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影往事几多少 第一章 月色如水   浓墨如绸的黑夜,天空稀稀落落地扎着几个寒星。一闪一闪的,宛如着妖娆城市的几颗眼睛,寒亮却慑人。   宁州知府衙门里一片肃静,四周沉闷肃杀的气场向四周破开而来,偌大的朝堂上,无人敢张口,无人敢吱声,更无人敢答话。   宁州知府冷冷地坐在堂上,寒着一张脸,怒视着一屋子的捕快,侍卫和随从,心里没来由地抽着冷气,手竟不自觉地开始颤抖。   巷子外的打更声划破了一室的沉寂,这样独特的声响在这宁静肃杀的夜里显得格外的空嘹。宁州知府擦了擦额上的汗,刚准备开口,却见师爷跑过来在他耳旁嘀咕了几句,知府脸色一顿,随即拔下命令,自己则回到被窝睡回笼觉去了。   天空开始泛着丝丝点点的白,整个宁州城还在一片安详的宁静之中,仿佛从洪荒时期就开始,这里永远都会是一派祥静,宁和,而往事宛如逝去的昨日一去不复返。那些已经死去的传奇在每个淡去的日子里渐渐被人遗忘。   ***************破晓时分,宁州城一片安详。两个正在被安排来巡逻的侍卫在街上有一搭没一搭地乱晃。   “张三,你听说了没,宁州昨日刚到的钦差被密杀了?”   “有这回事,是不是真的?”被叫张三的人一脸的不置信。   “那还有假,张三,你咋地这不相信与你患难与共的同胞!”   “李四,瞧你说的,我怎么会不相信你呢,我不过是想进一步确认,这叫懂理守据,懂不?”瞥了一眼李四,“快说说,那是怎么一回事?”   “那啊,听说是她干的!”   “谁啊!”   “疏影三女侠子之首‘邪风醉舞映蓝天’的落依稀!”   “竟然是她,听说此人亦正亦邪,亦灵亦仙,真真不知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听说她美得跟天仙似的!”   “真想见上一面啊!”说话的人看着天空依稀还残留的几个寒星的天空,口水已经犹如长江之水连绵不绝了。   “啪”一巴掌下来,将还在做梦的人打醒。“做你的春秋大梦吧,没听说她是个杀人女魔吗,钦差大人刚死,你难道还想成为下一个刀下亡魂!”   “哪里会,听说女侠她只杀天下邪恶之人,贪官污吏,我一看那钦差一脸色相,就不是什么好人,死了也活该!”张三极力在维护心目中的偶像。看来,无论什么年代,对偶像的维护都是可同日而语的。   “好了好了,天都要亮了,我们还是赶快巡逻去了吧!”   两人说完就向巷子口深处去了!   夜,月色如水,凝华似霜。   宁州城的一座巨大府邸中,一位妙龄少女一身夜行装与黑夜溶为一体。只见她一路点花拂叶,身轻如燕,马不停蹄地直入宰相府,饶是守卫森严得连一只苍蝇还是蚊子都无法进入的宰相府也无法挡住她的飒爽英姿,很明显,她似乎对入宰相府无异于入如修罗地狱这种地方轻车熟路,手到擒来。   只见她一展,跃过前厅,再一展,跃过花园,转瞬间已躲过所以防卫,进入一间清淡雅致的女子闺房。须臾,她便换了一身相府的丫鬟装准备出门。   “笃笃笃••••••”有人敲门。   那女子审视一下闺房,发现并无异样,随即袅袅婷婷地走向门口,将门打开。门前立着一位面冠如玉,丰神俊朗的少年。   “青山大哥,有事吗?”看见是他,女子放下心来。   “依稀,这是沐北连夜派人送来的!”那叫青山的少年递过来一封信。轻皱着眉头,似乎有话要讲又难以吐出口的样子。   依稀接过信,也不请他进门,就在这么一个在里,一个在外,一扇门就仿佛隔着两个世界,而此刻因为同样的一封信而担心起来。   依稀拿到信,挑开,先是笑了一下,随即眉头一皱,随后将信放入怀中,这时似乎才发现是让人站在门口有些不妥,遂急忙道:“青山大哥,清晨露重,先进屋喝杯茶吧!”   青山看了依稀一眼,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开了口,其实心里明明再清楚不过,却仍然想得到证实:“依稀,你昨晚又出去了吗?”   依稀对他也不隐瞒,点了点头。   凉风吹拂,将少年陇边的几缕青丝吹得微微晃动,晨曦渐渐破晓而来,黯淡的光有些不明不白,却足以让少年看到眼前女郎剪水秋瞳般的眉眼,如晨风中的寒星,亮、美但却冷而寒。   “天亮了,依稀!”天亮了,所有的一切将被隐藏,这是无言的默契。   “是的,沈总管,天亮了!”依稀浅浅一笑,明眸几乎耀花了整个天光。   少年不再回答,看了依稀一眼,将眉尖的担忧卸去,报以浅浅一笑,转身离开。   天空渐渐蓝了起来,明媚似火的阳光也渐渐从山的那边爬来,相府院里的花花草草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清新而洁美的露珠在晨光中晃动着微微光泽,林间的鸟儿唱着绝美而欢快的歌。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疏影往事几多少 第二章 偶遇美男   荒郊的野外,杂草丛生的跑马古道上,一匹纯白色宝马的迎面而来,纯白色的鬃毛被理得顺滑,奔跑中足见宝马的野性和狂气,由此可见,马上的主人一定不若凡人。   抬头望去,马背上慵懒闲散地坐着一位浅紫衣衫的女子,女子一身清婉气质,雅然似仙。任四周阳光炙热,任周遭风沙漫天,任边旁污气弥漫,而唯有那个女子,也只有那个女子,清尘脱俗,不沾尘土,不惹尘埃,干净剔透得宛如九天飞下的玄女。   同是踏马而来,却唯有她,身上不仅一丝的疲惫之色和劳累之意,全身都散发着慵懒之态,仿佛一路的踏马而来对她来说是一种极致的享受。   “吁••••••”马蹄一扬,女子安然地从马上下来,望了望眼前这个有些破败的茶肆,翻了翻白眼,最后无奈地将马交给小二,自己坐进了店里。   死西西,你最好不要耍我,不然,你死定了!   等了半晌,也没见人来,浅紫衣女子眉头一皱,双手紧握,手中的杯子已经不幸地粉身碎骨了。   死西西,这是你自找的!心中一顿暗咒,随地生出一计来。   “小二哥!”女子一声清脆娇媚的喊声,将茶肆里仅有的一些茶客魂都给勾走了。   店里唯一的小二立马奔到女子面前,痴痴地盯着那一身浅紫衣的女子。老天,这绝对是他见过的最美最美的女子,他打出生来,就再也没见过比她更美的女子了,简直就是天上的神仙嘛!小二望得呆了,没意识地吐道:“仙子,有,有什么能为你做的吗?”   “没什么,就让小二哥帮我倒杯茶!”女子将茶杯递出来。   别说是倒茶,现在就是让他去死了也甘愿。因为他分明看见那个如雪似仙的女子对他浅浅一笑,美人一笑够勾魂,要不是还要为美人倒茶,他几乎都有昏倒过去的冲动。   女子端起茶,嘴边透过一丝狡黠的微笑,不出所料,不消片刻,茶肆里的客人如她所愿地倒了一大片。女子不以为然,从怀里掏出一朵小雏菊,扔到桌上,拉马就走。   “丫头,这些人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此番陷害,此举实在在有违江湖道义!”一丝清然入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管它的江湖道义,我喜欢,我高兴!”女子跃上马背,睥睨着马下的男子,大有“我爱怎么着就怎么着你少管”的架势。“还有,不许喊我‘丫头’!”