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引子 公元2251年。 星际旅行已经不再是梦想,扭曲飞船四周的空间即可产生时空隧道,火星不过是人类星球的一个城市。 张健、吴洋、刘青是老教授关平原的得意弟子,他们师徒四人正乘坐TK-A177号星际飞船飞向猎户座,那里有关老教授最新的一个科研项目——改造猎户座主星LH-1的一片荒漠,使其变成人类的休闲花园。 飞船的航行时间需要三个半小时,整个过程全完是自动控制,不需要人工操作任何程序。 师徒四人坐在飞船里,探讨休闲花园的布局细节,其中舒适镂空、意识控制漂浮的观赏座椅是一大亮点,四个人饶有兴致地讨论着…… “导航仪故障,模糊导航自动启动!” “飞船压力升高!自动补给舱开启!” “请四位带好时间传送器,飞船救生舱自动启动,倒计时:五、四、三、二、一!” 突然传来了飞船自动驾驶系统的提示音,压力的突然变化,飞船不得不通过解体来自动适应,唰—— 连续四道白光闪过,飞船解体了,里面乘坐的师徒四人也从不同的时间隧道消失了。 飞船解体时,关平原教授正坐在中间的位置,救生舱保护着他直接飞向了目的地猎户座主星LH-1;救生舱的速度比较飞船来说慢了很多,大约六个小时才到达;到停靠站后,老教授痛心疾首,三个学生,各个都优秀无比,却因这意外而朝着不同的方向飞去,不知道他们的命运将会走向何处。 关老教授急忙用最快的速度联系专门研究时间隧道的李家河教授,让他帮助分析三名弟子的去向,尽最大可能找到他们。 张健、吴洋、刘青握着外观和基本设置相同的传送器,在救生舱中无助地等待着;社会虽然已经发展到了极高的科技时代,但飞船全自动的系统控制,还是让他们觉得身不由己,不知道飞向哪个方向,飞了多远…… ## 重生 正文 吴洋的命运 公元187年12月,河东白波谷地区。 寒冬腊月的傍晚,天渐渐暗了下来;本来就人烟稀少的地区,家家户户围坐土炕上,火炕的炙热和窗外凛冽的寒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外面几乎没有人走动了;就在这时,一颗流星突然从天空坠落下来,光芒耀眼,挟着震耳欲聋的呼啸声,坠落在白波谷东南部地区的一片旷野,引发了一次小型的地震。 次日早朝,太常刘焉奏道:“启禀陛下,昨夜一奔星闪光芒、自云霄而降,落于河东方向,致于地动山摇,此乃不详之兆也!臣恳请陛下遣得力之臣往之,安抚民众、搜寻异物,方保地方之泰平!” 宦官赵忠接过话来说道:“陛下,臣以为,次非不详之兆;此乃福星,大福大喜之兆也!愿陛下颁发一道旨意,命令河东地区找到落地之物并呈上来供陛下赏玩!愿陛下不要为妄言所累,断了雅兴!想如今我大汉四海升平、民心所向,无不为陛下之丰功伟绩而颂德,何来安抚民众、保地方泰平之言?”言毕看了一眼刘焉,洋洋得意地站了回去。宦官本就没有在这里说话的份儿,但赵忠已经是“灵帝之母”,不光敢说话,更是在指示,要求灵帝该怎么做。 这一番的话的确起到了作用,灵帝刚才还觉得刘焉的话非常有道理,但听赵忠一说,觉得更有道理;便直接颁下圣旨,按照赵忠的话去做。刘焉恨恨地退回了位置,口中不言,心里恨透了赵忠,但也不敢表现出来。 一百七十公里的路程,快马加鞭,使臣于次日便到达了白波谷,受到了白波谷时任道令郭太的盛情迎接;这使臣自然是赵忠的亲信,傲慢异常,颐指气使地要郭太摆出最高级的接待标准;郭太不想惹是生非,便曲意逢迎,尽可能地满足他的要求;到了正题时,这使臣依仗后台的强大,居然超越圣旨要求,提出两日内找到天外来物,否则格杀勿论。 这句话引来了郭太的不满,莫说天气恶劣、地广人稀,太空坠物难以找寻,就是圣旨也和你说的不一样啊?他提出了质疑,却被使臣一顿臭骂,还扬言回禀赵忠,治罪于郭太;任凭郭太怎样辩解都无济于事,拿出钱财也不行,因为使臣觉得自己“很没面子”;这下惹恼了郭太。 郭太命人把使臣绑起来,使臣开始还破口大骂,但被郭太一刀砍断了一只胳膊,才意识到场面的严重性,已经不是他所能控制的了,便没命地求饶,只要能放过性命,保证郭太荣华富贵。 已经迟了,郭太亲手结果了他的性命,并宣布:奔星即流星,天落流星,乃“天落刘姓”也,此为刘姓江山将亡之兆;流星落于我河东,乃嘱我河东子民,取道于天,顺成大业也;遂宣布起事。 天降的这颗流星,就是吴洋乘坐的救生舱;落地时强大的冲击力把吴洋撞晕了过去,过了近三个小时他才清醒过来;一看,自己已经入地四米有余,救生舱特殊的设计,才使得他没有遭受到寒冻之苦,但舱内没有给养,他不得不离开这里,去外面寻找食物和水。 直到现在,吴洋还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在什么时代;唯一对他有用的,就是手中握着的时间传送器,还有随身携带的一个救生包,里面是盐、一袋压缩能量补充剂、一小瓶水、一把碳合金匕首,身上穿的,是一套随意的休闲服。 稍作休整后,吴洋按下了紧急按钮,救生舱利用最后的能量打开了舱门;吴洋钻了出去,沿着斜坡爬到地面上,深冬的寒风一下子就把他单薄的衣物打透,冷意瞬间袭来。 裹紧了衣服,吴洋走出了二百多米,身后救生舱的自爆系统启动,一声巨响后,化成了一堆废铁,并把洞口边上的土炸开,掩埋了它自己;剩下的,就是吴洋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这里。 看着远处星星点点的火光,吴洋在判断这是哪里,什么时代;判断哪里好办,因为时间传送器默认的是回到地球;从那些微弱如萤火的光来看,还没有电,而看看身边的田野,都是荒芜的;这么平坦的原野没有被开采出来,最晚也是清朝前期,但是,自己身上的这身衣服,可是几百年后的了,突然出现在人前,会是什么个场面?想到这儿他不禁哑然失笑。 吴洋之所以能成为关老教授的得意门生之一,不光是因为他年轻、学历高、喜欢农艺;更因为吴洋身高一米八二,在体能扩展学校学习了三年,那体格,普通人三四个别想近身;后来又在特警学院培训了一年,获得了枪械全能第二名的好成绩。他长这么大,可以说一件坏事儿没做过,但今天,好像得破例了。 紧了紧衣袖,立起领子,吴洋看向最近的亮处,抬腿走了过去;深一脚浅一脚地,用了近四十分钟时间,亮光近了,他也看清了;这是一个村落,稀稀疏疏的房屋大约五六十座,时有犬吠传来。 他就在村边转了半圈,发现最南一排房子的第三座栅栏有个缺口,院内一个木头架子上横着一根细木杆儿,上面晾着一排衣服;仔细听听院内没有狗,便蹑手蹑脚地进院,在上面顺了几件衣物后,转身溜了出来,到了栅栏那看到一双粗布鞋倒挂在栅栏上,也顺手拿着别在了腰间。 吴洋拿着衣物跑到了野外,找个背风处坐下,慢慢摸着想把衣服换上,却摸不出来个所以然;没办法,从救生包中拿出手电,看了衣服后大吃一惊;他学过历史,清代的纺织水平已经颇高,而手中的衣物纺织较为粗糙,做工简单,款式为大长衣、斜襟,应该是晋朝以前的纺织水平,莫非自己回到了汉朝? 不管是什么时代,什么地方,首先需要的就是融进去,不然自己怎么生存?多年的锻炼,使吴洋的适应能力变得极强,他拔出碳合金的匕首,迅速在地上掘了一个较深的坑,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下来埋进去,然后慢慢穿上顺来的衣物。 粗糙的纺织技术,原始的材料,这些衣服穿上后,扎在他的身上很是不爽;但吴洋的身体强壮而结实,这小小的不适还不至于给他带来影响;他又把鞋子换上,一摸脑袋,这一头的短发,还不行,好在顺来的衣服中夹着一个裹头的头巾,他缠在头上系紧,觉得没有了差距,能融入人群了。 但还有一个问题,就是语言,自己能说他们的语言吗?这个问题就得随机应变了,吴洋藏好了救生包和匕首,大踏步向远方走去,他可不敢进入刚顺了衣服的村落,岂不是自讨挨打吗? 走到了后半夜,在一个相对较大的村镇边上,吴洋忍受了近四个小时之久,才盼到天亮,他走进了镇里;四外逛着,看到一个征兵所,信步走了进去。 一个记录的人员见他进来了,面露喜色地问道:“嘿,来当兵吧?快填写信息,马上就能录用!看你黄巾缠头,也是张真人弟子吧?” 语言能通! 吴洋顺口回答:“我正是张真人嫡传三代弟子,姓吴名洋,登记吧!” 那负责登记的人员也是黄巾缠头,听吴洋这么一说,马上站了起来,双手叉在胸前,恭恭敬敬地说道:“不知您驾到,请坐,请坐!我帮您写下大名!”说完用毛笔写下了吴洋的名字,并小跑出去找人。 少顷,这负责登记的找来了一个人,就是宣布起事招兵买马的郭太,并说道:“郭统领,这就是张真人三代嫡传弟子吴洋,您们聊!”说完识趣地出去了。 郭太施礼见过吴洋,吴洋也答理后,二人坐定聊了起来;郭太关心的是吴洋的能耐,既然是张真人的三代嫡传,你自该有过人之处吧?郭太也自称为黄巾骨干,却不敢说自己是张真人的嫡传,因为他根本就没有撒豆成兵的本事;便旁敲侧击地,想知道吴洋是不是有这个本事。 吴洋自然没有这个能耐,但自幼熟读历史的他,对后黄巾起义的这段儿还是熟稔的,论起形势来当然滔滔不绝,甚至能判断日后的发展方向。 “郭兄,小弟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为了体现自己的实力,吴洋力求和郭太平起平坐,于是开口就称郭兄。 “兄弟但讲无妨!林宗当以弟为然也”郭太字林宗,他本就看透世事,只想避乱而已,开始时并没有振臂一呼,领群雄争霸天下的意图;但官逼民反,你不反抗,想找个深山老林避祸已经是不可能,现在张真人的嫡传弟子出现了,如果能代替自己,救这些底层民众于水深火热之中,哪怕是什么皇帝老子,你尽管当去就是! 但他哪里知道吴洋的来历和情况啊,一心指望着吴洋能把他替出来;吴洋的心里其实更乱,他虽然对这段时间的历史很熟,但他的目的却不是在这里称王称霸,因为他身上还带着时间传送器;现在时间传送器无法使用,能源不足,需要找机会建成一个太阳能会聚器,启动传送器,回到他正常的生活中;他可不想在这里过一辈子。 “但要回到自己想要的时代,就得先在这里站稳脚跟,以图发展。”吴洋心里暗忖。 仔细理顺了一下思路,他开始和郭太谈起了形势: “林宗兄,桓灵无道,荼毒百姓;天公将军(即张真人张角)虽全力挽之,奈何汉室气数未尽。