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开篇 有一种人,已能接近神的境界。因为他已无情。 有一种剑法,是没有人能够看得到的。因为曾经看到过的人都已入土。 有一种寂寞,是无法描述的。因为它是源自于灵魂深处的。 一个塞北的剑客。年少之时,来到中原武林,那时正值雪花飘落的季节,也许,当时年幼的他自己也还没有想到,未来他将给中原武林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西门吹雪的剑是杀人的剑,“我的剑不是用来看的”,他的剑法是杀人的剑法,“当你一剑刺入他们的咽喉,眼看着雪花在你剑下绽开,你若能看得见那一瞬间的灿烂辉煌,就会知道那种美是绝没有任何事能比得上的。”这就是西门吹雪的美学。当花满楼听完西门吹雪这段话后,他对陆小凤说:“现在我才明白,他是怎么会练成那种剑法的了。因为他竟真的将杀人当作一件神圣而美丽的事,他已将自己的生命都奉献给这件事,只有杀人时,他才是真正活着,别的时候,他不过是在等而已。”那些才情孤高而时运不济的人,愤世嫉俗的人,喜欢快意恩仇的人,多多少少都有这种心态,都会把某一门技艺练到高处不胜寒的境地。 西门吹雪的年代,是一个白衣胜雪的年代; 他似乎已成为一种象征,显得高不可及; 西门吹雪的神韵,不在于他闪电般的拔剑,出剑;而在于收回长剑时,剑锋上滑落的那一串血花; ——西门吹雪吹的不是雪,是血…… 那些总想追上他的人永远也达不到他的境界; 因为当他们吹落剑上的血花时,只感到了胜利的喜悦与兴奋, 但西门吹雪,他眼中闪过的却是难以名状的无奈与哀伤,他似乎早已脱离于这个俗世。 他本就不是一个轻视生命的人,况且天下真正值得他为之拔剑的人实在太少了,而,自叶孤城之后,就更是如此了。 西门吹雪早已把全身心浸入了对剑道的追求,从他的一举一动,生活方式无处不透出对于至美的追求,剑,对他来说,已不是一种武器那么简单,在他来说,这是一种艺术,一种尊严,一种荣耀;西门吹雪可以说是理想化的,是唯美的; 假如剑道一途,果然有着所谓剑神;那么西门吹雪无疑是最接近神的人。 他所住的地方,只有鲜花,他所着的衣服,永远雪白。他从不求人,也从不被人求。因为他要做的事,没有做不到的,如果他做不到,别人更不可能做到。而他愿意做的事,不需要别人恳求,不愿意做的事,别人恳求也没有用。他就是如此。 西门吹雪也是一个有血有泪有笑有义有情的人,也有人的各种情感,只不过他从来不把这种情感表达出来而已。 他可以单骑远赴千里之外,去和一个绝顶的高手,争生死于瞬息之间,只不过是为了要替一个他素不相识的人去复仇伸冤。 可是如果他认为这件事不值得去做,就算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朋友,陆小凤去求他,他也不去。 总而言之,这个人是绝对令人无法揣度的。 月圆之夜,紫禁之巅。一剑西来,天外飞仙! 紫禁之巅:与叶孤城一战,绝对是空前绝后的一战。两人虽是对手,却同样是知己。同样绝世的剑法,同样孤高的性格,同样的寂寞。仇恨并不是他们全部的感情。仇恨中包含了了解与尊敬。而这仇恨本身也是先天的,被动的,无奈的。也许叶孤城恨的只是既然生了叶孤城,为什么还要生西门吹雪。也许西门吹雪恨的也是一样。这一战并没有失败者。若一定说有,那就是叶孤城败给了自己,败给了自己的名利之心。或者,是因为他已忍不住寂寞。 西门吹雪了解叶孤城。所以当叶孤城本应有把握的一剑忽然出现偏差时他就明白了。“既然要死,为什么不死在西门吹雪剑下?能死在西门吹雪剑下,至少总比别的死法荣耀得多。”到最后,叶孤城是感激西门吹雪的,西门吹雪是尊敬叶孤城的。“我用那柄剑击败了叶孤城,普天之下还有谁能配让我再用那柄剑?”西门吹雪成全了叶孤城,叶孤城至少得到了他最后想要的最干净最荣耀的死法。可是西门吹雪自己呢?这种成全的代价,是以后永远独自品尝孤独的寂寞。 “西门吹雪至少有一点是别人学不像的。” “他的剑?” “不是他的剑。是他的寂寞。” 远山上冰雪般寒冷的寂寞,冬夜里流星般孤独的寂寞,源至于灵魂深处的寂寞!只有一个真正能体会到这种寂寞,而且甘愿忍受这种寂寞的人,才能达到西门吹雪已经达到的那种境界。 这也许也正是叶孤城与西门吹雪的差距吧。他已体会到寂寞,却最终不甘忍受。高处不胜寒的寂寞本就只有身在高处的人才能体会。西门吹雪就是那种“明知高寒,偏爱高寒境”的人吧。 正文 破虚 极西之地,远古深林。 松柏苍劲、红枫似火、幽幽古木、千载不衰! 深林深处一绝崖,绝崖前一个仅有两三亩大小的水潭。潭水清冽,却无法看见潭底的情形,显然此谭甚深。水潭一侧是平缓的坡地,长有膝深的杂草,密集丛生。坡地周围则是高大的丛林,秋风扫黄的落叶,飘洒于草丛上、水潭中,点缀着一片秋意。 草丛中竟有一人盘膝而坐! 此人一袭胜雪的长衫,长发披散于削瘦的双肩,将整个脸孔遮去大半。他身下数尺内杂草皆无,想必他在此盘坐已时日非短。 他的左手赫然握着一柄剑鞘,剑鞘横至于膝,鞘内无剑,剑在他身前五尺之外,深深的插入坚石之中。剑身漆黑,漆黑如死亡,摄人心魄,仿若此剑并非人间所有,而是来至于九幽地狱。 天色昏沉、乌云漫天! 忽有风起! 地面上的落叶随风而舞,看似杂乱无章,却是不约而同的向那黝黑之剑飞旋而去,且越聚越多,但靠近剑身半尺之距时,却又如受惊之鸟般向外飞散,情形奇异。 不! 这并非是真正由天地间生成之风,因为此刻周围的林木,几乎纹丝不动。落叶飘舞更急,连惨白之剑周围的树木亦沙沙作响。 莫非,那风竟由剑而生?就在此时。“嗡嗡”之声忽然响起。是剑的颤鸣声! 剑鸣声倏起,飞舞的落叶蓦然破碎,四分五裂。一股更为迅捷之风萌生,席卷了更大的范围。一时间数丈之内,草木翻涌,如浪潮般起伏不止。 白衣人胜雪的长衫风中飞扬,长发亦不时被风吹起,使其容貌得以乍现。一张极为冷酷的脸,脸孔上一根根线条,都似用刀刻出的一般,刚硬的棱角让人感到充盈了可怕的力量。 他低垂双目,神情静寂,犹如万年老松! 剑的颤鸣声越发惊心,犹如龙吟虎啸一般骇人心魄。强大的气劲透过剑身迸发而出,引动天地自然之风,周围树木在风中摇摆不定。 白衣人双目倏然睁开,如同夺目的阳光破开重重叠嶂乍现般摄人心魄。 同一时间,那惨白之剑的颤鸣声蓦然提升至无以复加之境,穿云破日,高亢无比。 “轰”一声巨响,剑下坚石倏然爆开,碎石迸飞。剑却冲天而起,快捷无匹无数草木碎石在剑势的牵引下亦拔地而起,循着剑势的去向飞旋而至。潭中积水蓦然有一道巨大的水柱冲天而起,仿若整个水潭在那一刹那间尽数颠覆。一时间,天地变色、视线所及,皆备空中水浪、草木、碎石所阻,只有那青幽之剑扔清晰可见。 啸声倏起,白衣人如巨鹏般掠地而起,其速度之快以至无形,空间的跨度竟只在一念之间,而不在受时间的涵盖。 借着那黝黑之剑洞穿天地的气势,白衣人凌空刺出一剑。