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夜在静谧中弥漫着,蛋黄色的月亮透过软绵臃肿的云片空隙倾泻下柔亮的月光。安静如斯的夜晚突然传出一阵不和谐的嗷叫—— “呀哟——”谁打我屁股,疼死我了!我吃痛地喊了一声,微微撑开半只眼。 后背一软,似乎有人趴在了我的身上,“老爷,是子琴的错,你别大小姐了,啊——”那人痛苦地喊了一声,我猛地睁开双眼,略歪头一看,一小女孩苍白痛苦的表情映入我的眼帘。 我心里一惊,连忙唤了一声,“那个,上面的人,你能不能起身一下,压着我了…”我蹭了蹭,被人压着呼吸难免是有些困难的。 见她愣是没反应,我又唤了一声,“再趴着俺就被你压死了!”再一喊,身上那小女孩才慌忙起了身,扶过我的手,“小姐…”她轻唤了一声,泪水在她眼里打着转… 扶着她的手,我才勉强站了起来,一阵剧烈的疼痛从身下传来,“哎哟,我的屁股怎么这么疼!”我不由身子一歪,幸亏那女孩抚了我一把,我抬头一看,竟是一个十三四岁左右的清秀女娃,她正一脸婆娑地看着我,嘴里喃喃道:“小姐…都怪子琴…” 我正想说什么,旁边便有人劈头骂了过来,“亏你还知道痛!身为宁府小姐一点礼数规矩都没有,逃出府便不说了,咳咳——居然还缠上人家姚公子!严府的脸都让你丢尽了!咳咳——”就在眼前这位老人家说话的空档,我四顾了一眼,惊然发现,俺这,这是跑哪儿来了?!眼前这一老一小不熟识就算了,丫的周身还站着些陌生的面孔,一下子都拥了过来,连忙要扶住了我跟前这位‘火气高涨,引发咳嗽’的老人家—— 我纳闷地看着这一群人,神速地先他们一步扶住了那老人,“那个,老爷爷,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何无缘无故地骂我,但我一定会弄明白的!”至于他口中说的那个什么姚公子是吧?!这个——我抚了抚微疼的额头,“对于那个姚啥的,你相信我吧,我一定会摆平他的!我看您身子骨这么弱,还是先歇歇去吧——”话刚说完,眼前人白眼一翻,昏了过去,周围的人也一脸见了鬼似的表情看着我…但都连忙上前接住了那老人家… “老爷爷——”摇了摇没动静,额,真昏过去了啊…我尴尬地抬起头对众人微微一笑,指着天:“天黑了,大家也都歇歇去吧,呵呵——” “小姐,你…你那不疼了?”在众人的石化之时,一旁的小女孩好心地对我提醒了一句。 “哪个?!”见她低头瞄了一眼我的屁股,我身子又一歪,“哎哟,疼死我了~~~~”一声‘哀嚎’划破了寂静的夜空。 过了好些日子的调养,俺的宝贝身子总算恢复了。这些日子下来,俺总算了解了一些事。可怜我就是穿越了,更悲哀的是,穿越到一个不知名的朝代来了——西金王朝。 可俺郁闷啊,俺记得明明还在宿舍热乎乎的被窝里捂着的,咋一闭眼儿就被带魂不带体地踹到这里了?会不会是自己上辈子干啥子坏事用这辈子偿还来了?!不过还好,俺捡了个特大的便宜——这身子可是一十六岁的漂亮女娃呀…平白捡了五年青春回来,能不感激涕零嘛—— 俺整天没事儿就喜欢对着那铜镜拿捏这粉嘟嘟的瓜子小脸,“瞧着脸蛋长的,可是我求了八辈子都求不来的…多清秀,多精致啊,要让俺整天瞧着都不厌烦呐。”不过话说回来,那个不识抬举的姚什么的是瞎了眼了吧,咱宁闺女这漂亮小脸为他痴迷他竟正眼都不瞧一个,“——真是可怜了这宁府小彪女咯。”我细细的端详着镜中的宁闺女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 “小姐,您又在自个说什么话呢?”此时推门端茶水进来的这小女孩就是跟了‘我’八年的贴身丫鬟——子琴,也是一俏模样的娃子,最重要的是,听话得很呐。 我转过身,咯咯地笑了几声,“没有啦,你听错了——子琴啊,你过来。”我伸手找呼她。 她搁下茶具,乐蹬蹬地跑了过来,“小姐,何事?!” 我犹豫了片刻,决定还是说了好,“那个…我…”我深呼吸一口气,“子琴,小姐我现在必须得出府一趟!” “小姐,千万别——”她连忙伸手半禁住我的嘴,慌忙探头看了看门外,又回头带着恐惧地眼神看着我,低声道:“小姐,这可不成,要让老爷知道了,这回可是要打断腿的!” 我抓过她的手,安抚道:“小姐我才不会笨到连这个都不知道吧…”最后,在我的三寸不烂之舌的循循善诱之下,子琴终于卸下了那颗提心吊胆的心,答应同我出府,去会会那个所谓的姚公子~~~ 吃一垫,长一智,上回那傻闺女就是从那后门逃出府才被府中小厮发现,我这脑瓜子可没秀逗,直接点,干脆翻墙切—— “幸亏这墙不高,否则本小姐下次就直接在下面挖个洞!”好容易和子琴翻过围墙,我拍了拍身上的尘灰,潇洒地甩开肩上的发带,一身青绿男子长衫,玉色束腰带,好衣服自然要配正点挂饰了,玲珑双佩在腰间碰撞得叮当作响。 “子琴,本公子是不是很英俊——”我摆了一个经典POSE,得意洋洋地唤了一声正在拂身尘的子琴。 子琴抬起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伸手拿出腰间的娟子在我脸上擦了擦,“是了是了,公子俊得连子琴都不敢正眼儿瞧了。” 我拿开她的手,有意斥责了她一眼,“这娟子赶紧地收了,姑娘家的东西再别乱拿出来。”琴儿连连应了声是,将娟子收进了袖里,便随着我走出了大街。 为了节省时间不被发现,俺让子琴直接带俺去见那姚啥的。这可着实可怜俺了,一路上的风景直接在咱眼下被封杀,正眼都不能瞧上一眼,便‘马不停蹄’地赶到了花月酒楼。 瞧瞧这名儿,老大的金字号呐,再怎么眼瞎俺也是一路走过来的,这一条的上等商铺可都是这牌子名的,‘花月品牌’。再瞧瞧俺现在站着这地盘,整一摩天宾馆,古代居然存在这么特色的建筑,真真是让俺大开眼界了—— 带着子琴大摇大摆地走进去,扫了一眼四周,金碧辉煌,真够亮堂的,不过咋感觉像一贵族聚集所?!看那些落座的每个人,一个个都是‘金光闪闪’的,甭说我眼尖,看看左边那女人,集雍容华贵于一身,端起茶杯的那十根玉指上可都带着金戒指,她脚下那条狗,确切地说是松狮犬,脖颈上那狗链也是金子做的!前面那桌,三个公子哥,那靴子,那冠顶,那腰带…都是金丝而制…别问我为什么看得出来,因为俺最喜欢金子了…剩下的人就不提及了,自个留着回去想象吧——低头再瞧瞧俺和子琴,整一寒酸模样,怪不得一进门就让人给摆在那观摩了… “小姐…”子琴低声唤了唤我,把我飘远的思路给拉了回来。 “叫公子…”我咬牙不启口地低声警告她。“那边那个小二过来一下——”既来之,则安之,我才不管别人什么眼光呢,拉过子琴避开那一道道灼热的眼线找了个空位落座,顺口唤来小二。 “唉,来了——”那小儿乐颠颠地跑了过来,见了我们他突然一愣,“你…”看着他半分钟之内换了好几个表情,从热情到疑惑到惊讶再到鄙夷…我惊叹地佩服他可以直接演戏去了,可最后,他居然直接掉头走人… 我怒啊——“喂——”我拍桌而起,一把揪住他的领子给拽了回来。“你怎么当服务员的!没问客人要求就自个掉头走拉?!” “你放手!”他翻身一转,甩来我的手,还是一脸鄙夷地看着我,嘴上却骂道:“花痴女——”然后撇头,看都不愿看我一眼。虾米?!他居然知道我们是女的?! 我正想反驳回去,子琴在身后揪了揪我的衣摆,“小…”我回头瞪了一眼子琴,她马上改口低声道:“公子…这很多人瞧着呢,我们要快些办完事,快些回府!” “知道啦…”我眨了下眼睛,示意子琴放心。回头双手环在胸前仰起下巴,也带着一脸鄙夷地看向那小二。“喂,你们这有没有一个叫姚啥的!” 正文 第2章 “公子…”身后子琴无奈地看了我一眼,提步上前道:“麻烦你请姚公子见个面可否?”那小儿见子琴毕恭毕敬,竟也长了面子,马上堆上笑容,“不知两位小鲍子找我家主子有何贵干?!”这酒楼人手多,瞧他也不忙于这一时半会,提起一脚拉过椅子坐下就翘起二郎腿。 “自然是有话要说…”子琴说话的口气似乎有些急了… 我可不急,他磨蹭我跟他磨蹭,看谁磨蹭得久,“你说罢,如何才能请你们主子出来?!”我也端起一脸笑意,客气地问他。 那小二扬眉一笑,笑得那个阴阳怪气的,“你以为只有你才想见我们主子吗?也难怪,像你这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啥事都不打听一下的闺女多了去了。”他一边把玩着短短的指甲,一边优哉游哉地接到:“告诉你吧,这一日下来要见我们主子的人多得可以从前城门排到后城门外了,你要见他啊,排队儿去吧——”他得意地对我们说完,一扬手起身便要走—— 我眼疾手快地拉住了他的肩膀,“我看你是嘴巴长着没处使吧,专说这些风凉大话?哼哼——”我冷笑了一声,使出了我练了十年的绝活,过肩摔——“啊——痛——”被放倒在地上的小二哥抚着全身要散架的腰身朝我射来杀人的目光,“你——” “小姐…”子琴看来也吓得不清了… 我拍了拍手,俯身兴灾惹祸地看着他:“你什么你,告诉你!本小姐看不上你家主子,要有那劳什子时间去排队献花,我还不如在家睡个昏天暗地呢,你!去告诉那姚什么的!本小姐就只有眼瞎了才会看上他!哼!子琴,我们走!”竖起拇指一抹鼻,拍拍屁股带子琴走人! 待人走远,阁楼上一人提步从梯上盈盈而下,那风姿真真是迷倒了在场所有人。(自然是不管男女老少了)—— “雨生,该起来了。”阶上那人轻唤了那小二,声音犹如天籁,如他的人一般魅惑,听了让人痴迷留恋。 “主子,不是我不起来,是我的腰,疼啊——”那小二雨生痛苦的呻吟了一声。 阶上之人一摆手,身旁两个男子连忙下了阶,将地上的雨生抬起。“哎哟,你们两俩轻点,俺这腰经不起再被折腾了!——”那死女人,居然敢对大爷我动粗,要让我下回遇到非整死她不可!雨生心里暗暗骂道。 打从那‘姚公子’事件被俺平息了之后,父亲大人终于又‘认’了我这闺女了。几日下来,俺成日都在府中带着,足不出户,实在是闷得慌,便去请示了父亲大人让俺出门。老顽固起先说啥也不同意,但最终还是在俺的死缠烂打的攻势下败下阵来,点头派了两个随从跟着俺同去,以免俺又惹出事端来,败了他的老脸。 “子琴呐,跟上来,快!”我朝她伸出手,将她拉进了轿子。闺中小姐不能随意抛头露面,所以老爹才让我们坐轿,坐轿啊,倒也舒服,省得浪费体力,还省得了这大日头晒的。 毕竟是第一次坐轿,子琴坐进那里,忸怩得蹭来蹭去,没个安分!我抓住她的手,吓唬她:“再不好生坐着小姐我就把你赶走咯!” 子琴抬起脸,VERY无辜地看着我:“小姐…子琴是丫鬟…不能和主子同坐轿子。” “你再说一个不字试试?!”我伸出食指点她的额头,“满脑子就些乱七八糟的规矩,当心以后没人娶你!” 子琴听了俺后面那句话小脸咻地腾红了,低着头拽着帕子,“子琴没想要嫁人,子琴只想一辈子跟着小姐…” “吼吼~你要跟着我,我还不愿意呢!”我故意摆她一道。 果不其然,她又开始泪眼泛滥了,“小姐,你不要子琴了?!那子琴以后怎么办,子琴以后没人要了…”她又开始哭哭啼啼,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抹在手背上。 这丫头!真是受不了她了!脑子就整一根神经!“好啦,别哭了!只要是乖了,好生听小姐的话!小姐就留着你!”嘴上虽是这么说,但待她成年了,俺还是必须把她给嫁了滴,俺可不想让一黄花大闺女的终身幸福葬送在俺手里。 “是是,子琴听小姐的!” “听话就好,以后小姐说一,你决不能说二!”这招果真管用啊—— “是!”“好生坐正,腰背挺直了,手放好咯!” “是!” … 摇摇晃晃地走了一段路,我伸手掀起帘子,突然眼前一亮,连忙呼叫道:“停轿,停轿!” 子琴莫名地看着我,询问道:“小姐,你瞧见什么了?” “饰品店呐!”还未等她下轿扶我,我撩起裙子已自顾跳了下去。惹得子琴在那幽怨了半天。 “小姐,您也不怕让别人笑话了去——”她随着我下了轿子,抬头看了看牌匾,念到:“袖珍苑?”对呀,瞧着名儿取的,多新颖呐~! “走走!进去瞧瞧!”还未等她回过神来,我一把拉上她的手腕,将她拽了进去。 方一见门,我便被这铺里的东西给看傻眼了,真真是玲琅满目,眼花缭乱呐,“子琴,你瞧这手镯如何?”我欲伸手去拿,却被旁边另一只手抢先拿了过去。 “掌柜的,这镯子我爷买下了。”闻言一抬头,竟是一十四五岁模样的清朗少年,身后还站着个——天哪,好俊的人儿——颀长的身材,着这一身贵气的青丝锦绸,如墨缎般的长发散落置腰际,英气逼人的脸上带着一抹桀骜的冷漠,薄唇微抿,却勾着一丝不屑。 “小姐——”身旁的子琴用胳膊肘碰了我一下,将我的思绪打了回来。 “啊——”我怔了一下,哎呀!失礼失礼,光犯花痴都忘了正经事了!“慢!这镯子是本小姐先瞧见的!”我一挑眉,摆手拦住了那只手。 “小姐,这镯子是我爷要买的!”那少年也不甘让给我,手里死抓着那镯子。 掌柜的抬眼瞅去,这一看吓得他是一手心的冷汗呐…台前这两人看起来可都是不好惹的主儿啊… 对峙了许久,见他愣是没放手的意思,我长眸一眯,“小P孩,你到底放不放手!”话外,在不放手姐我可要出招了! “你居然说我小…小P孩?!”他一蹬脚,挺着胸脯在我跟前一站,“张大你的眼,我可比你高半个头儿!” “那又怎样!”趁他不备之时,我抢过他的手里的镯子,“嘿嘿,终于到手了!” “你好卑鄙!”他愤恨地骂了一句,便扑身上来抢。我躲我躲,我收我收——你抢不到,抢不到! “玩够了?!”突然腰间被人一揽,背后伸来一只如玉的般的手将我手里的镯子夺了过去,接着将我推开,脚下一踉跄,我朝前扑了去,“啊——” “小姐——哎哟!”子琴欲扶住我,却被我压了下去,两人一起摔在地上! 靠!居然敢推老娘!怒及,我叉地而起,正想劈头盖回去,却被子琴拉了回来,“小姐, 淡定点!要在惹事回去可是要罚跪的!”她揪住我的臂袖,低声恳求道。 好好!不惹事!我深深地呼了一口气,抬起犀利地眼光,射向眼前手里拿着俺镯子的得意‘俊男’,“手-镯-还-给-本-小-姐!”我摊开手心一字一句道 他俊眉一挑,戏谑道,“手镯已在本公子手上,怎能再给你?”他垂眼瞅了瞅手里的镯子,幽幽讪笑,“再说,这上头可没刻着小姐的名字——” 忍!我忍!