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替她解围 天色渐晚,晚霞如胭脂染遍碧空,一望无边的宫室亮起星星点点灯火。 颜卿落眼睫微颤,缩在一个箱子里。 想想自己刚醒来的时候,记忆的最后一秒,停在整个人被冰冷的湖水包围的那一瞬间。 身为二十一世纪最年轻的高级药剂师,谁能想到她会丧命于失足落水这种显得有些可笑的理由。 好不容易接受了自己穿越的事实,颜卿落刚准备摸摸路线出宫,就撞破了一桩偷人的羞事,这简直就是神一般的运气! 匆匆瞥了一眼,无奈之下她只好躲到这个车队中,寻了一个箱子钻进去,缩成一团,竖着耳朵听外头的声音。 只是几乎是她刚上车的一瞬间,轿辇里的人便顿住了动作,良久,勾唇一笑,眼中满是趣味。 颜卿落将箱子开了一条缝,好让外面的声音更清楚地传进来。 “奴婢给四皇子殿下请安。”晓云从禁卫军后小跑几步出来,拦住了轿辇,行礼道。 颜贵妃宫殿失了窃,闹得风风火火,此时她的贴身侍女又来拦轿辇,所为何事不言而喻。 苏斩挑了挑眉,念及方才躲上车那个小贼,面上不冷不热的问道:“拦下本殿的马车,莫非是贵妃有什么指教?” 晓云心知不好,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答道:“不敢,四殿下有所不知,贵妃娘娘宫中失窃,奴婢等追着小贼至此,那小贼便不见了,此处也别无他路,唯有殿下的马车。” 苏斩仿佛不曾听到她的声音,手指尖把玩着一柄纸扇,眼中带着几分凉意。 晓云在外屈膝了半天也未能等到他的反应,只当他默许了,抬手道:“搜。” 禁卫军应声散开,爬进几辆马车搜寻。 耳听着禁卫军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她心中大乱,呼吸声都急促了起来,她一咬牙,往衣袖里塞了几把珠宝,几乎已经做好了跳车奔逃的准备,却听得苏斩抬声道:“停。” 苏斩低笑一声,手指在折扇的扇骨上来回抚着,漫不经心地抬了抬眼,道:“适可而止。” 晓云脸上些许尴尬,忙道:“禁卫军例行公事,还望殿下莫为难奴婢们这些下人。” 扶车的太监一甩拂尘,声音尖细刺耳,讽刺道:“为难?你们可知这车里都是陛下赏赐下来的东西,平常能摸到一件就不错了,还妄想着一车车搜,你一个奴婢也配?” 苏斩三年前被遣边关,如今平战乱荣归,几乎已经成了王都中的神话。 现今的他手握兵权,有战神之称,又深受百姓爱戴,哪怕是当今圣上也要顾忌几分,更别说是一个小小婢女。 他这话一出,晓云吓得立即伏倒在地,连声道:“殿下恕罪!殿下恕罪啊!” “呵。”苏斩意味不明地从喉咙中挤出一声冷笑,倒是没有再与她追究,只命抬轿辇之人加快脚步,往宫门去。 颜卿落见闹剧结束,松了一口气,将箱子顶开,伸手撩起布帘一角,往外看去,却见马车后不知什么时候跟上了两个禁卫军。 逃跑的计划便这样泡了汤,她轻叹一口气,将帘子放下,又缩回了箱子里。 想到看到的那整整五辆马车的赏赐,想来一夜间王府也收拾不来,待得众人散尽,她就从箱子里出来,再逃出去。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逐渐停了下来,颜卿落屏息等了一会儿,也没听出外面有半点的动静。 “算了。”她犹豫了一会儿,便从箱子里爬了出来,探头探脑地打量马车,又掀起帘子一角观察外面。 马车大抵是停在了王府一处院子里,此处没有灯火,一片黑暗,却也能隐约辨认得清物品的轮廓。 她左右打量了会儿,也没有发现有半个人影,嘴角不由得勾出一个狡黠的弧度,嘿嘿一笑,便从马车上爬了下来,一下摔了个狗啃泥。 “噗赫。” 颜卿落拍了拍心窝,还未等平静下来,便听得一阵笑声,她顿时急了,跳起来往声音传来的地方瞪去,怒问道:“你笑什么!” 她话音刚出,才反应过来这院子里有人,眼睛咻地瞪得通圆,往后退了两步,声音都有些抖:“谁?” “你这个小贼,倒是挺会倒打一耙。”苏斩微微垂眸,抿了一口茶,目光凝在手中的茶盏上,指尖一点,青色的茶叶便顺势飘到了一边。 “无凭无据,你可别胡说。”颜卿落眨了眨眼睛,刚要抬手,身子却是顿时僵住了,心虚地将袖子往身后藏了藏,才道,心中却是欲哭无泪,只恨自己蠢。 那把原来想借来脱身的珠宝,她竟然忘记了拿出来,现在袖里沉甸甸的,一看便有鬼。 苏斩呵了一声,这才终于有了兴趣般,将目光从茶水中移开,落到她身上,打量了半晌。 “知道我是谁么?”他勾唇,略微挑起眉,眼中流光闪烁,对这个无礼的贼子有些兴趣。 正文 第二章 被他调戏 夜色深沉,几点繁星布在天幕中,下头是一个极大的院子,栽了数棵松柏,枝干与树叶的影子倒映在院子里,在本就没有灯火的院里添了几分阴森。 颜卿落抿了抿唇,眸中一片凝重,还未开口,耳尖却是一抖。 “四皇子。” 她吓了一大跳,抬眼去看对面好整以暇望着她的男人,却发现他似乎并没有听到这个声音,不由得有些疑惑了。 她垂眸向腰间看去,那里悬挂着一个镌刻着凤纹的玉佩,方才的声音,似乎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苏斩此时也朝她看来,见她目光凝在腰间,也好奇地投去目光,却是看向那条刺绣腰带。 只见上头绣的是一朵半开的芍药与一卷书的形状,鲜艳的颜色格外惹眼。 那是王都颜家的家徽。 颜家三女,长女已入宫为贵妃,小女年方十四,年龄不符,看来这小贼,便是那颜家二小姐了。 “颜二小姐。”苏斩收敛了面上的笑容,眸光一厉,沉声问道,“不知你钻到本殿的马车上,所为何事?” 颜卿落缓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颜二小姐指的是她,眼珠子转了一圈,煞有介事道:“此事说来话长,擅借殿下马车,还望殿下恕罪。” “擅闯皇宫,又私动御赐品,是死罪。”苏斩注视着她的眼睛,缓缓道。 颜卿落被他唬了一下,当即道:“殿下有所不知,臣女可非是擅闯皇宫,只是其中曲折,恕不能告知。” “若本殿非要你说呢?”苏斩似笑非笑地扬了扬眉,问道。 颜卿落眼中闪过一道光,很快又收敛起来,端出一副煞有介事的正经模样,皱着眉沉吟道:“臣女奉命行事,还望殿下莫要为难臣女。” “呵。”苏斩笑了一声,意味不明。 颜卿落见他没有继续追问的模样,暗自松了一口气,她可没有原主的记忆,现在连自己是什么身份都不清楚,如何解释得了起因后果? 她往后退了两步,见他垂着眸没有动弹的意思,胆子顿时大了起来,撒腿便往外跑,口中还道:“今日多谢殿下的马车了,租金改日奉还。” 她说这话倒是半点都不害臊。 苏斩轻笑一声,不急不慢地起身,也不知他是怎么走的,不过一眨眼的功夫,竟已经追到了颜卿落身边,抓住了她的手臂。 “啧,三更半夜,颜二小姐先是私上本殿马车,又是衣衫不整地出现在本殿院中,莫不是想引得本殿注意?”苏斩说话是半点不留情面,手倒是抓得紧,半点放松的意思都没有。 “呵呵。”颜卿落皮笑肉不笑,一边努力把手抽出来,一边瞪视着他,试图让他主动放手。 