剑出——天惊、地动。饱含了天地至理的一剑,让人心中不由地萌生出顶礼膜拜之意!剑身所过之处,刺眼的光芒闪现,犹如缀于剑身光芒四射的丝带,极为绮丽! 气势迫人、洞天穿地的一剑,电刺而出。剑势在短时间内越蓄越强,直至猛然爆发! “霹雳”惊雷闪过、狂风乍起。在那惨白雷光中,蓄积了惊世骇俗力量的一剑以一往无前的气势刺向虚空。 “轰”一声巨响,其声竟盖过了雷鸣之声。 倏然!狂风嘎然而止!云涌!虚空——开! 犹如一帘被刀锋划开的水幕,荡起淡淡波纹,虚空自缓缓张开,张开了一道黝黑、神秘、空蒙的裂缝。 白衣人望了望这片天地,似乎有些眷恋。“唉”清淡的叹息声悠然传来。然,回首、缓缓踏出一步,步入那神秘莫测的裂缝之中,渐渐隐没。与此同时,那裂缝也随着白衣人的隐没而逐渐的无声收敛、合拢。在白衣人没入虚空,裂缝完全合拢的那一刹那—— “轰”又一道惊雷滚滚而去,似乎在诉说着什么? 自此,中原武林少了一个传奇,多了一段神话!一个剑傲天下的神话!一个白衣胜雪的神话!一个西门吹雪的神话! 西门吹雪的离去,使得江湖失光去彩。但江湖依旧是江湖,江湖可能因为某人的隐没而大为失色,但绝不会因为某人的隐没而不在是江湖。怒则杀!恨亦杀!这就是江湖! 虚空之中,无光!无色!没有声音!只有永恒的寂静!但西门吹雪看见了,他的心看见了,一片虚无。虚无;生出一团混沌,混沌;爆裂开来,翻腾、涌动;洪荒现,洪荒裂,逐渐演化出浩瀚的星海,璀璨的星光;星光亮、星光灭;成云、化雾;雾腾、云涌,渐渐收缩,化为混沌;混沌,渐淡;重归虚无。 周而复始!无穷无尽! 西门吹雪的心越来越静! 他的眼神从有神,到迷茫,到无神,最后双目紧锁。然,气息更是由强至弱,而后逐渐消失。甚至连灵魂的波动也渐渐静止! 他的身影在虚无之中时隐时没,直至完全隐没其中,似乎他也重归虚无一般! 一个月! 两个月! 一年! 两年! 无生!无息!没有时间!没有终点!只有无尽的虚无! 虚!无! 正文 修真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也许是一刹! 也许已千年! 突然,虚无之中一阵晃动,一道淡淡的白影自虚无中浮现出来,逐渐清晰。是他——西门吹雪。 一道精光闪过,却是西门吹雪缓缓睁开了双眼。“这是哪里?我是谁?为何在此?”或许是太久了吧?西门吹雪心中一片迷茫。良久,思绪逐渐清晰。“嗯!我是西门吹雪,我自破虚而来。传说中不是说‘踏碎虚空,成仙而去’吗?我在这虚空已很久了吧!为何还是在此?难道仙界很远?还没到?” 许久,西门吹雪抛开心中一切杂念,遂定心神,按着心法默运真气…… 他不运功尚好,如今这一运真气,心中狂骇,平日里浑厚的真气皆无,只剩下飘渺的一团如薄纱般的白雾,在奇经八脉之间,自行运转。嗯?似乎这雾形真气竟比自己以前苦苦压缩的真气还要强。怎会如此?莫非是传说中的仙灵之气? 心念至此,遂凝神静气。“铿”的一声,长剑出鞘。咦!这剑怎……?原本平滑如镜的剑身却是充满了古朴玄奥的花纹!西门吹雪忍住心中满是疑问!催动如雾般的真气灌注这古朴的雪色长剑中,“嗡”剑鸣声起,剑身散发出万丈光芒,如同太阳般夺目刺眼。 无尽的虚空,一种莫名而玄奥且又虚无缥缈的感觉逐渐浮上心头,西门吹雪自虚空缓缓飘起,渐渐升高,身形慢慢变淡,越来越淡,只余下一个淡淡的白影。手擎长剑,雪白之剑,烁烁夺目的雪白之剑,轻轻的,淡淡地,对着那无尽的虚无,好似漫不经心的一划…… “轰”虚无的空间中骤然响起雷鸣般的轰鸣声,原本寂静的虚无在那淡淡的一剑下不再平静。强大的气劲肆虐,不知名的乱流横飞,空间被撕裂出一道道裂缝,裂缝倏聚倏分,刺眼的光芒透过那一道道的裂缝,给本是无色的虚无,增添了一缕缕色彩。 蓦然间,一道粗大的空间乱流,狭着铺天盖地之势,西门吹雪还未来的及有所反应,便被裹入其中朝着一道裂缝冲将出去…… 凌源星是一个修真星球,这个星球颇为巨大,拥有无数的修真问道之士,修真门派更是多如牛毛,为世所著名的门派尤以清彰牛涎艚W冢芟妓拢队Э撸褂刑煲舾螅柙葱俏宕笮拚嬷е5比换褂行矶嗟男∶判∨珊鸵恍┥⑿蕖 修真之名,古已有之,俗曰修道或修仙。修真者,借假修真也。何为道?“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自然之道,道之自然。“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一为体,二为用,三为造化。道本无问,问本无应,不执于有为,不执于无为。 修真者,追长生不老,求成仙问佛。以凡人之躯,掌控强横的力量,借助法宝、秘诀等引动天地之威,竟可移山倒海,参天地之造化。 时至今日,修真问道之人,多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修炼法门更是多如牛毛,然,道有千万,法有万千。古之圣人有云:“大道三千,条条可通大道。”但,近来求仙问道者修炼最为广泛的法门,总结起来却是就那么几种…… 其一,法修:咒法、符法、奇门遁甲,以体内真元为基,以手决,剑决,符咒,阵法为引,沟通天地,借同天地之威施展法术的修炼法门,攻击威力强大,但修炼较为艰难,天赋要求较高。 其二,剑修:以飞剑为基础,凝练剑元,可与主人心神相通,御剑千里,取人首级,亦可御剑乘风,出入青冥。单体攻击强悍,法宝要求较高,但胜在修炼天赋要求较为适中。 其三,佛修,超脱轮回!讲究无缘大慈,同体大悲。须借贪、嗔、痴、三毒。佛者,觉也!一切众生,皆有如来智慧德相,但因妄想、执著,而不能证得本有之如来智慧德相。修炼功法较为平和。 其四,魔修:一种处世求道之途,为世人所误解,其实他和道佛也是殊途同归的,道讲天人合一,佛讲超脱轮回,魔讲自在由我。因其追求唯我,求道追求捷径,故非大智慧,大毅力不可。然,多迷失本心者,愤世嫉俗者,为正道所不容。修炼功法多为快捷,但过于狠毒! 当然,还有许多偏门修真者,妖修,灵修等…… 现代修真境界分为:旋照、开光、融合、心动、灵寂、金丹、元婴、出窍、分神、合体、渡劫、大乘,虽说到了大乘期不久就可以飞升仙界了,但渡劫期却有一劫,谓之天劫,绝大多数修真问道之士却是饮恨于此。 法修清彰牛P拮涎艚W冢鹦奁芟妓拢队蓿粜尢煲舾螅宕竺排捎涤凶磐蚰甑睦罚胖腥瞬偶眉茫拚孀试捶岷瘢涔参宕竺排桑飧鍪郎希腥说牡胤骄陀蟹渍爸穑呕еハ嘀涞拿髡刀芬匝有砭谩 正文 苏醒 冬,已深。 飞雪漫天而舞,飘飘洒洒,好不凄美。 宜章国南部,祁连山脉,连绵数百里,主峰祁连山,高耸入云,终年云雾环绕,实难见山顶真容。山上飞瀑绝崖,丛林密布,景色绚丽。 然,山借仙则名,水借龙则灵,祁连山却是凭借着山上的修真门派——天玄宗而闻名天下! 祁连山半山腰处一片紫色的竹林,为这银光素裹的祁连山增添了一抹淡淡的紫色,凉风袭袭而过,紫竹随风摇摆,坠落于竹尖的雪花簌簌飘洒,为这一抹淡紫又披上了一层薄纱,情景颇为凄美! 