“公子,这镯子本小姐就是瞧上了,今儿是非要不可了,哼哼,您看…”我拂袖掩面笑道,其实背地里可将他训了个几十遍! 他薄唇一勾,“若是本公子不给呢?”他就不给,看她能拿他如何?! “子琴,快看,天上有猪在飞!”我指着铺外的天空惊叫了一声,果不其然,所有人都转了过去,我疾手一抄,将那俊男手里的镯子夺了过来,“子琴,快跑!”顺手扔了一大锭银子给掌柜,抓过子琴的手腕飞跑出店铺。 “公子!”背后那少年惊呼了一声,“你们站住!” “别追了!”那男子唤回那少年,俊眼一眯,看那两个身影渐渐跑远,心下竟无半点怒气,只觉得那女子甚是有趣—— 两个女子在大街上飞跑,这一路上不引人瞩目就稀奇了,更何况,我们身后还跟着两个侍卫,四个抬轿人。 “小姐!小姐!他们没追来!” “没…没追来?!”那这一路不是白跑了!听子琴这么一说,我立刻刹住脚步,抚着胸口微喘着。“累死我了!”想想也是,人家哪会为了一个镯子追这么远?!包何况人家可是两俊男,追着两女满街跑会影响形象… “小姐!时辰不早了!”身后两个随从紧跟了上来,作手一揖,恭谦道。 天啊?~“什么叫时辰不早了?!这才出来多久?!不到一个时辰呐!”我一手叉腰,伸出两个一根手指在他们面前晃了晃。 “老爷说了,小姐只能出来一个时辰,此时已过了一个时辰了!”他们垂下眼帘,不敢正眼瞧我。 气结,又是老爹立的破规矩!“如果我不想回去你们又能怎样?!”我赌气地看着他们。 “小姐…”子琴伸出小手又揪了揪我的衣袖子。“还是回去吧…”这丫头,真是没个德性!看来回去得好好‘教育教育’… 两随从一时语塞,互视了一眼,贼有默契地点了点头,转头道:“小姐,请不要为难我们, 若小姐不随我们回府,老爷便会责罚我们,所以,我们只能将小姐强行带回。” 这两家伙,居然威胁我!罢了,反正跑了整整一条街把俺体力都给消耗尽了,现在也没那心情闲逛了…我对他们摆摆手:“得了,回去回去!”边说着,拉过子琴一头转进了轿子。 “小姐,我替您擦擦汗。”刚坐好,子琴便拿出丝帕替我拭去额头上的汗珠。 “我自己来。”我接过她手中的丝帕在脸上抹了又抹,引得子琴直发笑。“你笑什么!”我没好气地拉开她捂着嘴的袖子,莫名地瞅着她。 “小姐,您和以前不一样了。”她眸光流转,又抿着嘴笑。 “那不一样了?!”我故作镇定地问她,其实心里却是一惊,难道她看出来我是穿越来的?!不对啊,我不是跟她解释说俺被老爹挨板子挨失忆了吗,不过话说回来,这种理由谁会相信,不过也难怪她了,咱一个活生生的宁闺女就在她面前,难道还能是假的不成?我就不信这天下还能找出第二个宁水玉来! 见她只是在一边笑,愣是不说话,我唬她:“说了,小姐哪里不一样了?!不说的话…我挠你痒痒!”我张牙舞爪便朝她扑去。 “小姐您别挠我,我说我说!”她一边躲闪一边投降,“小姐比以前更平易近人了,更爱笑了…只是…”她顿了顿。 “还有什么?!”我张开爪子在她面前比划。 她委屈着一张小脸看着我,“若是我说了,小姐不可怨我…”哎哟,这小丫头长胆了,居然跟小姐谈起条件来了! “得,你说罢,咱不怨你!” “少了一份大家闺秀的气质,多了一份顽劣…”见我柳眉微蹙,子琴撇撇嘴,低下头不敢瞧我。 原来只是这个啊!害得我心眼都提起来了,以为她瞧出什么端倪来了。“没事,我没怨你,你说得很对!”我释然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又撑起胳膊支着下巴思酌,“少了一分大家闺秀的气质…”以前的宁水玉应该是那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黄花大闺女,有一双巧手,且女红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知道会不会跳舞…管她会不会跳,只正可惜了俺只会弹琴,想到此我不由叹了口气。 “小姐,是不是子琴方才说的那话让您烦心了?”子琴看着小姐柳眉紧锁的样子,心下生出悔意,早知自己便不说那些话了。 听她如此一说,我真郁闷了,伸手捧起她的小脸,“子琴,小姐没怪你,别挂着个苦瓜脸!来,给姐笑一个!”我捂着她粉红的脸蛋揉了揉,她被我这么一逗,甜甜地笑开了。 “小姐,你怎么就看上那镯子了。” 她没提我还差点忘了,俺抢了一个镯子,我连忙亮出袖口中腕上的镯子,“好看呐,你仔细瞧好了,你小姐我眼光绝对不会错,这是上好的翡翠玉!” “小姐眼光真好,这镯子可真,哎哟!”突然轿子一晃,被搁在了生硬的地面上,“怎么随便就把轿子给停了,你们怎么抬轿的!小…”子琴正要扶住小姐,却被她挥袖甩开。 “我的宝贝镯子啊——”捧起那被磕成两段的翡翠镯子,俺的心也跟着碎成一地了。“怎么会这样呜呜…” 子琴看着一脸哭相的小姐,心下一揪,掀起轿帘忿然而出,刚要责骂那些抬轿的下人,却被眼前涌动的人潮给吓傻了。“这是…” “请子琴姑娘恕罪!方才小人鲁莽,未经小姐允许便擅自停轿,但桥上受阻,不得同行,我们…只能绕道了!”一随从为难地述说了一番,刚说要绕道而行,便被小姐喝止。 “不用绕道!”我到要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敢挡了本小姐的去路!打住打住!现在重要的不是这个,重要的是俺心爱昂贵的镯子被打碎了!俺要讨回公道!“你们让开!”我挥手推开眼前的两随从。 “小姐!千万别再惹事了!”子琴又过来拉我,恳求道。 感性最终战胜了理智,我安抚地看了她一眼,“子琴乖,在这等着小姐回来哦!”我对她眨了一下眼,华丽丽地提步走上了桥。 “小姐!” “小姐!”再叫也没用,俺可是说一不二的人。 “都给本小姐让开!”我狮子大吼了一声,眼前的人马立刻闪开一条道,我提起裙子不管旁人异样的眼光和指指点点大步流星地走了进去。 “这是谁啊?” “看那架势好像是哪家小姐,瞧她那清秀模样,在听方才那吼声,你确定是她?…” “她不是…宁府大小姐吗!”……居然有人认得我? “她也是来排队见姚公子的?!”听了前面议论纷纷,倒也没什么,一听到这句话我身子不由一僵,啥?!排队?见姚公子?!那姚公子难道还真让人当成国宝了不成?! 脚下像被灌了铅一般,心下正琢磨着到底是过不过去,便听一句冷话盖了过来,“爷我还以为是谁呐,原来是我们乌城近来最出名的花痴女宁大小姐宁水玉啊!”话刚落四下便炸开了锅。 “原来她就是前段日子天天跑去花月酒楼的宁大小姐啊…” “我还听说她为了见姚公子一面不顾家规日日守在花月酒楼大门对姚公子诉情呢!” “啧啧,我还以为是谣传呢,都没去看那好戏。” “就她那小样,长得清秀又如何,怎配得上我们乌城第一美男!” “快滚吧,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滚吧…”这些话就如一盆盆凉水,从我头顶泼下。 子琴早料情况不妙,连忙追了上来,抓过小姐的手,却发现她的手凉的彻底,“小姐,我们走吧…”她不忍看小姐受这样的委屈,这样的辱骂!可是不管她怎么拽怎么拉,小姐却毅然纹丝不动,像是被定在这地面上似的。 握紧的拳头松开,我冷笑了一声,抬起寒眸对上骂我的那个人——没错,就是那个花月客栈的小二!“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怕吗?”勾起一抹戏谑的冷笑,我高高地扬起手扇了那小二一巴掌。 “这一掌,只为了本小姐的清誉打的!”他愤怒地抬头看向我,欲还手却反被我握住,小看我,我可是练过空手道的。扬起另一只空手,又朝他的脸掴了过去,“这一掌,是提你主子姚公子打的!像你这种没教养张嘴乱咬的狗,只怕你主子也不是什么品性端正的人!子琴,打道回府!”在他错愣之时,我抓起子琴的手从他身边擦了过去,当然,顺带狠狠地刮了他一眼。 走过石桥,眼前的一庞然大物挡住了去路,好大的轿子,我心下啧啧赞道。金黄的轿厢四周围以金丝纱帐,逶迤垂地,轿窗四周,各有十个白衣男子簇拥着。轿内之人若隐若现,微风细拂,似乎有意地掀起了那道金丝纱帐,只无意一瞥,却惊为天人。娇子中那人,好美啊… “小姐…小姐!”子琴看小姐看那姚公子的魂都快被摄走了,连忙将她唤醒,这种情况下可不能再让小姐出什么差池了! “子琴?什么事?!”我收回了一半的视线,转眼看向子琴一脸焦急。 子琴见小姐的眼神还有意无意地瞄向姚公子的轿,连忙拉了她闪到一边,“小姐,那是姚公子的轿子!”啥?!那轿子里的是国宝姚公子?! 我立刻收回全部视线,扭头就走,“子琴,咱们回家!”晦气,好看又怎样,照样脏了本小姐的眼了! 子琴见小姐的态度一下子拐了一百八十度的弯,还真不能马上缓过神来,但还是快步追上她步子,迎了上去。 “主子,她居然走了…”立在轿旁一白衣男子看着那甩袖远去的女子,新奇地对轿里人说了一句。 轿里的人悠然轻笑了一声,只道三字,“有意思。” 正文 第3章 晚些回府,自然是避免不了老爹的责骂的,但我心思根本不在这上面,只是乖巧地站在任他聒噪,心思却游荡到别处去了。说起来我还真佩服这身体原来的主人,这宁小姐还真是个胆大之人,为了一个男人不惜连闺中规矩,小姐脸面都给抛弃了,可到头来什么都没有得到,却给自己留下了全城的骂名,现在好了,她被打死了,香消玉殒了,却留我在这替她收拾这烂摊子! “你可听明白了?!下次不可再犯!”老爹唠叨了半天,终于把话给收尾了。 我垂着脑袋连连点头,旦旦道:“是!下次定不再犯!”其实他说的我一句话都没听进去,就听了最后一句,没办法,以前常听教导主任唠叨给养成习惯了。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好了,爹也累了,你先回房去罢。”最后他还是摆了摆手,打发我出去。 “是!爹好生休息,别累坏了身子,女儿明早再来看您!”话刚说完,一溜烟,咱撒丫子赶紧跑了。 回到屋里,子琴连忙端来茶水,“小姐,这黄菊很新鲜的,是方才雪素给送来的,她说泡了喝可以让人神清气爽,您喝喝看。”原来菊花茶啊,又不是没喝过。 我打开盖子,一股清新的菊花香沁入鼻翼,闻起来特别特别地清新,果真是神清气爽啊,单闻这味精神都振奋了。我咂了一小口,抿了抿,这果然不同于我以前喝过的菊花茶那般甜甜腻腻。而是入口清香,丝丝入味。 “子琴,雪素是谁?”我又咂了一口,问了一句。 “雪素是二小姐的丫鬟啊,小姐怎么给忘了。”二小姐?!这宁水玉还有个妹妹? 我搁下茶杯,抬脸疑惑地看向子琴,“那这几日下来我怎不见过她?”问到这我也奇了,这宁府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所有人我也都见过,可怎不见得有个二小姐?! 看着小姐一脸疑惑,子琴心下不由叹了口气,小姐竟失忆到连自己的亲胞妹妹也不记得了。“二小姐水棠自小多病,不常出屋子,至多在自己屋里活动,那会小姐受老爷责罚,她还出面求过情呢,难道小姐忘了?”我郁闷了,那时候屁股都快被打开花了,哪还有心思注意旁边的人呐。 “子琴,我们去看看水棠吧。” “小姐你要去看二小姐?!”子琴突然惊讶地叫道,一脸不可置信。 我拂裙而起,莫名地看着她:“怎么了,不能去?” “可去可去,只是以前小姐都从不去看二小姐的…”子琴低着头,说话的声音渐小了下去。 听到这我一时无语,这宁大闺女难道跟这二小姐水棠有过节不成?也不对啊,若是有过节,水棠怎会出面替她求情,怎会派人送黄菊过来。难道只是为了缓和这尴尬的姐妹关系?罢了罢了,想这么多还伤脑筋,管她以前跟她是怎么样的,我只要做好自己就可以了。 “子琴,还愣着作甚,走啦。”我先行向门外走去。 “来了!”子琴跟了上来。 我抬眼四顾而问,“往哪里走?” “往这里,您跟我来。”子琴提脚走在前带路。 假山之下,清水汩汩,空气中带着一阵清幽的菊花香,放眼而去,一座清雅的小绑楼立于假山之上,琉璃瓦顶泛着柔和的光晕,在阳光下潺潺流动。 我环顾四周,指着那清雅的小绑楼诧异地问子琴,“子琴,这是我们宁府的地方?水棠就住着?!”这也难怪了,这宁闺女准是嫉妒妹妹比自己待遇优厚吧。 “是啊,小姐,这里很漂亮吧。”她领着我走上假山石阶。 “是个好得不得了的好地方,我怎么就没有这好地。”我小声嘟囔,却没想被子琴听到了。 “有的有的!小姐您瞧,那小绑是您的。”她指这不远一座红色廊阁对我说道。 我望去,那阁楼看起来淡雅而端庄不亚于这清雅的小绑楼啊,怎么这宁闺女就不来这地儿住呢。子琴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连忙解释道:“小姐您以前不喜欢二小姐,所以就不喜欢和她一处,另住远她的地方。” “哦,这样啊。”我淡淡地应了一句,望着那阁楼一边思酌着。 子琴怕小姐又在乱想,又接道:“小姐,若是您喜欢这地,过会我和几个丫头过去打扫打扫,晚上就可以住进去了。” 听了这话我欣然大喜,抓过子琴的手,“真的可以吗?”子琴见我大喜过望,连连点头应是。 “小姐,快些上去吧,这日头晒不得您。”她催促着,边扯过宽袖尽量替我掩去阳光。 “好啦,快上去!”我提裙跑上了台阶,往清雅小绑跑去。 雪素方要下阁去浇那菊花,却迎面撞上了两个人,她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阶下那人竟是大小姐,怔了一下,慌忙跑上阁楼,大声呼叫道:“小姐小姐,大小姐来了。” 宁水棠正在刺绣,听到门外一声惊呼,手下一抖,被细针刺了一下,柳眉微蹙,顾不得手上的疼痛,连忙起身迎了出去。 阶下的人正巧也刚到门口,宁水棠抬眼一见那熟识的面孔,眼泪不由盈上眼眶。 “姐姐。”她轻唤了一声。那人连忙迎了上来,扶住了她。 “不是还病着吗,不好生去躺着,出来干嘛!”她嘴上说的虽是责备的话,却犹如一泓甘水流入她的心间。 刚踏进阁内,除了方才撞上的那个丫头,迎面又走来一人,望见她的第一眼,便使我想到了林黛玉——静如娇花照水,行如弱柳扶风。可见,她走路即虚浮由又是极缓的。细看之下,她那眉宇间与我且真有几分相似,只是她的脸略显苍白,我在猜,许是这常年呆在阁楼里给捂出来的吧。 