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挖灵根,取而代之 西岚国边境。 山巅之上,白云皑皑,一缕晨光从云层中穿透出来,带不来温暖,只带着一袭薄凉。 一个红色的人影立在山巅之绝,落魄,苍凉。那人影清瘦,似乎在这强烈的山风之下,随时都会落尽悬崖峭壁,尸骨无存。 她的衣衫本是白色,只不过此刻已经被鲜血染红,浸透,看不出最初的颜色,只留下满眼的猩红,仿佛浴血而出。那血液似乎还嫌流的不够多,汹涌而下顺着那衣摆缓缓滑落,滴入泥土,染红了脚下的土地。 此刻,她的手紧紧的武者自己的腹部,指节发白,似乎忍耐了天大的痛楚。 “为什么?为什么!” 浴血女子满眼伤痛的看着迎面而来的人。 一声质问,第二声则是苍凉的嘶吼。 对面一群人缓缓而来,为首的是一个粉色裙装的女子。 那女子长得清秀大方,眉目清丽脱俗,就这般淡淡然走来,好像一个不染尘埃的仙子。一双眼睛明亮好看,只是那眼中的恶毒也是那般明显。 “为什么?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为什么。但是若是一定要说,妹妹可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 她说着话,一步步向前,一双眼中尽是戏谑的嘲讽。 满身是血的女子看着眼前的粉衣女子满眼都是不可置信。 昨日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而现在这番景象,她何曾料得? 就在昨夜之前,她还将眼前的女子视若亲姐。不管是什么话,都但说无妨。只要是她想要的,就算是拼了命,她都会为她去争取。 三年前,她重病,药石枉然。 自己便浴血奋战,去了驯龙骨窟屠得一只碧落虺,取其内丹作为药引。 那一次九死一生,她全凭自己的意志拖着浑身的伤痕硬生生的走了出来。 后来,吃下灵药的她身体果然康复。只是看上去甚为虚弱,脸上苍白了一些。 没过多久,又有人传来书信,说是神医传来的。信上说,若要她身体大好,只能以灵力充沛且心诚之人的鲜血为根,配合珍贵药材补给。 她便一直为她放血滋补,因为她一直当她是自己的亲人。 即便是昨天白天,她依然在起身之时割开自己千疮百孔的手腕将一碗鲜血奉上。就是因为这三年以来鲜血的供养,她的身体变得单薄消瘦,灵力也没有太多的精进。 可在现在看来,这一切变得着实可笑。 什么濡养治疗,原来不过是为了让她的身体更好的适应来自于自己的灵根罢了。 就在昨夜,她给她下了药,让她浑身不能动弹,却意识清醒。整个人躺在那冰冷的台子上眼睁睁的看着她将与她一同成长了十四年的灵根从身体里刨出。 那疼痛,痛彻骨髓,震撼灵魂。 但是,比身体更痛的,是心。 究竟是她从前隐藏的太好,还是自己太傻。 粉色衣衫女子身旁,是一个身体强壮,一脸正气的中年男子。 他穿着一身深蓝色长袍,腰间一枚金色的火焰的令牌,是陆家家主的标志。他长得慈眉善目,那眼中是一丝恶毒与嫌弃,淡淡的扫了那血色少女一眼:“与她废话那般多做什么,我陆家将她捡回来,养她这么多年,她自然是要还的。” 听到这里,浴血的女子大笑出声,笑的疯狂而张扬。 这个男子,是她一直以来敬畏如生父的男人。而现在,对待他就仿佛是家中饲养的家禽一般。 想到这里,那苍白到几乎没有一丝血色的嘴角扬起一抹自嘲的笑。 “灵根你们要,我可以给你们,就当偿还这些年的养育之恩。现在,可以放我走了吗。” 一声冰冷的陈述,她看了一眼眼前的人,心里抱着最后一丝希冀。 那粉色女子轻哼一声,满眼的恶毒:“放你走?我亲爱的妹妹,你真的是单纯愚蠢的可以呢,蠢的我现在都想要笑出声来了。放你走,然后让你回到云家去告状,对付陆家?” “你还想怎样?” 浴血女子骤然瞪大了眼睛。 粉衣女子独自上前,伸出手捏住浴血女子的脸颊。她的双手手筋已经被挑断,丝毫没有地狱能力,只能任由她摆布。 “我想做什么?云家,西岚国四大家族之首。