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浅紫衣女子嘴上虽这么说,但心里还是有一份岔岔然。虽说自己已经够美够飘然似仙了,但眼前的男子更甚。   他只是这样简单的站在茶肆门口,却似乎有一种仙气和灵力从他身体散发出来,将整个破败不堪的茶肆衬得气宇轩昂了起来。只见他剑眉星目,唇红齿白,肌若晶莹,肤若白雪,浑身的淡雅气质不宣自来。   他是那样的飘洒自然,,那样的清逸如仙,那样的淡然安详,仿佛至于他的四周有着一种无形的力量将他包裹起来,独自形成一个气场,让人不敢靠近,让人不敢直视,甚至会让人觉得,你只要一抬头就立马自惭形秽。甚至觉得用红尘俗世的眼睛去看他,对他来说是一种侮辱。他太干净了,太透彻了。一身青衣随风飘扬,更衬得他好像不是人间的俗物,宛如谪仙般带着行云流水般的气势,又如月神般带着狂傲不可一世的洒脱。   浅紫衣女子越看越没底气,低下头,端地不知如何是好,心里只将个死西西骂了无数遍。如果此时还不知道眼前人的实力,那么这些年她在江湖上真的是白混了,虽说在整个荷荒大陆上,能在她手上讨到便宜的人可是数得出来,但难保这个世界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她又不是那样盲目自大到无法无天的笨蛋。虽不知道这样一个出色的人在茶肆里自己为何没发现,但也确实懒得管了,都不知道是敌是友。   “丫头这话就说得伤感情了,要是在下将丫头你毒得半死不活的,也说我开心,我乐意,丫头怎么认为?”那人也不着急,依旧一副淡雅和煦的笑容。依然清雅似仙。   本是觉得这人不好惹,女子本想懒得再探讨下去直接走人的,奈何这人这么讨厌:“本姑娘与你非亲非故,我的事,你少管!”   “丫头把解药留下来就是!”那清雅似仙的男子似乎管定了。   浅紫衣女子唇一勾,趁他一个不注意,转身,扬马,奔驰而去。声音从远处传来:“想要解药,去听雨楼找落依稀!”   青衣男子望着远去的身影,淡然一笑。 疏影往事几多少 第三章 三侠聚首(一)   夜。   月色妖娆如冰莲。   器宇轩昂的默雨山庄外,一骑轻尘迎面而来,浅紫色的衣衫在月光的沐浴下混乱得有些分不清原本的模样。女子扬马,望着天上的一轮明月,大声一叹:“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   “亲爱的,如此良辰美景在这感叹什么,莫不是没人陪?”凌空的白绫在这妖娆的月色下画出宛如蛟龙般的狂姿,从浅紫衣女子身旁绕过,急速收回。声音从远处传来,宛如出谷黄莺般娇媚婉转。   饶是这声音再好听,在此刻却像是修罗地狱的鬼嚎。自己一切羞辱和愤怒,都是败这声音的主人所赐。   浅紫衣女子压下心中的愤怒,运功,点足,拂入墙内:“死西西,你总算肯出来了!”话音刚落,便见一翩然出尘的女子破空而来,落到浅紫衣女子面前。   月光打在她身上,在她浅蓝的雕线金纹雪纺长纱落下圣洁的光华,盈盈衣袂随着夜风飘扬,绝美的面容上洋溢着举世无双的飞扬神采,嘴角边伴着一抹睥睨众生的浅笑,连月华里举世无双的嫦娥仙子都要逊她几分,直教人移不开目。若不是知道她的本里,真要被她这迷死人不偿命的外貌给骗了去。   见鬼了,浅紫衣女子心里没来由一阵恶寒,心里大有点受不了的表情,想起她以前的种种恶迹,怎么会觉得她是一仙女呢?虽说这女的是有许多优点,长得不错,武功够好,盛名够大,外加有时没事会发一点神经病般的小善良。这些就算了,同于自己一样为二八年华,但她的身上永远都有一种无人可比拟的超华与洒脱,虽然自己不承认,但确实是比自己强,况且,这女的那种超华与洒脱的气质会随着她的意愿而来,在任何一个时刻都可以自由收敛。   但,还是跟仙女绝对差一档次,绝对的!   “喂,为了让我出来,让风之谷的绝世毒手真是煞费苦心,都跟这儿装淑女悲春伤秋来了!”女子一脸鄙视,慵懒地落入身后的一株高大的榕树上,伴着风一脸悠闲地看着地上气得要跳脚的另一女子。   “落依稀,你不要太过分••••••”女子气得都忘了,自己也是武功不弱于她的,飞上树枝绝对是轻而易举。只是心里在愤愤然:这女的绝对不能开口,一开口就会从女仙变成女魔。   “我过分,那是谁在荒郊的茶肆冒我的名干了不可告人的事,坏我名声?”落依稀一脸气愤,大有一副女王俯视众生的姿态。   “什么叫做不可告人的事,落依稀,你把话给我讲清楚了?”浅紫衣女子气得肺都要炸了,她不过是用了一点小技巧毒倒来了一大片人而已,谁叫那些人那么蠢,自己做得那么明显都没看出来,自己真正的撒毒技术压根儿就没使出来。   一边暗叹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仁慈了一边跃上树枝。就这点破事就被眼前这死女的说成是不可告人的事,传出去,自己还要不要活了。   “要不是你自己不守约,我也不会让那些人为我的气愤陪葬,是谁说好在茶肆相见的?”   “呃,我有事耽搁嘛?”落依稀先是一阵心虚,随即又开始睥睨众生起来,“这我就不久不追究了,但你干嘛把我最爱的小雏菊弃之荒野,恩?”顿了一口,从树枝上跳了下来,拂了拂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这也就算了,你竟然还掀我老底,叫人找到听雨楼去!”   浅紫衣女子脸色微微变了变,也从树上一跃而下,落到落依稀的面前,露出一朵笑靥如花:“那家伙真去找你了!”浅紫衣女子想起那个青衣男子,一身的内敛气质,绝对是个不好对付的主。不由得讨好落依稀来,刚刚明明一副吃人的模样,此刻便像犯了错的小孩:“我不是故意的啦!”   落依稀憋笑憋得内伤都出来了,却依旧一线严肃的背过身,努力不让那个刚才还在飞扬跋扈的女子看出来。   “真找你了!”浅紫衣女子见落依稀不答话,还以为她真生气了,不由得扯了扯落依稀的衣袖,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定定地望着落依稀。   “哈哈哈••••••”落依稀终于忍不住大笑了起来,意识到了危险,立马跃离浅紫衣女子十丈远的地方。   “落依稀,你耍我!”浅紫衣女子这回真是气得火冒三丈了,一副“要将落依稀拆吃入腹五马分尸”的表情,随手射出一个银叶。   清叶四式。第一式——一叶知秋。   清叶四式是一种极厉害的武功,在江湖中享有极高的地位,可以说是令人闻风丧胆。但至今,只有一人可是使出它出神入化的威力,这个人便是江湖三女侠之一的“绝魅暗影叶魂花。”也便是眼前的这位浅紫衣女子了。   “喂,你有没有良心,再怎么说我也是你同生共死的伴侣啊,你竟然把‘一叶知秋’用在我身上!”落依稀一边悠闲地躲过‘一叶知秋’的威力,一般愤愤不平道。她是躲过了,可惜惨了刚才那个被她们共同踏过的大树,被她银叶一扫,立马由中断开,几成粉末。这还只是用了四成不到的功力,清叶四式,由此可见一斑。   “我没良心,我看是你的良心被狗吃了才对,你也知道我是你的生死伴侣,这样戏耍我,好玩吗?”说完,又是一片银叶凌空而出。   “喂,来真格的!”落依稀收起玩耍之心,巧妙地躲过银叶,而远处一座古亭的顶端立即粉身碎骨。   “喂,你们俩能不能不要每次来我家就毁墙拆瓦的,好不好,我有钱也不是这么给你们糟蹋的啊!”这座器宇轩昂的山庄的主人终于出现了。   “你闭嘴!”两个打得不可开交的绝美女子终于头一回有了默契地朝着刚出门的主人大声喝道。   这主人被两人的大喝吓得有点腿软,稳了稳身形,看了看落依稀,又看了看浅紫衣女子,最后还是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对着浅紫衣的女子道:“清冬,依稀向来都是这样的,你就不要跟她吵了嘛!”   被叫清冬的女子再次撒出一片银叶,转头对着廊口的屋主道:“罗沐北,你要再敢说一句,我今晚跟你没完!”   罗沐北想起叶清冬的种种作为,心里一阵恶寒,明明还是初秋,怎么好像有一阵寒风凛冽的感觉呢,立即转过目光,落到落依稀的身上,还没开口,便发现落依稀一道可以杀死人的目光,吓得罗沐北立即噤声,这也是个不好惹的主。   两人就这样目中无人地打着,都过了两百招也分不出胜负,罗沐北看得瞌睡虫都来了几只,叫丫鬟准备好的零食早就吃完了,这两人还打得如火如荼。正准备再跟周公下一盘棋的时候,那两女的突然又有默契地一声狂吼:“罗沐北,我打累了,去给我倒杯茶来!”   苍天啊,到底有没有天理,明明在这里,自己才是主人,被两人不当做一回事也就算了,竟然还把自己当做丫鬟奴婢来使唤,自己好歹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三女侠之一啊!   罗沐北捶胸顿足,大有一副“你们再这样气我,我就死不瞑目”的表情,但动作还未做到一半,发现四道如冰雪般寒冷又如烈火般炙热的目光杀过来的时刻,立即吓得以光一般的速度奔回了厅内,端了两杯茶:“两位女侠,两位神仙,两位美女,饶了我吧,就算不饶我,也饶了我庄内的花花草草吧,这些都是我家老头子在外收所来的百年难得一见的名贵花草,砸了,我家老头子会掀了我的皮的,要你们来,是帮我解决问题的,现在问题还没解决,又给我惹出一大推麻烦来,你们再这样,下次休想从我手上拿走一分钱!”   “你敢!”两位美如天仙的女子第三次异口同声地朝着罗沐北狂吼。笑话,要是罗沐北不提供她们俩银子花,让她们喝西北风去啊!   “我有什么不敢的,别以为我不动手就当我是病猫!”说着,便将手中的两杯茶凌空一掷,自己立即跑回屋内,嘴里虽然放着大话,心里却在想着,这俩女的,凶起来都不像人,还是少惹为妙。   两人一转身,伸手一抓,优雅地接过茶,立即落到院子里已经准备好的两张藤椅上。闻了闻茶香,悠闲地喝了起来。微风吹拂,将两人的衣衫吹得轻飘,月光笼罩,清清浅浅,将两位绝美的伊人衬得好似九天之外飞下的仙子,而刚才那大打出手的场景好似是所有人的幻觉一般。   “看在你给我们端茶送水的份上,我们暂且饶了你们家的花花草草,说吧,信上那到底是怎么回事,搞得天似乎要塌了似的?”说话的是一身紫衣的叶清冬,她正优雅地端着茶,微抿了一口。   罗沐北立即像犯了大罪刚好碰到皇帝一高兴而大赦天下的囚犯般,乐颠颠地端了椅子坐到了她们的身旁。   “我要嫁了,婚期都定了••••••”   话还没说完,落依稀刚喝的一口茶全都呛了出来,堂堂江湖上赫赫威名的江湖三女侠之首的她差点就被这句话给呛死。   “北北,你说慢点,搞不好明天的江湖杂质上的头条就有‘江湖三女侠之首风华绝代美如天仙的落依稀被一则婚事呛死!’多丢人啊!”叶清冬一边拿眼白罗沐北,一边帮落依稀顺气,嘴里还不忘丢出惊人爆语。   落依稀顺好了气,暗力一使,茶盏便像自己长了腿一般,凌空飞到屋内,安好地落在了茶案上。落依稀白了一眼叶清冬,然后正襟危坐起来,叶清冬还以为这个家伙终于放下了戏谑之心,开始真正地考虑了起来。   “新郎帅不帅?”落依稀的话刚吐,罗沐北和叶清冬差点吐血而亡。   “你个死女的,能不能给我正常点!”罗沐北和叶清冬已经磨刀霍霍。   落依稀立马跳出十步远,大声道:“如果长的帅又多金,再加对你又专情的话,你就勉强接受吧!”想了一下,决定还是跳得更远点好。   “落依稀!”两人都怒了。   是谁说的,海可枯,石可烂,落叶罗情不可断!   夜风从眉梢滑落,跌落一地温柔,像你我儿时的梦,盛开在广阔的原野。   那些彼此相依相扶的时光,好似寒冬里的阳光,在每一个寒冷的日子彼此照耀,好能让人躲过这心酸得令人无法存活的世界。   落依稀飞墙走院了很久之后,发现两人并没有追来,心里没来由地一慌,太怪,不像两人平时的作风,还是决定回去好了。 疏影往事几多少 第四章 三侠聚首(二)   灯火朦胧,烛影飘香,亭台楼阁,廊腰沿塑。   落依稀远远间看到两人在庭院前指手画脚的身影,心里那莫名的恐慌好了很多,准备进去,心道:那两家伙肯定不会放过自己,而且自己多没面子啊,于是,江湖上盛传已久而且已经五年盛名不衰的三女侠之首的落依稀同学只好偷偷摸摸鬼鬼祟祟地猫在默雨山庄的庭院的小树下偷听不远处两人的谈话。   “北北,你家老爷子这次抽啥羊癫疯,干嘛要把你给嫁了呀!”这声音很美,带着罂粟花的芳香,一听就知道是叶清冬,其实在第一次认识她时,落依稀就觉得那家伙绝对是祸害人间的妖精一只,谁惹了她,那算谁倒霉,搞不好她就来个七步倒,三步醉什么的,还绝对不让你死掉一定要弄得你不死不活那才甘心。   “我哪知道,反正老爷子说了,我年龄大了,女扮男装不合适,而庄子下那无数行业得有人管,所以得赶紧把我嫁了,好给他找个守财奴回来!”罗沐北气得胡乱去抓茶盏,抓了很久之后才发现不知何时她早已经将茶盏送了进去的。   “你那少庄主不是当得挺好的,好歹也是玉树凌风一少年外加一经商天才,你家老爷子就舍得这么把你给扔了!”风拂动着她的发梢,叶清冬抬起手拂了拂。   “这回我真不知道那老头子葫芦子卖的什么药,平常时他把我宝贝得含在嘴子怕我化了碰在手里怕我摔了,这回铁了心,我都开始怀疑他前半生对我的好是不是装的!”罗沐北叹了一口气,实在是想不明白。   “别呀,老爷子对你的好我可是见识过了,再怎么说也是亲生女儿,我看老爷子是真为你的婚事*心了,看你还整天一副风流倜傥的样子不?”叶清冬鄙夷地看了一眼罗沐北,扫到远处灯火阑珊处,心里一明,又看了一下罗沐北,两人微微一笑,心照不宣,叶清冬接着道:“你没抗议过吗?”   “谁说我没抗议过,我都不知道抗议过多少回了,还跟老头子大吵了一番,老头子一气之下就把锁了起来,要直到我洞房花烛夜才放我,要不是我秘密派人给我送信,你们再见到我时,我就已经嫁为人妇了!”   “老爷子把你锁了起来?”叶清冬有些不相信。   “可不是,为了锁我,连千年玄锁都用上了,今天是你们来,老头子怕面子上过不去,才放我出来的!”   千年玄锁,素来都是用来锁住武功上乘者,用千年玄铁铸成,坚硬无比。   “千年玄锁,你家老爷子这次看来动真格了!”叶清冬向四处瞄瞄,凑到罗沐北的耳旁道:“要不,你先假装同意,然后我们俩带你逃婚!”   “哎呀,叶清冬,你当我家老头子是蠢驴啊,这个方法你能想到,他就想不到了,别说逃婚,你就是今天想带我出门,还没跨出去,就得被捡回来,我可不是对我们三女侠的功夫不自信,但老头子钱一砸,大罗神仙也能请来!”   “哎,难道没办法!”叶清冬两手一摊,叹了一口气。   “叶清冬,你有点骨气好不好,我都没叹气,你叹啥气啊!”   “那好,我问你,你家新郎官是谁?”叶清冬决定使出最后的杀手锏。   “玉云风!”罗沐北说得云淡风轻。   “玉云风,天下第一公子玉云风!”