我纳闷地看着眼前泪眼汪汪的人儿,心下不由一紧,这就是我妹妹?水棠?上前一步,我扶住可她。 “姐姐,你多久没来了…”看得样子,她的确很激动,只是她似乎一直强忍这心里那股情感,怕倾泻出来会一发不可收拾。 看她这般模样,有几人能不心疼,我抚着她的背,自责道:“都怪姐姐,一直都没来瞧你,后才听子琴说了,你身子虚,晒不的太阳,还以为你怎么没去瞧我,都怪我,不知这里面的实情,你…不怪姐姐吧…” 她猛地摇头,“不怪不怪,姐姐能挂念且又过来看水棠,水棠已经很开心了。”她牵着我落坐,又唤了雪素去沏茶。 聊了几句下来,这水棠也不是难说话的主儿啊,且还让人喜欢得紧呢,怎么那宁闺女就不喜欢她了?游神之时,水棠一句话又把我打拉了回来。 “姐姐,姚公子那事儿姐姐…定不可再犯了…”水棠看着姐姐的脸色嘴上说得很小心,真怕又说错一句得罪了她,但她心下的确是担心这事,怕姐姐犯了闺誉,这往后出嫁的事可就难办了。 “不犯了不犯了,绝对不犯了!”还未等水棠说完,我连忙打断她,俺现在一听到‘姚公子’三个字就有种撞墙的冲动,宁闺女这辈子跟他扯上关系真是到了八辈子霉了。 “若是这样真是太好了,前阵子我听雪素说爹和月伯伯在商议你的婚事,这可好了,不久便要喜事临门了呢。”水棠说这轻笑了起来,眉眼只见满是欢喜。可她怎能知道,她这一句话犹如晴空霹雳,把我从天上打入了地狱。 我恍惚地抬眼看向子琴,而她却手搓着衣脚,低垂着眼,不敢看我。懵的,我心下顿然空明了,她是早知道这事的,只是不敢与我说。 我手心捏了一把汗,故作镇定的回向水棠,“爹他们商量后,是让我嫁给谁?” 水棠见我脸色微红,以为我害羞了,安慰道:“月伯伯只有一个儿子,影潋哥哥啊,姐姐你忘了?小时候他常来与我们一道玩的…”水棠嘴上如实说着,可说到影潋敛哥哥的时候我却在她眼中捕捉到一丝不易察觉的恋慕之意。 就抓她这一点,俺坦然了,原来这丫头喜欢那影潋小子啊,这事儿好说好说——嘿嘿,俺心下窃喜啊。 “妹妹说的,姐姐都听子琴说了,有空再谈这事儿,姐还年轻着呢,不急着嫁人。”我拍了拍她的肩膀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又假意抚着肚子叫道:“哎呀!这肚子也有点饿了,姐姐我先回去吃晚饭了,你好生去休息,被受凉了,姐先走一步,别送哦!子琴!”一句话下来,没俺喘气的份,也没她插上嘴的份,招呼子琴,奔出阁楼。 窗外月上梢头,投下一地的斑驳树影。 速速吃完晚饭,我便把子琴拉回了屋子。劈头就责问她隐瞒的成亲大事。说白了,成亲这事,子琴宁可自己掖着藏着也不告与我,就是怕我知道又烦心!为此我训了她一顿。 “成亲这么大的事你居然不告诉我!你想等小姐我嫁了才来说是不是?!你就不怕小姐我想不开新婚当天想不开自杀了?嗯?”我抱胸冷哼了一声。 子琴小脸蛋涨的通红,憋着一肚子委屈没地儿使,呜咽道:“若是小姐死了,子琴会陪着小姐去死…”气结!气结! 在这么谈下去只怕我真气结了,这傻丫头脑袋怎么就这么刻板!非得往那死胡同里钻!“罢了罢了,在责怪你也没用,我得想想办法拒绝这门亲事!”我盘腿坐在床上,抓了抓一窝糨糊的脑袋。 “小姐,您儿时不是很喜欢月公子吗,为何不肯嫁他?”子琴抬起粘着水雾的双眼,试问小姐。 “那是儿时,今非昔比,懂不懂。”我纠正子琴的话,再说我跟他又不熟识,更别谈什么不上情投意合了。瞎整呢,俺喜欢的可是美男(姚啥的直接排除——),搞不成那月啥的是丫一青蛙王子,那俺这一生不毁了? “小姐,小姐,您就别再瞎想了,子琴都怕了。”这小姐人虽说只变了,但却是个什么荒唐事都干得出来的,想到这她心下不禁一凉,若小姐再惹出个意外… 见子琴一脸紧绷状态,我连忙打断她,“STOP!小姐我可没乱想,但我想见见那月影潋,他家在哪?!” “小姐不是见过月公子吗?” “你说的见不会是小时候的事情吧?”见子琴小鸡捣米,我满脸黑线,“子琴啊,男大十八变懂不懂,别跟以前那小破孩给扯一块去!” 话音方落,一阵清朗的笑声从屋外传了进来。“是谁说本公子小破孩?!”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虚掩的门被推开,一玉色的缎子打底男靴赫然出现在眼前。 我探着脑袋望了过去,那人正巧走了进来,一旁的子琴突然激动地惊呼了一声,“月公子!”我疑惑地抬眼望去,体态修长的他身上着着一藏蓝色的缎子,腰束银白镶玉缎带,外配飘逸的轻盈白纱,手里执着一把白玉扇,面如冠玉,剑眉星目,好是骏逸。 打量之时,那人已笑盈盈地走近了来,俯身启口道:“你是水玉还是水棠?”他对上我的闪动的眼眸,声音细长柔绵。 近看之下,这男子就越发好看了,皮肤细嫩,吹弹可破,俺心下真是嫉妒啊。 就在这时,他突然抓住我的手,欣然笑道:“你是玉儿!”我从头到尾只顾打量她,连回话都给忘了,但却让他给猜出来了。 正要启口回他,子琴插话了进来,“小姐,您和公子好生聊聊,子琴先去替您收拾阁楼了。”她边说着,人早已推出了门外,顺手掩上了房门。汗,这丫头可真会挑时候。 我回头对上月影潋的眸子,扯着嘴角假笑道:“喂,可以先把我的手放开吗?” 他歪着头看着我,一缕青丝从肩上滑落,甚是俏皮。但他手里却没有放开的意思,嘴上调侃道:“玉儿不久便要嫁与我,牵个小手又何妨?”边说着又低头吻了我的手背一记。 “哇!您居然敢吃我豆腐!大色狼你!”我猛地将手抽出来,跳离原位,避开了他。“喂,你怎么进来的?!擅闯女子闺房是大大犯法的!”我怒然地指责着他。 看着我避而远之的样子,他也不恼,哗地打开羽扇轻摇了起来,“我们自小两情相悦,你的屋子我也是常出入的,怎能说是擅闯?”他笑得灿然,仍是一脸戏谑。 “你你你…那是小时候!现在,现在我不让你进来不成吗?!你出去,出去。”我对眼前这轻浮男子下逐客令。 见我如此,他的眼中似乎闪过一抹失望,却又随及隐匿而去,“果真,小时候和现在怎能比,小时候的玉儿可是整日追在月哥哥的身后,吵着要嫁给月哥哥呢。这会的玉儿都不要月哥哥了!”左一个玉儿,右一个玉儿,瞧他那一脸亲切,俺的鸡皮疙瘩可是抖一地了。 正文 第4章 这月影潋长得确是好看,但俺咋就有种打心里排斥的感觉呢,以前那宁闺女难道真如他说的那般,成日吵着要嫁给他?不成不成,俺不答应!头前看着他还一表人才的模样,后面俺就让他给吃了豆腐去,这么个不检点的人,俺可不要。 “我可没说要嫁给你,你别真当回事儿!”我紧贴着墙角,郑重其是地对他解释道。 月影潋伸手拂去肩前那缕青丝,眯着眼意味深长地看着我:“难道真如传谣那般,玉儿宁可苦守着那姚公子,也不愿嫁与我?”他嘴边挑起不易察觉的苦笑。 “你别提那姓姚的,我跟他没那八杆子的事,是别人乱传的!”我撇撇嘴,头偏向一边生闷气。 “玉儿说的可是实话?” “自然是!我以我的人格担保!”我拍拍胸脯正色道。 “那为何前段日子…”看他一脸不是滋味的样子,该不会也是看到‘我’前段日子去花月酒楼‘诉情’吧,天哪,这事在城里穿得沸沸扬扬,俺这回可真是是跳到黄河里也洗不清了。 “我确是去了!原因是那几日我是发烧了,脑子烧得昏沉,不知自己在做什么,我宁水玉敢发誓,去那绝非是我所愿。”我一摊手,坦白从宽地说道。 “哈哈——”待我说完,他竟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你这理由到是有趣,但只要是玉儿亲口说的,我都信。”他俏皮对我眨眨眼,竟让我一时失了神。 “咳咳。”我有意轻咳一声,调转了视线。“理由我也说了,你可以走了吧。” “这么快就打发我走,难道玉儿就这么不想见到我?”他又开始厚起脸皮来了。 “额…我…” “咚咚——”外头传来一阵敲门声,接着是子琴的声音,“小姐,阁楼那边收拾好了,小姐可以过去了。” 我暗自庆幸,这丫头可来的真是时候!“天色不早了,我要回去睡觉了,夜路不好走,你也赶紧回家去吧!拜拜!”我利索的套上鞋子,对月影潋撂下一句话便往门外窜了出去。 “要不要我送你过去?”月影潋在我身后喊道。 “不用了!”我摆摆手,拉着子琴拐过了廊子。 焕之四望云物,光明而清鲜,一阵暖风吹来,湖那边的远山已从沉睡中醒来,盈盈地凝着春的盼睐。田里的春苗犹如嬉春的女子,恣意舞动她们的嫩绿的衣裳。湖岸上的柳丝,刚透出鹅黄色的叶芽。几簇村屋,形式大体一样,屋瓦鳞鳞可数。 “小姐,您这是要去哪里啊。”子琴踩着虚浮的步子跟在我身后。 “自然是去寻个清静的地方抚琴了。”我深呼吸了一口这山间独有的清新空气,精神焕然一新。 子琴听了这话不禁疑惑,“在府中就不能抚琴吗,非得走这么远的路来这。” “这叫寻找惬意意境,抚琴是要找感觉的,你懂不懂…”只要能远离那沉闷的宁府,其实哪里都好,只是这乌城实在没有我‘容身之处’啊。 话还未说完,子琴突然伸手指着前方惊呼道,“小姐你瞧,那有个亭子。”亭子?!我顺着她的指向望去,真有一静雅小亭玉立于那碧色水湖之上。只是… “我们怎么过去?”我发现这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对哦。”子琴美目四顾,又惊喜道:“小姐,那好像有个船夫…”子琴果然眼尖。我欣喜过头,一边招呼她,人早先一步朝那船夫奔了过去。 “请问你能不能送我们过去那边的亭子…”我右手抱着琴,空出左手拍了下那背对着我们带着斗笠的船夫。 船夫没回头,只是点头,那自然是同意了!我连忙拉过子琴,毫不犹豫地跳上了船,船不禁摇晃了几下,这到是吓到我两了。“那个…这船没有漏水什么的吧。” 船夫不答,轻摇头。“没坏就好,我们过去吧!”我抱着琴的手紧了紧,不由松了一口气。 船夫支起竹竿,划离岸边,悠悠而行,朝小亭驶去。我将琴递给拿给子琴,活络了一下腰肢,深深呼了一口气。一边打量起那撑船的船夫来,奇怪,他怎么老压着脑袋不肯抬起头来呢,而且连句话也不说,那至少也要开口收费吧。 正纳闷着,船只正好驶到湖中央,突然,哗的一声,几个蒙面绿衣人从水里跃了出来!一把把尖利的大刀朝我们这边劈了过来。 “妈呀!这是怎么回事?!”我连忙‘护住’了身旁的子琴,其实我是因为害怕才抱住了她,其实我真挺没良心的… 说时迟那时快,那沉默的船夫已扔下竹竿飞身而起,从腰中变出一把软剑,叮地一晃,与那几个蒙面绿衣厮杀了起来,看着船夫那矫健敏捷的动作,行云流水的剑法,当真是高手呐!刷刷三下五除二便把那几个绿衣人给打落了水中,接着便又稳稳当当地落回到了船板上,拿出怀中的帕子拭擦去剑上的血渍,从头到尾,仍是没见到他的脸! “子琴,没事了。你…应该没事吧。”我安抚着怀中瑟瑟发抖的子琴,又小心翼翼地抬眼问道。 船夫不启口,又只摇头。我汗,他不会是个哑巴吧。如果是这样俺还是别招惹为妙,照他着高手的性子,俺若是说错话,那把剑可就架在俺脖子上了。索性,转头,不去理会他好了。 “子琴,别抖了。该下船了!”方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只怕真是吓坏子琴丫头了。俺到还镇定,这情景俺在电视上常见,自然不足为奇了。 “小姐,我怕…”子琴紧抓着我的手臂不放,眼睛依旧死眯着。 我轻抚着她的背,“乖了,没事了,小姐都不怕你还怕啥,有小姐给你看着呢,你一根头发都没少!” 子琴还真半信半疑地摸了摸自个的头发,“真的没少啊。”见我点头,她终于从我怀里蹭了出来,抱着琴缓缓地起了身。“小姐,我抚您上来。”她跨上了台阶,伸出一手将我拉了上去。 突然忘了件事,我回头询问那压着斗笠的船夫,“你等会还会送我们过去吗?”船夫点头,仍立在船板上。 这下我可放心了,若是等会又来几个绿衣的,俺的小命可就不保了。“子琴,我们上去吧。” 子琴轻手将琴放在石几上,我拂裙落座,玉指轻挥,一缕清澈透明,酣畅淋漓的琴声,应手而出。此曲,便是我以往最喜弹的——最美丽的神话。 刚抚过一段,一阵悠扬的箫声随之传来,符合起我的琴声,不禁不乱,而且恰好。我欣然地循声看去,竟然是那个船夫!但我手下的音律却没有因此而停下,我倒要欣赏看看,这一个小小船夫究竟是厉害到何地步! 手指变换,琴声一转,我已换成另一首不同的的曲子。他箫声停顿片刻,又不紧不慢地跟了上来,箫声悠扬婉转,与我的琴声配合得天衣无缝。几个回合下来,他居然能够随着我的曲子而变换自如! 我手下一挑,结束了曲子。抬眸看向了他,不只是我,一旁的子琴早已惊讶得合不拢嘴。“小姐好厉害,他也好厉害哦!”子琴不可思议地啧啧赞道。 “琴技很好。”他居然说话了!虽是好话,可那声音听来却是冷冰冰的。我诧异地看着他,真恨不得冲上去拿下他的斗笠看个清楚! “公子亦是高手,小女佩服!”我微微朝他一低头,起身朝他走了过去。近点我就不信看不见你的脸! 见我走来,他头又压低了半分,“姑娘,欲回岸了?”口气冷淡。 “不是,我只是想走近点领略这湖光山色。”我在他身边停下脚步,随意扫了一眼碧色的湖水又装作假意瞄过他。 “小姐小心!”子琴突然在这时候惊叫了一声。 我刚要转头,突然背后让人一抓,往水面揪了下去,“救命啊——”我本能地惊呼出声,一条长臂朝我伸来,拖住了我的腰,长剑一挥,抓着我的那只手被砍了下去,只听哇的一声,身后那人扑通一声落进了水里。而我,也就在这片刻之时看清了那船夫的脸!那是一道冰削玉砌的冷颜,如利刀雕刻而成的立体五官散发着冰冷的气息,薄薄的嘴唇好看的抿着,深邃得看不到底的眼睛在与我视线交错的霎那,致使我仿佛落入了千年寒冰潭水之中…发怔之时,身子被轻手一拖,我又被捞上了船板上,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错开了手。 “回去。”吐出短短两字,低沉磁性又冰冷。 他这一系列的动作下来,我一直处于呆滞状态,直到子琴抱着琴慌忙跑上了船我才清醒过来。“小姐,方才真是太危险了,幸好你没事!”她紧张地在我身上察看。我晃了晃脑袋,尽量挥去他方才看我那冰冷的眼神。看着他支起竹竿,我突然想起,连忙俯身一拜:“多谢!”他无话,还是撑着竹竿… 罢了罢了,怎说他刚才算是救我一命了!咱就不要再废话了,免得给高手帅哥留下不好的映象!