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野花村论酒争锋 刀光剑影狭路相逢,炽热情怀复仇切。英雄美人惊天地,爱恨情仇泣鬼神。 四大门派,雄踞山城之巅;刀光剑影,谁堪与我争锋;恩怨情仇,看谁笑傲江湖。 四大门派为南派南宫世家,北派纳兰世家,西域西城世家,东派司徒世家。 四大门派割据一方,数十年来,明争暗斗,曾惹无数风波,较大者殃及整个江湖。 二十年前,四大门派又在江湖掀起轩然大波;那一次大战,黑白两道,名门正派,三教九流都被卷入漩涡。曾令无数武林精英,英雄豪杰旦夕间魂归九泉。 而四大世家家主南宫绝心、纳兰樵鹤、西城海岩、司徒靖宇等四大高手也各受重伤,是以相约二十年后由每派后人继续这场没完成的决斗。 三月的江南,正是春雨时节;那绵绵细雨总显得几多忧愁,几多妖媚;时值清明时节,阴雨更是持续不断。然,清明节的早上却异乎寻常的晴朗,舒适的阳光照在人的身上,在惨淡淡的日子里略增一点温暖,一丝慰藉。 然,古人云,天有不测风云;一线黑云慢慢的向外扩散。此时,正直午后,一个少年正漫步在铺满浅浅青草的荒道上;那少年着天蓝色长衫,玉面朱唇,手摇折扇,四处欣赏这暮春美景。 清明节,给人淡淡的忧伤;这一天,人们扶老携幼去给逝去的人扫墓;也显示对他们的怀恋与崇敬,和对心理的哀伤的安慰。是以,虽是这荒凉的古道,也不泛人来人往。 而天色也昏暗下来,行人也显得匆忙;少年还是不疾不徐的走在青山绿水之间。不一会儿,天阶落下几滴泪水,正好一滴落在少年的眉心。少年摸摸额头,不由苦笑道:“看来今天是非被雨淋不可了!” 江南三月的天气犹如少女脾性,说变就变,不一会儿,天际下起稀疏的小雨;少年放眼一看,到处是迷人的景色。于是疾步前行,毕竟,落汤鸡的滋味并不怎么好受。 约莫盏茶光景,少年转过一个山坳,不由惊喜万分,只见前面不远处,有一个茶棚,路边野花烂漫,好不娇艳。 少年心想:“去吃杯茶,息息脚也是好的。” 少年抬头看看天色,犹如“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气势,偶尔路过的行人也慌张前行。少年不由吟道:“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虽无酒家却有茶棚,牧童、杏花村和这野花村却各有一番诗意。好词啊,好景。” 正所谓,山雨欲来风满楼,雨滴如露珠般从天而降;少年快步走进茶棚,略一打量,茶棚里的人还真不少,男的女的,老的少的,衣着光鲜的,平凡的,基本上也客满。可见今天这山野之地比往昔繁华多了。 少年正打量间,一个六十左右的老头走过来招呼道:“公子爷请进来喝杯茶休息一下吧,有上好的龙井,铁观音,茗雨,五文钱一碗,喝了保管叫公子爷神清气爽。” 少年笑一笑道:“可有酒?” “有,有”;老头忙道:“本店虽是茶棚,却也备了好酒供路过的客人食用,不知公子爷要什么酒?” 少年心想:“问我要什么酒,难道你这穷乡僻壤还有什么好酒不成?再说这里又不是什么繁华之地,有好酒也不会有人来卖……。”想到这里,老头引着少年来到桌前,然也坐了一位少年公子。 老头对少年道:“公子爷请包涵,本店人也满,就委屈二位公子爷了。”于是请少年坐下。 少年道:“多谢老丈。”老头见少年坐定才道:“公子爷是喝茶呢,还是喝酒?” 少年道:“你这儿都有些什么酒?” 老头道:“有绍兴女儿红,吐鲁番葡萄酒,山西汾酒,四川梨花酒,辽东月菊,还有贵州花雕,菊花白酒……等等。” 少年不由惊讶道:“不错,不错;那就每样来一壶怎么样?” 老头惊问道:“什么?一样来一壶?”还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 少年折扇一挥道:“正是,一样来一壶,怎么?难道老丈刚才都是吹嘘,糊弄人的,你店里根本没有这些酒?” 老头忙摇摇手道:“小老头哪敢瞎说哄公子爷,只是这些酒后劲很是足,况且像公子爷这样掺着喝,那就不得了得很。” 少年笑笑道:“不妨事,你只管上酒来便是了。” 老头道:“是,是。”说着退下去取酒去了。 这时,少年才细细的打量同桌的少年,只见他身穿一件白色长衫,头戴纶巾;面似芙蓉,目若秋波,一看就知是大富之家的子弟。 见那少年也有意无意的在打量自己,于是抱拳道:“兄台请了,区区姓楼,不知兄台大号如何称呼?” 那少年也还礼道:“有劳兄台过问,贱姓余。” 二人正在交谈,老头用一个大盘子送上酒来,整整的摆大半地方,然后又取了几个酒杯来。 楼姓少年道:“酒杯太小,不用也罢。”于是对余姓少年道:“四海之内皆兄弟,共饮一杯如何?” 余姓少年不由面有难色道:“楼兄盛意,小弟心领;只是小弟不善饮酒,恐怕要打扰楼兄雅兴了,楼兄只管自便,不必顾及小弟。” 楼姓少年也就不再客气,拿过哪壶葡萄酒,在鼻子边深深一闻,微闭双眼,一会儿才道:“好酒,好酒,色香味俱全,应该在二十年以上。” 说着慢慢的喝了一口,却又摇摇头,自言自语道:“可惜,可惜。” 那余姓少年不由纳闷,于是问道:“楼兄,可惜什么?” 楼姓少年道:“余兄应该听过岳武穆的一句词‘笑谈渴饮匈奴血’吧!” 余姓少年道:“那是岳元帅的《满江红》,前一句是‘壮志饥餐胡虏肉’;不过这和酒有啥关系。” 楼姓少年看了余姓少年一眼才道:“余兄才华横溢,但是还有一句诗‘葡萄美酒夜光杯’,余兄肯定也知道的了。”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这是前朝边塞诗人王翰的名作,写边塞艰苦的军旅生活和战争的艰辛。”余姓少年侃侃而谈道。 楼姓少年道:“余兄真是博学多才,小弟自叹弗如。” 余姓少年道:“楼兄过奖了,小弟才疏学浅,难入行家法眼。倒不知和这饮酒有何关系?” 楼姓少年喝了一口葡萄酒才道:“这葡萄酒本身就颜色鲜艳,若用平常酒杯饮之,女子倒还将就,但男子汉大丈夫,也效那女儿之态,未免有失气概。而用夜光杯饮之,酒的颜色就会加深,犹如人血,想哪岳武穆笑谈渴饮匈奴血,是何等的英雄气概。” 余姓少年点点头道:“楼兄此话倒也有理,不过女子未免就会失去英雄气概,就如本朝杨家妇孺,穆桂英,佘太君等,可比好多男子汉英雄气概多了。” 楼姓少年道:“话虽如此,但毕竟还是少数。” 这时,那老头走过来问道:“公子爷觉得这酒如何?” 这会功夫,楼姓少年也喝完一壶汾酒和半壶花雕,见老头动问,就点点头道:“还行。” 老头见楼姓少年回答的漫不经意,于是询问道:“公子爷可是觉得小老儿这酒不行?” 楼姓少年喝了口女儿红才道:“一般来说,在这种荒村野店能有口酒喝都是天大的福气了。” 老头不以为然道:“公子既如此说,还请指教。” 楼姓少年道:“就如这汾酒来说吧,若用古藤杯饮之,则更能增加芳草的香味,可古藤杯是稀有之物,现今世上只有一只,是在黄山世家。既没古藤杯,而此时正是暮春时节,芳草气味浓重,在这荒山野地饮之,虽不如古藤杯,却也聊胜于无。” 说完又拿一壶竹叶青在鼻端闻了闻才道:“三杯竹叶穿肠过,两片桃花飞上来是为竹叶青酒;是以汾酒为酒基,附以竹叶,檀香,当归,陈皮,广木香和冰糖调制而成,如用琉璃杯饮之,则更能提升口感。” 那余姓少年见他大言不惭的侃侃而谈,不由冷笑道:“喝酒就是喝酒,哪有那么多臭规矩,照楼兄所说,这酒不喝也罢。” 楼姓少年也不以为意道:“余兄,此话差矣;喝酒就像吃饭,美食家则会细嚼慢咽,慢慢的品味其中的味道,而一般凡夫俗子则是狼吞虎咽风卷残云;世人大多喝酒犹如牛饮,要是好酒糟蹋在这种人口里,那才是暴殄天物呐。” 余姓少年不以为然,只是冷笑。老头斜睨双眼道:“那公子爷认为这葡萄酒如何?” 楼姓少年道:“这葡萄酒色是好的,只是从吐鲁番运来,经过一阵颠簸,这酒味嘛就大不如前了。不过就是这一阵颠簸,使它喝起来就像十年的贮藏,又像有十二年的功力。况且,吐鲁番炎热,所以这葡萄酒要是用夜光杯装盛,再在冰块上放上一会儿,那味道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楼姓少年一口气如数家珍般把每种酒都评论了一遍,老头听得津津有味,不住点头,最后道:“公子爷一席话,顿开小老儿茅塞,受教了。” 楼姓少年道:“老丈过奖了,小可胡乱之言,岂可当真。” 老头还未答话,那余姓少年接口冷笑道:“你也知道是胡说,还到处骗人,本公子最看不惯你这种自以为是的人。” 楼姓少年也不生气,笑容满面的道:“余兄莫怪,在下是见这里风景如画,借着酒兴,胡诌几句。” 老头却道:“这位公子就不对了,这位可是老朽多年来所见的第二位会喝酒的人,而且他说的全在理在行,并没一句虚言……。” 老头话还未说完,只听一个冷冷的声音道:“喝酒就喝酒,还理直气壮的话说八道,哼,喝在肚子里,再好的酒还不是化成一泡尿,嘘的一声,就到体外了。” 楼姓少年等转眼望去,却是邻桌的两个汉子,一个浓眉大眼,腰悬一对板斧;另一个是二十四五岁左右的青衫少年,腰系一把长剑,一双眼冷冷的精光四射,楼姓少年打量一眼,就也了然于胸。 那大汉眼一瞪,恶狠狠的道:“看什么看,大爷又不懂酒道?” 大汉话是向着楼姓少年说的,然,楼姓少年只是笑笑,并不答话,拿着那瓶梨花酒喝了一口。 卖酒的老头不由替楼姓少年辩道:“这位大爷既不懂酒道,岂能胡乱指责别人。正如这位相公所说,如果一顿佳肴被粗鲁之人狼吞虎咽,风卷残云的浪费了,岂不可惜。” 那大汉笑骂道:“他奶奶的,吃喝还有这么多讲究;如你所说,那整天岂不是只为吃喝,不必干其他事了。再说,老子看见这些穷酸卖文弄墨的,心里就会大大的不舒服。哼哼!” 余姓少年见楼姓少年对大汉的无礼始终无动于衷,脸上始终保持那份微笑。对哪大汉冷笑道:“阁下不是中原人吧。” 那大汉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余姓少年道:“不怎么样,只是中原乃礼仪之邦,吃喝文化源远流长,所以,就算是三岁童子都会知道的。”言下之意是说,你既连这一般礼节都不懂,那么你如果是中原人,那么就是一个草包;如果不是中原人,那就是蛮夷之地之人,未受圣人教化,那么你不懂也不足为奇。 大汉怒道:“小子,你活得不耐烦了,今天大爷就超度你。” “你”字出口,呼的一拳横扫余姓少年前胸;看看拳势快触及余姓少年胸口,忽然不见了对方人影,急忙转身,见余姓少年已绕到身后,情急之下,便想拉他手腕。他自恃身雄力大,不怕和对方硬拚,哪知余姓少年长袖飘飘,倏来倏往,非但抓不到他手腕,连衣衫也没碰到半点。 那青衫少年始终冷眼旁观,并不说一句话。楼姓少年则是一边喝酒一边看二人的招式,偶尔脸露微笑。卖酒老头见发生打头,忙躲得远远的,一边大喊:“二位爷,别打啦,为点小事大打出手,没那个必要吧;哎,小老头的这个茶棚经不住折腾啊。”一边叫喊,一边有意无意的瞟向楼姓少年。 大汉发了急,拳势一变,以擒拿手双手急抓。余姓少年也不还招,只在他身边转来转去,身法之妙,如踏波御风。数招之后,大汉见有可乘之机,右拳挥出,料到余姓少年必向左避让,随即伸手向他左肩抓去,眼看就要抓到手,心中大喜,哪知便是这么一抓,自己一个肥大的身躯竟平平的横飞出去,蓬的一声,重重实实的摔在两丈之外。 他但觉眼前金星乱迸,双手一撑,坐起身来,半天摸不着头脑,傻不楞的坐着发呆,喃喃咒骂:“妈巴羔子,奶奶雄,怎么搅的?” 原来余姓少年使的是内家拳术中的上乘功夫,叫做“沾衣十八跌”。功力深的,敌人只要一沾衣服,就会直跌出去,乃当年怪侠花剑影传下的秘术,其实也只是借势用劲之法。 楼姓少年看得不由微微点头。 余姓少年缓缓坐下,冷笑道:“你再练十年,也许能碰到本少爷的衣角。” 蓝衫少年双眼精光四射,冷冷的道:“在下领教阁下高招!” 余姓少年不屑的道:“怎么?你也想尝尝屁股朝天,平沙落雁的滋味?” 蓝衫少年冷哼道:“别逞口舌之利,咱们手底下见真章。”环顾了茶棚一眼又道:“咱们出去打,别毁坏了人家茶棚。”说完,就朝外走去。 楼姓少年道:“余兄,我看这些人凶神恶煞的,君子应趋吉避凶,依区区看,咱们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余姓少年看了看楼姓少年一眼,冷冷的道:“楼兄既是君子,只管请便就是。”说完,拂袖而出。 楼姓少年无奈苦笑一下,也跟着走出茶棚。见二人一个瞪着一个。良久余姓少年微一拱手,说道:“请赐招。” 茶棚里本也有一些武林中人,这时全被二人吸引出来,站在茶棚前观看。 众人见他气度闲雅,雍容自若,竟如是揖让序礼,哪里是龙争虎斗的厮拚,有的佩服,有的担心。蓝衫少年按着武林礼数,左手抱拳,一个“请手”,也不再客气,一招“左穿花手”,右拳护腰,左掌呼的一声,向余姓少年当面劈去。这一掌势劲力疾,掌未至,风先到,先声夺人。余姓少年一个“寒鸡步”,右手上撩,架开来掌,左手画一大圆弧,弯击对方腰肋,竟是少林拳的“丹凤朝阳”。 这一亮招,蓝衫少年“咦”了一声,甚感诧异,手上丝毫不缓,“黄莺落架”、“怀中抱月”,连环进击,一招紧似一招。余姓少年进退趋避,少林拳的手法竟也十分纯熟。两人拳式完全相同,不像争斗,直如同门练武。两人年岁相差无几,功力深浅,自也平分秋色,鹿死谁手,一时间却也分辨不出。 二人翻翻滚滚拆了十余招。二人功力已臻炉火纯青之境。但余姓少年的招式渐渐的没有蓝衫少年灵活。少林拳讲究心快、眼快、手快、身快、步快,愈打愈快,攻守吞吐,回转如意,蓝衫少年一路“闯少林”三十七势未使得一半,余姓少年已渐处下风。 蓝衫少年突然猛喝一声,身向左转,一个“翻身劈击”,疾如流星。余姓少年急忙后仰,敌掌去颊仅寸,险险未及避开。楼姓少年和围观群众俱各大惊。余姓少年纵出数步,猱身再上,拳法已变,出招是少林派的“五行连环拳”,施开崩、钻、劈、炮、横五趟拳术。