家中嫡女,天之骄者,拥有最好的修炼资源,还有西岚国太子做未婚夫。你猜,我想要做什么?” 那白皙的脸颊本是美丽的,此刻却因为恶毒与得意变得丑陋不堪。 “前些两天,我为你画下送回云家的画像之时,你还记得我说什么了吗?” 这话一出,恍然回想到几天前。 “星儿,你流落在外十四年,云家怕是根本就不记得你长什么样子了。星儿,你一定要坐好。万一我画的不美,让云家认错了人可就不好了。” 认错……她是要……取而代之! “你!” 粉衣女子似乎还不够满足:“你放心,我们姐妹一场我定然不会那般残忍让你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地下长眠。我会,一个,一个 将他们送到你的身边,以云家大小姐云九幽的身份。云家的一切,总有一日都会成为陆家的,哈哈哈!” 女子笑的张狂,却恶毒的比最毒的毒蛇还要可怕。 血衣女子怒不可为,使劲用身体向眼前张狂得意的人撞去。却不想根本没有力气,只是撞了那人满身的血。 那粉衣女子显然没有料到,被撞之后脸色越发阴沉了。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的对着血衣女子打去。 “贱人!” 血衣女子一双眼睛狠狠的瞪着她,想要最锋利的刀锋将眼前的人撕碎:“陆绮月,你不得好死!我要用我的血诅咒你,我要召唤世上最可怕的恶鬼撕碎你……” 粉衣女子似乎被那恶毒的诅咒以及极尽疯狂的眼神吓了一跳。 她眼中阴暗再闪,顺手抽出了发丝间的长簪直直刺破了那双诅咒的双眼。 “啊……” 血衣女子因为疼痛一个踉跄往后,直直跌落到了万丈深渊。 粉衣女子站在山峦之上,看着已经消失在云雾之中坠入深渊的少女露出了狰狞的笑:“陆家大小姐陆绮月为保护云家嫡女英勇献身,其行为,可歌可泣。从今日起,我便是云家大小姐云九幽!” 正文 第二章 重生,妖兽暴动 悬崖之下,百花从中,最是明丽春光。 一个女子安然静默,她满脸是血,白白侵染了那一张明艳动人的小脸。 她的身体安静的仿佛落地的雪,已然再无一丝丝涟漪,乃至心跳与呼吸。 下一秒,一道红光闪过,那原本已经寂灭的身体仿佛遇上了新的天机。心跳骤苏,胸腔起伏,与此同时方圆几百米的鲜花绿草在这一瞬间枯萎,变得枯黄衰败,渐渐凋零,尘归于土。 “我以我血诅咒,我身诅咒,我心诅咒,害我之人不得好死。烦请恶鬼汲取我血,恶灵侵灭我身,恶神蚕食我心……” 女子哀怨的诅咒在悬崖之间空响,空灵而坚定。 疼,浑身都疼。 云九幽悠悠转醒,眼皮微微抖动,便已经是万分痛苦。她感觉浑身上下犹如被天雷劈过一般疼痛,尤其是两肋之间连呼吸都犹如卡车碾过。 她……竟然没死? 她名叫云九幽,是二十七世纪最厉害的异能特工,也是人人无惧的赤焰修罗。 所谓异能特工是指在一种药物的激化之下,身体基因发生变异,导致拥有一些特殊的能力。然后利用这些特殊能力,完成更加危险与艰巨的任务,保证国家与世界的和平。 有人控水,有人纵火,还有人能够入侵他人的梦境…… 而她的能力便是——异瞳。 她的眼睛可过目不忘,且学习能力极强;在她眼中,旁人的动作仿佛被物理解离;亦可可透皮渗骨,甚至可以透过几米后的钢板查看隐藏在暗处的一切;甚至可以蛊惑人心……她便是利用这双异瞳,在十岁之时便已然成为了人人谈之色变的赤炎修罗。 异能特工这个名字看上去或许风光,却也是一段悲剧的开始。 每一个异能特工都必须自幼培养,因为年纪太大便会失去药效,而年纪太小则会受不住药物的煎熬,是以组织便会选取三到五岁的孩子进行改造。 然而药物强横霸道,所成之人甚少,不过千之一二。她是幸运的,更多的人早已化作一杯黄土。 她其实应该已经死了才对。 就在刚才,她直接炸了那泯灭人性的鬼地方。为了自己的一个朋友刚刚三岁的孩子,无惧亦无悔。 可现在,这是? 难不成她被炸弹的力量弹出来了,因而没死? 抬手,轻轻囫囵了一下脸上的血,睁开了双眼。 那是一双血色的眼睛,明亮而妖媚,犹如绽放在彼岸的曼珠沙华,动人心魄。 这里看上去……绿化不错。 