松林边缘一侧,有一精致竹屋,整个竹屋全部是由紫色竹子构成,远远望去竟有一丝丝紫色氤氲之气在房屋周围妖娆,整个竹屋充斥着清净、自然、祥和的气氛,让人不忍高声喧哗。 屋内的布置颇为简单,正对着房门有一张八仙桌,两侧分别放着两张木椅,这桌椅不知为何物所造就,不时散发出幽幽清香,使人闻之提神醒目,心情酣畅,实为佳品。背墙下一紫色竹榻,榻上躺一人,只见他脸色苍白如纸,气若游丝,显然是受了重伤。他是谁?却正是被空间乱流席卷的西门吹雪,却是不知为何会在此地? 也不知过了多久?西门吹雪从昏迷中悠悠回复了知觉。 他只感到浑身上下软绵绵、虚飘飘地,如同恍惚置身于云端之上,脑中一片空白。一阵阵清新的空气吸入鼻端,回复些许神智。他试着睁开双眼,可一双眼皮却犹若千金之重任他怎么也睁不开来。 于是,他有试着展动一下四肢,却没料到这一挣之下,顿觉浑身上下似千万根钢针穿过,一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一般。疼的他虚汗直流,禁不止“哎”了一声,眼前金星直冒。 陡然,一个苍老的声音,在他耳边叫道:“小兄弟,你刚吃过药,还是不要乱动的好。” 西门吹雪不禁心头一震,暗诧道:“咦!有人,他是谁?我又在什么地方?难道仙界终于到了?” 这时候,心门吹雪心中的惊奇诧异之念,可谓是已到了极点,忍不住又复用力撑动眼皮,打算看个清楚。 可是这一动之下,浑身又是一阵剧痛,竟连眼皮也似刀割一般,哪里睁得开半点缝隙!看得见一线天光? 他心中不由一急,又是“哎”地了一声。 只听那苍老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喂喂!这小伙儿咋这么不听话呢?嗯!你要在动,老朽就把你给丢出去!” 当下,西门吹雪喉咙中轻轻哼了一声!便要开口说话。他这张口之下,竟发觉连嘴唇也都不听指挥了,好像被封住了一般,动也不能动,哪里还能蹦出半个字来。 这情形看来,他似乎全身瘫痪了一样。 西门吹雪仍自不肯相信,遂定心神,默运心法。他者不运功尚好,如今这一运真气,顿觉全身经脉一阵难以形容的刺痛,仿佛已经不是在虚无之中演化而来祥和的雾形真气,而是蜂针芒刺一般,直痛的他心魂俱颤,浑身冷汗直冒! 那苍老的声音又一次响起,颇有些幸灾乐祸地道:“嘿嘿!小伙子!疼了吧?哎,疼就对了!叫你不听老人言,你看,吃亏在眼前了吧!” 随着一阵脚步声走近,那苍老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年轻人!你不要动,不要看,也别开口,更不能妄动真元,因为你现在情况十分特殊,老朽也无法完全治好你,必须靠你自己保持一种平静、淡然、一切都听任自然的状态,大约三五天过后,就可以睁眼了!” 只听那苍老的声音顿了一下之后,继续又道:“年轻人,此地乃是祁连山天玄宗,老朽行年两百有余,老喽,名字也不记得了,平日里就给天玄宗劈劈柴,所以他们就叫我柴老头。在三天之前……咳咳!三天之前……” 柴老头似乎为难了一会儿,有咳了两声,方才接着道:“三天前,老朽下山到集市买些日用品,回来走到山脚时,‘霍’从天上掉下个东西来,‘啪’的一下砸到老朽眼前,吓的我那个心肝儿哦!扑通扑通的差点从肚子里蹦出来!我还想着,是那个龟儿子滴乱丢东西!这个素质问题啊!幸好没砸到老头我啊,但砸到花花草草的也不好啊!没老朽这定睛一看,原来是个人啊!咳!咳!不用像了,就是你了!那时候……哦!老朽刚才不是说你情况十分特殊吗?就照你这从天而降,你应该死去了才符合道理啊!可是,你竟然,还有气在,你说这不是很奇怪吗……?” 西门吹雪抑郁,暗付道:“你才奇怪!我那是情形怎么样啊?难道就不应该活着么?” 柴老头又道:“那时候,你是遍体鳞伤啊,最厉害的是你身体内部每一道骨节,都似遭受过巨大的重压,竟完全脱离了原来的位置,幸好,经脉虽然损伤严重,但却不曾随着压断,扔将每道关节连着,但就这样,若是别人的话,早就完了,可你,居然还活着,老朽不得不花些功夫查看一番,这吓了我一跳的人,究竟为什么没有死去……” 西门吹雪愕然:“好没道理的老头,就吓了你一跳,也没给你吓出什么毛病来,再说了我这不是身不由己吗?难道我就应该死掉?” 柴老头颇有些得意的道:“幸好,老朽对岐黄之道,略有涉猎。当我把你周身检查一遍之后,发现你之所以没有死掉,乃是因为你身体里面,有这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如同云雾一般,在你奇经八脉之间,自行运转,护着你尚未震段的心脉,让你还有一口气吊着……” 话声微顿,似乎有些不大好意思的又道:“惭愧的是老朽学艺不精,才疏学浅啊,不知道那一股无名力量的来源,不是真元,不是佛元,更不是魔元力,也没有能力去加以控制,以助你迅速复原,所以只好将你的外伤用药敷治,至于内部伤势,老朽除了用推命按摩之术,把你所有脱离位置的关节接复还原之外,就只能靠你自己凝神静养了,别的老朽也没法了。” 西门吹雪思绪如潮,柴老头苍老的声音又复如耳:“你最好什么都不要想,安静的躺着养伤,至于饮食方面,这几天你还是不要吃喝,年轻人嘛!嘿嘿!饿个三五天也没啥子嘛!想来你也明白道理的,老朽就告退了!” 此际,西门吹雪已将前前后后的事连贯起来。虚无空间中,因为一时所悟,一剑把平静的虚无给破坏了,在被空间乱流包裹那一刹,难以抵抗的撕扯之力袭来,立时响起“轰轰隆隆”的万马奔腾之声,宛若万千天鼓齐鸣,在那巨大无匹的天然压力下,蓦然被那势若倾天的乱流撞的昏绝过去。 正文 痊愈 时光易逝,转眼五日,西门吹雪经过这样平静的养息之后,觉得身体已有实在之感,那种虚飘软绵的现象已消失无踪,同时可以从那透过眼皮的亮光,来分辨白天或黑夜。 在这几天里,通过柴老头每日在耳边絮絮叨叨中,西门吹雪也逐渐地对这个世界有了一丝了解。知道这里并非是传说中的仙界,也知道了这里是一个修真者的世界,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一个实力至上的世界。 这一天,西门吹雪从睡梦中醒来,但觉眼前黑沉沉的,耳际听不到半点声息,经验告诉他时已至午夜,此际正好是第五日,当下,心念一动,暗付道:“五日已过我何不运功试上一试,看看体内那股由自虚无空间演化而来的雾形真气,究竟是怎样一回事?” 他心念至此,便凝神静气,暗运真气。心神沉入体内,薄纱般的真气依旧在经脉之间自主运转,嗯!不能称之为真气了,姑且称之为雾元力吧!随即以心神按照自己的心法引导之,但却是有着一丝的停滞感,心神放开,那薄雾般的雾元力又回到原来的轨迹自主运转起来,那一丝的停滞感却是再没出现,然,心底却浮出一种玄奥的感觉,遂将心神沉入其中,抛却杂念,用心感悟。 却不知,不强求,不强留,正是符合道法自然的境地。