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卷 第一章 少年   咻!咻!咻!   三支箭先后发出,接连射中远处奔跑中的三只野兔。射箭的是一个弱冠少年,骑着一匹浑身白毛的高头大马,身穿镶着金边的黑色长袍,腰间挂着翠玉,英俊的脸上流露着一脸的稚气。   眼见三箭中矢,这少年欢呼一声,喜道:“射中了,射中了。”   在少年身后,几条大汉连声称好,其中一个红衣大汉呼了一声“驾”,打马奔出,到了野兔处,速度不减,双腿夹着马腹,弯身抄起野兔,这一连窜动作做的形云流水,一气合成。   眼见这大汉动作连贯,少年身后一细眼大汉嗤笑一声,道:“好个赵山,到了哪里也不忘臭显摆他那骑马的技术,不就是个马夫出生,好自豪么。”   其余大汉哈哈大笑,多有赞同声音,其中一个大汉笑道:“烂泥扶不上墙,一辈子的下贱命,会得几手骑马功夫能济得什么事?爷们若是高兴,随便教他两招,也能混个武师做做。”说着拿眼瞧向黑袍少年,见那少年嘴角含笑,他心中自也乐开了花,要知道这少年乃是狮心城的少城主,在他面前吹嘘两句,若能得他另眼相看,这大汉将来必能平步青云,少说也能混个城卫军百夫长当当。   忽然一个阴侧侧的声音道:“刘向辉,你少胡吹牛皮,就你那三脚猫功夫,自己尚且做不成武师,哪里能教出什么武师来。”   刘向辉转眼一瞧,只见那说话的人细眉阔目,正冷冷瞧着自己,他怒喝一声,道:“阴老三,你这话什么意思?瞧我不起么?”   阴老三嘿笑一声,道:“瞧你不起又当怎地?”   刘向辉道:“好啊,你既瞧不起我,想来必有惊人艺业,刘某就来向你请教请教。”   阴老三阴笑一声,道:“请教还是勉了,随便指点你两招还行,不过阴某功夫高深的很,至于你能否领会可就难说的紧了。”   刘向辉原说“请教”本是要与阴老三斗上一斗,到了阴老三那竟变成了求教之意。这话听在那少年耳中岂不成了阴老三比他刘向辉高明不少?刘向辉心中也是了然,当下拔出长刀,喝道:“阴老三,光靠嘴皮子算什么本事,有能耐的在我刀下走上几招再说。”   阴老三嘿然一笑,道:“走上几招吗?嘿嘿,那就以十招为限,若我能接你十招该当如何?”   这话方一出口,刘向辉便是一愣,不知如何回答。他与阴老三功夫本在伯仲之间,十招之内可万万不能制胜。   阴老三又道:“你瞧这样如何,若我能接下你十招,你便叫我一声爷爷,反之我叫你一声爷爷可好?”   刘向辉明知必输,哪肯与他比,但之前话已出口反悔不得,只得赖皮道:“阴老三,你才多大年纪,也配做我爷爷。”   话刚出口便听一人大笑一声,道:“刘大耳认怂了。”随即又有几人起哄,道:“是啊,是啊,刘大耳输不起,脸面都丢到裤裆里去了。”刘大耳正是刘向辉的歪名,同伴之间戏谑的称呼。   刘向辉面皮发红,呸了一声,道:“谁说我认怂了?”   一大汉笑道:“你若没认怂,便与阴老三比比,如果不比你就是认怂啦。”   刘向辉左右为难,十招之内哪里能赢,一比,这声爷爷哪里能逃得掉,不比的话,少城主那坐实了认怂这一条,往后给他瞧的低了,前程也就毁了,正踌躇间,却听一人道:“起的什么哄,刀剑无眼,不小心伤到少城主如何是好?”说话这人长着一张四方国子脸,颇为英气,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马紧靠在少年身边。   刘向辉趁机下台,嘿嘿一笑道:“王五爷说的好,我们是保护少城主的,可不是来胡闹的。”   少年面色不喜,嗔怪道:“王五叔,就你多事,好好一场热闹看不成了。”   王姓大汉微微一笑,却不理他。   忽地少年嘴角上翘,道:“李军。”适才说话的那个细眼大汉连忙恭敬回道:“少城主有何吩咐?”   少年道:“你刚刚对赵山的马上技术很瞧不上眼,是不是啊?”   李军惊疑不定,不知少城主打的是什么主意。只得悻悻道:“是,骑马之术不过小道,比之武道可差的不是零星半点。”   少年嘿嘿一笑,不再多问,凝视前方,过得半晌,忽地提起弓箭,将弦拉满,倏然松手,箭矢消失不见。众人顺势瞧去,只见十几丈外一只野鸡身上中箭,抖擞几下就不动了。少年放下弓箭,自袍中摸出一只钱袋,笑道:“李军,你去将野鸡捡来,如果能做的与赵山一般的样子,这钱袋中的银子就全部给你。”   赵山早就回到众人身边,知道了李军等人对自己的轻视言语,心中有气,但他不过是一个马夫,哪敢发作出来,这时听了少城主的话,只当是要为自己出头,却不知那少年素知李军不善马术,想要叫他当众出个丑,好叫自己瞧个热闹罢了。他笑着对李军道:“李先生,我来与你赌上一赌,如若你能做的跟我做的一般,我就叫你一声爷爷,如若……”突见李军怒目射来,赵山给他目光一逼,想起这人平日仗着武技在狮心城中作威作福,忍不住一个激灵,立时不敢再说。   少城主有令,李军只得一拉缰绳,打马出列。赵山最擅骑马拾物,何处容易,哪里最难都是了熟于胸,眼见李军打马弯身有模有样,待到拾物之时身子微有偏差,他心呼一声“倒”,果不其然,李军应声栽倒,狼狈不堪。   一众大汉哄堂大笑,少城主也是捂嘴而笑,满心欢喜,就连平日不苟言笑的王姓汉子也忍不住嘴角上扬。   李军站起身来,眼见自己轮为众人笑柄,怒气难舒,一拳打在马腹上,怒骂一声:“好畜生。”马儿吃痛,长嘶一声,马蹄后踢,李军不防马儿如此,急忙让开,险些叫马儿踢中,形象十分狼狈,又引来众人大笑。   正当这时,天空出现三个黑点,由远及近,渐渐瞧得清楚,却是三人踏空而过。李军见了连忙大呼:“快瞧,是仙人。”   众人应声抬头,只见这三人都是穿着浅蓝色长袍,一头长发随风飘逸。只是离得太远,瞧不清楚样貌,隐约可见这三人脚下氤氲,似有一股水汽,飞行迅捷,转瞬便又变为三个黑点消失不见。   少年见三人自远而近,又越行越远,眼中闪过一丝羡慕,随即又叹了口气。   一大汉朗声道:“这是清水道宗的仙人,与城主大人同属一个仙派。”   少年眼角微颤两下,忽尔眼色变得平淡,道:“什么仙人不仙人的,不过是三个修者,也值得你大惊小怪。”   修者,就是修炼五行道术之人。所谓五行道术,便是以金本水火土五行为基,习练五种不同灵力。世上修者门派众多,却没有一个能脱离五行之基,依照五行划分,分为五类门派。五类门派之中,水之灵力以清水派为主,与之齐名者分为赤金,青木,炎火,黄土四派,此五派合称五大道宗。   此处乃是狮心城,距离清水道宗不过两百里路,修者虽说不是寻常人能够见到,但也不是别的地方那般难得一见,李军见着修者,原本不必如此惊讶,只是他受众人嘲笑,面子上很过不去,如此做法,不过转移话题罢了。   众大汉之中,一黑脸汉子笑道:“少城主人中龙凤,我等却是肉身凡胎,见识自然不可同日而语。在您看来这些修者不过尔尔,对我等来说可是遥不可及呢。”他马屁拍完,见那少年面上殊无喜乐,忙又朗声道:“城主大人乃是清水道宗掌门人的高足,成就非凡,一身清水道术超凡入圣。人说虎父无犬子,少城主将来也必定可以进入清水道宗,修得一身无边道术,到时我等见着了少城主说不得也要叫上一声仙人呢。”他本想再说下去,却听一声低哼,抬眼一瞧,见这少年面有温怒之声,立时吓得不敢再说。他斜睨众人,只见一众大汉多有幸灾乐祸之色,其中两名大汉平素与他交好,这时却是微微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   这黑脸大汉新来不久,于各中机窍全然不知,只道世人多爱溜须拍马,这少年怎地油盐不进?心中纳罕不已。其余大汉在这狮心城中供职日久,心中却是雪亮。要知修行五行道术者,初时已可开碑裂石,隔空纵物,练到深处却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威力惊人。然而威力固然是大,对习练者要求也是甚为严苛,灵力亲和力不足高等者绝难修习五行道术。平常之人灵力亲和力多为低等,中等者已是百中选一,若要高等已然是万里无一了。   这少年名为霍飞腾,祖上几代均是修者,是以他方出生便已叫人认定将来必定是一位伟大的修者,然而他八岁测试灵力亲和力时却是叫人大失所望,平常之人尚能达到低等,他却比低等还要低上很多。   这事霍家人对外严守不提,而一众大汉身为少城主近侍,哪有不知之理?霍飞腾对此事向来万分在意,那黑脸汉子一顿马屁只叫他心中怒不可遏,这份怒气之中又夹杂委屈之情。只恨恨道:“不过是五行道术,我才瞧不上呢。”他怒气难舒,提起弓箭便一箭射出。   他平日箭术高超,这时心中别有怀抱,一箭下去竟偏差一尺有余。口中叫了声:“该死。”又提弓连射三箭竟无一能中。他长呼一口气,心道:“再射不中可要叫这群奴才笑死了。”斜眼一瞧,果然有两个手下面露笑意,见他看来,立时收起笑容。霍飞腾面色一紧,提弓又射。这一箭出去迅捷无比,眼见便要射中猎物,但听“啪”的一声,竟又偏开,他将弓箭猛地摔在地上,气道:“不射*了,不射*了。”嘟起嘴来大生闷气。   一众大汉见霍飞腾一脸孩子气颇觉有趣,想笑却又不敢出声。只有一个大汉眉目紧锁,不像其他人一样,这人正是给霍飞腾称为王五叔的方脸大汉。他环顾四周,随即又将目光停在之前箭矢射中之处,沉吟半晌,忽地叱道:“是谁?躲躲藏藏,还不滚出来。”   其余大汉见周围并没什么人,有人便想:“王五爷怎么了?这是城主狩猎场,哪里有人敢进来?”平素与他关系不好的却是暗自骂道:“这老东西犯什么病了?”   霍飞腾也纳闷道:“王五叔,你怎么了?”