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血衣   斜阳。   密林。   光线透过叶层,洒下点点斑斓,映亮着林中那一抹刺目的红。   红色来自一件血衣,血衣艳红,血也艳红,被一支有着黝黑色枪身的长枪钉在那株殇梨树的树杆之上。   艳红色的血衣是这荒外之地第一大灵修部族凤莹部女族长的独女失踪前所穿戴,这一点也已经被女族长确认。   至于那黑色的长枪…   枪身五尺七寸,两头各带一个枪尖,枪尖森寒,黑铁锻造,却非灵修者所用的灵兵,只算得上一件极普通的利器。   即使是在这远离大陆的荒外之地,灵修也少有以普通铁兵为武器者,已经有人将视线转向林间的一名少年。   少年粗衣,溥衫,一双总是带着忧郁的眼睛时刻都能让人在其中看到一丝隐隐的伤痛。   面对众多的目光,林啸只是静静地看着那漆黑色的枪身。   铁枪是他的,两个时辰之前还背在他的背上,只是他并不清楚原本背在他身上的长枪如何出现在这里?   “你见过翎儿?”凤莹部族落的女族长花萤也微微偏转了身体,显然也知道少年是这铁枪的主人,只是女族长的声音很轻,轻到听不出任何一丝逼讯的意味。   “见过。”林啸点头,目光也从枪身转向声音来处。   “什么时候?”女族长的声音依然轻。   “三个时辰之前。”林啸的回答也很轻,就连那忧郁而隐伤的目光也没有起任何的波澜。   三个时辰之前,那件血衣的主人,凤莹寨女族长花萤的独女风翎儿就站在他面前,轻扬着鼻尖要他必须参加她的系绳之礼,否则的话…否则她就要天天来寻他的麻烦!   林啸自是也记得她转身时的得意和清灵哼声。   “所以,人也是你杀的了?”一声沉凝,这一次却并非女族长,而是这荒外之地第二大灵修氏族的族长扎合。   这个四十几岁的黑面男人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双目中杀气已凝!   凤莹寨女族长花萤的独女风翎儿在系绳礼之前失踪,血衣在此地出现,而他的儿子也在参加系绳礼的路上消失不见,谁能保证这二者这间不存在一定的关联?   林啸摇头!人当然不是他杀的。   “哦?你不承认!”扎合狮目自然更冷,“那本族长倒要向林啸小友问上一句,一个灵修者若是连最普通的灵兵都购不起,那么他身上的空间灵器又会从何而来呢?”   声未落,身为这荒外之地第二灵修家族的族长,扎合已骤然而动!大手瞬间探出,整个手臂也晶芒暴起,目标却是攻向林啸的腰腹之间!   灵力!   林啸忧郁的目光竟也瞬间就变了!   就在扎合手掌抬起的刹那,身形疾转,整个人斜向里弹出,身形拧动间已将那钉在殇梨树杆上的黑色长枪抢入掌心之中!   “砰!”   扎合掌式追随而至,凛利的掌风荡起林啸身上的溥衫却在那株殇梨木上击穿一个圆洞!   “咔!”   在殇梨木被击穿的同时,一声细碎,有东西从林啸的溥衫内掉落,却是一个锁囊!   锁囊,灵修者最普通的空间灵器,却要比最普通的灵兵价值高出十倍!   原本已经挺枪而立的林啸目光立时又一次微凝!正如他手中的长枪本不该出现在这林中,那掉落的锁囊也绝不该出现在他的身上!   “林啸小友,你可还有话说?”扎合一击逼落锁囊竟不再攻,只是一双眼睛更加阴沉了几分!   凤莹寨的女族长却忽然将手一招,掉落的锁囊已进入其掌心之中,而随着锁囊上的纹饰清晰地映入眼帘,女族长的目光也是一阵闪动!   “林啸,”女族长抬头盯紧了林啸的双眼,一字一句道,“你是否能够解释?”这锁囊分明是其女翎儿所有!   林啸目光沉凝,他无法解释。   “花萤族长!”一边的扎合却已经挑起两道冷眉,“事情已经明了,此子杀人贪物,翎儿侄女必是已死在此子手中…”   哪知,扎合一句话出,女族长花萤竟忽然就把目光凛了过去:“扎合族长说翎儿已死,可是见到过翎儿的尸身?”   扎合一顿,只得再一指血衣和锁囊:“事实俱在…”   “扎合族长!”女族长花萤却再一次打断了扎合,“只要翎儿尸身未现那便有活的可能,难道扎合族长更希望我家翎儿真的已死?”   “你!”扎合竟一时被呛住,想要发作,这山林偏又是凤莹寨的势力!   女族长花萤却已经把目光转回林啸…   林啸长枪依然在握,双目即使沉凝却也依然带着那化不去的忧郁隐伤…   “林啸,”女族长花萤轻轻呼一口气,目光中的寒意其实也并不比扎合轻,“长枪是你的,翎儿的锁囊也是从你身上掉落,无论如何,你都应该给我一个交待才行。”   “族长希望林啸如何交待?”林啸眼中的忧郁愈浓。   女族长花萤再吐一口气,再看一眼密林外暮色的残阳终于道:“去找翎儿回来,明日日出之前若不能将翎儿带回,你和龙云岭上的那位就会成为凤莹寨的敌人。”   林啸默然,女族长所求并不过分!   至于龙云岭上的那位,在女族长看来,也许只是一个很普通的老人罢。   溥日西坠…   山林外。   古道边。   一个即将准备收摊的茶棚。   林啸的目光只是凝视着那西坠的落日,远处四周都是环绕的群山,环山之外则是无尽的黄沙,他自七岁起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六年,对于这里的地势地形早熟记于心。   只是,到底该去哪里寻找那失踪甚至很可能已经死去之人?   “林啸小友,好好享受你在这荒外最后一个夜晚吧!”一声并不友好的问候,木云寨的扎合面沉如煞地走过。   林啸并没有去看扎合那张脸,依然只是盯着远处的落日,这位荒外第二灵修大寨的寨主走失了儿子,此前密林中,纵是凤莹寨花萤族长已经要他去寻回风翎儿,这位族长还是又几次怂恿对方杀他而后快,若非凤莹寨的花萤坚持,他或许就无法走出那里!   为什么这位寨主就认定其子失踪也与他有关?   “哼!”扎合见林啸不语,冷哼一声向远处走去…   林啸目光却依然未动,他与这荒外之地任何一个灵修家族本都没有任何干系或仇怨,他也实在想不出是谁会把凤莹寨族长之女失踪之事嫁祸在他的头上?   落日已隐落在山林后,天边残霞如血。   林啸站起,他要回到龙云岭的草屋,他已出来半日,不能让老人太过担心他。   古道的尽头,一道白色人影出现在视线里。   人影越走越近,白衣白袖,就连脚上穿的靴子都是白色的,那张不到二十岁的面容也同样白白净净。   林啸的目光忽然就闪动了一下!   他见过这个人,就在他此前进入凤莹寨参加风翎儿系绳礼的时候。而他之所以能够记得,不仅仅因为这个人所穿所佩都与这荒外之地的修者不同,还因为这个人当时撞到他。   林啸的脚步停下了,看着这白衣男子走近,又看着他与他擦肩!   这白衣人不属于这个荒地,还是今天唯一和他有过碰触的人!   林啸的右手已经探到了背后的铁枪上。   白衣男子忽然就嗤出声来,就在两人擦肩的一瞬,林啸出枪之前,人就忽然弹身射入了道边的树林之中…   “看来你还不算太笨!若想救人,就随我来罢,只是不知你是否有这个胆量?”白衣男子嗤声从林中传出,人已向远处掠走!   林啸目光乍寒,铁枪握于右手,竟也真就弹身入林! 正文 第二章 首杀   白衣男子有意相引,见林啸进入林中,掠身便向远处山峦方向跃走!   林啸到底年少,却没想过这或许又是一个陷阱,只在身后紧紧追住!追过山峦之时,远处的落日已经完全隐入地下,天地间已只剩下一抹最后的余辉。   荒外之地,环形的山峦之外就是无尽的沙海。   白衣男子并不停身,回头再向林啸嗤笑一声,甚至还有空闲再看一眼林啸身后的昏暗天空,随之才继续向着无尽沙海而去!   大漠黄沙,星斗已现,星光下影绰绰几道身影。   白衣男子终于停了脚步,回身再现嗤色:“我们到了。”   林啸紧追的身形也立时停住!   “林啸小友,你让本族长等了很久啊。”一声不怀好意的笑声似曾相识,却来自那几道人影中的一人。   星光虽弱,对于灵修者来说,十数丈的距离要看清一个人并不困难,何况那个人的声音还那般熟悉。   “扎合?”林啸目光微微闪动!木云寨的寨主扎合,他们分开并不算太久!   “哈哈,”扎合再次一笑,“怎么,林啸小友,很意外吗?”   意外?这是一定的!   因为就在扎合的身后,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女此时正被绑在一个立起的木桩之上,一双原本有神且明亮的大眼睛正泪眼婆娑!   风翎儿,凤莹寨花萤的独女,这个失踪甚至本该已经死去的女孩儿竟被绑在这里!   再看看那白衣男子和扎合已站到一处,林啸纵然年少,却也已然明白。   只是,有一点他却依然不懂!   