蓝衫少年仍以少林拳还击。不数招,余姓少年忽然改使“八卦游身掌”,身随掌走,满场游动,似见数十个人影来去。 蓝衫少年以静御动,沉着应战,余姓少年身法虽快,却丝毫未占便宜。 再拆数招,蓝衫少年左拳打出,忽被对方以内力粘至外门,这一招竟是太极拳中的“如封似闭”。但见他拳势顿缓,神气内敛,运起太极拳中以柔克刚之法,见招破招,见式破式。 楼姓少年愈观愈奇,自来少林太极门户有别,拳旨相反,极少有人兼通,他年纪轻轻,居然内外双修,实是武林奇事。蓝衫少年打起精神,小心应付。这一来双方攻守均慢,但行家看来,比之刚才猛打狠斗,尤为凶险。两人对拆二十余招,意到即收。余姓少年忽地一个“倒辇猴”,拳法又变,顷刻之间,连使了武当长拳、三十六路大擒拿手、分筋错骨手、岳家散手四门拳法。 众人见他拳法层出不穷,俱各纳罕,不知他还会使出甚么拳术来。蓝衫少年以不变应万变,六路少林拳融会贯通,得心应手,门户谨严,攻势凌厉。 蓝衫少年素信拳术之道贵精不贵多,专精一艺,远胜驳杂不纯,然见余姓少年每一路拳法所知均非皮毛,也不禁暗暗称异。酣斗中蓝衫少年突然左足疾跨而上,一脚踏住余姓少年袍角,一个“躺挡切掌”,左掌向他下盘切去。余姓少年一抽身竟未抽动,急切中一个“鲤鱼打挺”,嗤的一声,长袍角齐齐撕去一片。 余姓少年脸上一红,不退反进,双掌飘飘,又向蓝衫少年击了过去。 楼姓少年见他这次掌法精奇,内力浑厚,灌注在掌法之中,不由得诧异,心道:“原来此人武功如此了得,倒是万万意想不到。” 余姓少年使开双掌盘旋飞舞,着着进迫。蓝衫少年也不由心惊:“此人武功不但博,而且每一门都精熟无比,倒是一个劲敌。” 蓝衫少年也不再使少林武功,接连变换数种掌法,二人这次交手,真是轻灵飘逸,闲雅清隽,但见一个白衣飘飘,宛如神仙,一个长袖飘飘,冷若御风。两人都是一沾即走,当真便似一对花间蝴蝶,蹁跹不定。 楼姓少年看得心旷神怡,心想:“这二人招招凶险,攻向敌人要害,偏生姿式却如此优雅美观,直如舞蹈。这般举重若轻、潇洒如意的掌法,我可从来没见过,却不知哪一门功夫? 二人转眼间又斗了两三百招,还是不胜不败,平分秋色的局面,心中对对方的武功也不禁暗暗佩服。 又斗了七八招,蓝衫少年一招“百花盛开”中宫直进,取余姓少年前胸。余姓少年冷“哼”了一声,心想:“你终于急躁了,不过本少爷就和你拼拼掌力。” 余姓少年注意打定,也就功运全身,一招“春风依旧”直迎而上。双掌相交,一声轻响,气流冲击,二人不由自主后退一步。 蓝衫少年冷冷的道:“今日得见高贤,足慰平生,他日有暇,自当再讨高招,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余姓少年也从那一招中知道,彼此半斤八两,见对方见问,于是抱拳道:“阁下武艺超群,在下领教了,区区姓余,单名一个浅字。他日相遇,自当奉陪。” 蓝衫少年点点头,深深看了楼姓少年一眼,对哪大汉道:“我们走。” “走”字出口,当先向前掠去,眨眼间,也消失在山野丛林之中。 楼姓少年望着蓝衫少年离去的方向,嘻嘻一笑,转身对余浅道:“余兄好功夫,真令我大开眼界。” 余浅则冷哼一声,拂袖而去。楼姓少年不知自己怎么得罪余浅,见他离去,心中不由一阵惆怅。 此时见天色也不早了,而茶棚里的人见热闹结束,也纷纷散去。卖酒老头见他愣愣的站着,于是招呼道:“公子爷是否还喝一盅?” 楼姓少年摇摇头,苦笑道:“我楼琼又哪里得罪你了?哎,这些人真是怪,无缘无故的要打架,无缘无故的又生气。” 卖酒老头见他语无伦次的,还以为他喝醉了,于是走过来道:“公子爷,你没事吧!” 楼姓少年摇摇头,茫然的向前走去。 正文 楼外楼中遇故人 这是清明节后的第三天,天朗气清,楼琼一路观光;中午到达离杭州城十多里的一片小树林。楼琼心想,人人都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又说:“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此番即到此地,不可不去游历一番。是以,在一株大树下休息一会儿,就向杭州城走去。 杭州,以西湖十景文明于世;楼琼心想:“据说西湖十景的‘楼外楼’名酒佳肴举世无双,不如先去那里喝酒赏景,也是好的。”于是,就取向去‘楼外楼’。 其实,楼琼本就是南方人氏,只是从小就也离家,所以这西湖美景还是从未去领略过。 山外青山楼外楼,可想而知,“楼外楼”的风景是多么优美。楼琼在靠湖边的一家酒楼二楼上,临窗一张酒桌上坐定。一个酒保过来给楼琼倒了一杯茶,问道:“公子爷吃点什么?” 楼琼道:“你们酒楼有什么好酒?” 酒保道:“有‘青酒’,自家酿的‘老土窖’,百草酒,一杯倒,迎风醉……。” 楼琼摆摆手道:“你说的这几样每样来一壶,再来几个上好的下酒菜,不过酒要上快点。” 酒保点头道:“好嘞,公子爷请稍座片刻,酒菜马上就来。”说完躬身下去了。 楼琼等酒保离去,于是放眼从窗户望去,但见碧波暗涌,湖上船影穿梭,好不热闹,不由暗喝一声彩。一时想起林升的《题临安邸》,于是低声吟道:“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好词啊好词,诗美景更美。” 正当看的入神之际,酒保送上酒菜,于是,一边喝酒,一边观赏西湖风光。此时,正当午后,酒楼里的食客越见增多。 楼琼看着美丽的西湖,川流不息的人流,心中思潮起伏,喃喃的道:“还有两个月……。”紧缩眉目,好像心烦意乱。 心里烦,就一口接一口的喝酒,不知不觉中,也微有醉意。于是,准备结账离开。却在这时,一个小孩的声音道:“姐姐,咱们真的要走吗?爹爹会不会死啊?” 一个女子的声音道:“敌人人多,而且个个武功高强,不得不走,否则爹爹还得照顾你,不免要分心的。”过了半响,又呜咽的道:“况且你是蓝家的子孙,以后爹爹和姐姐不在你身边,你要好好地活下去,知不知道?” 楼琼听得心中一动,只听那小孩道:“嗯,鹏儿知道?” 楼琼向声音处望去,却是后背邻桌的一对姐弟,女的约莫十七八岁,身穿淡鹅黄色外衣,杏眼桃腮,娇美可爱,只是眉宇间隐含忧愁。那小孩大约六七岁,生的粉雕玉琢。 这时,那少女含泪点点头,摸摸那小孩的头道:“鹏儿真乖,快吃饭,吃完了好赶路。” 楼琼好生诧异,是以,又坐下想听听到底是什么事。那小男孩又道:“姐姐,那些人为什么要找爹爹的麻烦?爹爹可是个大英雄呢?” 那少女道:“你就不要问了,爹爹说如果他惨遭不幸,以后你要好好地,开开心心的生活,不许为他报仇,你都记下了?” 小孩道:“是,鹏儿记住了,可那又为什么啊?” 少女道:“你就别问那么多了,总之以后你到了南宫伯伯家,要听南宫伯伯的话,知道吗?” 小孩委屈的点点头道:“知道了。” 不一会儿,那少女结了帐,牵着小孩的手下楼去了。楼琼见状,忙结了账,跟随下去。 楼琼下得楼来,见那姐弟俩上了一辆马车,然后出城而去。楼琼一路跟随下去。看看马车向大路行去,楼琼想了想,于是,超了一条小路赶在前头。 楼琼赶到一片树林前,于是在道旁一棵大树下坐定,等候那辆马车,心中更是捉摸不定。 约莫盏茶时光,只听车橹声渐响,不一会儿,马车也到眼前。楼琼挡在路中间,那车夫一勒马缰,喝道:“你是谁?意欲何为?” 楼琼道:“来的可是蓝家小姐?” 那车夫喝道:“不知道你说什么,快快让开?”说着,手一挥,那马鞭直直的向楼琼胸前点来,看来武功还不弱。 楼琼见这马夫出手,心里又多了几分肯定,见鞭来到,也不避让,手腕一翻,握住鞭梢。马夫见状,忙回抽,那马鞭被楼琼握住,哪里抽得动分毫。 这是,只听车内那少女的声音道:“阿忠,怎么了?” 那阿忠惶急道:“大小姐,有个人拦路,你快走吧,我缠住他。” 楼琼笑道:“走是走不掉的,好好回答我的话,我就不为难你。说,车内的人是不是姓蓝。” 那车夫还未答话,那少女也钻出车厢怒道:“不错,本小姐正是姓蓝,你们这群恶人还真要赶尽杀绝,真是咄咄逼人,本姑娘今天和你拼了。” “了”字出口,长剑一摆,一招“笑指天南”,剑点绽出五朵剑花,分向楼琼胸前袭来。 楼琼一见这招剑势,心里顿时雪亮,忙道:“莲儿妹妹,快住手,是我啊!” 那少女听见眼前少年叫自己“莲儿妹妹”,百忙中一个转身,把剑势收回。长剑抚胸,细细的打量楼琼一眼道:“你……你是?” 楼琼放开马鞭,笑道:“你不认识我了?我是琼楼啊,南宫琼楼。记起来了吗?” 蓝莲儿惊异的道:“你……你真是琼楼哥哥?” 原来这楼琼就是南宫世家,南宫绝心的儿子南宫琼楼,五六岁就被南宫绝心送到一个异人哪里学武,今次下山,为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是以,就化用楼琼为名。 楼琼微微一笑道:“你今年十八岁,是九月二十二的生日,对不对?啊,你家后院的那棵桂花应该开了吧,记得小时候,你常常要我上树去给你摘花;你把桂花插在花瓶里,放在屋子里,整个屋子都充满香气;还有,你小时候最爱哭鼻涕啦……。” 南宫琼楼说到这里,蓝莲儿也惊喜的道:“你真是琼楼哥哥,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南宫琼楼道:“我也是今早才到的。”这时,那小孩也下车来,站在他姐姐蓝莲儿的旁边道:“姐姐,他是谁呀?” 蓝莲儿笑道:“他是琼楼哥哥,南宫伯伯的儿子。”说完,又对南宫琼楼道:“他是我弟弟,蓝明鹏。” 蓝明鹏睁着一对大眼睛道:“他是不是很厉害啊!你们两个都打他不过,我想他是很厉害的。” 蓝莲儿笑道:“小鬼头,什么你都知道。” 南宫琼楼心里不由一动,问道:“莲儿妹妹,我刚才在酒楼上听见你们的谈话,你家里出什么事了?你要带着你弟弟出走?” 蓝莲儿听南宫琼楼见问,眼圈不由一红,道:“此事说来话长!” 此时,阿忠也从他们的对话中知道彼此的关系,这是走过来道:“大小姐,咱们还走不走?” 南宫琼楼道:“去哪里?” 蓝莲儿道:“爹爹吩咐我把弟弟送到你家,他和妈妈对付那些人。我本打算把弟弟送到南宫伯伯身边,然后回来相助爹爹妈妈的,现今在这里遇见你,就请你带我弟弟去你家啦,我回去相助爹爹御敌。” 南宫琼楼急道:“到底什么事,凭蓝叔叔的武功都解决不了?再说,难道蓝叔叔没有通知我爹爹?还是我爹爹不来相助蓝叔叔?” 蓝莲儿道:“我爹爹不让人去通知南宫伯伯。” 南宫琼楼道:“哪到底又为了什么?” 蓝莲儿道:“爹爹说冤家宜解不宜结,况且这件事他当年处理不当,才会引起今日之祸,如果南宫伯伯知道了,赶来相助,可能会引起大乱;那时,江湖越发变得不可收拾,那就不好了。” 南宫琼楼沉思一会儿道:“什么事,你倒是说啊。” 蓝莲儿沉吟一会儿道:“具体我也不大清楚,好像是爹爹二十多年前杀了一个‘点苍派’和一个武当派的弟子,那‘点苍派’的人自称是哪个被杀的师弟,与武当派的一个弟子广邀武林同道,说明天午时登门造访,要报师兄被杀之仇。” 南宫琼楼诧异道:“‘点苍派’?那两个弟子叫什么?” 蓝莲儿道:“好像叫什么的‘点苍一剑’范武成和‘飞天鬼影’苗三三。” 南宫琼楼道:“原来是这二人,嘿嘿。”转身对蓝莲儿几人道:“走,咱们回城里去,哎呀,酒虫又作祟了。” 蓝莲儿道:“怎么?你认识这两个人?”南宫琼楼摇摇头道:“不认识,只是听人说过。” 蓝明鹏道:“这两个人很凶的,特别是哪个什么鬼影的真像鬼,嘘的一声就不见了。” 南宫琼楼哈哈大笑,摸摸他的头道:“不用怕,只管跟哥哥走,保证他们动不了你爹爹一根寒毛。” 蓝莲儿惊异的道:“琼楼哥哥,你真有办法让他们动不了我爹爹?” 南宫琼楼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他们既然相约明天午时去你家,那你们现在就回家去,我明天午时准时到你家。” 蓝莲儿诧异道:“你不和我们去我家?” 南宫琼楼笑道:“你放心,琼楼哥哥说过的话绝不会骗你,你只管回家,好好安慰一下蓝叔叔,不过暂时别提起遇见我。” 蓝莲儿点点头,心里打不定注意,是不是该回去,南宫琼楼哪有看不出之理,心想,若不让她心里信服,她恐怕不见得就会回去。想到这里,就道:“好啦,你们这就回去,我先走了。” “了”字出口,只见南宫琼楼,足不抬,手不动,保持那优雅的姿势,一下子窜出去数丈。蓝莲儿几人只觉微风一荡,就没了南宫琼楼的影子。 蓝明鹏揉揉眼睛,呆呆的道:“姐姐,琼楼哥哥是不是鬼啊?” 蓝莲儿也不由得呆了一呆,她没想到南宫琼楼的轻功那么高明,此时弟弟见问,她也喃喃的道:“好像真是鬼……。”不过马上清醒过来,“噗嗤”一声笑道:“胡说,琼楼哥哥怎么会是鬼。”这一笑,真是百花齐放,百态横生。 南宫琼楼离了蓝莲儿几人,心里思潮起伏,顿饭功夫,杭州城遥遥相望,于是收敛身形,缓步进城而去。 南宫琼楼进得城来,城内一片繁华喧闹,此时也近黄昏,人们一天劳累,都想找个地方喝酒谈天,所以路边小面摊,小饭馆热闹非常。 南宫琼楼缓步而行,行到一家酒楼前不由驻足,但见客人来来往往,好不繁华。抬头一望,一个金子大招牌,上书“天香楼”跃入眼睑。于是,折扇一挥,风度翩翩的拾级而上。 踏进酒楼,但见里面猜拳的猜拳,拼酒的拼酒,侃大山的侃大山,口沫横飞,面红耳赤。 一店伴刚巧走过来,见南宫琼楼衣着不凡,气宇轩昂,风度翩翩,忙躬腰施礼道:“公子爷快里面请。”说着领着南宫琼楼上了二楼。 上得二楼来,和一楼相比真是不可同日而语,二楼人虽不少,但都没有一楼的那么粗鲁,大家聊天喝酒都是轻言慢语的,很是斯文。 正打量间,南宫琼楼眼睛不由一亮,只见靠窗的一张桌上正有一个白衣少年独自品茶,而双眼却看着窗外的景色,不是茶棚相遇的那少年还有谁来。 南宫琼楼喜道:“余兄,咱们又相见了,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说完就在余浅对面坐下。 