王姓汉子不去理他,只寒声道:“还不出来,要我请你不成?”   正当这时,一声低笑声音传来,笑了一阵,说道:“矮冬瓜,你的水隐术给人家瞧穿了呢。”这声音颇为尖细刺耳,让人听了极不舒服。   随即又有一个声音道:“放屁,分明是你出手不够干净,将箭打偏的时候露出了破绽。”   尖细声音道:“你才放屁,老子纵木术早已练到精通,怎么会有破绽,分明是你水隐术上出了纰漏。”这话方说出口,另一个声音立即大叫几声“放屁”。   争执不休中,众人面前忽地出现两个大汉,起先模模糊糊,两人身前好似阁着一层水雾,瞧不清楚,过得一会才渐渐清晰起来。只见这两人都是中年人的模样,一个高,一个矮,一个瘦,一个胖,一个黑,一个白,给人看着很不协调。   这两大汉兀自争论不休,霍飞腾身边一汉子喝骂道:“吵什么吵?他奶奶的,你们这两个狗东西,不知道这是城主狩猎场吗?谁允许你们这两个胆大妄为的浑人进来的?”   这一高一矮两个汉子乃是一母同胞,高个大汉叫做汪精,矮个大汉叫做汪明。两人在修者界名声颇响,兼之行事全凭好恶,杀人不眨眼。平日里自是谁也不敢对二人恶语相向,这时一听那汉子喝骂,立时住嘴,汪精尖着嗓子道:“小家伙,你好大的胆子。”   那汉子已有五十多岁年纪,给汪精叫了一声“小家伙”当真是不伦不类,余人均忍不住低声窃笑出声。   那汉子面色酱紫,怒喝一声,道:“小你奶奶,装神弄鬼,我……”突地声音一顿,只觉咽喉一凉,便没了知觉。   在这大汉身前之人听他话说一半突然停住,大为惊讶,回头一瞧,无一不面色大变,只见那大汉端坐马上,头颅却已滚落地上。   汪精嘿笑一声,道:“不知死活。”却听汪明嘿嘿一笑道:“瘦竹竿,你这招‘水刀术’用的可不高明。”   汪精怒道:“矮冬瓜,你叫谁瘦竹竿?”   汪明道:“你叫我矮冬瓜,我便不能叫你瘦竹竿吗?”   汪精气道:“是你先叫,我才……”忽地想到似乎是自己先叫的“矮冬瓜”,悻悻一顿,道:“罢了,你叫我瘦竹竿,我叫你矮冬瓜,大家址一个直,我也不与你计较。”   汪明急忙道:“你不计较,我也不计较,大家一般的心胸开阔,省得以后你在众兄弟们面前说我小心眼,斤斤计较。”   一众大汉听这两人为了一个浑号也争个半天,均觉好笑,可一想到适才同伴惨死,一个个又哪能笑得出来。   汪精道:“矮冬瓜,我来问你,你说我的水刀术不咋地,这是为何?”   汪明笑道:“速度太慢啦,如果是我出手,可不会多挨这小家伙一声‘你奶奶的’,嘿嘿,哈哈。”   汪精道:“那小家伙不过就是个普通人,就算我速度再慢,他也必死无疑。”   汪明笑道:“再慢一点,别说你奶奶了,就是你太奶奶,太太奶奶也被骂出来了啦。是了,瘦竹竿就喜欢挨别人几声‘爷爷的’‘奶奶的’,每日不被骂几遍心里难受。”   汪精怒道:“放屁,你才喜欢呢。矮冬瓜,你再胡说八道,我可对你不客气了。”   汪明跳脚道:“好啊好啊,我倒瞧你怎么不客气,嘿嘿,我正手痒呢,你要比斗灵力还是武技,我奉陪到底。”   汪精沉吟半晌,道:“算啦,今日不与你一般见识,来日可要好好给你松松皮。”   汪明得意一笑,道:“你认怂了吗?”   汪精道:“认你奶奶的怂,现在有正事在身,可不能再胡闹了。”   “是是是。”汪明面色一束,连道三个“是”,随即说道:“正事要紧,可不能叫欧阳老鬼他们抢了头功。”说着转过头来,对着霍飞腾道:“小子,你小小年纪,刚刚死了人就不怕吗?”   霍飞腾面色镇定,心中却已怕极,这时听了问话,好强心起,道:“怕什么,我才不怕。”话虽硬气,声音却不禁有些发颤。   汪明子听出虚实,哈哈大笑。却听霍飞腾道:“笑什么笑,笑你奶奶。”汪明笑声一止,道:“小家伙真不像话,‘你奶奶’三个字瘦竹竿爱听,你与他说去,我可不爱听呢。”   汪精急道:“呸,你才爱听,你我一母同胞,说我奶奶,便是说你奶奶。”   汪明一愣,连道:“对对对。”转头道:“小家伙,可不许你再说了。”说着小手一翻,一道青色劲力射出,直向霍飞腾边上一人飞去。   那人躲闪不及,闭眼惊叫一声,过得数息工夫,却没觉有事,睁开眼来只见那青光在自己身前一尺处停住,光耀渐黯,终于化作虚无。他长呼口气,不知为何逃得一命。   汪明本想再杀一人,吓吓那少年,哪知竟失了手,不禁“咦”了一声,道:“奇怪奇怪。”   汪精失声笑道:“老子速度再慢也能杀人,你偏连人也杀不了呢。”   汪明气道:“放你娘的屁。”   汪精笑道:“放我娘的屁就是放你娘的屁。”   汪明重重哼了一声,随手一点,又打出一道劲力射去,到了之前那人面前,却又消失不见。他惊疑出声,一次失手便也罢了,两次失手可有些说不过去了。 清水卷 第二章 两个浑人   汪精也收起笑脸,低声道:“怎么回事?”   汪明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沉吟半晌,道:“莫不是我们的妙计给老酒鬼他们偷听了去,想来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汪精连连点头,尖声道:“老酒鬼,我瞧见你啦,你赶紧给我出来。”过得半晌见没人回应,他又叫一遍,仍旧没人回应。   汪明低声道:“瘦竹竿,你好好瞧着。”说着双手一甩,顿时“咻,咻……”几声破空响声,五道劲力先后打出。只见前三道劲力到了那汉子面前,消失不见,后两道劲力直打入进那人咽喉,汪明子见了高兴的直跳脚。过得一阵才问道:“找到了吗?”   汪精微微摇头,矮个骂了一声,道:“藏的够深。”正当这时,忽听一大汉叫道:“杀人啦,仙人杀人啦。”说着一拉缰绳死命想逃。   忽见蓝光一闪,只听那人惨呼一声,栽下马来。汪精身遭水气氤氲,须臾消散,只听他笑道:“好没见识,你说我也就罢了,矮冬瓜又矮又胖,你竟将他称为仙人,当真是瞎了狗眼,岂有此理。”   汪明骂道:“放屁,你他妈又高又瘦,比我好多少么?”   众大汉原本多存逃走之心,眼见同伴身死,倒一个也不敢动了,其中一人义愤填膺,对汪氏兄弟滥杀无辜实在瞧不过眼,恨恨道:“你……你们怎可胡乱杀人。”   汪明道:“你们不过只是普通人,就连五行道术也修炼不得,在我眼中便如猪狗一般,杀了便杀了,那有什么了不得的。”   这话正中霍飞腾禁忌,他疾声道:“你父母是修者么?”   汪明不明所以,疑惑道:“你问这干么?”   霍飞腾道:“要你说便说。”他身为少城主,平日颐指气使惯了,这时说话竟也用上了命令口气。   汪明怒道:“臭小鬼,你算老几,你问我便答么?”   霍飞腾道:“你不说拉倒。”   汪明好奇心重,又想知这小子所问为何,却又拉不下面子,一时好不气闷。   却听汪精笑道:“矮冬瓜不说,我来说。”   汪明连道:“不准说。”却听汪精道:“嘴长我身上,我爱说便说,要你来管。”汪明忙道:“这小鬼只不过是个普通人,你听他的命令,好长脸面么?”   汪精笑道:“他是要你回答,又不是要我回答,你回答了那是听他命令,我回答了可不是。”沉吟数息又补上一句:“我那叫……嗯……对了,叫指点他。”   汪明听了甚觉有理,加之好奇心重,立即道:“是了,你那不算听命令,你快与这小鬼头说。”   汪精本想回他一句“你要我说我偏不说。”但他对这少年为什么如此发问也是十分好奇,只好放弃抬杠,道:“小鬼,我跟你说,我们的爸妈也是普通的人,也修炼不得五行道术。”顿了一顿,道:“你突然问这个是为了什么?快点说来,可急死我了。”   霍飞腾哼了一声,道:“如此说来,你们的父母不通五行道术难道也是猪是狗了?”   他父亲身为城主,平素杀伐果决,一声令下人头落地这等事情他自是所见不少,如今眼见三名大汉转瞬丢了性命他倒并不如何害怕,怕的不过只是自己小命不保罢了,这时见汪氏兄弟说话乱七八糟,糊里糊涂,心中竟没来由的轻松不少,是以才说出这种话来。   一众大汉听了这话却是各个惊心,暗道:“这傻小子不要命了么?”   汪精沉吟半晌,忽地笑道:“对极,对极,你这小家伙挺有见识啊。”这话无疑直述自己父母便是猪是狗了,场中除了汪明笑嘻嘻的,余人尽是一脸愕然。汪精继续说道:“爸爸妈妈忒没见识,连普通人也不如。”   汪明连忙接道:“爸爸妈妈说话糊里糊涂,做事乱七八糟,做个饭连盐和糖也分不大清呢。”   这二人辱骂父母是猪是狗已是大逆不道,现下竟又数落起父母的缺点来,直叫霍飞腾等人目瞪口呆。二人你一句我一句,争先恐后,倒似生怕自己比对方少说一条似的。起先二人说的极快,到了后来却是抓耳挠腮半天方才想出一条来。众人听了均觉好笑,依照二人所说,他二人父母竟是全无优点。   突听“哎呀呀”一声,汪精拍了一下脑门,直跺脚,灵力外泄,将脚下枯叶树枝尽都推出一丈开外。   汪明笑嘻嘻的,道:“瘦竹竿,你比不过我,发癫了么?”   汪精怒道:“放屁,老子怎会比不过你。”说着又苦思起来。   汪明一幅稳操胜券的模样,笑道:“你快说呀。”   汪精道:“着什么急,又不是赶着投胎。”   汪明生怕对方想出一条来,那时自己可要大大不妙,当下出言故意打扰对方,怪声道:“你一辈子想不出来,我便等你一辈子么。”   汪精急道:“闭上你的臭嘴,老子刚有点头绪,又叫你打断了。”   汪明还想再说什么,突见汪精哈哈一笑,他心中也是猛地一突。只听汪精道:“有了。”汪明连道:“快说,快说。”   汪精笑道:“爸爸妈妈胆小如鼠,这可不又是一条么。?嘿嘿,矮冬瓜,轮到你了,快说,快说。”   汪明呸了三声,急道:“胡说八道,这个不算。”   汪精怒道:“你赖皮,这个怎么不算?”   