叶清冬呛得跌落在地,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玉云风,被江湖最享负盛名且最有权威性的北辰星君在江湖杂志上评论的四大公子之首,玉剑山庄的嫡系传人,天下第一神医,被江湖无数人成为江湖第一人,他不仅潇洒飘逸,宛如谪仙,更是江湖万千少女的深闺梦里第一人。传言他三岁识千字,五岁能成诗,七岁因一文章荣登江湖杂志榜,十五年来无人超之,十岁那年成为天下盛名不衰的第一神医,从此便奠定江湖第一人的称呼。   “是啊,老头子说他是天下最好的男人,我能嫁给他是我的福气!”罗沐北说得自己好像吃了多大的亏似的。   叶清冬立马退开三步,勾了勾手指,将在不远处的落依稀揪出来,把罗沐北从头到脚再从脚到头看了N遍之后,发出了惊人爆语:“你家老爷子真有远见,嫁给他绝对是他吃亏!”转头拉着落依稀:“依稀,我们走,指不定哪一天那女的对玉云风一见钟情,到时候可不拿着菜刀天涯海角地追着我们,说我们破坏了她的好姻缘!”   “叶清冬,你再敢走一步,我就叫人将你的溶雪院给五马分尸了!”这回,罗沐北彻底怒了,狮子吼一出,叶清冬和落依稀立即不敢再动一步。   “你这女的怎么这毒啊,你别不想嫁,搞不好玉云风一看到你这母老虎的模样,压根儿就不想娶你了!”叶清冬继续在老虎身上拔毛。   “你••••••你•••你••••••”罗沐北气得已经讲不出话来了。   夜愈渐深沉,所有的欢声笑语在这空旷的夜变得绵长而又独特。 疏影往事几多少 第五章 穿越记忆   冷,无边的寒冷,冰天雪地,目力所涉及的所有范围皆是冰天雪地,凛冽的寒风像无数把冰刀朝着身子无数次袭来,又寒又饿,又冷又冰,衣不附体,足无寸履,而外面俱是寒风呼啸,冰雪满天。   为什么会这样?这是在哪里?为什么一点头目也没有?   头痛得要裂开,喉咙干涩欲裂,身体又冷又硬,怎么使劲也搓不回一丝暖度,只觉得再在这样的地方呆下去,自己立即会死去,太冷了,太寒了,太痛了,痛得连意识也开始混乱不清。   黑暗,一片黑暗,好像掉进了一个无边黑暗的漩涡,四周没有墙壁,举目皆是一片混沌不堪的黑暗。落依稀努力地爬起来,在这混顿的黑暗中举步维艰地走着,每一步都像走在刀刃上,疼痛难耐,好痛,从肌肤的表层一点点深入内里,仿佛有人把自己从灵魂深处硬生生地撕裂开来,鲜血霞光溪流般流得肆意至极,看不到颜色,只能感觉到血液流淌的粘稠。   虚空,举目皆是虚空。   “你还坚持吗?”一个声音如同鬼魅般从虚空的远处传来。   不知道,不知道,只知道好痛,好难受,落依稀已经痛得全身大汗淋漓,她知道,自己此刻的脸色一定惨白得如同死人,想放弃,放弃了也许就不会这么痛了。一步一步,痛无边蔓延,落依稀只觉得自己痛得连呼吸也开始不畅顺了,可是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还在坚持着,执着着,至死都不愿放弃。   到底是什么值得这么坚持,为什么自己一点印象也没有?   “坚持!”声音已经替自己的意识作了回答。   “凤凰浴火重生,必经一番非人的痛苦,你确定你可以承受吗?”那个声音再次响起。   痛,痛得好像有人在剔除自己的四肢百骸,肉体与意识在抽离,可内心那个声音却更加坚定。   “轰”地一声,世界天旋地转,极光从无数个方向窜逃,从落依稀的身体穿过,碎裂成片。   失去联络五年的好友楼紫沫,突然打电话来说一个星期之后在美国洛杉矶举行婚礼,让落依稀给她当伴娘去,顺便在这个星期内和她好好的联络感情。   落依稀一听到电话,立即激动得立马去公司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定好机票,直奔美国洛杉矶。   飞机上,落依稀一心想着与楼紫沫见面时的场景。想想,五年前,她们在一个大学同一个寝室里,一起吃饭,一起上课,一起逛街,一起交男友,一起在学校里横行霸道,每天晚上互道晚安,每天早上睁开眼看到的都是彼此,好得跟一个人似的。   然后大学一毕业,好友楼紫沫就跟人家蒸发了似的,害得落依稀为此难过了好几年。五年不见,这时候突然打电话来,落依稀能不激动吗?   落依稀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突然似乎听到四周一片慌乱,接着自己就陷入了一片黑暗,意识涣散,痛,剧烈的疼痛袭击着身体的每一寸皮肤。   **************冷,还是无边的寒冷,冰天雪地。   意识似乎渐渐回醒,却因头痛得厉害,落依稀发现连睁开眼这个动作似乎好难。   隐隐中似乎听到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而且再与自己的方向靠近,万籁俱寂,这声音便在空旷的原野里显得特别落耳。   “小姐,这雪下得这么急,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了,要不我们去前面的破庙里先躲躲!”一个脆生生的声音闯进落依稀的耳里,打撒在静寂得有些诡异的破庙。   “恩,看来只能如此了!”女子的声音温润得宛如春水。夹带着风雪的寒气,她抖了抖披风上雪粒子,进入了破庙。   “哎呀,小姐,这里躺着一个人呢?”小丫头脆生生的声音又跑来,一惊一乍的。   那小姐细细地看了地上的落依稀一眼,年龄不大,顶多十岁左右的样子,因为晕倒了的关系,脸色惨白如纸,身上的衣服肮脏不堪,在这样寒冷的冬天,她的衣服还覆不住全身,敞着的地方冻得乌紫,身体也卷缩成了一团,表情怪异而痛苦。仿佛在做着极不好的梦。探了一下她的鼻息,似乎还有气,心里暗叹一下,大概是个无家可归的孩子吧!   “蝶儿,去包袱里拿件衣服出来。”那小姐一边打量着四周,熟悉了一下环境,将落依稀弄到破庙里窝着一堆草丛的地方,隔开了破庙敞着的大门灌进来的风,一边吩咐着丫鬟。   “小姐,你要救她?”那笑丫鬟又一惊一乍的,声音大得几乎要将自己似乎都睁不开的眼睛弄醒。   “这冰天雪地的,一个小女孩在这荒村野里走着极不易,能救一命是一命吧!佛曰: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那小姐其实岁数也大不了落依稀这个身体多少,话语却说得相当老练。不慌不忙地将衣服给落依稀穿上,又吩咐着蝶儿:“去将那边将那些坏了的椅子拿过来,组成堆生火,这冰天雪地的,不生火,定是熬不过的,顺便再去弄些干净的雪来!”   “哦!”叫蝶儿的丫鬟也不敢违抗小姐的提议,虽然在这样的冰天雪地里她们自己都有些自身难保了,但小姐这么聪明,这么善良,一定有办法找到回家的路,虽然她们也在这冰天雪地里困了三天三夜了。   蝶儿取回雪水的时候,小姐已经生好了火,并将那个小女孩靠在自己的身上取暖了。记忆似乎要从这一刻断层。   月色清冷。绕过砌墙,冷冷地印在着一座器宇轩昂的山庄上。     疏影往事几多少 第六章 砰然心动   月色清冷。绕过砌墙,冷冷地印在着一座器宇轩昂的山庄上。   落依稀猛然惊醒,四处打量,这是在哪里?心里不住的恐慌像黑色的岩浆流进每一个毛孔里。   只有在生死边缘徘徊的人,才知道生是一种怎样的可贵。   淡蓝色的纱帐,楠木金纹雕花古床,游鱼戏水的紫色锦被。