抓人的,姑娘一片好心,却搅了局,坏了事,他如何不气?” 唐云天此话一出,越槿黎这才觉得整件事情是有点怪。 毕竟连她都能感觉到之前那若有若无的杀气,这位深藏不露的寒王殿下又怎能不知道提醒他父皇早早班师呢? 正文 第七章 免死金牌 也怪她当时是真的气昏了头,以她多年当杀手的经验,本不至于目狭一隅,而不能纵览大局。她本该在那群刺客冲过来的时候,就注意到那位一直盯着她的寒王爷早早调转了视线,目不转睛地盯着那群刺客最初出现的地方。 她要是注意到了,自然明白那位黑面王爷打算等幕后主凶出来再收网。不过,这小子也是够狠的,连亲爹都舍得拿出来当诱饵。 可那帮来行刺的到底是谁?为什么那个容曜寒对那伙人有那么大的怨气? 想不通自然得问,这位自称是是唐门的,好像跟那个黑面王爷关系不错,应该能够知道些什么秘密。 可唐云天却是不敢再说了,摇头道,“姑娘,有些事,还是不知道的好。” 也对,越槿黎点点头,没再追问。 毕竟是能让那位黑面王爷情绪起那么大波动的事情,她要是知道了,万一这个疯子一冲动,直接将她灭口了怎么办?不行,她初来乍到,现在还太弱小,没办法跟那种人抗衡。越槿黎暗自沉眸,看样子是时候早点重拾老本行了。不然到时候有点事,自己连点反击的力量没有。 正想着,门被推开,一个高大身影迈了进来。 越槿黎不用抬头都知道是谁。别人出场都自带灯光音乐,他出场那是自带冰箱,连呼口气都是凉的。 “人还活着?” 这么温柔的问候也是没谁了。越槿黎憋着气,不敢惹怒他,添点堵总还是可以的。于是也学他的样子,阴阳怪气地回话,“托殿下洪福,没死成。” 唐云天嗅着他俩言语里的火药味,自觉不好掺和这随时可能打起来的对话,干干笑两声自顾自摇扇子去了。 容曜寒见她呛声,皱了皱眉。也不说话,背着手转身就离开了。 其实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走进来。 他在门外站了有一阵子了。越槿黎与唐云天两个人的话他听得一清二楚,怎么会不知道人有没有醒。 要说这个太尉府二女儿他很早便见过了,也早已经在心里定下要娶她为妻。原因无二,只是她性子软弱,唯人是听。若娶了她,既可遂他心愿与越太尉一党结成同盟,巩固政权,又不必担心她会有胆子帮助越太尉反噬自己。 可事情从六天前开始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这个一向胆小怕是的太尉府庶女就像是换了一个。皮囊没变,依旧是原先的眉眼,可整个人的气质却完全不同。就像是一个不起眼的爆竹有一天突然点了火,升了天,在最高的一点划开火焰,刹那间便繁华绽尽,耀眼的让人难以拔目。 从六天前第一次见她用暗器破坏琴弦,这个女人便打破了他对她以前的所有认知。对此他本该是感到愤怒的。没有人可以欺瞒过他,可这个女人居然能将自己隐藏的那么好,连自己都不能发现。 可另一面,他的心里又有另一个声音,不断地告诉他,要更深入的了解她,要靠近她,靠近她,再靠近她。要看清她的秘密,要看清她的心。 还好。容曜寒闭上眼睛,再睁开已是澄明一片,还好这个声音还太小。 屋里的越槿黎不知道外面那个叫容曜寒的内心戏居然这么足,不然指定给他颁一奖,好歹慰劳一下。难为他盘算那么多,心得多累,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心肌梗塞。 这么咒人不太好,可越槿黎实在不能释怀他一进来就问“人还活着吗”,本来还对他肯出药就自己心存那么一点小感激,这会儿也全给气没了。 唐云天站在门口,看看床上屋子生闷气的越槿黎,又扭头往往背着身走远的容曜寒,直觉得要是不让这俩在一块儿上天都不让,妥妥一对儿冤家。 “哦,对了,有话没跟你说。”唐云天上前一步。既然这事容曜寒不说,那只好由他开口了。“皇上前两天来探望,留你一块免死金牌。” “什么东西?”越槿黎又惑又惊地,从床上的帷幔把头探出来问,“他给我那个干嘛啊?” “那不叫‘他’,叫圣上。”唐云天脸上一阵黑线,他在皇上面前已经够随意了,这位比她还直率。 “哦,圣上。”越槿黎汗颜地跟着重复一遍,重问道,“圣上给我免死金牌做什么?” “你舍身护驾,圣上也不能没点什么表示,自然就得给喽。”说着唐云天就支会了一个丫头去把那金牌取来。 “我舍身救驾?”越槿黎一脸的不敢置信。 第一天见面,那个启元皇帝长什么样她记不得,哪来那么多空闲去救他。更何况还舍命救。她自认自己这条命不怎么值钱,可怎么也没便宜到随便挥霍的境地。再怎么救人也不会把自己搭进去啊。难道是自己中的那支箭是冲着皇上去的? 这话她可没敢问,就算是误会,这种误会也还是不揭穿的好。万一别人知道她救皇帝不是处于本心,再把那令牌收回去。 正想着,令牌也到了。唐云天把那裹着东西的红绸一层层打开,说,“本来打算先送去太尉府的,容曜寒那家伙给留下了。呐就这个。” 免死金牌啊,这可是宝贝。越槿黎喜滋滋双手捧过令牌,上面还真刻了免死两个字,在那金灿灿的底板上亮的直晃人眼。 “有了它我杀人就不犯法了呗?” “别!”唐云天连忙制止,“这东西只能用一次,您还是留着关键时候保命用吧。” “哦哦,懂。”越槿黎面上点头应允,心里可没听进去,满心满眼这玩意要是现代哪会也保留下来该多好,到时候把全世界的银行抢一遍。话说这个时代的话,应该也有钱庄,那。。。。。。 “哎。说了这么久,姑娘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越什么黎来着?” “越槿黎。”越槿黎一遍摩挲着令牌,一边应付道。可说完忽然就皱起了眉。“你怎么知道我最后一个字是什么?” “啊?”唐云天也不解释,只打哈哈说,“听某人提起多了大概就就记住了。这次算是见了真人了。” 正文 第八章 踏月而归 坐在床上吃饱喝足,越槿黎舒舒服服伸一懒腰,嗯,有人伺候的感觉就是爽。 唐云天看她连句谢谢也不说,喝完了汤药,抬手一抹嘴就自顾自揪被子去了,活像个喂不熟的小家雀,禁不住笑的一双狭长的眼睛眯成了线,柔声问,“吃饱喝足了?” “还行,将就。”越槿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拿巴掌来来回回揉了好几揉,末了舔了句,“不过要是再来点儿就更好了。” “行,等着。”唐云天忍笑点点头,嘴角抹着一缕若有若无的弧线端碗就出去了。 哼,果然是傻子。 越槿黎老老实实倚着枕头,竖着耳朵仔细听着,一等到那人的脚步声停了,赶紧着把那金牌往腰里一揣,掀开被子就从窗口蹦跶出去了。 顾不得看路。越槿黎往墙下一蹲,一边手忙脚乱地把手里提着的鞋子往脚上套,一边还不忘哼哼唧唧地嘲讽那位唐医生,“真心蠢死了,也不想想那么难喝的汤药,姑奶奶能乐意喝第二碗?这脑子还不如翠儿呢。” 别说古代这鞋子还真难穿。越槿黎好容易套进去,结果还给穿反了,脱都脱不下来。真是的,越着急越来事,越槿黎恨恨地把另一只鞋子往地上一甩,气道,“古人是有多懒?没鞋带也就罢了,装条拉链能死啊?” 这不甩还不要紧,甩完了一抬头,居然看到容曜寒跟那唐大夫两个大活人都在这院子一声也不吭盯着这边。坐着的那个眉头皱得堪比山岳,横广纵深,连绵万里;另一个则一脸惊愕,俊俏的眉毛差点没横到天上,是一脸困惑。 