今百姓难以存活,已成揭竿之势,兄当顺天意,尽人力,即刻起事,救百姓于水火!观天下四方,豪杰并起,能人异士不可胜数;颍川阳翟有一奇士名曰郭嘉,字奉孝,今年一十八岁,腹存定国之谋、安邦之略也;赵云,常山真定人,今年一十六岁,有勇有谋,勇冠三军;得此二人,可雄霸天下;兄亲往请之,必可成大事矣!” 郭太对吴洋的话很吃惊,这么远,这么小年纪的人,他怎么能知道得这么详细?还要我亲自去请?山高路远,等我迢迢地把他们请回来岂不是耽误了大事?不可! 思到此,郭太缓缓摇了摇头,言之不可,有张真人嫡传弟子在,别的都不用多言;就任命你为“救国校尉”统率我们这里的七千黄巾军士,做准备吧!不由分说,拉着吴洋就向驻地走去。 正文 辣妹子刘青 刘青在救生舱中摆弄着按钮,尽管她知道,这些都无济于事,救生舱是完全按照自主的程序来飞行的;但她还是想通过一些努力来改变听天由命的现状,最后把操作台都弄得自行关闭了。 看着没有任何显示的操作台,刘青气得大骂:“混蛋啊你!看我怎么收拾你!”不过她还真的没有收拾的办法,气极之下变得冷静起来,认真地把时间传送器和救生包放在身上安全位置;又仔细检查全身的装束,把可能松动的地方重新系紧,按按侧兜,里面放着她平时舍不得离身的微型多功能摄影机;这款摄影机可了不得,拍照、摄录、定位导航、强光、望远镜,还能发出三颗功能各异的子弹,烟雾弹、穿透弹和照明弹。 刘青学的是医护,但她的好动性格决定,医护并非她的拿手专业;她同时精通的是近身散打、远程侦察和游泳,可惜这几项没有开学科,不然她肯定还能多几个毕业证。关老教授和刘青的父亲是至交,受她父亲的重托把她收为弟子,想让她参与建设LH-1号;更重要的是想让她把医护这个专业学得更精湛些,远离舞刀弄剑的日子;但从她加入关老教授的研究所后,却一发而不可收拾,因为吴洋和张健也是武术爱好者,研究所成了他们三个切磋的天堂。 性格使然,刘青摸了摸斜插在腰间的三节棍,脸上掠过一抹笑容;她爱冒险,知道一切都会无恙的,便静下来等待着,看救生舱会把她送到哪儿? 救生舱的飞行速度开始减慢、减慢…… “一定是降落伞打开了,没意思!”刘青觉得没有她想像的那样刺激,而降落的地点更是闹心,居然掉进了水里。 从仪表盘上,刘青看着救生舱在下沉,一直沉到了水下七十多米才停止下坠。静止后,刘青没有急着出去,“救生舱是本姑娘最好的栖息地了,先休息好了再说!” 按照这个想法,这丫头居然放松下来,躺在救生舱里睡着了。 好像刚睡着,救生舱的信号搜集器搜集到了一个信号,非常强的信号,警报声吵醒了刘青,她听到了自动搜索来的信号。 “报告总部,报告总部,经过排查,我们找到了不明飞行物,位于XXX.XXX,报告完毕,请指示!” 刘青乐了,回到了祖国的怀抱!问题是,这是哪个时代的祖国呢?称救生舱为不明飞行物,估计是二十世纪吧?也不错,兴许能看到我奶奶的妈妈呢!想到这儿,她兴奋地就要出去;很快又冷静下来了,不行,现在出去,在这些人看来,岂不是成了未来回到人间的来客?要是被当做外星人巡回展出怎么办?刘青犹豫起来。 这时救生舱传来了提示:请于五分钟后撤离救生舱,救生舱自毁系统启动,倒计时300、299.298…… 刘青一惊,忙紧张起来,穿上那件抗压服,七十米深的水,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压力大得很,别把内脏给压出伤来;一切准备停当,她静静地站在弹射垫上准备着。 倒计时一百八十秒时,救生舱自动打开了一个舱门,弹射垫启动,把刘青直接弹出了舱体,横向钻了出去,就像一枚水雷被发射时的状态;刘青在抗压服的保护下,没有感到过大的压力,这一下就把她送出了近六十米;借助惯性,刘青奋力向前游去,不敢多停留一秒钟。 时间到了,救生舱自爆装置启动,一身沉闷的爆炸声从水中传来,震得刘青浑身一抖;爆炸形成的波浪又把她往前推了十几米才消散,刘青停住,回过头却什么都看不到;慢慢升到水面上,露出头来,刘青还能看到爆炸溅起来的水柱托着浓烟,正缓缓地回落。 “没了,所能依赖的高科技都化成了云烟,一切都得靠自己了。”暗暗的叹息声中,刘青脱下抗压服,努力看向四周;波涛澎湃中,依稀有一片陆地的影子闪现在眼际,她奋力游了过去;而被脱掉的抗压服则因进水口被打开,自动沉到了水底; 游一段儿、歇一会儿,用了近两个小时,刘青游到了这片陆地。却发现这是一片珊瑚礁,能栖身,总比在大海里面飘荡强,刘青上了岸。 珊瑚礁表面粗糙不平,刘青无法安身,她拔出和吴洋一样的碳合金匕首,当做铲子用,推平了一片区域,这才躺在上面,惬意地休息起来;太阳没有在头顶最高处,也不知道是上午还是下午,不过从凉气渐渐加重感觉,是下午。 海上不比海滩,岂能由你随便惬意?刘青刚躺下不久,天空就阴云密布,很快下起雨来,还夹杂着七级以上的狂风。刘青不舒服了,她坐起来开始筹划下一步的举措。 这鬼天气!还不知道离陆地有多远,姑娘我怎么这么命苦呢? 喃喃地嘀咕着,刘青打开口袋,掏出来时间传送器,对着阴云密布的天,任凭雨水发狂般淋到头上,气呼呼地大声喊道:“老天爷,你厉害!你这么厉害,你倒是把它激活啊,有种你来啊!” 白光一闪,紧接着“咔嚓”一声,一声惊雷在一道闪电后传来,闪电击穿了海上鞯乃┕跚嗍稚暇僮诺拇推鳎髟诹怂畔碌纳汉鹘干希推鞅徽夤晌抟月妆鹊淖匀恢せ睿班А薄厣了钙鹄矗坏狼抗饣鞔┝苏舛问笨眨蚩艘坏懒逊欤跚啾涣逊臁拔绷私ィ奔浯推髟蛲瓿闪俗詈蟮氖姑涑梢豢楹敛黄鹧鄣姆咸粼诹松汉鹘干稀 等刘青重新醒过来时,她身处的位置还是海;但这次,她幸运地被送到海滩上,潮汐的涨落,刚好淹没她的头;经历了又一次时空穿梭,她没有了一丝力气,任凭海水拍打着她的娇躯,一个浪头袭来,她又晕了过去。 …… “阿爸,前方好像有东西,快看看!”一个女子和她父亲行经海边,女子眼尖,发现了倒在水中的刘青;父亲忙小跑过来,扶起了处于昏迷状态的刘青,父女二人一边一个,把她搀回了住处。 那时的人们,并没有把鲍鱼银耳莲子等当做好东西,海里面多的是,父女二人相依为命,父亲海边渔得半纹鲍,在家中养着十几斤,随便煮上些,添加银耳莲子等补气补血的,弄上一大碗,给刘青喂了下去。 腹中早已空空如也的刘青虽处于昏迷状态,但自动进食的生理需求没退化,相反被彻底激发出来,这一大碗的大补,被她吃了个精光;吃过这些,腹中安定,又沉沉地睡着了;父女二人不再打扰,关上房门任由她熟睡。 这一觉,刘青睡到了大天亮;她起身四顾,才发现自己身处一间简陋的茅草屋,躺在一张破旧的木床上;身下铺的,身上盖的被褥虽旧却很是干净,短木支起的窗外还在下着细雨;哦不对,这里的雨,和先前珊瑚礁上的雨不一样,确切地说,不是一个时代的雨! 猛地醒悟过来,刘青忙暗自用力,感觉到没有不适之处,再轻轻活动一下,还好,浑身上下还是老样子,她放下心来起身;见自己的三节棍躺在床边,忙提起来轻轻抡了两下,觉得浑身充满了力气,才放心地把三节棍插在身后,推门走了出去。 外面,父女二人正在修葺一间侧房,父亲蹲在高处的一根木杆上绑扎茅草,女儿在下面往上扔,二人配合得颇为熟练;父亲在高处,先看到刘青出来了,忙示意女儿停下别扔,然后问道:“姑娘,你睡醒了?” 女儿收势不住,手中的一捆茅草还是扔了出去,而父亲却以为自己已经提醒女儿,她就不会往上扔了;不防这捆茅草飞过去,正砸在没有准备的他的肩上,他下意识地用力去接,却因用力过猛,一头就从高处的木架上栽了下来。 父亲所处木架的高度超过了两米半,这要是直直地摔在地上,至少得摔个骨断筋折,女儿吓得尖叫一声,身子向父亲即将摔下来的位置扑过去;但一道黑影闪过,刘青以更快的速度从她身边射过去,斜刺里推向下落着的父亲的身体,把她横推向侧面,摔在了一个小土堆上。 父亲惊魂未定,愣在那里久不做声,女儿哭喊着扑过去喊道:“阿爸,阿爸,摔到哪儿了?您没事儿吧?”边哭边往起扶她父亲。 刘青知道,自己这一推,改变了他的命运;这其中的道理其实不难,因为他从高处往下落,倘若这时直接去接,需要极大的力气才能接住;力气小根本接不住,会一同摔倒,那时受伤者会因为刚性撞击而伤得更重,连施救者都得受伤;只有用力横向推动,才不致于使下落者受伤,也连累不到施救者;不过这个力度、时间的拿捏需要准确的计算,早了不行,迟了更不行。 亏得刘青整天锻炼,体力异于常人,在这方面还有一定的经验;不然这一次的摔落,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两个人一起把女子的父亲扶进了屋,给他倒了一杯水压惊,才正式的相互了解起来;女子抢先说话了,说她年幼时母亲就得重病离开了人世,和父亲相依为命已有十五年,她自己的名字叫做杨飞茶,父亲叫做杨易,父女俩以贩卖雨具为生;这不,装雨具的下屋已破败不堪,需要维修,只能顶着小雨进行,才发生了刚才的一幕。 刘青觉得不好意思的是她自己,如果不添麻烦,怎么会出现这么吓人的事儿?幸亏化险为夷,没出现什么不测,不然可就愧对父女二人了。谈到自己的情况,刘青不得不撒个谎,说自己家住北方,遭遇意外和家人走散,才来到这里;还说得有模有样,父女二人很是可怜她的遭遇,就让她在这里长住下去,等找到合适的机会再寻亲。 于是刘青和杨飞茶成为了姐妹,论一下年龄,刘青还小上半岁;一声姐姐、一声杨伯伯的称呼后,她成为了这个家庭的一员;杨飞茶见刘青身上穿的还是一身看不出材质的黑不溜秋的衣服,就把自己平时不舍得穿的一套衣服拿出来给她穿上。 正文 初露锋芒 当晚,刘青和刚认下的姐姐一起下厨,计划烹调一桌丰盛的酒菜,来庆祝她们之间的缘分;屋里有一口大锅,准备用芋头片炖鱼,屋外的简易棚子里有一口小锅,是用来煮饭的,姐俩儿分工明确,飞茶负责外面的工作和屋里炖菜,刘青在屋里的灶下添柴烧火,她哪干过这种活儿啊?在那一个劲儿地猛填柴禾,填完后练习一套拳法;等飞茶觉得不对回来时,锅内的鱼已经变成了灰。 刘青还大笑不止,说道:“姐姐,我说刚才就闻到有很大一股糊味儿,还以为你在外面烧什么弄糊了呢,没想到是这口锅啊!” 飞茶也笑了一阵,把锅洗刷了一遍后,重新炖进去一份。 这个晚上,她们吃喝得很尽兴,也聊得更投机了;直到深夜,姐俩还挤在仅能侧身躺下的那张竹床上,意犹未尽地聊着。 