余浅看了南宫琼楼一眼,又把眼转向窗外,冷冷的道:“可是我并不想和你相逢。” 那店伴看看二人,才道:“原来二位爷台是熟人,那更好了,可以一边谈天喝酒,一边看景;从这窗户望去,柳浪闻莺的全景全收入眼里……。” 店伴话未说完就被余浅打断道:“我并不认识此人。” 店伴尴尬的道:“这位爷说笑了。”南宫琼楼接口道:“小二哥,来点好酒好菜,还有来壶好茶。”店伴答应一声,慌忙下去了。 南宫琼楼等店伴离去,见余浅始终望着窗外,于是搭讪道:“余兄也来观赏西湖风光。” 余浅冷冷的道:“咱们认识吗?”南宫琼楼苦笑道:“别这样啊,不知小弟那里得罪余兄了。” 余浅看了看南宫琼楼一眼,才道:“你这人真奇怪,你到底是谁?” 南宫琼楼笑道:“余兄真是贵人多忘事,区区姓楼啊。”余浅道:“不,你不姓楼,你姓南宫。”说完,双眼一瞬不瞬的紧紧瞪着南宫琼楼。 南宫琼楼哈哈一笑道:“余兄何以这么说?”这时,店伴也把酒菜送上,然后躬身一礼退了下去。 余浅微微一笑道:“南宫兄真要小弟点破?”南宫琼楼道:“相识既是朋友,名字只是一个代号而已,就像我称呼余兄一样,不如共饮一杯,余兄以为然否?” 余浅微微一笑,斟了杯酒,道:“楼兄此言有理,在下就破例敬楼兄一杯。”说完一饮而尽,南宫琼楼也饮了一杯。二人四目相对,都是会心一笑。 二人共饮一杯后,南宫琼楼赞道:“好酒,好酒,江南佳酿果然别有一番风味。” 余浅笑道:“楼兄对酒好像更别有一番风味喔!”南宫琼楼哈哈笑道:“余兄说的是,小弟一生别无嗜好,唯独对酒道情有独钟,一日不喝酒,那可是食不下咽呐。” 余浅道:“看出来了,遇见酒的那高兴劲儿,与你对酒道的了解。” 南宫琼楼又喝了一杯,转开话题道:“余兄到此地是为了一览西湖风光?”余浅狡黠的一笑道:“你猜猜看?” 南宫琼楼沉吟道:“听余兄口音,不是江南人氏,倒像是北地之人,依在下看来,余兄来到江南不只是游玩那么简单吧?。” 余浅道:“楼兄不是说过姓名只是一个代号吗?那在下来江南是否何意也就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咱们既然相遇,也就不再拘于形迹,若再寻根究底,无疑刻舟求剑,岂不有扰雅兴,楼兄以为然否?” 南宫琼楼洒脱的哈哈一笑道:“余兄此言甚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哪管他日人和事。就冲‘不拘形迹’这四个字,今晚咱们不醉不休。”说完又斟了一杯酒道:“余兄请。”一饮而尽。 余浅笑道:“楼兄海量,小弟自愧不如,不过楼兄如此盛情,小弟就算醉死,也自当舍命相陪。”说完也饮了一杯,南宫琼楼见余浅喝干,很是高兴。 二人一边喝酒,一边交谈,天文地理,星卜占相,样样涉及,而且都有深刻的见解,不由深觉相见恨晚,不知不觉也接近辰时。此时南宫琼楼兴致高昂,而余浅则醉意渐现。暖暖的晚风从窗户吹来,舒适极了。 二人又喝了几杯,余浅醉态可掬的道:“楼兄,小弟量浅,再喝就要出丑了。” 南宫琼楼见他脸泛红光,一张脸娇艳欲滴,不由纳罕:“这位兄台却怎生一副女儿相,全无男子汉气概。”此时见余浅这样说,心想他确实也不能再喝了,于是问店小二可有客房,店小二道:“有上好的客房。” 南宫琼楼付了酒资,要了两间客房,在店小二的引领下携同余浅各自进了房间。 南宫琼楼关上门,略一打量房内,干净整洁,满意的点点头,于是坐在茶几旁道了杯热茶喝了一口。 南宫琼楼又陷入了沉思,思绪回到几年前的一个黄昏,那时他才十四岁,一天晚上做完功课后,师父对自己讲江湖上的事。师父曾说到当年蓝叔叔杀死过点苍派的一个弟子。 原来南宫琼楼的师父是一位武林异人,号称“千败神童”,姓琮名不败。据说,“千败神童”一生和人拼斗过一千次,但每一次不管敌人武功如何高强,他都在关键时刻以一招或半招输给对方。久而久之,别人就再也不认为他技不如人,而是故意输给对方。所以凡是与之动过手的,无不对他充满敬意。 十八年前,“千败神童”游历中原的名山大川时,偶过点苍山,正遇见蓝莲儿的爹爹,也就是现在的蓝家庄庄主蓝剑豪与点苍派的一群弟子在点苍山下打斗。他见蓝剑豪只守不攻,而点苍弟子则是招招致命,凶狠异常。于是出手赶跑点苍弟子。 于是,蓝剑豪才道出来由;原来二十多年前,点苍派出了个“飞天剑客”龙起云,也就是“点苍一剑”范武成的大师兄,点苍派掌门“黄叶道人”的得意弟子。 “飞天剑客”武功极高,在江湖上行侠仗义,出道三五年就也名震江湖,是点苍派下一代的准接班人。 而“飞天一剑”的妻子韩仙儿当时号称“武林第一美人”,两人本是恩恩爱爱。谁知,韩仙儿是个朝三暮四的人,与“飞天一剑”结婚一年后,就也红杏出墙,与当时的武当派的一个刚出道的少年剑客有染。这少年剑客就是“飞天鬼影”苗三三的兄长苗人杰。 由于当时“飞天剑客”的武功极高,朋友又多,于是,二人怕被“飞天剑客”知道二人的事,是以,暗中商量要置“飞天剑客”于死地。 此时的蓝剑豪也成名四五年了,在当时也是武林中数一数二的武林人物;又因是蓝家堡的少堡主,蓝家堡势力仅次于四大世家,是以韩仙儿与苗人杰就想出借刀杀人的招数。由韩仙儿设计引诱蓝剑豪,故意让“飞天剑客”撞破,然,使二人意想不到的是蓝剑豪却是个正人君子。而“飞天剑客”又对二人产生了怀疑,所以二人暗下杀手算计了“飞天剑客”。“飞天剑客”重伤之下却又被蓝剑豪救走,所以二人将计就计嫁祸给蓝剑豪。 蓝剑豪救走重伤的“飞天剑客”后,“飞天剑客”知道自己命不长久,临死之前,把所有的事情清清楚楚的写下交给蓝剑豪,并请他送上点苍山给他师父。而此时江湖上也盛传蓝剑豪杀死“飞天剑客”龙起云,是以蓝剑豪一到点苍山下,点苍派弟子不问青红皂白就和他大打出手。 “千败神童”听完后,不由义愤填膺,于是仗剑护送蓝剑豪上点苍山把信交给点苍掌门“黄叶道人”,把这件事澄清。不过此事关系武当、点苍的声誉,是以,“黄叶道人”要求蓝剑豪不要对任何人透露半句。 蓝剑豪也知事态严重,况且事关江湖两大门派的隐秘,是以此事江湖上几乎无人听闻。至于苗人杰与韩仙儿经过此事后,也在江湖中销声匿迹,无人知其下落。 刚想到这里,突听一声轻响,这一声响虽然很轻,但南宫琼楼还是觉得异常清晰,知道有夜行人。于是,手轻轻一挥,灯光随之熄灭。仔细一听,断定是两个人,而且是数一数二的武林高手。 南宫琼楼心随之一动,于是闪到窗户边,轻轻推开窗户,像一道青烟溜出房外的一棵树上。放眼望去,见两条人影像西北方急掠而去,身形快得犹如闪电。 正文 遇高人谁各神通 南宫琼楼刚要起身追赶,忽见那两道人影之后又有一道白影像幽灵一样尾随下去。南宫琼楼好奇心起,于是,一提气,身如一道青烟,一掠就是数丈,尾随三人,想去看看究竟。 南宫琼楼如影随形,亦步亦趋的跟着第三个人影,他知道只要跟紧第三个人影,那么前面的两个人就不会跟丢。不过盏茶时分,就来到郊外。 而南宫琼楼却暗暗心惊:“这三人轻功都能踏枝飞行,可见是武林中顶儿尖儿的人物,今晚同时出现,难道和明天蓝家庄之事有关不成?” 正当南宫琼楼思忖之际,只见前面那人影快速的闪入一丛树林;南宫琼楼心想也到地头了,于是绕开一个方向,见一株大树枝叶茂密,于是一提气,轻飘飘的隐住身子。打量望去,见前面三四丈外,一个草坪上一对人影对面而立,却是走在前面的那两个人影。 南宫琼楼极目打量,见这二人约五六十岁左右,右面的一个头发蓬松,脸上挂着和蔼的笑容,衣衫褴褛,腰间挂着一个酒葫芦,手拄一根二尺来长的竹杖。右面一个衣衫还算干净,一对三角眼,两批八字须,面孔冷冰冰的好像严冬。 那二人面对面,四目相对,却一句话也不说,只是互相瞪着对方,南宫琼楼见这情景,不禁笃紧剑眉,暗暗纳罕。 良久,右边的那人嘻嘻笑道:“僵尸鬼,想不到多年不见,你的轻功倒是长进不少啊!” 左边的那人冷哼道:“古老二好说,你也不差。轻功上咱们还是半斤八两,谁也胜不了谁;咱们就比试一番拳脚,看你这几年又创出什么新招?” 南宫琼楼听二人对答,又看二人穿着,不由一惊,想起武林中两个人来。一个整天嘻嘻哈哈,嗜酒如命,叫古檀香;另一个整天一副哭丧脸,名叫冷清月;此二人为人亦正亦邪,行事但凭己之所好,武功之高可谓深不可测。 要知南宫琼楼的师父“千败神通”一生游戏风尘,对江湖上的人和事无不了若指掌。在南宫琼楼学艺期间,对南宫琼楼详细讲了武林中的出名人物,是以,虽然南宫琼楼此番是第一次出道,但对江湖中的人物最是熟悉不过,今见这二人打扮与交谈,立刻就知道其来历。 古檀香嘻嘻一笑道:“僵尸鬼,这些年过去了,你还是一点没变,见面就要斗个你死我活,你这些年都活在狗身上去咯。” 冷清月冷冷的道:“别他妈废话,咋俩斗了几十年还是平分秋色,这次既然相遇,就不得不分个胜败。” 古檀香还是面不改色道:“几十年来,咱哥儿俩还是平分秋色的局面,还斗个屁啊。再说我这把老骨头还想留着多喝几天酒呢。我说你呀,都这么大把年纪了,那副争强好胜的老毛病一点都没变。” 冷清月道:“不行,我必须和你分出高下;当今武林能和我一较长短的也只有你这老酒鬼,我很是好奇,到底是你的‘纯阳九玄功’厉害,还是我的‘阴煞绝命掌’更胜一筹。” 古檀香嘿嘿笑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你也忒把天下人小瞧了,要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就算没有我的‘纯阳九玄功’,你的‘阴煞绝命掌’未必就是天下第一。再说,天下本就没有无敌的武功,只有修为的深浅,你连这浅显的道理都不懂,还胡吹大气,真是可叹啊,可笑啊!” 冷清月怒道:“古老二,你敢教训我?”古檀香道:“不敢,不敢,你也知道我这人最大的毛病就是爱实话实说。” 冷清月冷冷的道:“别逞口舌之利,咱们还是手底下见真章。”话刚说完,也不等古檀香答话,左掌微竖,轻飘飘就是一掌。 古檀香见冷清月说动手就动手,也不敢大意;今见来掌轻若飘絮,并无奇特之处,实是隐含厉害后着。是以,随手把竹杖插在地上,功运全身,食中指屈指弹出一缕指锋。冷清月见状,冷冷的道:“‘追魂指’也没什么了不起,你就尝尝我‘恨月指’的厉害。”说完,也是一指点去,二缕指锋相交,一阴一阳,发出嗤嗤的响声,二人身躯微微一震,不由暗赞对方了得,这些年武功又精进不少。 南宫琼楼见二人出手就是精妙绝伦的招式,不由暗暗敬佩,心想:“这才是高手风范,一招一式,无不是精妙之作。”二人此时年事已高,精力虽已衰退,武学上的修为却俱臻炉火纯青之境,招数精奥,深得醇厚稳实之妙脂,只拆得十余招,两人不由得都是心下钦佩。 两人争斗了几十年,对对方武功路数可说是了如指掌,今番二人交手,都是稍沾即走,不让此招使老就也变招。只见二人掌风呼呼,掌力激荡,身周树上绿叶下坠;再劈几掌时,四下里喀喇、喀喇之声不绝,竟是枝干断折。 南宫琼楼见二人招式精妙,而二人越斗越狠,两团人影上下翻飞,分不清谁是谁。暂时也忘却自己身处险地,静静观看;随即想起暗中还有一人,不由暗暗打量黑暗中的人影,却一点迹象也没发现。 二人再斗数招,突然分开,只听冷清月道:“咱们再试试兵刃上的功夫。”说话时在地上拾起一根树枝,拉去枝叶,成了一根木棒,道:“咱们拳脚上实也比不出什么名堂来了,就在兵刃上玩玩。”经过刚才的比试,二人心里自是明白,对方武功与自己只在伯仲之间。 古檀香嘻嘻一笑道:“好吧,既然你这僵尸鬼要斗,我就陪你玩几招。”说完手一抖,抄起插在地上的竹杖,竹杖一摆道:“僵尸鬼,出招吧!” 冷清月也不答话,举棒击向古檀香脑门,这一杖击将下来,杖头未至,一股风已将古檀香逼得难以喘气。古檀香见对方来势凶猛,忙举起竹杖相迎。 此番拚斗,与适才比拚拳脚又是另一番光景,但见杖去神龙夭矫,棒来灵蛇盘舞,或似长虹经天,或若流星追月,只把南宫琼楼瞧得惊心动魄,如醉如痴。 二人杖去棒来,精妙招数层出不穷,瞬息间就以交手数十招。南宫琼楼只见二人人影翻飞,转动越来越快,最后只听呼呼、呼呼的风声,看不清人。心里只想:“如此武功,真是深不可测,无怪冷清月会说天下能和他一较长短的只有古檀香。”随即又想到:“那可不一定,师父的武功也不见得就会逊于二人;再说四大世家的家主可也是当世高手。” 正当南宫琼楼想得出神之际,只听一声低吼:“暗处的小子还不给老夫滚出来。”气旋流动,好像有暗器袭来,而且来势甚急,南宫琼楼不由一惊,不敢伸手去接,于是一式“鹤冲九天”,避过暗器,翩若惊鸿般飘下地来。 也就在南宫琼楼身动之时,对面一株大树上也飘下一人来,却是余浅。此时,冷清月与古檀香也罢斗。见来的是两个二十左右的少年,都不由微微惊讶。 冷清月瞪着眼,冷冷的道:“两个娃儿好大胆,敢躲在暗处偷窥。” 南宫琼楼脸上一红,忙抱拳道:“晚辈无意中得见二位前辈神技,真令晚辈大开眼界,冒昧之处,还请前辈原谅。” 冷清月道:“哼,老夫一生最恨躲躲藏藏的人,你可知道老夫的规矩?” 南宫琼楼摇摇头道:“晚辈不知,还请前辈告知!”冷清月还未答话,古檀香接口道:“那就是自戮,或者你能接住僵尸鬼十招,不过僵尸鬼的十招不是好接的哦;嘿嘿,这下老夫可解脱咯。”意思是说现在有人陪冷清月过招,我就乐得清闲。说完,解下腰间的酒葫芦喝了一口。 余浅冷冷的道:“真是可笑,这世间又不是你一个人的,你能来为何别人不能来?非得说别人偷窥你们,我也可以说是你们偷窥我。” “对对对,僵尸鬼,这地方又不是你的,你为什么非得说别人偷窥?”古檀香笑嘻嘻的,火上加油的道。 冷清月冷哼道:“古老二,你他妈滚一边去,我收拾了这两个小辈,再和你算账。”古檀香伸伸舌头,不说话,自顾自的喝酒。冷清月转身对二人道:“小子别逞口舌之利,今晚就算你舌灿莲花,老夫也要你知道我的厉害。” 南宫琼楼忙道:“前辈息怒,原是我二人的不是,还请前辈见谅晚辈们的不是之处。” 