要知道,因为能源过度的开采,二十七世纪几乎看不到真正的花草绿植,大多是楼宇环绕,黑烟袅袅。但是眼前的这地方,青山绿水,鸟语花香,真的很像书上写的人间仙境。 可是,这究竟是哪? 嘶…… 一阵热灼之痛在手臂微微发出光亮,暗金色的光芒化作一道图腾,正盘旋在那衣衫被扯开的地方。 与此同时,无数的记忆碎片犹如放映机一般闪过眼前。 一个个场景,皆是古香古色。 待到那记忆散去,她才知道……自己这是穿越了。 而且那记忆,简直就像是一场大型的宅斗剧。 云九幽脸上带着一丝冷笑,配合着那双眼睛,邪魅冰冷,犹如寒谷之血莲。 自己的原身原名云九幽,因为年幼之时被自己的父母带出云家,不知为何失散。因为自己身上包裹着金丝素云锦,被陆家家主所拾,一直抚养成人。 原本,她就是陆家大小姐陆绮月的贴身丫鬟。 直到三年前,她为陆绮月闯了驯龙骨窟屠得一只碧落虺救命之后,被认养为义女,受所谓的小姐待遇。 殊不知,这只是因为自己的修为灵根暴露,那陆家人起了另外的心思罢了。 却没想到云家在这个时候找来,想要接回这嫡亲骨血,这陆家更是阴毒至此,想出一招狸猫换太子的戏码。刨其灵根,毁其双眼,废其手筋,还将她推入了万丈深渊。 这般仇恨,果然是不共戴天。 只是…… 脑海中回想着刚刚那原主从悬崖落下之时的诅咒,一阵暴汗……自己这是被当做了恶鬼,恶灵和恶神吗? 虽然说她曾经出任务之时,杀过的人不少,甚至能够组成一个小小的国家,但也不至于…… 这手臂上的图腾,是一道诅痕,目的当然是提醒她为原身复仇。 若是复仇成功,便可获得一些来自于原主原身的奖励。若是不复仇,或者复仇失败,则会将她吞噬,死的凄惨。 至于多么凄惨,那得看下咒之人心中如何想的。 很可惜,这部分的记忆,好像不太全。 云九幽看着手臂轻叹一口气,复仇到还是其次。现在,最应该想的是自己怎样才能够活下去。 即便是不用异瞳他都知道,自己的肋骨断了五条,右侧大腿骨骨折,左臂腕骨粉碎,左脚脚脱臼,手腕经络已断,做不得任何精细负重的动作…… 简而言之……爬起来都难! 屋漏偏逢连夜雨,一山还比一山低。 一连串的嘶吼声骤然响起,那声音,繁杂而此起彼伏。有虎啸,有豹吼,有鹤鸣……整个山谷开始地动山摇。 这巨大的响声还造成了山体滑坡,有山石从不远处的悬崖上滚落,那方向,正是云九幽躺着的地方。云九幽咬着牙,用力的一滚,错开了大石。此刻她蹲跪在地上,剧烈的呼吸着,口中又是一口鲜血。 那大石砸在地上,将大地砸出一个个窟窿。若是她还躺在这里,早就已经变成了稀泥。 但是她无暇顾及,一双眼睛看着不远处越来越多的嘶吼之声。 若是她没有猜错,这便是传说中的妖兽暴动。 妖兽暴动,一般来说是由兽王或着是某个统御者引起的。而这个时候的妖兽仿佛陷入疯魔状态,攻击力甚至可以成倍的增加。 若真是妖兽暴动,莫要说她现在被挖了灵根,“身残志坚”的躺在这里。就算是她好好的,灵根犹在,也只有被那群妖兽撕成碎片份。 她现在只想骂娘,究竟是那个不知好歹的得罪了这悬崖谷底的兽王,引起了这般暴动。而这悬崖下的兽王竟然有如此修为,可以激起这般强烈的妖兽暴动。 正文 第三章 臭蛇,你该刷牙了 “嗷嗷……” 嘶吼声越来越清晰,地动山摇。 云九幽只能强打着意志奔跑,可断裂的腿骨,脱臼的脚踝没走一步都像是刀尖上的舞蹈,痛入骨髓。 她的眼中却全是沉稳与寒意,看不到丝毫的痛楚。 不远处,有两个人站在一座山峦之上。 一人黑衣,一人青色长衫。黑衣男子站立,而青绿色衣着的男子守在他身侧。 黑衣男子气质高贵,负手而立,身姿挺拔,犹如巍峨的高山,让人不敢有丝毫的轻慢之心。他虽然未曾露出丝毫灵气,便如同自然镀上了一层光晕。此刻下巴微微抬起,一双仿若星辰般皓洁深邃的眼睛看向天边,仿佛天上降下的神祇。 两人就这般静静的站着,脸上没有态度哟的情绪,仿佛那浩浩荡荡的妖兽暴动与他们而言不过是杂耍班子驯出的马戏。 只不过,这出由他们导演而来的马戏,似乎夹杂了一丝意外。 黑衣男子微微蹙眉,看着在山下浑浴血却拼命逃跑的云九幽。 那青色衣衫的男子在身侧小手的说道:“帝君,可要属下去救她?” 