白衣男子却已再次嗤出一脸不屑之色:“你是不是想问,既是木云寨和凤莹寨之间的仇怨,为何一定要将你牵连其中?”   林啸轻吸一口这大漠微凉的空气,他确实不明白。   白衣男子单手一晃,一件东西已直接射向了林啸:“那么你可识得这个?”   林啸伸手接住,却是一枚宗门的令牌!   令牌用灵石打造,火焰包边,正中间三个凸文:驭天门!   随着“驭天门”三个字映入眼帘,林啸眼角忽然跳动,那原本隐伤的双眼中竟也立时就迸射出无尽杀意,杀意中微微红芒闪现!   七年前那一场屠戮他又何曾忘记!   “果然!”白衣男子立时又嗤笑起起,“之前木寨主向本门告知你与那恶修潜藏在荒外之时我们还不十分确认,但现在就能确认十分了,如此就不需要本少再多做解释了吧?”   当然不需要再解释!   林啸目光中杀意未减!七年前他既未死,驭天门自不会放弃!   至于白衣男子口中所说的恶修与此前凤莹寨花萤口中的龙云岭上那位同是一个人。   郝老,郝星石!七年前在驭天门围杀中救他离去。   这白衣男子既知郝老能够在驭天门的围杀中救他离去,此次来的又怎会只其一人?   “驭天门既已查到我们所在,直接杀来便是,又何需用那般下作手段去抓一名无干之人?放人罢!”如此说着,林啸手中铁枪前指,随即再看一眼木桩上被绑之人…   本以为是被其所累,却是他累的对方!   “放人?嘿嘿…”一声嘿笑,一道黑色身影却从木桩之后闪出,“你自己都要死了,还有心顾及别人?”   林啸目光立时横移!   黑影已嘿笑着向其走近:“你可知道,我们费这般周章就是要引你背后那老东西与凤莹寨相杀,而我们则与这位大人各取所需…”   “坏人,你们都是坏人,我母亲不会让你们得逞!”一声哭骂却是被绑着的风翎儿…   “是吗?”黑影回身又是一声得意,“有驭天门数位大人守候在侧,你母亲纵不死在那老东西手里也一样活不过明日,你若乖乖听话,本少族长或可留着你用来暖床…”   “我要杀了你!”风翎儿在木桩上挣扎起来!   “嘿嘿,”黑影却已不再理会,反而先到了白衣男子近前躬身道,“大人若不想污了双手,可否将那林啸留于小人来杀?”   白衣男子轻笑点头,眼中嗤色不变:“他本就不配死在本少手中,你既想在那小女娃子面前表现,那便去罢。”   “是,谢大人!”黑影当时一声欣喜,掠身已到林啸面前!   林啸目光冷凝,黑影十五或是十六的年龄,穿着华贵的部族服饰,一张被风沙吹黑的面容,眼中显露着不屑的敌意。   “扎木?”   扎木,扎合的儿子。   林啸已不再觉得奇怪!   凤莹寨的风铃儿既是被木云寨所擒,那么扎合之子失踪的事情自然就不是真的。   “嘿嘿,正是你家少族长!”扎木已在林啸身前五尺处停下,轻扬起两道卧眉,“林啸,你想要救风铃儿,我或许可以给你个机会!”   扎木如此说着,一拍腰间锁囊,一柄弯刀当时在握!   灵兵在手,刀尖前指,弯刀的刀刃之处两道细纹在星光下反射着清晰的莹光,显然是一柄二纹灵兵!   “你若能在我的弯刀下撑过半柱香不死,我便不杀她,可好?”   林啸没有答话,他的双眼却瞬间微眯了起来,一丝兽光从眼中闪过…   林啸眼中迸射出的精芒让扎木不由一怔,这是一双怎样的眼睛?为何前一刻还冰冷中略带着隐伤,此刻竟能闪烁出野兽一般的凶残!   “找死!”扎木忽然就怒了!一个连灵兵都不配拥有的家伙,竟也敢用这种眼神来凝视他!   “林啸,别和他打,你快跑,把他们的阴谋告诉我母亲!”一边木桩上的风铃儿的叫声又起!   “哼哼,跑?他可还能跑得掉么!”扎木当时声音再寒,目光回扫!   若非他对她还有着那种想法,凤莹寨外密林里发现的就不会只是一件血衣,而此时她却还在当着他面关心一个将死之人!   “风翎儿,我会让你知道,只有我扎木才是有资格为你系绳的那个人,至于这个废物,本少族长现在就会让你看着他死在我的灵兵之下!”   声未落,人已动!   弯刀刀刃处两道细纹当时迸射出耀眼的银色寒光,这是体内灵力灌注的结果!   二元灵少!   林啸的双眼已微微眯起!能够将灵兵上两道纹路全部引亮,这已经说明其灵修已至二元灵少之资!   扎木脸上已现得意之色,十六岁的二元灵少,尽管还只是灵少初阶,但是在这荒外之地已没有同龄人能出其右,而此时他所面对的却只是一个十三岁甚至连灵兵尚不配拥有的少年!   是以,扎木带着十足的自信,身体前掠!闪动着莹光的弯刀对着林啸力斩而下!   扎木脸上的兴奋来自他绝对的自信,他已经在想象林啸被弯刀斩成两片时的样子!毕竟,面对一名连灵兵都没有的少年,根本就不需要他再做出第二击!   而事实上,扎木也果然就没有再做出第二击!   就在他弯刀斩出的刹那,林啸那已如凶兽一样双眼闪烁间人也立时如凶兽一样动了!   斜身,踏地,身体瞬间前掠!   “噗!”   没谁留意到林啸脚下是如何移动的,也没有谁看到他手里那有着漆黑色枪身的长枪是如何在一瞬间刺进了扎木的咽喉!   枪尖从咽喉扎入,又从颈后穿出!   扎木手里的弯刀竟还没有来得及斩下…   “咔!咔…”扎木的喉间立时发出一阵另人窒息的咔咔之声,双目圆睁已只剩下不可思议的惊惧,弯刀已落,两只手紧抓被洞穿的喉节,却怎么也挡不住鲜血从指逢中汩汩溢出…   而林啸此刻双眼中腥芒不变,右手离枪,左手握住扎木脖颈后刺出的枪尖,身体原地疾转!   “唰!”长枪拉出!   “扑!”扎木旋身摔倒,枪身则甩出一线腥红!   扎木摔倒之时人还未死,喉间的咔咔之声在这寂静星夜显得那样刺耳!   林啸此时双眼之中兽光却立即消散再次变回忧郁中略带一丝隐伤,手中铁枪上的血线一点点滴落,染红着星空下的黄沙… 正文 第三章 元灵心环   “呀!儿啊…”   一声痛呼却是由扎合发出!   这位木云寨的族长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他的儿子竟会死在一个十三岁少年的手中,而且还是死在一杆普通的铁枪之下,对方甚至连灵力都未见使用!   是啊,没谁能想到,纵使那白衣少年也同样没有想到,他脸上的嗤色竟也微微僵住。   “林啸小儿!本族长要将你碎尸万段!”扎合悲怒中人已弹起!   林啸手中那染血的长枪也立时前指!   正此时,地下的黄沙忽然飞扬,四道穿着异族服饰的身影从黄沙下跃出!   “族长!”跃出的四人立即挡在扎合面前,“族长快去看看少族长是否有救,我们必将那人碎尸万段来给少族长报仇!”   扎合用血目看一眼四名族老,咬牙点头!   木云寨四名族老起身跃起将林啸围住,而扎合则把儿子扎木抢入怀里!   一侧,白衣男子那微僵的表情只是持续了一瞬,在看到木云寨的四名族长从藏身处跃出时那脸上嗤色当时就已再现:“一群不成事的东西!不过是一个废物被杀就全部显现了身形。”   声落,白衣男子脸上的嗤色不改,却只仰头看了一眼那黑暗的夜空,然后又微挑了一下冷眉。   星光如幕,夜凉如水!   林啸的眼睛反射着天上的星光,也又一次显现出凶兽一样的色泽!   “小辈,受死!”   四名族老围杀一名小辈势必会成为笑柄,所以木云寨三名族老封住退路,为首者弯刀前点,刀锋上三道细纹也同时亮起!   三元灵师!   林啸身体又已绷紧,掌心的铁枪也又握紧了一分!   “小辈,本族老却要在一合之内斩你双臂,三合内断你双腿!之后便把你作成人髭立与这大漠之上任我家族长发落!”   为首族老声音冷寒,最后一个“落”字出口,弯刀已经舞起!   有扎木做前车之鉴,这名族老绝对没有大意,出手就已尽出全力,借助手中灵兵,体内灵力吐出四尺腥芒,弯刀当时划出一道长虹向林啸横斩!   攻势之利,空气也被荡起细波!   “小辈,让本族老看你一个娃娃究竟有几分本事!”   面对如此要命的一斩,林啸双眼紧盯着那劈斩而下的长虹,却并不后退,反而前冲!   前冲的身体瞬间横向腾空翻转,平直的让那道长虹由身下划过,与此同时,手中铁枪顺势去点那族老眉心!   “小辈,够狂!”那族老见林啸不但不退,竟还敢冲到他的近前反击,手中弯刀当时上撩!   “给我断!”族老一声轻喝!   铁枪并没有断!   就在族老弯刀上撩之时,林啸手中铁枪已然带回怀中,枪尖一点身下的沙地,人向前翻,跃过那族老的头顶,回落时却再扎对方后颈!   速度之快,让那族老目光也是一寒!一个十三岁的少年,如何就有如此狠辣的杀斗之术?   到底是三元灵师,又占灵器之利,族老不及回头,手中弯刀却瞬间回斩,一道长虹再卷林啸刺出的铁枪!   占优的灵器和稳胜一级的实力让其在攻防之中无半分忌讳!   