苏斩却只当没看到,仍是一本正经,端得好个严肃,直让她暗骂他沐猴而冠。 “此事关乎臣女闺誉,还望殿下慎言。”颜卿落挣了挣,试图将他的手打落下去,却被抓得更紧。 苏斩打量了她一会儿,挑了挑眉,似乎带着三分惊讶,抽出折扇抵上她下巴,道:“你深夜独身赴王府调戏本殿,竟还有闺誉在?” 颜卿落气得发笑,挣扎了半晌无果,心中发闷,冷笑一声,淡淡道:“殿下真会开玩笑,凡女子,闺誉重于山,岂敢弃这脸面不要?” “噢?”苏斩挑了挑眉,心下却是觉有几分无趣,将折扇收回,随口道。 他原本以为,这么一个娇滴滴的世家小姐突然被安上这种罪名,必然是惊慌失措,却不想她的反应如此古板,倒让他失望。 “便是当真不要脸面了,又怎会到王府来,早该往……。”颜卿落顿了顿声,没再说,而是半垂着头,似是娇羞。 苏斩挑了挑眉,又提起几分精神,点了点头,把人环住,将下颌搭在她头上,笑问道:“往何处去?” “呵,不便与殿下言。”颜卿落见他这副样子,甩了甩头也没能让他的姿势改变半点,憋着一口气,不由得阴阳怪气道,“臣女喜欢的是那些气质卓然,知情识趣的公子,至于殿下,实在是……罢了。” 这讥讽的意思格外明显,苏斩生来是天潢贵胄,如今得了个战神名号,更是风头正盛,何曾有人如此大胆。 他还在惊讶,便听怀里的女子转了话锋,接着道:“不过殿下生得这般好看,那些东西,却都成了锦上添花了。” 苏斩微微怔了怔,抿了抿唇,下意识将手臂松开,退了两步拉开距离,只是手还紧紧地拉着颜卿落,叫她逃跑不得。 颜卿落咬了咬牙,偷偷瞪了那只拉着她的手一眼,恨不得将它就此砍下来,面上却是又勾起了一抹笑容。 “殿下,我改主意了。”她朝他弯眸,靠近他脖颈轻呼了一口气,耳根子却是红了个彻底,“春宵一刻值千金,院里冷,若是殿下有什么想知道的,不如你我……房内述?” “放肆!”苏斩终于受不了了,放开她的手,面无表情,眼神冰冷,微微抿起的嘴角却暴露了他的不平静。 这女人真是……真是胆大包天! 颜卿落总算从他的桎梏中逃脱出来,松了一口气,斜斜睨他一眼,对这个意外纯情的男人倒是有了几分好感。 她这般做法其实也是有些冒险的,若是他顺势将她抱进房里,以她的力气怕是脱身不得。 只是这么一看,这场豪赌显然是她胜了。 “夜已深,先行告退,若是有缘改日再叙。” 颜卿落朝他眨了眨眼,笑得恍若只偷吃了东西的猫儿,快跑几步。 苏斩这才回过味来,愣了愣,眼看着颜卿落借着力准备跃上墙头,上去一把将人拽了下来,禁锢在怀中。 可从来没有一个女人敢如此放肆,他被气的不轻,但很快嘴角浮现了一丝笑。 “改日房内叙?可好?” 苏斩温热的鼻息就在耳边,霎时,颜卿落方才的大胆已荡然无存,连耳根子都红了个彻底,一时只觉面上滚烫。 颜卿落找准时机,狠狠的踩了苏斩一脚,才脱离了他的禁锢,在苏斩疼痛时慌忙而逃,连一只鞋都落了。 苏斩望着女子的背影,眼底流露出一丝不可察觉的欢喜。 正文 第三章 害怕诈尸 灯火通明,院内的松柏的影子随着火光晃动,在地上映出几个深深浅浅的印记。 苏斩独自端了一杯茶,在院内的石凳上坐下,凝视手中茶盏,面上带笑。 “殿下,可要追上去?”侍卫急匆匆赶来,一手按在腰间的长刀上,垂头恭敬问道。 苏斩摇了摇头,唇边勾出一个含了深意的笑容,只道:“不必。” “待改日,本殿亲自上颜府去,好好见一见这位颜二小姐。”他将茶盏放下,慢条斯理地抬起袖子拂了拂上头不存在的灰尘,缓缓道。 却说那边颜卿落跌跌撞撞,一路询问,倒还真让她找到了颜府。 只见颜府的牌匾挂上了白绸,大门两边的柱子上也尽是一片白,一见便知是在办丧事。 “这是怎么了……”颜卿落皱着眉头,心中莫名感到有些不快,不由得喃喃道。 一个妇人听见了,便凑了上去,指着颜府的大门,偷偷与她解释:“听说颜家的二小姐溺水去了,唉,可怜见的。” 颜二小姐? 颜卿落瞪大了眼睛,还未开口,便听一声冷笑,惊得她打了个寒颤。 又是那块奇怪的玉佩! 她下意识伸手要去取玉佩,却被一声惊叫打断:“二、二小姐诈尸了!” 她抬头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便见一个守卫跌跌撞撞地冲进了门,口中还连声大呼诈尸,想必是见她在门前站得久了,好奇多看了一眼,却发觉了这等异事。 他跑得匆忙,连大门洞开着也不管了,颜卿落顿了顿,无视了身边妇人惊恐的眼神,索性径直走了进去。 颜家是王都世家,府中一应摆设装饰都是极有底蕴的,她顺着路绕过一个六角门,便看见一座假山,旁边是一个湖,湖水倒映着园中灯火,闪烁明灭。 她心中起了兴,便想绕过假山,去湖边看看,却正正撞上了个梳着双丫髻的少女,着了布衣,头上只缀一朵绢花,应是个侍女无疑。 她一见颜卿落,便惊得大叫一声,倒退两步,跌倒在地,也不忘后退,连声道:“二、二小姐……鬼啊!” 颜卿落心中起疑,踮着脚尖上前两步,鞋子被垂下的裙摆遮住,在人看来竟是有些像飘行。 “不要找我……不是我……我不是故意推你的……您饶了灵儿吧。”灵儿往湖边看了一眼,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已经吓得连话都说不清楚了,“对!是你自己掉下去的,不关我的事情啊……” 原来这便是这具身体死亡的罪魁祸首,颜卿落怒火中烧,有意吓唬她,压低声音,学着前世那些鬼片里的语气,道:“还、我、命、来……” “啊——”灵儿又是尖叫了一声,连滚带爬地远离了她,连连在地上磕头求饶道,“冤有头债有主,是三小姐指使我把你推下城楼的,你找她去,不关我的事啊……” “我、我也不知道你会死,下面有河,对!下面有河的……”她似乎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连声道。 到这里,颜卿落的记忆便串起来了。 原主是因被推下城楼,落水而死。说来也巧,她与原主,竟都是葬身于水中。大抵也就是因着这个,她才会穿越到这位颜二小姐的身上。 她冷眼看着灵儿痛哭流涕地推卸责任,怒极反笑,刻意勾出一个极为扭曲惊怖的笑容,声音恍若从天外来:“你害我……城楼好高,河水好冷啊……我好冷……你好像很暖和。” 她歪了歪头,缓缓地看向灵儿,眼中满是垂涎的光,含着几分厌恶和杀意。 灵儿被她吓得眼泪和鼻涕都下来了,翻滚了几圈,狼狈极了,忙将自己身上的棉衣脱下,远远地扔给她,口中连连道:“给你,给你……别来找我了……” 此时已是初冬,天气已有几分寒意,她脱了两件衣服,便已经冷得发抖,此时却是恐惧占了上风,将自己蜷缩作一团,用惊惧的目光望着这个死而复生的二小姐。 颜卿落冷眼看着她,唇角微微抿起,眉间紧蹙,怒上心头。 不过是脱了两件衣服便冷成这样,可想到原身被推进水里时又是什么感觉! 想到自己闭上眼前被窒息与寒冷包围的绝望感,她便忍不住怒意。 见她将笑容敛了个干净,冷硬的表情在灵儿看来仿若是一道死讯,不由得连声求饶:“奴婢错了,您饶了奴婢吧,饶了奴婢这条贱命……” 她这时倒记得该如何自称了。 