黑衣男子眼眸淡扫,未曾发怒,却仿佛有一种极为可怕的威严。青绿色衣衫的男子瞬间噤声,微微垂首,眼中全是敬畏。 黑衣男子不动,衣袖边用银丝勾出高山流水的图案。那图案随着山风轻晃,发出灼人的光。 “弱者,本就不该生存在这个世界。” 在这个弱肉强食,强者为尊的世界,弱就意味着任人宰割的命运。任人蹂躏,践踏,若是那般活着,才真是一种痛苦。不是今日死,也是明日亡,何必多此一举。 想要活着,只能靠自己。 强大的力量,不折的心。 云九幽并没有发现这两人的行踪,因为她更多的关注着那近在眼前的危险。她此刻的行动速度怎么及得过暴动的妖兽,那些狂暴的野兽转瞬已经到了近前。 那妖兽之中,兽王竟然是一条木栖丹心蛇! 翠绿色的蛇头,甚至比云九幽还要大。它的额心是一点丹红,一双荧黄色的眼睛,散发着恶毒的幽光。尖锐的獠牙带着一丝丝绿,破空一咬,将他此刻的暴躁显露无疑。 至于它暴躁的原因,恐怕就是那脖颈之下,那一条深可见骨的伤痕。那伤痕正留着血,那血液同样是有剧毒,低落在地上,烙下一个个空洞。 云九幽警惕的看着它,四目对峙。 蛇头一个腾然,看着躺在地上的云九幽就好像看着一只蝼蚁。红信一嘶,那原本围绕在它身边的一只暴烈白熊便直接奔向云九幽,那形容似乎要将她击杀。 云九幽手筋被陆绮月挑断,根本无法抓任何东西作为武器。所以,能够依靠的,便只有自己这双异瞳了。 意志强的人比意志弱的人好蛊惑,动物比人类好蛊惑,这妖兽……应该也算是动物的一种吧。只是战力更强,智力更高。 那前行而来的暴烈白熊已经举起了利爪。 这一抓下去,轻易的可以将云九幽的脑袋踩碎。 双红色的眼睛微微闪动,距离云九幽最近的一只暴烈白熊眼底也闪现了一丝红光。 那红光过后,白熊举起的手并未将云九幽碾碎,而是用那大大的手掌将云九幽从地上捞了起来,丢在了背上,就往旁边的地方奔跑。 蛇王发出警告的嘶叫,几只妖兽喽喽围了过去。白熊不管不顾的往前冲,就好像发了疯一般,任谁阻挡都是直接一爪子下去。撕碎了挡在一只风狼,踏裂了几只炎蛇,撞飞了两头雷烈虎。 突出重围,玩命奔走。 一路上多次遇到重创,却仿佛没有知觉,只是一路狂奔。 那背上的女子匍匐在白熊的身上,一双眼睛犹如血液般猩红刺眼,冰冷而凌冽。此刻,她扬起狡黠魅惑的唇角,鲜血染衣,仿佛最可怕的杀神。 神挡杀神,佛阻杀佛。 山峦之上,那黑衣男子淡淡的看着,黑色的眼瞳犹如海一般深邃,隐藏了波澜。 他身边的青衣男子有些惊讶的说道:“帝君,这女子竟然会控魂术。” 可是,这控魂术不是早在上古时期就失传了吗?这个女子怎么可能修习。 传言,这控魂术原本是一名绝色倾城的女子自创的法术,当初她利用这法术几乎是所向披靡,多少英雄豪杰在她手上送命。 一时间,修真界变得血雨腥风。 后来,有一名男子自废双眼与其对战,亲手将她击杀,这件事才算过去。 传言中,这男子不是别人,正是这女子曾真心爱过的人。 黑衣男子深深的看了一眼云九幽:“控魂术?不然。” 青衣男子一愣,仔细一看。 是啊,控魂术到底是一门修炼法术,而这个女子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灵力流转。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而且,这个女子明明没有修为,但是她身上却散发这一种强者特有的凌冽。 奇哉怪也。 “应是那双眼。” 眼?青衣男子闻言看去。 黑衣男子神色自然看向那一对仿佛鲜血染就的红瞳。如梦幻的宝石,如盈润的玛瑙,流光在内,让人移不开目。 云九幽看着身下的暴烈白熊,身上已经受到多出重伤,恐怕是支持不了太久了。莫要说这只白熊,就连她自己,也已经快要到极限了。 因为颠簸,鲜血流的越发厉害,视线变得渐渐模糊。 若是再这样下去,只怕会被这些发狂失控的动物直接撕碎。 她侧过头,看向了身后的木栖丹心蛇,在他身侧是各种臣服于它的妖兽。他们嘶吼,鸣叫,神色嗜血疯狂。 木栖丹心蛇看见暴烈白熊身上的伤痕越来越多,且奔跑越来越慢,荧黄色的眼睛全是冷毒与嘲讽。 