那离体的长虹真就卷住了林啸刺出的铁枪,铁枪立时发出“锵锒”如哀鸣之音!   族老眼中顿现狠色:“小辈,本族老这就断你双臂!”   狠声一出,族老体内灵力透过弯刀汹涌而出,那卷住铁枪的长虹也愈加凝实,顺长枪直向林啸握枪的双臂而去!   哪知道,就在长虹卷住铁枪之时,林啸已经舍弃长枪,人也顺势倒挂而下,那原本握枪的双手也忽然就变了,双臂之上莹光爆起,依如玄玉一般直向那族老后心抓去!   太突然!   也太意外!   兵乃战之魂,族老如何也想不到林啸竟弃枪为饵!何况他又是背身而战!   “噗!”   玄玉般的右手直接抓进那族老的身体,从后心抓入,又顺势而下,直破到椎骨之处!   “啊!”   一声凄厉!脏器从身后破开处洒落,血液浸染黄沙,星空下显出诡异腥红!   “…!”那族老脸上写满了惊愕,吃惊且艰难的回头,嘴唇嗡动,这一次却终究未能发出半点声音,不甘的凝视了林啸最后一眼,人已软倒下去,被其卷住的长枪和弯刀一起掉落。   林啸双目依然闪动!   七年前…   西域,一个衣着邋遢的老者带着一个只有六岁周身却被鲜血染红的孩子,在数人的围杀之中逃得性命!   六年前!   荒外之地,大山深处,已然七岁的孩子皮肤白皙,双眼中却带着浓浓的血色…   邋遢老者将一头初生的凶兽带到孩子面前:从今天起不得提升修为,除了用药物净化之外,你还要每日与凶兽厮杀!   理由很简单,这个有着先天灵童之资的孩子天赋觉醒之时引来家族大变,体内吸入太多驳杂之气!他需要用时间和杀戮将其完全净化凝实!   七岁的孩子点头,双眼中血色依然…   三年后!   还是荒外之地的那座大山,十岁的的孩子裹着兽衣,皮肤也早已不再白皙,体形黑瘦,人也如邋遢老者一般邋遢,手中握着一杆铁制长枪同一头成熟体二阶凶兽厮杀!凶兽的利爪即将划破那孩子喉咙之时,邋遢的老者手指微动,魔兽被击飞…   老者告诉他:你的敌人就如这凶兽,对敌之时,勿尽全力,不给敌丝毫喘息之机,否则,你会死!而下一次,老夫将不再救你!   十岁的孩子眼神冰冷中带着疲惫,不变的依然是浓浓的杀意…   又三年!   依旧是那处大山,十三岁的少年,身形依然清瘦,皮肤却已如小麦般健康!   少年眼神中也充斥着野兽的凶残,在成熟期三阶凶兽的利爪划破他小腹之前用他手中的铁制长枪由凶兽喉间穿进,脑后穿出!之后,少年眼中凶光退去,变为忧郁中略带一丝隐伤…   六年时间,尽管有极力压制修为,他还是在凝实了灵童之资后晋级了二元灵少!   而六年游走于生死之间的厮杀,不仅平复着他心中的仇恨,也让他有了与三阶凶兽相搏的实力!   这样的增长,就连邋遢老者都有着一丝意外,却也只是伸手在少年的头上抚过,随后就任由少年换了粗布衣衫拖起被杀死的凶兽到坊市换取生活所需的银钱…   今天!   凤莹寨的风铃儿追上龙云岭要少年必须参加她的系绳之礼!   一息之前,林啸用击杀凶兽的手法两次染红这域外的黄沙!   黄沙之地,瞬间的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掉落的长枪已被林啸收入手中,一双有着凶兽光泽的眼睛这一次却并没有再恢复忧郁的隐伤,一名族老虽死,对方还有三人却还将其围在正中,不远处那那白衣男子的目光正紧盯在他的身上!   白衣男子来自驭天门!   今日,这里原本就是死局!   只是,今日的死局却又是七年前那次死局的延续!   死局,七年时间他已面对太多!   林啸眼中杀意瞬间愈浓,握着铁枪的右手莹光忽然爆起,汹涌的灵力直入枪身!   就算死,他也会拖着那些想要取他性命的人一起进地狱!   “咔!”普通的铁器根本不可能承受灵力的灌注,铁枪龟裂!   “哗!”龟裂的枪身破碎,一柄有着五道细纹的短剑却从破碎的枪身内跳脱而出!   短剑剑身不过二尺一寸,其身如墨,一进林啸手中,林啸整个人却立时笼罩起一种朦胧如泽的金色!   随之,一枚环形如玉的东西在林啸身前凝聚! 正文 第四章 双灵   环形如玉的东西一现,木云寨三族老,连同那白衣男子的目光立时惊变!   “这不可能!”白衣男子甚至惊呼出声,“元灵心环!这绝不可能!”   白衣男子连心脏都在颤动!   元灵心环,那本是存在于元灵大陆灵修者体内汲取灵气的修灵之物,身为修灵者,林啸的体内拥有元灵心环并不是意外,但是,灵环离体却是“上五灵修”才可以做到的啊!   白衣男子紧盯着林啸胸前即将凝实的心环,眼角愈寒!   修灵者无人不知,元灵大陆的灵修者有着“上五灵修”和“下五灵修”之分,其界线划分就是心环是否能够离体!   心环九孔!灵力在心环内凝聚,每成一珠就会占据一孔,也视之为一元!   九元成圣,混元成帝!   而六元灵皇之下,五元灵老、四元灵御、三元灵师、二元灵少和一元灵童归为下五元,灵修者也被称作下五灵修。   六元灵皇之上,包括六元灵皇在内,七元灵宗、八元灵尊、九元灵圣和混元灵帝称作上五元。   下五灵修不仅心环无法离开身体,即使对敌之时也必须借助灵兵才能做到灵力外放!   上五灵修心环离体,驭空而行,杀人于千里之外!至于混元灵帝,那更是传说中的存在!   白衣男子眼角抽动,这林啸就算从娘胎里开始修灵也绝不可能在十三岁就晋级到上五灵修啊!   除非…   白衣男子目光在闪烁,却又紧紧盯着林啸!   灵元心环已在林啸身前愈凝愈实,但那心环上的九孔之中确确实实只有下方两孔嵌有元珠!   至于心环中心,灵气仅有淡淡地一抹,这说明林啸晋级二元灵少的时间绝不会久,此时也只是二元初阶的修为。   正此时,两孔中的元珠已如两道流光般隐入林啸右手中的短剑,而心环本身也化作一道肩铠护于林啸握剑的右肩之上!   剑身之上五道细纹立时有两道亮起,与肩铠近乎融为一色,似金如玉,同时,那原本朦胧在身体表面的金玉光泽直到此时才收回体内!   “果然!”白衣男子双目再闪,“金玉圣体,这就难怪可以做到心环外放了!”   白衣男子表情里已难掩嫉妒之色!   金玉圣体,元灵大陆修灵者五大灵体之一,与石玉灵体和烈浆炎体均可以在下五灵修之时就做到心环外放,尽管也需要以灵兵为引!   “你!”白衣男子当时伸出一根手指前点,眼中杀机全显,“今日必需死!”   声落,单手一拍腰间锁囊,一副灵兵当时闪现,却是一副拳套!   双手一握,拳套将两只手全部裹住,拳套指间四道细纹也尽数亮起!   四元灵御!   林啸双目中的杀意也陡然而凝,弥散着金玉莹光的短剑被立于胸前!   四目冷对,若无意外,厮杀将起于一瞬之间!   有意外!   黑暗的星空中一道巨大黑影就在厮杀将起的一瞬之间急掠而下,目标却是沙地木桩之上的风铃儿!   所有人的目光此时都已被即将厮杀的两人所引,这样的变故似乎没谁发现!   然而,白衣男子却忽然就动了!   拳套之上灵力已凝聚,目光一闪,双拳猛然就向身后砸去!   “轰!”   那冲下的黑影竟被拳气震出十数丈之远!   一声哀鸣,飞行灵兽背上当时滚落一人!   “噗!”那滚落之人一口血气喷出!   “花萤寨主,莫以为本少不知道你一直藏在空中!”白衣男子其声更冷,就连那嗤出的不屑也同样冰寒,“你道是木云寨的那几名族老是为谁准备的!”   “你…知道…噗!”那被击伤之人果然就是凤莹寨的女族长花莹,一声话未能说出,却又再次吐出一口血来,手中月刃上的三道亮纹当时也黯淡许多!   对面,林啸的目光瞬间也变得更冷!   他并不知道凤莹寨的女族长是如何寻到这里,他现在只知道,四元灵御的一击,不仅瞬杀了花萤所骑乘的二阶灵兽绿尾灵鹰,同时还将三元灵师修为的花萤直接重创!   远处,木桩上的风铃儿又一次开始担心地哭叫起来…   白衣男子的双目却扫向了木云寨三名族老以及那还在抱着儿子的扎合:“那二人已没必要再留,去杀了她们!至于他,”白衣男子阴冷的目光转回林啸,“我会新自解决!”   白衣男子杀意决然!   声音落时,脚下一动,人已拉出一道残影到了林啸面前,左手五指摊开直抓林啸面门,右手却凝拳直击林啸前胸!   这一场杀战终究还是会发生!   林啸眼睛凶兽之光也当时再闪!   辙步、斜身,避过白衣男子的两击,手中短剑金玉之光暴起横斩而出,却是向着白衣男子的腰腹间杀到!   白衣男子一声饱含杀意的怒哼,却不躲闪,反而再次凝拳直向林啸的剑锋砸去!   “轰!”   拳与剑锋相交,一声轰鸣!   白衣男子未动,林啸滑身而退!   四元灵御,终不是二元灵少所能力敌的,纵然金玉圣体好像也不行!   