越槿黎默默伸手把那只丢飞了的鞋子捡回怀里抱着,乖乖地站了起来打招呼,“哟,起得都挺早哈?” 容曜寒闻言再把眉拧了拧,一言不发地别过脸去。唐云天干咳一声,好歹着摇着扇子过来扶她一把,只是嘴里说话可含恨,几乎是咬牙切齿,“原来在下的汤药那么难喝?” “还行。我就那么一说。”越槿黎羞愧难当,一只光脚踩在另一只脚背上摇摇晃晃,不得已也伸手扶着唐云天的肩膀。 可这不知道怎么又得罪那位寒王爷了,只瞧见那位爷在石桌上把手里的一本书“嘭”的按下,也不扭头,只背着身冷冷喝一句,“唐少主,老门主该着急了吧?” “哎。”唐云天暗擦一把汗,只得把自己扶人的手收回来,小声讲,“在下有事先回,越姑娘还是好自为之吧。” 说完了清清嗓子,丢下金鸡独立的越槿黎就往院门出口那去了。 越槿黎恨得牙痒,对着容曜寒的背影好一顿张牙舞爪。也不劳他来扶,下巴抬得比天高,提着自己的鞋就打算一路单脚蹦回房间。可奈何她药毒初去,本就是体虚身弱的时候,又把鞋子给穿反了,到门口没蹦了几级台阶“哎呀”一声就趴了下去。 这一下伤的还不轻,直接把脚脖子给扭了,要不是她身手敏捷,能把脖子都摔折了。 “白痴。”那头容曜寒把书一摔,愤然一拂手,把长袍撒的猎猎作响,人却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这孙子,越槿黎揉着自己的脚暗自咬牙,谁惹他了怎么着,一天到晚发些无名火。有书房不待,非跑到她房间前头看书,有病,就是有病。 不过她也好奇,那位脸上连表情不带变几变的黑面人会看些什么书?窦娥冤?西厢记?还是金瓶梅?越槿黎伸长了脖子往拐口那看了看,又不放心地四下里观察仔细了,这才拖着一只伤脚走过来。 哦,西漠野史。 敢情什么地方都一样,有文明就有蛮荒。这启元朝原来也有匈奴作乱啊。越槿黎大致翻了翻,发现这跟大中华的匈奴部落也差不多,都是游牧为生,胡服骑射,呐就连侵略套路都一样,秋收来劫,劫完就跑。就地点不一样,一个是北,一个是西。 越槿黎哼哼了几声,把书一扔,爱劫不劫,管她鸟事。最好啊,把这个什么姓容的给劫走了才好,天下昌明。 越槿黎在这院又住了三天,从丫头嘴里得知这是容曜寒的房子,据说还是主卧。越槿黎当时听了还跟着点头,心想怪不得那货会在自己住的这房子外面看书,原来是自己的屋子被人霸占了。可后来她又一想,他跟那黑面人总共见了三面,最后两面一见她就跟见了仇人似的,怎么可能做出这事来,摆明了想在自己这骗恩情。 越槿黎有话不擅长憋在心里,想要找他问个明白,可那容曜寒却再也没出现过,只派了个年纪也不小的老头,弓着腰进来,操着一口颤巍巍的太监音,面无表情地宣告,“越姑娘,我家主子说了,要是您的身子好了,还请早日回到太尉府,免得越太尉担心。若是身子还没好。。。”老太监讲到着略一停顿,又开口,“若是身子还没好,那也请你赶紧回府,别回头死在这,糟蹋了院里风水。” 不用那老头表演,越槿黎自己就能想象到那个容曜寒一边批示文书,一边半阖着眼面无表情,不冷不热下着命令的样子。 “好。”越槿黎愤愤一咬牙,此仇不报非君子等她将来翅膀硬了,第一件事就是把这些日子受的委屈全奉还回去。 这里不是寒王府正院,是当年圣上专门赐给寒王爷的一处山庄,远离闹市,离太尉府不远,却也有一段路程。 越槿黎下午出发,回了太尉府已然入夜。 一出马车,左右红灯燃得旺,迎面的丈五朱门却是紧闭不开。 越槿黎刚来这世界,对时辰掌握的不够深彻,却也知道现在时间撑死了不过戌时。越家大户,哪里有关门的道理。摆明了又是那个越婉灵故意给她找难看。这便是一家人,越槿黎心下一凉,只觉夜深人冷。她到不再乎那女人如何对她,毕竟不是亲缘骨肉,可她那位爹爹可是糊涂,家丑还不外扬。