真气的速度越转越快,薄雾般的雾元力慢慢变大,越来越大,渐渐变厚,越来越厚重,逐渐充满整个丹田,当充满整个丹田时,又蓦然回缩,回缩,越来越小,渐渐的,慢慢的凝结,凝结出一朵洁白如雪的云。云,散发着淡淡的柔和光芒! 西门吹雪整个人的气质随着入定,变得飘逸起来,且越来越出尘,仿若要随风飘逝一般。随着丹田凝结出如雪白云的那一刹,心神一震,从无悲无喜的入定中醒来。 缓缓的睁开双眼,刺眼的光芒映入眼底,天已大亮。右手自床边轻轻一拍,整个人霍然从床上腾起,脚尖一点,飘然落地。 “吱呀” 柴老头提着一坛酒推开竹门而入,当看到飘然而立的西门吹雪时,不由的一阵愕然。 随即,柴老头像是发现稀世珍宝一样,围着西门吹雪转了一圈,眼睛里散发着狂热的光芒,嘴里发着“啧”“啧”的声音道:“我说年轻人啊,你这身体可真不是一般的强啊!这么严重的伤在五日之内竟已痊愈!若不是老朽这岐黄之道学得不精,说不得要把你切开,研究研究它为什么这么强?” “谢谢!”西门吹雪淡淡道。 “谢谢!”这两个字,谁都会说,而且说起来很简单。有些人经常说这两个字,但有些人却从不轻易说出口,因为这两个简单的字中所包涵的内容令他不能轻易说出口。 随即“嘿嘿”一笑道:“唔!谢就不必了,来陪我这老头子喝一杯先,这冰天雪地的,真不是人过的日子,来!来!”说着扬了扬手中的酒,招呼着西门吹雪到八仙桌坐起。 柴老头扬手自酒坛一拍,随着“嘭”的一声,酒坛上的泥封应声而起,顿时,醇烈的酒香洒满整个竹屋。“哗哗”柴老头操起两个瓷碗满上道:“来!来!整起!整起!” 西门吹雪举碗于柴老头碰了一下。酒入喉,一股辛辣之气顿起。“呃”柴老头打了一个酒嗝道:“怎么样!怎么样!嘿嘿!这冷冰冰的天,喝着这上极品‘烧刀子’,够味儿吧!” 西门吹雪把空碗随手置于八仙桌上淡然道:“嗯!是不错!” 柴老头又给倒上两碗,不满地道:“什么只是不错!这可是老头好不容易找来的极品‘烧刀子’,你以为是很容易就能喝到的啊!一般人我还真不给他喝呢!” “不是不喜欢,而是很少喝,喝也只喝清淡点的酒!烈酒一般很少喝!”西门吹雪淡然道。“不过,我有一个朋友倒是极为好酒!”西门吹雪的声音有着一丝颤抖。 柴老头了然道:“哦!我说呢,清淡的酒喝习惯了猛一喝烈酒倒真不是个味儿!不是我说你啊年轻人,咱大老爷们的,就应该喝烈酒,够男人!”喝了口酒又道:“你那好酒的朋友呢?介绍认识一下,同时酒道中人啊!来!来!在喝一杯!还有,你是怎么受得伤啊?家在哪里啊?” 本是满满一碗酒,随着西门吹雪端着酒碗的手颤抖一下,顿时少了一半。把这半碗酒倒入喉中,西门吹雪没有回答,随即又倒了一碗,再次入喉,西门吹雪依旧没有回答。然,抓起酒坛仰头便喝,良久,放下酒坛,嘴边的酒渍却未擦干! “家……亲人……朋友……哈…哈哈…哈哈哈哈……”西门吹雪颤抖的声音中透着无尽的凄凉。“亲人……朋友……死了…都死了…死了…我还活着,只有我还活着,他们却都死了!陆小凤,花满楼,叶孤城还有秀清……”西门吹雪嘶吼着冲出紫色竹屋。 柴老头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抓起酒坛,把酒坛中残留的酒液一口气喝光,良久,才吐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冷风如刀,以大地为砧板,视众生为鱼肉!万里飞雪,将苍穹作洪炉,溶万物为白银! 西门吹雪傲然立于雪地之上,一袭胜雪的白衫仿若要与天地的洁白融为一体。如刀冷风割面而过,“铿”剑出,遥指苍天!突然,空中飞雪猛然一滞,好似空间静止了一般! “嗡”!剑鸣倏起!鹅毛般的雪花蓦然粉碎,剑气出,“轰”地面上豁然出现一道十几丈长的沟壑。“咔咔”竹林中的被剑气扫过的紫竹拦腰而折,“嗤”“嗤”剑影漫天!剑气四散!心乱,则剑乱!剑乱,则气散!西门吹雪疯一般的持剑乱舞,顿时,残枝、碎叶、飞石轰然四射! 剑花舞!飞雪飘!心中的痛!何时了…… 正文 笛音 雪已住!风未停! 祁连山脉,朝霞云起! 初升的骄阳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努力的驱散寒冷,温暖人间。祁连山依旧是银光素裹,云雾环绕,虽然下了许久的大雪,但是天玄宗内却是片雪未存,也未见冷风袭袭,依然是温暖如春。 一道倩影自天玄宗飘然而出,一道冷风吹过,将其如黑绸般的长发吹起,长发之下那令人窒息的脸庞莹然而出,弯弯新月般的眉蹙轻轻一皱,想来是不适应外边的寒冷。 “梦瑶!”一个威严的声音从天玄宗内传来。 倩影身影一滞,那张美丽绝伦的脸庞顿时苦了起来。 “哎!师傅!什么事啊?”叫梦瑶的女子娇嗔的道。 “你还问我什么事?我还想问你什么事?哼!”威严的声音又起。 “师傅,徒儿在宗里闷的很,想出去走走。”梦瑶眉尖一挑道。 “哼!又给那柴老头送酒去了吧?我就知道,你出去肯定是给那老头送酒去了。也不知道那老头给你吃了什么药,让你对他那么好。你对我这做师傅的还没有对那老头一半孝顺!”天玄宗内传出来的声音似乎有些气急。 “哪有啊?一样的嘛!柴老伯一个人住在宗外孤苦伶仃的,怪可怜的,我这次闭关这么长时间了,总要去看看嘛!”梦瑶撒娇道。 “唉!算了!去吧!去吧!梦瑶啊,如今,天呈乱像,魔欲将出,注意安全,早点回来!”那道威严的声音有些低沉。 “知道了师傅,我都元婴期了唉!哪是那么好欺负的!再说了,我就到柴老伯那里。又不出祁连山,有什么危险啊?”那叫梦瑶的女子风铃般悦耳的声音响起。 “去找你的柴老伯去吧!怎么不喝酒喝死他?”那声音气急败坏的道。 梦瑶吐了吐舌头,紧了紧身上的白裘,身影一闪,犹如一道流光般从雪地上闪过,洁白的雪面上却是痕迹皆无。 “滴答……” “滴!” …… 骄阳洒过,积雪化水滴落叶尖,唤醒沉睡的生灵! 蓦然,一阵悠扬的笛声响起,低沉的音符荡彻天地,好似伤感的悲叹!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千里孤坟,何处话凄凉? 何处话凄凉,唯有泪两行! 杨柳飞,风残月,岁岁年年痴断肠! 天无情,道罪恶,雨送黄昏花易落。 多情自古伤别离,我情已死,恨、恨、恨…… 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错,错,错…… 晓风干,泪已残。欲笺心事,难!难!难…… 冷冷,戚戚,凄凄,惨惨! ………… “爻——” 笛声噶然而止,一曲未完的旋律,牵动着心灵! …… 梦瑶静静的站在临近竹屋的小路上,盈盈秋水般的眼睛中无声的流出两行清泪。那柔美的模样,让人忍不住的想要搂在怀中呵护一番。 顺着她的眼光看去,一道人影仿若没有重量一般赫然站在氲氲紫竹之上,远远望去,那孤独的背影,似乎充斥着无尽的凄凉,无尽的悲伤。 冷风袭袭而过,紫竹随风摆动,而那立于竹尖上的人影好似轻若羽毛一般,也随着紫竹摇摆,却并未掉落下来! “这西门小子也真是的,每次吹笛子到一半就停下了,听的老头子心里酸酸地,真是无趣,无趣之极!”