所以,白衣男子又已经恢复了那不屑的嗤色,高傲的嗤色,双拳也又一次凝起…   另一边,木云寨三名族老已经向凤莹寨的花萤和风翎儿母女围去,也举起了手里的弯刀,唯一例外的是族长扎合,依然抚着怀里的儿子,而他怀里的扎木此时却早已断了气息!   “不要让她们死得那般容易,”扎合的声音忽然传出,话自然是对三名族老说的,却阴寒如地狱般让听者战栗,“剥光她们,再慢慢地割,用她们的血涂抹她们的身子后丢去喂沙蚁,让那些小东西慢慢地啃…”   三名族老应声!   “这个主意好!”白衣男子竟当时抚掌而笑,笑声也满满都是赞赏,不怀好意的目光转回到林啸身上,“不如我也这般对你如何?”   林啸没有回答,他眼中的杀意似乎还在凝聚!   不远处,已经传来风铃儿惊恐的嘶叫哭喊和花萤忍着重伤起身力战的声音!   花萤本就重创,勉力一击就已再次倒下,这一次连手中的月刃都已无法拿起!   木云寨两名族老已经上前将其踩住,也已经开始依言撕她身上的衣服。   撕衣服的动作很慢,却是有意要增加羞辱的时长。   另一名族老则向木桩上绑缚的风铃儿走去,他会对她做同样的事情。   风铃儿的哭叫早已变得凄厉而悲惨!她哭叫着要她的母亲逃,甚至哭叫着希望有人来杀了她!   没错,不是救她,而是杀了她,她不要受这种屈辱,更不要被沙蚁啃食。   这一边,白衣男子却还在笑:“你说,一会儿你会不会也这般求我呢?”他笑得实在愉悦,也同样没有指望林啸会回答他!   只是,林啸这一次却回答了他,很简短,六个字!   “你,今日必须死!”   这是白衣男子曾经对林啸说过的话,而这六个字被说出的同时,林啸原就腥红的双眼忽然就透射出耀眼的血茫,手中短剑也当时疾斩而出!   “死?”白衣男子一声嗤哼,也立时凝拳砸出!有着破空之音的拳风却是直接砸在剑刃之上!   “轰!”   林啸又一次滑身而退,而且比第一次退得更远,竟退到了那抱着儿子的扎合身旁不足四尺之地!   “小辈!与我儿子偿命去吧!”   一声厉吼,死了儿子的扎合目光血丝凝聚,猛然间跃起,一柄弯刀也疾向林啸斜肩斩去!   那是他儿子的弯刀,而他同样不会让林啸死得那般容易,所以他要先斩他的肩!   林啸以剑身相迎!   “砰!”   纵然是扎合的一击,林啸竟然又退了,这一次却是退到了木云寨那三名族老身后!   白衣男子和扎合的目光立时全都变了——事情似乎不对!   事情确实不对!   就在林啸退至那三名族老身后的瞬间,其手中短剑的莹芒竟忽然暴涨,一时间竟似还有血色从剑芒中隐隐透出!   白衣男子和扎合立即向林啸疾掠!   “倏!”剑却已刺出,剑芒化作腥红,目标也正是那三名族老! 正文 第五章 血斗   剑已出手!   那三名族老也已感知到杀意临近,急忙反身相迎!   所以白衣男子和扎合虽然面色一时难看,却还没有太过担心!   在两人看来,那三名族老均有着初阶灵师的修为,纵杀不了林啸,也绝不会在两人赶到之前被林啸所杀!   只可惜,他们又错了!   而且错得很离谱!   剑芒已起!   任谁都没有想到,就在短剑刺出的一刹,剑身所暴射出的金玉光泽忽然就被一层血色所笼罩!   血色一出,林啸杀意竟愈浓!   那距离林啸最近的族老手中弯刀刚起,血芒就已经从其前心刺入!   “噗!”   这名族老的身体还没有软倒,甚至惨叫都还没有出口,林啸手中血芒又已抽出,连续刺穿了另外两名族老的身体!   杀戮实在太疾!林啸身体也随着每一剑刺出显现着不同的变化!   第一杀刺出时,剑芒如血!血色依如他此时的双目一般腥红!   第二杀刺出时,不仅是双目和剑芒如血,就连那心环所化的肩铠也被血色所凝!   第三杀刺出时,他的整个人就已经笼罩了一层朦胧的血雾!血雾是由体内飘散,人罩其中,依如鬼窟中走出的恶鬼般让人心寒!   剑腥红!   双目如血!   人也如血!   木云寨的扎合此时却已掠身而至,弯刀也已舞起!纵是地狱中的恶鬼,他也一样要他为儿子偿命!   血刃出!   一道红芒如练!   弯刀被血刃一斩而断,随即扎合的咽喉处就多出一柄腥红的剑身!   剑身不过两尺,却足以刺穿任何人的咽喉!   扎合的双目已突起!   林啸甩身,血剑抽起!   扎合却还未倒,喉结处血已如注,咯咯怪响,他突起的双目狰狞间却依然在紧盯着林啸,他不愿倒下,他有太多的不甘!   “你,该死!”   林啸血目如虹,声音冷若霜冰,却也只说三个字!   随即血芒又起,连带着扎合的头颅也飞了起来!   当飞起的头颅又落下,纵然不甘,这位有着太多雄心的寨主还是倒下了,倒在了这黄沙之上!   一腔鲜血从无头的脖颈喷出,一道急掠而至的白衣身影也在此时瞬间停下!   白衣男子的目光终于又一次有了变化,这种变化来自他心底生出的一层寒意!   此时的场景已不再是他所能理解!   纵是金玉圣体,也不该出现这血样的变化,纵是出现了这血样的变化,一名二元灵少也绝不可能瞬杀四名三元灵师!   除非他不是二元灵少!   白衣男子目光再闪,血色的短剑,剑锋处两道亮起的殷红血色细纹意味着他确确实实就是二元灵少!何况,他还曾经连他的一拳都无法接下!   想到此处,白衣男子似又恢复了他原有的自信,灵力又已在他的双拳之上凝聚,人向前掠,双拳砸出如银的杀意!可见这一次,他并没有留力!   林啸也动了,手中血剑化作一道血影!   双拳砸在血剑之上发出一声巨响!   林啸果然又退了,退出十丈!   白衣男子这一次竟然也退了,比林啸还多退出一丈!   白衣男子那原本已恢复自信的脸立即变得扭曲起来!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白衣男子连声音都变了,他怎么可能会被一个十三岁的二元灵少击退?那血色的灵力到底是什么!   一种极强的羞辱感让白衣男子一声厉吼,人已再次掠出,双拳举起,灵兵拳套上的晶芒似也更盛!   “轰”   双拳与血剑再次相交!   林啸退了十五丈!   白衣男子却又比林啸多退出一丈!十六丈!   是以白衣男子的脸色也就变得更加扭曲,他也又一次凝出拳风!无论那血色的灵力来于何处,他都不能再让此人活着!   可是,这一次,林啸竟比他先动了,就在稳住身形的一刹那,人就猛点脚下的沙地杀回,剑短之上因上一击而散去的血芒甚至都不及重新凝聚!   白衣男子终于愤怒了,他竟已有这般自信了么!   是以,白衣男子灵兵拳套上的莹芒也当时内敛,将所有灵力都凝聚在灵兵自身之上,整个人也当时拉出了残影向掠出的林啸迎上!   “轰!”   剑与拳相击,双方再次滑退!   林啸的双眼已比之前更加腥红,腥红到已然看不出任何一丝的情绪波动!   他也又一次在稳住身形的刹那就返身击出!   白衣男子的双眼竟也红了,他的红却是因为那压抑不住的羞怒和已然开始翻腾的血气!   但是,他的人也已经瞬间迎出,他双拳砸出的力量却半分也没有减弱!   剑与拳第三次轰在一处!   一声闷响,双方再退!   随后就是第四次…   第五次…   双方都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两人似乎都已然下定决心就用最简单、最蛮横的杀斗之法逼对方倒下!   很快就已经是第十次…   剑与拳相击…   林啸这一次退出足有二十五丈,嘴角血丝沁出,就连出剑的速度和力度都已弱上许多,唯不变的只剩下是眼中那血红色的杀意!   白衣男子在第九击的时候血迹就已然沁出了嘴角,这一次他甚至已退出三十丈!   可是两人谁都没有停下,又一次带着无尽杀意向对方冲去!   等到剑与拳第十三次相击…   林啸嘴角血丝如线!   白衣男子也“哇”一口腥红喷出!   林啸身体在轻颤,血目中的杀意却依然!因为剑还在,人未倒,血色也未散,所以,他的杀战便不会停!   人已是第十四次掠出,依然只有剑锋的破空之声!   白衣男子却已生出寒意,一张脸也显出狰狞之色!他似乎已经看到了第一个倒下的人一定是他!   他不愿意倒下,他更不能输,输就意味着死,一名四元初阶灵御若是死在一名十三岁少年手中更是一种无尽的屈辱!   所以,当剑与拳第十四次相击的时候,白衣男子的双拳忽然就分开了!   左手拳套莹光一闪去迎斩落的血剑,右手拳套则莹光暴起直向林啸前心砸去!   如此近的距离,如此突然的变化,他自信下五灵修中没人能够躲开!白衣男子双目之中迸射着狠厉的恶毒!   林啸是下五灵修,他也真的没能躲开!   他只来得及微微斜身白衣男子的右拳就已狠狠砸在他的左肩之上!   不仅如此,是因为要斜身闪避么?他手中的血剑竟也没能与白衣男子的左拳相交,是以白衣男子那原本砸向血剑的一拳也砸在了他右臂那血红色的肩铠上!   “轰!”   林啸被击飞!   而且也只有他一个人飞了出去!   左肩的锁骨已以被砸裂,右肩纵有心环所化的肩铠相护却也几乎已握不住手里血剑!   “噗!”一口血雾喷出,人当时飞出三十丈之外,重重摔落后又在沙地滑退出一道足有十五丈长的深沟方才停住,随即又有大口的血气喷出! 正文 第六章 威压   这一击实在很重!   林啸体内的血似乎都被吐尽,人已无法站起,甚至连移动一下手指都变成了困难的事情。   原本笼罩在他体表的那层血色也在缓缓消散,当血色退尽,露出那暗淡了的金玉光泽,就连眼中的杀意竟也消失了,又一次变得忧郁而隐伤起来…   “林啸!你快起来,起来啊!”一道身影扑来,带着惊恐的声音,却是一时还未逃走的风翎儿。   另一侧,凤莹寨的女族长花萤一张苍白的面容已只剩下绝望,尽管她已忍着伤势把女儿从木桩上放下来,尽管这个叫作林啸的少年展现出了迷一样的战力,可她们终究还是逃不过一死!   数十丈外…   白衣男子那狰狞的脸已然又一次泛起了熟悉的嗤色。   他赢了,他轻轻抬起脚步,他要慢慢的靠近,他会先让他们“享受”这死亡慢慢靠近时的恐惧,然后再让他们慢慢地死,一个接一个的死…   所以,他的脚抬起的慢,落下的也慢,带着胜利者的高傲…   只是,为什么他的两条腿在发沉?当他脚第三次落下的时候忽然一软竟单膝跪在了地上!   白衣男子的表情终于又变了,高傲已被惊恐取代!   他低下了头,那如雪的白衣怎么会有鲜血在溢出?   血是从左侧第四根肋骨下溢出来的,此时血已染红了他半边的身体!一寸二分长的伤口是被剑刺中的,入肉三寸三分,却足以刺破至心脏的位置。   白衣男子努力的抬头想要看向远处,他的脸已因惊恐而呈现出了一种诡异的灰色:“这…怎么可能…”   他不愿意相信,可是他的身体却已开始颤抖,因为他发现他连说话都已开始变得困难起来…   远处的沙地上,林啸那暗淡了的金玉光泽也因无力支撑而隐入体内,他只是躺在地上,也仅仅用他那更加隐伤的目光向白衣男子看过一眼,却什么都没有回答。   本也不需要回答!   白衣男子的双拳将他击飞的同时,他的剑也同样刺进了他的身体,所以,他必定会比自己先死!   死,对任何人来说都是心底最深处的恐惧!   白衣男子并不想死,他更不愿就这样的死去!   他的双眼也开始变得模糊,手却勉力伸向了腰间的锁囊!   一道流光射向了星空,又在星空的高处炸开,如流星般夺目,却正是其门内遇险求救的信号!   他希望有人能赶来救他,更需要有人来杀了对面的敌人!也许,也许族内的长老真就有办法救他…   白衣男子希望如此!面对死亡他已放下了所有的高傲!   只是,他的希望也只存在了那么一瞬!   “你去死吧!”   当流光在星空中盛开的一刹,一声歇斯底里的嘶吼忽然就来自曾经最不起眼的人!   风铃儿,这个数息之前还只会无力哭泣的少女竟抢过了林啸手里的短剑用尽全身的力气向白衣男子甩掷了出去!   一个压抑了太久的人爆发起来是可怕的!甩掷出的短剑竟也能准确无误的由白衣男子的额前钉入,又由脑后飞射而出,竟也依如流光般迅疾!   白衣男子倒了下去,面容中那无尽的恐惧甚至都还没有散去。   血,又一次浸染着黄沙,星空尽处已有人影在疾疾掠来,就在白衣男子倒下的时候!   人影一共有四道,四个驭空而行的人,带着无尽的威压!   这种威压绝不是下五灵修能够能够发出的,何况,驭空而行本也是上五灵修才能够做到。   林啸忧郁而隐伤的目光中竟第一次显出悲色…上五灵修么?那一定是驭天门的长老了…   时隔七年,他终于又要见到这些人了么?那如血一样无法忘却的记忆啊!   “我们快走!”风翎儿也已看到星空尽头处的人影,甚至已感受到那扑面而来的威压,所以她急切间一手去拖拽林啸,另一只手又去拖拽她的母亲!   说来可笑,她竟是三人中唯一没有受创的存在,此时竟也要由她去拖着两人逃离。   “翎儿,停手吧。”身为母亲的花萤却一脸凄色的摇头,她又怎么会感受不到那种威压呢?   尽管她不明白在这片远离西域的荒外之地怎么也能引来这许多上五灵修的出现,但她却可以确定是,面对上五灵修,绝对逃不掉。   林啸却在此时缓缓吐出一口气,努力用手指轻轻碰触了一下又一次想要急哭出声的风铃儿:“你们…不用死…”   他的伤实在太重,重到仅能勉力抬手摸到了自己的胸前…   胸前的衣服原已被白衣男子的拳气震裂,那里却现出一枚用细丝穿起的指环!   手指微动,指环微微闪出莹芒,一枚有着怪异符纹的空间石跳出。   “虚空符!”风铃儿那已朦胧的泪眼当时圆睁!   那有着怪异符纹的空间石分明是一枚已经炼制好的虚空石!那枚指环岂非是灵戒指环?   灵戒指环,通常只有上五灵修才配拥有的空间灵器!   虚空石符,也更是只有上五灵修才能够炼制的逃命之物!   不仅风翎儿,连同花萤也被一起震住!这个借居在龙云岭上的孩子到底是什么来历?   时间却不许她们多想,星空中飞掠的四人实在迅疾,不过才一个呼吸的时间已看似就将要来到三人身前!   “逃吧…”林啸再看一眼疾掠的四人,虚空符已交与风翎儿!那四人本是来杀他的…   风翎儿和花萤都不再言,风翎儿更是看一眼均受重创的林啸和母亲,当时已将自己体内的灵力注入虚空石之中!   灵力尚弱,却足以引动虚空石上的符文!   符文亮起,风铃儿慌忙将其投掷于身前!   虚空石在三人身前不足五尺处炸开,一个虚幻的空间波纹形成的圆形通道当即出现!   通道一现,风翎儿当时又拖起林啸和母亲一头向那通道内撞去!   这虚空石符风翎儿虽是第一次使用,却并非第一次听说!   “留下来!”而此时,星空中的四人也刚好赶到!为首者一声疾喝,挥手拍出一道雄浑的灵力,灵力又化作一只巨掌直向那虚幻的圆形通道内抓去!   “快走!”重创的花萤护女心切,却急忙反身挡在了风铃儿的身后!   “噗!”灵力巨掌扫在这位女族长的后背!   “哇!”女族长被灵力震得一口污血喷出!偏也就在这个时候,圆形通道一闪而逝,三人也当时消失不见!   那为首者只能一声懊恼:“快寻少主!”   他们本是伺机在龙云岭的周围,此时因求救讯号而来!而他们也很快就找到了想要寻找之人。   沙地上的死尸一共有七具,白衣男子身上那染血的白衣在这七具死去的人中实在显眼。   “呀!”一声怒喝,为首者一掌击落,击起漫天的黄沙,“追!无论此前的三人逃去了哪里,我们都要将之生剥活刮来给少主报仇!”   为首者满目血丝,一时间咬牙切齿!   要知道,白衣男子身为驭天门门主的独子,此行非要跟来,本以为给了他一个最安全的差事,哪知竟死在此处,若再让那杀人的元凶逃了,回门后他们只怕也只能以死相告了!   所以,为首者挥手将尸身收了,回想刚刚那空间通道指去的方向,当时就要带着另外三人一起腾空去寻…   哪知,四人刚刚跃起,一股令他们心颤的恐怖威压突然由上方袭来!   四个人的身形骤然坠下,八条腿竟也立时因这突如其来的威压深深陷入黄沙之中!   四人一时大惊!   空间微皱,一名观面相年余七十的老者凭空从里面走了出来!   粗布,花髯,一脸的枯皮褶皱…   四人脸色也骤然而变:“是你!你怎么可能!”   ……   ……   荒外之地向北四千余里,黄沙展现出诡异的赤红之色。   上方空间微晃,三个人的身影从里面掉落,却正是林啸、花萤和风翎儿…   凤莹寨的女族长花萤在从空间里掉落的一刹却又喷出一口污血,面色如纸,人也直直落下… 正文 第七章 黄沙赤地   赤沙如血,星空如幕,距天亮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   林啸从空间中掉落时发出一声闷哼,他受得伤很重,却还是勉力支起半边身体看向凤莹寨的女族长。   花萤现在的状况实在不好,上五灵修的含怒一抓虽然只是扫过她的后背,却依然震碎了她的内脏!   她吐出的血已是黑红色…   风翎儿又在哭,哭着在母亲的锁囊中翻找着可以治伤的丹药…   林啸眼底悲意又起,风翎儿若不把他一起拖入虚空逃遁,那驭天门的长老也许就不会有那一抓!   说到底,依然是他给她们带来的不幸!   