吧脆直接坐着,冒着桃心眼膜拜他—— 船儿自然要靠岸,靠了岸咱就要跟帅哥招手说拜拜了,心下好舍不得好纠结啊。 “小姐,您怎干坐着了,不回去了?”船靠岸,子琴看着我一动不动地坐在船板上,莫名地问道。 我摇了摇头,目光依旧紧盯着那船夫英挺的背。“那个…你…你…”心下好激动,都说不出话了。 子琴越看小姐越觉得莫名其妙,“小姐,您这是在作甚?!” 我屈指放在唇上,示意子琴噤声,做了一个深呼吸之后,腾地站了起来,“那个…帅哥,你叫什么名字啊?”我虔诚地冒着桃心眼。 帅哥不理,到是子琴在一边发牢骚。“小姐!懊回去了!” 我不理会子琴,又继续我的发问:“帅哥,告诉我你的名字好不好,就名字,拜托拜托!”我蹬蹬地跑到他面前请求,他倾身一闪,巧妙地远离了我。 我嘟起嘴,又欺上前去,乖张地看着他:“就说三个字嘛,别这么小气!”他一偏头,不理我。我一跺脚,咬了咬下唇,厚着脸皮又威胁道:“若是你不说的话,我也不走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游止寒。”就在我纳闷之时,三个清晰的字眼从他嘴里蹦了出来。 脑子一愣,“游?止?寒?”我一字一字地念了出来,得到到他确认无误地点头后,我狂喜地奔上了岸,“好名字啊!游止寒,游止寒…真是好名字,游止寒…”我一路喊着他的名字,离开了小树林,连子琴都被忘在了脑后。“小姐,等等我!” 清静了几日,俺犯了相思病。思念那立在船头的帅哥哥,思念他那冰削玉砌的冷颜,寒气凛凛地双瞳,还有那可看而不可及的薄唇…为了思念他,俺沦陷了,彻底沦陷了…“嗨,相思啊——” 就在我无比烦闷之时,子琴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小姐,月…公子来了,月公子他…来了!” 我微撑开眼皮,懒散地看了她一眼,随口应和道:“来了就来了呗。” 子琴柳眉一蹙,指着脸比划着,“小姐你的脸,你的脸还没洗呢…!”哎呀!我差点忘了,咱这美白面膜才刚做上去的! 我慌忙起身,“快快快,帮我撕下来,不对!水!先给端热水来!”我这人一紧张就瞎折腾!左也不是,右也不是!看子琴要去端热水,我又忙把她拉了回来,“不行,你还是先帮我把面膜给撕下来咯!快!”我把脸给凑了过去。 子琴一脸疑惑,小手在我脸上乱摆,“小姐,这…这要怎么撕下来啊!” 正文 第5章 “从旁边,就旁边那细缝着手撕下来!”我说着,一边指给她看。 子琴按着我说的找到了缝隙,轻手一拉,“哎哟!痛痛!慢点!哎哟!”我疼得惊呼出声。 “玉儿?!”房门被不客气地推开,一脸阳光的月影潋走了进来。正巧看到被面膜贴得一脸乌黑的我。 “小姐——”子琴停下手,报以歉意地看了看我的脸。 我不自在地勾了勾嘴角,对走来的他打了一个生硬的招呼,“嗨——” 月影潋目光在我脸上停留片刻,突然噗哧一声毫无顾及的大笑出来,“哈哈——” 我狠狠地刮上他一眼,自个将还贴着半边脸的面膜撕下下来 ,“子琴,浣洗盆拿上,再去给小姐烧些热水过来。”我拿起帕子将脸拭净,又一边将子琴吩咐了下去。 “是,小姐。”待子琴走后,姓月的那小子也刚好恢复正常,但闪烁的眼眸却还带着丝丝笑意。 “玉儿不理我了?”他收起白玉扇插入腰间,亲近来哄我。 我瞥了他一眼,抱臂转向一边,“谁让你刚才笑得没心没肺的!” “我哪里笑得没心没肺了,玉儿这么说倒真是在怪我了…”他调转过我的身子,在他面前摆正,“玉儿自说,怎样才能不怪为夫?”他委屈地看着我,星目熠熠。 我扫了一眼他扶在我肩上的手,一脸的不满:“你!先把手拿开,还有!不要再我面前说你是我夫!”我指着他的修挺的鼻梁警告道。 他悻悻地放下手,憋屈道:“玉儿怎能对我如此绝情呢,想当初…” “STOP!别再跟我说‘想当初,想当年,想当时…’了可以吗!这几个字眼你已经提了不下一百遍了!我这耳朵都长茧了!能不能换点新鲜的词儿?OK?!”我不耐烦地挠了挠耳朵,对他表示抗议。 “玉儿!”月影潋突然靠近我,流转黑瞳紧盯着我的眼睛。 对他这种突如其来的举动已经不是一次两次的事,但我还是很不习惯!我往榻里缩了一下身子,警惕地看着他:“你站在那说话我听的见,不用靠这么近!” “别生我的气,别不理我好不好?”他直接无视我的话爬上我的床来,在我脸上轻吹了一口气,我身子一抖,差点没跌下去。 “不生气不生气!你先下去好不好!”我背着手支在床上,错开脸不敢看他。这家伙,真是够轻浮的!每每到我房里就调戏我!最悲哀的是我只要一紧张就应付不过来!“月影潋!你给我下去!”我对越来越亲近的他低吼。 “玉儿应该叫我月哥哥才对呀!”他伸出长舌在我脸上一舔,哇妈呀!他是条狗吗?! 就在我无措之时,房门外似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月影潋在眨眼之间已然退了下去,又摆上了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笑脸盈盈。我愤然,这人!!!简直是!!! “小姐,热水端来了!”子琴在门外唤道。 “进来!”我回了声给子琴,瞪了月影潋一眼,指向门外,“麻烦你,出去。” “我在这不是挺好嘛,为何要出去?”他玩味的看着我,抚弄这肩上的青丝。 “我要净身!你可以出去了吧!” “是这样…”他了然地点了点头,特自恋一笑,转身一摇二摆地晃了出去。 “啊——”气死我了!月影潋!我要是嫁给你,我就他妈跟你姓! 待月影潋出去之后,我立刻捞出床榻下那套备用的男装,吩咐从门外进来的子琴,“子琴,快些帮我更衣!”子琴将那热水放在桌上,忙跑了过来,一边伺候我换衣服,一边嘀咕:“小姐,您又想出府了?” 我点头后又吩咐了她:“要不是那姓月的我用得着这么犯事吗?!你待会出去便与他说小姐我要午歇了,让他回去。” 子琴看了看门外,转头又道:“若月公子不信这话怎么办?” 我一边拿起靴子套上,“管他信不信,反正你就这么说!其他的就别多说!”我正了正身上的袍子,将腰带束紧。 “小姐!”子琴突然揪住我的袖子,“我也想跟您一道出去。”她看着我满眼的期许。 看她一脸向往的模样,我犹豫片刻,点头道:“好吧好吧,你快些换了这衣裳,在久等一会那姓月的就闯进来了!”子琴见我答应下来,兴奋得那嘴巴差点没扬到天上去。 利索地弄好一切假像,我打开了阁窗,将早备好的绳索放了下去,“子琴,你先下去,快些!”子琴应了声,轻松地顺着绳索滑了下去,我紧跟其后,顺手将窗户掩上。自从进了这阁楼以后,俺有个特大的发现,这假山后面居然有条通往府外的捷径!有了这好处自然不能浪费,俺跟子琴就经常隔三差五地往府外闲晃溜达,还练就了一身攀墙的好身手。 “小姐,我们今儿去哪?”子琴伸手拍了拍我身上的灰尘。 “去会会那亮亮的冰山帅哥。”我拨了拨额前的碎发,看子琴一脸疑惑,我给了她一个暴栗子。“就是那船夫啦,别愣了,走啦!——”我说着立刻拖着她远离危险地带—— 宁水玉的房门外,月影潋苦等了多时,他俊眉微蹙,她净身需要这么久么?为何迟迟未见子琴出来换水?抬起手正想敲门,便见雪素执着纸伞和另一个丫头抚着宁水棠从阶下走了上来,“月哥哥。”她轻柔温婉的声音飘了过来。 月影潋蹙起的俊眉稍稍展开,抬起明媚的笑脸迎上她,“水棠,这日头这么大,你怎能出来。”他嘴上虽是在嗔怪她,但口气却是淡淡的,仿佛这话并不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 水棠对他的口气似乎也不敢意外,任雪素抚着走到了他面前,“月哥哥多虑了,前段日子爹从京城请了个大夫为我看病,大夫说常年呆在房里静养不是个事,闲暇时要常出来走走,所以今儿便过来看望姐姐。”她抬眸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又看了看月影潋,疑惑道:“姐姐不在吗?” 听了水棠的话,月影潋甚感奇怪,门外有人对话,怎说里面的人也该听的清才对,为何迟迟不见动静?疑惑下,他收起白玉扇,有意在水棠面前微叹了一口气,“玉儿不理我,把我给丢在了门外,你这会来得正是时候,就帮月哥哥进去跟她说说,看她让不让我进去。” 水棠听他如此一说,拂袖轻笑了一声,“既然月哥哥都发话了,水棠哪敢拒绝,这就给你问问姐姐去。”她应和着,边用眼神示意雪素去敲门。 雪素立刻领会,上前去敲门,可是抬手敲了半天,却不见有人来开。“小姐,这…”雪素为难地看着水棠。 月影潋眉头又不由蹙起,上前一步,“我来。”伸手推门而入。几人走进了屋里,却空不见一个人影。 “姐姐——”水棠唤了一声,轻挪步子,朝里间行去。可眼前却是空空如也,她看了一眼榻上鼓起的床被,心下疑惑地走了过去,会不会在休息?!正想伸手试探究竟,月影潋早已先她一步将那床被褥大掀而起。 “这丫头——”看着空荡的床铺,月影潋沉声骂道,声音虽小,却让水棠听了个清楚。看着他随及冷下一张俊脸,她心下不由泛起苦涩。 “月哥哥,姐姐许是方才出去了,要不,我们在她屋里等她回来。”水棠隐忍着心下的那股不甘的悸动,尽量使自己的口气听起来很平静。 月影潋收起那瞬间微恼的脸,展颜笑道:“我就不等她了,待会府上还有要事,我这会该过去了。” 听他婉拒,水棠心下顿生失望,但还是迎合了他:“若月哥哥不便留下,水棠便也不强留了,待会姐姐回来,水棠定与她相告,月哥哥就放心回府吧。” “水棠真好!下回月哥哥再来定带好吃的海棠蜜饯给你!”月影潋熟稔地拍了拍她的脑袋,一脸欢喜地转身朝门外离去。 昨晚下了一夜的雨,山路自然是不好走,一路的泥泞,沾了我一鞋子。我撩起下摆,小心翼翼地跳过水洼之地,避免溅上脏水。“子琴,你自个小心点,别把衣服给弄脏了,否则回去会非得让老爹给骂死!” “知道知道,小姐你都说了好几遍了。”子琴有些不耐烦。 我无奈地轻笑了一声,抬眼看向前方,突然眼前一亮,瞥见一身着黑布长衫的英挺男子玉立在桥头,黑发飘逸,空容明净。忍着心下万般的激动,我一边招呼子琴,一边奔了过去:“子琴!快些跟上来!” “游止寒啊啊啊——”我兴奋地朝他的背影扑了过去。 还未扑到他背上,一道寒光刷的朝我脑袋砍了过来,我眼快朝前一低,头顶一撮青丝被削了下来,洋洋洒洒地落在了我眼下。“哇——谋杀啊!”我看着青丝愣了零点零零秒,哇地一声大叫了起来,条件反射调头就跑,“子琴,快跑啊啊!!” 子琴瞪大了眼睛看了方才惊心一幕,脚下抖得厉害,哪还记着跑?!“小姐,我跑不动了!” 一看子琴竟吓得还在呆愣在原地,我忍这心里的恐惧,飞快地转动脑子,眼疾地蹲身抄手拾起地上一根树干,转身与那假扮游止寒地家伙搏斗起来!为的就是拖延时间!“子琴,你快跑啊,快跑啊!”我一边吵子琴大吼,一边奋力地抵挡那大刀。那人似乎也乐得和我玩玩,竟只手拿刀,一节节地将我手里的树干削断,笑得一脸奸诈。 我鄙夷地看着他,心下确实万般地恐惧,“大哥,我跟你无缘无故,你干嘛杀我!” “你识得游止寒。”他狂笑地说道,一刀逼近于我。 “小姐——”看着他挑开我最后一段树干,大刀架在了我的脖颈上,子琴惊恐地大叫了起来。 我头疼的看了一眼子琴,这娃子,居然一点强烈的求生意识都没有!亏我方才还浪费了大半口水喊她走,到头来她竟还在那!…我瞄了一眼那光滑的刀柄,用食指抵上它,喃喃道:“大哥,在死之前我可以问几个小小的问题吗?” 他无谓地打了一个哈哈,点头:“问吧,反正爷我多的是时间。” “你在这里好像等了很久了?”我盯着他一窝深陷的黑眼圈,万般同情地问道。 “四天。”四天?!算起来就是我见游止寒第一面到今天为止了,那我晓得了…他恭候俺多时了… “大哥,这些天真是辛苦你了,回去你该和你们组织好好说说,让他们大大地打赏你。”我理解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他竟也不躲,“也是也是。”思索般地伸手捻了捻下巴那撮小胡子… 趁这时候,我飞了一个眼神给子琴,她领会地挪着小步子,慢慢地清出我们的视线。 见那家伙又看向我,我飞快换起一个笑脸,接着又道:“恕小弟在多嘴一句啊,我这里有个小小的意见,对提高您自身的形象有很大的作用,不知您…” “说!”他正乐意。 “方才我飞奔过来之时,发现您站在那桥头的身影啊——”我迷离地望着那桥头,摆上一个极其崇拜向往的姿势,唯唯道:“那身影啊真是那个——玉树临风,潇洒倜傥,仪表堂堂,仪态万方,衣冠楚楚,亭亭玉立,闭月羞花,沉鱼落雁…” “你住口,你住口,你说的这些我自是心知杜明!何须你来说!”他打断我,灰常自恋地一甩头,目光熠熠生辉。 摆弄完后又怪异地望向我:“你要说的意见究竟是什么?!” “我的意见啊——”我故意拖长声音,声音却渐小了下去,“我刚才说的那些华丽丽的词全是送俺游止寒帅哥的——” “你——”他随及冷下眼眸,手里寒光一闪。 我缩脖子一躲,忙抵住了那明晃晃的刀身,“大大哥,我是说,我是说你乔装成那游止寒站实在太太像了,所以那写华丽丽的词语自然是形容你的了!哦呵呵——”我赔笑地看着他,心下早已怕慌慌了。 他狐疑的看着我,恶狠狠道:“你可完了?那就准备受死吧——” 正文 第6章 “慢慢——”大刀挥过,我反射一躲,“大哥大哥,我不想死得不明不白啊,你得告诉我为何非要杀我啊?!”我伸手夹住他的刀身,倒吞了一口口水,祈求地看着他。 “因为你识得游…” 我打断他的话,“你别告诉我只要认识游止寒的人都必须死吧?”得到他确认无误地点头后,我的脑子立刻死机!“大哥…我不认识他啊,我,我只是坐过他的船而已啊——” “也得死!”二话不说,没得商量,他高举起明晃晃地大刀又朝我挥了过来。 “游止寒!!!你给我死出来!——”我捂耳一眯眼,条件反射地大喊了出来—— “叮——” “噗——”这这…什么声音?!是我脖子断了吗?! “睁开。”耳边传来那期许已久的熟悉声音,冷冷清清淡淡凉凉。 我心悸地缓撑开眼,一见落入眼帘的冰颜游止寒,满肚的委屈一股脑地释放了出来,“哇呜呜!你怎么现在才出现啊——”我蹲下身在他眼下毫无形象地放生大哭了出来。 