它放下了自己兽王的金贵,亲自前来。 这样一个大家伙,速度却快如一道荧绿的闪电,只是一瞬便到近前。它张开血盆大口,尖利的毒牙泛着幽蓝色的光,狠狠的对着云九幽咬去。 眼看着那巨大的蛇头就要将她与暴烈白熊一并吞下,她甚至已经可以嗅到它口中的腥臭气息。 “臭蛇,你该刷牙了!” 继续奔跑已然来不及,云九幽红色的眼瞳再闪,让暴烈白熊直接掉头,狠狠的撞向了木栖丹心蛇。 正文 第四章 美男,好生厉害 远处观望的青衣男子一惊:“少主,她,她,她想要自杀?” 黑衣男子静默的看着,没有说一句话,只是那英挺的眉若有似无的皱了一下,再下一秒便恢复。若不细看,仿佛只是一个错觉。 就在木栖丹心蛇咬上暴烈白熊的最后一瞬,云九幽一个侧身,直接从白熊身上滚落。 下一秒,暴烈白熊已经被它咬在口中,尖锐的獠牙刺入身体,流出青黑色的血液。那血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的腐蚀着暴烈白熊的身体,清醒过来的白熊甚至来不及发出一丝悲吼,便被气恼的木栖丹心蛇吞入腹中,化作一滩黑水。 就在木栖丹心蛇想要再次对云九幽下嘴之时,一直在它身边护持的疾风鹰俯冲而下,一抓将云九幽抓了起来,振翅而飞,彻底脱离了它的攻击范围。 木栖丹心蛇显然没有预料到到嘴的猎物竟然会就这般逃走,眼中怒意更甚。森冷发绿的牙用力空咬了两下,那形容,仿佛云九幽就在它口中。 因为云九幽的戏弄,对云九幽的追逐越发不愿罢休。 它是飞不得,但是,它是兽王。这百兽,皆应听它号令!蛇头用力一抬,红信伸上,獠牙向天,是明显的攻击姿态。 各种飞禽妖兽一起飞身追去。 云九幽原本身体状态便是强弩之末,是以,她控制的这只疾风鹰原本就是灵力较低的一只,跟方才的暴烈白熊不是一个级别,也比不上自己身后追的这些鸟儿。 此刻,那些鸟各个身长爪子,大声名叫,双眼猩红,一看就是想要立刻将自己撕碎啄食的样子。 这什么鬼地方,跑了这么久,竟然看不到一个能够帮忙的活物! 云九幽暗自腹诽,看着越来越近的“追杀者”烦躁,一双灵动的眼四下审视,寻找生机。 这只疾风鹰年级尚小,修为不高,但是有一点好,便是它体型不大。是以可以到处钻洞。凭借着这一点点优势,七绕八钻,避过了攻击,飞过一座高山。 就在这个时候,那青翠的绿林之中竟然出现了两个不同颜色的物体。 一黑,一青。 那是? 人,活的! “兄台,救命!” 云九幽本就是强弩之末,好不容易看见一只活的,管他是好是坏,是人是鬼,是妖是魔,都好过她身后这群想要将她咬死撕碎的妖兽要来的强。 她说话的空档,便分了神,受控的疾风鹰解除了控制。 因方才受控,没有记忆,似乎完全不明眼前的情况,楞在当场。只是下一刻,另一只追来的疾风鹰直接发力,一个月牙形的风刃随之而至,将它击杀,身首异处。 爪子随之松开,云九顺势幽落下。 原本就想着让底下的人救自己,却没想过要以这样的方式靠近。 算算距离,这般砸下去,若是下面的人修为平平,只怕会被砸个经断骨折,而自己这破身子,是否扛得住,还是两说。 呼啸的风犹如尖刀在肌肤刮过,让云九幽本能的皱起了眉头。原本便飞的不甚高,眼看着就要砸中地上的黑衣男子,却在距离他不到三公分的距离停了下来。 一道金色的光,在她眼前编织出了一张绚丽的网,将她网罗在其中。那网看似凌冽,其实柔软,被这般网罗在内,竟然没有感觉到一丝一毫的疼痛。 四目相接,云九幽的眼中闪现出一丝惊艳。 眼前的男子面如玉冠,五官轮廓完美到极致,无可指摘。最让人难以忽视的便是那一双眼睛瞳色幽深,仿若坠入星辰云海,轻睨间便可俯瞰天下。 此刻,他淡淡而立,其实高贵孤绝。岩岩若孤松之独立,巍峨如玉山之将崩,让人不敢直视,仿若亵渎。 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是……多狼狈。 “满身血污,姿态甚丑,不救。” 黑衣男子淡薄的唇微启,一双星辰般的眼睛无波无澜,眉宇之间尽是寒霜。 云九幽:“……” 长得美就能这番折辱人?