女族长花萤终于轻轻的摇头:“别找了…”   她那苍白如纸的面容上已泛起一层奇异的红,依如每个将死之人返照的回光…   她的生命也确实到了最后的时刻,她的手轻轻抚在女儿的头上,却忽然取出一条由十二种颜色丝线辫结而成的彩色丝带,随即又拔下女儿一根头发…   发丝被辫进了十二色的丝带之中,花萤却拉过了林啸的手,将这条辫入了女儿发丝的丝带系到了林啸的手腕之上…   林啸沉默着,他在这荒外之地生活了六年,自然知道这丝带的含意,可他确是个不祥的人,难道她不知道,就连今天的灾难也是他带给她们的…   “孩子,”花萤自是不知道林啸此时心结,轻轻呼出一口气,伸手又从自己头上拔下一支金钗递到了林啸手中才缓缓道:“你本不是荒外的人,却自小就与翎儿相识,以后…”   “花萤族长…”林啸目光再动,他没有去接金钗,眼睛里依然是忧郁的隐伤,他的声音此时却也包含着浓浓的伤痛,“林啸不能答应你,林啸…是个不祥的人…”   如此说着,林啸已开始去解手上的丝带。   花萤却握住了林啸的手,也没有让他再说下去,她只是轻摇着头:“不要拒绝,翎儿希望你是她的系绳者,现在…也是我对你的请求…”   林啸又一次沉默,她分明看到了他那诡异的血色灵力,难道还不明白,他一生都会在追杀和逃亡中度过,更只会给身边的人带来灾难和不幸…   血灵之体,本就为大陆所不容!   “你…真的忍心看翎儿无依无靠么?”花萤还在用力抓着林啸的手,这里是荒外之地,她确实不懂得血色灵力的意义,她只认为,今天的祸事是木云寨勾结外来者所为,她更认定,一个可以血杀四元灵御的少年,能够在她死后成为女儿的依靠!   花萤的目光里竟带上了恳求之色…   这是一个垂死之人的恳求,林啸不忍再看这样的目光,七年前,这样的恳求之色在他爷爷的眼睛里也出现过…   花萤就那么盯着林啸,握着他的手!   她在等…   “我答应你,会照顾她。”林啸终还是接过了金钗,随即插在了风铃儿的头上…   “只要我活着,就不会让她先死。”这句话也是对花萤说的。   花萤的目光里竟当即现出感激之色,而且满满的欣慰…   林啸眼底的隐伤却愈浓!他只希望她能安心的离去,就如他的爷爷离去时一样…   花萤终于闭上了眼睛,尽管还有着太多的牵挂和不甘…   她松开了林啸,手却又从女儿的脸上缓缓的垂下。   风翎儿又哭了,哭得撕心裂肺…   林啸却什么都没有再说,只是看着远处的星空…   星空高处,一黑一白两道巨大的影子正在缠斗,从天上又打到了地下,却是一只大漠虎鹰在捕杀一只灵翼青鸾。   大漠虎鹰,四阶凶兽!林啸自七岁几乎每天都在与凶兽杀斗,也曾斩杀过幼生体的二阶虎鹰,所以认得。   至于那灵翼青鸾,林啸也同样认得,却是三阶灵兽。   灵兽与凶兽不同。   凶兽靠捕食得来的能量在体内凝聚兽核!兽核驳杂,是以凶兽其性凶残,互食,不识人性。   灵兽却只取草木精华,其体内形成的灵珠较之兽核精纯,识人性,且能于灵修者建立精神契约而供其驱使。   此时,灵翼青鸾已被大漠虎鹰按在了这赤色的沙地之上,羽翼折断,身上的白羽也被鲜血染红,发出阵阵哀鸣!   大漠虎鹰的利爪也已经透穿白羽深深嵌入灵翼青鸾肉里,却又忽然抬头,鹰目直向林啸三人所在射来…   它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林啸的心脏抽动!   凶兽对人类有着一种天生的仇恨,又或者是一种捕食的本能。   果然…   “呖!”一声鹰鸣!虎色条纹的羽翼又忽然张开,翼展足有十丈!   林啸轻轻闭上了眼睛!花萤已死,他又重创,风翎儿纵是停下哭泣也没有与四阶凶兽相杀的实力…   “砰!”   很奇异的声响!   林啸双眼又重新睁开。   那刚刚展开羽翼的大漠虎鹰竟忽然就炸成了一片血雨!   随即,空间一闪,一道身影出现。   “爷爷!”   林啸惊呼!   “嗯。”那身影微微点头。   来者须发皆已花白,一身粗布的衣衫略显几分邋遢之色,可那慑人的双眼之中却时时都隐透出一分杀意,正是于数息之前在大漠之中威压驭天门四名上五灵修的老人,也正是与林啸相伴七年与之爷孙相称的郝老,郝星石!   “爷爷…”林啸又喊一声,声音中也略显一分悲色…   “不必说,爷爷都已经知道了。”郝星石单手却已经按在林啸的左肩之上,一股暖意入体,痛处当时减轻许多!   “那些人自以为七年前能杀得我们爷孙落荒而逃,却不知老夫那时有伤在身又要出手护你,”郝星石一边用灵力助林啸修复伤势,那满是杀意的目光里竟也现出一片嘲讽之色,随即笑道,“如今老夫伤势已愈他们却来送死,老夫又怎会再让他们活着?”   林啸闭上了嘴,老人既然已经知晓,他自不必再说。   “林啸啊,”郝星石说罢却忽然把目光转向了悲泣的风翎儿以及死去的花萤,眼角微动,“小子,有一件事你可是做错了。”   林啸随老人目光转向风翎儿,他并不知道哪里错了?   郝星石没有收回目光,笑容却已不见:“你不该让任何知道你秘密的人活着的,任何人都不行啊。”   “郝爷爷!”林啸忽然一惊!他自是已听懂老人的意思,所以,他的右手立即拉住了老人的衣袖,“她并不知道那种体质!”   郝星石微微一顿,却看到了林啸腕间的十二色丝带,一顿之后只能叹息着摇头:“林啸啊,你可知…咳,也罢,我们行踪已被人发现,也就到了要离开的时候。”   叹息之后,郝星石已将按在林啸肩上的手掌收回:“你先回荒外之地,待老夫去解决掉所有的危险之后就带你离开。”   说罢,郝星石转身想走,却又忽然回头,略略沉思了一下,右手一晃,一柄狭窄的战刀出现在掌心之中:“林啸小子,我们以七日为限,七日后,老夫若没能回到荒外之地,你可带着这件灵兵去混乱之地找一个人,纵是老夫有所意外,那人也会代老夫照看于你…”   “爷爷!”林啸目光忽变,老人此言怎竟似在交待后事一般!   郝星石却又一笑:“莫做女儿态,爷爷说的只是万一,那驭天门中还没有能够威胁到老夫之人!”   如此说着,郝星石已在林啸头上一抚,眼中又显一抹温情:“放心吧,若是爷爷未归,你自去混乱都城,爷爷必去那里寻你。”郝星石抚着林啸的头,“只是有一件事一定要牢记,血体不祥,又为圣地不容,非生死之迹不可再用…”   两人一个孤老,一个家丧,七年的相伴,又怎会没有爷孙之情产生? 正文 第八章 你该带我走   老人走了。   除了那柄有着六道细纹的战刀又交给林啸一个粗布包袱。   “由此向南,正好七日脚程你便能回到荒外之地,路上已不会再有凶险。”   这是老人离开时留下的最后一句交待。   林啸明白老人为什么没把他直接送回龙云岭而有意让他在沙地之中走上七天,老人是要用这七天时间去为他解决所有的潜在威胁,把他留在这水藻之中要比留在荒外之地安全…   林啸看着老人离去的方向,缓缓吐口一气…   斗转星移,黑夜终于隐去,太阳升起,晨辉照亮着如血的沙地…   风翎儿已不再哭,用她那尚柔软的肩膀背负起母亲的尸体。   那只受伤的灵翼青鸾还停留在远处,它的羽翼已断,在伤好之前无法再飞上天空。   “我们走吧。”林啸再次吐了一口气…白日里大漠阳光虽烈,却还不至于对灵修者造成伤害…   风翎儿点头,默默跟上…   路过那只灵翼青鸾身边的时候,灵兽发出两声哀鸣…   “……”   “……”   荒外之地。   七天后。   想要返回龙云岭,就一定会先经过凤莹寨,因为龙云岭本就是凤莹寨的属地,就在凤莹寨山后数十里的地方,是以林啸和风铃儿才会在很小的时候就相识…   只是在回到凤莹寨之前,木云寨又是必须要经过的地方,因为木云寨就在凤莹寨的北面,两人又正是从北面归来…   林啸在担心木云寨的人若是知道扎合和几名族老已死,会不会在路上寻他报仇?他的伤其时还未全愈。   然而,在接近木云寨的时候,他又发现这种担心已实在没有必要…   木云寨的寨门前,五百七十三颗人头被齐刷刷钉在木桩之上!   除了这五百七十三颗人头,寨墙之上还悬着十二具灵修者的尸身,其中就包括死在大漠之中的扎合父子,驭天门的四名长老和那名白衣男子…   老人竟将这些尸体都带了回来!   紧闭的寨门之上更是有着一行巨大的血字警告:凡对其孙动杀心者,必诛其族!   留字:龙云居者!   每一个字都是由鲜血书成,外透着肃杀之气,让见字者无不生寒!   至于“龙云居者”四字,所有人也都猜到,就是在龙云岭上居住的人。   林啸目光微动,眼底的隐伤却更浓,轻轻吐出那带着浓烈血腥的空气,这又是因他而起的杀戮,他总会给别人带来不幸…   风翎儿的身体在轻颤,她还是第一次见如此多的死人,浓重的血腥让她有些透不过气来!   “走吧。”林啸一声疲惫的轻唤,风翎儿急忙跟上。   凤莹寨!   林啸直把风铃儿送至寨门之前,再看着她被族人接入,这才独自向龙云岭的方向而去。   岭上,草屋还在,门前的青苔依旧。   推开门,他希望看到的人却并不在,正屋的桌上放着一柄漆黑色的短剑。   剑身二尺一寸,其身如墨,正是他在大漠中失落之物。   