腰间的玉佩微微发热,似乎也是怒到了极点,颜卿落冷呵一声,挪步朝她去,疾声道:“你也知是贱命一条,我今日便要拉你做我的替身!” “别过来、别过来!”灵儿尖叫着往后退,将双眼瞪得通圆,眼中满是红血丝,发髻在摸爬滚打中已经散下,此时看着狼狈至极,几乎疯魔。 颜卿落冷着脸,眼中闪过一丝杀意,故意将她往湖边逼,直至足尖沾了潮湿的土,便作出要扑上去的模样,凶狠地瞪着她,道:“我要你的命!” “啊——”灵儿吓得尖叫一声,转身便跑,正正落进湖里,整个人在水中扑腾着,口呼救命,却又因着颜卿落不敢上岸。 颜卿落没有再追,只站在湖边,双手抱臂,静静地看着她,眼中满是冷漠,仿佛眼前落水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什么别的物件。 她身为药剂师,见过的生死太多,一个杀人犯罢了,就当是为原主讨了公道。 灵儿只觉得自己的气力逐渐流逝,眼中的慌乱愈发重,哭得鼻涕眼泪一同流下,头发湿透了,贴在她的脸上,让她看不清东西,不由得更加惊恐。 颜卿落冷眼看着她,既不救人,也不打算再阻拦她上岸,只道是生是死,看天意如何。 灵儿尖叫一声,终究还是求生欲占了上风,往与颜卿落相反的方向扑去,正正撞上湖边一块大石,顿时头破血流,晕了过去。 “谁人在此?”一个女声传来,带着咄咄逼人之势。 正文 第四章 当众掌嘴 颜卿落凝眉望去,便见得一群女眷,所着绫罗绸缎,皆是名贵,头上或戴金钗或戴玉簪,一看便知是府中主子。 其中最惹她注目的却是一个大约十四五岁的少女,她穿了一席粉色绣蝶襦裙,大约是未及笄,发丝散下,只稍作挽起。 她一见颜卿落,整个人便显出八分的惊恐,抖成了一个筛糠般,连退两步,一手捂着胸口,似乎是吓得狠了,呼吸都有些急促,仅一双眼盯着颜卿落,似乎要在她身上看出些什么东西来。 颜卿落一见她这副样子,便对她的身份有了个底儿,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她缓缓侧头,朝她露出一个十分狰狞诡异的笑来,唤道:“妹妹。” “滚开啊!谁是你妹妹!”颜水心顿时吓得三魂去了两,连滚带爬地往后退,一边尖声叫嚷道:“你不是死了吗——” “妹妹说的是。”颜卿落唇角望脸颊两侧勾得极高,愈发显得惊悚,“只是……” 她缓缓张开嘴,露出一口牙齿,在灯火下反着光,好似将要吃人的女鬼,幽怨道:“妹妹……河水好冷……这般冷的天,你怎么能害我溺水……” 她刻意放慢了语速,一字一句都好似敲击在颜水心的心上,惊得她魂飞魄散,连声道:“那是你该死!你别过来!” 颜卿落自然不会如了她的愿,眼见着其他人都惊得站在原地,她不由得歪了歪头,向颜水心逼近,似有不解地问:“为何不让姐姐过来?妹妹,河水好冷,你来陪陪姐姐可好?” “滚开!谁要陪你!贱人,快滚啊!”颜水心吓得魂飞魄散,尖叫一声,连往后退,也顾不得去瞧脚下,正正踩上了一块圆滑的石子,一脚踏空,便要摔倒下去。 她身后便是作装饰用的假山,刻意造出的奇状,棱角皆露,这一下若是跌实了,怕是金罗大仙也救不回来。 颜卿落见状,不由得暗自啧了一声,虽心中还觉不满,却也伸手拉了她一把。 她毕竟还是要在颜府待下去的。 她不拉便罢了,这一旦拉了,两人的手一接触,活人的体温便再也掩饰不了。 颜水心被她这般戏弄,气得眼睛通红,又怒又恨,对上颜卿落的脸,更是怒火中烧,脑子一热,手已经抬将起来,便要往颜卿落的脸上扇去。 颜卿落眼神一冷,一手抓住她的手臂,反手便给了她一巴掌。 “啪。” 这一声清脆响亮,在一片安静的花园里便格外惹人注目。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般,急忙上前,拉住颜水心,劝慰道:“心儿莫气,何必为她气坏了身子。” 仅这一句,便叫颜卿落眸光一厉。 看来原主在这府中,怕是地位极低。 她张了张嘴,正要开口,却见一个老太太拄着一把拐杖,从众人身后走了出来,声音缓慢而威严:“有什么事,到堂里说,没得叫下人看笑话。” 老祖宗都开了口,众人自然莫敢不从,两人扶着老人,剩余的人跟在身后,浩浩荡荡地往大堂去了,竟无人想起来问颜卿落一句。 颜水心扶着老祖宗,还不忘转头给了颜卿落一个嘲讽的眼神。 颜卿落在原地站了会儿,冷嗤一声,便跟着众人的脚步,进了大堂。 颜家也确实不愧是王都世家,虽说是堂,装潢之大气威严却也与皇宫中的大殿无二了。 颜卿落却是无意去打量那些看似平凡实则贵重的摆设,见众人皆是坐定了,便直直开口道:“不知我与妹妹有何仇怨,让你要置我于死地?” “姐姐莫不是疯魔了,你我姐妹情深,何曾有过甚么间隙,更何谈仇怨。”颜水心方才走了这么远,激动的情绪已经平复下来了,只是到底还是厌恶,瞪了她一眼,阴阳怪气道。 颜卿落嗤笑一声,摇了摇头,伸出一只手,掰了第一根手指出来,一边说道:“第一,你指使灵儿推我下城楼一事,她已然招供,若是不信,大可与她对质。” 她顿了顿声,又掰了第二根手指:“方才在园中,你见了我,第一反应便是心虚害怕,直叫我滚。好妹妹,这便是你的姐妹情深?” 她抬头,睨了颜水心一眼,不屑之意溢于言表,正要再掰出第三根手指,便被坐于主位的老祖宗打断:“够了。” 颜卿落挑眉,往颜水心的方向看了一眼,见她面上满是得意,不由得皱了皱眉。 只听得老祖宗慢条斯理地放下茶盏,开口便道:“心儿,此事是你不对,好在卿落没事,便罚回去抄两遍佛经,权作为她祈福了。” 杀姐此等重罪,到了她嘴里便好似只是踩死了一只蚂蚁般,抬手便放过去了。倒显得颜水心受罚是委屈了似的。 颜卿落被这个老太太气得发笑,不由得嗤道:“旁人知道的是杀姐,不知道的还当是她信佛却杀生了,向佛祖求恕罪。只是仅抄两遍佛经,心未免不够诚。” 颜家众人却是笑了个前仰后合,看着她的眼神好似在看个跳梁小丑。 颜卿落不知道,她们却是知晓,老祖宗向来偏心颜水心,却厌恶颜卿落,上回她不过是说错了颜水心一句话,便罚跪了三日祠堂,这回竟还没学乖。 “心儿不过是玩笑,你还待要如何罚?”一个妇人以手帕捂嘴,呵呵地笑了出来,连声道:“我的二小姐啊,你莫不是落水一回,却将脑子灌坏了?” “可要我给你请个大夫?”另一人与她一唱一和,逗得堂中又是一阵大笑。 颜卿落只微微敛眸,以掩盖住眸里几乎迸发出来的杀意,嘴角却是勾着弧度,好似半点不在意,声音却冷极了。 “我敬你们是长辈,训话向来是该垂耳恭听的,照这个意思,改日我也可与妹妹开开这无伤大雅的玩笑。” “放肆!”颜老祖母的脸色突然变得无比难看,手中的梨木拐杖重重地在地上敲了几敲,“如此冲撞长辈,你眼中还有没有点规矩,我颜家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不肖子孙!” 众人一看老太太已经动怒,知道接下来颜卿落肯定要倒大霉,便都一个个闭上了嘴,等着看好戏。 颜卿落万万没有想到,方才她的一番话,挑衅之意太过明显,令颜老太太十分难堪,竟然连理都不再讲了,跳过事情不说,直接拿了家长的身份来压她。 “跪下,掌嘴二十!” 