由那越婉灵母女胡来也不怕给人落了笑话。 正文 第九章 有名无实 罢了。越槿黎压下一口气,辞别了送行的车夫,也不叫门,只找了个无人的脚落便翻身进去了。虽然不会轻功,可至少以前溜门撬锁的功夫还在。越槿黎行在院墙,隔着几重墙往大堂一看,哪里果然荧荧亮着灯,想必那对母子正喝着小茶笑等她狼狈地在外面喊门呢。估计真喊开了又少不了一个喧哗不淑的恶名。 她可不会主动往这坑里跳,还是早早洗洗睡了好。 可还不等她从墙上跳回自己的院子呢,在墙头上就听到有人呜呜哭的可悲。 越槿黎在墙头蹲下一看,原来是翠儿那丫头。 “哎哎,干嘛呢?” 那丫头听到有人叫,被吓得一哆嗦。左右看了看没人,更是一脸茫然。 “哎,看哪呢?这儿!”越槿黎挑了颗石子,故意瞅准了她抬头的一瞬,“当”一声敲在她的脑门上。“嘿,怎么又哭了?是不是谁又欺负你啊?”这话听着怎么都带一股幸灾乐祸的味儿,问话的确实也毫不掩饰自己八卦因子,双眼莹莹反着光。 翠儿捂着脑门上被打出来的一道小红印,委屈着咬唇点了点头,眼眶又红了起来在月下隐约都能瞧见。 “那就说啊,你哭什么。”越槿黎不满地斥责一声,“怎么那么没本事。怎么被欺负的?” 翠儿当着自己主子的面也不隐瞒,就把话一五一十的都说了。 原来那大小姐听说了她中了毒箭昏倒的时候还很高兴,院里见她不发火也跟着放松起来,气氛还算热闹。可是后来不知道又从哪儿听说原来她越槿黎是被容曜寒手底下的人救走的,而且还住进了容曜寒的明月山庄。要知道,容曜寒为人最无情是众人皆知的,那明月山庄可是连他最疼爱的公主妹妹都没涉足,居然破天荒叫她一个越府庶女进去了。那不等于是昭告天下,以后她越槿黎就是寒王妃了吗? 打那天起,太尉府就再也没消停过。偏院的长工和大娘们还算好的,她翠儿这个专门伺候越槿黎的可就有了大麻烦,天天都有人替大小姐出气,明打暗掐,可劲欺负她一个。 “哦哦,这么回事啊。”越槿黎坐在墙上晃悠着双腿听得津津有味,全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主子?”翠儿讲完了可怜兮兮抹把泪,一抬头,却见自家主子什么表示也没有,不觉满面疑惑。 越槿黎低头望了她一眼,回道,“干嘛?” “难道您不打算。。。。。。。” “打算什么?你还打算我替你出气怎样?”越槿黎悠悠把腿担在墙边,拂尘在墙上横躺下来,“我就是听个乐。还真指望我怎么着?我这都自身难保呢。” “可。。。。。。”她们欺负我,不就是欺负你吗。翠儿生生咽回后半句话,只委屈地低下脑袋,小肩膀一抽一抽地独自委屈。 越槿黎看不过去,只得安慰句,“行了,别哭了。吃亏是福不是?只要别人不惹咱,咱们也别主动去给自个儿招些麻烦。” 只可惜,她不想惹事,却偏有大事汹汹而至。 第二天,天色未亮,尚未梳洗的越槿黎就被院外的一阵喧哗给吵醒了。 说是喧哗,其实不过一边倒的叱骂。她坐在梳妆台前听得仔细,是那笨丫头翠儿取水来的时候不巧撞见了一夜未睡得大小姐,这会儿这大小姐手底下的冬雪被训斥,说她吃里扒外,不知道把二小姐来的消息早早通告全府。 越槿黎无聊地掏了掏耳朵,这些调调还真是够不入流,指桑骂槐也不带这么明显的,什么叫吃里扒外,合着她越槿黎是外人,成天介撺捣着手下人使坏怎样?这种水平的人她真心是都懒得跟人家计较。 可外面的人不是这样想,自己在这里大呼小叫了好半天,里面的人却没做个半点动作,换谁也沉不住气。越婉灵含恨一咬牙,冲着冬雪打个眼色。那丫头也鬼灵,立马心领神会,装着要罢手的转身架势,一个甩手就把翠儿手里取水的铜盆顶了一顶。 翠儿闷着脑袋低头挨训,没留神他们还有这一手,胳膊一哆嗦,只听得“咣当”一声响,满盆的水洒了一院,连翠儿的衣裳也没能幸免。 