拉开纱帐,沉香木制成的莲花屏风,案几上的紫金坛里冒着缕缕的香气,化妆桌上的铜镜泛着幽冷的光,远处墙上挂着自己最喜欢的一副字画,月光从镂空的窗子透进来,像是那位佳人遗落在地的银手帕。   默雨山庄中自己的特定闺房。落依稀在心里告诉自己。   松下心来,才发现自己竟是满身大汗,连手也止不住的颤抖。擦了汗,稳定了一下心情,准备继续睡去,却发现周公自己梦蝶去了。月早过中天,大概还有一个多时辰,天就要亮了吧!   落依稀随手拉过衣服往身上套,就着清冷的月色起了床。   无法成眠,那些无边的寒冷和切入皮肤的痛那样清晰,那样明显,那样深刻,仿佛灌入了血液和灵魂里,让落依稀莫名的害怕,似乎只要一想起,就会掉入那无止境的黑暗和虚空里,而自己也因为这样,而在寒冷和剧痛的梦里不会醒来。   没有人喜欢痛苦,只是自己有更重要的东西值得去承受。   如果有一天自己也开始忘记了或者不知道那是什么,是不是,下一秒自己就会崩溃?   七年了,七年这样漫长的时光,让落依稀漫长得以为自己忘记了那段过往。   七年前的那场飞机失逝,落依稀从二十一世纪穿越到一个历史不存在的王朝——夜沁王朝,并且由二十四岁穿到了一个十岁小女孩的身上。   在一个冰天雪地的晚上被当朝宰相的女儿所救,从此开始长达七年宰相千金贴身丫鬟的生涯,当然,这些仅是很少一部分人所知道的一面,但更让江湖人雷鸣贯耳的一面是,落依稀乃江湖上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江湖三女侠之首。   七年前,也就是自己刚进宰相府不久的时候,有一次因无意中救了一位神秘人,从此,她的个人生涯开始改变,神秘人将所有绝学传授给她,并教会了她各种奇门盾术已经各种兵法和家书,令带领棋书画一样也没落下。两年后,神秘人让她去执行任务,她开始在江湖有一些名气,与此同时,结实了与她志同道合的两位奇女子,也就是叶清冬和罗沐北,三人的名声越来越响,紧接着,落依稀一手创立了听雨楼,这个在江湖上神秘却已经覆盖了整个武林整个疏影乃至整个荷荒大陆的组织体系。   “丫头,你还好吗?”一道温润得宛如淙淙溪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落依稀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的思想立即被这道声音拉了回来,她的心蓦地一抖,渐渐沉了下去,那被回忆抽得浮在半空的心立即被这道声音抚回了母体。   七年来,在一个陌生的时空,陌生的地方,独自生长了七年,无论自己如何的努力,取得如何的成功,表面又是如何的光鲜亮丽,她的内心深处,总有一个角落,寂寞得如同荒野,带着无法被人理解的哀愁。   封建、礼教、政治、人文气息、思想••••••所有的一切都带着一种无法逆转的窒息感。按理来说,如果自己没有穿越,那么就该是死去了,而这里是唯一肯收留自己的时空,自己应该没有窒息的理由••••••但不知为何••••••而那传来的声音正将所有的一切打破,进入灵魂深处。   她知道,那是理解,也是爱。   不是惺惺相惜,不是志同道合,更不是相见更晚。   那是一种无言的爱。   像一个多年的游子猛然间在异乡看到了家门口的那棵大树,像一个被遗弃的孤儿得到了一个母爱的爱抚,像一只会魔法的带着温暖的手在流脓结痂的伤口上轻轻抚触。又仿佛一股清风从心田滑过,让自己那颗颤抖的心渐渐平缓,走向温暖。   这种爱,不同于落依稀之于楼紫沫,不同于叶清冬之于罗沐北,更不同于青山大哥之于自己。   那是一只慈爱的手,带着无言的宠溺和疼惜揉搓着亲人的细发,带着无限的谅解和包容。   眸子一瞬间溢满清水,仿佛所有排山倒海的情绪在这个清冷的月夜被这句话勾起,泪便在这一刻宛如断了线的珍珠,一滴比一滴珍贵。   有谁会知道,叱咤风云的听雨楼楼主、江湖上盛名不衰的疏影三女侠之首的落依稀在这个寒霜似雪的夜为一句触碰心灵的话而感动得泪流满面。   丫头,你还好吗?   她转首。   淡淡月华下,那名男子一袭青衣随风微漾,一头青丝似绸飘扬,明纯如玉,温雅似水,飘逸如仙,绝美似神。   心跳漏了一拍,落依稀清晰地听到。   荷荒大陆上,能有如此风华的男子,不外有四,天下第一公子玉云风,天下第一美男萧亦轩,天下第一剑士木流寒,天下第一墨客沈青山。   青山大哥自己认识,木流寒虽是剑术无双,但同时也是荷荒大陆上最有实力的三个大国之一疏影国的太子,即是太子,身上必带着一身的贵气和傲气,此人却是淡雅如月,飘逸似仙,那么必然不是木流寒了。   萧亦轩,这个人太神秘,江湖上对他的传闻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若想见他真身却难于上青天,此时他必不会无聊到散步散到默雨山庄来吧,那么眼前之人•••••是沐北的••••••的••••••“第一公子••••••”落依稀轻喃了一句,却陡然发现她腮上有一席细腻轻柔的绢子在缓缓移动。   是他,在擦她的泪。   “江湖上雷雷冠名的三女侠之首在这样的月色下落泪,真是让人心旌神摇呢!”他话带戏谑,清浅一笑,几乎连月色也暗淡了下去。   心跳又漏跳了几拍,落依稀能感觉到。   她想答话,却找不到合适的言语,生怕自己轻轻一动,就破坏了这样唯美如画的场景,要是被听雨楼那群对她惟命是从的家伙知道,还不笑掉大牙。   “丫头,夜深露重,对身子不好,早些歇吧!”他性感的鲜唇微微移动,落依稀就像被施住了魔法般,也不答话,竟真听话地乖乖地回房了。   纤纤明月,朦胧似纱。   沐浴在月华下青衣男子看着女子远去的身影,微微他呢一口气:“若毒可解,似仙难救!”  疏影往事几多少 第七章 沐北拒婚(一)   风和日华,暖日如春。好风千里,白云无疆。   默雨山庄罗沐北的闺房。——半韵居。   “罗沐北,你到底还要几个时辰,一大清早扰人清梦,就叫我们来看你打扮的吗?”说话的是叼着苹果坐在窗户上的落依稀,一身浅蓝衣在晨光的微风中轻轻摇曳,撒落似仙。   罗沐北也不答话,继续拿着手中的珠钗陷在自我的无比郁闷当中。今天早上,她还没起床,老头子便叫人过来吩咐,说是在成亲之前让她与自己的未婚夫玉云风见上一面,让她好好的打扮。   罗沐北大部分都是以默雨山庄少主的身份出现的,一直女扮男装,本就不同意这档婚事,还让自己去见一个从未谋面的人而作自己不喜欢的事。无比郁闷,便将两家伙也拖了来。   “北北,你这样拖下去也不是办法,待会儿还得去见他!”叶清冬一边将手中的花瓣喂进书桌上铁笼里的小白鼠,看着小白鼠吃了花立马全身抽搐,然后死去,接着又不知道从哪里弄出另一朵花瓣,喂给小白鼠,不出一会儿,小白鼠立马又活碰乱跳起来。叶清冬乐此不疲地无限循坏这个动作,一边云淡风轻地劝着罗沐北。   “死东东,又不是你嫁,你当然不紧张!”罗沐北动了动头。却没看到叶清冬眼里那一闪即逝的失望。   你可知道呢,在我的心里,你从来都比我自己重要。   将还在自己头上“插针”的丫鬟调了一个边,余光瞥到叶清冬和落依稀,心里怒火立即腾升,这两女的凭什么这么悠闲:“叶清冬,你再把我家的小白鼠弄得不死不活的,我就把你弄得不死不活,你信不信?”   叶清冬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不是不相信,以罗沐北的天才商者的头脑和默雨山庄那富已敌国的巨大财富做这点事绝非难事,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嘛!   