通过谈话,刘青熟悉了这里的情况,也终于搞明白了,今天是道光十九年己亥四月十二,从年代计算,应该是公元1839年;而她现在所处的位置,就是虎门附近的平关镇,距离虎门仅十五里路之遥,现在距离林则徐大人虎门销烟,还有七十天的时间了。 “那明年岂不是鸦片战争了?”刘青一个不留神,这句话溜了出来。 “什么?鸦片战争?明年?你是怎么知道的?”飞茶一愣,冒出来一堆问号。 “哦,我是说,照你说的分析下去,朝廷和英国之间势必要有一场大战了!而战争的导火索应该就是这害人的鸦片!”刘青忙改口道;同时为自己的大意而懊悔不已,以后的说话可要小心了。 “妹妹出身大户人家,一定见多识广,对国家的事情也比我们这些普通百姓看得长远;我们都是百姓,国家的事情与我们关系不大,有那么多大官儿和当兵的,也轮不到我们操心,过好我们自己的日子就好。”显然飞茶并没有对形势有所了解,在她看来,国家兴亡是当兵的和大官儿的事儿,自己能过好日子就行。 但是,刘青经过大脑的搜索,过滤到自己关于第一次鸦片战争的一些信息;这场战争打起来后,这一片,哪家得到安宁了? 那么,自己误打误撞来到这里,是不是该做些什么呢?凭借对历史的熟悉,她自然知道一些过程,凭借记忆,能理清思路;需要做的,就是尽力阻止一些事情的发生。 那么,会不会改变历史的进程呢?如果改变了历史的进程,以后会是什么样子? 想到这些,刘青不再言语,而是在思忖着自己到底该怎么做;飞茶正聊得起劲儿,突然这边没动静了,她问道:“妹妹,你怎么不说话了?我虽然不想关心国家的事儿,不过妹妹你说的还挺有道理的,你再说说你们家那里的情况呗!”“妹妹,妹妹?” “哦?”刘青察觉飞茶在叫她,应了一句后,继续沉思:“我到底该怎么办呢?怎么办?怎么办?” “既来之则安之!是否能改变历史,看我的造化了!谁让我‘托生’到这晚清了呢!对,就这么办!”刘青定下了主意。 那边飞茶已经快把刘青的胳膊摇断了,“妹妹,妹妹,你不是哪里不舒服了吧?” 刘青这才醒悟过来,忙回应道:“没事儿的姐姐!我没事儿;不过我有一件事要和你说。” 刘青和飞茶说她要参军,并劝飞茶和她一起参军,以后一定会有大发展的;飞茶却惊得猛地坐了起来,连说不行不行,自己身无缚鸡之力,怎么会和当兵打仗联系到一起? 刘青知道自己现在根本劝不了飞茶,等机会吧;现在的形势,唯有身在军营,掌握着一些兵力,才有一席之地,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于是她开始和飞茶闲聊起来。 刘青的见识自然多得多,她知道的是几百年后的东西,随便说出来一些,都让飞茶惊讶不已;这个晚上,以刘青胡侃为主,直到她说累了,才算结束,姐妹俩开始睡觉,这一觉居然睡到了大天亮。 天亮了,简单吃过早饭,刘青就请杨易叔叔带她去军营,她要参军,并且指名要找林大人;杨易却提醒她说,这当兵可不是简单的事儿,不光是身体强壮,有功夫就能当上兵呢!更重要的是,现在专管招兵的官员很贪,不给他们一些好处,是不会让你当上兵的;即使当了兵,也净给你分配一些脏累的活儿,难着呢! 林大人身居高位,还不分管招兵的事情,刘青自然无法接触到,因此她只能到新兵报名处去报名。 报名处。两个头戴花翎的官员哈欠连天地在案子上伏着,昏昏欲睡,一干差人也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地分站在两旁。 见有人来了,其中一个不得不起来接待,他强打精神正襟危坐,想提升一下气势;但一个哈欠,又把他刚挺起来的腰板给打弯了,不由自主地颓坐回去,问道:“哪里人?叫什么名字?会武功吗?” 刘青一一作答,同时心里暗道:“历史资料上提到了清廷的腐败,没想到居然腐败到了这种地步!” 这官员其实等级低的很,几乎是最下层的小官儿,但手中有这么点儿权力,他就不知道该怎么用了;再加上不成文的规定,来报名的大半是要混口皇粮吃的,不带些见面礼,怎么能当上兵?因此他在例行的询问后,等着刘青拿出来见面礼。 刘青哪有什么见面礼啊?她静等着,却没有了下文,不禁问道:“大人,我可以当兵了吧?准备将我分配到哪座军营?” “嘿!没等我说话,你就准备进军营了?不合格!”官员没等到礼物,来气了。 刘青就要发作,但瞬间想到,惹怒了他们,这第一步就迈不出去,怎么实现自己的计划?不由得压住了怒火,低声问道:“大人,您问的,小女子都回答了,也符合我大清招兵的要求,如果小女子还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请大人见谅!” 这番话并没有得到对方的认可,这官员一拍案子,喝道:“哪来这么多的废话?你能不能当上兵,还由得你说了算吗?不合格!回去吧,不然本大人就要把你轰出去了!” 刘青心头火起,再也按捺不住,跨前一步,大声争辩道:“我想当兵怎么了?我还真想听听我哪里不合格了?今天你要是说不出个所以来,我还就不走了!” 这官员哪被人这么顶过嘴啊?早已恼羞成怒,大喝道:“大胆的刁民,竟敢咆哮公堂,今天不治你的罪,本官还何以服众?来人哪,给我抓起来!” 旁边杨易的脸都吓白了,他一个劲儿地在那赔不是,请官员息怒,还要拉刘青离开;但他们想离开已经不是容易的事儿了,两旁站立的差人听到上级的吩咐,各个舞动手中的长棍围了过来,想抓起来杨易和刘青。 杨易自小生活在朝廷的压迫中,字不敢有丝毫的反抗,只能在口中大喊饶命,还希望官员能网开一面。 刘青却根本就没在乎,她见这些差人一个个骨瘦如柴、走路都没有了力气,不过不是身上的那身官服,恐怕走在路上,任谁都敢一把推倒他们。 这身官服在刘青眼里,没有什么可怕的地方;因此他一把拉住杨易的胳膊快速往旁边移动,到了侧门处告诉杨易:“叔叔,您先回去,等我的信儿!相信我会给你们一个惊喜的!” 杨易露出极度恐惧的神情,没敢多说一句话,转身就跑了出去。 这时几个差人已经靠近了刘青,他们挥动长棍喝道:“大胆的刁民,还不就绑!” 刘青二话不说,“哗啦”一声从腰间抽出来三节棍,娇声喝道:“不知死活的东西,就知道为虎作伥!今天本姑娘就好好教训你们一顿!”说完,三节棍抡开噼里啪啦一阵舞动,打飞了三四根长棍;接着连续几脚飞过去,这几个差人都趴在了地上。 可能从清朝建立以来,这是第一次有人敢在公堂之上,大胆和差人搏斗,还把差人打得满地翻滚,哭爹喊娘。 这官员坐不住了,他做梦没想到会出现这等事情,一时竟没有了主意;另一个官员早已经被惊醒,见这场面也哆嗦起来,当他看清下面就一个女孩子在闹时,心里有底了,一拍桌子大声怒喝:“住手!你个不知死活的丫头,竟敢在兵营前造反,活腻了吧!来人哪,提兵!” 门口还有差人呢,也是那种有气无力的家伙,手持长棍早已哆嗦不已,恐怕喊自己进来帮忙;一听说让去提兵,大喊一声“得令”,飞也似的跑了。 刘青知道,她的时间不多了,必须在兵到来之前解决这里的麻烦,不然这兵就当不成了。 三节棍落成一个花瓣状,再次撞飞了一根袭过来的长棍,她转身一个飞踹把面前的差人踢倒后,一个箭步蹿过去,直奔那两个官员。 他们不像普通的差人,只能手持长棍维持秩序,他们的腰间都有跨刀;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拔出跨刀,一个大喊:“刁民竟敢袭击朝廷命官?”另一个也不说话,挺刀就砍。 刘青从靴间拔出来那把超碳匕首。 刘青的匕首和张健、吴洋的不同,他们的匕首加工出来后没有做任何的处理,但也算是极品的了;刘青却把匕首重新镀了一层亚铬,看起来没有什么光泽,但匕首的锋利度却大大提高了,加上原来的超碳结构,整把匕首的强度远非晚清时期的铸造技术所能比的;虽然整把匕首的长度不过二十厘米,但刘青已经和它磨合了六七年,在它上面下的心血也非常之大。 因此刘青有足够的把握,她的匕首就是当时人们认为的“削铁如泥”的宝刃。 她看准角度、速度,掌握好了力度,匕首迎着对方的刀就格挡出去—— “——” 一声轻响,匕首横击在跨刀的下三分之一处,跨刀被一分为二,上面三分之二的部分失去了控制,“当啷”一声坠落在地。 这断刀的官员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另一柄挥动的刀也停在了半空中,被刘青劈手夺下扔在地上。 地上被打趴下的差人也都站起来,却没有谁敢再挥棍攻击。 刘青的匕首已经紧逼在断刀官员的咽喉处,低声喝问:“我还不符合条件吗?既然敢打你们,我就敢宰了你!信不信?” 这官员浑身筛糠般,就差没跪下了,颤抖着声音说:“女侠饶命,你合格,很合格!快放松匕首,别错手啊!” “告诉你,一会儿你叫的兵来了,让他们回去!不然我割下你的脑袋!别耍花样儿,听到没有?”刘青拿着匕首的手稍一用力,这官员就像杀猪般地嚎道:“女侠饶命,一切听你的!” 正文 入兵营 在刘青的授意下,官员再次正襟危坐,差人像开始那样站立两旁,官员面前的新兵录上已经有了刘青的名字。 去找人的差人带着一个武将打扮的人回来了,武将身后跟着十几名全副武装的官兵。 “什么人在这里搞乱?”武将一进屋就大吵大嚷地问。 向这武官打量了一番,刘青看出来了,他和这两个文官区别不大,虽然穿着一身的盔甲,腰间挎着佩刀,但他的精神同样萎靡不振,刚才的那句话也是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喊出来的;刘青在心里没有看起这武官,嗤之以鼻。 见有人撑腰,这负责记录的官员一反刚才的窝囊样,全不顾刘青的嘱咐,大声喊道:“你们来了就好!这里有一个刁妇,打了我们的人,还咆哮公堂,目无国法,拿下她!” 刘青没想到这混蛋官员居然出尔反尔,来了帮手就换了一副嘴脸,看来今天这事儿想善了是不可能了。 再次拔出匕首,这次她把三节棍也亮了出来,准备和这些官兵对峙一阵,然后再借机跑掉,反正没有人认识她,实在不行躲起来就是。 这武官也晕了,这么长时间来,只有他耀武扬威的份儿,哪有人敢挥动兵刃和他对峙啊?他火冒三丈,大声喝道:“给我拿下!”喊完后就拔出了佩刀。看来这毕竟是武官,比刚才的文官有些力气。 如果这些兵都是训练有素、勇冠三军的兵勇,刘青根本不敢和他们动手;但一看他们各个萎靡不振的样子,刘青的气就不打一处来,挥动三节棍就冲了过去,三节棍挽了几个花儿,直接放倒了两个官兵后,匕首轻撩砍断了武官的佩刀,并逼住了武官。 