越槿黎本来还不想跟她们一般见识,眼下这可过分,欺负人还没够了。越槿黎抬眸一笑,既然她们想玩,她自然是得奉陪,留她们自己唱独脚岂不寂寞? 越槿黎清了清嗓子,拿出十二分娇媚的声音对着外面喊,“外面可是姐姐?进来说话吧。” 越婉灵闻声火气登升三尺,一双柳眉倒拧成山。倒是她旁边那个小丫头还算清醒,不动声色地提醒自己的主子注意仪态。 越婉灵咬牙一跺脚,按下火气,努力克制着跟着丫头去开门。不过看样子依旧是气得够呛,连脚步都是浮的,恨不能已不冲到那个小蹄子前面骂她一骂。 “妹妹今天起得真早。”越婉灵也不简单,袖里握成了拳,嘴上倒还挂上笑。 越槿黎学着容曜寒瞧不起人的架势,自顾自对着妆台上的铜镜梳理长发,连眼皮都不朝她抬一下回道,“哪有,还是姐姐起得早。您昨天起了还没休息过吧?” “你。。。。。。”越婉灵高傲惯了,哪受过人这样无视。更何况还是以前那个任人宰割的蔫兔子,真真是反了天了。 旁边的冬雪反应倒机敏,谦卑一躬腰会话说,“不劳二小姐惦记,昨夜我家主子未入夜就睡下了。” “哦。”越槿黎点点头,接道,“那姐姐可该瞧瞧大夫了,您这眼圈黑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被谁打了呢。” 自从从捡了条回来,这个死丫头的就变得越来越牙尖嘴利,难不成还真是死过一回,就看开了?越婉灵见争她不过,只好生生憋下这口气,别开话题问道,“听说妹妹受了箭伤?不知现在身体如何?” 越槿黎听到这话,立即抬手掩面,故作娇羞,“不劳姐姐费心了。曜寒。。。。。。寒王爷他照顾的很好。” “曜寒也是你叫的吗?!”这下子算是真的戳了越婉灵痛处。 正文 第十章有名无实(二) 越槿黎赶紧站起来给她欠身赔罪,咬着下唇,眼底莹莹流光,瞧着十分的娇楚可怜,“回姐姐的话,槿黎也不想叫啊。都是那个曜。。。。。。寒王爷逼我喊。。。喊他曜寒的。” “住口!明明是你主动勾引他的!”越婉灵动了怒,顾不得又还有下人在场,保持的良好形象破了功,狰狞满面。 丫鬟冬雪见状,赶紧把后面跟来的一众仆人支了出去,自己关好门,站在自家主子身后,也是一脸怒容地看着越槿黎。 越槿黎这会模样愈发楚楚可怜,眼中隐隐含泪,满目自责。不知情的还真以为容曜寒逼她怎么样了。 越槿黎也不管这些,反正那个黑面王爷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多添一个欺负庶女的罪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 越婉灵看着她那副样子心中更是怒火熊燃,心思一顿,忽然想到了更深一层,刹时白了脸,问道,“你。。。。。。他和你有没有。。。。。。” 过了,过了,这就猜测过了。越槿黎自己也惊出一身冷汗,演戏太用力也不是什么好事。她跟那个人怎么可能有什么关系。她当年可是一顶一的杀手,会飞的杀人凶器,带枪的美杜莎。一张石榴裙拜倒了多少商界大鳄,政治名家。真要论起来还真没有哪个男人能叫她动心呢。 总之一句话,男宠可以有,男朋友就算了。 “说!到底有没有!” 越槿黎正要否定,可一抬头,正瞧见越婉灵那张惨白的小脸,不知道怎么的,她脑子突然一抽筋,刚到嘴边的否定词又给重新咽回了肚子,倒是象被人戳中了心事一样,羞愤掩面。 “你!”越婉灵气得手指发颤,指着越槿黎的脑袋缺一句话也说不全。 “姐姐,姐姐,你别生气,妹妹以后再也不敢了。”越槿黎演戏演全套,赶忙跑过去,双手握着越婉灵的手姐妹情深。冬雪怕自己的主子气出个好歹,赶紧上前揽着自家大小姐,劝着往外去。