冷清月道:“不行,除非你能接住我十招,否则没得商量。”古檀香接口道:“不错,必须十招,一招也不能少。” 余浅冷笑道:“两个糟老头子倒是一唱一和的,好不害臊,别倚老卖老的在本少爷面前发狂,小心惹毛了本少爷,有你好看的。” 南宫琼楼心里暗道:“糟糕,今晚只怕不好收场了!”只听古檀香一边拍手一边嘻嘻笑道:“对呀,人家小少爷不是吃素的,僵尸鬼啊,我看咱俩还是走的为是。” 冷清月也不去理古檀香,只是冷冷的道:“别胡吹大气,接招。” “招”字出口,也不见他如何抬掌动势,一股阴森森的寒气卷向余浅。古檀香见势,漫不经意的道:“僵尸鬼,怎么和小孩子动真格的了,一动手就施展‘阴煞绝命掌’?教训他们一下也就算啦!” 冷清月道:“王八蛋,你给我闭嘴。”说完又是一掌直击过去,古檀香伸伸舌头,也就不再说话。 余浅见冷清月来势凶猛,不敢硬接冷清月掌力,身影晃动,一式“玄鸟画沙”斜飘出丈余。见冷清月第二掌击到,于是暗运内劲,一招“龙吟沧海”迎上去。双掌击实,余浅“噔,噔,噔”退了三步才站稳,一张俊脸胀的通红,而冷清月只身形微晃。 正文 初生之犊不畏虎 南宫琼楼见状,忙关切的问道:“余兄怎样?”。余浅只觉这一掌震得自己气血翻涌,胸口闷噻,是以深吸一口气缓缓调息,对南宫琼楼的关切视若无睹。 这一掌,冷清月与古檀香都不由暗暗惊异;冷清月原以为这一掌至少要把余浅震的吐血,因为他使了七成真力,而且暗含“阴煞绝命掌”的阴毒之气。要知道现今江湖上能接得住冷清月这一掌的不过数人而已,今见余浅只退了三步便即稳住,于是冷冷的笑道:“不错,有点门道,怪不得如此狂傲!” 余浅刚调息完毕,听冷清月话语轻视自己,不屑的道:“老怪物也不赖,就凭你这点道行还吓不倒人。”余浅虽然知道对方武功高出自己许多,不过年轻人正是血气方刚,初生之犊不畏虎,是以还是口头不饶人。 冷清月怒极反笑道:“好小子,真是不知死活,江湖上还没有人敢对老夫无礼,你既然要找死,老夫就成全你。”说完,双目瞪着余浅,右手缓缓抬起就要发掌。 南宫琼楼见状,暗叫:“不好!”一下闪到余浅身旁道:“前辈且住,晚辈有话说。”冷清月冷哼一声,缓缓放下手掌道:“你要说什么?” 南宫琼楼道:“我这位兄弟言语冒犯前辈之处,还请前辈海涵;前辈是武林宿老,何必和晚辈们较真呢?” 冷清月冷冷的道:“老夫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呢?原来是夹缠不清的胡说,老夫说出的话岂有更改之理?你若不服,你二人也可齐上,免得江湖上说老夫以大欺小。” 南宫琼楼见冷清月如此说,折扇一挥,哈哈笑道:“前辈既如此说,晚辈只好从命;晚辈斗胆向前辈讨教十招,不过不是现在,是明晚,若晚辈接不下前辈十招,则任由前辈发落,前辈以为如何?” 冷清月道:“要打就打,哪还有那么多事;你是不是想开溜呐?”南宫琼楼哈哈大笑道:“南宫世家的人虽不是什么大英雄、大豪杰,可也是一言九鼎,前辈可忒也小看人了。晚辈只是想彼此都累了,若现在交手,晚辈若侥幸接下十招,前辈面上须不好看,如若晚辈接不下十招,恐怕江湖上的好汉会笑话前辈呢?” 古檀香插嘴道:“不错,此言倒也有理!若你僵尸鬼胜了,江湖上不免会说你胜得不武,乘后辈疲惫之时才能取胜,我看就如这位小兄弟所说,明晚再比。” 冷清月沉吟半响道:“好,老夫就答应你,时间地点由你定。”南宫琼楼还未答话,古檀香抢先道:“我来帮你们定吧,就在明天二更时分楼外楼,如何?那里景色优美,酒菜也不错,最适合谈诗论剑了。” 南宫琼楼问冷清月道:“前辈以为如何?”冷清月漠然的点点头。 一缕阳光从窗户斜射进来,这样的光景更能增人的睡意;南宫琼楼却没有许多睡意,一早起来,洗涑完毕,见离午时还有两个时辰。于是步出房门,见余浅的门还关着,心想:“余兄昨晚喝的不少,就让他多睡一会儿,不如先去喝几杯再作道理。” 南宫琼楼来到酒楼,发现人真不少,各型各色的人都有,有的带着兵刃,很是热闹。南宫琼楼见昨晚和余浅喝酒的那张桌子空着,于是坐下招呼酒保上酒菜。 不一会儿,酒保送上酒菜,此时南宫琼楼也无心于湖光山色,如画美景,一边喝酒,一边思虑蓝家庄之事。 南宫琼楼喝了几口,四处打量,只听一个像锣锅似的大嗓音道:“来了,来了。”原本喧闹的大厅一下子静了下来,众人都向楼梯口望去。 “噔”,“噔”,“噔”一阵响。随着响声上来两个中年道人,看衣着打扮,一眼便知一是点苍弟子,一是武当弟子。 那点苍弟子和武当弟子向众人团团一揖,才由点苍弟子道:“感谢各位武林前辈云天高义,念在武林一脉,不辞辛苦,前来助拳,晚辈们感激不尽。”说着又向众人行礼。 众人都道:“道兄不必客气,武林一脉,本是同气连枝。没想到蓝老贼竟如此奸诈狡猾,平日一幅伪善面孔,骗了大家几十年;想不到一代剑豪龙道兄竟会遭此等小人毒手。”说着,有的摇头叹息,深表遗憾。 那点苍弟子恨恨的道:“敝先师兄侠义满天下,如今查明死于蓝老贼之手,必当手刃凶手,以告师兄在天之灵。” 众人道:“此等恶徒,人人得而诛之。对了,范道兄和苗道兄呢?” 那武当弟子答道:“敝师兄和范师兄去迎接五台山云隐寺主持‘一痴大师’和‘黄山二秀’去了,因此吩咐晚辈二人来迎接诸位前辈,还请诸位前辈海涵。” 众人都“哦”了一声。有的道:“一痴大师和黄山二秀也来了,那就不怕他蓝家庄龙潭虎穴了。”有的道:“话虽如此,不过蓝老贼在武林中也算是顶尖高手,蓝家庄势力更是不可小屑;再加上蓝老贼和南宫世家家主南宫绝心是八拜之交,不会不来相助,咱们还是从长计议,小心行事为好。” 此番话说的众人不住点头,南宫琼楼一边喝酒,一边倾听,心里不由暗暗冷笑:“凭尔等能有多大作为!” 那武当弟子道:“各位前辈说的是,不过不管敌人如何强大,此等大仇岂可不报?就算晚辈等粉身碎骨,也要和敌人周旋到底。” 众人都道:“道兄说的对。咱们这就走吧!”于是,众人在那两个弟子的陪同下浩浩荡荡的离开了酒楼。 南宫琼楼见众人离去,刚想去叫余浅用餐,然后就去蓝家庄,不料刚抬头,就见余浅似笑非笑的向他走来。 南宫琼楼忙起身招呼道:“余兄快过来坐,小弟刚想去叫余兄呢!”余浅道:“让楼兄久等了。”看看南宫琼楼才道:“刚才那些人是些什么人?看他们表情好像要去找什么人的麻烦。” 南宫琼楼漫不经意的道:“江湖上的二三流角色,到底要干什么倒不是很清楚。”说到这,南宫琼楼招呼店伴送来酒菜。 不大工夫,二人也用餐完毕,因为要赶去蓝家庄,是以,南宫琼楼不敢过多饮酒。 南宫琼楼问余浅道:“不知余兄今天要去哪里游玩?”余浅淡淡的道:“楼兄的意思呢?”南宫琼楼道:“小弟有点事情去办,若余兄无事,或可同去。”余浅道:“蓝家庄?” 南宫琼楼哈哈一笑道:“余兄料事如神,什么事都瞒不过你呐!”说完当先下楼而去。余浅狡黠的一笑,随后而去。 南宫琼楼和余浅出了城门,一路飞奔,大半个时辰蓝家庄遥遥相望;于是两人收敛身形,缓步而来,只见客人正在陆续进去。南宫琼楼和余浅随众入内。 走到门口,蓝剑豪和两人相互一揖,他只道这两人是对方的门徒小辈,也不在意。等客人到齐,开出席来。蓝家堡财雄势大,这次隆重宴客,桌椅都蒙了绣金红披,席上细瓷牙筷,菜肴精致异常,作菜的是杭州名厨,酒壶中斟出来的都是胭脂般的陈年绍酒。 “点苍一剑”范武成和一痴大师、黄山二秀、昆仑派名宿张心一、“飞天鬼影”苗三三、“修罗残情”香涵韵等坐在首席,蓝剑豪亲自相陪,殷勤劝酒。张心一等却不饮酒,只瞧着范武成和苗三三的脸色。 “黄山二秀”叶飘飘、云起石是黄山世家的两个年轻高手,二人都玉树临风,一表人才。叶飘飘一手“飘飘落叶剑法”出神入化;云起石的“追云掌”也是炉火纯青,虽然二人很少在江湖走动,却是武林中无人不识的人物。 “飞天鬼影”苗三三突然提起酒杯,掷在地下,啪的一声,登时粉碎,喝道:“姓蓝的,今日武林中的好朋友们,都赏脸到这里来啦。我的杀兄之仇如何了结,你自己说吧。” 原来,当日龙起云死后,苗人杰与韩仙儿一下子也在江湖中消失。然内情只有点苍与武当两位掌门知道,且蓝剑豪即答应过黄叶道人不得向外泄露半句,是以,对于苗人杰的死可说是鲜为人知。 苗三三开门见山的提了出来,蓝剑豪一时倒感难以回答。他大弟子吴刚站了起来,说道:“苗道长,你那兄长见色起意,败坏武林中的规矩,我师父……”他话未说完,蓦地里一股劲风射向面门,急忙低头,登的一声,一枚五寸长的柳叶刀钉钉在桌面。 吴刚见这柳叶刀是“修罗残情”香涵韵所发,怒气勃发,当即拔出单刀,叫道:“好哇,你这婆娘暗算老子,这里是蓝家堡,不是你发狂的地方!”扑上去就要和她厮杀。 “修罗残情”香涵韵是武林中近两年来的女煞星,颇有武林第一美人的称号。不过手段毒辣,对任何男子都不假以辞色,而武功之高也跻身于绝顶高手之列,所以江湖上送了一个外号“修罗残情”。然而,对于香涵韵的来历,好像一团迷,无人知其门派来历,武功也很驳杂。 蓝剑豪急忙喝止,斥道:“贵宾面前,不得无礼。”转头向香涵韵笑道:“姑娘是一代高手,何必跟小徒一般见识……” 范武成红了眼,抓起一双筷子,对准蓝剑豪眼中掷去,喝道:“今日跟你这老贼拚了。”蓝剑豪也伸出筷子,轻轻夹住迎面飞来的两支筷子,放在桌上,说道:“范道长怎地偌大火气,有话慢慢好说。来人哪,给范道爷拿双干净筷子来。” 范武成见他武功了得,暗暗吃惊,心道:“怪不得我师哥命丧他手。”云起石见范武成输了一招,疾伸右手,去拉蓝剑豪手膀,说道:“蓝堡主好本事,咱哥儿俩亲近亲近。” 蓝剑豪见他手掌来得好快,身子略偏,窜了开去。云起石一把抓住椅背,喀喇一声,椅背上横木登时断了。 蓝剑豪见对方越逼越紧,范方诸人有的磨拳擦掌,有的抽出了兵器,自己这边的帮众门徒也都严行戒备,双方群殴一触即发,眼见情势危急,双方一动上手,那就不知要伤折多少人命了,于是向女儿使个眼色。 蓝莲儿久不见南宫琼楼身影,早已焦急万分,今见父亲危急更是热泪盈眶,知道父亲要自己赶快离开,可是哪有怎能眼睁睁的见父亲死于敌手而不顾。 蓝剑豪刚避开云起石的攻势,香涵韵冷冷的道:“避来避去的,算什么英雄好汉。”说完一剑当胸刺去。 正文 排难解纷显神技 蓝剑豪见对方剑招狠辣,疾退两步,一名弟子把他的金背刀递了上来。蓝剑豪接在手中,并不还招。但香涵韵出手甚快,一剑刺空,跟着一招“行云流水”,剑尖抖动,又刺向他咽喉。蓝剑豪再不招架,不免命丧剑底,只得抡起金背刀使招“长空落雁”,对准她剑身砍落。 香涵韵剑身一沉,似是避开他这一刀,哪知沉到下盘,突然迅如闪电的翻将上来,急刺对方小腹。这招快极准极,饶是蓝剑豪在这把金背刀上沉浸数十年,也已不及回力招架,急忙中纵身跃起,从旁人头顶窜了出去,这才避过了长剑破腹之厄,但嗤的一声,大腿旁的裤脚终于被剑尖划破。 他心中暗叫:“好险!”回头瞧她是否继续追来,一瞥之下,不由得大喜过望,但见女儿手中托着的,正是当年龙起云写的那封信。虽然时隔多年,不过此时记忆犹新,是以,一眼就认出来。 原来,南宫琼楼见蓝剑豪势危,忙在怀里掏出一封信施展“飞花伤人”的绝技缓缓的把信送到蓝莲儿手上。 这时蓝剑豪的两名徒弟已挥刀把香涵韵拦住。两人深恨她出招毒辣,怕她伤害师父;刀风虎虎,舍命相扑。 香涵韵嘴角边微微冷笑,左手叉在腰里,右手长剑随手挥舞,登时便把这两个大汉逼得手忙脚乱,团团乱转。 蓝剑豪此时也不及细想这封信为何在女儿手上,忙接过信来,大叫:“住手,住手!我有话说。” 两名徒弟听得师父喝叫,忙收刀退下。一个退得稍慢,砰的一声,胸口被香涵韵踢了一脚,连退数步,大口鲜血喷了出来,脸色立转惨白。 蓝剑豪向香涵韵瞧了一眼,强抑怒气,叫道:“各位朋友,请听我说一句话!” 大厅中本已十分混乱,当下慢慢静了下来。蓝剑豪道:“这位苗朋友怪我害了他的兄长,不错,他兄长苗人杰是我杀的!”大厅中一时寂静无声。 苗三三呜咽道:“欠债还钱,杀人抵命。”苗方武师纷纷起哄,七嘴八舌的叫道:“不错,杀人抵命!十条命抵一条。”“蓝剑豪,你自己了断吧!” 蓝剑豪待人声稍静,朗声道:“这里有一封信,要请几位德高望重的前辈过目。要是这几位前辈看信之后,说蓝某该当抵命,蓝某立即当场自刎,皱一下眉头都不算好汉。” 众人好奇心起,纷纷要上来看信。蓝剑豪道:“慢来。请苗二爷和范道长推三位前辈先看。” 范武成与苗三三不知信中写的是甚么,叫道:“好,那么请一痴大师、香姑娘、叶大哥三位看吧。” 三人接过信来,一起凑在桌边,低声念了起来。一痴大师第一个看完了信,说道:“依老衲之见,范道兄和苗道兄还是捐弃前嫌,化敌为友吧!” 他在武林中声望极高,武功见识,众人素来钦服,此言一出,大厅上尽皆愕然。范武成与面三三接过信来,只看到一半,不禁又是羞愧,又是难过,呆在当地,做声不得。 苗三三突然之间,心头许多一直大惑不解之事都冒出了答案:“我邀众位师哥助我报仇,大家却都推三阻四。流云大师哥又说要等寻到师父,再由他老人家主持。众师哥向来和我交好,怎地如此没同门义气?只有玄云师弟一人,才陪我前来。我武当派人多势众,遇上这等大事,本门的人却不出头,迫得我只好去邀外人相助,实在太不成话。原来我哥哥当年干下了这等见不得人面之事。众位师哥定然知道真相,是以不肯相助,却又怕扫了我脸面,就此往失踪多年的师父头上一推,只玄云师弟年轻不知……”忽听香涵韵冷笑道:“这是假造的,想骗谁呀?”伸手抢过信来,扯得粉碎。 蓝剑豪万料不到他竟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扯碎书信,这一来,他倚为护身符之物消失,不由得又急又怒,脸皮紫胀,大喝:“香涵韵,你要脸不要?” 香涵韵冷冷的道:“也不知是谁不要脸?害了人家兄长,还假造一封狗屁不通的书信来冤枉死人,明知死无对证,任由你撒个漫天大谎。这样子的信哪,我关上了门,一天可以写一百封。我马上就写给你看,你信不信?