正文 第五章 乘机报复 她尚在惊愕,老太太已经铁着脸,下了责罚她的命令。 害人性命的不究其罪,讲个道理却要被如此重罚。 想不到颜家这种名门望族,竟是如此偏私、没有公允的家族! 生于此处,似乎比生于寻常百姓之家,还要不幸…… 颜卿落心中悲愤交加,看着威坐尊位的老太太,非但没有跪下,还冷哼了一声:“我没有错,不跪。” “你!”老太太脸上的慈祥已经开始剥落,抬起拐杖指着她,厉声道,“来人,让她给我跪下!” 颜卿落还是没有跪…… 见祖母下令惩罚颜卿落,颜水心本想幸灾乐祸地看好戏,哪知颜卿落竟如此大胆抗拒,这让她好不心急。 “叫你跪下呢!听见没有?”还没等丫鬟婆婆们出手,颜水心便第一个蹦了出来,张牙舞爪地冲着颜卿落训话,恨不得把这掌嘴这大好差事也揽过去。 看着颜水心那狐假虎威的嘴脸,颜卿落只觉得无比恶心,轻蔑地瞥了她一眼,冷笑着说:“又不跪你,你急什么?” 颜水心顿时气呼呼地叉起了腰,眸中闪过一丝狠厉,冷不防冲着颜卿落抬脚就是一踹…… 颜卿落却假装没看到一样,站在原地纹丝不动,心中却暗自冷笑:“自不量力!” 就在颜水心的脚眼看就要触到颜卿落腰间的时候,颜卿落突然向背后伸出一只手,反抓住颜水心的脚后跟,猛地向上一提! “啊!” 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声,颜水心身体失去了平衡,后背朝下,重重地倒在了石板地面上。 一心想着将颜卿落踹跪在地,颜水心根本就没有想到,对方会趁机对付她! 于是,她这一下摔得非常惨,感觉五脏六腑都挪了位一样,胸口隐隐作痛,嘴里竟然漾出一丝腥甜。 这下子,颜家满院都炸开了锅。 先是颜水心的母亲和几个姨娘,争先恐后地跑过去,将颜水心扶了起来,关切地询问她的伤势。 接着,便见颜老祖母也坐不住了,满脸忧虑地从座椅上站起来,拄着拐杖颤巍巍地过来看自己的孙女儿。 颜家三小姐摔倒,那是天大的大事。 一时,倒也没有人再去理会颜卿落的事情…… 颜卿落被一群人挤来挤去,寻思着退后几步,给他们腾个地方,却发现自己的裙角似乎被人死死地拽着。 转身一看,竟然是颜水心,嘴里含着一丝血,正恶狠狠地看着自己:“颜卿落,你打了我,还想溜走不成?!” 颜卿落面不改色,轻嗤了一声,故意嘲讽她说:“明明你自找的,刚才我只是后背痒痒了,想挠一下而已,谁知道你的脚怎么会在那里。” 颜卿落的形容着实有些好笑,人群里有几个小辈当即便被逗乐了,憋不住笑了出声。 颜水心更是气得牙关打颤,猛地撕拽颜卿落的裙子,一边向身旁的祖母哭诉:“祖母,您心明眼亮,最公正了!刚刚就是她打了我,您一定看到了!您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颜老太太还未开口,便听到“哗啦啦”一阵响,似乎有什么东西落在了地上。 姐妹二人均是一愣,撕扯之间,地上竟然多了一串亮闪闪的白珍珠。 这串珍珠不仅白的耀眼,而且每颗珠子的个头都非常大!尤其是比颜水心脖子上正戴着的那串大了很多! 颜水心捡起了地上的珠子,顿时心生奸计:“好啊,颜卿落,真没想到,你身为颜府小姐,竟然还偷东西!祖母,你看看她都干了些什么,这该把她的手打断了才行!” 颜水心一边说着,一边把手中的珠宝交到了颜老祖母的手里,一脸志在必得的神情。 颜老祖母仔细看了看手中的珠子,表情甚是惊讶。 因为她很清楚,那不是自己府上的东西,看材质和等次,极有可能是宫里的东西…… 见祖母在犹豫,颜水心便迫不及待地催促她下命令:“祖母,您快发话啊!颜卿落她目无尊长,动手打人,还在自家府中行窃,应该数罪并罚!” “自家府中行窃?”颜卿落冷声一笑,将目光转向了一直轻蹙着眉头的颜老太太,淡淡道,“看来不得不请祖母说句公道话了,请问祖母,这串珠子是咱府里的吗?” 颜老太太看看手里的珠子,又看了看颜卿落,大概是想弄清真相,语气郑重了许多:“卿落,你老实说,这串珠子,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颜卿落这才如实相告:“事情是这样的,前日我被推落水,本以为此生命已矣,却不料福大命大,偶遇贵人相救。你们一定想不到,救我的这个贵人是谁……” 颜卿落一边说着,一边饶有深意地观察着颜老太太和颜家亲眷们脸上的表情,然后故意拿捏出几分得意,告诉他们说:“救我的人,竟然是当今四皇子殿下。” 此言一出,显然所有人都被惊到了!少不了几个见风使舵的,又开始戚戚议论,这二小姐吉人天相,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云云了。 颜老太太自然也非常吃惊:“莫非,这珠宝亦是?” 颜卿落点头道:“不错,这珠宝亦是四皇子所赠。四皇子得知我的身份后,同情我的不幸遭遇,所以才赐了这些珍宝给我。” 颜卿落正讲的起劲,就在这时,突然有家丁来报:“禀老祖宗,四皇子已经在门外候着了。” 正文 第六章 再见贵妃 说曹操曹操到……众人皆是一惊,颜卿落也同样吃惊,心中比别人更多了几分紧张。 这厢刚刚才编造完故事,要是一会儿祖母和四皇子对证起来,自己方才所说的话,岂不是要穿帮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颜卿落心中顿生想法,摩挲着被撕扯的衣裙,向颜老太太请求:“祖母,卿落先回房换套衣服,免得在皇子面前,失了我颜家的颜面。” “换好就快些到客堂来。”听说颜卿落与四皇子有所交集,这颜老太太对她的态度明显就亲和了许多。 得到了颜老太太的允许后,颜卿拔腿便跑回了自己的闺房,进屋之后便将门插牢,背靠着门大口大口吸气。 过了一会儿,她脱掉了被撕坏的衣服,却没有急着换衣服,只是洗了把脸。 她压根儿没想着再回去。毕竟,那夜的事情十分尴尬,现在想起来还难免有些脸红,她才不想在众目葵葵之下,与四皇子再度碰面。 只是,即便躲了,颜卿落的心思也难以平静…… 万一这四皇子跟祖母如实说了那天的事情,岂不是又要遭了? 还有颜水心,凭她那种爱争宠又狠毒的德性,今天吃了亏欠,日后肯定还会跟自己没完的。 还有颜家那一众是非不分、颠倒黑白、冷血无情的亲眷们…… 这颜家,即便待下去,日后也不见得好过,鸡飞狗跳,永无宁日,想想就头疼的很。 “待不下去,就想办法离开吧。” 就在这时,房间里突然又响起了那个熟悉的女声,语气有些凄婉无助。 颜卿落恍然一怔,目光落在了床上,声音是玉佩里传来的,是原主…… 怀着几分沉重的心情,她来到床边,小心翼翼地拿起了那枚玉佩。 经过一番在颜府中的体验,颜卿落非常赞同原主的话,抚摸着那枚玉佩,安慰里面的灵魂说:“你放心,我一定会带你离开这里的。” “谢谢你。”里面的声音有些激动,转而又问她,“对了,能告诉我你到底是谁吗?” “颜卿落,跟你的名字一样,我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对于原主,颜卿落倒没想有什么保留。 “哦,那以后,你就叫我晴儿吧。”