汪明道:“你才赖皮,爸爸生起气来连老子的屁股也敢打,妈妈不高兴了,包管连你耳朵也揪掉了,他们这般胆大包天,岂有此理,哪里是胆小了?”   汪精道:“父母打小孩,天经地义,可跟胆子大小没有关系。”顿了一顿又道:“听别人说,老子出生时,周身包了一层水汽,这种平常事竟将爸爸吓得昏了过去,矮冬瓜,你倒说说看,爸爸的胆子是不是太小了。”   众人听了这话均想小孩子出生身上包了一层水气,这岂不是怪胎么?若是换了自己,只怕也会当场昏厥过去。却听汪明道:“是啊,如此说来,爸爸胆子确实小了。”   汪精喜道:“你认输啦?”   汪明连忙道:“放屁。”   汪精道:“你不认输,便再说一条来。”   汪明愁眉苦脸,要他再想一条可是万万不行了。忽地灵机一动,道:“你刚才说你出生时身上带着一层破水汽,嘿嘿,那也算不上什么了不起的,我出生时家中木屋立马便散了架,将爸爸妈妈,接生的老婆子砸了个半死,这可比你的厉害多了。”   汪精原本只需步步进逼便能赢了,这时听了汪明的话,大不服气,急道:“放屁,你那点破事也值得拿出来炫耀?”说着,咽了咽口水,道:“五岁那年,我用了一道移水术将河中的水移到农田之中,百亩良田化为河泽,那才叫厉害。”   汪明道:“呸,农田淹了,村里人急的直跺脚,抓着爸妈讨要说法,吓得爸妈连夜逃走,事后爸爸脱了你的裤子狠揍了一顿,现在你倒有脸说了。”   汪精脸上一红,道:“我只跟你比谁更厉害,谁要你说这个了。”   汪明将输之际成功转开话题,心中本自高兴,听了汪精说要比厉害,激起好胜之心,连忙与汪精又斗起嘴来。   霍飞腾自小便许愿如父亲一般成为一名修者,可是上天不遂人愿。如今见两个浑人竟能成为修者,心中徒生忌妒,再从这二人对话之中听出这二人竟是先天修者,心中妒火更甚,直要将他烧死一般。   若要成为修者,首要条件是灵力亲和力达到高等,其次是启灵,所谓启灵,就是由一位修者为其打开修炼五行灵力的天赋能力。其后受启灵者就可打坐冥想,吸收外界能量化作五行灵力。然而修者之中还有另一类人,他们被称为先天修者。所谓先天修者,就是不需经过启灵,天生便可吸收外界能量,化为五行灵力。这一类人出生之时往往伴随异像发生,修炼五行灵力之时也比一般修者容易许多。 清水卷 第三章 王姓汉子   汪氏兄弟兀自说个不休,无非便是平生所做厉害之事,不过二人只顾述出,无人评判,自是谁也不能将对方说服,到了最后竟险些动起手来。   众人见二人行为诙谐滑稽,心中颇觉可笑,然而想到适才这二人杀人全没顾忌,又生恐惧之情,如此这般,两种情绪夹杂一起,心中滋味当真难以明状。   汪氏兄弟又再争论半晌,眼见全没结果,这才想到找个评判过来。汪明转向众人,对霍飞腾道:“臭小鬼,你来评评,我与瘦竹竿谁更厉害一些。”   霍飞腾道:“我不与猪狗说话。”汪明愣了愣神,随即厉声道:“你说谁是猪狗?”见霍飞腾不再理睬,怒道:“臭小鬼,你找死么?”   霍飞腾道:“俗语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孩子会打洞。’你爸妈既是猪狗,你自然也是猪狗了,我可没说错。”   汪明给他话一逼,竟说不出话来。   汪精接道:“臭小鬼,我和矮冬瓜是修者,可不是普通人。”汪明听了这话,连声叫道:“极是,极是,瘦竹竿说的不错。”   霍飞腾道:“你爸妈是猪狗,你便不是了?”   汪精笑道:“对极,臭小鬼,你倒有些见识。”汪明也嘻笑称对。   霍飞腾道:“那你们岂不成怪胎了么?”   汪明原本笑嘻嘻的,听了这话面色一顿,随即怒道:“臭小鬼,灵牙利齿,皮痒了么。”说着运起木之灵力,化作一道利箭。   汪精见了急忙呼了一句:“矮冬瓜,且慢。”不过终归晚了一步。汪明灵力化作的利箭已飞速向着霍飞腾击去。   汪精急运灵力,周身水汽氤氲,化作一把水刀疾射出去,正是一招水刀术。他刻意运足灵力,不过转瞬之间已击中利箭,只见利箭化为青色之气,渐渐消失无宗,水刀复又转为水气,缓缓消失。   汪明疑道:“瘦竹竿,你他妈阻我干什么?”汪精虽然与矮个一般俱是浑人,但是心中多少清明一些,当下笑道:“矮冬瓜,臭小鬼活着很好,死了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汪明微微一愣,道:“什么活着死了的?”沉吟半晌,忽地面色一变,长呼口气,道:“还是你瘦竹竿厉害,不然没了人质我可是犯了大错了。”说着面上闪现一股心有余悸之色。   这二人自出现起便争个不休,这时汪明主动服输,众人见着无不惊奇。霍飞腾险死还生,面色惨白,心儿“呯呯”直跳,想到汪明所说“人质”云云,一时不明所以,忽地灵机一动,恍然道:“是了,这两个浑人定是为了爹爹城主宝座而来,他们打又打不过,只好捉了我去逼着爹爹让出城主之位。”当下气愤填胸,暗道:“这两个浑人妄想城主宝座,当真做了城主,还不将狮心城搞得乱七八糟?”   霍飞腾边上的王姓汉子一直面色清冷的盯着汪氏兄弟,直到这时才出声道:“你二人是烟雨七仙中的汪氏昆仲吧?”   汪氏兄弟二人俱是一愣,汪明笑道:“瘦竹竿,没想到咱们还挺出名,竟然还有普通人认得咱们呢。”   王姓汉子对着汪精道:“你是大哥汪精,他是汪明……”话未说尽,便听汪明连呸了三声道:“放屁。”王姓汉子疑道:“我说错了?”   汪明道:“只对一半,瘦竹竿叫汪精不错,我叫汪明也不错,可是瘦竹竿是大哥却是大大的错了。”   众人听得二人名字,都暗觉好笑,汪精,汪明,父母给这二人起名精明,却是大大的名不符实呢。   汪精急道:“放屁,爸妈说我是大哥,难道还有错了?”   汪明道:“爸妈糊里糊涂,保不准弄错了呢。”   眼见二人又要争执,王姓汉子忙道:“你二人不在虚空之境中待着,来这为了什么?”   汪氏兄弟愣了愣神,汪精疑道:“虚空之境?你也知道虚空之境?你也是修者?”   王姓汉子微微一笑,却不答话,显是默认了。   余了各个惊讶不已,他们与王姓汉子相交不深,然而相识日久,对此竟全然没有知觉,最叫众人莫名其妙的便是修者高高在上,怎会甘于做别人的保镖?   汪精啐了一口,道:“身为修者,却给普通人做保镖,好没出息。”   王姓汉子面露微笑,并不在意,却听汪明道:“虚空之境又不是牢狱,我爱进便进,爱出便出,谁能管得了我?”   王姓汉子笑道:“虚空之境虽好,却非每个修者都爱去。嘿嘿,好个爱进便进,爱出便出,汪兄高见,倒显在下浅薄了。”   汪明听了这话,很是高兴,咧嘴直笑。   王姓汉子接道:“两位此来何意?可否见告?”   汪明笑道:“这可不能告诉你呢。”   王姓汉子沉吟半晌,道:“是欧阳全明派你们来的吗?”   汪明吐了一口口水,道:“欧阳全明算什么东西,也配指派我们么?”   王姓汉子眉目微锁,大为诧异。烟雨七仙在虚空之境中颇有声名,其中欧阳全明为七人首领,七人五行道术均是十分高深。如今眼见汪明对欧阳全明殊无敬意,怎不叫他心生诧异?他心中疑惑,便要一探究竟,想要拿话套出原委,沉吟一会,忽地一笑,道:“汪兄,这次前来当真不是奉了欧阳全明的指令?”   汪明急道:“当然不是,擒拿这臭小鬼作为人质,要挟狮心城城主霍雷的计策是我和瘦竹竿想出来的,跟欧阳老鬼可没半点关系呢。”话方说尽,汪明才知觉说露了嘴,“哎呀”一声,住嘴不语。   王姓汉子听了这话,心中更为疑惑。烟雨七仙常年待在虚空之境,鲜少进入俗世,与霍雷少有关联,又何谈要挟?要挟什么?当下不再多想,道:“我可不信。”沉吟数息,故作恍然,笑道:“我知道啦,哈哈,原来如此。”   汪明疑惑道:“知道什么?”   王姓汉子道:“霍城主掌控狮心城,权势滔天,你们谋算于他,所谋者必然极大。既是如此,知道的人自是越少越好。”说着面向汪精,继续道:“我瞧这老兄身为大哥,为人稳重,欧阳全明自然将所有一切告诉了他,至于你嘛,依我瞧来,相比这老兄倒稍显不够稳重,依我看也不过是协助他罢了,别的自然都不知晓的。”   往日夸赞汪精法术高者不在少数,至于为人稳重,只怕自出生以来这也只是第一次。汪精高兴得直点头,连道:“极是,极是,还是你有眼光。”   汪明跳起脚来,连叫几声“放屁”,道:“我怎会不知道。”他对‘为人稳重’倒不如何看中,大哥两字却瞧的格外的重,若是因此叫瘦竹竿做实了大哥的称谓可是大大的不妙了。   王姓汉子故意摆出一副不相信的神色,道:“你当真知道?你可不要吹牛皮,不然说不出来可要大大的丢脸了。”   汪明叫道:“老子当然知道,我们此来便是为了抓住臭小鬼要挟霍雷交出‘天棱’。”   汪精低喝一声,道:“别再说啦。”   汪明呸了一口,道:“你不让我说不过想做大哥罢了,我才不上你当呢。”   王姓汉子道:“你说的可是四大神器之一的空间神器‘天棱’?”见汪明点了点头,他又道:“‘天棱’乃是一万年前‘大悲佛手’郭刚的神器,怎会落到霍雷的手上?”   汪明道:“这我可不知道了,这是欧阳老鬼说的。”   王姓汉子微微点头,笑道:“原来是我看走眼了,其实你才是大哥,所有一切也只你一人知晓。”说罢,又低声道:“烟雨七仙要‘天棱’有何作用呢?”他说这话时估意运出了灵力,声音虽低,却似在汪氏昆仲耳边低语一般,直叫这二人听得清清楚楚。 清水卷 第四章 清水五侠   汪精原本想着自家秘密可不能叫别人听去了。可是这时候自己与适才汪明一般处境,自然着急,心道:“大哥这个称号可不能叫矮冬瓜这个糊里糊涂,乱七八糟的人给抢了去。”