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不过,此番没有其他人,不指望他,还能指望谁。 忍无可忍,还许再忍。 “这位兄台,相逢即是缘,我看兄台如此灵力充沛,一定不会介意带上我一起逃命的。你放心若是你能够带我逃走,他日必当重谢。” 在西岚国,内丹修炼之后根据个人修为,灵力会出现不同的颜色。 红阶,橙阶,黄阶,绿阶,青阶,蓝阶,紫阶。可眼前的这个男子,灵力为何是金色的?这算是什么灵力?难不成,是黄阶灵力不够纯粹这才导致的? 云九幽尚且来不及思考,一大批疾风鹰便赶了过来,振翅而鸣。 这男子年级轻轻有此修为已然不若,虽然无力对抗这妖兽暴动,不过驱动灵力带她离去,应该不是大问题。 “逃?” 黑衣男子一个反问,就好像是听见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不逃难道等死? 云九幽觉得自己脑袋整个都是疼的。好不容易遇见个活人,竟然是个死心眼。 都言古人重名名誉过性命,所以才有慷慨赴死一说。但是就她而言,命都没有了,还有什么其他可言? 她若是死了,又怎么看陆绮月那个“狸猫”从云端坠入地狱呢? 就在她打算好好开导一下眼前这个死心眼的美男之时,那木栖丹心蛇也追了过来。见到男子,那怒意更甚,一双荧黄色的眼睛竟然变得有些红。那蛇头直直竖起,仰天而动,戾气暴涨。 云九幽微惊,难不成……这蛇王的暴动竟然是眼前的男子所引? “蝼蚁。” 男子连正眼都懒得看那蛇王一眼。 他左手支撑着网络云九幽的金丝网,右手轻抬一柄利剑从他身后那个青衣男子身上飞出出,势如破竹,直接洞穿了木栖丹心蛇的眉心。 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丝毫的迟疑。 下一秒,那木栖丹心蛇便轰然倒下,彻底没了生机。 云九幽趴在金光织成的大网中满是震惊……这美男,好生厉害! 正文 第五章 讹他,吃一把冷豆腐 木栖丹心蛇一死,其他的妖兽便没有了主心骨,张狂的嘶吼两声,碍于男子身上的强大便全数退了下去。 原本熙熙攘攘的林子,忽然间就空了下来,只剩下他们三人,外加一条大蛇尸。 若不是这大蛇的尸体就这样躺在这里,云九幽会觉得方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在做梦。 就在云九幽一脸懵的时候,那金色的网若流光般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没有了金网的支撑,她整个人重重的跌在地上,疼的龇牙咧嘴。 “喂,你这人怎么这样?” 黑衣男子面对她的愤怒视而不见,就好像旁边并无其他人。 她虽然心有怨愤,但眼前这男子救下他也是事实。更何况,就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她能怎么样?只能瞪眼,逞下口舌之快。 “你难道就没有一丝怜香惜玉的心?” 黑衣男子听见这话,冷眉微挑:“香?玉?” 在哪? 虽然未开口,态度却十分明显。 看见她这般态度,云九幽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将自己呛死。 虽然说……自己现在可能真的够不上香玉的级别,但是被人这般赤果果的说出来,难免不爽。而且,一想到这妖兽暴动是眼前的男子所引起的,那不爽的心思越发爆棚。 最重要的是,他明明可以一剑便将那木栖丹心蛇毙命,却故意引发妖兽暴动。引发暴动就算了,还一直站在这边看着她被追杀而无动于衷。 这般损人不利己,吃饱没事干的行为…… 是可忍孰不可忍,叔可忍,婶都不能忍! “若非是你,怎么会有这妖兽暴动,若非这妖兽暴动,我如何会重伤至此?我不管,你得对我负责。” 她原本就伤的不轻,但是这一路狂奔的逃命让她伤的更重也是事实。这男子既然修为可以,身上保不齐带着一些丹药,应应急也是好的。 