那两个负责招兵的官员没想到刘青强悍到了如此地步,武官带着这么多的兵,却无法奈何于她,反倒被她轻易冲破都没有奈何于她,他们两个吓得面如死灰,像一滩泥般堆在那里,不敢稍有动弹。 刘青把匕首架在武官的脖子上,看向两个招兵官员,问道:“我当个兵,有这么难吗?你们不讲信用,说话不算数,我该怎么处置你们?” 没等他们说话,刘青接着说话了:“对你们这种人,我不会再有任何的相信了,你们也不用求饶,最好的方式就是让你们懂得——说话不算数的下场!” 说完,刘青左手的三节棍一挥,“啪”地一声,砸在那出尔反尔官员的肩上,只听得“咔嚓”一声脆响,那官员又发出了难听的嚎叫,汗珠子跟着滚落下来;肩头处的骨头被砸碎了。 刘青又扬着三节棍,看向另一个官员;那官员再也顾不得脸面,“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一个头就磕到了地上,哭喊道:“侠女饶命,侠女饶命!” 被刘青逼住的武官也是满面流汗,他现在才后悔,刚才怎么就没多带些人过来,也后悔自己刚才怎么就轻易出手,不躲到后面呢? 但想什么都迟了,刘青拉着他来到桌子前,大咧咧地往桌子上一坐,然后才问道:“你们还有什么理由不让我当兵?” “什么人胆大妄为,殴打朝廷命官?”随着一声喝问,又有一拨人从外面进来了。 刘青抬头一看,眼前一亮。 进来的人和先前的这些人大不相同,他们各个精神抖擞、全副武装,为首的一个武官威风凛凛,身边的侍卫也杀气腾腾地各持兵刃。 看这武官,年纪在四十上下,颌下一缕短须,腰中佩剑,身着战袍。 嗯,这人还有些威风,看来清廷还没到了腐朽不堪的程度,还有精英啊! 心里想着,刘青放下了匕首,回答道:“这位将军,我一个弱女子,怎敢随便殴打朝廷命官?没有别的要求,我就是想投军,为保卫我大清河山尽一份力。但就这些,却无法得到实现,他们居然说我不合格?请问将军,合格是什么样的?就是这些拿刀都费劲的兵吗?” 被刘青逼住的武将得到放松,立即挥刀,但一看手中的半截刀,又没有了勇气,和两个官员一起溜到刚来武官身后;被刘青打碎肩头骨的官员更是像找到了主心骨,泣不成声地说:“林大人,您可要为我做主啊!这刁妇是在可恶,打断了我的骨头了啊!我痛得要命,嗷——” “林大人,您就是林则徐大人吗?”刘青惊喜地问。 这武官看着刘青,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过了几秒钟后才说:“我不是林则徐大人。林大人日理万机,高风亮节,岂是我辈敢于比拟的?我叫林忠,是广南兵营三营的营长。” 顿了顿,林忠营长说道:“你殴打国家官员,我林忠路过这里不能不管;这样吧,你跟我走一趟。”然后看向躲在身边的几位,问道:“张大人,李大人,刘营长,你们看,我来处理这件事,还几位一个公道,彰我大清国律尊严,怎么样?至于张大人的伤势,我会请最好的大夫医治的,张大人可以休养半年。” 看来这林忠营长有一定的影响力,他的话很管用,那张大人好像疼得不能说话了,连连点头;李大人则从林忠身边伸出来一个手指,哆哆嗦嗦道:“对,林大人说的对,一定要严惩这刁妇,还我大清一个清白!” 丑态百出的样儿,刘青心里更是看不起他们了,昂然说道:“我就跟你林大人走一趟!”说完抬腿就往外走。 “看住她,一定要看住她,别让她跑了!”那刘营长喊道。 …… 之所以和这林忠出来,刘青认定,林忠不会为难她,相反会给她机会,说不定能给她当兵的机会呢。 林忠的广南三营设在一处高地,这里能看出去很远;营地的下面就是一条要道,能看到行人马车从此通过;打小喜欢研究战争的刘青看得出来,这爿营地布置得极为合理,进可攻退可守,还占据着交通要道;虽距离城镇较远,位置看着偏远些,却属于战略要地。 进了营盘,里面戒备森严,往来的士兵都刀出鞘箭上弦,没有说话的,这个管理太厉害了! 林忠把刘青请到中军大帐里,还让她坐下,和她详细询问了适才的经过;刘青一一道来,毫不隐瞒,也没有再提贪官的事情,因为这林大人不也是官吗?但刘青的态度异常坚决,对鸦片给清廷带来的危害深恶痛疾,并说如果给自己机会,一定要解决这些问题,使大清朝立于世界之巅。 林忠很惊讶这个小女子竟有这么大的志向,他让刘青留在他的军营,让她先熟悉一下,然后再图进退。 遇到了这么一个明世事、懂兵法、思想进步的好武官,刘青自然高兴,她也就安顿下来,准备施展才华,好好干一番事业。 然而好景不长,刘青刚参军三天,还没等稳定下来研究接杨易和杨飞茶妇女的问题时,这支部队就接到了换防通知,要求他们到西北参加防御,严防维吾尔族的入侵。 这段历史,刘青恍惚知道个大概,乌兹别克族侵略清朝进军新疆,左宗棠带兵痛击阿古柏,收复新疆,那是1876年的事儿了;现在就把这么一支精干的队伍开到那儿去,浪费不说,更说明当时的上级官员根本就没分清形势,不知道孰轻孰重;但上命难违,只能任由他们去了,刘青可不想去,马上就销烟了,马上就要开始鸦片战争了,怎么能离开? 林忠不知道这些,他需要服从上级的命令;但他的眼光可不一般,他明确地分析,西北暂时不会有战争,真正的战场很可能就在这里;于是他决定铤而走险,硬拼着被上级处分的危险,临时凑了一支队伍,以流浪的和单身的男勇为主奔赴新疆,把他苦心训练的小分队中的一支留下,交给刘青,让刘青继续镇守这个咽喉之地。 “刘青,通过三天的沟通,我觉得你完全能够胜任这个队长;也只有你,把国家、把我们的百姓放在心里,才有足够高的远见;把握这里的情况,守护一方的平安!我会向上级请示,尽快给你一个职位,让你带兵有理有据!”林忠确实把希望寄托在了刘青的身上。 刘青成为了三十五名兵士的队长,尽管她这个队长没有国家的正式任命,却依然威风凛凛;她首先看看这片属于自己的领地,原本近千人的营盘,现在却由三十五名士兵接管,力量太空虚了! 刘青决定先充实力量。 但是,招兵并不归她管,她也不能去招兵处要人,人家找她还找不到呢,去了不就是自投罗网了吗?这段时间,那招兵处的张、李两位大人和刘营长派人来过多次,打探她的情况,看她是不是被处理了;林忠精明得很,把一个囚犯关在一处又脏又乱的囚室里,让来人进去看,说这就是刘青。 来人捂着鼻子,远远地看看,认定这就是刘青。回去禀报后,那几位大人觉得心中的恶气出了,也就不再纠缠此事。 因此现在还不能去招兵处要人,只能在暗中自己使劲儿。 她把三十五个手下集中到了一起,和他们唠起了家常,并把一些爱国的理论和国家面临的问题向他们交待清楚,激起了这班手下的爱国之情,大家表示为了大清朝的安危,誓死守护边防。 但是,这只是一时的群情激奋,如果没有实际的行动来进行后续的支持,空有的一腔激愤之火也会被慢慢熄灭的;刘青开始研究,在招兵的同时,加强他们的集体凝聚力,把他们训练成一支属于自己的,能征善战的强兵。 这个想法刚产生三四天,就来了机会。被安排在虎门探信的哨子传来了信息,一股盘踞在琼崖道(今海南省)的海盗驾驶船只沿水路上行,一路抢掠至虎门。 这消息太重要了!刘青要的不单单是消灭他们取得胜利,而是通过激战磨合她和这几十名士兵的感情,拉近距离,更重要的是通过战争让士兵们得到锻炼,提高作战本领。 于是刘青召开紧急会议,三十五个人,除了必须值班的外,剩余三十二人全部聚齐;刘青首先做了一番动员,她没说更多,几句话就把士兵的情绪调动起来了,“弟兄们,天朝是有让我们看不惯之处;但我们更要看到,英国、法国、美国的欺侮,才是最不能忍受的!这还不算,小小的海盗居然欺负到家了,他们一路杀人放火,破坏房屋、抢走妇女,置我大清于无视,我们还要看下去吗?别的军队没有了作战的能力,我们有!” 几句话就赢得了漂亮的开局;一个年轻孔武的士兵喊道:“打海盗!”三十几名士兵齐声大吼,“打海盗,打海盗!” 正文 备战海盗 刘青知道,自己虽然能调动起士兵的积极性,却不能一个人把握整个战场,需要把这几十人分组,安排几个组长;这最先喊“打海盗”的年轻人看来就是不错的人选。 刘青问道:“弟兄们,我们需要分成几个小队,再选举几个队长;这样才能把大伙儿的力量集中到一起,给海盗以重击。我还不清楚各位的实力,请各位先自我推荐,觉得自己能力足够的可以报名;如果没有人报名就选举,最终谁被推举后当队长,现在开始自荐!” 刘青心里想:估计不会有人自荐,一会儿就让这年轻人当队长。 没想到的是,一下子站起来六个人,都要求当队长,这让刘青很吃惊,忙问这六个人的名字。 年轻人第一个报名:“我叫冯志安,今年二十二岁,我擅长八卦掌,在私塾学过字;听过古书,知道排兵布阵!” 刘青忍住笑,继续问下一个:“我叫赵民,今年三十一岁,猎户出身,射箭准,当队长没问题!” “我叫周焕刚,小时候在五台山学过武术!” “我叫李平之,有信心当好队长,打好仗!” “我叫陈平,和汉朝的陈平同名,自信能超过他!” “我叫小蛋子,没有大名!” 刘青把这六个名字一一记在心里。 “好,你们都是好样的!都有机会当队长,不光是你们,其余的兄弟,你们同样了不起!没有大家的共同努力,就不会有我们这个队伍,以后有发挥每个人作用的时候!”刘青一阵兴奋。 “我们三十五个人,得留在营地里五个,那么,加上我还有三十一人。这三十一人就是我们这次打击海盗的全部力量;俗话说‘兵在精而不在多’,虽然人少,但我们是无敌的!”刘青继续鼓舞斗志。 一席话说得这三十几人热血沸腾,摩拳擦掌就要组队。 “不急,不急!我们先要做好充分的准备,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嘛。先解决组队的问题。”刘青已经成竹在胸,还不清楚的是,这班人马到底是个什么档次的。 “这样吧,自荐的六位先展示一下特长,看看你们有没有当队长、打击海盗的本事?”刘青发出了“将军令”后,当先向营盘中间的训练场走去。 “我先来!”冯志安第一个跟了上来。 一下子,大家的兴趣都上来了,小跑着来到训练场,自动自觉地围成了一个打圈子。 冯志安来到场中,双手抱拳团团转了一圈,叫声“献丑”,就拉开架势,耍起了八卦掌。 这套掌法甚为有名,练习的人也多如牛毛,但大多仅能打出来一个皮毛而已,与“精髓”二字根本就沾不上边儿。 