这般一想,哪还顾忌别的,忙叫道:“这个我知道,这个我知道。”汪明也急道:“这个我也知道。”   霍飞腾斜眼瞧了一眼王姓汉子,心中微感惊讶。王姓汉子作为他的保镖,只因父亲对他份外客气,他才以‘王五叔’相称,其实心中对他也似对别的保镖一般瞧不上眼。如今知道这个自己平素瞧不上眼的人竟是自己梦寐以求的修者,心中多少滋生忌妒之情。这时见王姓汉子三言两语将汪氏两兄弟制的服服帖帖,原本不愿说的事情现下竟争先恐后要说。他自恃王姓汉子的这份本事自己万难及得,心中忌妒之情又更甚好多。   汪精不想落于汪明之后,抢道:“我们想要得到‘天棱’,为的是救我们的老大。”王姓汉子奇道:“欧阳全明叫人抓了吗?”汪明疑道:“欧阳老鬼正在狮心城中,怎会叫人抓了?”随即恍然,道:“我们老大可不是欧阳老鬼,别人都说欧阳老鬼是烟雨七仙的老大,在我们心中才不当他是老大呢。”   王姓汉子奇道:“那又会是谁呢?”   听了问话,汪氏两兄弟争先恐后,这次却是汪精抢了先机,道:“我们的老大便是北堂南天。”   众人听了这个名字,俱都一脸木然,不知北堂南天是何许人也。王姓汉子一听之下却是面色徒变,道:“你说的可是一百年前神魔大战中一招水系禁忌术‘呼风唤雨’灭杀魔族六位长老的北堂南天?”   汪精汪明二人一脸仰慕,连连点头。   王姓汉子瞧着汪氏昆仲,惊疑不定,过得半晌才叱道:“你们戏弄我吗?师叔十几年前就已仙化,现在怎可再叫人抓住?再说师叔水之道术冠绝天下,又有谁能将他抓住?”   汪精道:“师叔?你是清水道宗的人吗?”   王姓汉子面露自豪,道:“没错,清水道宗现任掌门北堂啸风正是家师。”   汪明面色一肃,道:“北堂老匹夫不是好东西,他是你师傅?你是清水五侠中的哪个?”汪精附合道:“是了,你是北堂老匹夫的徒弟,也不是好东西。”忽地汪精连呸几声,道:“错了,错了。”   自汪氏昆仲二人出现以来,接连斗嘴,这时竟能意见一致,倒令众人大感意外,待听得两声“错了”,才觉事情本该如此。   汪明怒道:“什么错了?难道北堂老匹夫还是好东西了不成?”汪精道:“老大也姓北堂,你说北堂老匹夫不是好东西,岂不是连老大也骂进去了,这可是对老大大大的不敬了。”   汪明猛地里一愣,随即狠狠自抽了几个耳光,面色愁苦,竟似要哭出来一般,只悻悻道:“我说的是北堂啸风,可不是老大,北堂啸风不是好东西,老大是……”话说一半,立即住嘴。他原本想说“老大是好东西”,好在他灵机一动,没说出来,不然岂非又是大大的不敬?他转头对王姓汉子道:“老子问你是清水五侠中的哪个,你干么不答?”   王姓汉子自小便是孤儿,若非师尊收留只怕早已丢了性命。其后修炼水之道术,师尊对他的教导尽心尽力,克日不敢怠慢。一百多年前,他凭借高深道术跻身清水五侠之列,后来神魔大战,他杀伤魔族精英高手不下百人,普通魔族更不计其数,在修者界闯下了好大的声名。这些成就虽是他平日刻苦修炼所得,可是若非师尊教导,如何能有他的今天?是以他对师尊敬爱有加,在他心中早已将师尊当作了自己的父亲一般。如今汪氏昆仲左一句老匹夫,右一句不是好东西,听在他的耳中自是句句诛心,直叫他怒火填胸,几近难以自抑。他强压怒气,盯着汪氏昆仲,但见二人说话夹缠不清,绝非作伪,只怕并非存心戏弄自己。至于师叔叫人抓住云云却又是什么原因?他直欲一探究竟,当下冷笑两声,道:“我是王平。”   汪精道:“原来你是四侠王平。”话方说完,汪明便跳起身来,道:“胡说八道,王平明明是二侠,怎地变成四侠了。”说着两人又争论起来。   王平乃是清水五侠中的五侠,汪精汪明二人却是谁也没有说对。两人争论一番,全无结果,汪明忽道:“王二侠名气这般大,你竟不知他是清水五侠中的二侠,当真孤陋寡闻。”   汪精见他说的煞有其事,心中一虚,暗道:“矮冬瓜天天与我待在一起,我不知道,他怎地知道?瞧他样子,可不似作伪。”当下只得悻悻道:“他又不是三侠余瑞,我不知道便不知道,又怎算得上孤陋寡闻?”   汪明道:“你是说王二侠及不上余三侠了?”   汪精笑道:“对极,对极,二侠自然比不过三侠了。”   清水三侠余瑞惊才滟滟,与他同辈人中无出其右,神魔大战时,他不过仅有百年修为,竟凭一手惊涛剑法击杀了魔族数位长老,当时整个修者界为之震动,名气立时大盛,更有人猜测他便是清水道宗下任掌门。   王平知这个三师兄天纵英才,自己绝难比过,以前每每想到多少总有忌妒之情,可是如今想到三师兄余瑞这十数年来的状况,不禁微微一笑,对汪氏昆仲二人对话也浑不在意。他道:“汪氏兄弟,你们即说我师叔给人抓了,却不知是谁抓的?”   汪精叱道:“你既是北堂啸风那老匹夫的徒弟,怎会不知?”   王平心中越发疑惑,暗道:“我怎会知?”正要设法索解,却听汪明喝道:“老大便是叫北堂啸风老匹夫抓了。”王平猛然一惊,只听汪明接道:“你既是老匹夫的徒弟,也撇不开关系,定然也是帮凶之一。”   王平心中怒火再难抑制,大喝一声,道:“家师与师叔向来交好,修者界中人尽皆知,你说这话居心何在?”说着,虚空一指,一柄长刀破空而来,他一把握住,喝道:“你这浑货,今个不出清楚,且瞧我玄天刀答不答应。”   汪明笑嘻嘻,道:“要打架么,好极,好极,老子手痒着呢,今个白捡个清水五侠,正好练练手。”   汪精插嘴笑道:“矮冬瓜胡吹大气,小心反给人家当靶子用了。”   汪明叱道:“放屁,小瞧老子么?”正说话间,只见王平跃身而起,玄天刀横甩,一股淡蓝色水刃透刀而出。他与汪精急忙后退身形。水刃击在地上,轰然生响,地上泥土飞溅而起。   汪精急运出水盾之术,可终究慢了一步,身上落满木屑泥土,当下骂骂咧咧抖落木屑泥土。   王平身形未落,又举玄天刀,自上而下直劈下来。这一刀借助身势,格外具有威力。他将水之灵力运于刀身,隐现出一层淡蓝色的能量之气。   汪明为人虽然不大精明,但是对五行道术却很有天份,眼见对手气势如虹,已经知道不容小觑,一早便将藏于虚空袋中的狼牙棒取了出来,横架于面门之前,暗运木之灵力,只见周遭树木“沙沙”作响,身子周围枯树枝叶绕着身子打圈,样子颇为壮观。   两人兵器相击,“铛”地一声巨响,淡蓝色的水之灵力与青色的木之灵力交缠一声,巨大的能量波动直将对战二人推开十数丈远。两人站定身形,心中各各惊心,暗想对手果然不负盛名。   汪明挥动狼牙棒,只听他大喝一声,棒上青光闪耀,忽地直向王平砸去。   王平早已运起灵力,正等蓄势待发,眼见狼牙棒欺来,急忙提着玄天刀,横削过去。水之灵力透刀而出。这一刀王平倾尽全力,威力之大不言而喻。 清水卷 第五章 水木之战   刀棒相击,立时发出震天动地的巨响,青蓝劲力相互缠绕恶斗,余劲幅散开来,周遭树木触之无不瞬间如土鸡瓦狗一般化为木屑,雨点般四下射去。   霍飞腾与一众大汉虽知修者有通天彻地之能,但见了场上二人战斗情形仍旧震撼不已,瞧着瞧着竟入了神。这时无数木屑激射而来,大部分人还没来得及反应便己周身插满木屑,死后面上仍旧保持观战时目瞪口呆的表情。有人反应过来,惊呼一声纵马向后逃去,但速度哪能及得上木屑,转眼间连同坐骑地上倒了一片尸体。霍飞腾眼见周边情形,心中惊惧万分,又见木屑到了自己面前均似击中硬物一般跌落在地,惊惧之中又多三分疑惑。转过脸去,只见汪精正瞧着自己,咧嘴直笑。他心知如此异状,必是汪精使的手段。回转脸来,细心观察,果然隐约见到身前有一道淡蓝色屏障,他心生好奇,抬手向前伸去,到了一尺之处,忽觉触手冰凉,眼前产生一层水波涟漪,随后一股能量侵入体内,他痛呼一声,但觉前胸似受重击,耳中嗡嗡作响,意识渐渐模糊,真至昏死过去。   汪精见霍飞腾昏了过去,暗道:“臭小鬼,不自量力,我的水盾之术哪能轻易碰得。”面上笑嘻嘻的很是高兴。   却说王平与汪明兵刃相斗,倏忽间各攻守了数十招。   王平久攻不下,忍不住怒喝一声,长刀挥展,刀上蓝光舞动,灵力聚合,就好似一只巨龙一般。   这一式刀法名为《拟龙刀法》,乃是清水道宗数千年前一位先辈高人依据四大神兽中青龙的形态创出的一套刀法,威力极强,若非王平水之灵力修到了极高的境界,绝难施展出来。   只见灵力所化巨龙长啸一声,直向汪明赴去。   汪明嘿了一声,道:“好一个《拟龙刀法》,看我如何破了你这头死龙。”说着,狼牙棒自上而下直劈龙头,方劈一半便被那灵力所拟巨龙右爪抓住,再劈不动分毫。   汪明大惊,暗道:“乖乖的不得了,好奇异的刀法,这拟龙好似真的一般,竟真将我狼牙棒抓住。”   却不知这龙爪抓住狼牙棒,并非真抓,而是以绝强的灵力使出独有的手段将其吸住。   王平制住对方狼龙棒,随即飞速左手化爪,就如巨龙之爪一般向着汪明探去。汪明右手被制,眼见龙爪探来,心下大惊,急忙左手一划,一股青色灵力化作巨盾,正好挡住王平左爪。王平一瞬之间却不能将之抓碎。汪明趁隙疾运灵力,猛地一拉,脱开龙爪束缚,反手一砸,竟将水龙右爪灵力砸散。   王平灵力龙爪一散,连忙退开几步,喝了一声,又凝聚灵力,以刀身为龙身,刀尖作龙头,配以左掌化爪,宛若一条真龙。   汪明一招得手,退开身去,见对手重聚巨龙,连忙运起木之灵力,举棒砸下,直击龙头。巨龙侧过身子避开,转身一甩龙爪,扫向汪明。汪明单脚一点,退开数丈,待得龙爪自面门一扫而过,他又前探身子,运起狼牙棒。一人一龙交织纠缠,大约过了半盏茶工夫,兀自谁也奈何不得谁。   不过王平毕竟极负盛名,又早将一套《拟龙刀法》练得出神入化,运转起来圆融自得,再斗近百招,倒是汪明渐渐落了下风。   汪精与汪明平日斗口惯了,这时见了对方落了下风,竟然大为高兴,其间少不得奚落几句。