但叶清冬心里明白着呢,那女的绝对舍不得让自己死。   落依稀从窗户上跳下来,到罗沐北的衣柜乱翻了一气之后,跳出了一件茶色的上等纯丝衣袍,递给罗沐北:“穿着吧,你那容貌也没丑到不能见人的地步!”顿了一下之后,也看不到罗沐北的表情,接着道:“江湖雷雷赫名的沐北女侠,竟为一件婚事呆在闺房里不敢出门,传出去岂不让人笑死!”想到昨夜的情景,嘴上虽这样说,心里却有微微的侧动。   “小姐小姐,老爷问小姐好了吗?”一个丫鬟急匆匆的跑了进来,气踹踹地说道。   “去跟老头子说,我马上就来!”罗沐北瞄了一眼铜镜中盛装的自己,面无表情。   罗沐北一干人等到达厅堂的时候,老头子已经和他一侍妾在厅堂候着了,老头子黑着一张脸,显然对罗沐北的拖拖拉拉极为不满,厅堂的气氛也因老头子严肃的脸而紧张气闷,说实话,罗沐北并不讨厌,这个宠她宠到天的老头子。老头子其实有时候是很可爱的,比如:他对母亲那般深沉的爱,老头子其实一点都不老,而且年轻时应该还是个丰神俊朗的美少年呢!只是因为母亲去世那一晚,老头子悲伤过度,一夜之间白了头发。   这么多年他也没有忘记对结发夫妻的深爱,除了一干侍妾便再也没有续过正妻,而作为母亲唯一的女儿,老头子实在是把她当做心肝宝贝的。   她抬头看了一眼老头子,他脸色不好,“川”子额也深了一些,眼角上有细密的皱纹,神色也似乎有些疲惫。   罗沐北突然剜了心般疼。   老头子,真的老了!   “女儿不孝,让父亲久等了!”她袅袅婷婷的走上前,向老头子行了一礼,一脸的低眉顺目。   老头子刚好端着一杯茶,被罗沐北这等惊世骇俗的举动惊得差点连茶盏也给吞了下去。抬起头看着罗沐北,心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么,这丫头真是被我关出病来了!   罗沐北翻了一下白眼,心里唯一那点愧疚感被老头子那探究怀疑性的目光扫得所剩全无,乖乖,姜还是老的辣,老头子绝对已经成精了,差点就被他那表象把自己给卖了。   “咳咳••••••”老头子被自家闺女那回击性的眼光扫射,面上有些过意不去,看了一眼负手站在窗边的被大家忽视的青衣男子,转移话题:“玉贤侄,这是小女罗沐北!”那被点到的男子从窗边缓缓地过来,仿佛一位谪仙从天堂慢慢走向了人间。   罗沐北盯着老头子有点累,大摇大摆地坐到厅中自己的那个专座上,端起茶就往嘴里送,就在她喝茶喝道一半的时候,发现偌大的厅堂安静得有些诡异,她转过头,发现自己的两位生死好友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一个方向,她转头看着一个方向,再看老头子的一群侍妾,比自己的两个死党更甚,连口水都要流出来。她转头,顺着她们一致的方向看去。   老天,那一定是幻觉。   因为她发现有一位神仙从泼墨山水画中走了出来。   那男子一袭青衣飞扬,青丝微漾,明眸似星,浓眉如墨,面冠如玉,红唇似朱。谦谦君子,温雅似水,飘逸似仙,绝美如神。   手中的茶盏“嘭”地一声落地,打破了一室的沉默。好似同时,罗沐北也听到“隆”地一声,心里地那座城墙轰然倒塌。   她急速地阻止了身边的丫鬟,自己亲自拾起了碎片,以能遮住脸上那抹不自然。   “久闻默雨山庄的千金罗小姐美貌如仙,今日一见,绝非虚传!”他上前施了一礼,目光却落在一旁叶清冬的身上。   叶清冬也不避讳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回视着他。   大家猜的没错,这位温雅的青衣男子确实是那日在茶肆里与叶清冬口战了几个回合的人。   美貌么?天下间还有谁能比你更美,只怕那个所谓的天下第一美男箫亦轩见了你也羞愧的不敢出门。罗沐北在心里腹诽。   “老头••••••”似乎意识到了不妥,罗沐北立即改了口。“爹,传早膳吧!”   老头子不知道搞什么鬼,突然像了吃蜜似的,一脸的眉开眼笑,忙着应声。   一顿早饭吃得很平顺,应老头子的要求,吃过早餐便带着这位绝美如仙的第一公子狂自家园子,当然,她绝对不肯能是单独行动的,所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指的就是眼前,她怎么肯让叶清冬和落依稀这俩女的回去回笼觉呢! 疏影往事几多少 第八章 沐北拒婚(二)   亭台楼台,廊腰缦回,雕栏玉彻,流觞曲水。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这是默雨山庄的景观最大的特色,常常是你以为路已尽,道已绝,却又在不经意间峰回路转,露出别有洞天来。这就是落依稀和叶清冬两家伙有事就喜欢往这儿跑的原因。落依稀是爱煞了这美丽风景,叶清冬那个家伙则是喜欢这里数不胜数的名花异草,她好用来试毒。   景观看得差不多,园子里的左拐处有一座半大的凉亭。落依稀先是白棱一闪,舞出光影万千,微风在眉梢划过,赫然已经踏上了凉亭的顶端。亭子不大,却在亭顶的地方有一块空地,这是落依稀第一次来到默雨山庄时修改的,以后无论来多少次,她们三人总要来到这儿坐坐。   身后的两具身影凌空一踏,满天的花朵纷飞,身影已经在落依稀的身后落下。   晓风吹拂,园子里的花香散落了一地,远远望去,那泗水亭的中央,好似天上的九重宫霄,竟是些飘逸仙子般的人物留在那里,拿着点心和茶盏的逐云走过来时,一脸的小心翼翼,生怕自己一呼吸,一动身,这仙画般的场景就要消失。   “给我吧!”玉云风接过逐云手中的东西,一点,也落到了亭顶。   小小的亭顶,不拥挤,不宽敞,却和谐得有说不出的韵味。   花美,树美,人更美。   “依稀,下一次准备去哪?”罗沐北端着茶,闻了闻那浓郁的茶香。心里一直知道,依稀是个爱漂泊的人,喜欢看遍世间美景。斜眼过去,被阳光沐浴的女子,一身浅蓝,清丽胜雪,容婉似仙,仿佛是碧空蓝天下一朵静寂的白云,那么来去如风,好似随时会随风在下一刻在这个人间消失。   “恩,留在疏影吧,这些年总在东奔西跑,却发现其实在即呆的地方并没有好好地看过,人总是这样的,总是很容易忽视常陪伴在身边的人和事物!”不知为何,落依稀的声音突然有些感伤。   叶清冬斜在一旁研究者花花草草,听到落依稀的话,手指颤了颤,随即不动声色地继续侍弄起花草来,只是有些不放心:“依稀••••••”   “琪尚以北的那块的茶叶你怎么看?”落依稀突然转移注意力。   “依稀,你向来不经手我的商场的?”罗沐北有些疑问。如果要经手,恐怕今天传遍大江南北的天才经商者就不是罗沐北了,罗沐北之所以能取得今天的成就,很大一部分取决在落依稀的身上,自己那些经营理念多少不是她教的呢?   “北北,你清楚我的,我会尽我所有的力量去保护住我想保护的人!”琪尚以北的茶地是跟自己没关系,但是那里的人伤到了听雨楼的人,自己就不会不管了。   “我明白了!”罗沐北垂脸。   “好了啦,今日的我们的主题可不是在这里哦,不是要解决北北的问题吗?”落依稀仰仰头,目光落过在场的每一位,突然就笑了。   那笑,令世界万物黯然失色。   饶是绝美如玉云风,也被落依稀那灿然一笑弄得怔了怔。   