你要冤枉一痴大师无恶不作,冤枉“黄山二秀”杀了范道兄与苗道兄的兄长,那样的信我都会写。” 一痴大师与叶飘飘本觉范苗二人理屈,听香涵韵一说,又是踌躇起来,不知这封书信到底是真是假,两人面面相觑,难以委决。吴刚见师父如此受人欺辱,气得满脸通红,扑地跳出,挥刀向香涵韵砍去。香涵韵身子微侧,已拔剑在手。 白光闪动,吴刚狂叫一声,单刀脱手,香涵韵的剑尖已指在他咽喉正中,喝道:“你跪下,本姑娘就饶你一条小命!”吴平连退三步,但敌人剑尖始终不离喉口。 香涵韵笑道:“你再不跪,我可要刺了!”吴刚道:“你刺吧,婆婆妈妈干甚么?”蓝家堡弟子各执兵刃,抢到厅中。范方武师中一些勇往直前之辈也纷纷抽出兵器,分别邀斗,登时乒乒乓乓的打得十分热闹。 蓝剑豪跃上椅子,大声叫道:“大家住手,瞧我的!”手腕一翻,金背刀横在喉头,叫道:“冤有头,债有主!我今日给苗人杰抵命便了。徒儿们快给我退下。” 众门徒依言退开,惨然望着师父。蓝莲儿急呼:“爹,不要!”可是,蓝剑豪此时见对方人多势众,和敌人周旋不过是多陪几条人命而已。是以,死志即坚,听见女儿呼叫,惨然看她一眼,举刀就往脖子上抹去。 只听得当的一声,有物撞向刀上,金背刀呛啷啷跌在地下,蓝剑豪身旁已多了一人。众人见这人面目清秀,手持折扇,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少年,他如何过来,竟没一人看清楚。这少年自然便是南宫琼楼了。 他在人群中观看,本以为有了那封书信,蓝剑豪之事迎刃可解,自己不必露面,哪知香涵韵竟会耍了这一手,蓝剑豪无可奈何逼得要横刀自刎,自己再不挺身而出,已不可得,于是发钱镖打下金背刀,纵身而前,朗声说道:“各位前辈有话好说,什么事情大家坐下,心平气和的解决不是更好吗?就由晚辈给各位做个和事佬,如何?” 蓝莲儿又惊又喜,低声对父亲道:“爹,他就是琼楼哥哥!”蓝剑豪心神稍定,侧目打量,南宫琼楼一副书生模样,不禁满腹狐疑,微微摇头。 香涵韵尖声喝道:“你叫甚么名字?谁叫你到这里来多事?”南宫琼楼不动声色,说道:“在下姓楼。今日得有机缘拜见各位前辈英雄,甚是荣幸。”说着向众人抱拳行礼。 蓝家堡众人见他救了蓝剑豪性命,一齐恭谨行礼。对方诸人却只一痴大师等几个端严守礼的拱手答礼,余人见他年轻,均不理会。 香涵韵见他不过二十多岁年纪,冷冷的道:“快给我下去,别在这里碍手碍脚。”余浅冷笑一声,向她鼻子一耸,伸伸舌头,做个鬼脸。 香涵韵大怒,只道这油头粉脸的少年见自己生得美貌,轻薄调戏,喝道:“小子无礼!”突然欺近,挺剑向她小腹刺去,剑势劲急,正是香涵韵的绝招,叫做“云中裁月”。而余浅则只是冷笑,不避也不让站在那里。 南宫琼楼识得此招厉害,登即大怒,心想初次见面,无怨无仇,你不问是非好歹,一上来就下杀手,要制人死命,实在狠辣太过。见余浅不动,于是侧身挡在余浅之前,右手折扇一挥,搭在香涵韵的剑刃上,暗运内劲,施展引字诀,把香涵韵的剑锋荡开尺许。 南宫琼楼高声道:“苗三三苗爷的兄长当年行为不端,蓝堡主路见不平,拔刀杀死。这件事的前因后果,“飞天剑客”龙起云前辈和“不败神童”钟老前辈都非常清楚。龙前辈当年有一封信言明此事,而钟前辈曾和蓝堡主同去拜见点苍派掌门师尊黄叶道长,呈上信。黄叶道长阅信之后,便不再追究此事。想来这封信多半就是了。” 说着向地下的书信碎片一指,又道:“这位姑娘将这封信扯得粉碎,不知是何用意?” 蓝剑豪听他说得丝毫不错,心头大喜,这才信他真是南宫琼楼;如果不是“不败神童”的弟子,是不可能知道此事的。紧紧握住了女儿的手,心中突突乱跳。 香涵韵冷笑道:“这是捏造的假信,这姓蓝的妄想借此骗人,不扯碎了留着干么?” 南宫琼楼道:“区区幼时,曾听钟老前辈谈过此事,也曾提到书信内容。这封信虽已粉碎,这位大师与这位爷台是看过的。”转头向一痴大师与叶飘飘拱手道:“只消让在下把书信内容约略一说,是真是假,就可分辨了。” 一痴大师与叶飘飘都道:“好,你说吧!”南宫琼楼望着范武成道:“范爷,令师兄已经过世,重提旧事,于令师兄面上可不大光彩。到底要不要说?” 范武成与苗三三早就在心虚,但给他这么当众挤逼住了,总不能求他不可吐露信中内容,一时张皇失措,额上青筋根根爆起,叫道:“我哥哥岂是那样的人?这信定是假的。” 南宫琼楼当即朗声背信。他语音清爽,口齿伶俐,一字一句,人人听得分明。他只念得数十句,众人交头接耳,纷纷议论,念到一半,范武成再也忍耐不住,大声喝道:“住口!你这小子,是甚么东西?” 南宫琼楼还未回答,“修罗残情”香涵韵冷冷的道:“这小子多半是姓蓝的手下人,要么是蓝家堡邀来助拳的。他们自然是事先串通好了,那有甚么希奇?” 范武成与苗三三猛然醒悟,叫道:“你说是听钟前辈讲述来的,谁知道是真是假,却在这里胡说八道。”南宫琼楼道:“你要怎样才能相信?” 范武成长剑一摆,道:“江湖上多说‘不败神童’武功惊人,你如真是他的后辈,定已得他真传。你只要胜得我手中长剑,我就信了。” 在他内心,早已有七八成相信书信是真,否则各位同门师兄决不会袖手不理,反有人劝他不可鲁莽操切,此时越辩越丑,不如动武,可操必胜之算,眼见南宫琼楼年幼,心想就算你真是不败神童的传人,学了些武功,这几岁年纪,又怎能练得甚么深厚的功夫,只要一经比试,自可将你打得一败涂地,狼狈万状,那么你刚才所念的信就没人信了;是否要杀蓝剑豪为兄长报仇,不约暂且搁在一边,眼前大事,总是要维护已死兄长的声名,否则连点苍派和武当派的清誉也要大受牵累。 不败神童虽是传说一般的人物,一生斗过上千次;不过却很少在江湖中露面。是以,见过他的人不多,真正见过他的武功之人虽有不少,但当别人问及时,总是支支吾吾的,所以当南宫琼楼说是不败神童告诉他时,大多数人都不以为然。 南宫琼楼心下盘算:“师父狂傲怪诞,众所周知。我也须装得骄傲狂放,怪模怪样,方能使人入信。”于是哈哈大笑,坐了下来,折扇往腰里一插,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又伸筷夹个肉丸吃了,笑道:“要赢你手中之剑,只须学得不败神童的一点儿皮毛,也已绰绰有余。” 范武成怒道:“你这小子,就爱胡说八道,敢比就比,若是不敢!快给我滚出去!” 正文 战二道我自痴狂 只因南宫琼楼适才折扇引开香涵韵的长剑,露了一手怪招,范方武师才对他心有所忌,否则早就有人上来撵他下去,哪容他如此肆无忌惮,旁若无人? 南宫琼楼又喝了一口酒,赞道:“好酒,久闻点苍、武当剑法精微奥妙,今日正好见识领教。不过咱们话说在前头,要是我胜了,你们跟蓝堡主的过节只好从此不提。你们再寻仇生事,这里武林中的诸位前辈,可都得说句公道话。” 范武成怒道:“这个自然,这里一痴大师、黄山二秀等各位都可作证。要是你赢不了我呢?”南宫琼楼道:“我向你叩头赔罪。这里的事,我们自然也不配多管。” 范武成道:“好,来吧!”长剑一振,剑身嗡嗡作响,范方武师齐声喝采。这一记抖剑果然功力不浅。他甚是得意,心想非给你身上留下几个记号,显不了我点苍派的威风。 南宫琼楼道:“在下曾听钟前辈述说天下武学,谈及点苍派一线拳、白鹤拳、三才剑,都是博大精深,武林绝艺,只不过这些拳术太过艰深,你多半领会不到,只有一路“点苍十九剑”剑法,想来你是练熟了的。钟前辈曾说道:‘你以后若是遇见,要是姓范的不听好言相劝,动起手来,须得留神他们这一路剑法。’” 范武成斜眼睨视,心想:“这话倒是不错,他又怎么知道了?”原来范武成的师父黄叶道人性格刚强,于点苍派历代相传、以轻灵见长的一线拳、白鹤拳剑造诣不高,最得意的武功是自创的一路“点苍十九剑”,曾向不败神童提及。 南宫琼楼料想其师既专精于此,范武成于这路剑法也必擅长,说到此处,注视他的神情,心知果已说中,又道:“钟前辈又说道:“其实这路剑法,在我眼中,也是不值一笑,现今教你几招破法!’……”说到此处,人群中忽地纵出一名青年道人,怒道:“好哇!‘点苍十九剑’不值一笑,我倒要瞧瞧不败神童怎生破法?”刷的一剑,疾向南宫琼楼脸上刺来。 南宫琼楼向左避过,跃到大厅中心,左手拿着酒杯。右手筷子夹着一条鸡腿,说道:“请教道长法号?”那道人叫道:“我叫元冰,点苍派第十五代弟子,是范师哥的师弟。”原来是南宫琼楼在酒楼见到的那道人。 南宫琼楼道:“钟前辈与尊师‘黄叶道长’和‘了尘道长’当年在点苍山卧云峰论剑,黄叶道人自称他独创的‘点苍十九剑’无敌于天下;了尘道长则说自己一套什么‘流云剑法’后无来者。钟前辈一笑了之,也不与他们置辩。今日有幸,咱们后一辈的来考较考较。” 苗三三此时大声道:“流云剑法后无来者的话,我师父从来没说过。我武当派决计不敢如此狂妄自大。但要收拾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子,却也是轻而易举。”向范武成打个招呼,双剑齐出,风声劲急,向南宫琼楼刺来。南宫琼楼身形一晃,从双剑夹缝中钻了过去。范武成与苗三三挥剑一攻一守,快捷异常。 余浅忽然叫道:“三位住手,我有话说。”苗三三与范武成收剑当胸,一左一右,都是各自剑法的起手式。 余浅道:“楼兄只答应跟范爷一人比,怎么又多苗爷出来?”苗三三双眼一翻,说道:“姓楼的即说点苍剑法与武当剑法不值一提,又何须担心咱们二人同上。再说点苍十九剑和敝派的流云剑法有异曲同工之妙,这样打败咱二人,才算证明他说的不是虚言。” 余浅一时难以回答,冷冷一笑,说道:“原来点苍派跟人打架,定须和武当派的人齐上。倘若道爷落了单,岂不是非得快马加鞭回山去,邀了一位武当弟子,再快马加鞭的回来,这才两个人打人家一个?人家若是不让你走,定要单打独斗,点苍十九剑又怎么样个无敌于天下?流云剑法又怎么样后无来者?” 南宫琼楼插口道:“点苍派的剑法和武当剑法本是好的,就因使的人而异,就如黄叶道长和了尘道长等身手使出来就非同一般了。” 余浅熟知南宫琼楼老实,如今却也滑头起来,损人几句。笑嘻嘻的道:“既然你们两位齐上,那本公子就看看你们所谓的无敌天下,后无来者的剑法有何高明之处。” 苗三三冷哼道:“你们二人同上也成。别说我们以大压小,以多胜少。”余浅道:“你又怎知不是以小压大,以少胜多?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点苍,武当,牛皮吹得响当当!” 范武成怒火更炽,叫道:“姓楼的,咱们废话少说,接招吧!” 说完当先向南宫琼楼刺去。苗三三跟着踏洪门,进偏锋。 只见范武成与苗三三按着易经八八六十四卦的卦象,双剑纵横。白光闪动,剑招生生灭灭,消消长长,隐隐有风雷之势。此攻彼守,端的精妙绝伦,狠辣异常,犹如双剑合璧。 然当年三人在点苍卧云峰试剑,不败神童随口指出两人剑招的破绽,但二人高傲自负。后来不败神童曾细细的研究过二人的剑招,在南宫琼楼学艺期间,曾经详述破二人的剑招的方法。 是以,南宫琼楼有恃无恐,在两人剑光中穿跃来去,潇洒自如。面三三与范武成双剑如疾风,如闪电,始终刺不到他身上,旁观众人愈看愈奇。 张心一对一痴大师道:“这少年轻身功夫的确了得,不败神童当真名不虚传。”一痴大师点头道:“后辈之中,如此人才也算十分难得了。” 余浅笑吟吟的在旁边观战,蓝剑豪父女刚开始还未南宫琼楼担心,现在却喜笑颜开。 “修罗残情”香涵韵冷冷的道:“这小子就是逃来躲去不敢真打,那算甚么比武了?” 范武成杀得性起,剑走中宫,笔直向南宫琼楼胸前刺去。苗三三同时一招“左右开弓”,左刺一剑,右刺一剑。两人夹攻,要教他无处可避。南宫琼楼突然欺身直进,在剑底钻过,左肩一挺,撞在范武成左膀。他只使了三成力,范武成一个踉跄,险些跌倒。苗三三大惊,刷刷刷连环三剑,奋力挡住。范武成这才站定,骂道:“小杂种,撞你爷爷吗?” 南宫琼楼这次出手,本来但求排解纠纷,不想得罪江湖上人物,更不愿结怨种仇,这时听范武成口吐污言,辱及自己先人,不禁大怒,心下盘算:今日如不露一两手上乘武功,将这二人当场压倒,这件事难以轻易了结,同时威风不显,这干人未必心服。况且要学师父的狂傲古怪,与自己平日为人大不相同才成。于是跃到桌边,伸手拿起酒杯,仰头喝干,叫道:“快打,快打,我酒没喝够,饭没吃饱呢。” 范武成与苗三三见他对自己如此轻蔑,更是恼怒,长剑越刺越快。苗三三低声道:“范道兄,沉住气,别中了激将之计。”范武成立时醒悟。两人左右盘旋,双剑沉稳狠辣,又把南宫琼楼裹在垓心。 南宫琼楼左手持杯,右手持筷,随剑进退。两人剑法虽狠,却怎奈何得了他?剑光滚动中,南宫琼楼忽地跃出圈子,把酒杯往桌上一放,叫道:“余兄,给我斟酒。”余浅道:“好!” 南宫琼楼左手提了一张椅子,站在桌边,将两人攻来剑招随手挡开,待酒斟满,伸筷夹了一条鸡腿,放下椅子,拿了酒杯又跃入厅心,咬了一口鸡腿,叫道:“点苍十九剑法和流云剑法本来就有毛病,你们又使得不对,怎能伤我?你们这桩买卖,今日定要蚀本了。”余浅见这个素来谨厚的楼兄忽然大作狂态,却始终放不开,不大像样,不禁暗暗好笑。 要知南宫琼楼生平并未见过真正疏狂潇洒之人,这时想学不败神童,其实三分滑稽突梯,另有三分,却是傲慢自大。 余浅笑道:“楼兄,有人陪你捉迷藏,兄弟我无聊得很呐!”南宫琼楼哈哈一笑道:“余兄现在有戏看也不错,再说应该正是余兄心底所想的吧!” 余浅不由脸上一红,道:“楼兄好说,咋俩作桩买卖如何?”南宫琼楼道:“说来听听!”他二人一问一答,完全不把别人放在眼里,范苗二人更加恼怒,攻势如狂风暴雨,却始终刺不到南宫琼楼。 旁观众人个个睁大眼睛,表情千变万化。蓝家堡众人一扫惨淡的表情,个个脸露微笑。 余浅笑嘻嘻的道:“我数三声,你要是能把这无敌与天下、后无来者的当世一流剑法击败,今晚就由小弟做东,共饮一杯如何?” 南宫琼楼道:“妙极,妙极!”余浅道:“我可要开始数啦!一!”此时,三人以快打快。只听余浅道:“三!” 