汪明久攻不下,心中正大为气闷,听了汪精奚落之言,又增几分烦躁,疾声道:“瘦竹竿,趁早闭上你的臭嘴。”   汪精吐了一口口水,道:“你让我闭嘴我便闭嘴么?你算老几,再说你这架打的乱七八糟,还不许人说了?”   汪明一棒逼开王平,趁隙骂道:“去你妈的,瘦竹竿,换作是你也不见得比我好。”   汪精嘻笑道:“瞧你嘴硬。”顿了一顿,叫道:“横击龙腹。”   汪明听了这话,下意识举棒横扫龙腹,果然青光一闪,击中龙腹。   汪精哈哈大笑,又道:“劈龙头。”汪明依言而行,又中龙头。   汪明经由汪精指点连中两棒倒并非汪精比汪明高明多少,只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汪明不过是瞧着场中形势更为清晰一点罢了。汪精哈哈大笑,道:“矮冬瓜,服气了么?”   汪明心下一惊,暗道:“依着瘦竹竿的话打,赢了老子脸上也不光彩。”叫道:“服气个屁。”方才说完,便听汪精叫道:“侧身斩龙爪。”他一听这话,哪里肯做,纵起身子,直向龙头砸了过去,还未砸中,便叫龙爪一爪扫中。   汪精一愣,随即叫道:“矮冬瓜,怎不听话?快快,抽龙头,嘿嘿,这次抽龙头就对了。”   汪明站定身形,原本正想再打龙头,听了说话,立即改变主意,斜身扫向龙腹。   原本龙爪抽中汪明,身子横在当场,这时棒击龙头必定能中,可汪明舍近求远,偏击龙腹。王平急忙长刀一挥,控制刀尖,直向汪明刺去。这一下迅捷无比,正中对手,刀尖刺入汪明小腹约有半寸,若非汪明眼疾手快,飞身退开,早已重伤。   汪精眼见汪明不按自已所说去做,吃了大亏,嘻笑连连,道:“若击龙头,可没这般狼狈。”   汪明给刀尖刺中,腹中一阵痛楚。正自难受,听了汪精的话,怒道:“瘦竹竿,老子打架要你多管闲事,赶紧闭上你的臭嘴。”心中压抑之气集结,大喝一声,运起木之灵力,狼牙棒高举,只见棒上青气大盛,威力极强。汪明奋力一砸,正中巨龙躯体。水龙虽形为龙,实是水之灵力所化。两种灵力击在一起,顿时青蓝之光相互纠缠,越纠缠越是激烈,不过数息,便听“轰”地一声,两股能量炸烈开来。青蓝之气消失无踪,化作耀眼白光向四周发散开去。只见白光所到之处,树木纷纷倒下,如此情形直到十数丈开外方才停下。   却说汪明一棒砸下,立时受到一股大力反噬,直将他推出二十来丈远处。只见他口角溢出一丝鲜血,显是受了不轻的伤。反观王平,面色潮红,虽是五内翻腾,倒比汪明好上不少。汪精收起嘻笑颜色,他虽是浑人一个,但毕竟兄弟情深,他见汪明口角流血不禁暗暗担心。汪明吐出口中鲜血,挥棒又上,转瞬来到王平跟前,提棒由上而下砸去。突见眼前人瞬间消失,他心下一突,立时反应过来,叫道:“隐身术。”所谓“隐身术”不过是运用水之灵力幻出一团水汽,自己藏身其中叫人瞧不到自已罢了。这种道术对付灵力比自己弱者,或是相差不多者方有作用,灵力比自己强者,能够感应到灵力波动,隐身作用也就无从谈起了。   汪明反应过来,急忙侧过身子,终究慢了一步,只觉腰间一痛,已叫王平一刀砍中。顿时鲜血淋漓,直将衣服染红一片。汪精心下担心,忙问道:“矮冬瓜,碍事么?”   汪明斗到现在,一直是落在下风,心中烦闷,不禁道:“碍不碍事,不要你关心。”   汪精吐了口口水,道:“谁关心你了,你叫人打死了倒好。”   汪氏昆仲平日极爱斗嘴,但两人俱都夹缠不清,往往斗不出个所以然来,最终终不勉大打出手。两人已有近两百岁,这近两百年来,两人大打出手已是司空见惯,多到数不胜数。是以汪明除了自己所修青木道术,对汪精所修的清水道术最是了解,适才受了一刀,不过反应未及罢了。这时反应过来,只见他凝视场中,忽地左掌运出青木灵力,一掌拍在地上,顿时周身刮起狂风,地上枯树枝叶尽数飘浮起来,以他为中心打起转来。 清水卷 第六章 水木之战(二)   王平解除“隐身术”,身形出现在离汪明五丈远去,淡淡道:“好厉害的手段。”汪明原本心中怒火交织,这时听了夸赞,心情立时变得开心起来,咧着嘴直笑。   汪精常与汪明斗嘴,为的便是要争出一个高下,这时听了王平的话,在他心中立时萌生出自己已然输了一个回合的感觉,顿时大为恼怒,怪声道:“呸呸呸,哪来的厉害手段,不过是雕虫小技。”   “隐身术”只是隐藏了身体,并非消失无踪,汪明修的是木之道术,卷起枯树枝叶,对其运动轨迹自然是了然于胸,如若有事物阻碍,改变枯树枝叶的运动轨迹,他立即便能感应,是以王平虽是隐藏了身形却无异于已是无处遁形。   王平玄天刀横削,又复攻上。   汪明这时身受重伤,体内木之灵力所剩不多,比之王平已逊色不少。只见两人刀来棒去,须臾又斗了三十多招。   这三十多招中,王平攻多守少,一把玄天刀使将出来,凌厉无匹。反观汪明,全然只剩守势,纵使乘隙反攻一招也是全然没了威力。   两人再斗十数招,汪明已是险象环生,几次险些叫人击中要害。突然,王平玄天刀蓝光大盛,斜劈向对手前胸。汪明闪身不及,险要被击中胸前要害。他忙运青木灵力,使出了木盾之术,只见地中突然冒出一棵粗树桩来挡在他的胸前。但是王平玄天刀中蕴含水之灵力,木桩与之一触立时瓦解冰消,化作一地木屑。玄天刀刀势不减,直劈过去,眼见便要击中,突然王平“哎呀”惨叫一声,疾退开数丈远。只见他左臂鲜血淋漓,显然受了不轻的伤。   汪明死里逃生,惊魂未定,长吸两口气,道:“瘦竹竿,你背后偷袭,好没出息。”   汪精收手站定,身周氤氲水汽须臾消散,呸了一口,道:“老子是为了救你,不然你早没命了。”   汪明叱道:“放屁,老子还有许多后招,哪会轻易没命。”   汪精吐了一口唾沫,道:“胡吹大气。”两人又争一会,只听王平道:“两位道兄,在下实在不愿与二位结怨,还望二位放过这孩子。”   汪氏昆仲争论半晌,汪明似是大占上风,这时心情又复高兴,笑嘻嘻道:“如若没有这个孩子,我们可得不到神器“天棱”,得不到“天棱”可打不开北常啸风那老匹夫设的结界,打不开北堂啸风老匹夫设的结界,我们如何能救出老大来?所以这臭小鬼可不能放过呢。”这话原本一句便能概括,叫他说来却是啰啰嗦嗦一大段,只听得王平眉目微皱,大不耐烦,道:“两位道兄,为了这孩子,与我清水道宗结怨,对两位只怕并非好事。”   汪精正自气闷,没好气道:“什么好事不好事的?北堂啸风那老匹夫抓了我们老大时,我们烟雨七仙便已与清水道宗结了怨,如今怨上加怨,那才叫一个好。等到我们大事一成,便要到清水道宗去闹个天翻地复呢。”   王平惊疑不定,忽地灵机一动,暗道:““天棱”能够破尽天下结界大阵,这两人所说的师叔的事必然是假的,那是毋庸置疑的,莫非……是了,我清水道宗功法典籍尽数藏于藏仙洞中,藏仙洞由第一代创派祖师北堂惊才所立,又在洞外布了一层浑天大阵,除了清水道宗掌门手持掌派信物,就只有运用神器“天棱”破开大阵方能进入。这次烟雨七仙大费周张,为的只怕是我派的功法典籍,哼!我清水道宗乃是名门大派,守卫何等森严,你等胆敢窥视我派功法典籍,岂非太过不自量力了。”一念方毕,凝视不远处水盾之中已然昏迷的霍飞腾,暗道:“这孩子倒底有何特殊之处,竟能使得师尊派我来保护于他?”权衡利弊,自己绝难对付得了汪氏两兄弟,当下只道:“既是如此,我也不再多费唇舌,两位好自为之,今日之仇,在下绝不敢忘,下次再见,必要再请教两位高招。”一言方休,便脚踏氤氲水气,破空而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霍飞腾悠悠转醒,睁开眼来,只见汪精汪明两兄弟背对而坐,正大生闷气。   却说汪氏两兄弟以武力逼走清水五侠王平,随后带着霍飞腾向着狮心城而去,行不多久,两人便觉饥肠辘辘,大为难受。然而平日这二人想吃什么,随手抓来便吃,别人也不敢多说什么。如今身处荒郊,哪能再有便宜饭吃。当下两人互相推脱去寻饭吃,偏生这二人又是奇懒之辈,自是谁也不肯动身,争得一会全没结果,便即不再说话,大生闷气。   汪明见霍飞腾醒来,高兴道:“臭小鬼,你醒啦,快打开虚空袋给老子瞧瞧有没吃的,老子可快要饿死了。”   不待霍飞腾说话,汪精便已呛声道:“矮冬瓜,你饿糊涂了么?这臭小鬼不过是普通人一个,哪来的虚空袋。”   汪明一下恍然,道:“是啊。”随即又道:“瘦竹竿,都怪你不给老子弄吃的去,再饿下去,老子可要死啦。”   汪精啐了一口,道:“老子又不是你老子,凭什么给你弄吃的去。”   汪明似是饿得紧了,只得和声道:“你是我大哥,当然要给我弄吃的去。”汪精急道:“谁是你大哥了,呸呸呸,矮冬瓜可不要胡言乱语。你是我大哥,该当你去给我弄吃的才对。”霍飞腾见这二人之前还为大哥的称号争的面红耳赤,这时却是犹恐避之不及,不禁哭笑不得。转过头来,忽见两中年汉子自远处而来,这两人均身着蓝色长袍,一个面色黝黑,长着络腮胡子,这时面色清冷,似有一丝怒色。另一个身材偏瘦,长的眉清目秀。两人虽是步行,速度却是不慢,不过数息工夫便已到了跟前,偏瘦汉子道:“打扰了,请问有没见过一年轻男子经过?这人身穿黑色袍子,留着一头紫色长发,右半边脸长有一条巴掌长的刀疤。”   汪精正饥饿难耐,没好气道:“滚一边去,老子没空理你。”   偏瘦汉子微微一笑,倒不在意,方要再问,身边黝黑汉子已然火起,骂道:“他妈的不识好歹。”还要再骂,已叫偏瘦汉子拦住。偏瘦汉子笑道:“如果两位先生知道,还请相告。”眼见对方不理睬,黝黑汉子怒火又起,道:“师兄,问他们有什么用,还是早点去搜察来的好些,莫叫那贼子跑了。”偏瘦汉子微一思量,道:“也是,那人神通广大,若非受了重伤,我俩也不会自不量力追来了。