坐在紫色竹屋门前的柴老头无奈的耸了耸肩,抓起身边的酒坛狂饮一气,宣泄着心中的闷气。 狂饮一通,放下酒坛,心中似乎有感应一般,眼光从临近竹屋的小路上一瞥,当看到俏生生站着的梦瑶时,那一张老树皮一样的脸顿时像开了花一样,乐呵呵的道:“哎呀!我的小梦瑶来啦,这阵子不见,可把老头一顿好想啊。不知有没有给老头我带壶好酒啊?” 梦瑶闻声忙擦干眼泪,朝着竹屋边走边道:“哼!柴伯伯,不知道你是想我,还是想酒啊?” 柴老头老脸一红道:“嘿嘿!都想,都想,比起酒来当然更想小梦瑶啦!这次闭关怎么样?到元婴期了吧?” 提及这次闭关梦瑶立刻傲然道:“那当然,你也不看本姑娘是谁,元婴期嘛,小意思啦!” “嗨!嗨!嗨!还元婴期,小意思啦。给你一点颜色,你就开起染坊啦!”柴老头打趣道。随即马上搓了搓手,舔了舔发干的舌头道:“快让我看看小梦瑶给老头带了什么好酒!” 梦瑶琼鼻一绉道:“就是嘛,本姑娘仅五十年就成就元婴期,怎么就当不得天才之名啦!没带酒,就不给你喝。哼!” 柴老头忙挤眉弄眼的陪笑道:“那是,那是,梦瑶当然是天纵之资。嗯!天才!谁说不是我跟谁急。快,快,快把好酒拿来啊!老头的酒瘾犯了。” 梦瑶嫣然一笑道:“不给,若是拿你的秋水来换,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哼!哼!” 柴老头看这眼前的笑的开花的梦瑶,心中很是无奈的,这秋水可是中品灵器啊,奈何酒瘾来犯,忍着肉痛,心中一横,手中蓦然出现一把剑,剑身泛着青幽幽的光芒,眼中尽是留恋道:“拿去吧!中品灵器,名曰:‘秋水’!你可要好好对待它啊!跟了我百十年了,我舍不得啊!快把好酒拿来!” 梦瑶看着柴老头眼中留恋的光芒,纤手一挥,地上倏然出现几坛酒,一把夺过秋水,眼中闪过一道莫名的光芒道:“哼!柴伯伯骗谁那,别人不知道你,我还不知道你吗?嘿嘿!还是柴老伯宝物多啊,一把中品灵器而已,九牛一毛嘛!不像师傅,忒小气,我都元婴期了,还只给把下品灵器!怎么配的上我这天才之名啊?” 正抱着一坛酒痛饮的柴老头,闻言差点把刚喝的一口酒给喷出来,不能喷,中品灵器换的啊!这酒也忒贵了点。气急道:“中品灵器而已?还九牛一毛?你当灵器是路边的大白菜啊?想拣多少就有多少?你柴伯伯我活了这么久,也就那么十几把而已!” 梦瑶眼中一道狡黠的光芒闪过,娇声道:“柴伯伯!你在给我一个中品灵器的法宝嘛!反正你还有那么多的。好不好嘛!” 柴老头恨不得抽自己嘴巴一把掌。心道:“又被这位姑奶奶摆了一道,这姑奶奶可是雁过拔毛的主啊。把自己老底都露出来了,虽说现在还在自己这里,但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啊!”冷汗直冒的柴老头忙摇头道:“没有!没有!你听错了,一个也没有了!。”说着忙抱着酒坛,再次狂饮起来。 “看柴老头的样子,今天是只能要到这一个法宝了。哼!来日方长嘛!你的总会变成我的,我的还是我的。哼!”梦瑶心中得意的想着,转头望向立身于竹尖的西门吹雪道:“柴伯伯,那个吹笛子的是谁啊?” 正在牛饮的柴老头闻言一怔,道:“他啊,一个苦命人而已。唉!”随即高声喊道:“西门小子,过来尝尝小梦瑶带给我的好酒!” 正文 枷锁 “相思”已然入骨,黯然销魂;“不敢相思”又是种什么滋味?多情自古空余恨,如果你已不能多情,也不敢多情,纵然情深入骨,也只有将那一份情埋在骨里,让这一份情烂在骨里,死在骨里。那又是种什么滋味?(古龙语) 财富、权势、名誉和地位,都比较容易舍弃,只是那些思念,诸多回忆,却像是沉重的枷锁,是永远也抛不开,甩不脱的。 西门吹雪一口,一口的喝着酒。喝酒的动作很慢,很慢!但很优雅,柔和。酒液顺着喉咙流入腹间,火烧一般的感觉也从喉间流入腹中。他紧闭着双眼,当他把一杯酒饮尽时,紧锁的双眉微微舒展,似乎很享受这种感觉。 柴老头指着梦瑶道:“西门小子别光顾着喝酒,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个贼漂亮的姑娘是天玄宗宗主戚炫宇的关门弟子,姓李名梦瑶。”随后又指了指西门吹雪说:“这位小伙叫西门吹雪,你们认识一下。” “本姑娘这叫天生丽质,貌比花开。什么贼漂亮啊,难听死了”李梦瑶白了柴老头一眼。 “咳!咳!”正在喝酒的柴老头被酒呛了一下,瞪了梦瑶一下道:“我说你咋就学不会谦虚呢?还不快向西门兄弟问好。” 西门吹雪缓缓睁开双眼,恰好李梦瑶向他望去。两人是目光相遇,李梦瑶心中一颤,她似乎,似乎从西门吹雪的眼眸中看到了寂寞与悲伤。 那是难以名状的寂寞和忧伤。没有人能了解这种寂寞是多么的凄凉,这种悲伤是多么的深沉。 “他为何会这样寂寞?为何会这样悲伤?”李梦瑶心中满是疑问。 咳!咳!柴老头今天喝酒好像很不顺心的样子,总是被酒呛到。 李梦瑶猛地从沉思中醒来,眼神似乎有些有些慌乱,洁白如玉的脸庞上浮现出一抹红晕,慌忙起身对西门吹雪一礼道:“小妹李梦瑶,见过西门兄。” 西门吹雪点了点头,没有任何表示。眼光淡漠的扫过李梦瑶绝美的脸庞,没有一丝停留,最后定格在手中的酒杯上。似乎这个尘世中,再也没有什么可以让他为之动容。 李梦瑶心中一阵恼怒,没想到自己引以为傲的容貌也有不灵的时候啊!但心中的疑问还是让她不由的问道:“西门兄,你怎么了?有什么心事吗?” 西门吹雪依旧盯着手里的酒杯,口中喃喃道:“心事?朋友死,亲人亡,只有我还活着。是寂寞?还是孤独?” 咳!咳!柴老头干咳两声道:“小梦瑶啊,他这人就这样,整天要死不活的,你不用理他。 “柴伯伯,西门兄现在都孤身一人了,多可怜啊!你怎么那么没有同情心啊?”李梦瑶嗔怒的瞪了柴老头一眼。女性,似乎永远都是容易被感动的群体。 “唉!”柴老头一声长叹,神情似乎有些低落,两眼无神的望向天空道:“同情心吗?我有!但天呢?天有情吗?天有情可言吗?不?” “天若有情,天早已老,地若有情,地早已荒。修真、修真!本就逆天而行,你说天会对你有情可言吗?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同情心!可笑!可笑之极!”柴老头对着天空嘶吼着。“修真是可以求得长寿,但你可曾看到你的亲人、朋友一个个在你面前逐渐老去,到最后只剩下你孤身一人,寂寞与你相伴,孤独与你相随,你可曾尝试过那是何种滋味?你不懂那是何等滋味!既然走上了这条路,那么就收起你那可笑的同情心吧!修真者没有同情心可言,别指望别人会可怜你。在求道的路上,没有人会帮你,也没有人能帮你。你只能靠自己,靠你自己向天,向地夺回属于你的一切” “柴伯伯,对不起,我错了。”李梦瑶满脸泪花。 “唉!也不是我说你,只是有些时候你真的很傻,很天真。既然走上了求仙问道的路,那就不要后悔,你也没有后悔的机会,要么飞升成仙,要么魂飞魄散。这是一条不归路啊!”柴老头语重心长的道。 “嗯!谢谢柴伯伯教诲,梦瑶不后悔,梦瑶不怕魂飞魄散,我一定要飞升仙界,我要找到我那狠心的父母,我要让丢弃我的他们看到,我要让他们后悔一辈子。”李梦瑶满脸坚定的道。 柴老头长饮一口酒道:“梦瑶啊,不要记恨你的父母,毕竟没有人舍得丢弃自己的孩子,或许他们有不得已的苦衷。” “不,我不会原谅他们的,如果不是柴伯伯救了我,我可能还没看清这个世界就魂归西土了,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他们。”李梦瑶泪如雨下,双肩颤抖的道。 李梦瑶在还是婴儿的时候被父母丢弃到祁连山下,恰好被路过的柴老头捡到,不然,不会饿死也会被山里的野狼叼去,后来柴老头把她送到了天玄宗,因其过人的天资而被天玄宗掌门戚炫宇收为关门弟子。所以李梦瑶对柴老头一直像对自己亲爷爷一样。 “唉!”柴老头长叹一声无奈的摇了摇头,看了看依旧沉默的盯着杯子的西门吹雪道:“我说你老盯着它干什么?你能看出个花来啊?来,来,喝酒。” 西门吹雪依然不为所动,眼神也从未离开过手中的杯子,许久,忽然道:“我怎么才可以挣脱心中的枷锁。” 柴老头撇了西门吹雪道:“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没有人可以帮你,你只能靠你自己。有些事,看的太清楚却容易太痛苦。有些事,想不起要比想起来得好。劝你一句,试着忘记吧!” 忘记,人人都会。怕只怕,有些事越想忘记,反而记的越清楚。有些事,想要想起,却偏偏忘记。有时候,快乐的记忆,会让你想起,忘记了的痛苦的回忆。只有连忘记都忘了,才是真的忘记。 西门吹雪盯着杯子的眼神似乎动了一下,良久,将杯中之酒一口饮尽,淡然道:“我懂了!” 柴老头愕然道:“你懂了?你懂啥啦?这你就懂了?” 西门吹雪没有回答,只是在他的眼神中,好像陡然间多了些莫名的东西。 对于有些人来说,懂了,就是懂了!但对于另一些人来说,不懂,永远是不懂! 正文 听剑 冬天的阳光很淡,很淡,却很柔和。柔和的阳光洒满整个人间,让人不由的心生出一股祥和的暖意。 西门吹雪一动不动的站在紫色竹屋前约十几丈处,怀中抱剑,双眼微闭,脸色一片淡然。他的身躯站的很直,就像他怀中的剑一样直。那削瘦的身影虽然依旧充斥着寂寞,但却少了些许悲伤。 天暖了,似乎人也变的懒洋洋的,柴老头不知从哪拿出一把躺椅,舒适的躺在其中,享受着这寒冬难得一见的暖意。 时光如流水,一个时辰转瞬即逝。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西门吹雪站的依旧笔直。而柴老头好似睡着了一般,微微打着鼻鼾,若要仔细倾听一定可以发现他的一呼一吸之间竟有着奇妙的规律,就连鼾声也有着奇异的节奏。 忽然,一阵清微的脚步声传来,柴老头的鼾声微微一顿,随即又恢复的原先奇异的节奏。而西门吹雪似乎未有察觉一般,依然纹丝不动的抱剑而立。 五日前的那次目光相遇,那一双寂寞而悲伤的眼眸,就像是在李梦瑶的心中扎了根一样,挥之不去。不知为何,李梦瑶很想了解那个对自己不理不睬的男人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的身上究竟有着什么样的故事。所以她又来到了这里。 李梦瑶想要打声招呼,但看到不远处静静的站着的西门吹雪和好像睡着了一样的柴老头,便到竹屋中拿了一把竹椅,轻轻的坐在柴老头一侧。似乎不忍打破这安静的气氛。 但其性格使然,李梦瑶刚坐了一会儿便索然无味,起身复又坐起。小嘴微微撅起,似乎受了什么委屈一样。 突然,柴老头眉毛轻轻一皱,睁开眼睛瞥了一眼一侧坐立不安的李梦瑶道:“小梦瑶啊,这竹椅上长钉子了?你老是扭来扭去的干什么?” “哪有!你们两个一个站着晒太阳,一个躺着睡大觉,人家来了,都不理人家。人家无聊嘛!”李梦瑶不满的道。 “你那是什么眼神?我老人家这叫闭目养神知道不?西门小子那是在修炼,你以为人人都像你啊,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我都不知道你那元婴期是怎么来的,你不在宗内好好修炼怎么又跑出来啦?”柴老头气急道。 李梦瑶吐了吐舌头道:“嘿嘿!人家是天才嘛!不用那么辛苦修炼的。”随后又撒娇似得道:“我怕柴伯伯无聊所以来陪您呢!” “哦!陪我这老头子?咦?你啥时候有这么好心了?不对啊?据我这么多年的观察来看,你一定有什么企图!嗯!一定有企图!”柴老头颇有些意味深长的看了李梦瑶一眼,随即,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样,忙捂起右手手指上戴着的戒指,一脸紧张的道:“你不会又来打我宝贝的注意吧?我告诉你啊,我是真没有啦!” 李梦瑶脸色一红,嗔怒道:“人家像是那样的人吗?” 李老头起身往前走了几步,好像发现新大陆一样道:“远处来看呢,很像!”随后又走了回来,看着一脸希翼的李梦瑶道:“近处来看,更像。” 李梦瑶一脸黑线划过,提起修长的腿朝李老头踢去,柴老头嘿嘿一笑躲过,满脸得意的道:“想踢到我,你还差了点。到底有什么事,跟老头说说!” 李梦瑶扭扭捏捏道:“人家只是有一个问题没想明白,想要请教请教柴伯伯。” 柴老头一听不打自己宝贝的注意,心里长出一口气道:“好!好!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就是,老头我为你一一解答。” 李梦瑶皱眉道:“就是上次你们说的枷锁啊,我回去想了很久,但还是不明白。” 柴老头有些无语的看着一脸求知欲望的李梦瑶缓缓的道:“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牢笼,也有着他自己的枷锁,但只有很少的人才能将自己的枷锁甩脱。” 李梦瑶迷茫道:“我还是不懂!” 柴老头笑道:“你不必懂,你还没到那个层次,你只要能做到就可以了。” “那西门大哥怎么就懂了呢?”李梦瑶疑惑道。 柴老头想了良久道:“他只不过是忽然想通了。”“忽然想通了”这几个字说起来容易,但要做起来却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柴老头叹了口气又道:“往事如烟,旧事如梦,即然烟已散,梦已醒,那么还有什么想不通的。人啊,不能总是沉浸在回忆里,回忆并不是一个人的全部,无论什么事,你只要懂了,悟了,通了,你就不会有烦恼。但达到这种地步之前,你一定已不知道有过多少烦恼。” 李梦瑶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忽然灵识传音道:“柴伯伯,你说西门大哥现在是什么境界?” 柴老头沉默了许久,摇了摇头回答道:“我看不出他的境界修为,从他的气息上来判断,似乎只是心动期的样子,但你千万不要以为他就是心动期的修为,没有这么简单的。” 