黑衣男子看着地上的女子不由得皱起了眉:“你想讹我?” 却见那女子一双赤红色的眼睛正看着自己,那苍白的唇微勾,竟然透出一丝张扬与邪魅,那是一种甚为奇怪的风采。 云九幽摇头,满脸的不在意:“我只是陈述事实。” 青衣男子听着额头微微冒汗。 胆敢讹他家帝君的人,他还真的是未曾见过。 要么还未出生,要么已经化作了飞烟,连渣渣都没有留下。 姑娘,死里逃生不好吗?这么快就又要找死? “月影。” 月影原本还在腹诽,听见自家帝君的话立刻上前:“在。” “给她一颗回春丹。” 站在黑衣男子身侧的月影微微一愣,似乎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似乎再脑海中反复的过滤了刚刚听见的话,他家帝君说的是……给她一颗回春丹,而不是……给她一剑?或者是送她去见阎王? 云九幽一听,红色的眼睛里闪现了星星的光彩。 回春丹?好东西。 她还以为最多讹来一点回血丹,补血丹之类的丹丸。没想到,竟然是回春丹。虽然丹药不能让她被灵器割断的手筋自己续上,但是可以让她气血顺达,恢复一定的行动能力,骨折的地方也会恢复的更快。 月影放弃了乱七八糟的情绪,依言上前。他的脸上带着笑,轻轻的将云九幽扶起,将一个红色的丹丸放入了云九幽口中:“姑娘,你可还好?” 回春丹对他家帝君而言,无异于一颗糖豆。 但是,若是他家帝君讨厌的人,莫要说是一颗糖豆,就算是杀,他都不愿用自己的剑动手。 既然他家帝君没有将她一剑刺死,还要给她一颗回春丹,那么,这女子必然有让他家帝君觉得不错的地方。是以他想,对这女子的态度也应该好些。 他自幼跟在他家帝君,帝君向来少语,自然得要靠他悉心琢磨。 黑衣男子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下,微微皱眉,没有多说一句。 云九幽看着前来搀扶自己的月影,满不在乎的点了点头:“没事,尚且死不了。不过,还要劳烦小哥哥一件事……” 这个男子容貌虽然不是惊才绝艳,但是长相清秀,浓眉大眼,看着便让人舒服熨帖。 好看的小哥哥嘛,还是要向眼前这般的才好。 一声小哥哥,叫的月影耳根微红,但是很快就恢复了。由于云九幽声音压低,月影只得将耳朵贴近,听清之后点了点头。 不多时,便找来了几块削平木板。 云九幽上一世是特工,虽然她在业界是出了名的厉害,但受伤也是难免的。简单的包扎和治疗,还是十分有必要的,尤其是自己这大腿腿骨骨折,有个东西撑着,好的也快些。 手筋被废,手指无力,她便用手腕进行固定。 月影看着啧啧称奇:“姑娘,你手不疼吗?这样缠腿不会不会疼?” 云九幽龇牙咧嘴的笑,乍一看有些没心没肺:“疼啊,怎么不疼,哪哪都疼,疼的要死。可是不缠,我怕是一时半会起不来,走不了路,万一骨头再歪了,那岂不是要落得个终生残疾。” 太阳照耀在女子带着血污的脸上,竟然有些晃眼。那没心没肺的笑肆意张扬,明明晃晃的如同春日的花,秋日的果,正是最好的时刻。 她嘴上虽然大喊着疼,但是那表情上却思考看不出疼的迹象。 黑衣男子静默而立,一双眼睛淡淡扫过认真包扎的她,眉头再次皱起,很快又移向远方:“月影,送她离开。” 那边月影一愣,继而点头:“是。姑娘,请把……” 这个姑娘甚为有趣,不似其他女子那般柔弱,也不是那些爱慕帝君的名门女子那般矜持冷贵,这女子恣意潇洒,说话诙谐有趣,甚为好玩。 不过帝君向来冷清,怕是受不了这般聒噪的人儿。 云九幽起身,看了黑衣男子一眼。不知为何,看着他这般冷清的表情,竟然生出一丝戏谑的心。 她走过他身边之时忽然伸手揪了一下他如白玉一般的脸:“要多笑笑才讨喜,就像小月影这般。否则即便你灵力再高,也很有可能娶不到老婆的。” 触手如暖玉,并不想看着那么冰冷,手感也不错,又滑又弹。 吃一把冷豆腐,不亏了。 正文 第六章 拜师,神医莫问 月影是怎么都没有想云九幽会突然揪自家帝君的脸,一双原本就大的眼睛瞪的如同铜铃。 若是从前,亵渎帝君可是重罪。他理应为了自己帝君直接将眼前的云九幽砍死,就算不砍死,起码也要砍掉对方一只手。 