而短剑下面又压着一张在兽皮上画出的地图,拿起来看时,图上标识的却是混乱之地的所在。   除了混乱之地的所在,兽皮的另一面又记着郝老关于混乱之地的讲解和对他的各种交待。   林啸的表情里显出一抹伤色。老人回来过,只是又已离去,而留下这张地图是否意味着要他一人去混乱之地等待?   林啸看一眼外面的天色…   今日已是第七日,若正午时分郝老没有出现,他就要依言去混乱之地…   林啸收起了短剑,兽皮地图也一并收入,然后在这草屋的一张简单的藤床上躺了下来,竟沉沉睡去…   连日的疲惫,让他睡得也实在有些长,只是睡得并不安稳,当他被一个血色的梦境惊醒,外面已是黄昏时分。   斜阳惨照,树影也投下一片惨淡之色。   梦境里的血色是七年前驭天门六老屠灭林家时的场景,却让林啸忽然记起郝星石离去前的一句话:那驭天门中还没有能够威胁到老夫之人…   驭天门!   林啸猛然立起,他是要一个人对付整个驭天门吗?回想到木云寨门前那数百颗人头,林啸的心脏忽然收紧!   西域与这荒外之地不同,那里的灵修门派更不是荒外部族可比…   林啸立即拉门而出!在去混乱都城之前,他要先去确定他的猜测,纵是帮不上忙,他也不愿老人独自涉险!   老人或已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门开时,林啸却又忽然停住,就在草屋的门前,风翎儿竟立在那里。   风翎儿此时已换了衣衫,黑色的部族丧服,头饰上也加了黑色的束丝,映衬着她脸上的悲倦之意似又加深了一些…   “你…”林啸看着风翎儿脸上的悲倦,她本该在安葬她的母亲才对。   “你要走?”风翎儿也同样只是看着林啸,却比他先开口。   “嗯。”林啸点点头…   “那就带着我。”风翎儿直视着林啸的双眼,却似在说着一件极为理所当然的要求。   “你要跟我走?”林啸的目光微动了一下,也许她不明白他是要去哪里,所以他多解释一句,“我要离开荒外…”   “我知道。”风翎儿半点也不意外,“不管你去哪,我都跟你去。”说完似又怕林啸不明白,“母亲死前已经把我交给了你,你也已经要了我。”   林啸微顿…   风翎儿忽然伸手从头上取上一支金钗亮到林啸:“这个,你本该等我十五岁的时候再帮我插上的,但你已经插上了,就是提前要了我。”   荒外女子风俗,十二岁金钗之年可以梳妆打扮,是以同岁要举办系绳礼,把发丝辫入十二丝带系在心仪之人的腕间并由父母赠之金钗,而男子则要在女子十五岁及笄之年相迎,并将金钗插在女子头上…   林啸在荒外六年,自是知道,但他此前只是为了让逝者安息,所以他还是摇了头:“我不能带你,我要去的地方太过凶险…”   “那你就杀了我!”风翎儿竟又上前一步,“我母亲已逝,族中又视我为离族之人将我放逐,你不肯带我离去,我即使不死在你手里也很快会被别人杀死。”   林啸目光微动:“凤莹寨…将你放逐?”   “是!”风翎儿竟又现悲意,“难道你真的不知,我既没有实力承接族长之位,自不会被新任族长所容,被放逐本已是最好的结局。”   林啸默然,对于风翎儿所言,他并不怀疑。这大漠之中本就有许多的种群生物,一旦首领死去,所留幼子无力竞夺首领之位,结局只能被新任首领杀死或是赶出族群…   这是弱肉强食的结果,荒外氏族之中竟也如此!林啸看着风翎儿,她竟也成了无家的人,事情却因他而起…   “我已不能再回到族里,留下来也只会死。”风翎儿已经又一次迎着林啸的目光,“你既要了我,就该带上我…” 正文 第九章 枫林城   通往西域的路只有一条,一道山口连接着一条看不见尽头的黄沙之路。   夜风微卷着黄沙,古道上两个略显孤寂的身影。   林啸带上了风翎儿,既然她留在这里的结局只有死,他至少也该将她带出荒外之地,这是他欠她的…   一个花白胡须的老人却立于山岭之上看着这远去的身影:“你既肯留在啸儿身边自不会将他的秘密说出,那么,你和你的族人也都不必死了。”   声落,人已消失不见。   西域西南…   岚月国…   国都陵江城中一家并不太起眼的酒肆,林啸带着风翎儿走入。   他们离开荒外之地已有两月,再有半日就能赶到岚月国的南部,那里正是驭天门的山门所在,林啸要去那里寻找老人的下落…   一张桌,两个人,两碗面食…   林啸吃得很少,风翎儿吃得也不多。   “哎,你知道吧?那灭掉驭天门的强人还没有找到呢。”临桌一个看似皇城卫士穿戴的汉子忽然向同食者神秘言道。   “咳,找不找得到与咱们何干?就算找到了,你还有胆子去抓不成?”同食者同样的卫士穿戴,却一摆手随即一大碗劣质的烈酒灌入口中。   “嘿嘿,”那汉子一笑,“我当然不敢,就连那驭天门的门主据说都惨死在那人的手里,你我还是留着脑袋喝酒才是。”   “哈哈…”同食者也当时笑起,又一碗烈酒入肚。   风翎儿看看林啸,示意是否要去向这两人多打听一些关于驭天门门主被杀的信息?   林啸摇摇头:“我们走吧。”   说罢,已留下晶币带着风翎儿走出店门。这里是岚月国的国都,岚月国和驭天门又本是一脉之承,他确实没必要徒增怀疑。   岚月国南部,麒麟山,驭天门的山门确实已化作了一片焦土。   不需要刻意打听,驭天门覆灭的消息早已成为贩夫走卒茶余饭后的谈资…   每个人都在猜测着驭天门覆灭的原因又或是究竟被何人所灭,但对林啸来说唯一有用的信息只是驭天门覆灭的时间。   两个月之前!   林啸看着那焦黑的山峰微微有些发呆…   老人竟是在两个月之前他还没有走出荒外之时就已经覆灭了驭天门,而既是那个时候驭天门就已覆灭,老人自然也不会继续留在这里…   林啸轻吸一口那依然还弥留着焦土气息的空气,他或许应该直接去混乱之地才是。   风翎儿却拉了一下林啸的衣袖:“我们…要去哪?”   林啸微顿了一下,抬头再看一眼那阴郁的天空,似是有雨要下。   林啸眼中的伤色却又浓了几分,时已入秋,很快就是一年秋祭的日子…   “我们…先去一个地方吧…”   麒麟山向西一千余里已是岚月国的边陲,两界相交之处却有着一个背靠大山的繁华城池——枫林城。   城门处,佣兵、商队进进出出…   城门内,坊市间酒楼茶肆叫卖不绝…   走入城中,林啸的身体却没由来一阵轻颤…   七年时间,山城依旧,只是城中繁华处的一处诺大荒园早已破败不堪。   荒园荒废已久,大门上的朱漆也已脱落,斑斑点点更显几分萧瑟…   林啸伸出一只手在朱漆脱落的大门上抚过,眼中郁色更浓。   风翎儿始终跟在林啸的身后,此时却被大门上一张发黄的兽皮纸所吸引。   兽皮纸是被钉上去的,是以尽管大门的朱漆脱落,这张发黄的兽皮纸依然方方正正在大门之上…   纸上内容是一张悬赏檄文,这样的檄文风翎儿在入城之前也有在城门处见过。   同样发黄的纸张,同样画着一个邋里邋遢的老者和一个六七岁白皙天真的孩童,就连檄文上的内容都一般无二…   图形下写着:如上图老者为六元灵皇之修,来历不详,仕年进入风林城中,残害城中林家家主林战,少族长林瑾,抢走林家疗伤圣药“凤玉株兰”,击杀前去解救的驭天门六长老无城,并虏走林家幼童林啸(图中孩童)!   十恶不赦!   凡有遇此恶修者,请告知驭天门,必有重酬!若遇图上孩童者,解救后若能护送至驭天门者,以六纹灵兵相谢。   风翎儿疑惑着,轻拉林啸,指指图上的幼童,再指指“林家幼童林啸”六个字:“这个人…也叫林啸…”   林啸轻轻缓一口气,他知道风翎儿想问什么…   “可是…驭天门分明是要杀你。”风翎儿自是已判断出图上的幼童就是林啸本人,因为那邋遢老者就是在荒外之地与林啸爷孙相称的老人。   林啸摇摇头,伸手把那张兽皮纸从门上撕下,他无法解释驭天门为何要在灭他林家之后留下这样一张悬赏檄文。   兽皮纸抓在掌心,用力推开了大门…   园内的屋舍回廊和假山鱼池多已坍塌,只是草木却深…   人走入,一群彩雀惊起,扑啦啦飞向远处…   林啸看着那惊起的彩雀微微出神,他的不祥之体本就为大陆所不容,驭天门根本不需要那样一张檄文来颠倒黑白,又何必再将这样一张东西钉在了自家的大门上…   兽皮纸被握碎,片片洒落…   廊院深处的一角,一处相对保留还算完整的建筑,却是林家的祠堂,里面已被珠丝挂满,甚至有着不知名的小兽在里面筑巢。   林啸将其一一清理。   “你在这里休息,我出去一下,很快就回。”林啸向风翎儿交待。   林啸去的快,回的也快,前后不过一个时辰,却带回三个兽头。兽首处血迹还新,显然是新打来的。   三个带血的兽头被摆在灵案之上,林啸又斩断园中的一株古木挖出两个灵位,然后轻轻跪了下去。   