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时候,原主的话也多了起来,“谢谢你,能替我活下去,以后我会尽所能帮你的。” 颜卿落嘴角浮起一个凄楚的笑:“应该是我谢你,若不是你这具身体,我可能早就魂飞魄散了。” 就在这时,门竟然“哐啷哐啷”地响了起来,同时传来颜水心那气急败坏的声音:“颜卿落,祖母叫你过去呢!你这半天磨磨蹭蹭干什么呢?还得我来叫你!” “你跟祖母说,我不舒服,不想过去了。” 颜卿落心想,既然你老大不愿意的,就别来喊我啊。 “呦呵,你还摆起架子来了?实话告诉你罢,四皇子点你名字了,你要是不去的话,那可是要论罪的!”颜水心看似在威吓颜卿落,但底气却不是很足,话音中明显还带着几分嫉妒。 颜卿落暗自一琢磨,怎么说这四皇子也是放了自己一马的恩人,若拒不见面,难免不近人情,便答应道:“你先回去,我换好衣服,随后就过去。” 选了一件颜色和款式都较为素雅的衣裙穿好,颜卿落开始对着镜子整理仪容。 前世娴熟掌握的化妆技巧在这一刻大显身手,寥寥几笔眉毛便已画好,着粉、涂唇也是易如反掌之事。 至于这一头乌黑如绸的头发…… 原谅她一个现代人,不懂古代那种繁复的发式如何梳理,只草草地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斜插了一枚玉簪,然后便出了门。 …… 看到一袭淡雅婀娜的身影,端着挺正的步伐,自门外向着厅堂姗姗而来,四皇子苏斩竟一时错愕。 “民女颜卿落,见过四皇子殿下。” 几分柔亮大方声音传入耳翼,苏斩猛然回神,却见一秀丽如画,温婉如玉的女子立于面前,正冲他款款施礼,没有过分精心的浓妆艳抹,却别有一番清丽脱俗的韵味。 如果不是早知道来人是谁,他根本就不能相信,眼前这位端庄优雅的大家闺秀,就是前日翻进他马车,揣了他的珠宝,还向他耍赖的那个顽皮女! 知道苏斩在看自己,颜卿落的心像揣了只兔子般乱跳着,根本就不敢抬头看他。 而苏斩也察觉了她的局促和紧张,想到之前诸多趣处,不禁“噗嗤”一笑,嘴角噙起一弯弧度,手中折扇也越摇越慢。 可他那一声笑,却把颜卿落吓了个不轻巧,寻思着这四皇子莫不是想当着颜家上下的面,拆穿自己那日的所作所为,并要她交出带走的珠宝? 心中充满了担忧,颜卿落的额间渐渐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就在这时,颜老太君突然拄杖起身,冲着苏斩弯腰行礼:“前日多亏四皇子出手相救,我孙卿落才不致落水身亡,老身在此代表颜家,谢过四皇子殿下了。” 苏斩摇着扇子的手霎时顿住了,他侧目看了一眼颜卿落,只见她的头低得不能再低…… “小事一桩,老太君无需客气。”心中已有几分答案,苏斩微微一笑,却面不改色,“唰”地一声收起了折扇,起身将老太君扶回了座位,饶有深意地看着颜卿落道,“本王此次前来,其实是有东西要还给二小姐。” 颜卿落似乎不记得自己丢过什么东西…… 所以,当侍从在苏斩的示意下,打开了锦盒,拿出当时颜卿落丢失的那只鞋子时,她整个人都石化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在众人惊讶而尴尬的注视下,颜卿落脸色由白变红,由红变绿,最终还是厚着脸皮强作镇静,接过了那只鞋子,然后匆匆冲着苏斩鞠了一躬,“多谢殿下。请殿下与祖母慢聊,卿落身体不适,先行告退。” 做贼一般逃回闺房,颜卿落立刻把那只鞋丢掉了一边,倒在床上一顿歇斯底里的哀嚎:“真是丢死人了,晴儿,你说我到底如何是好啊!” 然而,却没有听到晴儿的回应。 “晴儿?你怎么不说话?”颜卿落将玉佩掏了出来,对着她问。 那玉佩里还是没有任何声音传出。 “奇怪了……难不成你也困了,睡觉了?”小心翼翼将玉佩收好,颜卿落打着哈欠,躺在了床上。 这一睡便到了次日清晨。 颜卿落尚在梦里,便听到窗外传来下人的通报:“二小姐,该起床了,今天大小姐,哦不,颜贵妃要回府,老祖宗要你和三小姐一起去迎接贵妃。” “这府里的破事可真叫个多……”颜卿落嘟囔着睁开眼睛,不情愿地穿衣洗漱打扮,半个时辰之后便和颜水心一同跪在了大门口,等着迎接这位贵妃姐姐。 “贵妃娘娘到!” 太监尖细高挑的声音传来,颜卿落抬头望外看去,只见华丽的八抬大轿落下,有宫女掀开了轿帘,里面走出一位身着华丽宫服,珠翠满身的美艳女子。 仔细一看,竟觉得面相好生熟悉!她不就是那日在密室内看到的那个,偷野男人的女子么! 竟然是自己的姐姐,颜府的大小姐,颜贵妃…… 就在颜卿落一脸惊愕地看着颜如玉,忘了缩脖子的时候,颜如玉的视线也落在了她的脸上。 “原来那日的人是你……”颜如玉眸光一暗,伸手摸着自己那日摔倒闪伤的柳腰,嘴角撇出一丝冷意。 正文 第七章 封建制度 那日她心惊胆战了许久,生怕那跑出去的小贼将她的丑事败露出去,到了那时便不止是名节尽毁,恐怕性命都要没了。   不过现在看来,既然是颜卿落看见了,那么想必以颜卿落的胆子和身份,暂时不会讲此事泄露出去。 一行人将颜如玉迎进了屋内,无比诌媚。 颜水心扶了扶手,清纯的脸上堆满了笑,“贵妃姐姐,您回府受累了,小妹带您去休息如何?” 那嘴脸,颜卿落看着便暗暗唾弃。 她没有像颜府其他人那样围着颜如玉转,而是站在最边缘,低下头,努力将存在感降到最低。   可如此,颜如玉怎会放过她,“二妹,你躲那么远做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本宫欺负了你。”   她没理会颜水心,反而将视线投向了颜卿落,惹得颜水心狠狠剜了颜卿落好几眼。   颜卿落没把这个便宜妹妹的视线放在眼里,反正早就结仇了,不在乎这几眼,她担心的是颜如玉会找她的麻烦。   “贵妃娘娘,并非是卿落不想过去,实在是您身边有太多人关怀,卿落地位低微,挤不进去。”   “你我姐妹,怎么会地位低微,过来。”颜如玉笑了笑,倒真有几分长姐的风范,只可惜肚子里没安好心。   虽说她肯定这个二妹不会告密,但凡事还得以防万一。现在就得让颜卿落明白,如果她把那件事说出来,绝不会有好下场。   颜卿落心里犯怵,暗暗叫惨,却还是不得不走过去。   她学着电视上的动作,简单行了个礼,“娘娘有何吩咐?”   颜如玉瞥了她一眼,嘴角忽的勾起一个笑,“二妹,前几日,你可去过皇宫?”   “没有,卿落没有令牌,进不去。” 承认了肯定没有好下场,颜卿落心里明白得很。   一直没说话的颜老太太拿拐杖点了点地,似是几人吵了她安静,“卿落,你前几日落水,为四皇子所救,难道不正是在皇宫?”   颜卿落暗暗咬牙,却又不得不解释,“卿落虽然为四皇子所救,但并未在皇宫逗留,醒来即刻便走了,纵使皇宫发生了什么卿落也一无所知。”   这是暗示颜如玉,她不会把看见的事情说出去,但颜如玉闻言,神色却紧了紧:“你那天和四皇子在一起?”   若是颜卿落将那件事告诉了四皇子,她岂不是从此都要受人摆布?   