冯志安脚踩八卦步,双掌忽快忽慢,上下翻飞,左遮右挡;初时还能看出个数来,但过了一阵后就让人眼花缭乱,看不出他的身形了。 练到最后,他突然连续转了三个圈子,身形高高跃起,一式“掌下乾坤”定在那里不动了。 人群先是沉默了一阵,接着爆出来震天的叫喊声,夹杂着成片的掌声。 冯志安满意地再次抱拳,表示谢意后退出了场地。 刘青觉得他这套掌法还是不错,要是单纯的比武,普通五六个人是无法近前的,看来他在这套掌法上下了很大的功夫;虽然在即将发生的战争中,这种武功仅能在近身肉搏战中发挥作用,但目前还处于冷兵器向弹道枪械的过渡期,武功还能发挥其特殊的作用。 第二个展示的是小蛋子,他没有武功,却有一把短把的火药枪;当时火药枪不被大家看好,个头儿小,装填枪药速度慢,怎么抵得上明晃晃的大刀和红缨枪? 小蛋子却深信火药枪的威力,他装填的是自制的铁砂,粒儿大,数量多;装填完毕后,他让外围的人群闪开靶子,然后马步站稳,瞄准靶子就扣动了扳机—— 这原本是一面箭靶子,火药枪的威力岂是弓箭所能比拟的?铁砂把箭靶子打成了一面筛子。 刘青大为惊讶,小蛋子其貌不扬,居然有这等实力;虽然在场的其他人并不认可,刘青却清楚地知道,小蛋子必须当队长了。 剩下的几位都展示出了绝技,射箭、拳法、刀法都不一般。 通过更多的了解,对每一个战士都进行询问后,刘青决定让外面防守的把其中的两个人换下来,因为这两个人对炸药有点儿了解。 换人后还是三十人,分成四个组,第一组小蛋子带队,叫做“狙击组”,6个人;第二组冯志安带队,是“强攻组”,15个人;第三组称为“尖兵组”,5个人,由擅长侦查、有勇有谋的陈平任组长;第四组是“水兵组”,刘青亲自带队,带领4个熟悉水性的战士,负责操纵船只、水战。 组长人选确定了,刘青正式宣布:我们这三十一人就叫做“镇海突击队”! 这名字响亮、有气势,大家听得心里一亮;陈平重复了一句“镇海突击队——好!太好了!我们就称你为‘镇海队长’哦不,还是叫您‘统领’更好些!” 刘青嫣然一笑,算是默许了,她开始一步步灌输突击队的作战思想;首先她要附近的地图。 陈平这个尖兵组组长发挥了作用,他拿出来一张地图,是区域图和地势图的结合;陈平把图纸铺在训练场边儿的一张桌子上,请刘青指教。 这是将了刘青一军。目的很明确,他要试探刘青,看她对地图的了解程度;这张图和其他的地图不同,区域和地势的结合,普通能看懂一种的人难以看明白这上面画的线条。 这点儿小事自难不住刘青,刘青天资聪颖,再加上后天的学习,看这地图再轻松不过;更为有趣的是,陈平的这张地图更是对了她的胃口,一看这地图,就好像是在看房屋林舍、路桥坑洼的立体沙盘般,一切尽收眼底。 “你这地图的精确程度怎么样?能达到多少?从这块洼地到这个浅滩是多远?看地图是三百五十米左右。”刘青点着一处林边洼地,又划到海边一处浅滩问。 陈平内心暗吃了一惊。他没想到,苦心研究近两年时间,才自创出来这种图纸,刘青却很轻松地就能看懂,他对刘青的恭敬之心顿起,不敢托大,忙回答道:“队长,您太厉害了,一眼就能看出来距离!您说的太准了,这段距离就是三百五十米。我的这张图,精确度在两米以内,范围是以我们的营地为中心,半径十五公里。” “好,你有多少张这样的图纸?” “两张,这,需要更多吗?” “需要,你得安排人多临摹一些,最好你们尖兵组每人三张,再给我备十张。但现在不行,我们马上就要动身了,等打完这一仗你就准备;到时我再给你多派些人手,绘制更大范围的图纸。”刘青说。 陈平也不问原因,直接应道:“遵命!您放心,很快就完成!” 刘青又把几个组长叫到一起,进行战术布置前的摸底。 “你们谁对海盗了解的多一些?”刘青看着几个组长问。 “我!”小蛋子回答,“我的全家都是被海盗打死的,我要找他们报仇!”说着,他的眼睛都红了。 “别急,机会多着呢!问题是,你对海盗了解多少?” “他们平时并不上岸,就漂在海上,还抢劫落单的船只,偶尔也靠岸大肆掠夺一番,得手后就蹿回船上;朝廷的军队根本没有能力清剿,就连他们上岸都只能看着,谁摊上算谁倒霉。”说到这里,小蛋子的牙都咬得崩崩响。 “好!陈平,派出去一个你的尖兵,打探海盗现在的位置,急速汇报!” “是!”陈平派出了机智的尖兵于正。 “小蛋子,你手下有两把短枪,做狙击远远不够,就准备几张弓吧!” “‘狙击’是什么意思啊?”小蛋子不懂。 “就是阻击、伏击,掩护其他人撤退,或者干掉他们的头目。”刘青耐心解释。 “不行!我不能狙击!我要冲到最前面,亲手杀死这些狗娘——这些王八蛋!”小蛋子一听说不能上一线,急了。 “别激动!你的任务更重,几十号人的命都在你手里握着呢,你的狙击不得力,我们就全完。服从命令!”刘青拿出了态度。 小蛋子不吱声了。 冯志安听着心里很不是滋味儿,再也憋不住,喊了出来:“怎么着,几十号人的命握在他们尖兵组手里,那我们算什么?这一战,我们才是主力!这一点还用争辩吗?” 刘青看着他着急的样子,不由得笑了,她说:“陈组长,别发火儿呀!哪个组都很重要。如果没有配合好,就会出问题的!” 冯志安不服气,喊道:“别的组都不用,我带着这十四名兄弟,就能一鼓作气灭了这些海盗!” 说完,冯志安叫他手下的兄弟检查兵器盔甲,准备出发。 刘青没有说话,但她知道,这一战,不光是取胜的问题,要扭转某些人的观念,要加强这支队伍的凝聚力;其实要说重要,她带着的水兵组何尝不重要?海盗就在海上混的,不了解水性,无法打这一仗。 “暂时解散,队伍保持一.级战备状态!”但一想,这些人可能不懂一.级战备是怎么回事儿,又补充道:“就是不脱盔甲,刀不离身,明白吗?” “明白!”这次的回答异常整齐,大家都回到了营帐。 正文 奇谋诱敌 晚上九点,于正回来了,他带来了海盗的最新消息:大约四十人组成的一个团伙儿,就在距离这里不到二十里地海边的一个村子那儿,已经抢掠了那个村子,准备住在船上,船就停靠在海边儿。 “立即集合队伍,准备出发!”刘青一边下了紧急集合令,一边拿出地图,喊来陈平和几个组长,研究战略。 “不用研究,我带着人一路杀过去就是了!再耽搁一会儿,人家早跑没影儿了!”冯志安把拳头重重地砸在桌子上说。 刘青看了一眼冯志安,说了四个字“稍安勿躁”!然后让于正在地图上标出海盗的位置。 于正跟随陈平多年,对这张地图甚为熟悉,很多细节还是他帮着敲定的,刘青这么一问,他马上就在地图上指出了海盗的位置。 刘青仔细看了看这个位置,拿出来一截细木炭,她早已准备好的,一端修出一个尖儿,另一端用手帕包紧缠好;铅笔是十九世纪末期才传入中国的,刘青做的,就是铅笔的原型吧! 用这支“铅笔”,刘青在地图上点出来海盗船的位置,轻声问道:“这就是海盗现在的位置吧?” “嗯,嗯!是这儿。”于正忙回答。 “那我们看看这里——”刘青指着海盗船旁边的一片淡绿色,说道:“这是一片海边的矮柳,虽面积不大难以藏身,却是设疑兵的好地方;我们就在这里设置疑兵。陈平,你安排两个人在这里设伏,要至少给人一种二十人的伏兵阵势来,其余的人在这一片岩石处设伏,让海盗以为这里埋伏了重兵而不敢过来,明白吗?” “放心,这件事就交给我了!”陈平拍着胸脯保证。 刘青继续说道:“这个船只维修厂,可以安排狙击小组,小蛋子,你和手下5个兄弟就在这里藏身;不可暴漏行踪,不然计划全部落空——” 还没等刘青说完,小蛋子就抢着回答道:“不就是让大伙儿藏起来别被看到,然后干掉海盗吗?好办!” “我还没说完,这藏起来的学问可大着呢!不是别人看不到你就完事儿了,这叫狙击,有非常大的学问,我抓紧时间说。一要藏得隐秘,不能随便被看到;二要能藏得住,不随便移动,免得被发现影响整个战争;三是藏的位置巧妙,能观察到全局,便于狙杀;四是负责狙杀的一定要阻挡所有的敌人,不让他们追击过去,对我方的人造成威胁,还要能全身而退;五是选择最有利的目标出手,比如说干掉对方的狙击手、指挥官、旗手等的,使他们失去指挥,像无头的苍蝇般……总之,狙击不是冲锋,是以暗打明,历史上最厉害的狙击弓箭手,不也是藏起来,一个人能杀掉很多敌方的人吗?” 一番话,把小蛋子说晕了,他做梦都没想到,狙击竟然是这么回事儿;不过虽然她说的好,但仗还没打呢,说的是不是那么回事儿还不知道,只是默默地想,该占据什么位置,能实现刘青说的这几条。 刘青没考虑小蛋子怎么想的,她在研究下一步,也是极为重要的一步,就是冯志安的强攻组;这个组负责攻击海盗,但十五个人去攻击四十人,怎么安排才能以最小的损失换来胜利,难度大的很。 “陈组长,你们的任务非常艰巨,得研究对策,保证——” 冯志安早就憋着一肚子火儿,刘青说这个组重要,那个组了不得,把他们的强攻组放在了一边儿;这当儿才想起来,用这么几句话敷衍一下就完事儿了?没等刘青说完,就抢过了话头:“刘组长,既然我冯志安是组长,强攻组的事儿就由我来决定;你放心,我们不用你说该怎么办,到时打起来你们能保护好自己就行!还有狙击组合尖兵组的弟兄,对了,还有你手下的水兵组!” 这番话连珠炮似的,一下子把矛头指向了他们强攻组以外的全部弟兄;小蛋子不同意了,他扯着脖子就喊道:“陈组长,你的意思我们其余的几个组没有用呗?” “我没那么说,打起来就知道了,可能我的强攻组没有用呢,哼!” “我们别讨论了,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吵?兵贵神速,陈组长,你们攻击时要看清敌我形势再动手,免得损失太大。”刘青嘱咐道。 “我知道了,出发吧!”冯志安说完话,一挥手就带着他的小组动身了。 刘青知道,她现在还没有显现出足够的实力让这些人信服,但有尖兵组、狙击组和她的水兵组在,还不至于打败仗;只有在战斗中显示出自己的指挥能力和个人战斗实力,才能驯服这些人。 “尖兵组,立即赶往矮柳林,吸引海盗过来,一定要抢在陈组长的前面,让海盗知道你们的存在,并出来找你们战斗!走这条路——” 刘青指着地图,划了一条线说:“我们都走这条路,虽然沟壑多些,但比陈队长的路短了接近4里,一定能比他们先到!” “是!”陈平带人出发了。 “小蛋子,你的狙击队要抢在陈队长之前就位,以短枪为主,争取做到每击必杀,不留后患,不要海盗从船厂这里过去一个人!” 刘青这句话说得斩钉截铁,小蛋子对她的信心增加了一些,回答了一声“得令”后,带人跑步前进。 