他要逃避,又怎会叫人发现。”说着一指北方,道:“师弟,我们再去北方看看。”   两人正要起步,却听汪明道:“你说那人可是右眼上方长了一个火云印记?”两人连忙回头,偏瘦汉子喜道:“正是,先生见过?不知他向哪边去了?”   汪明疑道:“你们找独孤酒鬼干什么?”   两个汉子心下颇惊,他们本当面前三人不过是普通人。独孤酒鬼名为独孤磊,乃是烟雨七仙之一,这汉子怎会识得?偏瘦汉子道:“阁下认识独孤磊?”   汪明笑道:“当然认识,独孤酒鬼化成了灰我也认得。”   正当这时,一个声音传来“矮冬瓜,我若当真化成了灰,瞧你还认不认得。”只见一人自汪氏兄弟二人身后不远处走了出来。这人身着一件黑袍,剑眉怒目,一条伤疤自右眼眼角一直延伸至下颚,看起来十分恐怖,最为奇特的是在他右眉上方长了一个火云印记,隐隐透出淡淡的红光。这人声音洪亮,不过这份洪亮之中却又显出一丝中气不足。 清水卷 第七章 老酒鬼   汪精转过头来,惊讶道:“老酒鬼,你受伤了?”独孤磊道:“自然是受伤了,不然怎会叫两个小兔崽子追的像丧家犬一样。”说着拿起别在腰上的一只酒葫芦,猛灌了一大口酒。   汪明笑道:“萱儿呢?怎没缠着你?”独孤磊放下酒葫芦,道:“整天缠着,酒也不准多喝,岂非烦也烦死人了。”顿了一顿,无奈道:“老赌鬼受了不轻的伤,萱儿护送他回虚空之境啦。”   汪明道:“老赌鬼也受伤了?”   独孤磊道:“何止老赌鬼,欧阳老鬼也受了点伤”   两蓝衣汉子见三人说话模样,心中已然雪亮,偏瘦汉子沉吟不语,黝黑汉子却是个火爆性子,喝道:“原来你们是一伙的,那霍家满门惨案你二人也有份了?”   汪精汪明二人均是大惊,瞧向独孤磊,汪精道:“你们成功啦?拿到天棱了?”   独孤磊微叹口气,道:“哪有那么容易,这次行动失败了,霍雷那贼子太过狡猾,似乎早就知道我们要来,他事先布下了水遁之阵,竟不顾念家人性命,带着天棱自己一个人逃走了。”   汪明道:“逃走了?嘿嘿,很好,好的得呀。”汪精也连连称好,两人脸上各露笑容,很是开心。   独孤磊想到为了这次行动,他们几个人筹划了许久,如今事功亏一篑,心中正自郁闷。却听汪氏兄弟嘻笑出声,心中更增气恼,怒道:“瘦竹竿,矮冬瓜,你们两个人又犯浑么?”   汪精吐了一口口水,汪明连呸几声,两人齐声道:“老酒鬼,你才犯浑了。”   独孤磊与这二人相处日久,知道这二人若要犯浑,自己是全然没有半点法子的。当下不再理会二人,道:“老赌鬼修炼的是黄土道法,最擅追踪,霍雷水循之阵虽然高明,但是也逃不过老赌鬼的眼睛,当下我们留下芳姐在城主府中搜索天棱,我和萱儿还有欧阳老鬼跟着老赌鬼追了上去,直追了几十里路才追上。”   汪精疑道:“既然追上,怎还失败了?”   独孤磊叹了口气道:“我们追上了霍雷,立时便动起手来,这贼子虽然厉害,我们四个打一个,他也没能坚持得了几招,眼见就要将他击败,哪知这时来了好几名清水道踪的高手,为首的正是清水四侠赵军浪。现在想来,应当是霍雷发现我们时便已命人去清水道宗搬救兵了。”顿了一顿,独孤磊继续道:“我们与清水道宗几人斗了起来,没想到来的几人道术都不低,我们几人虽然重伤了对方几人,老赌鬼却也受了很重的伤,我和萱儿也受了点轻伤。当下我和萱儿便决定带着老赌鬼先回虚空之境。我们边打边退,好不容易甩开对手,这才进入传送阵,将老赌鬼和萱儿送进了虚空之境。欧阳老鬼与霍雷刚开始便动上了手,两个上天下地,早已斗的不知去向,我胆心欧阳老鬼吃亏,便又寻了过来。”   “我依着战斗痕迹追去,哪知没有碰到欧阳老鬼,却与清水四侠赵军浪他们几人遇上,一番出手,我双拳难敌四手,自然是吃了大亏,受了不轻的伤,好在最后,我瞧出赵军浪的一个破绽,一击击中,立即逃走。”说着一指那两个蓝衣汉子,道:“哪知这二人一路紧追。”转头对着汪氏兄弟道:“若非遇到你们两个浑人,我这条命只怕要留在这了。”独孤磊对着两个蓝衣汉子道:“我独孤磊一生,除了今日,再没一次叫人追得像丧家犬一样。你二人这一辈子也值了。现在你二人一人留下一条臂膀,快些滚吧。”   黝黑汉子怒道:“爷们就是死也不受你污辱,有本事自己来取就是。”说着一指点出,须臾手中便多了一柄宝剑。   汪精呸了一口,道:“嘿!没想到清水道宗的小喽啰也这般嘴硬。”说着,身子前侵,伸手一掌拍去。黝黑汉子宝剑一转,身子一侧,想要避开对手掌劲,再挥剑攻击。这招有攻有守,原是极好的应对招式,但汪精水之灵力远远高于他,一掌过去,直将黝黑汉子周身尽都罩住,任他左右避让均是不及。黝黑汉子大惊,运足灵力,向后退去,终究退之不及,受了一掌。他体内气血沸腾,方站定脚根,只见汪精又是一掌拍来。他连忙退身,宝剑连刺。   汪精收掌侧身,一爪探去,将对手左臂拿住,左掌运出清水灵力,只见蓝气氤氲,一把水刀射出,透臂而过。汪精嘿笑一声退回原处,留下断了臂膀的黝黑大汉惨叫连连。   汪精将断臂扔开,脸上大有得意之色。汪明见了,大为不岔,道:“不过是清水道宗的一个练气的小喽啰,也值得你这般高兴,若是老子出手,可要比你利索多了。”   汪精道:“呸,你倒出手试试。”   汪明哼了一声,道:“若不是老子受了伤,这种好事哪轮到你了。”   独孤磊诧异道:“矮冬瓜,你受伤了?”汪明腹部受伤,衣服也坏了,这时他已从虚空袋中取出新衣换上,是以独孤磊未曾发觉他已受伤。   汪明对于败给王平之事,脸上甚觉无光,也不去答独孤磊的问话。   偏瘦汉子扶起同伴,沉吟半晌道:“两位怎么称呼?”汪精汪明嘻笑着报了姓名。偏瘦汉子虽已隐约猜到,当真听到,心儿仍旧猛地一抽。他知这二人已成名近百年,灵力高绝,自己绝难对付,只怕今个性命也要留在这了。正当这时,忽听一声呻吟传来,发声者正是霍飞腾。适才他听家中遭人灭门,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这时悠悠转醒,两眼瞪视独孤磊三人,眼泪潸然而下。   独孤磊早已瞧见了霍飞腾,这时方才问道:“这孩子是谁?”转过头来,却见汪氏兄弟正自嘻笑,似是甚为得意,他心中十分疑惑。汪氏兄弟你一句我一句将绑架霍飞腾之事说了,汪明侧重说了自己二人绑架霍飞腾与霍雷换取天棱的计策,汪精却将汪明败给清水五侠王平的经过说的绘声绘色,气得汪明直跺脚。   独孤磊哈哈一笑,道:“亏你们两个浑人想到这个法子,这次若将老大救出,你二人算得头功。”   汪精汪明二人听得这话,都是咧嘴大笑。   忽听独孤磊喝道:“别动。”   偏瘦汉子应声停住,却听独孤磊道:“你想突然出手,拿住这孩子,要挟我等,是不是?”偏瘦汉子给他道破心机,不敢再动,他本想今日实难活命,但听这孩子如此重要,只要自己擒住作为要挟便有一丝还生希望,哪知尚未行动就已失败,心中不禁升起绝望之情。   独孤磊道:“我适才说了,只要你们各断一臂,我就饶你们性命,你们既不领情,那就休怪我无情了。”说着,转头对汪精道:“瘦竹竿,我与矮冬瓜都已经受了伤,现在只能靠你了,你快些将这二人杀了,我们再带着孩子暂避,不然叫清水道宗的人寻到那可糟了。”   汪精听独孤磊将自己说得如此重要,似乎没有自己便不能成事一般,心中自然大为高兴,连连点头,笑道:“好好好,这两个小喽啰,我三拳两脚便能摆平。”   黝黑汉子断了手臂,现在已止住了血,与偏瘦汉子站在一起,严阵以待。只见汪精虚空一点,空中立时划出一道口子,却是打开了虚空袋。一柄阔背大环刀自口子中划下,汪精一把握住刀柄,踏上两步,自上而下劈去,淡蓝色清水灵力化作数丈长的刀形透着大环刀而出。   黝黑汉子与偏瘦汉子知道这一刀力量生猛,纷纷后退,举起宝剑,运出灵力挡住汪精下劈之势。撑得数息,已觉对手灵力雄厚,自己两人已然力不能及,只听轰然声响,大环刀劈下,两人分向左右跌去,直跌出十几步才站住身形,各吐了一口鲜血。 清水卷 第八章 狮心城主   汪精一刀劈伤两人,心中十分得意,方要举刀再劈,却听身后轰然一声响,同时一股能量波动传来,他十分诧异,转过头来,只见独孤磊弯腰躬身,吐出一大口血,汪明面色潮红,嘴角也溢出丝丝鲜血。在他二人面前站立一大汉,面色坚毅,虎背雄腰。   汪精大为疑惑,不知发生何事。原来汪精一刀劈出之际,霍飞腾见机便要逃,在他想来这群贼人若是当真以自已来要挟父亲,可是大大不妙了。不过他毕竟只是普通人,才走了两步就叫独孤磊发觉。独孤磊提掌变爪,直向霍飞腾拿去。正当这时,忽觉一股威压传来,一人自空中跃下,一掌向自己拍来。独孤磊仓促变爪为掌,迎上对方掌劲。两掌相触,顿时一股大力反弹,直将独孤磊推出数步之远。   汪明待独孤磊与那人对了一掌方才反应过来,“哎呀呀”叫了一声,提掌攻了上来。   来人见掌劲攻来,立即提气再出右掌,两掌对上,汪明退出三步方才站定,来人却是纹丝不动。   霍飞腾见了来人,立即大叫一声:“爸爸。”说着便要赴上前去,到了跟前,见父亲右手一挥他才停住脚步,再唤了声“爸爸”,泪水已止不住,哽咽道:“爸爸,妈妈她……她……”他心情激动,竟说不出话来。   来人正是狮心城城主霍雷,他涩声道:“妈妈没啦,爷爷奶奶也没啦。”说着,右手一伸,将霍飞腾挽在身后。   独孤磊与霍雷对了一掌,只觉五内翻腾,好不容易才缓过气来,抹干嘴角血渍,道:“不亏是清水五侠中的二侠,果然有些门道。”   霍雷冷声道:“我霍雷与烟雨七仙从无瓜葛,你们这次灭我满门,实在欺人太甚。”   独孤磊道:“欺人太甚吗?哼!北堂城主可还记得北堂南天吗?”   