越婉灵呆怔着任由冬雪把她拉去门口,到了院子方清醒回来,睁圆了熬一整的夜布满血丝的眼睛,撕心裂肺喊,“越槿黎!” 越槿黎在屋里漠然耸耸肩,她可从头到尾都没承认容曜寒把她怎么样了,越婉灵自己非要这样认为的,又不管她的事。越槿黎长长叹口气,人间有公道,天理自循环,自作自受还能怪得了谁。啧,自己这两天表现的可真像个小说里的反派,什么毒舌,攻心,实力演技,这些她可都占全了。这不好,得改。 越槿黎想完了不耐烦对着窗户使劲拍了拍,冲着院里哭了大半早上的翠儿喊道,“行了,别哭了,你还来劲了。”看看人冬雪,再看看自己这翠儿,真不知道原来那个越槿黎是怎么活这么久才死的。 她这边忙着与翠儿收拾越婉灵一帮人给她们捅下的乱子,却没有注意,屋檐上,一个一身青衣的人一闪身,便消失在了茫茫晨光。 寒王府。 一支白蜡在黑色的乌木案桌上摇摇曳曳,却已无法在渐趋明亮的墙上投下案前人的影子。 一位年近花甲,面净无须的老汉上前用金剪剪去烛芯,望了望依旧专注阅卷的人,张了张嘴却最终什么话也没说,只叹口气重新回了角落。 不待老汉转身,房门啪一声被人大力推开,一个持刀侍卫大步流星奔到案前跪下,双手奉拳,“王爷,昨晚额,挺好,没什么动静。” “嗯。起来吧。”容曜寒把目光从书卷上挪开,手指轻叩桌案,眯眼看他,“昨夜没事。那今早呢?” “这。。。。。。”那侍卫站起来,正了正自己刚刚穿戴好,不甚整洁的腰带,回话说,“今早倒是有点情况。” “说。” “就怕说了您不高兴,回头又。。。。。。” 容曜寒也不说话,只是闷不做声打开自带的冷气压开关,压迫的那侍卫身子浑身一身寒,咧开嘴一股脑儿全说了回话,“昨晚她是爬墙进去的,谁也没发现,所以没什么事。不过今天早上,那个越婉灵一大早就去找她了,然后,然后那个女的就。。。。。。”侍卫脸上难得福气一片红,“那女的说啊,王爷您逼她,咳,然后有了。再然后就没事了。” “她说什么?”容曜寒压低了声线,吓得刚熄没多时的蜡烛差点重燃。 “就那个意思。我说院子里的人可都听见了。现在人嘴碎您又不是不知道,反正用不了多久啊,您强抢民女的罪名就坐实了。” 这种女人,自己信誓旦旦说对他没感觉,另一边却故意散这种不清不楚的信息出去,不是欲擒故纵又是什么? 容曜寒挑起唇角,果然还是她终究也与其他女子一样,口是心非。 “王爷?”那侍卫见自家主子好久没说话,试探着问一句。 “怎么了?” “我说要不以后别让我去哪儿守了?您不觉得有点。。。有点。。。。。。”侍卫摸摸脑袋,干干笑两声。 “觉得什么?大材小用?” 侍卫笑的一脸开怀,“哎哎,就这个意思。” “好,那便不去了。”容曜寒重新执起笔,道,“本来也就是个无足轻重的人,没什么好盯的。” “哎。”侍卫得了令,欢欢喜喜便出门去了。 太尉府的越槿黎正叫丫头陪着自己去挑个禁得住摔的铜盆,走在路上却打了好大一个喷嚏,“嘿,哪个孙子骂我呢!” “那不叫骂,那叫想。”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死丫头翠儿吓得赶紧就要往自家主子身后躲,越槿黎一脚把她踢出好远。 “你还是那么。。。。。。。直爽。”唐云天看着越槿黎对着那丫头咬牙切齿的样儿,忍不住摇着扇子轻笑。越槿黎可不跟他客气,转身一脚也踢了过去,正瞄要害,要不是唐云天身手敏捷,下半辈子怕是就这样废了。 “我俩没仇,不至于一见面就对我出手吧?”唐云天赶紧退后一步保持距离。 “少废话!那个容曜寒呢?他躲哪儿?” 唐云天连连摆手,“误会了,误会了,这次我可不是跟他一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