刘青又检查一下水兵组的几位弟兄,凿船的铁钎和铁锤都准备好了,每个人也都有短刀;喊了声“出发”,在夜色的掩护下,带着这4个弟兄小跑着出发了。 刘青领着水兵组的几个战士奔跑跳跃,遇到深沟就跳下去一个人,用人搭桥,其余人踩着他的肩头跳过去,最后一个人再把他拉上来;十五里路,不消四十分钟,就到达了指定地点。 这里和地图的标示完全相同,可见陈平在这一带没少转悠,地图的准确度极高,离海滩百米左右的距离就是海盗的船,这船很大,从多处灯光就看得出来;向左就是那片矮柳,偏右的方向是船舶维修厂,矮柳和海盗船之间是高低错落的岩石。 这里是一处大海向内陆延伸的狭窄通道,虽连着大海却没有汹涌的波涛,海浪到这里已经被曲折的岸抵消了动力,一条条的波纹只能送来粼粼弯月的清辉;除了海面上偶尔传来海盗吆五喝六的声音和远处村庄的犬吠外,再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刘青低声吩咐手下的几个战士:“你们4个要从水里摸过去,我们的目的是让海盗的船趴窝!明白吗?更重要的是,你们都得给我活着回来!关键时刻宁可放弃任务也要保住性命,谁要是挂在这儿,就算你干掉了所有的海盗也是孬种!” 几个水兵战士齐刷刷地点头,摸出早已准备好的细竹管儿,弯腰碎步从旁边迂回了过去。 刘青再次看了一遭周边的地形,做到了心里有数后,就近隐藏在一条沟中,她要看看陈平的尖兵组怎么诱敌,又是怎么把海盗从岩石群那里赶到船舶维修厂的。 身后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虽轻却听得到,是冯志安的强攻组到了。 刘青忙从沟中跳出来拦住他们,轻声道:“停下,先别动,免得打草惊蛇!” 冯志安志安吃了一惊,他暗忖:以我们男战士充沛的体力,这么急速的奔跑,怎么还落在了他们的后面? 被拦住了,海盗船就在眼前,冯志安知道自己不能发火儿,但还是很不高兴,他看着刘青问道:“停下?都看到海盗的船了让我们停下?刘队长,你是什么意思?” 一两句话是无法解释明白的,这冯志安心里对其余的组不忿,现在只能用行动说话了,可陈平的尖兵组怎么还没有动静?自己的话,冯志安又不听,刘青陷入了难以掌控局面的困境。 “既然没有什么可说的,趁海盗没有提防,我们这就杀过去!”冯志安低声喝道。 “可是,他们的船距离海滩超过了一百米,船身附近的水超过了三米深,你们怎么杀上去?”刘青灵机一动,想出来这个难点。 “这个——”冯志安神情一滞,说不出来了。 “稍等片刻,就会有变化了!大家后退,隐藏在后面的那些木材堆的后面!等海盗四散逃开时大家截击并追杀,不要放跑了一个!”刘青急促地说道。 冯志安只能选择后退隐藏,他没有料到,自己预先研究好的战略战术,一点儿也用不上;就更加为自己不平了,一边轻喝“隐蔽”!一边低声嘀咕:“这打的什么仗啊?连边儿都靠不上,郁闷死了!” 刘青没时间和他说什么,有些紧张地盯着矮柳林看。 冯志安领着人藏好了,这边还是没有动静。 刘青决定亲自过去看看,她从藏身处起身就要过去—— 一团火光从矮柳林处亮起,突然传来了一声惨叫,接着两个人的争吵声传了出来;开始争吵的声音较小,紧接着越来越大,最后还传来了兵刃交接的声音。 静谧的夜晚,这声音远远地传出去,犹如在平静的水面上投下一块巨大的岩石,激起了一圈圈涟漪;声音自然传到了海盗船上,船上本就不密集的吆喝声顿时停止,海盗们在倾听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刘青忙缩回身子。关键时刻到了,不能轻举妄动,稍有不慎就会影响全盘;现在刘青也不能完全把握局面,藏好自己就是配合整体的行动了,正好听听陈平是怎么安排的。 听了一会儿,刘青听出来了,估计所有人也都听明白了,这是两个人因为分赃不均而大打出手;刚才的惨叫,应该是有人被杀死,剩下两个人在拼斗,一个人边打边喊:“老三犯了什么错,你竟然一刀就杀死了他?七十两金子,值得和自己的弟兄拼命吗?” 另一个声音喊道:“你别他妈的装好人!你不也是刀刀想要我的命吗?我真是瞎了眼,和你们一起出来!” “还说,老三也出了那么大的力,不还是被你一刀放倒了?今天这里有我没你、有你没我!”刀剑相交的声音再度传来。 海盗船上的灯灭了几盏,“噗通”、“噗通”传来了几声跳水的声音;暗月的掩护下,几个海盗爬上一艘小艇,向岸边划过来;惨淡的月光下,短刀长枪反射的几道寒光闪过。 正文 漏网之鱼 刘青心里愈发的吃惊,这些海盗听到岸边有动静,并且是因为分赃不均大打出手,便上岸来抢劫东西正常;但他们跳到水里再爬上小艇的举动,不是穷凶极恶之徒,怎么会做到这样? 于是她更加提高了警惕,拔出匕首,又把三节棍折叠在一起握在另一只手里,静观下一步的动向。 陈平手下的两个尖兵做得真是太像了,他们不光是简单地械斗,而是边吵边研究和解,一个说:“老大,先别打了!老三已经死了,我们俩还拼个你死我活干嘛?这些钱我们分了,一辈子也花不完,停下,别打了!” 另一个挥刀格挡了几下,说道:“你先停手!你先停手!” “当啷”一声,一柄刀扔在了石块上。 火光弱了下来,争吵的声音也渐渐变小,亮起来两支火把,从矮柳林里慢慢向远处的村落移动。 海盗的小艇划了过来,船桨划动水流的声音清晰地传过来,小艇上漆黑的一片,并没有亮起火把。 刘青身处的位置极佳,正对着海盗小艇的路线,海盗靠岸后一定得从她这里路过。 “但是陈平怎么安排,才能干掉过来的这几个海盗呢?是不是要冯志安的小组出手?”刘青心里在划着问号。 握紧了兵刃,关键时刻,刘青准备亲自动手干掉过来的海盗。 小艇在距离刘青还有三十多米的位置停下了,刘青探头一看,四个海盗正从小艇上跳下来,他们手里握着的都是单刀;其中一个头上缠着一个布条,一个赤螺着上身;跳下来后,趟着齐膝深的水,向矮柳林处奔过去,从速度和迈步的姿势看,他们尽量降低弄出来的声响,不言不语地奔向海岸。 居然和刚才划艇的方向偏移了一个角度,从刘青的眼皮子底下拐了个弯儿!刘青不敢稍动,怕惊动他们。 四个海盗上了岸,沿着矮柳林向前疾奔。 两个负责引诱的尖兵已经不知了去向。远远看去,他们的火把已经不再移动,从两个火把的位置看,他们站在那里商量着什么。 海盗已经远离了刘青的位置,她心里暗暗着急。 “不能再等下去了,得付诸行动!”刘青瞬间做出了决定,开始在这条沟里向前移动,向矮柳林靠过去。 刘青一边向前移动,一边观察这四个海盗的情况;令她想不到的是,她刚走出去十几米,那边就出现了变故。 刘青看得清楚,最后面的海盗提着刀,正跑的有劲儿,突然他身边的地上升起来一道寒光,击在这海盗的身上,连哼都没哼一声,他就倒了下来。 前面的海盗没有丝毫的察觉。七十两黄金的诱惑力,使得他们把注意力都放在两个火把处,忽略了身旁和身后的情况。 接着,刘青看到一道黑影从地上起来,疾步追向前面的海盗,寒光一闪,第三个海盗“啊”地一声,倒下了。 糟糕,他们暴露了! 刘青暗呼不妙,就要加速冲过去。 前面的海盗也发现了问题,他们挺刀回身问道:“水牛,怎么回事儿?啊!?” 他们看到了倒下的同伴,各举单刀就向这个黑影扑过去。 这时又有两道黑影冲过来,看不到他们拿着的是什么兵器,只是不声不响地从斜刺里向海盗发动了攻击;短促的兵器交接声很快传来,先前刺杀两个海盗的黑影也加入了战团。 以三敌二,还是以暗击明,很快尖兵组就占据了上风;他们尽量不和对方磕碰兵器,避免发出大的声响。 但海盗怒极的呼喝声,还是传出去很远,估计大船上的海盗听见了;得迅速解决战斗才是。 目测一下距离,他们拼杀的战场和刘青身处的位置超过了三十米,场中搏斗的几人身形互移较快,怎么出手呢?刘青把匕首倒握在手中,手柄向外做出了瞄准姿势。 目光锁定了一个背朝着她的海盗,随着他的移动而进行预判,两个移动过去,刘青摸清了他的移动规律。 力量灌注在手腕,猛地把匕首甩了出去。 这匕首是超碳合金的,外面是一层亚铬,没有光泽,飞出去时自然没有任何迹象。 并且,匕首准确地扎在了这海盗的后心上,他手中的刀刚挥出去,手臂就无力地垂下来,刀落到了地上。 剩下一个海盗,没有了战斗的资本,连声吼叫却穷于招架,连续被两枪一刀击中,倒了下去。 这边的战斗引起了大船上海盗的警觉,那边传来了一声问话:“水牛,怎么回事儿?” 一百多米的距离不近了,但夜晚,又是在水面,声音清晰地飘了过来。 刘青心里一急,如果没有回答,那边一定知道发生了意外,事情会向着不利的方向发展。 “没事儿的,就是点子有些扎手!不过问题不大,再来两个也可以!这里的货还是挺亮的啊!”一声回答,消除了大船上海盗的警觉,“噗通噗通”的声音再次传来,又有海盗下水过来了。 刘青趁着海盗们忙于爬上小船之际,弯腰跨步向矮柳林移动,移至沟壑边缘处,俯身一个鱼跃就进了矮柳林,隐身在一株矮柳后。 三个黑衣人就在她藏身处不远的矮柳后面,见刘青过来了,一个人看了看海面,又转过头说:“刘队长,你怎么在这儿?” 刘青弯着腰走到被她飞匕首干掉的海盗尸体旁,一脚蹬开尸体,把匕首拔了出来,小声道:“我不来,你们怎么能这么快就干掉他们?” 和她说话的就是陈平本人,他见刘青拔出来匕首,才知道刚才为什么那海盗突然就倒下了,“我还以为是我的弟兄干掉的呢,原来是刘队长出手了,果然不同凡响!”陈平一把把罩在脸上的黑色头罩推上去,把脸露出来说道。 “下一步怎么办?”刘青问陈平。 “如果海盗能这样一拨一拨来,就好办了;但这个可能性不大,他们见连续两拨人都不回去,一定会起疑心的,那时难度要增加。这第二拨好办,我们可以很轻松地干掉他们。”陈平胸有成竹地回答。 说完,他侧身命令身边的两个同伴:“换上海盗的衣服,要快!”说完一屁股坐在一个倒毙的海盗身边,往下扒他的衣服。 金光一闪,海盗的衣服里居然掉出来两块碎金子,陈平捡起来随手就揣进了兜,向刘青说道:“到时一起充公!这海盗也是个私心重的家伙!” 三个人飞快地换上了海盗的衣服,陈平捡起来一个海盗的单刀,问:“怎么样?还像吧?” “容貌自然差之甚远,但黑夜倒是帮了大忙,装束、单刀都是海盗的,你再说几句行话,不由得他们不信!”刘青轻声赞道。 “嘿嘿,你就看好吧!”陈平大摇大摆地领着两个手下向第一艘小艇走去,给第二拨海盗的感觉,就是第一拨的弟兄回来了。 “这小子简直就是一个智多星!有他在身边,不愁我没有发展!”刘青心里暗暗高兴。 不过刘青还是提高了警惕,她怕陈平他们露馅儿,跑了海盗,忙拔出细竹管儿,从矮柳林中穿过,迂回向了海盗的大船。 第二艘小艇划近了,上面有人喊道:“水牛,好了吗?怎么少了一个?” “哦,没有,他内急,在那片柳林里面呢,很快就来!我们烧了高香,得到70两黄货,怎么个分法?”陈平假装“水牛”的声音回答。 “嗯?老大说了,要是真有七十两的话,赏给弟兄们二十两,随便快活去!我早就盯上徐大户家的女儿了,胸前的两个大肉包子一颠一颠的;给他们点儿钱,半哄半吓,就能到手,到时,嘿嘿——”说到这儿,他禁不住淫笑起来,旁边的几个海盗也发出了邪笑。 说话间,两拨人就要到一起了。 陈平他们三个蓄势待发,眼见来的小艇下来三个海盗,心里有了底;三人迎了过去,陈平说道:“不光是黄货,还有白货呢!快过来看看!” “啊?白货?”来人透着兴奋,顾不得脚下水的深浅,大步踩着水“啪”“啪”地就奔了过来,另两个海盗也加快了脚步。 陈平说:“看,这不是吗?”说完把左手往前一摊,单刀倒攥着。 两个人接近了,对方虽在仓促间,也看出来问题了,“啊,你不是?——” “我怎么不是,你看这白货,上等啊!”陈平右手中的匕首做出了回答。 “噗”地一声,匕首扎在对方的胸口上,全部没入,仅留下一个手柄。 突起变故,另外两个海盗还没来得及喊,陈平的两个兄弟就动手了,实际上他们几乎是同时动手的,一个挥刀,一个挺枪,那两个海盗也瞬间解决掉,这里又恢复了平静。 “啊!”一声惊呼从第二只小艇上传来,接着一个身影跳起来,高高跃起落入水中,踏着水向大船跑去。 “不好!落下一个漏网之鱼!”陈平惊呼一声,就往前追。 但已经迟了,这黑影好像会踩水,始终保持半截身子在水面上,速度还非常的快,边跑他还边喊:“二叔,二叔!有官兵!快撤啊!” 暴露了! 刘青已经在水下潜行至大半,距离大船不到三十米,听到喊声知道不妙,忙收起竹管儿,身子向上浮;她看到了往回跑的这个人,而她的位置恰好又是个必经之路。 刘青一个猛子就扎进了水中,鱼一般向这踩水逃跑的身影游去,不到十秒钟就游到了他跟前,在水下一把抓住他的脚,向水底潜去。 在行动之前,刘青就计划好了,他也做出了预判,这人既然能踩水,自非等闲之辈,水性可能会很好;因此制服他的办法不能光靠自身出众的水性,更要靠奇谋。 于是刘青抓住他的脚下潜的同时,腾出一只手来拔出三节棍,对准这人后腰,拦腰就扫了过去。 这个动作看似凶猛,如果三节棍扫到腰间,恐怕会是个骨断筋折的后果,但实际上刘青留着劲儿呢,她的目的是转移这人的注意力,使他忙于躲闪三节棍的攻击,而忽略刘青下一步的行动。 正文 拖住大船 刘青的计划得以实现,被她抓住的这个家伙果然把力量放在了她的三节棍上;见棍拦腰扫过来,忙用力拧身,想一头扎进更深处,躲过这次攻击。 这一动作正中刘青的下怀。见他身形往下扎,三节棍在水中一甩圈了回来,一端握在右手不变,荡回来的另一端抓在左手,双手一措,三节棍圈成了一个三角形,夹住了这家伙的后腿。 双手一用力,这家伙的后腿被三节棍夹紧,他不自主地张口就要喊;但水中不同于陆地上,他一张口,咕噜噜一声响,一串气泡冒出来,海水灌进了嘴里,他乖乖地闭上了嘴,双手向后划拉,想摆脱刘青的三节棍。 但刘青的水性本就极高,再加上已经占了上风,用力往回一拽,松开三节棍,一只手握着棍,用臂弯把这家伙的脖子勒住,另一只手拔出匕首,逼在他的面门上,拖着他向旁边游去。 向远离海盗大船的方向游了几米,刘青才挟着他冒出水面,左臂松开,轻声喝道:“再喊就要你的命!” 这家伙吓呆了,不敢有丝毫的言语,只是一边连连点头一边大口地喘着粗气。 这时陈平已经带着手下人划小艇赶过来,把这家伙押上了小艇。 这么大的动静,已经惊动了海盗大船,上面传来了喝问声:“怎么回事儿?”“谁在那里捣乱?”“有官兵?多少人在哪?” 接着噗通噗通的声音连续传来,有海盗陆续从大船上跳下来。 “把这小子押回去,准备战斗!”刘青见海盗来势汹汹,忙做出了部署。 陈平的一个手下押着这小子后退,其余人散开了。 计划没有变化快。这小子横插一杠,搅乱了原先筹划好的行动方案,本来陈平已经按照刘青的计划完成得非常漂亮,现在尖兵组的人暴露了三个,想完成后续的任务,难度增加了很多,但他们还是散去准备了。 海盗大船上的火把很快就亮起了一片,人数比预计的还要多!他们吵吵嚷嚷地往下放小艇,并陆续有人跳到水里。 刘青从侧兜里掏出小型摄像机,打开望远镜看向大船。 有超过五条小艇在海盗大船下面,每个小艇上纠结了五六个海盗,他们尚不足为虑;可怕的是海盗大船上还有近三十人,而这三十人中,至少有十人手中的武器是火铳! “决不能让他们离开这里!”刘青暗暗下定了决心;当初计划形势不妙就撤的想法,又有了改变,变成“只要损失不大,就全部歼灭这些海盗!” 回头看看押着那个俘虏的人已经上岸远去了,刘青深吸了一口气,一个猛子扎进了水中;通讯联络差,已经难以站在一个高处指挥了,切断海盗的退路,就有机会全部歼灭他们。 当然,她也相信这些人,“除了冯志安的强攻组外,其余人会按照她的计划行事的;冯志安组在这里,不完全主导战争,自不会有大的闪失。”刘青这样安慰自己。 她在水中潜行,目标是海盗的大船。 在海盗大船的外围处,刘青看到了自己的两个手下。原来他们四人分散开,准备从船的后面靠近,把船底凿漏,使它搁浅在这里。 刘青制止了他们。 “一是想凿漏很难,船底有铁皮防护,即使凿出来一个洞,他们也能轻易地堵上;二是凿船一定会引起船上海盗的注意,他们下来人,我们就麻烦了。因此我们不凿船了,集中到一起后,上去把控制船锚的塔台破坏,让他们无法起锚!”刘青没说自己的最终目的,只说出作战方案,怕说多了手下害怕,影响行动效果。 一个手下悄悄地游向了大船的另一侧,去找另两个水兵了,刘青和另一个在这边等着。 他们很快就回来了,刘青边比划边小声吩咐:“一会儿我先登上大船,你们四个守在下面,一旦我失败了立即后退;我也有可能跳到水中,你们要接应我。” “那可不行组长!你把我们放在下面,一个人上去冒险,这要是被林忠将军听到了,还不得要我们的命啊?再说了,我们几个大男人在下面藏着,让你一个女将只身冒险,我们还是男人吗?”一个水兵涨红了脸反驳。 刘青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沉吟了片刻,道:“我理解你们的心情,你们都是好样的!不过我上去没有危险,你们跟着上去却不然,因为我有极为厉害的杀手锏!”说完她扬了扬匕首,接着说:“别小看它,即使是海盗的火铳,它也会轻松地划断的,你们不用担心我!” 这时海盗的小艇已经发动,向岸边划过去,大船上的海盗呐喊着加油: “三当家的,看看这是哪儿的官兵啊,这么嚣张?林死鬼不是跑西北去了吗?您可得给他们点儿厉害尝尝!哈哈!” “就是啊,三当家的,最好再带回来几个妞儿,弟兄们可憋了半个月了,哈哈哈——” 满是淫邪的笑声传来。 “这帮王八蛋!居然不把官兵放在眼里,真是大逆不道,反了天了!”刘青心里骂道;同时双臂用力,向水下潜去。 几个水兵见刘青潜下去了,也潜入水中向大船下摸去,快到达时,一个水兵突然被水呛了一下,忙钻出水面透气。 就在这当儿,一个喝多了的海盗,摇摇晃晃地来到大船的船舷处,解开裤子就撒尿,嘴里还含混不清地唱着“妹呀,哥呀”一类难听的调,一泡尿正撒在这透气水兵的头上。 酒骚的混合味儿传来,水兵不由得轻骂了一句:“王八蛋!” 没想到这句话惹来了麻烦。撒尿的海盗正得意地系裤子,在月光下看到了这浮出水面的水兵,扯着嗓子喊道:“喂,下面的,你怎么没跟着三当家的一起去啊?” 这个变化来得过于突然,下面的水兵没有防备,反应稍慢了一些;这当儿,他要是随便编造个理由回答,这酒醉的海盗也就不以为意了,但这水兵却做出了本能的反应,一个猛子就扎到了水下。 上面的海盗立即清醒了一些,大声喊道:“老大,老大,不好了!官兵有水鬼,快来人哪!” 上面的海盗纷纷持着枪械奔过来,七嘴八舌地问:“哪儿呢?多少?” “下面!我一泡尿浇出来了!不过就看到一个!”这海盗还在邀功呢。 “给我放箭!把火铳调来!”海盗头子大声喊道。 一霎间七八名弓箭手一起开弓放箭,又来了三四个手持火铳的,举起火铳对准那个家伙所说的位置就是一顿乱放。 嗖、嗖、嗖、砰、砰—— 箭矢和枪砂雨点儿般地落了下来,好一会儿才停止,海盗头子又喊道:“给我换个地方射!我们的武器有的是,打死这几个水鬼!”陆续有海盗加入了射击的队伍,覆盖面更大了。 刘青已经游到了大船下面,自然不能被攻击到;她的几个手下就没有这么幸运了,那个露头的还没游出去几步就被一支箭矢射在右肋上,又有一个火铳的枪砂全射在后背上,鲜血瞬间冒了出来。 大船上的海盗已经亮起了十几个火把,他们借助光亮看到了血,就欢呼起来,还有人大喊道:“死了,干死了!” 海盗头子却大声喝道:“加强戒备,别让水鬼摸上来!老疙瘩,你带人守住船舱,仔细查看,一旦有水鬼凿船及时修补!老五,你带人下去看看,有没有水鬼了;小六子,你去起锚,时刻准备挪窝!” 这番话刘青听得真真切切,她暗自佩服海盗头子的能耐,“这家伙不愧能当头子,果然异常狡猾!得先制止他的手下起锚!” 而她的那名被射中的手下不得不撤出战斗;在同伴的帮助下,他的伤口被用黑巾缠住,一名水手护着他往回游。 “还没开始战斗就先损失两个人的力量!看来还得提高这些人的临战素质啊!”刘青慨叹着向爬梯摸去。 没想到,爬梯的入水处有一块可以活动的平台,上面已经站着两个手持火把的海盗了,他们刚刚从上面下来,专门守着这里。 刘青不敢造次,缓缓沉入水中游向她的手下,带着他们小心翼翼地向船头游去;船头处一般不设防,因为这里光秃秃的,没有可供攀援之处。 刘青却不一样,她有削铁如泥的匕首,可以在船头戳出一些供把手的窟窿,人可以借助这些窟窿吊着上船。 这些问题,她的手下开始并不明白,以为刘青对船舶的构造和原理不熟,仅看到这里防守空缺就要从这儿上船,刚要阻止,发现刘青已经拔出匕首在大船外包裹的厚铁皮上戳了几下,一个窟窿出来了。 刘青左手抠住这个窟窿,右手在更高处继续戳,几下子过去,第二个位置出来了;就这样吊着身子,双手相互换位攀援,没用上三分钟的时间,就过了最难的阶段,双脚也能用上力了;又戳了四五个窟窿,她就到了船舷处的栏杆。 