颜卿落琢磨出她话里的意思,顿了顿,“卿落和四皇子只是萍水相逢,并没有什么交情,那天也并没有说什么话。”   她垂了垂眸,继续道:“况且,卿落怕说错了话给娘娘丢人,让颜家无脸,仅是向四皇子道了谢而已。”   颜如玉松了一口气,又觉得后怕,眸光不由一冷:“你做的很好,但活人总难免会说错话。”   众人皆是一愣,继而震惊,不知颜卿落怎样得罪了颜如玉,竟要被颜如玉置于死地。 颜卿落心里一寒,实在是太危险了,尤其在她没有任何依靠的情况下。 她定了定神,脸上神情依旧,“娘娘,您说的对,活人总难免会说错话,为了避免卿落口不择言,能否请娘娘移驾,我们二人私叙?”   颜水心见颜如玉完全注意不到她,心里原本就有气,此刻立即阻挠道:“你这是什么话,居然要贵妃姐姐移驾,贵妃姐姐这么尊贵的身份,怎么可能迁就你。” “去哪儿?”颜如玉袖内的手捏紧了帕子,眸光阴沉。   见长姐再一次忽视了她,颜水心气极,又不敢发作惹恼了颜如玉,只能暗暗把这笔账记在了颜卿落身上。   颜如玉带着晓云去了颜卿落的闺房,晓云在外间把门,两个人在里面交谈。   这里没有其他人,颜如玉也就不必再装模作样了,她嘴角扯开一抹冰冷的弧度:“那晚偷看的人是你吧?” “是我。” 此时此刻,否认已经没有意义了。   颜如玉装作毫不慌张,讪讪道,“出了这样的事,本宫实在没法饶了你,你若是自己了结,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本宫或许还可以帮一帮你。” 说的真是好听,冠冕堂皇,仿佛自己还占了什么便宜一样。 颜卿落心里唾弃,面上却垂首道:“娘娘饶命,卿落保证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若是说出去了,于卿落也没什么好处,不是吗?”   古代素来有连坐制度,同是颜姓女子,一损俱损。   见颜如玉依旧没有放过她的意思,颜卿落继续道:“如果您执意要取我性命,卿落只能鱼死网破了。”   颜如玉神色一厉:“什么意思?威胁本宫?若本宫现在就杀了你,又会有何人追究?” 却是如此了,颜水心把她推进河中,都没有人追究,更何况颜如玉身份如此尊贵。   颜卿落敛了敛眸,转换了思路:“娘娘,卿落得四皇子相救,约定了明日去拜访感谢,若是不去恐怕会使四皇子生疑,而且,您留着卿落比杀了卿落有用的多。”   “你有什么用处?”颜如玉袖内的帕子又被捏紧了几分。   生为药剂师,一般的医学原理颜卿落还是知道,她仔细盯着颜如玉,片刻后道:“娘娘,您最近是否手脚冰凉、时常头昏、失眠,经期也不大准确?”   颜如玉定定的看了她半响,脸色有些发白,怒道:“你胡说什么,本宫好的很,怎么会有那些病?”   “卿落略通医理,曾在一本古书上偶得一剂药方,可治疗娘娘这些隐疾,还可调养身体,使女子更易受孕。”   受孕一词到底吸引了颜如玉,她入宫多年却无孕,若是再这般下去,等她年老色衰还没有一子半女,后半辈子将会无比凄惨。   她神色微动:“你所言,可是真的?”   “不敢欺瞒娘娘,只是调出药丸需要时间。”   颜如玉默了默,语气询问:“需要多久?”   “三天。”   “本宫就给你三天的时间。”若是颜卿落敢耍弄她,她再弄死她也不迟。 正文 第八章 做了手脚 两人自房间出来,颜卿落便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颜水心。   颜水心先是恶狠狠看了她一眼,随后才去扶颜如玉,笑魇如花,“贵妃姐姐,您和她聊什么呢?”   “没什么,小妹,许多年未见,你好像长高了。”颜如玉不动声色的移开话题。   颜卿落跟着她们走了几步,忽然觉得自己这样有些傻,又没有人叫她,她干嘛要跟着一起走?这样一想,她便心安理得的回了房间。   颜水心见她不再跟着来,带着颜如玉回了自己的房间,大大方方道:“贵妃姐姐,有件事您还不知道吧?”   “什么事?”颜如玉抬了抬眼皮,语气询问。   颜水心看了看四周,凑近低声道:“颜卿落她前几日勾搭四皇子未遂,什么失足落水被四皇子所救,都是她用来骗人的,她压根就是刻意接近四皇子。”   在颜水心看来,颜卿落没一样比得上她,就连母亲都早死,无论如何也不应该比她过的好。所以,看见四皇子和颜如玉对颜卿落都那么不寻常,她便嫉妒了起来。   嫡女颜如玉她比不过,难道她连颜卿落都比不过吗?   见颜如玉不说话,颜水心便继续装作人善无欺的模样,“小妹并非刻意说她的不是,只是她的所作所为实在是让人气愤,还曾说您……说您脂粉气过重,比不上她,前几日还要把我推到河里去……”   颜如玉瞥她一眼,玉手轻动,拿起杯子抿了一口茶水,语气不咸不淡,“都是自家姐妹,日后这样莫名其妙的话就不要再说了,这茶不好,本宫先走了。”   这小妹实在是没有眼力见儿,自己刚和颜卿落聊过,转眼她就说颜卿落坏话,实在太过放肆。   对上颜如玉的视线,颜水心脸色一白,连忙站了起来:“是,日后小妹不会再乱说话了。”   如此却心口不一,凭什么颜卿落可以被贵妃维护?同样都是妹妹,颜卿落究竟哪一点比她强?   这个小妹嫉妒心太重,颜如玉在宫中生存多年,深晓人心,她不想将关系闹的太僵,便抬手将颜水心头上的簪子扶正了一些:“本宫并不是训斥你,这些话说给本宫听也罢了,若是被别人听见了,该说颜府三小姐没教养了。”   “是。”颜如玉愿意与她如此亲近,颜水心心中微喜:“小妹记住了,多谢长姐教导,”   她连贵妃二字都忘了叫,颜如玉脸色微微一变,但也不过转瞬便消逝了,故此颜水心并没有瞧见。   颜如玉如今身份高贵,住的地方自然也和颜卿落、颜水心她们不同,是单独的一个院落,新翻修过,雕梁画栋精妙程度不比皇宫低多少。   颜水心经常被她母亲教导,要和颜如玉打好关系,争取以后嫁个皇子,便是飞上枝头了。   她端着一碗自己熬制的莲子羹往颜如玉的院落走去,远远的便在感叹其雕饰绝妙,心道日后自己要嫁个良婿,住的院子也要按这样的规模来。   正思索间,便瞧见了颜卿落从那院子中走出来,再想到这几日的种种不快,便拦住了颜卿落。   “你站住。”颜水心挡在路中央。 颜卿落叹了口气,冷冷的看着她:“干什么?” 好好的走个路都要和她过不去,那就不要怪她不客气了。   “你去找贵妃姐姐干什么?”颜水心俨然是一副与颜如玉关系极其亲近的模样,理所当然的质问。 “和你没有关系,让开。”颜卿落没好气道,脸上尽是不耐烦。 她之所以去找颜如玉,是去给她送药丸,否则她绝不会去主动靠近这些颜家人。   颜水心神色矜傲,自不会就此放她走,“你不说我就不让你离开。”   如此幼稚的威胁方式,颜卿落真的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但即便她再怎么作为,也不能改变坏心眼的事实,对方不仁,就别怪她不义了。   颜卿落扫了一眼那莲子羹,伸手佯装去探那碗壁,实则暗地里洒了粉末进去。她嘲道:“还是热的,这是要拿去送给贵妃?再不送进去不怕冷了?”   