落依稀目光一转,看了一眼已经回到座位上的叶清冬一眼,微微一笑,又看了看罗沐北,三人心照不宣,下了决定。   等了一会儿,亭内依旧沉默,迟迟不见罗沐北开口,落依稀和叶清冬两人的目光再次相遇,同时又向罗沐北射去,示意鼓励。   “罗沐北,你不说清楚,难道想和老爷子弄僵!”落依稀用目光送过去的意思。   叶清冬也不甘示弱,立即加入“眉目传情”的阵列:“是啊,北北,难不成你真想嫁给他!”说实话,叶清冬对那个所谓的“天下第一公子”可不看好。   “哎呀,不是啦!”罗沐北跺了一下脚,一着急,话就吐出了口。   “不是什么?”玉云风的话一出口,就有三张嘴下意识地异口同声地朝他吼:“闭嘴!”开玩笑,疏影三女侠“眉目传情”的时候从来没有人可以打断的。   玉云风也不急,潇洒一笑,看着三个美丽如仙的佳人在自己的面前无视自己的“眉目传情”,感觉有点怪,但内心却着实有点羡慕她们三人之间那心有灵犀、心照不宣的友情。   玉云风敛了敛心神,刚抬头,便撞见坐在对面的罗沐北突然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站起来:“我不想嫁给你!”吐出一句话后就把目光死死地丢在地面不肯抬起来。   不是不喜欢你,如果是没有遇见你,我还可能会因为让老头子高兴而选择嫁的。可是,我已经遇见你了,并且或许••••••喜欢你,就更不可能嫁给你了。   “哦!”玉云风戏谑一笑,“难不成是玉某天资太差,容颜不堪,入不了姑娘的法眼!”并不像为难她,其实自己也正有此意,而这正是此次来的目的。但见她们三人皆视他为大敌,想看看她们三人将如何站在同一战线来对付自己这个强取豪夺的大混蛋,并且真的想进入她们那别人进不去的三人世界。   “不是,不••••••”罗沐北抬起头,正好撞上玉云风一脸戏谑的目光。“你••••••我••••••”罗沐北第一次发现有人让自己这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残忍商者有了难以面对的感觉,并且眼前的这个还是一个这样绝美如天神的男子。   “第一公子,我看是第一无赖,我们家北北不愿意嫁你就不愿意嫁你,强扭的瓜不甜,你不知道吗?”叶清冬努力地控制着怒气,那次在茶肆里拦自己路的帐还没算呢,要不是要解决北北的事,搞不好她立马会拍案而起。   “丫头,你好像对我很不满!”玉云风优雅一笑,勾起唇,有些温柔地看着叶清冬。   丫头?他是不是叫所有人都叫丫头呢?那个心里不能触碰的词。落依稀眼里划过的失落没有人能看到。   “都说了,不许叫我丫头,我不是任何人的丫头!”叶清冬真的生气了,银叶已经又射了出去“丫头,银子不是这样浪费的!”青衣在空中画出了一个优美的弧线,只见玉云风那支优美而修长的手凌空一划,快、狠、准地用食指和中指夹住了叶清冬射过来的银叶。   苍天,能躲过叶清冬的银叶的人在整个疏影都少见,那么眼前之人又是怎样的高手?   三人都有些吃惊,但平素早已见过风雨的她们绝不允许自己露出别样的情怀,微微一笑,都掩饰了过去,却唯有叶清冬笑得有些诡异。   不出所料,玉云风刚坐下去,就露出一副痛苦不堪的样子,抚着胸口,一脸的不可置信:“丫头,你什么时候下的药?”   叶清冬甩了甩手,笑了笑:“北北的婚约立即解除,我就给你解药!”罗沐北看着玉云风痛苦的面容,有些不忍,拉了拉叶清冬的衣袖,告诉她适可而止。   落依稀不动声色地喝了口茶,一脸无害地看着他们。   “丫头,嫁给我有那么不堪么,竟让你连这样的招数也要用在我的身上!”他看了一眼叶清冬,眼里的悲伤竟让她这个江湖盛传的无心毒女也有了一丝丝的不忍。玉云风低下头,喃喃地吐了一句:“这个世界究竟还是没有人可以无视的允许的我的存在!”低不可闻,却终究可以让任何一个人听见。   “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我想守护的人!”她终究有些不忍,或者是太天真!“只要你答应,解药立即会给你的,痛苦不会很长久的!”   他没有答话,一眨眼,人已经不见踪影,只剩一袭青衫落下清雅淡然的气息随风而散。   叶清冬有些岔然,她不想把结局闹得这样不欢而散的,低着头,坐在那里不再多话。“依稀,我是不是做错了!”她轻轻吐出一句。其实那个人虽然可恶,却确是没有恶意的,但那毒药却是风之谷里鲜有的绝毒。而她叶清冬的人生第一原则就是绝不会用毒药伤害无辜的人。   “不会的,东东,你忘了,他是天下第一神医么?”依稀走到她的面前,抚了抚她的肩,“这样也好,北北的婚事总算是解决了,虽然用了那样的方法!”   “恩,我们说好了不论何时都要一条心的,所以不要自责了,他不会有事的!”落依稀见她们两人都不为所动,又加了一句。心里却是一阵震撼,这个男子似乎轻易地就可以打破她们三人那别人永远无法打破的平衡。   这样的力量,太可怕了!   “恩,依稀说过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叶清冬展了展眉,清丽的容颜立即回复光彩,又变回了那个亦仙亦邪的无心毒女了。 疏影往事几多少 第九章 一波未平   “依稀,你要走了!”叶清冬有些不舍,拉着落依稀的手。她们虽然是疏影三女侠,却总是聚少离多。   “恩,阿澈出事了,我不能不管,想我了,就来见我吧!”落依稀拢了拢耳边的发丝,看着眼前这个被江湖成为无心毒女又性情古怪的女子,一身紫衣,美得不同寻常,却在她眼里,终究不过是个还未长大的孩子罢了。   “我不会想你的!”叶清冬气呼呼地吐了一句。不公平,太不公平了,为什么你总是在东奔西跑,而我却总是因为想你而跟在你的身后。可不可以不为任何事,只是单纯的想我了就来看我呢!“你走吧,我不会想你的!”   “东东,不要这样,西西一直都在路上,不要阻拦她的脚步!”罗沐北在劝解。其实她的心中也有不舍,但是她太了解落依稀了。   “好,我走了!”落依稀低低地吐了一句,跨上马,绝尘而去,一袭浅蓝衣随风飘扬,好似天边的一片云,飘忽不定。   “落依稀!”叶清冬实在不敢相信,那女的真的就这么走了。   “东东,西西她有自己的世界,也有想要守护的东西!”罗沐北将叶清冬哭泣的脸放到自己的肩头,“别担心,你在她心里的位置,永远都比她自己重要!”   “北北,我很想她,真的很想她,想她一直在我的身边!”心里无限的不舍在扩大。   “东东,你不是这样感情用事的人!”十分肯定的语气,没有一丝的犹豫。   “算了,每次相见都是这个样子,下次打死我也不见你们俩了!”叶清冬抬起头,抹了抹眼角的泪,有些不忿的说道。“我最近在研究一种新的花毒,没事别在找我了!”叶清冬甩了甩头,点脚,挎包,上马,动作一气呵成,随着另一个方向绝尘而去。   罗沐北看着两人十字夸口的两条道路,不禁自嘲地笑了笑,也不说什么,静静地进了屋。   有些故事,似乎要开始了呢!   听雨楼。   落依稀一下马,便急忙忙地召集听雨楼的一些上层骨干在开会,身旁的落赫拿着帖子一一递给落依稀,有些担心地看着楼主马不停蹄地赶回楼内有些疲惫的神色,一边挥手让身边的下属去准备些安神驱劳的茶汤来。   “青山大哥,阿澈到底是怎么回事?”落依稀心里有些急,口气也不太好。别奇怪,沈青山虽然是相府的总管,但同时也是听雨楼一切事物的总管。   “依稀,阿澈他••••••”沈青山有些犹豫,到底该不该开口。   “青山大哥!”落依稀提高一个声调,很明显,代表她要生气了。沈青山是唯一个见证听雨楼全过程的人,也是落依稀最相信的人之一,虽然落依稀对他五年前的事情一无所知,但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在告诫自己,他不会伤害自己。那些最困难的日子里,如果没有他的陪伴,落依稀想不到自己会怎么坚持下来,而心里也一直对他保留着无比的尊敬,自己不在听雨楼时,会毫无保留地将一切事物全权交由他代理,正因此,依稀从来不会用任何一点过激的语气对他说过话。   “依稀,钦差死了,你知道吧!”沈青山不敢抬头,儒雅的青丝轻微荡了荡,显示心里的不确定。   “青山大哥,不会连你也怀疑是我吧!”心里蓦地一痛,眼里的光彩暗了暗。挥了挥手,“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吧!”   一干人等都渐渐退了下去,只剩下有些进退不是的落赫,以及坐在原位不动的沈青山。   “依稀!”沈青山扶着落依稀的肩,“我没有不相信你!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那个善良的,单纯的,珍贵的落依稀,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相信你!”   落赫在心里一直都觉得沈公子和楼主是最合适的一对了,他们风风雨雨地一起经历了五年,甚至楼主在相府报恩,沈公子也无怨无悔地跟了去,由此可见,沈公子对楼主的情意,但楼主不知为何,聪明如她,却对沈公子的情意不懂开窍,这下好了,落赫见此情景,不逃才怪。   落依稀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干净书生气的男子,一脸真诚又坚定的目光,微微笑了笑。   那笑,叫身旁那个抓住她肩膀的男子看得痴了。   “咳咳••••••”   沈青山立即回神,有些不自然地转过头,脸色微微红了红。   “青山大哥,我信你,我信你相信我!”落依稀再次展现了那迷得让人痴狂的绝美笑容。   “阿澈他不懂事,他很担心你,所以就自告奋勇地替你挡罪了!”沈青山怕再次被那绝美的笑容迷得失魂,只好转移话题。很久不见女子落声,他抬头看着微微蹙起眉的女子,观察着她的神色,“阿澈他很在乎你!”   落依稀心里没来由地一痛,当然知道阿澈很在乎她,而她又何尝不在乎阿澈呢!她一想起那个十四岁的少年一个人呆在牢房里,孤独无助的样子,心里就无法有一分钟是安定的,阿澈那么害怕黑暗,那么害怕一个人,那么不喜欢离开她的身边,他怎么••••••“那个死小孩!”她低低地咒了一句,站起身,风一般地向厅外走去。   “依稀,你打算怎么做?”沈青山快步跟上她的步伐,不是不相信依稀的能力,但还是会因为关心则乱。   “我不会那么迂腐,只要可以尽快的让阿澈出来!”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感觉到沈青山的步伐不再跟上来,微微转了转头,“回相府!” 疏影往事几多少 第十章 心悦卿兮   鸟语花香的相府内。   “依稀,阿澈已经出来了!”说话的是一个年芳二十左右的娉婷女子,声音柔软清淡,一身粉衣将女子衬得婉约异常。   “谢谢你,小姐!”眼前的女子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让依稀甘愿称呼小姐的人,也就是七年前来到这个世界时救了自己的宰相之女凤纤雪。不是自己的力量不能救出阿澈,但落依稀向来只会用最简便的方法和最少的力量达到自己的目的。   “依稀,还当我是好朋友么,叫我雪儿!”她拉着依稀的手,佯装生气,“这些年,你帮着宰相府的还少吗,相府外的生意,府内的多少事件又不是你在暗中处理着呢,依稀,以你这样的才智和美貌窝在相府里做我的丫鬟,不委屈么?”她灼灼的目光看着落依稀。七年前的那场救命之恩,落依稀都不知道报了多少回了,可是落依稀依旧留在相府,她不觉得委屈,凤纤雪都替她委屈了!   “雪儿,你给了我这么大的自由,怎么会委屈!”确实,这些年,除了前两年呆在相府的时间多一些,后来的日子自己几乎就是想呆在相府的时候就呆,不愿意的时候就出去游山玩水。   “阿姐,阿姐!”两人正说着话,远远地就听见阿澈的声音隔空而来,欢欢喜喜的,好似停在枝头的麻雀。   落依稀转头,满脸的笑意:“阿澈,还好吧!”一手扶上他的肩,一手揉着他细长柔软的青丝。眼前的阿澈有些疲色,却仍旧无法阻挡他如漫画少年般绝美,典型的一个小帅哥啊,一年前在街上把他捡回来时,阿澈身上虽然破破烂烂,面目肮脏不堪,但那双清澈的眼睛让落依稀一下就发现,绝对是个美少年啊,反正听雨楼再养一个也没关系,养养眼也是好的啊,于是阿澈同学就这样落入了落依稀的魔掌啊!   不满只是揉着他的头发,阿澈一把扑上前,闯进落依稀的怀里,低低笑道:“阿姐好香啊,好喜欢阿姐!”   落依稀只是笑,抬头,看见那个书生气的男子安静地站在巨大的香樟树下,淡笑着看着这方,落依稀也报以浅浅一笑。   “阿澈这么离不开阿姐,将来阿姐嫁人了怎么办?”凤纤雪看着在落依稀怀里蹭着不肯起来的阿澈,打趣道。   “我不管,阿姐去哪里我就去哪里,这一辈子我跟定阿姐了!”仿佛阿姐真的理解就要嫁人了似的,阿澈紧紧地抓住落依稀的衣服,发誓似的吼着。   落依稀也不生气,依旧一脸溺爱地看着眼前的小少年。   “那阿姐的夫君不喜欢阿澈怎么办?”凤纤雪似乎要逗阿澈到底。   “我不管,那我就娶了阿姐,阿姐就可以一辈子跟我在一起了!”恩,这个想法不错,阿澈心里闷闷地想。   凤纤雪笑了笑,心里虽然在感叹着童言无忌,却同时感到一阵悲哀,自己是那样深沉地爱着一个人,却无法说出一个字。   “傻小孩,等到有一天阿澈有喜欢的人了,就讨厌阿姐了!”心里一直知道阿澈太依赖自己了,几乎到达了没有自己就不行的地步,而落依稀有一向只坚信“这个世界上没有谁离开了谁便活不下去了”这样的信念,所以她无时无刻不再趁机劝导阿澈。   可是,效果似乎不佳。   “不,不,我不会喜欢别人啊,我只喜欢阿姐,我只要阿姐,阿姐不要离开我!”阿澈似乎很生气,情绪一下子就激动了起来。   “好,阿姐不离开你!”这死小孩怎么这么倔啊,落依稀在心里叹道,却又不得不心疼他,在这个世界上,是因为从来没有人像自己这样对他好过,所以他才会对这样的温暖眷恋到这般程度。   “依稀,阿澈刚回来,肯定累了,先让下人带他去休息吧!”凤纤雪看着阿澈急得似乎要哭了起来,急忙转移话题。   “恩,阿澈乖,先下去梳洗一下,阿姐待会再来陪你!”落依稀将埋在她怀里的少年扶了起来,柔声劝解。   香樟树下的男子远远地看着这边的场景,那边的浅蓝衣女子轻轻地拍着少年的头,一脸宠溺的笑,淡雅的脸上应着这样的笑美得让人连魂也要丢掉,淡淡的阳光笼罩在她身上,一缕青丝经不过微风淡淡轻抚,从头上跌落下来,那场景,美得让人窒息。心里酸涩得厉害,竟有那么一刻,希望自己就是那个埋在她怀里的少年,可以肆无忌惮地汲取她的美好。   可是,现实中的自己竟连拥她在怀的勇气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