两个水手没有按照刘青的嘱咐候在下面,而是沿着她攀援的路线,蹑手蹑脚地跟了上来;刘青向他们投去了赞许的目光后,三个人借助缆绳和塔台的掩护向船首的锚摸去。 摸到了这个锚,刘青目测了一下,她们三个人一起用力,估计也难以放下这个大锚,太大了!除非不怕弄出动静来,合力扔下去,但那样明显不是想要的效果。 “到船尾去,破坏尾锚!”刘青轻声说道。 她们三个人摸向了船尾。 一路上不断有海盗的哨兵巡逻,但他们做梦也没想到会有人摸上来,因为爬梯处一直有人在守着,没发现异常。 到了船尾,两个人正在合力扳动卷锚机,看来船锚已经升起了一段距离;刘青见事不宜迟,向两个手下做出了“杀”的手势,然后向旁边看着起锚的“小六子”侧面摸去。 到了近前,刘青猛地窜出来一把搂住小六子的脖子,另一只手的匕首一闪而过,划开了他的喉咙,小六子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就倒下了;同时两个水兵也干净利落地干掉了海盗,并急速操纵卷锚机把船锚放了下去。 动作固然很轻,但狡猾的海盗头子却不放心任何一个环节,他的声音再次传来:“去,看看小六子他们那儿怎么样了?我觉得这船都漂起来了,怎么又沉住了?” 刘青心里一紧;这海盗头子不光是狡猾,多年的刀头舔血,多年的海上漂泊生活,造就了极高的警惕性和反应异常敏锐的头脑;很快就有海盗回答了他的叫喊,“是,老大!”紧接着就传来了喊声:“上面的,看看小六子在搞什么鬼,把锚起来又放下了?让他抓紧点儿,是不是昨晚把他累蒙了,连摇橹的劲儿都没了?哈哈……” 正文 短兵相接 距离刘青她们最近的巡逻哨走过来了,边走边问道:“六哥,怎么样了?老大催着呢!” 这时又上来四五个海盗,各个手持火铳,为首的一个嚷道:“上面的,再加把劲儿,盯仔细喽,别让官兵摸上来!” 两个水兵看着刘青,露出了焦急的神色。 刘青迅速扫了一遭,这上面的海盗能看到的就有十一个,还有被挡住看不到的,加起来估计得超过十五个;动起手来,自己这三个人不够人家塞牙缝的,还是抓紧完成第一步的计划,及早撤离为妙。 她手势指向走过来的巡逻哨,做出了“杀”的手势,两个水兵会意,各提短刃从两侧包抄了过去;刘青提着匕首来到卷锚机前观察起来,连接船锚的粗重铁链全放下去一大半儿,在卷轴上海缠绕着七八圈左右;卷轴是铁的,经常的使用被磨得铮亮,在月光下反着光。 尽管刘青对船比较熟悉,也仅是研究到卷锚机的数量、位置、功能、操作方法,还真没琢磨着卷轴的工作原理;这回事到临头,只能摸到卷轴前仔细观察,想找到破坏卷轴的方法,最快捷最有效的方法。 从卷轴的结构入手,再回忆刚才看到海盗起锚的场景,刘青找到了关键所在,那就是缠绕在卷轴上的那七八圈铁链;之所以能锁住这些铁链不再下滑,就是因为卷轴上的一个凸起。一个铁钩穿过一节船锚铁链环的中间,扣在凸起上使铁链固定不动。 刘青没有多想,也没有时间去想,匕首背侧的锯齿向下迅速划过去,几个来回就把铁钩锯开了,哗啦啦—— 连续的响声传来,在已经垂下去铁链重力的拉动下,缠绕在卷轴上的铁链开始下滑,卷轴转动起来,并且越转越快,直到全部的铁链滑下去,惯性作用下又转过一些才转回来,最后停止下来。 怕这些铁链还能被卷起来,刘青不分位置,只要不是铁链,不是连接铁链的关键之处,她都用匕首乱划了一通。 铁链的下滑声已经惊动了海盗,他们大声嚷着,纷纷举起兵器冲了过来,而冲在最前面的还是两个手持火铳的家伙。 刘青忙提着匕首看向击杀过来问话的海盗,他们已经得手了,不过一个弟兄还是被海盗的弯刀砍中了腿,正在用手捂着。 最前面手持火铳的海盗已经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同伙儿,他一边大喊“官兵”,一边举起了火铳。 “跳下去!” 刘青大喊一声后,一步蹿到受伤弟兄的身后,倒提着匕首,双手拉住他的双肩就往旁边拽,同时拧身挡在他的前面。 另一个水手也拉住他的身子,三个人用最快的速度向船尾的边缘移动。 “砰”地一声枪响,一团火光冒起,无数的铁砂从海盗火铳的枪口射出来,激射向她们三人;她们也正好移动到了船边,躬身跃起,凌空近二十米高跃进了茫茫的海水中。 身后又传来了“砰”“砰”两声枪响。 超高的高度,产生了强大的惯性,把他们三个直接冲进了水底;幸好水深尚可,他们没有因跳入水中而受到伤害;缓冲结束后他们开始努力游离海盗船,为避免被击中,他们在大约两米左右深的水下游动;而头顶上呼喝声,火铳击发声、发射箭矢的声音不停传来,一片片的铁砂飞进水中;箭支也射下来,击在水上“嘭”“嘭”作响。 直到脚下已经踩到了水底的沙子,他们才慢慢升到水面上。 没有受伤的水兵轻声地惊呼道:“歪打正着啊,我们来到了维修厂!” 刘青最后升上来,她没有惊讶,只是看看四周的情况,小声道:“靠过去,别打扰这里埋伏的弟兄们!” 没受伤的弟兄明显听得出来,刘青说话突然没有了底气,再笨的人也能猜个大概,他急切地问道:“组长,你受伤了?伤在哪儿?” “别问了,快离开这里,哦不,找地方藏身,准备狙击海盗!”刘青没有回答他的问话,而是做出了部署。 这兄弟没再说话,四处打量着找藏身之处。 而受伤的弟兄则伤得不轻,再加上极其耗费体力的潜水,已经快要说不出话来了。 刘青拉着他,从一艘破船垂下来的舢板处爬上去,把他安放在一处船底舱的角落,熟练地把他的绑腿拆下来缠住了伤口位置后,把他的短刃拿出来塞在他的身下,轻声说道:“尽量保护自己别暴露身形,记住,不论什么时候,别灰心,我们就在你身边……” “我知道!”这弟兄握了握刀柄,重重地点了点头。 刘青突然身形一滞,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她使劲儿拧了拧身子,带着另一个兄弟把舢板移开,使这只船成为一只孤船,增强了上面藏着兄弟的安全性;然后她们两个人离开了。 “你不要离这里太远,要保护他,关键时刻我会来的!”刘青嘱咐着兄弟一句后,把他安置在相邻的船上后,向其他船只摸过去。 刚上了另一只船,刘青就感到了一股杀气;仔细一看,船头处一堆乱木后藏着一个人,这个人蹲在那里,手持弓箭,在瞄着远方的海盗大船。 刘青悄悄地摸过去,这人居然没发觉! 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刘青小声道:“我是刘青别怕。” 那人猛地一哆嗦,但听了刘青的话后才放下心来,回头看向刘青,道:“队长,您来了?海盗怎么没过来啊?” “你这算是隐藏狙击吗?随便一看就能看到,海盗还能来吗?” “这——” “别研究了,到船尾那块舢板后藏好!” “是!” 这个兄弟猫着腰跑到船尾舢板后,俯身隐藏起来。 夜更深了,头顶出现了一层薄云,又像是一层薄雾,似云非云地笼罩了这片天空,一切变得朦胧起来。 刘青忍着背部的疼痛,重新把上衣紧了紧,悄悄潜入水中;她需要找到一个能纵观全局的位置,进可攻退可守,尽最大努力把战场的主动把握在手里。 此时,接到有官兵讯息后下船的第一拨海盗已经上岸了,他们鼓噪着冲向那片矮柳林,还有几个手持兵刃直接冲向冯志安强攻组藏身的方向;从呼喝的声音听来,这些海盗根本就不怕有埋伏,看来他们蛮横惯了,压根儿就没把官兵放在眼里。 “看来你们是没吃过苦头啊!今天本姑娘就让你们知道,什么是苦头!”使劲儿握了握手里的匕首,刘青没有离开船舶维修厂,但也来到了最前的位置。 摸向冯志安组的海盗最先触了霉头,他们三四个人和强攻组的十五个人对上了;冯志安冲在了最前,手中的大砍刀抡起,直接劈倒了一个海盗,其余的弟兄刀枪并举,没等这几个海盗反应过来,就被乱刃砍倒,见阎王去了。 刚摸到柳林的海盗听到同伴的惨叫声,知道事情不妙,调转队伍就向出事地点涌了过去;虽月色不明朗,刘青还是看到,最前面的海盗手中火铳反射过来的月光。 “糟糕!这冯志安根本就没安排战略,一窝蜂似的冲杀,又没有火铳,更没有抵挡之物,岂不是要吃大亏?”刘青暗暗叫苦,忙潜入水中向矮柳林游去;因为她清楚,自己已经受伤,吃到了火铳的苦头,根本没有能力阻挡这帮海盗,只有找到陈平,把海盗逼到船舶维修厂,才有机会合围海盗。 刚游出去十几米,连续五六声轰响,接着就是惨叫声,刘青在水中都听得清清楚楚,她不由得双臂加力,想加快速度,但剧痛传来,受伤后体力迅速消耗,虽然在用力,速度却慢了下来。 岸上传来了纷乱的刀枪交击声,夹杂着呼喝声、惨叫声,双方不断有人受伤;刘青更焦急了,无奈体力渐渐不支,眼看着不到三十米的矮柳林,就是无法迅速到达,她不由得游到岸边,冒险上岸后向矮柳林跑去。 两方拼杀缠斗的甚为激烈,没有人注意到一身黑色紧身打扮的刘青,她终于到达了矮柳林,向林带旁边的岩石丛奔去。 陈平的手下看到了她,因为不知道她受伤了,都按兵不动静候着局势的变化。 “陈队长呢?”刘青小声问。 “我在这儿!你怎么了头儿?”声音从身后传来。 刘青回头,看到了几乎和柳树融为一体的陈平,她实在坚持不住了,向陈平这边跨出了两步后,“噗通”一声栽倒在地。 陈平忙就地一个翻滚过来扶起刘青,从怀中掏出一个酒壶,对准刘青的嘴就灌了下去。 刘青“咕咚咕咚”地灌了三大口才停下,缓缓说道:“这什么酒啊,这么大的劲儿?” “这是泡了跌打药的黄酒。”战事较紧,陈平没有多说,刘青也没多问;因为她感觉到了,这酒喝下去,不光身子感到暖和,疼痛的感觉也减轻了很多。 几口酒使刘青的精神大振,她起身后向陈平一挑大拇哥,然后轻声问道:“陈队长,你有什么计划?” 陈平没言语,眼睛紧盯着战场,从身后拔出来一把短枪递给刘青,又拿出火镰向刘青扬了扬,才说话:“陈志安的强攻组伤亡惨重,需要你把他们引开,就向我这个方向引,让海盗以为我们这里有重兵埋伏;而我们就强力冲击他们,逼得他们退到修船厂。” 刘青先是一愣,然后有些兴奋地接过短枪,眉毛一扬,再次举起了大拇指。 “这不都是你的计划吗?我是在按照你的计划行事,不过是根据战场情况做出了一点改动而已!” 陈平说完这句话,隐回到矮柳树下,示意刘青该行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