霍雷道:“北堂南天是我师叔,我怎会不记得。”   独孤磊道:“你自然不会忘记。”   霍雷道:“师叔道术高强,天才过人,就是我清水道宗开派一万余年,也极少有人比得。一百年前抵御魔族,他立的战功更是修者界中无人能比。如此人物,妄说是我,就是整个修者界也少有人及得。”   独孤磊听霍雷述说北堂南天的事迹,脸上不禁现出崇拜之色,待霍雷说完,他才又恢复冷色,道:“你既记得,那自然也不会忘了十二年前,你与北堂啸风暗害北堂南天的事了?”   霍雷脸色徒变,厉声道:“胡说八道。”   独孤磊道:“那天,北堂啸风将北堂南天约到清水道宗昊天峰的云海之上,你运用神器天棱结成结界将北堂南天困住。天棱乃是大悲佛手郭刚的神器,纵然北堂南天惊才滟滟,也是花了很大的气力才争脱束缚。待他脱困,体内灵力也是所剩无几,你与北堂啸风以及一位黑衣蒙面高手再合力将他擒下,关在后山禁地之中,这你不会忘吧。”   霍雷脸上惊疑不定,道:“凭你空口白话,便能污蔑我与家师么。哼!闲话休说,烟雨七仙灭我满门,今日你三人便不能生离此地。”   汪精早已回到独孤磊与汪明身边,这时听了霍雷的话,不禁怒道:“胡吹大气。”霍雷道:“三位全盛之时霍雷自然不敢大话,现如今只有一人能战,我与两位师侄合力对敌稳操胜券,怎可说是胡吹大气?”   汪精呸地一声,吐出一口口水,道:“稳操胜券么?那便试试。”说着,运出清水灵力,摆开了架势。   霍雷眼角微跳,面色却是不变,道:“那加上这个又如何?”一语方毕,他手上已多了一方形物件,只见这物件晶莹剔透,发出轻微的黄色光彩。汪精汪明呼了一声“天棱”,眼中尽是渴望之色。   正当这时,突然汪氏两兄弟与独孤磊周身红光一闪,须臾三人竟消失不见。   霍雷长呼口气,口角溢出一丝鲜血。霍飞腾见了,惊呼一声,道:“爹爹,你……你怎么了?”两个蓝衣汉子也惊道:“师伯,你受伤了?”霍雷一手抓住偏瘦汉子,又将霍飞腾推给断了臂的黝黑汉子,道:“快走。”黝黑汉子不明所以,神情尽是疑惑,偏瘦汉子似是有所领悟,应了一声,运出灵力,带着霍雷,当先飘身飞去,黝黑汉子紧随其后。   却说五里之外,一道红光渐渐凝结,突然在红光之中出现了三个人形,这三人正是独孤磊与汪精汪明两兄弟。   汪精一经出现,立即嚷道:“老洒鬼,你为何运用火遁之术将我们送到这里?”   独孤磊面色酱紫,突连“哇”地一声,连吐几口鲜血,脚下一软栽倒在地。   所谓遁术,金木水火土五系都可施展,原理也都一样,就是运用灵力,将空间扭曲,使起始点与终点相护重叠,施展者穿过重叠点,便可达到遁走目的。当灵力消失时,空间又会再恢复原状。不过空间乃是天地形成,扭曲空间便是有违天道,是以遁术对施展者要求极高,消耗的灵力也是极为惊人。大多修者施展不来,纵是能力能及,也极少有人愿意使用。   在霍雷出现之际,独孤磊便已暗自衡量,知道自己三人绝难应付拥有神器天棱的霍雷,当下便暗运体内所剩无多的炎火灵力,将空间扭曲。他生怕霍雷发觉,是以一切做得非常缓慢。原本依着他全盛之力,少说也能遁走二三十里地,这时身受重伤,只不过遁走了数里远。   汪精扶起独孤磊,嘴里兀自埋怨不休,责怪独孤磊不该临阵脱逃。独孤磊不去理他,只道:“快走,莫叫敌人追来。”   汪精心中有气,道:“呸,你又不是我老子,我干嘛要听你的,你要做缩头乌龟,老子可不陪你呢。”汪明也是连连附和。   独孤磊急道:“瘦竹竿,别犯浑了,若是叫那贼子追上,你我三人可没命在了。”   汪精呸了一口,不岔道:“你便知我斗不过那贼子么?”汪氏兄弟一生争先打浑,独孤磊的话,无疑直言他及不上霍雷,怎不叫他心中大为恼怒。   独孤磊自也知这二人性格,当下和声道:“若是公平打斗,你二人理应难分上下,但现在他有天棱作为臂助,你又怎斗他得过?天棱乃是四大神器之一,可是不能小觑。”   汪精怒道:“斗不过便斗不过,为了救老大,我命丢了也不在乎。”汪明也附和道:“老大对我们恩义深重,我们可不能忘恩负义了。”   独孤磊道:“若能救出老大,你我三人死不足惜,可是现在你我三人拼了性命便能救出老大么?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来日烟雨七仙再行谋划,安敢说不能将老大救出?”   汪精汪明两兄弟连呸几声,心中虽然不服,却是一时难以反驳。   正当这时,独孤磊面色徒变,大叫一声“不好”,随即疾声道:“瘦竹竿,快……快回头。”此言正合汪精心意,只听他哈哈一笑,连道几声好,两手分将独孤磊与汪明提住,运出清水灵力,只见脚底氤氲,升起一股水汽,随即便向来处飞去。   过了半盏茶工夫,三人回到原地,哪还有霍雷四人的影子。独孤磊满脸悔恨之色,道:“我早该知道霍雷已受了重伤的。”顿了一顿,又道:“霍雷家中遭我等血洗,他见着我们必定恨极,若是没有受伤,早该运用天棱取了我三人性命,又岂会与我们废话,他说那么多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说着,长叹口气,道:“再者说,我已经受了重伤,施展火遁之术,霍雷若没受伤,怎会感觉不到我的灵力波动?” 清水卷 第九章 郭家秘事   汪氏两兄弟对独孤磊的话不大明了,却知这次是白白放走了霍雷,当下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埋怨起来,说独孤磊胆小惜命,若不然早已经得到天棱。   独孤磊本已万分自责,这时听了汪氏兄弟的话,更觉难受,突然毒气攻心,吐出一口鲜血便昏了过去。   却说霍雷在两蓝衣汉子带领下逃了数里之远,忽地叫道:“停下。”   两蓝衣汉子依言停下,落在森林里,道:“师伯,怎么了?”   霍雷不及说话,便猛地吐出一口血来,过了半晌才道:“欧阳全明果然名不虚传,我运用天棱竟然也不能胜他。”原来霍雷出现之前便已与烟雨七仙中欧阳全明大战了一场,只是欧阳全明道术之高远超他的想象,他运用天棱也要比欧阳全明弱上不少。   两人没斗一百多招,霍雷便受了重伤,好在他乘隙运用天棱结出一个结界将欧阳全明暂时困住,随即逃离而去,不然只怕早已丢了性命。霍雷强压血气,取出神器天棱,运入一股灵力,只见天棱黄光大盛,不一时,出现一个巨大的无形罩子将四人罩住。霍雷道:“两位师侄,我已结出一个隐身大阵,你二人先休息一会,我与犬子还有几句话要说。”正说着,却见偏瘦汉子面色平淡,瞧着自己手中天棱时,眼中却闪过一丝贪婪。霍雷也不在意,拉着霍飞腾到了一边,运起灵力,又结出一个结界,将自己二人包裹在内。   霍飞腾得与父亲单独相处,心中情感立时宣泄出来,猛地赴在霍雷怀中放声痛苦起来。霍雷刚毅的面上不禁露出温柔之色,道:“孩儿,别哭了,爹爹有些话对你说,再不说只怕来不及了。”   霍飞腾猛然抬头,脸上尽是不可思议的神色。他与父亲日后相处时间很多,怎会来不及呢?   霍雷道:“我与欧阳全明大战一场,身上五处要害受了重伤,本来已是九死一生,刚才又强运灵力与汪明独孤磊各对一掌,如今伤上加伤已是十死无生,就是魔医上官烟雨施救也来不及了。”   大凡子女,对父母都有盲目崇拜,当父母便是天底下最为了不起的人。霍飞腾听了霍雷的话,哪里肯信,只道:“我不信,我不信。”但这话是霍雷亲口所说,又哪能容他不信?   霍雷叹了口气,道:“孩儿,你要切记我下面要说的话。”霍飞腾心中正乱,听了父亲的话,强提精神,半晌才道:“爹爹,你说吧,孩儿听着呢。”霍雷道:“孩儿,我第一件要与你说的便是我们家的历史。”顿了一顿,道:“我们虽然姓霍,但我们却是一万年前“大悲佛手”郭刚的子孙。”   霍飞腾以往从未听过郭刚的名字,今日却己接二连三听到,知道这人乃是万年多前的一个大人物,当下问道:“那我们怎会改姓霍了?”   霍雷叹了口气,道:“郭家原本是天下数一数二的道术世家,就连五大道宗对我们郭家也得客客气气的,不过子孙不孝,近一千年前出了一个祖先,名叫郭康,他不喜修炼道术,却醉心于俗世的烟花之事,每日里纵情色欲,致使好好一个道术世家日渐衰败。”说着,霍雷又长叹口气,继续道:“在他之后几代人皆是与他一般无二,郭家也渐渐淡出了修者界,到了最后,就连传家之宝天棱也险些叫人夺走。好在几百年前,郭家出了一个人物,这人名叫郭射,他对修炼五行道术虽然并不如何天资过人,却但是对光复家族之事却心志极坚。不过那时家族已弱无可弱,凭他一人之力已然无力回天,他便入赘当时较为强大的家族霍家寻求帮助,临死之时,嘱咐后人,谨记光复郭家的大任。其后几代人,俱都兢兢业业,一刻不敢忘却先人遗志,但是虽然小有成就,比之一万年前家族的景象却仍旧大有不如。”   霍雷连喘几口气,脸色比之适才难看不少。霍飞腾连忙道:“爹爹,你别说啦,休息一会吧。”霍雷道:“你别管我,好好听着就是。”又喘两口气,继续道:“到了我这一代,我也如前人一般,将光复家族当作一生中头等大事,为了这件事,我也干了不少坏事,其中十二年前的一件事最叫我心中难安。这事我既羞于对你说,也不能对你说,只怕你一知道,便会遭到杀身之祸。”他两眼盯着霍飞腾,道:“孩儿,这便是我要与你讲的家族历史,今后你也当与我一般以兴盛家族为己任,知道吗?”见霍飞腾重重点了点头,他才安心一笑,道:“我要与你讲的第二件事是关于你修炼五行道术的事情。”   霍飞腾微微一惊,暗想自己灵力亲和力为下等,如何修炼五行道术?   霍雷知他心中疑惑,道:“原本我也当你灵力亲和力为下等,修炼不了五行道术,可这两年观察下来,我却发觉你体内有一股力量,与五行之力相互冲突,这也是你修炼不了五行灵力的正真原因。