柴老头可以看出西门吹雪的实力不简单,西门吹雪当然也不可能天真的以为柴老头就是一个为天玄宗劈柴的普通老头,否则他就不是西门吹雪。 “怎么会这样呢?柴伯伯也看不出他的修为?难道他的修为比柴伯伯您还高吗?”李梦瑶诧异道。 在修真界境界修为低的人是不可能在修为高的人面前隐藏实力的,除非他有隐藏气息的法宝。当然,如果境界相差不大的话,前者或许有可能看得出后者的实力,但要是相差极大的话,前者是绝不可能看得出后者的实力的。 “他的修炼方法似乎跟我们不一样。很奇怪!就像他现在给我的感觉一样奇怪!他站在那里,就像一把剑,一把凌厉的剑,一把气势骇人的剑直直的插在那里。如果我不睁开眼睛的话,我绝不会认为那里会是一个人,就算灵识查看也是一样。”正在灵识传音的柴老头看起来似乎有些颤抖,毕竟未知的才是最可怕的。 凌源星的灵气很充足,比之西门吹雪所在的地球上的灵气浓郁了上百倍不止!就算是普通人也可以活个一两百岁,所以凌源星不存在修武者,更多的却是修真者,功法也是修真的功法。地球因为灵气太过稀薄,因此地球上的修武者千方百计的创造功法与天地争夺那一丝灵气,以图增长自己的寿命,但地球灵气太稀薄了,所以千百年来能够破虚者仅西门吹雪一人而已。 李梦瑶闻言闭上眼睛,良久又睁开眼睛道:“柴伯伯,为什么我感觉不到他的存在?我什么也没感觉到,就连你说的剑的感觉也没有。” “是你的境界不够,就算他站在你的面前,不睁开眼睛你也感觉不到他的存在。”柴老头叹气道。 “哦!他的伤好了吧?他什么时候走?”李梦瑶问道。 柴老头笑道:“我救了他一命,他欠我一个人情,天大的人情。他不走是因为他在等,在等机会还我这个人情,他这个人似乎很不愿欠别人人情。” “哦!他是在修炼吗?我怎么看不出来他是在修炼呢?”李梦瑶看着不远处的人影疑问道。 “西门小子,你在干嘛呢?修炼吗?”柴老头转头朝西门吹雪问道。 西门吹雪没有回答,只是缓缓的点了点头。 “看看!我老人家没有说错吧?”柴老头颇有些得意的道。 “西门大哥修的是剑仙吗?”李梦瑶没有理会一脸得意的柴老头,朝西门吹雪问道。 “剑仙?不!我在听剑!”西门吹雪淡然道。 “听剑?”柴老头与李梦瑶面面相觑。 “听剑!人有七情六欲,剑有喜怒哀乐,只有当你听得懂剑的心声时,那时你才是真正的懂剑了!”西门吹雪淡淡的声音传来。 “听着似乎跟剑修不怎么一样啊!”柴老头恍然道。 “剑修?是那些指挥着剑飞来飞去的人吗?”西门吹雪问道。 柴老头点了点头道:“御剑千里,取人首级,御剑乘风,出入青冥,那些就是剑修了。” “我不知道剑修是怎样的修炼法,我只知道剑只有握在手中才叫做剑,剑不是箭,剑也不只是一种兵器那么简单,剑有着自己的生命,有着自己的剑道。剑诚与人,我诚与剑。”西门吹雪眼光热切的望着自己的剑。 剑诚与人,西门吹雪诚与剑,剑对于西门吹雪来说,不只是兵器更是朋友,知己! 正文 章泽 天玄宗,太玄殿内。 戚炫宇脸色苍白,嘴角挂着一丝血迹。 “师傅”“师弟”李梦瑶和柴老头慌慌忙忙的进入大殿。 “怎么回事?是谁把师弟你打伤的?”柴老头愤怒道。 “咳!咳!”戚炫宇猛然咳嗽几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李梦瑶满脸泪花,轻轻的拍着戚炫宇的后背。柴老头则抓起戚炫宇的左手,分出一缕真元查看了一下他的伤势后愤然道:“元婴都受到了重创,到底是谁?到底是谁干的?” 戚炫宇摆了摆手让李梦瑶停下,又自拿出一粒丹药服下,长出一口气道:“哈!今天这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还记得有我这个师弟啊?难得!难得啊!” 柴老头道:“师弟这是什么话?师弟受了重伤,我这做师兄的怎么能不来看看呢。快跟我说说到底谁做的。” 戚炫宇吼道:“我若是不受伤的话,你就不进这天玄宗了吗?你还是不是天玄宗的人?当初,师傅传你宗主之位时你为何不接?” 柴老头老脸一红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人,我就不是做宗主的那块料。” 戚炫宇道嗤笑:“哦!你不是做宗主的料,我就是啦?你把宗主之位往我这一丢,自己逍遥快活去了,这些年你可曾管过宗内之事?我看我还是把宗主之位还给你的好。” 柴老头忙摆手道:“别!别!师弟这些年不是做的挺好吗?我这人懒散惯了受不得那些束搏。我还是在山下砍柴的好!” “哼!这事咱还没完!回来在给你算总账。这次我出去办事,回宗途中碰见了“贼一盗”章泽,他见我极品灵器太玄剑心生贪念,出手打伤了我,把太玄剑给抢了去。可这太玄剑是师傅传下来的镇宗之宝啊!如今给这贼子抢了去可如何是好?我愧对先师啊!”戚炫宇满脸愁容道。 “章泽?他不是合体期的修为吗?师弟你就是敌不过他,但也可以逃的过啊?”柴老头疑问道。 “他有一段时间没出现在修真界了,想来的闭关修炼去了,合体期那是过去,如今他可是渡劫期的高手了。”戚炫宇闷声道。 “如今他可是渡劫期的高手啊。但师傅传下来的宝贝是一定要夺回来的,如今我也只不过是合体后期,敌他不过啊。你交友众多,可有渡劫期的高手?”柴老头皱眉道。 “有是有,但要他们出手那是不可能的,就算有愿意出手的也要付出一把极品灵器的代价,可我们付不起啊。我们天玄宗只不过是一个小门派,一把极品灵器几乎是宗内所有,我上哪在找一把极品灵器来付账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如今人情淡薄如水!唉!师兄可有什么办法?”戚炫宇叹气道。 “办法?办法?容我想想!”柴老头沉思道。 良久,突然柴老头一拍大腿叫道:“他若出手话,或许可以夺回来!” “谁?师兄你认识的还有什么高人不成?”戚炫宇疑问道。 “柴伯伯说的是他吗?”李梦瑶眼光一亮。 “咦?梦瑶也认识?你们口中的他究竟是谁?”戚炫宇问道。 “他是谁你就别管了,你先遣人寻找章泽的踪迹,我去问问他肯不肯出手。”柴老头道。 “哈!你连人家肯不肯出手都不知道就让我去找那章泽的踪迹?”戚炫宇嗤笑道。 “他欠我一个人情。”柴老头说完起身便走出太玄殿。 紫色竹屋 西门吹雪坐在屋前自斟自饮,看到柴老头匆匆忙忙的跑过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淡淡的问道:“可有事需要我帮忙?” “西门小兄弟啊!这个,是有件事想要麻烦你一下。不知你肯不肯帮这个忙?”柴老头吞吞吐吐的道。 “但说无妨!” “是这样的,我宗内的镇宗之宝被一个贼子抢了去,不过那贼子修为颇高,我宗内却又无人能敌,所以想要麻烦你出手帮我宗门抢回来。”柴老头脸色微红道。 “我只会杀人!” “西门小兄弟啊,那贼子可是渡劫期的高手啊,不知你有没有胜算。”柴老头问道。 “五五之数。” “呃!