哭了好一阵子,哭声自小了下去,慢慢地变成了低声的抽泣,我扫了一眼那横在地上死得掺不忍睹的乔装男,抬眼向上望去,恶狠狠地问道:“你从我来的时候就一直在这里对不对!” 他微垂眼帘看着我,点头,长睫轻颤,“你吵醒了我。”他自认回答得情有可原。 我咻地站起身,本想狠狠地瞪回他,但一触及到他冰冷的寒眸气焰一下就给浇了下去。“你,你…我在你的地盘快被人卡擦了,你倒好,居然还能若无其事地睡大觉,你究竟有没有人性你?!”嘴上说的是责备的话,但看着他就站在我咫尺前,心下还是有着蠢蠢激动的—— “我从不会去在乎别人的死活。”他淡红的薄唇微启,冷声道。 等了半天,就等来这么一句没心没肺的话?!真够直接,直接把俺刚燃起的小火苗一并给掐断咯。“那你刚才干嘛救我——”我咬了咬微红的下唇,不甘地看着他。 “你方才吵醒我了。”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原先注视我的视线似乎有意转向了别处。看他这般,我心下一惊,陡然大喜,哎呀,小寒寒害羞!分明就是开了特例救了我,还藏着掖着不敢承认!如此一想刚被扑灭的火苗子又冉冉而起~~ “这个,吵醒你是我的错,但我还是要大大的谢谢你救了我的——”我故意低着头戳着小指头,眼神却有意无意地瞄着他的表情。 “嗯。”他轻描淡写地应了一声,转身便要走—— 这可不行啊,刚到手的肥羊哪能就这么让他给飞了——我抬头深呼了一口气,展开‘海纳百川’的伟大胸怀朝他英挺的俊背扑了上去,“游-止-寒——” “宁水玉!!——” “砰——”偶像点足往前一飞,俺扑了个空,跌了个狗吃屎。吃疼地抬起头,却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偶像蜻蜓点水掠过湖面灰走鸟~~我一鼓作气地爬了起来,杀气腾腾地朝那罪魁祸首吼了过去。 “哪个杀千刀的叫本小姐的名字赶紧给我死出来啊啊啊!” “小姐啊——”忿然的眼神刚横去,立刻就被子琴那较小的身影给抹杀了。只见她跌跌撞撞地奔了过来,张开章鱼八脚立马粘上了我的身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往我身上抹,“小姐你真真是吓坏子琴了,看着您没事真是太好了!!小姐若真是死了子琴也要一道随您去死,呜呜——” 我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抬手拍了拍她的背,安抚道:“小姐还活着,别老说死啊死啊的,听了够晦气的!痹了,不哭了——”我轻抚着她的背。 “玉儿——” 我身子猛地一僵,抬眼一瞅,“你怎么在这?!”我诧异地看着眼前一脸忧然的月影潋,忽然想到方才那一声杀千刀的叫唤,脸色一沉,怨恼地对他道:“月影潋!罢才是你唤我的名字对不对?!” 看我一脸恼怒,他眉头微蹙,点头莫名道:“是又怎么?!” 见他点头承认,我拿开身上的子琴丢在一边,伸手便捶打他,“你万万不该出现在这,万万叫我的名字,万万不该破坏我的好事!你你你,真是气死我啦!”很不巧,我刚挥了第一下就被他给抓住了手腕。“ 月影潋看着她为了方才那一幕竟无理取闹地迁怒与他,心下不禁愠怒,他匆匆从宁府出来只为寻逃跑的她,却好巧不巧撞上欲回宁府搬救兵的子琴,了解原委之后,他立刻携上子琴使出‘踏雪飘痕’的轻功往树林赶来,一想到她所处的险境,心下便越是焦急越是害怕,他害怕自己晚到一步就再也见不到她,若她真出了事,他不知自己会无措到什么地步...不敢多想,脚下功力又提升了一成…可结果,他还是晚到了一步,那个男人已经先他一步救了她…而她,方才看他的神情却是那样不一般...回想到此,他心下猛地一抽,望着她的眼眸不由一敛,“玉儿,你这是在怪我?”月影潋黑翟般的瞳孔突然暗了下去,落入他眼中的我似乎要被他那瞬间而变的黑瞳所吞噬。 心下莫名一惊,感情这家伙要发飙了。我慌乱地避开他的眼线,“没有没有,我没怪你…我哪敢怪你啊,那个呵呵,你放开我的手好不好…”我扯着嘴角尴尬地笑了笑,抛了一个求救的眼神给愣在一旁的子琴。 子琴瞄了一眼带着一身寒气的月影潋,害怕得身子一缩,摇了摇头,“小姐我不敢——”她张着嘴型一字一句地回应我。 你个小妮子,看我回去不收拾你!我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随及晃了晃手腕向月影潋陪笑道:“月哥哥,你握得我手都好痛,先松手好不好啊——”还月哥哥,呃,叫得我肚里直冒酸泡泡—— 月影潋听她一声柔唤,敛起的眼眸顷刻一缓,刚拉下的黑脸上马上又变回柔和起来,“都怪月哥哥,是月哥哥不好,弄疼了你的手,我们这就回去,月哥哥给你好生看看。”他松开了我的手腕,却反握住了我的手,脸上笑得明媚俏然。 这该死的腹黑狐狸!我心下狠狠地骂道。想将手抽出来,却被他握的死紧。“玉儿再胡闹月哥哥可就要生气了——”他轻捏了捏我的手,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嘴上却是在威胁我。 我咬了咬唇瓣,扬起脸装得乖巧地点了点头,“好,我们回去,回去!”手心任他牵着,脚下的步子不听话地与他朝树林外走去。 抬头见他笑得一脸春风得意,我暗下决心,月影潋!女子报仇十年不晚,看我不整死你!哼哼—— 月影潋就这么牵着我的手,穿过小树林,走到大街上。这光天化日之下,又一道靓丽的风景线,三个男人,我,月影潋,子琴,手拉手踩街。 “看什么看,没看过帅哥啊——”我圆目横了一眼傻瞅着我们三的买菜小贩。 “小姐,别这么大声,已经很多人看着了。”子琴扯过袖子捂着半边小脸,小声地对我道。 我撇撇嘴,不满地瞪了一眼身右侧的月影潋,晃了晃手,“喂喂,这很多人看着呢听见没有,手,手放开——” 月影潋一脸无谓地样子,秀而不媚地笑道:“我不介意你介意作甚。”他说着突然垂眸对我倾心一笑,惹得那围观在一旁的美眉们全都给电倒了—— “月公子——月公子——” “啊,快快扶住我——” “啊,我受不了了,要晕了——” 第n阵唏嘘惊叫过后,我抖了抖霎时竖起的寒毛,不屑地撇开视线,“我管你介不介意,这是在大街上,又不是在府上,到处都是人!而且…”我扫了一眼我们三拉着的手,嘀咕道:“我们三这这算什么啊…不伦不类的!” “我怕你跑掉。”他沉着声音对我说道,嘴上却还挂着融融笑意,好不惬意地对旁边的美眉招手。 看他那一脸春风得意,我真恨不得跳上去撕了这张倚姣作媚的脸!“我不会跑掉!再说你在这里我…哪里跑的掉…!”我气鼓鼓地埋怨道。他居然会怕我跑?真是笑话,方才就听子琴说他轻功好得不得了,只怕我再生个三个胳膊四条腿也跑不过他吧。 话刚落下,手下竟被松开了,“玉儿说的也是。”他抬起手展了展,呐呐道:“牵了这么久,这一放手还真有点不习惯。” 我将手藏在背后,对他道:“有什么不习惯的,以后别牵了不就习惯了!”我握了握置在背后的手,还真有点空落落的感觉啊… 月影潋轻声一笑,突然俯身目光熠熠地瞅着我,看得我好不自在。“你我早晚都是夫妻,牵个小手哪有这么多避讳,玉儿此话真是说过了。” 我躲闪着他灼人的目光,好笑道:“你我夫妻?!不要不要!你别在那自说自话,我可没答应过!”我拨浪鼓似得摇着头,顺手抄过愣在一边的子琴,“子琴,我们得回家去了。”见月影潋骏逸的脸色即将拉下来,我赶紧的拉着子琴逃也似地跑开了。 “这玉儿,可真越让人喜欢得紧了。”月影潋看着小跑逃去地倩影,扬起眉眼,笑得更浓了。 是夜,宁王府。斟酌了一整天,好容易才想到要亲手绣荷包赠与俺偶像,好不容易才哄了子琴教我刺绣,可偏不凑巧,老爹正好也挑了这时候吩咐了老管家唤我过去—— 吩咐了子琴一些事,便随着老管家一前一后地去了老爹书房。“爹!你找我?”我提裙而入,便见老爹满面红光地坐在正座上,而他旁座还有一位身着绛红色长袍的老大人,虽说看上去有种迫人的威严感,但那一双眼睛还算是极其温和的。 就在这打量片刻,老爹插进话来,“玉儿,不得无礼,快唤月伯伯!”月伯伯?月影潋的老爹?!我瞪圆了眼睛,这仔细一看,两人还真有点相似之处!同是剑眉星目,仪表堂堂,特别是那抹勾起的嘴角,简直是像极了。 打量得正兴,却不经意触及了那道同样锐利的眼眸,我脸上不由一烧,连忙乖巧地福了福身,柔声唤道:“月伯伯!”眼帘低垂,将视线放落在大红地毡上。 月赫离爽朗一笑:“好好。玉丫头,过来坐!”他倒是个不拘束之人,这下我可放心了。 如此一想我已提裙轻快地走到他旁边坐下,扬起笑脸看着他。 月赫离见她大大方方地跑来落座,心下更是一喜,没想这丫头竟生的如此机灵,“文兄,你这闺女几年不见可生得越发让人喜欢得紧呐,怪不得我那混儿这些日子总魂不守舍的,看来是真瞧上你这慧质如兰的闺女了。”呃,他的混儿?月影潋为了我魂不守舍?!真的假的?…俺的魅力啥时候提升到那么高的等值了… 老爹听了这话霎时笑得合不拢嘴,“月兄,小女顽劣,哪能让令郎如此挂念,怕是月兄抬举小女了,哈哈——” 如此寒暄,只怕我只能晾在一边充当空气了,眼珠子一转,我随即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月伯伯,您今儿上宁府来是来看玉丫头的吧。” 月赫离点了点头,突然一拍脑门道:“你不提我还差点忘了正经事儿!”他望着我突然呵呵大笑起来:“如此说来到让你这小丫头给得了便宜去了,月伯伯今儿自然是上门给那混儿提亲来了!” “玉儿,前段日子爹和月兄提过这门亲事。当时你这丫头正巧出府去了,所以爹就与月兄另定了今晚,顺便唤了你过来让月兄好生看看。”爹正襟危坐,与我解释道。 月赫离看她听得一脸恍惚,忙又到:“玉丫头,月伯伯与你说的可是你和混儿的亲事,你万不可当那儿戏之言听了,若你依了,月伯伯就要将这亲事给定下了!”不是吧,这么快?! “月伯伯,这亲事…”我牵了牵笑得有些僵硬地嘴角,抬眼看向一脸期待的老爹和月伯伯,唯唯道:“这亲事能不能缓一缓,以后再说…” 月赫离一听,顿时愣了。这月丫头小时候不是总追着混儿身后闹着要嫁给他吗?怎此刻就出尔反尔了?!“为何?”月伯伯随机冷下脸,口气听起来似乎有些不满。 “玉儿,月兄那影公子可是个出众人物,他日将是个大器之才,你可要好好想想,妄说大话!”老爹亦是不满于我的表现,杵在那比我更着急。 这嫁人可是终身大事,哪能这么就这么便宜了那腹黑狐狸!包何况,俺心里可是有心仪之人了…我捏了捏藏在袖口的帕子,不能就这么妥协!既然如此,我只能尽量拖延时间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迎上月伯伯那迫人的目光:“月伯伯,不是我应不下这门亲事,您自知我儿时喜欢月哥哥喜欢的紧,这心里头早就想与月哥哥一偕到老,相濡以沫的度完这一生了,只是,我与月哥哥这一别也有几年了,这感情自然是不比得那儿时了,所以玉儿才希望您能答应缓些时间…两我们倆,培养培养感情嘛…!”我作羞地捏着帕子,吊着一颗不安地心唯唯而道。 月赫离听她说完这一番话,这心下到是蒙了,再看一眼宁兄,他惊讶的表情也不在话下。“玉丫头,此话说得甚好。” 我心里咯噔一下,大乐起来:“您的意思是同意了?!” 他垂眼捋须思酌了片刻,启口问道:“玉丫头,月伯伯问你…你,这培养感情的时日是要得多久?” 我展开一根指头,他疑惑地看着我:“一月?”我摇头,晃了晃手指:“不长不短,需一年。” “玉儿,这…长了些。”老爹有意讨价,我摇了摇头坚定道,“就一年,不长的。” “宁伯伯,我听玉儿的。”这声音?!懵纳之时,一道熟悉的人影从屏风后转了出来。“一年便一年,一年之后我定风风光光地将玉儿迎娶过门!”话正当下,一身玉紫长衫笑若桃花月影潋翩翩而至,置身在那,如万千光华聚于他那一身,灼灼生熠,甚是惹眼。 正文 第7章 “你…你,你别告诉我你一直在这里?!”呆愣之下,月影潋已朝我们走了过来,我看着他笑容僵在了脸上。 月影潋点头,“是,我一直都在这,怎么?玉儿见了我不高兴?”他笑意盈盈地在我身旁落座,毫无顾及旁边两位长辈的眼光深情款款凝睇着我。 我微微挪了挪身子,捂嘴一笑:“月哥哥哪里的话,玉儿怎敢嗔怪月哥哥啊。”我狐疑地瞄了他一眼,真奇怪他那一脸蜜意柔情是故意装给谁看的?! “混儿,你就别捉弄玉丫头了,这往后你可得好好待她!”汗,一件小事倒让月伯伯给说得郑重化了。 “爹爹说的影儿自然明白,玉儿方才说的话影儿可都铭记在心,自是不会负了她的。”月影潋对我回眸一笑,微微颔首,朝老爹作揖承诺道:“宁伯尽可放心。” 老爹一听自然乐了,连连点头:“好好,有影儿这番话宁伯就一百个心也放下了!” 看着他们一老一小一唱一和的,我不甘地瞥了月影潋一眼,憋着一肚子气都没处使!“爹!我…我要回去休息了!”我站起了身,鼓气道。 “哈哈…玉丫头害羞了。”月伯伯指着我笑了起来。 “才不是,才不是害羞!”我辩驳道。可说这话能有何用?越抹越黑! 就着这会,月影潋突然伸手过来抓住了我的手,“爹,宁伯,既然玉儿要回去,影儿便也不打搅您倆叙话了,这就送玉儿过去。”见两长辈欣然点头,月影潋便硬将不安分的我拖出了老爹的书房。 微风有幸,月色正浓。见四下确实无人,我甩了甩月影潋的手,不满道:“没人了,你该放手了!” “我不放,你又能如何?!”皎洁月色下的月影潋突然笑得诡异,手中的力道又多了一分。 我忿然!“月影潋,你赶紧的放手!本小姐现在要回去睡美容觉,敢打乱了本小姐的美容睡眠时间你就死定了!”我指着他挺拔的鼻梁放话威胁道。 月影潋一脸兴味盎然地盯着我:“美容睡眠时间?呵呵,若真打乱了这时间,玉儿想让月哥哥如何死?!”他突然贴近我的脸,魅惑地看着我。 这家伙分明就是披着人皮的大尾巴狐狸!我不自在地撇开脸,忿忿道:“月影潋!本小姐没空跟你耗,你到底要耍什么花招就赶紧地给本小姐使出来,别在这装正经!” 月影潋戏笑一声,突然倾身将我按在身后的石壁上,温热的气息萦绕在我的耳畔,惹得我耳根子酥麻不已,“玉儿是不是忘了方才说过的话了?”他顿了顿,柔声缓道:“月儿说过要和月哥哥培养感情的…” Oh,mygod~他不会把我那番话给理解错了吧?