不过这股力量隐而不发,难寻其踪,有几次我趁你睡着,进入你房间,想要寻到这股力量用灵力破开却都因寻不到踪迹而以失败告终。”   霍飞腾回忆起这两年来,果然有几次一觉醒来,浑身酸痛,想来就是父亲所说的那几次了。他不禁问道:“爹爹,可还有别的办法么?”   霍雷道:“依我看来只有两个办法,一个便是找一个功力高强的人运用绝强道术寻到并破去这股力量,不过这种道术力量太大,你的身子也承受不了,所以这个方法不大可为。第二个办法便是找到魔医上官烟雨,这人医术精湛,想来是有办法的,不过你若找到了魔医上官烟雨,千万不要说你是我霍雷的儿子。”   霍飞腾奇道:“为什么?”   霍雷叹了口气,道:“这事为父羞于说出口,你只需记得就好。”   霍飞腾点了点头暗暗将魔医上官烟雨的名字记在心中。却听霍雷道:“现在我再与你说说第三件事,也是最为重要的事。”他说这句话时已有些力不从心。只见他一翻手掌,天棱已出现在他手中。他道:“孩儿,这是我们郭家的家传之宝天棱,今日为父便将它传了给你,希望你日后好好运用。”   霍飞腾听了这话,泪水潸然而下,微微点了点头,道:“孩儿知道。”   霍雷道:“孩儿,为父转眼便死,你也不须伤心,来日你若能重振郭家,为父死也不足惜了。”喘了两口气,接着道:“孩儿,神器天棱天下闻名,打它主意的人不在少数,你切记要好生保管。”   霍飞腾含泪点头。   霍雷道:“还有一点你要记住,我死之后,他们一定会带你回清水道宗,到时你万万不可轻信别人,就是你师祖清水掌门也不能轻信,切记,切记。”他连用两个切记,见霍飞腾点了点头,才又说道:“别人窥视神器天棱,却不知天棱与我们郭家血脉相连,他们纵使夺了去,也不过只能使用天棱最基本的破阵功能,然而结成大阵与结界,没有郭家血脉是万万做不了的。”说着,嘿笑两声,道:“只能破阵,不能结阵,哪能算得上是神器?”说着,默运灵力,只见手中天棱黄光一闪,随即又将天棱伸到霍飞腾跟前,道:“孩儿,这神器天棱颇有灵性,我已解除了与它的联系,你快滴一滴血上去,它吸了你的血便会认你为主。”   霍飞腾接过天棱,点了点头,咬破手指,滴了一滴血在天棱之上,却见血滴顺着天棱晶莹剔透的表面滑落在地。   霍雷大吃一惊,呼道:“怎么会没有吸收?”两眼圆瞪,喘着粗气急道:“快快,你……你再试一次。”   霍飞腾依言做了,血滴仍旧滑落在地,在天棱上连一点痕迹也没留下。霍雷猛地站起身来,退出几步直撞在结界上才停下,。只见他面色狰狞,疾声道:“怎会这样?怎会这样?”忽地一抬头,叫道:“你是……你是……,你不是……” 清水卷 第十章 凌云山   霍飞腾急道:“爹爹,爹爹,你怎么了?”突见霍雷怒吼一声,直赴了过来,面色扭曲,极为恐怖。霍飞腾吓得下意识退后几步。   霍雷赴得几步,或是体内灵力抽空,重伤身体不负重力,突然跌倒在地,连牙齿也磕掉了两颗。霍飞腾急忙上前去扶,方到跟前,便见霍雷伸手过来,道:“还给我,还给我,你不是……”话说一半,头一歪便没了声息。   霍飞腾踏上两步,一探霍雷鼻口,却是全无气息。当下放声悲怮,哭的极为伤心。   也不知哭了多久,周身结界少了天棱能量支持,渐渐变得暗淡,最终消失不见。原本黝黑汉子与偏瘦汉子正说着话,见结界消失,连忙转过头来,瞧见眼前景象均是大为吃惊。   偏瘦汉子问疑道:“师弟,师伯这是怎么了?”   霍飞腾兀自哭个不停,不去回答问话。黝黑汉子刚断了臂膀,心中正不好过,这时发作出来,喝道:“小子,问你话呢,没长耳朵吗?”见霍飞腾仍不理睬,立时火起,方要再说什么,却被偏瘦汉子拦下。偏瘦汉子踏上两步,轻轻拍了拍霍飞腾肩头,柔声道:“师弟,人死不能复生,还望你节哀。”当下又安慰几句,好不容易才将霍飞腾劝住。   黝黑汉子气道:“师兄,这小子不知好歹,你干嘛低声下气劝他。”   偏瘦汉子面色一变,怒道:“吴建凌,这话你休要再说,不然我可要对你不客气了。飞腾师弟乃是雷师伯的爱子,如今孤苦无依,我们理应关心一些。”   黝黑汉子向来对这个同门师兄很是顾忌,听了这话,立即闭嘴,不再多说。   偏瘦汉子道:“飞腾师弟,敌人若是追来可不妙了,我们还是带着师伯的遗体尽早赶回凌云山吧。”清水道宗便是坐落在凌云山上。   霍飞腾点了点头,道:“麻烦师兄了。”声音因为痛哭显得有些嘶哑。   偏瘦汉子笑道:“师弟太客气了。”说着抱起霍雷尸身,转头对黝黑汉子道:“凌师弟,你带着飞腾师弟,我们快回凌云山向掌门师祖禀告这里发生的事。”   黝黑汉子嗯了一声,不情愿道:“还不过来。”待得霍飞腾走近几步,他才一把抓住,运起清水灵力,飘身飞起,紧随偏瘦汉子身后。   黝黑汉子心中有气,手上的力气不禁用的大些,霍飞腾虽觉疼痛,却是一声不吭。黝黑汉子暗道:“瞧你硬气。”手上又加了一分力道。霍飞腾咬紧牙关,强自忍耐。黝黑汉子突然笑道:“好小子,算你硬气。”说着减轻了手中的力道。   偏瘦汉子不明所以,疑道:“怎么了?”霍飞腾忙道:“没事,师兄。”偏瘦汉子继续向前飞去。   约莫飞了半盏茶工夫,偏瘦汉子与黝黑汉子二人忽地停下脚步,偏瘦汉子道:“凌师弟,快些下去,师尊在传唤我们。”黝黑汉子连连点头,一个俯身向下落去。   霍飞腾心下暗惊,他可什么都没听到,这二人怎会知道师尊传唤?他又如何知道这是一种逼音成线的手法,意在防止别人听到。   三人落到地面,只见面前站着好几个人,其中为首一人虎背熊腰,身材异常宽阔,两眼炯炯有神,叫人看着十分英气。偏瘦汉子将霍雷遗体轻轻放在地上,与黝黑汉子一齐拜了下去,道:“参见师尊。”   为首汉子自三人刚到时眼睛就没离过霍雷的遗体,过得半晌,忽地拳头紧握,猛地一拳打出,直将不远处一棵大树击得轰然倒下,随即他咳嗽几声,竟吐出一口血来。在他身后一汉子道:“师尊有伤在身,还望莫要动气。”   为首大汉长舒口气,道:“端木浩,吴建凌,你二人快起身来,与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声音之中自带一股威严。   两人立即起身,端木浩正是偏瘦汉子,他将追击独孤磊,遇到汪氏兄弟,霍雷身死之事一一与为首汉子说了。   为首汉子听完述说,转头对霍飞腾说道:“你叫霍飞腾?唉!我是你四师叔赵军浪。”   霍飞腾连忙拜了下去,道:“弟子见过四师叔。”   赵军浪见霍飞腾眼睛红肿,柔声道:“飞腾,你别伤心了,你爹爹的仇我们一定会报的。”顿了一顿,道:“这里已临近凌云山,我们赶紧走,就不要用飞行术了。”说着抱起霍雷的遗体,当先踏步而去。   行了数里远路,众人已到达凌云山脚下。凌云山由六座山峰组成,虽然都不如何高耸,但是给人瞧着却自有一股威严之气。六座山峰半山腰间各林立着一座大殿,霍飞腾离得较远,瞧的不大清楚。   端木浩一直伴在霍飞腾身边,一路指着各个景物与他介绍。霍飞腾心念父亲之死,哪有心思听的下去。这时,端木浩道:“飞腾师弟,凌云山共分六座山峰。”说着指着正中央最大一座山峰,道:“这座山峰名叫昊天峰,是凌云山的主峰,山腰上那座大殿叫做昊天殿,掌门师祖他老人家就住在里面。”   霍飞腾心中虽然伤心,但毕竟少年心性,好奇心重,当下抬眼瞧去,眼中闪过一丝神彩。端木浩见他来了精神,甚为高兴,又指着其它五座高峰一一介绍。   昊天峰左边三座高峰依次名为君天峰,平天峰,冲天峰。右边两座高峰名为浩天峰和通天峰。   端木浩道:“师弟,五座侧峰各有一名持事,分别由掌门师祖的四位男弟子和一位女弟子掌管,四位男弟子分别是清水五侠中的大侠,三侠,四侠和五侠,那位女弟子正是我们的师姑徐燕英,不过师姑鲜少在虚空之境走动,所以在修者界的名气却不如清水五侠大了。”   霍飞腾今日已是多次听到虚空之境,心中十分好奇,不禁问道:“师兄,虚空之境是什么地方?”   端木浩笑道:“虚空之境是紧临我们所在空间的另一个空间,只有修者方才能够进入,今日你也不须知道,来日修炼了五行灵力,自然就会知晓。”   霍飞腾心道:“我能修炼五行灵力吗?”想到父亲死前说过的话,不禁在心中又默念了两便“魔医上官烟雨”。忽然心中一阵疑惑,暗道:“父亲既是清水五侠之一,怎会不是五峰的持事之一?”   端木浩似是瞧出他心中的疑惑,笑道:“原本通天峰的持事应该是二师伯,不过二师伯推辞不做,这才让给了五师叔。”   霍飞腾暗道:“父亲一心光复郭家,自是没空做什么通天峰的持事了。”一念及父亲,不禁又是一阵伤神。   端木浩见他神情一暗,已知缘由,忙一指前方道:“师弟,你看,谢客亭到了。”霍飞腾抬头一看,只见不远处耸立一块山壁,山壁高入云层见不到顶,一道瀑布直射下来,源头叫云层遮住,就似这道瀑布自云层中射下来的一般,端的是一个神奇的景色。在瀑布侧前方有一个石亭子,亭上立了一块匾,匾上刻了“谢客亭”三个烫金大字。亭里坐着四个大汉,见众人来了,立即迎了上来。到了跟前,躬声道:“师叔。”   赵军浪嗯了一声,道:“辛苦了。”   四名大汉心中一暖,均道:“多谢师叔关,这是弟子应该做的。”要知赵军浪向来平易近人,不似别的师门长辈一般高高在上,总是面沉如水,是以多受低辈弟子爱戴。   四名大汉早见赵军浪手中横抱一人,心中本已十分惊讶,这时离得近了,见到这人竟是二师伯霍雷,心中更是震撼无比。突听赵军浪道:“其他师叔伯们都已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