南宫琼楼听余浅念到这个“三”字,突然转身,筷上鸡腿迎面往范武成掷去,伸筷夹住苗三三刺来之剑,力透箸尖,猛喝:“撒剑!”只听呛啷啷一声,苗三三拿持不稳,长剑落地。 苗三三右掌一立,左腿倏地扫出,欲图败中求胜。南宫琼楼双足一点,身子跃起,避开了这腿,手中酒杯同时飞出,正打中范武成左手“曲尺穴”上。范武成手臂一麻,剑已脱手。 南宫琼楼一招“寒鸦赴水”,扑了下去,抢起双剑,手腕一振,叫道:“你们没见过一人同使流云剑法和点苍十九剑,这就留神瞧着。”只见他双剑舞了开来,左攻右守,右击左拒,一招一式,果然与两套剑法毫无二致。剑招繁复,变化多端,苗三三和范武成适才分别使出,人人都已亲见,此时见他一人双剑竟囊括点苍、武当二大弟子的剑招,尽皆相顾骇然。 南宫琼楼舞到酣处,剑气如虹,势若雷霆,真有气吞河岳之概,两套剑法同时招使完,只听他一声断喝,双剑脱手飞出,**屋顶巨梁,直没剑柄。这一记“天外飞龙”,却是不败神童的绝招。南宫琼楼绝技一显,垂手退开,只听厅中采声四起,鼓掌如雷。 余浅走过来笑道:“楼兄神技,真令小弟大开眼界啦!”南宫琼楼微微一笑,并不答话。 蓝莲儿此时笑颜逐开,道:“各位远道而来,蓝家堡招待不周,很是惭愧,一会儿还请众位前辈叔伯、兄长姊姊留下喝一杯水酒再走。” 众人见不伤人命,解了这场怨仇,蓝家堡处置得也很得当,都很快慰,只是范武成与苗三三遭此大败,未免脸上无光。蓝剑豪又道:“在下当年性子急躁,做事莽撞,以致失手伤了苗爷的兄长,实在万分抱愧。现下当着各位英雄,向苗爷谢罪。莲儿,你向苗叔叔行礼。”一面说,一面向苗三三作揖。蓝莲儿是晚辈,便磕下头去。 苗三三等有言在先,江湖上好汉说一是一,自己若要反悔,邀来的朋友未必肯再相助,这不败神童的弟子武功如此高强,自己可万万不是敌手,而且看了那通书信后,心中也知曲在己方,不如乘此收篷,于是作揖还礼,但想起过世的兄长,不禁垂下泪来。 蓝剑豪道:“范二爷宽洪大量,不咎既往,兄弟感激不尽。”苗三三道:“罢了,罢了,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跟蓝堡主的怨仇就此一笔带过。兄弟明日回到乡下,挑粪种田,再也没脸在江湖上混了。”团团向众人作揖,道:“各位好朋友远来相助,哪知兄弟不争气,学艺不精,没能给过世的兄长报仇,累得各位白走一趟,兄弟只有将来再图补报了。” 南宫琼楼见他说得爽快,自觉适才辱人太甚,不留余地,好生过意不去,说道:“苗二爷,你虽败在我手下,其实我功夫跟你和范道长差得很远,请两位不要介意。晚辈适才无礼,大是不该,谨向两位谢过。”说着向二人一躬到地,跟着跃起身来,拔下梁上双剑,横托在手,还给了二人。” 众人见他跃起取剑的轻功,又都喝采,均想:这少年武功奇高,又谦逊知礼,给人脸面,只是自谦功夫不如人家,却是谁也不信。 正文 风波未平又起浪 南宫琼楼又道:“两位并不是败在我手里。而是败在钟前辈手里。他料到了两位的招术,吩咐晚辈故意轻狂,装模作样,激动两位怒气,以便乘机取胜。晚辈对两位不敬,实非胆敢有意侮辱,乃是激将之计,好使两位十成中的功夫,只使得出一成。钟前辈是当世高人,武功深不可测。两位败在他手里,又何足为耻?晚辈要说句不中听的话,别说是两位,就是尊师黄叶道长、了尘道长,当年对钟前辈也是很佩服的。” 苗三三与范武成对这番话虽然将信将疑,但也已大为心平气和。范武成说道:“施主为我们圆脸,贫道多谢了,请教施主高姓大名?” 南宫琼楼心想:“再不说自己真姓,对方必道我瞧他们不起。”于是,朗声道:“晚辈南宫琼楼,不败神童正是晚辈授业恩师。”说完,转身跪在蓝剑豪面前道:“侄儿见过蓝叔叔。” 蓝剑豪呵呵笑道:“快起来,快起来。”伸手扶起南宫琼楼。众人不由都“哦”了一声道:“原来是南宫世家的公子,怪不得,怪不得。” 香涵韵冷冷的道:“咱们这帮人不辞艰辛,总不能凭你的三拳两脚就打发走吧!否则以后叫大伙儿还怎么行走于江湖?” 众人本以为此事如此和平解决,皆大欢喜,不料香涵韵又起争端。南宫琼楼道:“姑娘说那里话来,在下只为排难解纷而来,并非逞强;再说,天大的事强不过一个理字,姑娘一再发难,不知意欲何为?” 蓝剑豪忙道:“二位来到蓝家堡,敝堡若有得罪之处,在下在这里赔礼了,还请二位以和为贵才是。”众人都想,蓝家堡处事得体,处处谦让,咱们这些人先前如此,真是不该。 岂知,香涵韵杏眼一瞪,怒道:“蓝老贼,本姑娘总有一天会找你算账。”说完,向南宫琼楼道:“不过今天,本姑娘想向你南宫世家少主、不败神童的高徒讨教几招!” 南宫琼楼道:“在下自问和姑娘素未谋面,无冤无仇,姑娘一再挑衅在下,能否让在下明白是何原因?”香涵韵道:“你这人婆婆妈妈,全无男子汉气概。我香涵韵想和人动手就动手,还用得着原因吗?” 说完,长剑一摆,道:“出招吧!”南宫琼楼为难的道:“既然姑娘一定要考较在下,那咱们就点到为止,比划几招。”于是,取下腰间折扇,一个“请手”,道:“姑娘请指教!” 香涵韵也不再客气,长剑一圈,绽出一朵亮花,点向南宫琼楼左肋,左手五指同时微张,状如兰花,闪电般拂向南宫琼楼胸前大穴。 众人见她一出手,不由都喝一声彩。心里都想:“怪不得她一介弱质女流,出道就在江湖中树如此大名,果然名下无虚。”吴刚心下暗惊:“这个女魔头的武功竟如此之高,原来先前她是吓唬我的,如果真要取我性命,恐怕一招我都接不下。”想到这里不由头冒冷汗。 正所谓,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南宫琼楼见她招数如此精妙,倒也不敢大意。右脚斜跨一步,折扇施展点穴功夫,反点香涵韵手腕,同时,左手虚引,弹出一缕指锋。也是一招二式,同时使出。 二人剑影飘飘,扇影渺渺,瞬息间交换了十数招;精妙招数层出不穷。范武成与苗三三愈看越心惊:“此人武功精妙一致如斯,看来他刚才一直手下留情,并未尽全力。” 要知,南宫琼楼的师父不败神童一生挑战无数高手,每挑战一位,过后便会细心专研,吸收对方武功的精华,久而久之,他的武功不但独自成家,而且随便一招,都是上乘之作。是以,众人见南宫琼楼的武功博大精深,繁杂深奥,每每出人意表。 余浅看得心旷神怡,心想:“随手挥出,潇洒如意,攻势如长江大河,绵绵不绝,前招未完,后招隐现,真是天外有天。” 反看香涵韵,一只剑出神入化,在她那一双白玉般的手上变化出无穷无尽的彩霞,一片一片的涌向南宫琼楼。 然,香涵韵的师父也是武林中一位不世奇人,只是此人归隐已久,而且昔年在江湖中也只露面三五次,如神龙见首不见尾。无怪乎香涵韵一介女流,出道两三年就也名震江湖。 二人越打越快,到后来,只看见两团人影翻飞,看不清两人的招式,众人眼花缭乱之际,场中突然沉寂下来。 只见南宫琼楼与香涵韵都站在动手时的地方,姿势不变,好像二人就没动过一样。 南宫琼楼微微一笑,拱手道:“姑娘神功盖世,小生佩服!”香涵韵冷哼一声道:“彼此彼此,你没输,我也没赢。咱们以后走着瞧!” “瞧”字说完,人也在数丈之外。南宫琼楼呆呆的望着香涵韵离去的地方。此时,一痴大师,范武成等纷纷向蓝剑豪告辞。蓝剑豪见挽留不住,也就不再勉强。 “看什么呢?”南宫琼楼一下惊醒过来,见余浅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南宫琼楼讪讪的道:“没什么?”见一个家丁飞奔进来向蓝剑豪道:“启禀堡主,南宫大侠等来了。” 蓝剑豪喜道:“快去迎接!”那家丁答应一声飞奔而去。余浅道:“今晚辰时,楼外楼见。”南宫琼楼刚想说话,余浅也走远了。这时,蓝莲儿走过来道:“琼楼哥哥,你在看什么?哎,那位余公子呢?” 南宫琼楼摇摇头,苦笑道:“他走了!”正当说话之际,几人走了进来。 蓝剑豪陪同三人一边交谈,当先一人约莫四十多岁年纪,相貌威武,身穿一件天蓝色长袍;右边一位是位妇人约三十多岁,着水绿色宫装,天生丽质。随后是一位十六七岁的穿粉红色衣服的小姑娘。 南宫琼楼不禁心情激荡,热泪盈眶,快步抢过去,向那中年男子跪倒,道:“琼楼见过爹爹!”说完,再也说不下去。 原来这中年男子就是南宫世家家主南宫决心,那宫装少妇就是南宫世家的女主人,那少女自然是南宫决心的女儿,名明月。 南宫决心伸手扶起南宫琼楼道:“你很不错!没有辜负为父一番苦心。”说完长叹一声,又道:“为了南宫世家,让你自小便离开家,唉,一晃也是十五年了,真是难为你了。” 南宫琼楼道:“师父待孩儿一向很好,孩儿也知道爹爹有苦衷,所以这十五年来,孩儿不敢松懈半点。” 南宫明月嘻嘻笑道:“爹爹,他就是我哥哥吗?看他倒像个教书先生,全无一点武林人物的英雄气概。”南宫琼楼微微一笑道:“你应该是小妹了,都这么大了。” 南宫明月鼻子一挺,哼道:“我还以为你见不到我们在这里呢?只顾和爹爹说话,也不和我们打招呼。”南宫琼楼鼻子一酸,向南宫夫人行了一礼道:“琼楼见过二娘!” 南宫夫人早已眼泪盈眶,见他这声“二娘”叫的甚是勉强,也不以为意,怜惜的道:“回来就好,你爹爹时常惦记着你呐!” 这时,早有家丁报告蓝夫人外面的事,蓝夫人携着儿子从内堂出来,大家寒暄一阵,相涌进入大厅。 在大厅坐定,南宫绝心首先开口,沉声道:“兄弟是没把大哥放在心上。”蓝剑豪一愣,道:“大哥何出此言?” 南宫绝心沉声道:“兄弟,你我肝胆相照这么多年,本以为有什么事,兄弟会和做哥哥的商量一声,岂知,是我一厢情愿。” 蓝剑豪惶恐的道:“小弟岂敢欺瞒大哥,只是二十年之约将近,在此时若为小弟的事引起风波,那大哥这二十年来的苦心岂不白费了?小弟于心何安?” 南宫夫人接口道:“好啦,你兄弟俩就别责备来责备去,琼楼不是把事情圆满解决了吗。现在一家团聚就不要再提这些不开心的事了,再说在小辈面前,你二人就不害臊。” 正文 几度相逢又别离 蓝夫人也附和道:“大嫂说的对,大哥难来一次蓝家堡,这次可得对留些时日再走。”蓝莲儿喜道:“我去安排酒菜,一会儿爹爹和南宫伯伯多喝几杯。” 南宫绝心捋须呵呵笑道:“好好好,伯父可是好久没尝你的手艺啦!把你爹爹珍藏的好酒拿出来,今天咱们好好喝一杯。” 南宫夫人打趣道:“原来你一直惦记侄女儿的好酒好菜,好不害臊,来到人家就要吃这样要喝那样。”众人都哈哈大笑。 蓝莲儿笑道:“伯父喜欢莲儿烧的菜,那就在蓝家堡多住些时日,侄女天天烧好菜给你吃,如何?” 蓝夫人道:“这孩子,还不快去准备!”蓝莲儿答应一声就道:“伯父伯母,琼楼哥哥你们宽坐一会儿。”说完出去准备酒席。 蓝夫人见南宫琼楼一言不发,于是询问道:“琼楼,想什么呢?这些年过的如何?” 南宫琼楼道:“多谢婶婶挂怀,师父待侄儿犹如亲生,对侄儿疼爱有加,虽不免思恋家里,却也没受什么苦。” 蓝夫人心疼的道:“唉,一晃也是十数寒暑啦。离开家时还没名鹏般大小。大哥,恕我说句不该的话,南宫世家的武功也可独步天下,为何非得让孩子拜那个不败神童为师?你教他不是一样吗?” 南宫绝心还未答话,南宫夫人也插口道:“古人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已,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南宫家的家传武功不错是可以独步天下;但让孩子跟不败神童学艺,一方面可以集天下之大成;另一方面,可以历练孩子的心智,以后可以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从今天这件事上看,这孩子果然不负他父亲一番期望。” 南宫绝心见妻子这么了解自己,很是高兴,微微一笑,并不答话,只是看了看南宫琼楼一眼,心想:“为父这番苦心希望你能明白,而不是为父狠心,从小把你寄人篱下。” 其实,南宫琼楼小时对父亲把自己送离家里,心里很是不舒服;但渐渐长大,经过不败神童的教导后,也似乎明白父亲的用意,只是没这么透彻而已,现今听二娘这番解释,才豁然明白。 蓝剑豪道:“大哥真是用心良苦,不过,琼楼这孩子真了不起,处处侠义为先,宅心仁厚,将来必成大器,我看这次二十年之约,琼楼侄儿必会给大哥一个满意的表现。”说完,几人都呵呵大笑。 正在此时,蓝莲儿从门外进来,见几人满脸笑容,好奇的问道:“南宫伯伯,你们谈什么呢?谈得这么开心,我大老远就听见你们的笑声。” 南宫夫人抢先道:“我们呐,在谈什么时候才能喝你的喜酒呢?”蓝莲儿脸上一红,道:“伯母,你就别取笑莲儿啦!”南宫夫人笑道:“看看我们的莲儿还会害羞呐!”众人都不由微微一笑。 蓝剑豪笑道:“莲儿这丫头,整天就知道舞刀弄枪的,全没女儿家的风范……。”蓝莲儿脸更红道:“爹爹,你怎么也取笑莲儿啦!娘,你要帮我好好教训爹爹。” 蓝夫人笑道:“你爹说的对,你以后呀该好好学学,否则以后嫁不出去。对了,准备好了吗?”蓝莲儿道:“都准备好了,请南宫伯伯们移步就餐。” 于是,众人在高兴的气氛中度过一个愉快的午餐。看看时间也不早,南宫琼楼道:“爹,我有事要和你说。” 南宫绝心道:“什么事,你说吧!”南宫琼楼道:“孩儿这些年没在爹爹左右陪伴,很是不孝;这次本该留下好好侍奉爹爹,可是师父有个心愿没了,要孩儿去了结,所以孩儿不能陪爹爹回去了。” 南宫绝心道:“你已经长大啦,有自己的事情与理想;爹反而高兴,再说是你师父的心愿,你当然有责任去完成。只是身在江湖,万事小心,别忘了二十之约就是。” 南宫琼楼黯然的答道:“孩儿理会得!”南宫琼楼长叹一声道:“你什么时候走?”南宫琼楼道:“现在。”众人都一愣,蓝剑豪道:“这么急?” 南宫琼楼道:“这件事师父拖了十多年了,师父希望我尽快去了结;再说早去,我也可以提早赶去参加二十年之约。” 南宫绝心见他这么半天只教过南宫夫人一声“二娘”,心下甚是黯然,心想:“这么多年了,这孩子还是解不开这个结,唉!”