他眼底的伤色已更浓,家破时他还是一个玩童,再回来已是少年,只是当初的一切已全然不再…   “不许报仇,也不许去寻你的母亲,你只要好好活着,再不要让人看到你的血灵之体,就做个普通人好好活着,也永远不要再回这里…”七年前,爷爷林战那嘶哑的声音又一次在其耳边响起…   好好活着,不许报仇,也不许去寻找不知去处的母亲!   父亲身死时溅在他脸上的鲜血,爷爷与驭天门长老同归与尽时的嘶吼…   林啸的身体又一次轻颤着,他的十指已抠入地面,双目中红芒隐现,却没有眼泪流下…   母亲在他的天赋觉醒之前不知去处,这或许是他唯一的庆幸吧?   “我也要跪么?”风翎儿看到了林啸轻颤的身体,在身后轻拉了他的衣服,她来自荒外,原就不知这里的礼俗,是以才会问出声来…   林啸双眼中的红芒忽然隐退,过了许久才轻轻摇头:“你不用跪的。”他带她离开荒外,只因为她的灾难也是他带给她的。   天色全然暗了下来…   祠堂中没有蜡烛,所以显得更暗。   林啸靠在灵案的案角处,他的思绪已经远去…   风翎儿却从驭灵袋中放出了那只灵翼青鸾,又从锁囊之中掏出一些草果来喂。   当初荒外黄沙赤地,这只灵翼青鸾受伤,风翎儿就把它带了回去,至于这驭灵袋,原是她母亲遗留之物…   林啸的思绪被灵翼青鸾的轻鸣声拉回,看着风翎儿把手里的草果一颗颗喂进灵翼青鸾的肚子里,再看她脸上扬起那孩子样的笑…   风翎儿看到了林啸的目光,微微偏头:“我们以后…是要在这里生活吗?”   她不是笨人,这里是林家,只从林啸的表情中她就知林家当初是被驭天门所灭,只是现在驭天门已经不存,他似乎也没有了要再次离开的理由。   “我们…不能留在这里。”林啸却很认真的摇头…   夜更深。   风翎儿已沉沉睡去。   林啸看着已睡去的人,深吸着空气里的凉意,他并没有告诉风翎儿不能留在这里的原因…   七年前,他血体觉醒的第二日就引来了驭天门的围杀,这里早已不再是存身之地…   血灵之体,一旦被人所知,就意味着要面临一世的追杀,这也是爷爷林战当初不许他再回枫林城的原因!   天色微明时。   林啸叫醒风翎儿,他要赶去与老人约好的地方——位于混乱之地中心的混乱都城。   然而,林啸却并不知道,就在他离开之后数日,当有人无意闯入林家的荒园,看到祠堂中的祭祀之物和新刻的灵位,枫林城中很快就传出:   当初失踪的孩童出现了,林家的后人回来过… 正文 第十章 混乱都城   元灵大陆的混乱之地位于中、西、南三域相汇之处。   这里绵延着数以百万顷几乎无人踏足过的远古森林,林中沼泽遍布,危机重重,毒虫、凶兽不知凡几,被人们称作古木之林。   中、西、南三域中曾有不少修者门派将此地选作门人弟子触犯门禁宗规后的流放之地。那些被流放的弟子通常都是一些修为平平之辈,被丢入古木之林后,可谓是十死无生,鲜有活着出来的可能。   自然,凡事总有例外,传说中,千多年前中域某宗门核心弟子被同门构陷,丢入古木之林,百年后,此人竟以八元灵尊之境从古木之林中走出,重回宗门将构陷自己之人尽数灭杀。   之后此人又重回古木之林,并在古木之林边缘筑建一座城池,专做接纳各地流放之人所用,不受五域圣地所辖。   沧海桑田,日月变迁,随着流放、避仇之人不断的涌入,城池也不断被扩建,外围甚至又有着许多的新城出现。   内城与外城相连,就组成了一个诺大的混乱之地。   现如今,那当初建城之人早已不知去向,世人也少有记得他的名姓,只有他留下的那座繁华而混乱的城池屹立在这混乱之地的中央,被后来的修士们称做混乱都城,以及他在城中所定下的那条千多年来无人敢破的规矩:   入城者无论身犯何罪皆受城规保护,胆有在城中寻仇、杀斗者…死!   此时已是严冬,纵是这混乱之地的上空也有着丝绒一样的蓝色雪花飘落…   混乱都城的西门,一支长长的队伍正在排队进城。   看样貌,年龄都不超过二十岁,每一个人在进入城门的时候又都会将一枚湛蓝色的晶币从锁囊中取出,规规矩矩交到城门的守卫手中…   晶币,本是元灵大陆流通的货币。   而之所以有这如此多的少年灵修者在此排队,却是又到了内城三宗招收弟子的时候,而进城交费,同样是城中的规矩,城外之人没谁可以例外!   此时...   距离西门十数里之处,蓝色的雪花同样挥洒已浓,却并没能遮住远处已隐约可见的高大城门...   铺满蓝丝绒一样的雪地中,一辆由两只三趾牛犁做为脚力的棚车正被十数名混乱之地的少年所围!   这些少年最大者不过十六七岁,最后小者也似只有林啸一般的年龄,却有着统一的黑色的穿戴。   林啸已从棚车上下来,那双隐伤的目光此时也已微微发寒,他带着风翎儿离开西域风林城,再到这混乱之地已用了数月的时间,城门已远远在望,他实不想在这种时候与人生出事端...   偏偏,这此有着统一服色的少年紧盯着棚车中的风翎儿,盯着风翎儿身上的异族服饰...   “妹妹,哪里人?可是第一次来混乱之地么?”为首一名少年轻扬着眉毛,略显苍白的一张脸上显出轻佻之色,“这里天寒,可愿意与我们到门内暖和一下?”   风翎儿此时人虽然还在车上,手却已紧紧抓住林啸的手臂,这似乎已是她在这数月之中形成的习惯,一旦紧张或害怕时就不会自觉间想要躲到林啸的背后...   林啸却只是用一双微寒的目光盯着眼前这些少年,口中也只道出两字:“让开!”   “哈!”为首少年再笑,“你若想走我们根本不拦,我们有兴趣的也只是这丫头罢,你若识相就自己滚罢!”   余下十多名少年也一起哈笑起来...   “你们...坏人!”风翎儿身体因害怕而微颤,竟也只憋出四个字。   哪知道,十多名少年笑声更起...   “妹妹,在这混乱之地,好人是活不过第二日的...”   笑声未落,为首少年已是一柄长刀在握!   长刀点指林啸:“小子,给你一息时间,否则,杀了你然后再将这小女娃带走!”   林啸目光终再微微闪动一下,那少年的灵兵之上也不过只有两条细纹...   “坐好!”林啸回头向风翎儿看过...   风翎儿下意识松开了抓住林啸衣袖的手...   “你先入城找到阴宗所在,我随后便去寻你!”   林啸也只再说一句交待...   少年们竟因林啸这一句交待中所提到的阴宗二字再次哈哈笑起...   “小子,你想拿阴宗吓唬谁?”   少年们笑得很有自信,这两个小雏明显是从混乱之地外面进来的...   只是,少年们笑声未落,林啸手掌已抬起,却是分别击在了两只三趾牛犁的后臀之上!   对面少年有十数人,林啸并不想杀斗之时让风翎儿立于危险之中!   两只三趾牛犁立时唏溜暴叫,四蹄扬起立时载着棚车上的风翎儿狂奔而出!   少年们表情当即微窒...   “追!”为首者长刀立时指向飞奔的棚车,“你们去追,务必把那小女娃子追下来献给门主!”   “是!”七八名年龄较小一些的少年立时奔!   林啸刚想去拦,余下四名年龄较长的四名少年却已当时将其围住,四件灵兵也立时点指而出!   这些少年眼中,此子既如此不识时务,自是杀掉便是...   “......”   西门,进城的队伍依然排出很长...   “让开!”   忽然间一声呼喝,排队的人被撞开!   十余名十六七岁模样的少年直接入城!既未排队也未向守卫缴纳任何费用,就那么畅行无阻地进城去了。   这自然引起了那些等着排队缴纳城门税进城的众人不满。   对于那些人的抱怨,城门的守卫只是淡淡的一句:“他们是我们血宗药堂的弟子,你们若想有此待遇,等这一次能够通过试练被三宗选中再说罢。”   血宗,与邪宗和阴宗共列内城三宗,本就是这混乱之城的掌管者之一!   排队者又准备重新站好。   就在此时,远处竟又有更疾的声音传来!   刚刚站好的人群又赶忙避开,谁知道这又是哪一宗的弟子?   所有人向来人看去。   扭头看时,却见这次急速向着城门冲来的却是一辆三趾牛犁奔跑的棚车!   两只三趾牛犁,八只蹄子飞溅起地上那莹蓝的雪水,即使已快到城门之前依然没有任何减速!   而那棚车之上,却只是一名十二、三岁的女孩儿…   这女孩儿独身一人,模样秀气,只是那一身的异族穿戴实在不像这混乱之地中人…   而且这女孩儿那双灵动的睛此时还流露着浓浓的惧意和不安…   至于让女孩儿不安的原因…   所有人再向女孩儿身后看去…   却是七八名手持灵兵追击的少年灵修…   少年们追来的速度也并不慢,双方距离已在拉进!   只是,棚车已然快要冲进了城门洞中!   只要冲进城内,女孩儿就会受到城规的保护!   而棚车之上的女孩儿也正是风翎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