如果能杀了他更好,如果事不可为,西门小兄弟还是不要勉强的好!这贼子可是修真界的一害,平日里杀人夺宝的勾当干了不知多少次了,但因其修为颇高,而为人又狡猾,一有风声不对便隐入山林,所以才让他逍遥自今。”柴老头道。 “我是帮你,不是帮玄天宗,这一点你要清楚。找到他的踪迹后告诉我。”西门吹雪淡淡的道。 “嗯!嗯!这我醒的。这是我天玄宗的佳酿,你先喝着,我这就去寻那贼子的踪迹。”柴老头说着便挥了挥手,桌上蓦然出现几个酒坛。 章泽,散修,修行三千余载。因偶得一篇修真功法而进入修真界,开始时,也是勤勤恳恳的修道者。但被抢了一次后,其性格大变,从而靠抢夺他人的资源来修炼,章泽这个名字也逐渐的从无名小辈到修真界人尽皆知的大盗。 法宝,灵石,还有极品材料做为修真界的修炼资源,一直为各门各派所把持,门派的修真资源越丰厚,吸引的修道者越多,则门派越鼎盛。如当世五大门派,拥有灵脉,灵药和极品的材料无数,门中更是有专职的炼器师,炼丹师,所以人气那是不可谓不高。 而散修没有门派,也就意味着没有资源,那么他们靠什么修炼?一小部分散修隐入山林寻找灵气充足的洞府苦修以外,还有一部分加入当代朝廷,利用朝廷的人脉为他们寻找资源,其余大多数散修则靠杀人越货,抢夺资源。在修真界,没有实力,那么你就是被抢者。 整个修真界表面上看起来很平静,但平静的背后却是疯狂,痛哭、悲哀、痛哭、血泪、无时无刻不存在,很多踩着别人尸体的高手在笑,很多快意恩仇的高手在笑,这就是修真界,实力说话的世界。 正文 一剑 丰州城,风月阁。 池风很郁闷,非常郁闷。周围人的异样眼光让他很不舒服。不为什么,只因为风月阁是妓院,虽然是高级一点的妓院,但它还是妓院。诺大的大厅,别人都是成双成对,只有他是单独的一个人在傻傻的喝酒。 七日前,池风奉宗主戚炫宇的严令,带着一个叫西门吹雪的前辈到丰州城城郊烂柯山,杀一个人,那个人叫章泽,修真界有名的大盗。虽然宗主说那位西门前辈的修为深不可测,但池风还是感到这事有点玄。 天玄宗距离丰州城只有千余里。池风本是可以在半日之内到达丰州城的,但他们却花了四天。不为什么,只因为那位西门前辈要坐马车来。 虽然习惯了御剑飞行的超高速度,但池风不得不坐上这跟御剑飞行比起来,堪称龟速的马车,不为什么,只因为宗主的一句话:“一切听从前辈的命令,你的任务就是带路和伺候好前辈。” 三日前,悠哉悠哉的马车终于以龟速赶到丰州城。这位西门前辈又一头扎进了这高级妓院风月阁,不为什么,只因为前辈要熏香沐浴,斋戒三天。池风很是不解:“这是去杀人?还是去朝圣?”但他没有问为什么!因为他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吱呀”楼上的天字一号房的房门被打开,房中走出一人。那人身着一袭白衣,胜雪的白衣一尘不染,简单,却很华贵。 但吸引人的不是他的衣服,而是他的气质,一种无法形容的冷傲之气透过他那削瘦的身体,勃然而出! 他缓缓的走下阁楼,挡在他前面的寻欢客纷纷让路。因为无论什么人跟他站在一起,都会觉得自惭形秽。 池风慌忙放下手中酒杯,走到那白衣人前一礼道:“西门前辈,有何吩咐?” 西门吹雪点了点头道:“带路,烂柯山!” “是!前辈请随我来。”池风又行一礼,回身朝风月阁外走去。 章泽这些天过得很好,非常好!自从修为精进到渡劫期以后,似乎他的好运也随之而来,先是兰陵派抛出了客卿长老的橄榄枝,后有抢了天玄宗宗主的一把极品灵器。哼!天玄宗宗主又怎样?若是以前他章泽绝不敢抢他这一宗之主,但现在不同了现在他可是兰陵派的客卿长老。兰陵派可是修真界的一流门派,岂是一个三流的小门派天玄宗可比! 章泽悠哉悠哉的御空而行,手里把玩着抢来的极品灵器。御空术,渡劫期以上修为才能修炼,不用借助飞剑,仅凭肉身就可以御空而行的法诀。虽然比御剑飞行要慢上些许,但这是一种身份的象征,实力的象征。 章泽飞的很慢,很慢。因为现在的他已不需要过以往那提心吊胆的生活了。且不说他兰陵派客卿长老的身份,就是他一身渡劫期的修为,那些个想要除掉他这修真界一害的人,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 忽然,章泽心中一阵不舒服。灵识一扫,却发现不远处的烂柯山山顶上站着一人。嗯?不对!远处还藏着一人,这两个人一个出窍期,一个心动期的修为。那阵不舒服的感觉就是从站在山顶的心动期修为的白衣人身上传来的。那个白衣人目光直直的看着章泽,让章泽心中老大不爽。 章泽的小心谨慎也是出了名的。不然,他也不可能逍遥自今。章泽查探了良久,在确认没有其他埋伏后,才放心的降落到山顶。 “小子!你的目光让章大爷很不爽。”章泽站在西门吹雪面前道。 西门吹雪没有说话,依然淡淡的看着章泽。 “你这么看着我,可是有事?”章泽见他不说话不由疑问道。 “杀你”西门吹雪缓缓的说了两个字。 听到一个心动期修为的小子要杀自己,章泽心中一乐道:“你为什么要杀我?” “天玄宗,太玄剑!”西门吹雪淡然道。 “天玄宗傻了吗?还是天玄宗无人?居然派一个心动期和出窍期修为的垃圾来杀我。哈…哈哈…哈哈哈哈……”章泽仰天大笑。 章泽虽然够小心了,但他还是犯了一个错误,一个致命的错误。轻敌! “呃”章泽笑不出来了!因为他的喉咙上突然出现一把剑。剑入喉仅七分。但,已足够了! 章泽的脸上,充满了震惊和不可自信!他的额上青筋一根根暴起,眼珠子也将凸了出来,死鱼般的瞪着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冷冷的看着他,一字字缓缓的道:“轻敌,会死的!”章泽的身子突然一阵抽搐,咽喉中发出“咯!咯”的声响。 剑拔出,西门吹雪轻轻一吹。鲜血顺着剑身划过,就像是一串玛璃珠练,红的那么鲜艳,红的那么可爱! 章泽死鱼般的眼睛还是瞪着西门吹雪,目光中充满了怀疑p悲哀p惊惧…… “嘭”就在章泽身体倒地那一瞬间,一个光团倏然从其尸体中飘出,甚为快捷的想要遁去,是章泽的元婴。但就在此时,剑光又起,剑光只是一“闪”便刺中了章泽的元婴。“噗”元婴散。章泽,魂飞魄散! 远处躲着的池风震惊的看着这一幕,那一剑,那一剑的光芒,日月难与争辉。那一剑的风采,天地为之失色。一剑,只一剑,章泽死。 世上的事就是那么奇怪,短暂的,在某一刹那看来,往往比什么都美丽,比什么都精彩。 所以,杀人的剑光总是格外明亮,分外刺眼!刚流出的血液,总是格外美丽,分外鲜艳! “真实”绝不会是美丽的。杀人的利剑也和菜刀一样同样是铁,问题只在你看得够不够远,够不够透彻。 可也有人说:“我只要能把握住那一刹间的美就已足够,永恒的事且留待永恒,我根本不必理会。”殊不知,有时候瞬间既是永恒!就在那一瞬间之前,章泽还是修真界有名的“贼一盗”,还是兰陵派的客卿长老。 但现在,他只不过是个死人,以后永远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