于是道:“那你去吧,万事小心。” 南宫琼楼依依不舍的拜别众人,取道往楼外楼而去。离家十数寒暑,今日与日思夜想的家人重逢,本是很高兴的事;但在南宫琼楼心里反而高兴不起来。心里有一种不想面对家人的感受;也许是心里的结本就不容易解开,觉得离家越远,心里反而安定许多。 不知不觉,也来到杭州城外,此时也接近辰时,余晖下的杭州美景更有一番韵味,清新的晚风抚在面颊好不舒服,南宫琼楼心里舒服些许。想起余浅临别时说在楼外楼会和,于是径直向楼外楼而去。 不大工夫,楼外楼也呈现在眼睑,心想:“余兄是否也到!”走进酒楼,却无一个客人,不由奇怪:“今晚怎么这么静,一个人都没有。” 这时,一位店伴奔过来道:“这位爷台来了,快往你请。楼上那位姑娘等公子爷好久啦!” “姑娘?”南宫琼楼奇道:“你是说有位姑娘等我?”那小二道:“嗯哪,那位姑娘包下小店,就是为了等公子爷。”南宫琼楼更加猜测不透,心想:“自己在江湖上并没什么熟人朋友啊,姑娘那就更没有认识的了,到底是谁呢?”于是道:“小二哥,麻烦你领路。” 店小二答应一声,上得楼来,只见一女子临窗而坐,却是以前与余浅坐的那张桌子。 南宫琼楼打量那女子,只见那女子方当韶龄,不过十八九岁年纪,身穿藕色纱衫,长发披向背心,用一根银色丝带轻轻挽住。肌肤胜雪,娇美无比,容色绝丽,不可逼视。 只见她柳黛微笃,似有什么心事,一双美目望着窗外,白玉般的手端着一只雕刻精细的茶杯。南宫琼楼一愣,觉得这位小姐好生面熟,似在哪里见过,却又一时想不起来。 那女郎听楼梯口声响,转过头来,见是南宫琼楼,不由喜道:“楼兄来了!”说完,站起来请南宫琼楼入座。 南宫琼楼硬着头皮在那女郎对面坐下,双眼不敢看那女郎。要知道南宫琼楼自小便和不败神童一起独居山中学艺,很少和人接触,更别说是一位仙女般的姑娘。幼时虽和蓝莲儿一起玩耍,但那时年纪幼小;如今和一位貌似天仙的姑娘一起,心里咚咚直跳,神情十分尴尬。 那女郎见他双眼看着别处,一句话也不说,不由“扑哧”笑道:“楼兄怎不说话,难道楼兄不认识我了?” 南宫琼楼呐呐的道:“小生见小姐面善得紧,似是似曾相识,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小姐。” 那女郎更加笑得开心,两靥生春,道:“我是你的余兄呐,这么快就忘了。”南宫琼楼一惊道:“你……你是余兄?”细细打量那女郎,果然不是余浅还有谁来。于是喃喃的道:“你是余兄,你原来是女的。” 余浅狡黠的道:“怎么?难道我是女儿家,楼兄就不和我论交了?”南宫琼楼好像身在云雾之中,往日的潇洒全化为现在的窘迫,喃喃的道:“是,是,是!”但立刻察觉自己失态,忙道:“不是,不是。” 余浅嗔道:“到底是还是不是。”南宫琼楼微微一笑道:“怎么会不和余兄论交呢!在下倍感荣幸。”余浅很是高兴。笑道:“你还余兄余兄的叫个不停。” 南宫琼楼尴尬的一笑道:“对不住,叫惯了,一时改不过来。”余浅低声道:“索性和你说了罢,我姓纳兰,你可能已经猜出来了,名浅语。” 南宫琼楼笑道:“世间传闻纳兰世家的公子如何玉树临风,丰神俊朗,武功之高出神入化;这些都当之无愧,却使他们意想不到的是竟然是位倾国倾城的小姐。” 纳兰浅语微微一笑,招呼伙计上菜,八个下酒菜分别是花炊鹌子、炒鸭掌、鸡舌羹、鹿肚酿江瑶、鸳鸯煎牛筋、菊花兔丝、爆獐腿、姜醋金银蹄子,全是江南地道的名菜。干果四样是荔枝、桂圆、蒸枣、银杏。四壶好酒,分别是绍兴女儿红、辽东月菊、梨花酒、三锅头的成年汾酒。 好几个店小二穿梭往来,不大工夫菜也上齐,掌柜的过来向二人先行一礼,才向纳兰浅语恭敬的道:“姑娘还有什么吩咐?” 纳兰浅语道:“没有了,你们先下去,有事再招呼你们。”说着摸出一锭银子给掌柜的道:“你们辛苦了,赏给伙计们喝酒。”掌柜的谢了领着伙计退下去。 南宫琼楼待众人退去才道:“姑娘如此破费,在下好生过意不去。”纳兰浅语道:“这算什么,请楼兄喝酒……”,笑一笑才接口道:“对不住,称呼你楼兄惯了。请南宫兄喝酒也不能太寒碜了。” 南宫琼楼道:“只要是姑娘相请,别说是这么丰盛,就是一杯白开水,在下也受宠若惊。”纳兰浅语“咭”的一声笑道:“那好,以后就请你喝水。咱们别只顾说话,我敬南宫兄一杯。”举杯一饮而尽。 南宫琼楼相陪一杯,纳兰浅语道:“南宫兄请吃菜,小妹量浅,就不必顾及小妹。”南宫琼楼恢复往日的潇洒,洒脱的一笑道:“姑娘此行意满,以后打算如何?” 纳兰浅语微一沉吟道:“咱们只谈今天,明天的事明天再打算。”二人边喝边聊;酒过数巡,纳兰浅语一改往日状态,酒到杯干,极是豪迈,眼见她脸泛红霞,微带酒晕,容光更增丽色。自来美人,不是温雅秀美,便是娇艳姿媚,这位纳兰小姐却是十分美丽之中,更带着三分英气,三分豪态,同时雍容华贵,自有一副端严之致,令人肃然起敬,不敢逼视。 纳兰浅语见南宫琼楼只顾喝酒,很少说话,又见他眉宇微锁,似有心事,于是问道:“南宫兄怎不说话?看你闷闷不乐的,似乎有甚心事!” 南宫琼楼强自一笑道:“可能是与姑娘如此美人一道,心里不免有点拘束之故!”纳兰浅语脸微微一红道:“南宫兄取笑小妹了,小妹哪算甚么美人。” 南宫琼楼认真的道:“姑娘过谦了,若姑娘如此佳丽都不算美人,那在下可不知世上还有谁能称得上美人。” 纳兰浅语听他如此说,心里很是高兴,打趣的道:“得啦!南宫兄也学会油腔滑调的了。再说,你撒谎都不会,你脸上都写明白啦!”说完,打量南宫琼楼一眼,又道:“见着你家人了?” 南宫琼楼点点头,道:“见着了!”纳兰浅语柔声道:“你本可和你家人多聚会儿,但被我约了出来,你怪我不怪?”南宫琼楼摇摇头,苦笑道:“我怎会怪你,内心还觉得挺高兴,我有借口可以离开他们。” 纳兰浅语奇道:“为什么?你不喜欢他们?还是他们待你不好?”南宫琼楼一时之间却难以回答,于是岔开话题道:“今天中午你为什么说走就走?” 纳兰浅语见他转移话题,笑道:“你猜猜看!”南宫琼楼还未答话,只听一个声音嚷道:“好香啊!好香……!”话未完,一个人影如鬼如魅般一下闪道桌边,左手伸手拿一只鸭掌就往嘴里塞,右手也毫不客气提着酒壶就往嘴里猛灌。 正文 十招约芳踪无觅处 南宫琼楼与纳兰浅语心里暗呼:“这人身法好快!”见他一点也不客气就吃,纳兰浅语刚要“喝叱”,待看清来人后,强自忍住。 来人狼吞虎咽的乱吃一阵,才抬起头来,见是南宫琼楼,喜道:“小兄弟,原来是你呀,你这么早就来送死啦!”南宫琼楼还未答话,纳兰浅语抢先道:“喂,你嘴里不干不净的干甚么?” 原来此人便是古檀香,此人一代游侠,一生游戏风尘,最爱美酒佳肴;只要有好酒,有美食的地方必有他存在。 古檀香见说话的是一位姑娘,不由“咦”了一声道:“这位小姑娘是谁?你哪位小朋友呢?”一边说一边往嘴里灌酒吃菜,而且连赞好。 南宫琼楼还未答话,一个声音冷冷的在二人身后道:“那还用说,肯定不敢来啦!”南宫琼楼二人大惊,听那声音正是冷清月到了;但他何时如何来到二人身畔,凭二人的修为都没有察觉,这份修为不禁令南宫琼楼二人钦佩。 但纳兰浅语就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虽然心里对冷清月钦佩,但见他轻视自己,心里大是不高兴,于是冷冷哼了一声,道:“本姑娘早在你面前你又没瞎,难道看不见吗?不像有些人,偷偷摸摸的,一声不响的站在人家后面。” 古檀香不由细细打量一眼纳兰浅语,顿时恍然大悟,嘻嘻的道:“不错,不错,僵尸鬼是老眼昏花啦!” 冷清月道:“原来是个小女娃儿。”转眼对南宫琼楼道:“小子,赶快来领死罢!”双手提起,十指尖尖,在烛火下发出碧幽幽的绿光,却不发出。 南宫琼楼站起身来,拱手道:“在下一个后生小辈,原不敢在前辈高人面前动手,但如不动手,又孔前辈见责,就请前辈指点几招,以明晚辈耳目。” 冷清月冷冷的道:“要打就打,非得有那么多废话,你出招罢!”南宫琼楼躬身道:“是!前辈手下留情!” 心想对方是前辈高人,决不会先行出招,当即双掌一直拜了下去,正是武林后辈向前辈请教手式“灵山礼佛”,是向对手的礼敬。 冷清月暗暗点点头,沉声道:“小心了!” “了”字出口,右掌微晃,左手五指已抓向他面门。南宫琼楼见他来招奇速,身子稍侧,左臂反过来就是一掌。冷清月见他出招不凡,冷冷的道:“很好!” 见南宫琼楼这掌来得好快,身子微微退开,虽然退开,不知如何,手爪反能疾攻上来。这一招之奇,南宫琼楼真是从所未见,大惊之下,右腕“内关”、“外关”、“会宗”三穴差点被冷清月同时拿住。 南宫琼楼早听师父说过冷清月的武功,不败神童一生挑战无数,对各家各派的武功招数无不了若指掌;尤其对江湖上出名人物的家数更是详细解说。师父曾说冷清月的武功专在对方明知不能发招之时暴起疾进,最是难闪难挡,他出来与冷清月动手,对此节本已严加防范。 岂知他招数变化无方,危急中右手屈起食中两指,半拳半掌,向他胸口打去,却是不败神童的绝技“落雁飞羽掌”,才划开危势。虽然没被冷清月抓住,相去也是毫厘之差,手腕隐隐作痛。 南宫琼楼不由出了一身冷汗,暗道:“好险,果然名下无虚士,若不小心应付,恐怕接不了十招呢!”纳兰浅语目不转睛的看二人交手,见南宫琼楼势紧,不禁手心捏了一把冷汗。 古檀香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悠闲自得的边吃边喝,有意无意的瞟一眼二人。见南宫琼楼使出“落雁飞羽掌”,不由“咦”了一声道:“娃儿,不败神童是你什么人?” 南宫琼楼答道:“正是晚辈家师!”虽和古檀香说话,手上却丝毫不慢。古檀香“哦”了一声就不在说话。 其时两人近身肉搏,呼吸可闻,出掌时都是曲臂回肘,每发一掌都只七八寸距离,但相距虽近,掌力却仍是强劲之极。冷清月掌声呼呼,纳兰浅语但觉这掌力刮面如刀,寒意侵体,便似到了高山绝顶,狂风四面吹袭。心里暗暗为南宫琼楼担心,是以,一双美目一瞬不瞬的盯着场中二人。 场中二人,掌来爪去,斗得异常激烈。南宫琼楼见冷清月爪势凶猛,非挡不可,当即以一招“落雁飞羽掌”将他爪力化去。冷清月感到他这一掌之中隐含吸力,刚好克制自己这一爪的掌力,心里微微一惊。心想:“不败神童果真名不虚传,这小子的这几招无不是佳妙之作。” 南宫琼楼与冷清月各展所学,打在一起,一个掌法精妙,力道沉猛,一个抓打狠辣,变招奇幻,酒店中只听得呼呼风响。冷清月跃前纵后,四面八方的进攻。南宫琼楼知道对方招数太奇,跟着他见招拆招,立时就会吃亏。然冷清月身法太快,还未看清前爪来势,后爪又至。脑门微微冒汗,一味守紧门户,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冷清月见他紧守门户,自己一时倒拿他没办法,不由大怒,心想:“让你接下十招,以后我冷某还有脸在江湖上混吗?哼,还不被古老二天天说嘴。” 想到这里,原来移动的身子突然凝立不动,左掌微抬,变爪为掌,一式“阴煞绝命掌”顺势而出,右手食中指微曲,弹出一缕指锋,却是冷清月的成名绝技“恨月指”。 “阴煞绝命掌”与“恨月指”都是即阴柔,又霸道的武林邪功;冷清月自成名以来,对敌时很少使用,而且不需使这两门功夫,对方就会死翘翘。就是和古檀香较量时也不过使其中一门,绝不会同时使出“阴煞绝命掌”和“恨月指”。如今见南宫琼楼接下自己这么多招,不禁惊怒交集,心想让你超出十招之限,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古檀香与冷清月斗了几十年,对他脾性了如指掌;今见他脸色有异,知他要下毒手,不禁心里暗惊:“看来这僵尸鬼动了火气,不想个法儿阻止,这小娃儿不免要遭毒手。”正在思忖之际,冷清月也含愤出手,要阻止也来不及。 南宫琼楼见冷清月突然凝注身形,正不知他又要使出如何毒辣的功夫,猛觉一股阴寒之气袭来,一下子好像置身冰窖一般。要想趋避已然不及,不禁大惊,忙功运全身,双掌环抱前胸,一前一后,回旋一圈,一上一下快速递出,却是不败神童轻易不显的秘传“晓风残月”。 掌指相交,没发出任何声息,冷清月凝立不动,南宫琼楼却噔噔噔,退出三四步才拿桩站稳。纳兰浅语见状,一下掠到南宫琼楼身旁,问道:“你觉得怎样?是不是受伤了?”语声焦急,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南宫琼楼但觉胸中气血翻涌,五脏六腑一阵剧痛,好不难受,见纳兰浅语满脸焦急、关切之状,不忍使她担忧,于是深吸一口气压住伤势,强自微微一笑:“我没事!” 冷清月见他接住自己这招,不禁也是大感意外;冷清月本想把他打倒在地也就是了,并不想真正下毒手,是以,出掌时只使出五六成力道,本以为南宫琼楼定会吐血倒地,岂知只是把他震退几步,看样子并未受伤。于是激发凶性,冷冷的道:“女娃儿走开!” 纳兰浅语正站在南宫琼楼身畔询问他伤势,闻言转身冷哼道:“干甚么?这招是第十招了,你难道不遵守诺言?” 冷清月一愣,他倒没注意打了几招,被纳兰浅语抢白,于是用眼瞄向大吃大喝的古檀香。古檀香目光何等锐利,早已察觉南宫琼楼受伤,心想:“这小子小小年纪如此了得,实属难得!”见冷清月看向自己,目含疑问。 于是点点头道:“僵尸鬼,这女娃儿没骗你,刚好十招,一招不多,一招也不少。”提着酒壶喝了一大口才继续道:“僵尸鬼,你不会要赖账罢!” 冷清月那张冷冰冰的脸始终没有一丝表情,见古檀香如此说,不禁怒道:“谁说我说话不算数?”转头对南宫琼楼道:“娃儿,你很好!” 南宫琼楼忙躬身道:“多谢前辈手下留情!”南宫琼楼对他说这句话并不是对冷清月的礼敬,而是由衷之言。冷清月最后那一招,对南宫琼楼来说使出九成功力才勉强接住,如果冷清月用上七成力道,那南宫琼楼现在就不会好好地站着了。 冷清月怪眼一番,并不理睬二人,对南宫琼楼的话恍若未闻,看了古檀香一眼,不见他如何动势,去势如电,一下子也隐身黑暗之中。 