若他这么说的话…我连忙解释道:“我…我是说过,可是,我说的培养感情不是这意思…我的意思是说,感情这东西又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来日方长嘛,一年的时间可以慢慢培养啦…”看着他咫尺亲近的胸膛,我脸上不由腾地烧了起来,这…这姿势也太暧昧了吧!“…你,你别靠这么近,我不自在!”被他这么按着,我真真是想躲也躲不开啊! 月影潋微微一愣,继而轻笑了起来,居然伸出狐狸爪子勾起我的下巴,“玉儿娇羞的模样好生可爱,月哥哥看得可甚是喜欢呢。”银白的月色倾洒在他的脸上,将他骏逸的脸庞勾勒得更是妖冶。 我挣扎着身子,扫了一眼他的爪子,瞪目道:“月影潋,你到底放不放我回去!”他摇头,一脸我不放你又能怎样的表情玩味地看着我。 “月影潋!”我忿然,抬脚朝他踢了过去,却反被他的双腿给夹住!使劲儿抽了半天抽不出来,我放弃了妥协了还不成吗!“月影潋,我不想玩了不玩了啦!求你放我回去睡觉好不好!拜托…”我嘟着嘴,眼巴巴地望着他。 “让你回去是一定要的,不过…”月影潋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突然俯身低头吻了下来! “唔——”一阵酥酥麻麻的电流从嘴上顿时传遍全身!我登时懵了,大脑死机,全身故障!“玉儿。”漫长的一秒钟过后,月影潋轻唤一声。而她,却置若罔闻。 “玉儿?”月影潋伸手在她直愣的眼前晃了晃,而她,却不见反应。“亲下小嘴就傻了?!玉儿好可爱…”月影潋像吃了蜜一般舔了舔唇角,便俯身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月哥哥这就送你回去。”轻点足面,飞往雨霏阁。 隔日。 子琴放轻脚步从门外走了进来,将浣洗盆置在架子上,又伸手挑灭了镂空香炉里的香木,开了阁窗通风,才走去榻边唤主子。可当她走近却发现小姐已经起身了,身上已利索穿戴完毕。 “小姐!您…你起来了?!”子琴愕然地看着盘坐在床上发呆的小姐。 许久不见回应,她又轻唤了一声,伸出小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小姐?” 子琴这一唤,将我飘远的思绪给拉了回来,我抬头对她眯眼一笑:“~子琴啊~早上好!” 子琴看着小姐一脸心不在焉的样子,脑子立马闪现昨晚月公子抱着小姐回来的情景,当时小姐就是这个表情,简直一模一样,甚至更呆!她当时就被小姐在模样给吓到了,连忙问月公子,可月公子却只笑而不答,放下小姐后便飞走了。之后她好容易才把小姐给弄上床睡了,可小姐居然半夜梦醒,竟嚷着什么…要杀了那只死狐狸…原以为小姐是醒来,可跑进去之后却发现小姐倒头又睡过去了,一点噩梦的痕迹都没有。 想到此,子琴拍了拍胸脯顺了口气,这小姐作起噩梦可真是太可怕了。不过昨儿晚啊,可真真要把她给折腾死了! “小姐,你不会在想月公子吧…”看着小姐又陷入沉思,子琴忧虑地问道。 “我才不会想那只…!!!”死狐狸!我将欲脱口而出的三个字吞了进去,拍打着床板忿忿道:“鬼才会想他!” 子琴见小姐一副愤恨不已的模样,心下更是疑虑了,“小姐,那月公子哪儿得罪您了,为何一提到他您就这副表情…” “打住!”我打断子琴未说完的话,跳下床铺,“子琴啊,从今往后别在我面前提到月影潋这个人!我听着耳根子儿疼!” “小姐,先穿上鞋,这地板凉…”见我赤脚踩在凉地板上,子琴嗔怪了一声,拿起塌下的鞋子跑了过来。 我翻了个白眼,转过身指着子琴的小鼻子,“听见没有?!” “知了!”子琴连连点头,蹲下身为我套上鞋子,又抬头问道:“小姐,您…要出去?!”子琴这会才注意到我穿着的是男装。 “当然!俺想了一早上才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这会便要实施去…”为了想这么一个法子,可死了俺几百万个脑细胞啊… “小姐,您这说的是什么两全其美的法子?”子琴看着我,眸中闪着流光,想来她是对我的话感兴趣了… 我摇了摇脑袋,把玩着手里的青丝,“现在不能告诉你~”目前俺也不能保证,这法子能不能成… 子琴听我这么一说,小脸立刻耷拉了下来,“那小姐您这是要去哪啊…” “去找游止寒啊…”“什么?!见游公子?!不可不可~”子琴惊恐地叫道,连忙拉住我,“小姐,您忘了上次就是去找他差点丢了命吗,太吓人了,子琴决不会再让您去那了,太危险了!”子琴恐惧地看着我,小手的力道又多了一份! 我头疼地看着她,安抚道:“子琴,那天是意外、失误知道不!而且游帅哥还现身救我了啊!你瞧瞧,小姐我现在不是好好地站在你面前吗?!再说!小姐我福大命大哪有这么容易就让人给喀嚓了的?!”我伸手捏了捏她粉嫩的脸颊,故作轻松地说道。 “可是小姐…子琴真的很害怕小姐出什么事…”子琴乌溜溜的眸中开始泛出熠熠莹光。 我拍了拍她的脑袋,嘻笑道:“傻丫头!你怎么就不信小姐我呢!那这么好了…”我挺直了腰背抬眼对上房梁,竖起三根指头旦旦而道:“我宁水玉发誓:为了子琴,就算上到山下火海也要活着回来!!不对,就算下了地狱也要再爬回来!”郑重地发表完毕,我歪过脑袋看向子琴,“呵呵,这样可以了吧…哎呀,你怎么又哭了!我说错什么了吗…” 子琴努了努嘴,泪光盈盈地看着我,颤声道:“小姐…你说的话…让子琴好生感动…呜呜…”哇的一声,子琴大哭了起来…这情况…真是越搞越糟糕了…“小姐…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子琴不会让小姐死,子琴就算死也会保护小姐!” “你这傻丫头…”我抱着她,轻抚着她的背。“好了,不哭了!小姐我该出门去了…” 依在我肩头的子琴的渐渐停下了哭声,低声抽泣道:“小姐…您定要早些回来…切勿出什么意外…” “你不去?!”我疑惑道。这丫头平时一说要出门不是很积极吗,今儿是咋了? 子琴拭去脸上的泪痕,抬眼解释道:“老爷说今晚府上有贵客上门,让府里的所有丫鬟皆过堂去收拾打扫,我被老爷安排去书房,老爷让我伺候小姐之后早些过去…所以,子琴便不能与您一道去了,可是让小姐您自个去,子琴真放心不下!要不,小姐您去寻月…” 知道她要说什么,我连忙伸手捂住子琴的嘴,“打住!罢小姐说的话你又忘了?!别跟我提这个人!”见她点头,我放下手,撂下一句话:“好了子琴,小姐我也真的没时间耗了,你就放心好了!小姐我一定会早些回来!走了!”说着,我已闪身跳下了窗户。 “小姐,日落之前您一定要回来!”子琴在我身后喊道。 我摆了摆手,作了一个噤声手势小声道:“知道了,你快进去,别发现就不好了!”子琴会意地点点头,连忙关上窗户。搞定!开溜~ 清风扫过,树林轻轻摇曳,发出有节奏的鸣响,就像美妙的乐音盈盈飘来。杨柳披散地垂下纤细柔软的枝条,宛如刚洗过头没梳辫子的姑娘的长发。走进那绿阴如盖的林间小径,立时感到一股沁人的兴意。我轻快地踩过一路的斑驳树影,朝湖水边跑去。 我本想一口气奔过去,可却被眼前的风景所吸引了去,一黑锻长衫的绝色男子立在船头,斧雕般的轮廓带着冰冷的气息,墨色的青丝随风而舞,纤长的手执着碧色竹萧,吹奏着一曲悠扬致远的婉曲,轻悠悠地曲声飘过树林,树叶在微微地颤动着,仿若在与他共鸣。我僵在那里,静静地望着他,心下早已震撼不已! 细风扫过,树叶纷纷落下,手落曲毕。绝色美男轻足一点,稳稳地飞落在了我面前。“找我?”他寒凛的眼眸落在我脸上,可视线却似透过我看向别处。 “是!我找你很重要的事!”我暗自深吸地一口气,毫不畏惧地抬眼迎上他寒凛的双瞳,祈求道:“游止寒,求你收我为徒弟,教我武功吧!” 他微微一愣,终于收回眼神放在我脸上,微启口道:“你吃不了苦。”他的声音淡漠如常,无波无澜。 “要学武自然要能吃苦!只要你愿意收我为徒,我保证一定不会丢了你的脸,一定好好学!”我眨眨眼,万般诚挚地看着他。 游止寒静静地注视着我,寒眸似乎闪过一抹异常的光芒,微微勾起嘴角,“我有何好处?”小样!居然也会谈条件! “我给你银子!”他寒眸一敛。我纳闷,这家伙居然连白花花的银子都不要… “珍珠?翡翠?玛瑙?砖石?”话还没说完,游止寒的脸越来越黑,冷气越来越重! “你让我想想啊——”我赶紧打住,支着下巴,乌珠子咕噜一转,“有啦!那个,呆在这树林子里好像也吃不上什么营养美味的东西是不是,我看你这身子骨再这么下去你可就真营养不良了!男儿身可是黄金做的,饮食万分重要,不能荒废!往后你教我武功,我天天做好吃给你补补,你说好不好!”我拍手兴兴道,真佩服自己胡扯的谬论了~ 话刚落,游止寒环绕在冰冷的气息似乎降下来不少,可他却许久不予回应,清冷地目光始终盯着我,似要把我给穿透了。让美男给直瞅着,任谁都自在不到哪里去吧,更何况他可是俺偶像! 我心慌地低下头,将眼线放在他的黑靴上,嗫嚅道:“你…答不答应也该给人家个表示吧…这样人家很不好意思的…”我咬了咬下唇,娇羞地轻道。 “好。”头顶的他轻应了一声。 我狂喜地抬起脸,“真的?!” 他微点头,转过身背着我道:“明日卯时竹林。”说完,点足飞去。 竹林?!“竹林在哪?!”我对飞远的他喊道。 “东城竹林。”淡凉空远的回声,带着清风卷起落叶,纷纷扬扬地飘落在我面前。 正文 第8章 夜空似藏青色的帷幕,点缀着闪闪繁星,轻柔的月光,透过透明的云层,轻轻笼罩着乌城。子琴说过日落之前一定要回去,可现在都晚上了…“真该死!早不该贪玩了!”在街上买了一些子琴爱吃的东西,我便急急赶了回去。 “子琴!子琴!”我攀上窗梁,抬手敲了敲窗户。没人?!“子琴,开窗户啊!小姐我回来了!”我将声音又加了一分贝。 “哐啷——”窗户被推开!老爹的脑袋探了出来,身后跟着一脸泪痕的子琴。 心下顾不得大惊,连忙迎上笑脸:“爹…”刚唤了一声,我人就被老爹身边的随从给提了上去。 “今儿玩得可高兴?”老爹拉着一张老黑脸。 我撇了撇嘴,套近乎地跑到他身边:“爹…是女儿胡闹,您别生气嘛…”我撒娇的晃了晃他的衣袖。 老爹对我嗤鼻冷哼一声,“你还知道自己是在胡闹?!你可知道今日府上来了贵客!” 我连连点头,忙应道:“知道知道!子琴今跟我说…” “知道你还溜出府,且是到现在才回来!!”老爹打断我的话,忿然甩开我的手。 什么贵客嘛!祸害惨了我!看老爹气急,我也得乖乖认罪了,免得惹毛了他老人家,搞个禁足什么的,俺的计划也就泡汤了!“爹,女儿知道错了…女儿保证!下次绝不会再犯了!不对!绝对不会有下次了!”我眼巴巴地瞅着老爹,期待他就简从宽发落。 老爹见我一脸诚恳的模样,微叹了一口气,垂眸道:“原谅你可以,但明日你必须亲自登门去拜访东城少主,就算是今晚我们宁府招待不周的礼见。” 让我亲自登门?!“为什么是我去?!那个东城少主究竟是什么大人物,还有,我们哪就招待不周了?!”我将心下的疑惑和不满脱口而出,却没想又招来老爹的白眼。 “玉儿,少说两句!”老爹示意了一眼两旁的随从,他们会意地退了出去。 “小姐,东城少主今儿没有来,而是派了人过来。”子琴在一旁细声告诉我。 什么?!这东城少主究竟是什么人!这么叼,派个下人过来还要我们招待周到?!“老爹!在我决定去不去之前,你必须得先告诉我那个东城少主究竟是什么人,还有,他今日派人来府上是做甚?!”我抬眼看向老爹,急切问道。 老爹瞅了我一眼,犹豫片刻,缓缓道:“对于东城少主,爹也是听他人提过,听人言,这上至朝堂,远之江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这个厉害人物,有多厉害,怕只有与他交手过的人才知了,此次他了派人下来,实是为了选妾,不只是你,这乌城未出嫁的名门闺女皆得面选啊。”老爹说完这番话很是无奈,又是摇头又是叹气。“爹早已将你许以影儿,这般如此,爹真不知该如何认识好!嗨…”听了老爹这番话,开始我甚是吃惊,吃惊这东城少主的身份,可听到最后知道他只是为了选妾!注意!是选妾!在名门闺女中选小老婆!我就生出一肚子的气来!“老爹!今儿漏了我一个他们可知道?!” 老爹点点头,忧虑道:“他们皆有记在名册里,凡事没有出面相见的女子明日都要前去礼见,不止你一个,棠儿心性高,也未出来见客。”水棠也没出来?!帅呆了!这两家伙果然是姐妹!有骨气! 见老爹不满地看着我,我连忙收起一脸兴灾惹祸的模样:“爹,若是明儿不去会怎么样…” 爹垂下眼帘,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大祸临门。”什…什么?!这大祸临门是什么概念?!不过照那东城少主的身份…呃…的确不是能随便惹的主儿… 我讶异地瞅着老爹,抽了抽嘴角,“老爹,您没有跟我开玩笑吧…”老爹白了我一眼,我抱歉地看了他一眼,又道:“那我明日就将就着去好了,这样可以了吧。” “如此是好,带上棠儿。”老爹顿了顿,犀利的眸子扫了一眼门外的动静,才回头谨声道:“明日你俩素衣素颜前往,切勿打扮,只需在入殿之前被面相之人划出册子便是最好,你可记住了?!” 咀嚼了半天,才把老爹的话给消化下去,是啊,哪个老爹愿意让自己的女儿去做人家小妾的!老爹这法子确实是可行!不过,素衣素颜怎行?怎说我平时也是素颜美人一个啊!不画一点妆让自己丑化了哪能成!且还得去问问水棠,看她愿不愿意与我一起丑化了~俺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美人妹妹给葬送了… “爹说得既是!玉儿一定照做!爹啊,这天色不早了,您该回去休息了…”我指了指窗外乌黑一片的天空对老爹道。 老爹看了看天色,轻应了一声,展眉笑道:“是该回去…这下爹可放心了,只要玉儿你划出选妾名册,爹也就不必担心曾答应月兄的婚事了…”我嘴角不由一抽,原来老爹不是怕我们嫁了人家做妾,是怕违背了许给别人的信诺啊… “好了,老爹,你该回去睡觉了…”我微眯着眼淡淡地说道。 “好好…你也早些休息!明日早些起身准备。”老爹边说着,人已踱步走出了门外。 “小姐…您打算怎么办?”子琴送老爹出去之后,掩上门连忙跑了过来,一脸担忧地看着我。 “凉拌~”我倒头躺在榻上,随口接道。 “小姐,都这时候了,您还开玩笑!”