这句话戳到了颜水心的心里,莲子羹的确不宜多放,冷了就不好吃了。她恶狠狠道:“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   “随便。”颜卿落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反正她也不会放过她,不就是敌对吗?谁怕谁。   颜水心送了莲子羹进去之后很快就得到了召见,颜如玉招呼她坐下,笑道:“实在是辛苦你了,还亲自做吃食送过来,日后让厨子们做就可以了。”   “孝敬给贵妃姐姐的东西,怎么放心别人来做。”颜水心嘴甜的说道。   颜如玉心中暗道这莲子羹做的真不怎么样,不如御厨的技艺,却做出一副慈姐的模样,道:“小妹手指葱根似的娇嫩,不适合做这等粗活。”   “姨娘说女子要擅长这些,所以小妹才学的。”   “女子也不一定要学会这些,女子想要过的好,要笼络住夫君的心,更加要厚待自己,如本宫这般便有些色衰了,像小妹这般如当季的鲜花般娇俏的,才正合人心意。”   颜水心听颜如玉如此说,面上些许慌张,忙道:“贵妃姐姐生的俊俏,如此说来,实在是妄自菲薄了,叫小妹不好意思,还是快喝莲子羹吧。”   颜如玉笑了笑,喝了几口便停了:“今日本宫已经吃的够多了,实在不能再吃了。”   两个人便又开始说话,分明各怀心思,互相倾诉这些年的想念时,竟好似真的一般。若是不知情的人见了,该说她们姐妹情深又能相敬如宾了。   颜水心一心一意要巴结颜如玉,无论她聊什么都陪着说,最后试图把话题往诸位皇子身上引:“好几个皇子都到了适婚年龄了,也不知道哪家的姑娘能那么……”   她忽然顿住了,语气惊慌:“贵妃姐姐,你脸上……”   见她眸中全是遮掩不住的慌乱,颜如玉拿过铜镜一看,几近昏了过去。   不知何时,以鼻子为中心,她脸上起了许多褐色的小斑点,在白嫩的面上显眼无比。 “我的脸……” 正文 第九章 败花之毒 贵妃娘娘起了斑可是大事,颜水心慌得不得了,没有颜如玉吩咐根本不敢走。   颜如玉很快冷静了下来,勒令任何人都不能离开,而后让晓云即刻去请府中的大夫过来。   大夫是个老人家,刚进门时颇有些慌张。对方身份特殊,万一出了什么毛病他这条命可就栽在这里了。尽管如此,看了颜如玉脸上的症状之后,便放心下来了。   “娘娘勿慌,这斑点只是暂时的,是由药物引起所致,老夫开个药方子,不出一个月便可尽消。”   闻言,颜如玉面色缓和了几分,却也仅是几分,“一个月?有没有快些的法子?”   再有几天她探亲的时间便要结束,该回宫去,带着这满脸的褐斑可如何见人?后宫那些女人岂不是要嘲笑死她?   大夫思索半天,气息轻颤,“没有别的法子了。”   “晓云,拿笔墨过来。”颜如玉紧紧攥着白嫩的手,心里一横,嘲笑就嘲笑,只能如此。   颜如玉扫了屋中人一眼,转念一想,忽然道,“丘大夫,您说这斑点是药物所致?”   丘大夫点点头:“是,娘娘您今日是否误食了什么东西?这药物只能由口进入方才能凸显作用。”   颜如玉的视线便移向了那碗莲子羹。她不得不怀疑颜水心,实在是太赶巧了,她刚吃完莲子羹便起了斑,哪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颜水心也是一慌,忙跪下辩解,“贵妃姐姐,不是我,我害你做什么?”   慌乱之中,她连自称都混乱了。   “验。”颜如玉声音微沉,晓云微微点了下头,将莲子羹送到丘大夫跟前。   片刻之后,丘大夫试验完毕,道:“回禀娘娘,确实是这碗莲子羹的问题。”   “丘大夫,你先将药方写好,再验验本宫喝的这些茶水,万一弄错就不好了。”颜如玉说完,直勾勾的看向了颜水心。   颜水心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嘴上却还在辩解:“真的不是我,是、是颜卿落,对,就是她,我过来的路上只遇见了她,她还碰了这碗。”   有之前撞破她私事一劫,若是说颜卿落想要谋害她倒也说的过去,想到这里,颜如玉摆了摆手,“晓云,去将二小姐请过来,只说本宫请她喝茶。” “是。”晓云应了一声,便出去了。 眼前,颜水心还在地上跪着不敢起来。   而这边丘大夫也已经验完了茶水:“娘娘,这茶水无毒。”   “本宫想来也无毒,茶虽有区别,水却都是一样的,让你验一验,不过是怕有人觉得冤枉。”颜如玉意有所指,语气询问,“这毒唤做什么?”   “这毒叫败花,是从一种草中提取出来的,极其珍贵,便是如颜府这般世家官宦,也不易得到。”   颜如玉点了点头,再次看向颜水心,心里已然明了,“二妹在府中一向不受重视,便是月俸银子也未必能准时拿到,如此珍贵的毒物,她又怎能取得?”   “这……我也不知道,小妹、小妹绝无心更无胆谋害贵妃姐姐。”颜水心膝盖都跪疼了:“请贵妃姐姐相信小妹。”   考虑到真相还没有彻底出来,颜如玉摆了摆手,语气冰冷,“罢了,你先起来,等二妹来了再行对质。”   颜卿落很快便跟着晓云进来了,看见这状况愣了愣,继而惊讶的叫了起来:“娘娘,您脸上怎么……?”   “中了毒。”晓云解释道:“叫二小姐过来正是为了调查清楚娘娘中毒一事。”   “何人如此胆大包天?卿落方才离开时娘娘还好好的,这才多久就……”她装出一副悲痛的模样:“好在娘娘天生花容月貌,即使起了斑也依旧能将一般人比下去。”   好听的话谁都乐意听。颜如玉不由笑了:“你倒是会说话,但该查的还是得查,丘大夫说本宫中毒是因为这碗莲子羹,本宫问你,你有没有碰过这碗莲子羹?”   颜卿落早就想好了措词:“碰过,但只碰了外碗壁,这不是妹妹亲手煮的吗?怎么会有问题?”   “本宫也想知道何人心思这般恶毒。”颜如玉冷笑一声:“两个都是本宫的妹妹,本宫偏袒不了谁,你们自己好生解释吧。”   颜水心根本无法解释,她若是有理由方才就说了,何需等到现在?   颜卿落瞥了瞥跪在地上的颜水心,嘴角勾起一抹不可察觉的笑,“卿落没有谋害姐姐的必要,更何况是下这种危及不到性命的毒?卿落有一句大不敬的话,还望姐姐恕罪。”   “本宫恕你无罪,说。”   颜卿落便大大方方的分析道,“若是卿落要假借妹妹之手下毒,会下顷刻致死的毒药,等出了事之后再说自己并没有遇见过妹妹,又有谁能怀疑到卿落头上?何况娘娘出了事,对卿落并没有什么好处。”   颜水心惊呼,不可置信的看向一旁的颜卿落,“难道就对我有好处吗?就是你下的毒,你想要陷害我!”   “我为何要陷害你?难道妹妹曾做过对不起我的事吗?”颜卿落往她逼近了一步,气势一时有些骇人。   颜水心不敢在颜如玉面前说自己曾要害死颜卿落,有苦不能言,只能自认倒霉。   丘大夫站在一边只求独善其身,万不敢掺和到主子们的事情中。颜如玉却偏偏点了他的名:“丘大夫,你认为呢?”   “老夫愚昧,什么也看不出来。”   知道从他口中撬不出什么来,颜如玉道:“不为难你了,此事不准传出去,你下去吧。” 丘大夫如蒙大赦,提着药箱便走了。 “小妹,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颜水心一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只能疾呼求饶。   颜卿落沉了沉眸,语气平淡,“娘娘,您别生气,这些斑其实也容易褪。”   “你有法子?”   “卿落知道一种药水,两天便可褪尽。”   颜水心还在求饶,颜如玉觉得聒噪,看向她:“念在这次事态不严重,你我又是姐妹,姑且饶了你,禁闭三月。”   毕竟是家丑,不可外扬。 颜水心内心不服,嘴上却谢恩回屋了。 颜如玉看向颜卿落,心中起了几分兴趣。这个二妹,似乎不知不觉中变了许多,看来当初留她一条命是对的。   几天之后,探亲结束,颜如玉回宫,又是一番大张旗鼓。 正文 第一十章 奉命入宫 颜如玉留了好些东西在颜府,分赐给颜府众人。 得了赏赐的个个喜笑颜开,好似捡了什么宝物一样。   谢了赏赐,颜卿落以为终要结束,从此以后她便不必再担惊受怕,却忽然听见颜如玉点了她的名。   “老祖宗,本宫在宫里实在孤独,此次有意带位姐妹进宫,就当为本宫解解闷,您以为如何?”颜如玉笑意凛然,拉着颜老太太的手,语气亲切。   别的不说,只说宫内达官贵人不计其数,皇子皇孙更是大部分都在宫内。若是有人能被她带进去,便多了几分嫁入皇家的机会,颜老太太又怎么会不同意?   大流国也就颜、钱、陆三大世家颇有家底,钱家和陆家次于颜家,为了与颜家抗衡,世代联姻。也就表明了一件事情,若是颜家女子不能嫁入皇家,便只能下嫁了。   颜老太太思考片刻,便道:“娘娘若是要带就在这些小辈中选吧,许了人家的就莫要挑了。”   颜如玉点了点头,笑魇如花,“卿落,你过来。”   “……”颜卿落顶着众人的注目走了过去,不知道这贵妃又在打什么主意。   “娘娘。”她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卿落实在惶恐,皇宫内规矩甚多,卿落恐怕无所适从,您还是另择合适人选吧。”   其她人都要羡慕死她,见她居然拒绝了,纷纷露出了惊奇的目光。继而又恍悟,这必然是欲拒还迎,装什么装?   颜如玉更惊讶她居然拒绝,但很快便恢复如常,“规矩都是学来的,依照我颜府的教养,颜二小姐当不会失礼,二妹,你就不要推辞了。”   “是啊,这可是娘娘的恩宠,二小姐再推辞就显得没趣了。”一位看起来像是姨娘的妇人走出来道。   见此,颜卿落只能应道:“是,谢娘娘看重,容卿落去收拾些东西。”   “快一点,别让娘娘等着急了。”有人催促道。   颜卿落回了房间,一边收拾东西一边低声道:“晴儿,晴儿你说句话,皇宫的礼仪我真的不知道啊。”   她知道的仅仅是从电视剧中了解到的,谁知道那是对是错?然而不论她怎么问,那玉佩都一动不动,更没有什么声音传出来。   又拖延了一会儿时间,颜卿落不得不出去了。颜如玉做出一副慈姐的样子,叫她上来坐了同一顶轿子。   轿子出了颜府,颜府众人才起身,颜水心得知贵妃走了,便擅自从佛堂出来了。又从下人口中知道了颜卿落居然进了皇宫,不由大骂起来:“果然是贱人,陷害我再给贵妃治病,不就是打着进皇宫的主意?”   侍女欲图拦着她,几番踌躇又什么都没说。颜水心继续道:“浪蹄子指定是想去皇宫勾搭四皇子,也不看看她是什么东西,四皇子怎么可能会看上她……”   骂着骂着颜水心又觉得颜如玉也不好了起来,害她跪佛堂的是颜卿落,下令的却是颜如玉。   颜如玉表面上看着温柔善良,在宫里能爬到那个地位的,指定也不是什么干净人。她护着颜卿落,两个人就是狼狈为奸。   凭什么,都是颜府的小姐,她们俩现在风风光光进了宫,留下她一个人出丑?   想到这里,颜水心狠狠的跺了几下脚:“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等她日后光鲜了,绝饶不了她们两个。   她这边一通骂,可惜骂的再响亮颜卿落也是一个字都听不见的。   离开了颜府没多久,轿撵上颜如玉忽然揉了揉细嫩白嫩的脖子,道:“两个人坐这轿子果然有些拥挤了,怎么待都不舒服。”   颜卿落心里暗暗琢磨,这是要赶我下去? 下去就下去吧,这轿子走的又不快,走几步路也没什么,只要颜如玉不起杀心就好。   果然,颜如玉语气轻飘飘,“二妹,本宫有些头疼,你下去走着吧。”   “是,娘娘。”不就是走路吗?颜卿落利落的跳下了轿,看的那些侍女们一愣。   颜如玉眼中闪过一抹嫌恶与厌弃,没有教养,太过粗鲁,简直是丢颜家人的脸。要不是看颜卿落有几分作用,她堂堂贵妃绝不会理会她。   “二妹。”颜如玉居高临下地扫了她一眼:“走路规矩些,莫要撞到人。”   走姿什么的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练成的,特别是古代女子走路。一摇三摆的,颜卿落看着别人走其实觉得还挺好看的,但是要她自己那么走……还是饶了她吧。   无可奈何,颜卿落翻了个白眼,尽量和那些宫女们走到一排,看起来整齐一些。颜如玉看她不顺眼她知道,她就好奇了,为什么这整个颜家都看她不顺眼?   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以晴儿的性子应该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那就是这些颜家人理亏了。既然如此,她也不会逆来顺受。   颜卿落不是个闷葫芦,她走着走着就有点无聊,也急需了解这个世界的现状,便打算找个人说话。   她首先看见了晓云,但是却并没有过去搭讪,因为她直觉晓云不会理自己。   颜如玉见她左顾右盼,神色之间全无羞恼之意,心中暗道:果然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和下人一起走竟不觉得难堪。   不过这样的颜卿落倒是叫她放心了几分,若是颜卿落存了心思上进,她倒是麻烦了。   颜卿落转移了视线,低声对旁边的侍女道:“姐姐,这条街叫什么名字?”   这只是个话茬而已,是打开话题的方式,岂料那宫女冷冷看了她一眼:“你管这个做什么?”   颜卿落一噎,也不再说话了。这侍女唤作绿萝,是颜如玉的贴身侍女之一,早被颜如玉交代了今日要给她难堪,当然不会说什么好话。   街道两旁布满了小贩,也有酒楼茶楼林立。轿撵正好经过一家酒楼,那正是都城最大的酒楼。   若是坐在二楼三楼窗边,便可将下面的情景尽收眼底。   此刻,三楼靠窗便坐着一个人。这人面容俊美,尤其一双似笑非笑的眸子格外吸引人。他正往下看,先是微微皱了眉,而后又好像看到什么有趣的事情,不禁笑了笑。   “殿下,您看什么呢?” 苏斩摇了摇手中的折扇,边缘的流苏摇曳,带着笑意的俊脸被遮挡,让人难辨虚实。 “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