古檀香见冷清月离去,站起身来,伸了一个懒腰,道:“好酒,好菜,两个娃儿,老夫吃了你们的酒菜,想要老夫给你们什么做补偿?” 南宫琼楼心口隐隐作疼,暗中运气疗伤,是以,并未答话。纳兰浅语却道:“是不是我提出什么要求你都答应呀?” 古檀香摇头晃脑,眯着一双醉眼道:“当然,只要你女娃儿提出来,我老人家定会满足你的小心眼儿!” 纳兰浅语脸上一红,“啐”了一声道:“我哪又有什么小心眼了?” 古檀香笑嘻嘻的道:“是吗?难道你不是要我治这个小子的伤?别看他强自忍耐,又有点武功底子,但僵尸鬼的‘阴煞绝命掌’不是吃素的,被这种阴寒毒功所伤,虽暂时被他用本身内功强行压住,若一旦发作,后果怕是不堪设想咯。” 原来南宫琼楼虽然说自己没事,以免她担心,可纳兰浅语眼光敏锐,还是觉察出南宫琼楼受伤严重。纳兰浅语见被古檀香道破心事,脸上不禁微微发烧,于是嗔道:“好啊!原来你早知道他受了伤,却故意的装疯卖傻!” 此时,南宫琼楼身上的阴毒隐隐发作,好像置身冰窖之中,千丝万缕的寒气在体内乱窜,疼痛难耐。纳兰浅语见他脸色发白,咬紧牙关,不由急道:“你不要紧吧!” 说着伸手摸他额头,“哎哟”一声,道:“前辈,他身上好冷像是内伤发作了,你快替他治罢!” 古檀香慢条斯理的道:“忙什么?他还死不了!”纳兰浅语急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的道:“这当儿你还风言风语的!” 古檀香道:“也罢!谁叫我老人家吃了你女娃儿的酒菜呢。哎,真是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短,我老人家何时才能改掉这专欠人人情的臭毛病。”唠唠叨叨的说完,走到南宫琼楼身边,食指微伸,迅速的向南宫琼楼身上点了三下。 南宫琼楼身子一颤,只觉三股暖流由不同的地方向四处流去,犹如寒冬突来一阵朝阳舒服之极。三股暖流顺着血液流遍全身,所到之处,那阴寒之气随之冰消瓦解。盏茶时分,南宫琼楼苍白的脸也渐转红润,不一会儿睁开眼来。 纳兰浅语一直在他旁边焦急的守着,见他睁开眼,这才长长的舒了口气,关切的问道:“你怎么样?难不难受?” 南宫琼楼微微一笑道:“多谢姑娘挂怀,在下也不碍事了!”说着,向古檀香拜道:“多谢前辈了!” 古檀香还未答话,纳兰浅语也接口道:“谢他干甚么?他那是义不容辞。不是他那老怪物朋友你会受伤吗?” 古檀香怪眼一番,“啊哈”一声道:“好个刁钻的丫头片子,我老人家帮了你的忙,你不答谢我不说,还说风凉话!” 南宫琼楼忙道:“这位姑娘和前辈说笑呢。还请前辈勿怪!”古檀香嘻嘻一笑:“还是你这娃儿会说话,我老人家才不会和她一般见识!”说完,从怀里摸出一颗药丸,递给南宫琼楼道:“服下这颗药丸,你就无事了。” 南宫琼楼道了谢,接过药丸服下。古檀香伸伸懒腰道:“好啦,我老人家也该走了,两个娃儿好自为之!”未等南宫琼楼等答话,古檀香也飘然去远。 正文 十招约芳踪无觅处 南宫琼楼与纳兰浅语心里暗呼:“这人身法好快!”见他一点也不客气就吃,纳兰浅语刚要“喝叱”,待看清来人后,强自忍住。 来人狼吞虎咽的乱吃一阵,才抬起头来,见是南宫琼楼,喜道:“小兄弟,原来是你呀,你这么早就来送死啦!”南宫琼楼还未答话,纳兰浅语抢先道:“喂,你嘴里不干不净的干甚么?” 原来此人便是古檀香,此人一代游侠,一生游戏风尘,最爱美酒佳肴;只要有好酒,有美食的地方必有他存在。 古檀香见说话的是一位姑娘,不由“咦”了一声道:“这位小姑娘是谁?你哪位小朋友呢?”一边说一边往嘴里灌酒吃菜,而且连赞好。 南宫琼楼还未答话,一个声音冷冷的在二人身后道:“那还用说,肯定不敢来啦!”南宫琼楼二人大惊,听那声音正是冷清月到了;但他何时如何来到二人身畔,凭二人的修为都没有察觉,这份修为不禁令南宫琼楼二人钦佩。 但纳兰浅语就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虽然心里对冷清月钦佩,但见他轻视自己,心里大是不高兴,于是冷冷哼了一声,道:“本姑娘早在你面前你又没瞎,难道看不见吗?不像有些人,偷偷摸摸的,一声不响的站在人家后面。” 古檀香不由细细打量一眼纳兰浅语,顿时恍然大悟,嘻嘻的道:“不错,不错,僵尸鬼是老眼昏花啦!” 冷清月道:“原来是个小女娃儿。”转眼对南宫琼楼道:“小子,赶快来领死罢!”双手提起,十指尖尖,在烛火下发出碧幽幽的绿光,却不发出。 南宫琼楼站起身来,拱手道:“在下一个后生小辈,原不敢在前辈高人面前动手,但如不动手,又孔前辈见责,就请前辈指点几招,以明晚辈耳目。” 冷清月冷冷的道:“要打就打,非得有那么多废话,你出招罢!”南宫琼楼躬身道:“是!前辈手下留情!” 心想对方是前辈高人,决不会先行出招,当即双掌一直拜了下去,正是武林后辈向前辈请教手式“灵山礼佛”,是向对手的礼敬。 冷清月暗暗点点头,沉声道:“小心了!” “了”字出口,右掌微晃,左手五指已抓向他面门。南宫琼楼见他来招奇速,身子稍侧,左臂反过来就是一掌。冷清月见他出招不凡,冷冷的道:“很好!” 见南宫琼楼这掌来得好快,身子微微退开,虽然退开,不知如何,手爪反能疾攻上来。这一招之奇,南宫琼楼真是从所未见,大惊之下,右腕“内关”、“外关”、“会宗”三穴差点被冷清月同时拿住。 南宫琼楼早听师父说过冷清月的武功,不败神童一生挑战无数,对各家各派的武功招数无不了若指掌;尤其对江湖上出名人物的家数更是详细解说。师父曾说冷清月的武功专在对方明知不能发招之时暴起疾进,最是难闪难挡,他出来与冷清月动手,对此节本已严加防范。 岂知他招数变化无方,危急中右手屈起食中两指,半拳半掌,向他胸口打去,却是不败神童的绝技“落雁飞羽掌”,才划开危势。虽然没被冷清月抓住,相去也是毫厘之差,手腕隐隐作痛。 南宫琼楼不由出了一身冷汗,暗道:“好险,果然名下无虚士,若不小心应付,恐怕接不了十招呢!”纳兰浅语目不转睛的看二人交手,见南宫琼楼势紧,不禁手心捏了一把冷汗。 古檀香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悠闲自得的边吃边喝,有意无意的瞟一眼二人。见南宫琼楼使出“落雁飞羽掌”,不由“咦”了一声道:“娃儿,不败神童是你什么人?” 南宫琼楼答道:“正是晚辈家师!”虽和古檀香说话,手上却丝毫不慢。古檀香“哦”了一声就不在说话。 其时两人近身肉搏,呼吸可闻,出掌时都是曲臂回肘,每发一掌都只七八寸距离,但相距虽近,掌力却仍是强劲之极。冷清月掌声呼呼,纳兰浅语但觉这掌力刮面如刀,寒意侵体,便似到了高山绝顶,狂风四面吹袭。心里暗暗为南宫琼楼担心,是以,一双美目一瞬不瞬的盯着场中二人。 场中二人,掌来爪去,斗得异常激烈。南宫琼楼见冷清月爪势凶猛,非挡不可,当即以一招“落雁飞羽掌”将他爪力化去。冷清月感到他这一掌之中隐含吸力,刚好克制自己这一爪的掌力,心里微微一惊。心想:“不败神童果真名不虚传,这小子的这几招无不是佳妙之作。” 南宫琼楼与冷清月各展所学,打在一起,一个掌法精妙,力道沉猛,一个抓打狠辣,变招奇幻,酒店中只听得呼呼风响。冷清月跃前纵后,四面八方的进攻。南宫琼楼知道对方招数太奇,跟着他见招拆招,立时就会吃亏。然冷清月身法太快,还未看清前爪来势,后爪又至。脑门微微冒汗,一味守紧门户,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冷清月见他紧守门户,自己一时倒拿他没办法,不由大怒,心想:“让你接下十招,以后我冷某还有脸在江湖上混吗?哼,还不被古老二天天说嘴。” 想到这里,原来移动的身子突然凝立不动,左掌微抬,变爪为掌,一式“阴煞绝命掌”顺势而出,右手食中指微曲,弹出一缕指锋,却是冷清月的成名绝技“恨月指”。 “阴煞绝命掌”与“恨月指”都是即阴柔,又霸道的武林邪功;冷清月自成名以来,对敌时很少使用,而且不需使这两门功夫,对方就会死翘翘。就是和古檀香较量时也不过使其中一门,绝不会同时使出“阴煞绝命掌”和“恨月指”。如今见南宫琼楼接下自己这么多招,不禁惊怒交集,心想让你超出十招之限,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古檀香与冷清月斗了几十年,对他脾性了如指掌;今见他脸色有异,知他要下毒手,不禁心里暗惊:“看来这僵尸鬼动了火气,不想个法儿阻止,这小娃儿不免要遭毒手。”正在思忖之际,冷清月也含愤出手,要阻止也来不及。 南宫琼楼见冷清月突然凝注身形,正不知他又要使出如何毒辣的功夫,猛觉一股阴寒之气袭来,一下子好像置身冰窖一般。要想趋避已然不及,不禁大惊,忙功运全身,双掌环抱前胸,一前一后,回旋一圈,一上一下快速递出,却是不败神童轻易不显的秘传“晓风残月”。 掌指相交,没发出任何声息,冷清月凝立不动,南宫琼楼却噔噔噔,退出三四步才拿桩站稳。纳兰浅语见状,一下掠到南宫琼楼身旁,问道:“你觉得怎样?是不是受伤了?”语声焦急,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南宫琼楼但觉胸中气血翻涌,五脏六腑一阵剧痛,好不难受,见纳兰浅语满脸焦急、关切之状,不忍使她担忧,于是深吸一口气压住伤势,强自微微一笑:“我没事!” 冷清月见他接住自己这招,不禁也是大感意外;冷清月本想把他打倒在地也就是了,并不想真正下毒手,是以,出掌时只使出五六成力道,本以为南宫琼楼定会吐血倒地,岂知只是把他震退几步,看样子并未受伤。于是激发凶性,冷冷的道:“女娃儿走开!” 纳兰浅语正站在南宫琼楼身畔询问他伤势,闻言转身冷哼道:“干甚么?这招是第十招了,你难道不遵守诺言?” 冷清月一愣,他倒没注意打了几招,被纳兰浅语抢白,于是用眼瞄向大吃大喝的古檀香。古檀香目光何等锐利,早已察觉南宫琼楼受伤,心想:“这小子小小年纪如此了得,实属难得!”见冷清月看向自己,目含疑问。 于是点点头道:“僵尸鬼,这女娃儿没骗你,刚好十招,一招不多,一招也不少。”提着酒壶喝了一大口才继续道:“僵尸鬼,你不会要赖账罢!” 冷清月那张冷冰冰的脸始终没有一丝表情,见古檀香如此说,不禁怒道:“谁说我说话不算数?”转头对南宫琼楼道:“娃儿,你很好!” 南宫琼楼忙躬身道:“多谢前辈手下留情!”南宫琼楼对他说这句话并不是对冷清月的礼敬,而是由衷之言。冷清月最后那一招,对南宫琼楼来说使出九成功力才勉强接住,如果冷清月用上七成力道,那南宫琼楼现在就不会好好地站着了。 冷清月怪眼一番,并不理睬二人,对南宫琼楼的话恍若未闻,看了古檀香一眼,不见他如何动势,去势如电,一下子也隐身黑暗之中。 古檀香见冷清月离去,站起身来,伸了一个懒腰,道:“好酒,好菜,两个娃儿,老夫吃了你们的酒菜,想要老夫给你们什么做补偿?” 南宫琼楼心口隐隐作疼,暗中运气疗伤,是以,并未答话。纳兰浅语却道:“是不是我提出什么要求你都答应呀?” 古檀香摇头晃脑,眯着一双醉眼道:“当然,只要你女娃儿提出来,我老人家定会满足你的小心眼儿!” 纳兰浅语脸上一红,“啐”了一声道:“我哪又有什么小心眼了?” 古檀香笑嘻嘻的道:“是吗?难道你不是要我治这个小子的伤?别看他强自忍耐,又有点武功底子,但僵尸鬼的‘阴煞绝命掌’不是吃素的,被这种阴寒毒功所伤,虽暂时被他用本身内功强行压住,若一旦发作,后果怕是不堪设想咯。” 原来南宫琼楼虽然说自己没事,以免她担心,可纳兰浅语眼光敏锐,还是觉察出南宫琼楼受伤严重。纳兰浅语见被古檀香道破心事,脸上不禁微微发烧,于是嗔道:“好啊!原来你早知道他受了伤,却故意的装疯卖傻!” 此时,南宫琼楼身上的阴毒隐隐发作,好像置身冰窖之中,千丝万缕的寒气在体内乱窜,疼痛难耐。纳兰浅语见他脸色发白,咬紧牙关,不由急道:“你不要紧吧!” 说着伸手摸他额头,“哎哟”一声,道:“前辈,他身上好冷像是内伤发作了,你快替他治罢!” 古檀香慢条斯理的道:“忙什么?他还死不了!”纳兰浅语急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的道:“这当儿你还风言风语的!” 古檀香道:“也罢!谁叫我老人家吃了你女娃儿的酒菜呢。哎,真是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短,我老人家何时才能改掉这专欠人人情的臭毛病。”唠唠叨叨的说完,走到南宫琼楼身边,食指微伸,迅速的向南宫琼楼身上点了三下。 南宫琼楼身子一颤,只觉三股暖流由不同的地方向四处流去,犹如寒冬突来一阵朝阳舒服之极。三股暖流顺着血液流遍全身,所到之处,那阴寒之气随之冰消瓦解。盏茶时分,南宫琼楼苍白的脸也渐转红润,不一会儿睁开眼来。 纳兰浅语一直在他旁边焦急的守着,见他睁开眼,这才长长的舒了口气,关切的问道:“你怎么样?难不难受?” 南宫琼楼微微一笑道:“多谢姑娘挂怀,在下也不碍事了!”说着,向古檀香拜道:“多谢前辈了!” 古檀香还未答话,纳兰浅语也接口道:“谢他干甚么?他那是义不容辞。不是他那老怪物朋友你会受伤吗?” 古檀香怪眼一番,“啊哈”一声道:“好个刁钻的丫头片子,我老人家帮了你的忙,你不答谢我不说,还说风凉话!” 南宫琼楼忙道:“这位姑娘和前辈说笑呢。还请前辈勿怪!”古檀香嘻嘻一笑:“还是你这娃儿会说话,我老人家才不会和她一般见识!”说完,从怀里摸出一颗药丸,递给南宫琼楼道:“服下这颗药丸,你就无事了。” 南宫琼楼道了谢,接过药丸服下。古檀香伸伸懒腰道:“好啦,我老人家也该走了,两个娃儿好自为之!”未等南宫琼楼等答话,古檀香也飘然去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