这小妮子比我更着急。 “傻丫头!小姐我早想出办法了!天色不早了,你快些去回去休息,小姐我也要睡了!”我扯过床内的被子,蒙头盖在头上,静等她离去。 “小姐!”子琴急的一跺脚,踏得地板砰砰响。 “去睡去睡!”我依旧蒙着被子,对她摆了摆手。子琴见我小姐真不愿理她,静默了许久,无奈叹了一口气,转身踩地离去。 深夜四更天,仰望天空,黑色笼罩了一切房屋,月色朦胧,树影婆娑,风儿轻凛凛。我利索地整装完毕,蹑着脚溜到窗边,轻声打开窗户,熟练地攀过,跳下。猫着身子往东城竹林赶去。夜雾袭来,这夜晚倒还真有些凉意。 跑到大街上,我才猛地想到,这东城挺远的说,难道要我跑步去?~更郁闷的是,这大半夜的,到哪里买马去?而且…好像有个严重的问题,俺好像不会骑马…“算了!用脚走就用脚走!who怕who~出发~”我一边自言激励自己,一边已经摆开手臂朝向东城门外奔去… “驾驾——”就在我拼命赶路地同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辘辘的马车声。 这马车来得可真是时候啊!至少俺可以搭便车了~不过还得先瞅瞅再说…我忙闪身到一边,伸手拦住了那辆马车!“那个!停~停一下~!” “吁——”那马车夫哟呵了一声,拉住了缰绳,马车在我面前停了下来。“小兄弟,你有何要事?为何这大半夜的只身一人出现再此?”瞧瞧这这马夫的口气,真真是太礼貌了~ 我憨笑了一声,抱手一道:“小弟身有要事前往东城竹林。可不想马儿却让人给偷了,这深夜赶路不好走,所以想顺便搭下你的马车,不知可否?” “这…”那马夫犹豫地看了下车内,咦?这车内还有人呐~ 见他犹豫不定,我又补道:“我不进车内,只要你让我搭乘马车,我坐在外头就好了,这样可行吧?~”我仍抱着拳期待地望着那马车夫。 “让他上来吧。”僵持之时,车内传出一丝慵懒却不失威严的男声。马车夫见主人同意,回头欣然招呼我上去,我忙点头称谢,五作三步地跳上了马车。 “进来坐吧,外面雾气太重。”身后车帘内的人又传来声音。 我莫名地一挑眉,没打算进去,身旁的憨实的马车夫见我无动于衷,用胳膊推了推我,“我主子让你进去呢,你就进去吧!”我汗,这马车夫可真过好心了…我也想进去啊,可问题是,里面那个所谓的主子是——男滴! 我对马车夫摆了摆手,又回头对门帘内的主人道:“多谢您的好意,这路途不是很远,而且我坐在外面挺好的,就不进去了~”话落,久久不见车内人有何动静,想必是应允了。我轻吁了一口气,回靠着马车身,等待马车快些赶进竹林。 第一次坐马车,不知是不是马车颠簸还是磕到东西,反正屁股下坐着好难受!忍了半天,我终于厚着脸皮启口:“那个,那个…我可以进去里面坐吧~” 马车夫听了一愣,小声道:“方才不是你说不进去吗…” 我扯了扯着僵硬的嘴角:“可是…坐这实在有点…难受…”我换了个姿势,想让自己舒服一点,可感觉没差啊… “这…”马车夫一脸无奈。 “进来罢。”主人发话了~同意鸟~心下一喜,俺管他主人是男的女的~一挑车帘便钻了进去。“是你?!” 如墨锻般的瀑发柔顺地垂在身上,雍荣懒散地靠在车壁上,如第一次在袖珍苑见到那般,他依旧是那样英气逼人,依旧是那般桀骜不羁,这样绝色的男人,任谁见了一眼都忘不了,当然,我也不例外。 在认真看清我的面容之后,他清冷的眸子隐去疑惑,闪过一丝狡黠,薄削的嘴唇又勾起那抹熟悉的不屑,冷谑一笑:“是我。” “倒霉!”我埋怨地嘟囔了一声,转身便要出去,却被他一句不关紧要的话给唤住。“你是第一个敢拦本少马车的人。” 嗤笑一声,我转过头好笑地看着他:“我说,你以为我很愿意上你的车吗?如果这辆马车外面写着你的名字,我一定不会上你的马车!”不过话说回来,这马车外面看起来一般般,没想到里面居然这么豪华~~啧啧,这家伙真会享受~~ “你知道本少是谁?”他微眯着细长的眼,饶有兴趣地看着我。 “不知道!”站着着实不舒服,我索性拂摆一坐,“而且,我没兴趣知道你是谁~”我挑帘向窗外看了看。 东城令眯眼打量着她,看她如此也不像是在说谎,不过,她一个女子,竟半夜只身前去东城竹林!这东城竹林难能说进就进,没有那个人的许可,进去的人皆得死!想到此,东城令眸子一敛,难道,她会是他什么人? “你是哪家姑娘?”打破沉寂,东城令先启口问道。 “啊?~”我连忙将飘远的思绪给抓了回来,坦然说道:“乌城宁府宁大小姐宁水玉是也,怎么着?你想找姐要签名?~”我挑了挑眉,一脸嘻笑地看着他。 东城令却也不恼,扬柒俊眉笑道:“宁水玉…你,许了人家没有?”他问得很淡然,但却让人听了格外意思…果不其然,她嬉笑的表情僵在了脸上 “你要给我做媒啊?!你看你还是打消这个想法吧~”我聊赖地摆摆手,不过说到这又让我想起那个该死的东城少主!“在本小姐还没有解决那个祸害之前,成亲婚嫁没得提!”我咬牙切齿地说道,恨不得把那个东城少主给嚼了吞到肚里! “祸害?”随口一问。 “就是那个杀千刀强抢民女的东城少主啦!”一句憋了已久的话脱口而出,立时反应过来的我连忙捂住了嘴!糟糕…漏嘴了! 话落,东城令心下略微一惊,但看着她一副心悸担心地样子,嘴边随即勾起一抹阴桀的笑。“你一个弱女子,能解决他?” 我不回话,瞅了他一眼,奇怪,我方才说那句话,他居然无任何异样的表情!真着实让人怀疑。 “姑娘,东城竹林到了。”就在这会,马车缓缓停下,帘外的马车夫唤道。想来这车夫方才听到我们的对话了,连称呼都改口了~ “你别太小看我了!”我收回放在他脸上的视线,挑起门帘跃下了马车。“多谢你们的顺风马车,拜拜!”我对马车夫扬笑谢道,转身跑进了竹林。 正文 第9章 夜雾还未散去,月色依旧朦胧。进入竹海,雾气飘荡,竹枝摇曳,竹叶婆娑,洒落在竹林间的月影斑斑驳驳。 “游止寒…出来…”我扯开大嗓门大喊了一声,竹林顿作‘鸟兽散’——可是却仍不见半个人影,就在我准备再大喊一声的时候,突然一道黑影咻地飞了过来,伸手提起我的衣领就飞了起来。 “哇,我有恐高症的,你能不能飞低一点啊——”我哇的一声抱住了他,吓得眼睛都不敢睁开了。 游止寒被我这么一抱,身子僵了一下,头顶传来他冷如冰霜的声音:“手放开。” “不要,我怕高——”我依旧如树袋熊一般抱着他。 “放开!”他在一次冷声放话。我狠狠地摇头,抱着还能占他的便宜,有这么大的好处哪能放掉。 “哎哟——”他见我不松手,居然干脆放开我的领子把我丢在了地上,让俺屁屁跌得那个生疼啊!“游止寒!你还是不是男人啊,不懂得怜香惜玉就算了,居然还敢丢我——”我吃痛地捂着屁股,忿忿地看着他。 他冷睇了我一眼,抬眼看着前方,突出精简两个字,“到了。”说着,提脚走去。 他居然连一句道歉的话都没有就自行走掉了!“啊——气死我了!”我不甘地咬了咬下唇,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追上他的脚步。“喂,等等我啊——” 竹林,竹屋。一边连着地面,另一边的竹敦却深入溪水之中。碧香淡雅,甚是让人喜欢。 “你就住这啊。”我新奇地打量着别致的竹屋,细细地抚摸着精致的窗棱,桌椅,啧啧赞叹。“挑这么个好地方住,你眼光真好,够清静,够淡雅,够舒服!”这家伙可真会享清福啊~ “练武!”游止寒直接无视我的话,切入正题。 “等下,这个…”我掏出怀里还微热的起酥烧饼亮到他面前。“蹬蹬蹬~起酥烧饼,很想很脆很甜的!来,先吃先吃,吃了再练吃了再练!” “我还不饿。”游止寒淡淡地说道,但我明明看见他眼睛闪了一下滴… “先吃啦,吃了才有体力练武嘛,再放着等下就凉了~~”索性把包裹打开,香喷喷的味道飘了出来~“吃吧!吃吧!”我将起酥烧饼抵到他面前,直接诱惑他。 “吧唧——”游止寒居然直接张嘴从我手里把烧饼咬了下去。 我傻愣的看着这一幕,一直到他把烧饼完全吃完都没有反应过来。“这里还有——”看他优雅地咀嚼完毕,我忙掏出第二个,却被他阻止了下来。 “不必了,走罢。”他用指腹动作优雅地拭去了嘴边的残渍,淡淡回道。 “唔,好…”我叹了一口气,将起酥烧饼重新包了起来。“就放在这桌上?”他点头。 “会凉的…” “无碍。”他已先朝另一个门走去。 我小声地嘟囔了一句,把烧饼严严实实地包好,连忙跑了出去。 天边已微微泛白,竹林风很大,竹叶漫天飞舞,渲染着不一样的意境。游止寒优雅地倚在竹子上,墨色发丝随风凌乱而舞,黑锻的长袍将他修长的身形勾勒地近乎完美,冰冷的气息和寒凛的眼神更是摄人心魄。 但是!现在的我已经顾不得像原先那般惬意地欣赏美男了,因为俺身上有比欣赏美男更沉重的任务——蹲马步!蹲整整一个时辰的马步! “游止寒——”我低头看了一眼颤抖的双腿哀嚎了一声。 “唤师傅。”他依旧将清冷地视线穿透我看向别处。 我哀怨地看着他,“师傅,让我休息下好不好,我的腿要断了——”这腿断了可不是小事了! “早说你吃不了苦。”他悠然地换了一个姿势。 “之前我说了,我不想练什么绝世神功之类的,我只学点能过保护我自己的武功!”只要能防备月狐狸那只色狼那是最好!我可没打算练成大虾之类的,那是很荒废青春滴… “蹲马步很基础。” “我知道我知道!但是我…我已经蹲了一个时辰了!”我咬了咬唇瓣,投以他无比哀怨地眼神。 游止寒眼帘微垂,切断我投去的哀怨眼神,犹豫片刻,才道:“休息。” “哇,终于可以休息了!”我欢呼一声,收起双腿揉了又揉。“真真累死我了——”闲暇之余,自然不能荒废这大好的搭讪时机,我偷瞄了一眼游止寒,却见他低着头,手里好像拿着东西再看,我一时愣住,他那专注的神情好像在看什么珍贵东西!带着心下的好奇,我蹑着小步子朝游止寒溜了过去。 “师傅在瞧什么好东西啊~~~”我突然从他身边窜了出来,没把他吓到,却让他把东西给收到了身后。 “师傅看地好认真好投入啊…”我眯着眼睛,幽幽地说道。游止寒无视我,清冷的目光投向别处,但脸色却微红。 看着如此一面的他,我肚里的醋坛顿然打翻,因为刚刚那不经意的一瞥,让我看清了那个东西,是一方丝绢,娟脚绣着一个刺眼的字——瑶。不用猜也知道,那是女人的东西! “上面绣的‘瑶’字可真漂亮。”忍着心下丝丝绞痛,我强颜赞道。 游止寒微微一愣,抿着薄唇没有答话,只是将身后的丝绢拿了出来,收进了怀中,“该练武了。”他嘴边不经意扬起的淡淡笑容,袭击了我的恍惚的视觉。 “瑶是谁。”再也忍不住,我终于脱口而出。“是你喜欢的女人吗?”我依旧带笑,可紧握的手心早已渗出了冷汗。想不明白,我怎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话落,游止寒冰冷的气息突然加重,气氛一时间变得沉重,让人喘不过气来。“与你无关。”游止寒冷声说完,转身提脚就走。 我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是自己平静下来,“游止寒!”我叫住了他,但他没有回头,只是背着我立着,一阵风吹过,漫天飞舞竹叶将我和他隔了来。 “我讨厌你——”我对着他的背影大喊了出来。“我讨厌你——我讨厌你喜欢别人——” 竹叶,依旧纷飞。可是,他没回头,提步,离开,慢慢地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喜欢这个词,在我心里发芽,从遇见你那一刻开始。 而你的眼里,却看不见我真实的面容,如果只是遇见却不能停留,那么游止寒,我们不如不遇见 东城。一辆马车从远处辘辘驶来,庄红俨然的城门随即大开。马车刚在大殿前缓缓停下,立刻有几个身形矫健的人影一纵一跃地从屋顶飞下,上前去迎接。接着,是一阵洪亮齐整的的喧喊。“恭迎主子回城!” 东城令双手收在袖子里,摩挲着拇指上的青玉扳指,凌厉的眼眸巡视了一眼,便满意地朝大殿走去。 一个清朗的少年从大殿迎了出来,呈上一本朱红的册子,恭谨道:“主子,这是明日礼见女子的名单,请主子过目。” 东城令细长的眸子扫了一眼呈在眼前朱红色册子,本想忽略而过,不去理会,可脑海却在突然闪现过那个女人的名字,勾了勾嘴角,伸手拿过册子,随意翻开来看起。 ——乌城宁府,宁仲德嫡长女宁水玉,次女宁水棠。看到此,东城令嘴边不由带起一抹玩味的笑,果不其然。 “主子,昨儿我去了各城,一些名阁女子也尽见过,见了多了,实在不觉他们有何出众之处,皆是千篇一律的模样,真没什么新鲜的。”一旁的少年咂咂嘴,插上话。 “若是新鲜了,他们就不是做妾的命了。”东城令不屑地轻笑了一声,将册子置给他,提步朝殿内走去。 “那主子还收他们来作甚?”少年后脚跟了进去。 “提炼新制的香料,女人香。”东城令淡淡而道。女人香,用女人的眼泪,而且还必须是未出阁的年轻女子的眼泪。只要让她们伤心,这有何难? 生气之余,我出了竹林,半路截了辆拉干草的牛车,顺利地回了宁府,堂而皇之地从大门走了进了去,惹得那看门的两侍从互愣了半天。 “爹他们还未起身吗?”我走进大堂,拂摆落座,端起丫鬟刚摆上的茶水一饮而尽。一路赶了回来,又饿又渴,先将就饮了这茶水充饥吧。 那小丫鬟不时地瞄着一身男装的大小姐,这会见小姐抬起头来问她,慌忙压低了脑袋,脆生生地答道:“老爷早已起身了,这会该是去了二小姐那。”想来老爹是去劝水棠了。 “晓得了。”我接着又饮了一杯茶水,起身前去水棠的春菊阁。 刚到阁外,便听见老爹的叹气声从里屋传了出来。我忙走了进去,“爹,水棠。”我唤了一声。 “玉儿,你怎穿成这样?”我爹指着我一身不合衬的男装皱眉道,水棠也偏过脑袋新奇地打量向我。 我一摊手,漫不经心地答道:“这有什么不妥,反正又不是去选美,穿成这样迟早让他们打发了不整合爹你的心意嘛。”我撇撇嘴辩驳。 老爹一甩袖,“你这是在胡闹!跋紧去换了!”老爹说着转向水棠,“棠儿,爹的话就说到这点上,这可关系到府中上上下下的人命,从不从由不得你!你们俩赶紧准备妥当,再过半个时辰之后出发!”老爹说完无奈地闭了闭眼,转身朝门外走去。 见老爹离开,我忙跑到一脸憔悴伤心的水棠身边,“别伤心,我早已想了办法逃脱此劫,定不会让你受了委屈的。”见水棠一副半信半疑的模样,我点了点她的鼻子,“你别用这种怀疑的眼神看着我,放一百个心相信我吧!现在赶紧换衣服去,快点!”在我的催促下,水棠迟疑了片刻,终于点了点头。 半个时辰流逝后。 我和水棠地乘上了老爹备好的马车,门帘刚刚放落,水棠焦急地看向我:“姐姐,你的主意究竟是什么。” “调包计!”思酌了一整晚,觉得之前的计划太不切实际了,还得丑化了脸容,非常不省事!要是人家精明一点,一下子就给看出来了,那不是白整了? “调包?!”说得这么言简意赅水棠居然还听不明白。 “方才我去街上寻了两个平常女子,给了他们一些银两,让他们和咱两来个调包,如此,你听懂了吗?”见水棠半懂不懂地点了头,无奈我也只能解释成这样,“待会你就知道了。”边说着,我微掀开帘子探了探路,勾嘴一笑,只等出了城门就可以了。 …… “你们两个,待会一定要摆出大家闺秀的风范来,少说话,多微笑,矜持点!笑不露齿!”我做了一个示范与跟前的两个清秀女子,“这样!听明白了没有?!”他们连忙点了点头,又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姐,你真的确定我们真的能嫁给大官吗?” 看着他们的眼中闪烁这希冀与渴望,我这下到真有点心虚了,东城少主也非什么高官,的确也是响当当的大人物,能让他收了做妾应该不会委屈了她们吧…“咳咳,你们放心好了,绝对可以!” “姐姐,我换好衣服了。”一身简易丫鬟着装的水棠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我上下打量了一样,屈指扣着下巴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很合身,对了,这个还得抹上。”我从怀里拿出取了一些早已调制好的胭脂为她修饰容貌,这不是易容,只是将脸色变得暗黑一些。 “好了,出发!”收拾完毕,四人赶紧钻进马车,往东城而去。 “驾驾,玉儿——”马车刚驰行不久,突听有人唤我,我掀帘一看,竟是月影潋那只狐狸。马背上的他衣衫飘袂,风仪翩翩,娇俊的面容犹如盛放桃花,眉目波光流动之间更是风华无比。美男就是美男,无论放在何处都散发着灼人的光芒。 正文 第10章 “我担心你…所以便过来了。”月影潋莞尔一笑,但眉间不由得透出一丝沉沉的忧色。 听他如此一说,心下莫名一跳,但很快就让理智给压了回去,怎说我也是他的未婚妻,未过门的老婆要去送给别人当小老婆,这自然是任谁心里也过不去的。 “你能有何用,赶紧回去。”我散漫挥了挥手,打发他走。 月影潋脸色微变,深深地凝睇着我,恢复一贯的调侃模样:“玉儿会不会太小看我了?!”头一回见如此不同的月影潋,我不禁一愣,随即恍然,如此看来我还真是不了解他,小看他了。 “是你想多了。”我打消了他的念头,转口道:“只是我们这是去礼见,你又不是女子,你去有何用?更何况,你不必操心与我,我早已准备妥当,确保万无一失了。” “哦?如何妥当?”月影潋饶有兴趣地问我。 我将调包计大概的说了一遍,又将车厢里的两个女子介绍给他看,月影潋看了只是微笑地点点头,而那两个女子确是羞红了脸,让如此俊眉的男子报以微笑还是头一次,羞涩自是难免的。“如此,你觉得如何?”总结完,我抬眼问他。 月影潋的眼睛眉毛很好看地弯了一下,淡淡道:“你做好最坏的打算没有?”在他看来,玉儿这只是小手段而已,用来对于东城令那种诡策的人,简直是不可能。 最坏的打算?我咬了下嘴唇,是啊,如果被发现调包了怎么办?那个所谓的东城少主会如何对付小小的宁府?“我没有想过什么最坏的打算,但是,凡事都会有转机的,我想试试。”我缓了片刻才道。 月影潋眉头微微一皱,“你就这么笃定?”他可不希望她出什么事。见她坚定地点头,月影潋收回锁着她的目光看向前方,展眉浅笑,“只要玉儿需要,月哥哥都会在你身边。”传入耳里的声音声音细长柔绵。 只要玉儿需要,月哥哥都会在你身边。 听他话落,突觉脸上烧红了起来,我慌忙之下赶紧放下帘子,心如鹿撞。 “姐姐,月哥哥真的…很喜欢姐姐呢。”水棠轻细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过来,空气中弥漫着丝丝的酸涩味道。 水棠是喜欢月狐狸的,这个我早知道,可是,这情形,叫我如何做解释!我闷闷地压低脑袋,没敢回头看她,却搞得自己更是心虚了… 东城。庄红俨然的城门外停着一大排的车驾。可见来此礼见的都是有些身家的名门闺秀,出车入轿的自然不会少。 “我方才说过的话,你们两可记住了?待会出去千万别露馅了,明白?”我又再罗嗦了一次,待他们连连点头,我才和水棠‘两丫鬟’先下了马车,后又小心搀扶着‘两千金’下车。 刚准备入大门,突然想到月狐狸还在门外,“月影潋,你打算等在这吗?”我转身看向翻身下马的他。 月影潋目光在我的脸上停留片刻,扬了扬眉毛不疾不徐地回道:“我可能就在这等。”可能就在这等?! 我抽了抽嘴角,管不了他这么多了,随后扬扬手,“随你的便了,若是日头晒了你,可别到时候恼我身上,时辰到了,我们该走了。”回头最后瞧了一眼月影潋,见他的脸上竟也没任何波澜,依旧面带微笑地目送我们进入城门。 过了片刻,一行人来到大殿前。大殿前上已经来了不少女子,想必都是来礼见的。人多不稀奇,稀奇的是,这些人几乎都是相貌出众有钱的美人啊!这边锦衣玉锻,那边镶金佩玉!容貌自然是各有千秋,粉黛娇柔型的,行风妩媚型的,顾芳高雅型的…皆是应有尽有!简直是美女大荟萃! 不过,他们都当这是选美呐?这是选妾!做人家的小老婆耶!我怎觉得他们个个都争芳斗艳似的!竟没有一个是堪当下风的,连身旁带的婢女都是有模有样的,自然,除了我和水棠是特例。 这般情景都堪比皇帝选妃了!可能,还更奢华一点! 想到这里,我抬头瞄了一眼那两姑娘,他们确实没见过这般世面,脸上皆略显羞态之色,但我想他们暗自底下定早雀跃无比了。有如大的排场,可想而知这大官有多大了。 再瞄一眼水棠,却不见得她如我这般新奇,满眼地不屑,还带着一点点鄙夷之色。心下莫名一惊,我佯作不经意地小声道:“水棠你瞧,他们一个个的可都是美人啊。” “只为了一个绝色男子,这般屈降身份去做小妾,没什么好钦佩的。”水棠随口一答,却猛地发现自己失言,连忙捂住嘴巴。 听她如此一说,我的确很震惊,但却没有表现在脸上,只是随口哦了一声。角色男子?东城令? 水棠见我没注意到什么,捂住嘴巴的手又放了下去,另外绕了一个话题,“姐姐,这面相之人怎么还不来。”这小妹,表面上看起来和和气气,可肚里的阴郁清高着呢。方才那话说得那叫一个犀利!敝不得宁水玉之前不喜欢她,在这一点上不喜欢也是情有可原的。 “应该很快就来了,我们再等等吧。”就在朝门外探脑袋的时候。一个身着青衫长袍的中年男子从大门跨了进来,身旁跟着一个捧着托盘的小厮,青衣男子扫了一眼大殿上的来人,高喊道:“樊城王府王谢之女王易掷来了没有。” “我家小姐在这!”一声的女音回道,细尖的声音回荡在大殿的上空,显得格外刺耳。不止是我,所有人皆循声望去,只见一雪白的纤瘦身影从人群中缓步露了出来,体态轻盈,不施粉黛却浓翠欲滴,整一个天然雕制的美人,只是那微蹙的娥眉间尽是化不开的愁绪。 “小女子便是王易掷。”她走到青衫男子跟前,微微颔首福身。她怎不说‘本小姐’,竟是自称‘小女子’? “你就是王易掷?”那人右食指抬起她的下颌,满意得点了点头,“果然是樊城第一美人。”刚说完,从一旁的小厮托起的的盘子里拿出一本明黄色的册子,右手执起毛笔,刷刷写着:“王易掷,封一品,赐东殿流云阁。”话音方落,立刻引起四下一片哗然。 “大人您好生偏心,瞧人家是第一美人就给封上一品了!” “瞧她那般,也非生的怎样貌美啊…” “真真是让人眼红!” 就在大家侧目纷论之时,王易掷突然惊叫一声,“不要!这些我都不要!”只见她脸色刷白,扑通一声跪在青衫男子的跟前,如此大的反应到着实吓了我一跳!“王易掷无德无能,只凭这这副皮囊,实在受不起东城少主的封赏,请大人收回成命!”王易掷泪眼盈盈地望着青衫男子。 “人家求之不得的东西她居然不要?” “真是不知抬举!” “…”一句话惹来众人骂,这王易掷可真是惨宓了!我心下不由得替她心疼。 青衫男子俯首看着哭成泪人的王易掷,居然不为所动,连眉头都没有蹙一下,这家伙,该不会是冷血动物吧?“主子下达的意思,没人可以违抗,来人,带走。”命令一下,门外立刻窜进两个干练的手下,伸手架起哭闹不已的王易掷就朝外走去。 “小姐!小姐!”王易掷的丫鬟似乎被眼前的景象吓得不清,刚从恍惚中反应过来,却见自家小姐早被带去门外,踉跄了一下连忙追了出去。 “不要!放开我!求求你们放了我!”王易掷的哭声渐渐远去,带着大殿中的一阵嘘唏哗然一并消失在拐角的尽头。 没想到第一个就这么难处理!青衫男子不耐摇了摇头,又回头看向殿中的所有女子,“樊城褚府褚浩然次女褚昭…” “本小姐在此!”青衣男子话还没说完,一个妖娆多姿的女子从人群中招摇地走了出来,鹅黄轻纱下丰腴有致的身材更是若隐若现。 “你就是褚昭妃?”青衣男子抬眼打量了一番,眉头微微一敛,执起笔杆刷刷落笔:“褚昭妃,封二品,赐北殿华塑阁。” “大人,本小姐为何只封二品!这…这不公平!”褚昭妃不满地跺脚道。咦?这丫头居然有跺脚的习惯!这可是有伤大雅的举止呐!丙不其然,那青衣男子又蹙眉了,“若不服,封三品!来人,带走。” 褚昭妃听了一愣,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三品?不要!可她还能再说什么,她没有发话权利!除了乖乖跟着领她的人离开,其余只是多说无益,方才那王易掷就是先例。 褚昭妃之后,青衣男子又封赏了五位女子。一个一品,一个三品,两个二品。这几位貌美如花的女子自是欣然受之,更有甚者激动得险些晕了过去。自然,青衣男子打发让下人给抬下去了。 “其他的,你们尽回去罢。”青衣男子挥了挥手,打发了其他的女子,活生生的掐灭了他们满脸的殷切期盼。 人群好容易才散去,终于可以透透气了,走出大殿,我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两位小姐,你们可别再如此瞧着我了,方才你们也看见了,这可不是我能左右的事情。”我瞧着眼前早已因伤心红了双眼的两位小泵娘,心下哭笑不得。原还奇怪着为何今日来礼见的小姐这么多,最后才知道,他们就是自己没被选上也要见上那个所谓的绝色男子东城少主一面,可惜了,人家一条腿都没露出来,更何况脸了~ 他自是无谓,却这可苦了这些千金小姐们白跑了一趟。更重要!是苦了本小姐我,影响了本小姐一夜的睡眠不说,还不知让本小姐死了多少的脑细胞!让本小姐白跑了一趟不说,还得破费请了两乔装的!花去了俺心疼得不行的两百两钱票票~~~ “好啦好啦,不哭了,我会赔偿你们的精神损失的~”无奈叹了一口气,从怀里摸出两张早已备好的银票,“这是两百两,我所有的积蓄都给你们了,这样够行了吧?”见他们收起一脸委屈,盯着银票子乌溜溜的眸子闪着光,俺的心都碎成一片片的了。 “姐姐,办妥了,该回去了。“水棠在一旁提醒道。“好,走。”没想到今天如此顺利啊,我缓顺了一口气,点了点头,便与水棠几人往城门行去。 “宁水玉姑娘,请留步!”右脚刚落下石阶,忽听有人唤我,忙转过脑袋,“谁叫我?!”我条件反射地回头寻去,阶上之人竟是那青衣男子。只见他紧盯着我,笑得意味深长。糟糕!我居然自己承认是宁水玉! 青衫男子得逞地看了我一眼,提笔念道:“乌城宁府宁仲德的长女宁水玉姑娘,封一品,赐东殿飞仙阁。”犹如当头棒喝,俺彻底蒙了! “姐姐!”身后的水棠惊呼了一声,把我的神智给打了回来。 “等一下!”顾不得那么多,我飞跑上台阶,抄手夺下青衣男子手中毛笔,“大叔,你的眼光不是很高吗,你瞧瞧我,长得这么丑,你居然也把我写进去,有没有搞错你!”刚才那几个可是一等一的大美人!我这算什么,涂得满脸黑膏药的丑女!不过,人家给我排得可是‘四品’… 青衣男子见我夺了他的笔却也不恼,一双精明的眼睛俯视着阶下的我,慢悠悠地说道:“姑娘,若是想易容,技术只需再高明一些,且说,你脸上的药膏涂的很不均匀。”他嗤笑地伸出长指划过我右脸颊下侧,又很快收了回去,摆出一脸职业的模样:“若是宁水玉姑娘执意不接受主子的好意,那就请姑娘亲自去见主子,明个理由让主子心服口服甘心放你走。” 青衣男子不怀好意的模样,明摆着就是公然地说明我的懦弱!想让我知难而退,去乖乖地做四品夫人~可是!我偏不!我就不!“带我去见你主子!” “水玉姑娘果然爽快!请——”青衣男子笑眯眯地让开一道,比了个请。 “姐姐,别去!”身后的水棠揪住我的衣裳,满眼忧切地望着我,摇了摇头。 “水棠放心,姐姐不会有事。”我看向两姑娘,又安抚地看了水棠一眼,才道:“你出去之后,让月影潋先送你们回去,我随后就回去,走罢。”吩咐完,我走上石阶,与青衣男子一道往廊道走去。 东涯殿与其他大殿不一样,眼前的东涯殿有蓝色的瓦顶,而整座大殿也是清一色的,看起来辉煌而别样。 走进大殿,青衣男子走在我先前,伸手撩起一道又一道的金翠落地珠帘。 殿内传来一声声女子的欢笑声,妖媚地声音在空气中盘旋之后萦绕在进我的耳朵里。我不满地挑了挑眉,“你这主子调情的风流性子可真是不错哟~”我毫不避讳地脱口而出,本以为青衣男子会蹙眉,没想他只是笑笑:“一般一般的。”说得轻松,却听得我满脸黑线。 “少主,宁水玉姑娘来了。”青衣男子隔着最后一道珠帘恭声对里头的人说道。 话音刚落,笑声渐渐弱了下来,而里面却隐隐传出一丝慵懒而又不失雍容华贵的声音:“让她进来吧。”咦?这声音好生耳熟! “小姐进来吧。”青衣男子撩开珠帘,掀起轻纱,我随之走了进去。 瞥眼一看,俺被吓了一跳,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正中央华贵的云蚕丝构的无帐大床,一男子半裸着靠在榻上,露出刚健扁滑的胸膛,嘴角泛着阴柔的微笑,一副桀骜不羁的放荡模样。而床侧两边还有四个依身斜靠在他怀里的倾颜女子,居然也都衣裳凌乱不堪!这…这是现场直播A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