可现在…… 到底是砍,还是不砍。 他看向自家帝君,可自家帝君除却皱了眉,似乎没有想要拔剑的样子,这才舒了一口气。 黑衣男子淡薄的唇轻启,似乎有些恼:“若是天下女子皆像你一般,不娶也罢。” 云九幽站在不远处回头一笑:“幸好,天下女子独我一人这般。拜拜,萍水相逢,两不相欠。” 那背影一身白衣早就已经被鲜血染红,肮脏污浊;走起路来,颠簸踉跄,毫无仪态;只是那背脊挺的笔直,傲然而淡薄。 黑衣男子看着那潇洒离开的背影,薄唇微微动了一下,到终究没有开口。 只是这云九幽还没走几步,便听见一声哀嚎从远处传来。 “天杀的,天杀的啊!”那声音明明很远,却仿佛声音就在耳边一般清楚明白:“究竟是哪个不要命的,毁我百亩药田。我的心哦,我的肝哦,我的心肝脾肺肾哦。” 云九幽闻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穿五颜六色长衫的中年男人急速赶来。一步一跃,跑跑跳跳,犹如在花间起舞的蝴蝶。他五官端正,虽然眼角皱纹有些明显,但是还是能够看出年轻之时别有一番风采。 药田?原来方才的妖兽乱跑,将这男子的药田踩踏的犹如蝗灾过后的麦田。 他急急忙忙奔来,五官因为心疼都挤在一起,有些好笑:“哎呦,我的蛇啊。我的木栖丹心蛇啊。哪个杀千刀的,竟然做出这样的事。” 此刻,那中年男子一双眼睛直直盯着那木栖丹心蛇,仿佛完全看不到云九幽等人的存在。他三步五步来到木栖丹心蛇面前,东摸摸,西看看,嘴巴里还在不住的咒骂。絮絮叨叨好一会,从怀里掏出匕首开始在木栖丹心蛇身上一阵乱割。 刀法利索,皮肉分离的很快,似乎相当娴熟。妖兽的肌肤不同于普通的野兽,若不是修为在身,或者是有品阶兵器,根本划不动。 男子左右开工,丝毫不含糊,左划一刀,右剜一下。 若这蛇是活的,只怕在这男子手里死的会更惨。 “内丹,可有内丹,内丹在哪呢?” 直到他絮叨出声,云九幽才知道他竟然是在找内丹。 妖兽虽然凶猛可怕,但是妖兽也全身是宝。皮,血,肉,有的能够入药,有的能够锻造武器,还有的异常美味,只不过最最有价值的,自然是妖兽内丹。 妖兽内丹并不是所有的妖兽都有,即便是有,也是被其被隐藏在身体的不同部位,为的就是让人不那般容易找到。 是以,在修炼者的地下赌坊之中便有赌内丹的说法。 这木栖丹心蛇既然为这地域内的兽王,它的灵力自然了得,若是有内丹其内丹肯定也更大,更值钱。不过,听这男子的话来讲,这蛇王竟然不是野生的,而是他所豢养的。 她血红色的瞳仁微微一动,便看见那微微发绿的光芒正在慢慢消散。 “这位先生,不用找了,这只木栖丹心蛇的内丹在它眉心附近。” 而且,已经碎了。被自己面前这个冰山美男用剑刺破,继而碎了。 她说完,那花衣服的中年男子连忙向蛇头查看。只见蛇头眉心之处有一个小童拳头般大小的窟窿,顺着窟窿用匕首刨开。 果然,一颗荧绿色的妖兽内丹就在那里。只是,内丹似乎已经被什么东西震碎,里面的内力正渐渐消散,不一会,便会成为一颗毫无灵气的石头。 “天杀的,天杀的啊!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 絮絮叨叨说完,恍然想起刚刚有人与他说话,这才抬起头想着方才声音的方向看去:“小姑娘,谢谢你啊,你方才是怎么知道内丹在这里?” 这木栖丹心蛇虽然眉心被贯穿,但是从外边依旧看不出内丹所在。这个小姑娘是怎么知道的? “我自幼便有一种异于常人的能力,可以看到妖兽隐藏的内丹。” 云九幽没有说太多,虽然这中年男子看上去温和无害,但是他究竟是谁,却不得而知。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还是谨慎一点的好。 “这能力好啊,这能力多方便。小姑娘,日后不如就跟着我,我帮你治伤,你帮我寻内丹,可好?不要小看我的医术,我可是神医莫问。若是你愿意,日后我还可以传授你医术,怎么样,高兴的说不出话来了吧。那就这么定了。” 什么就定了?怎么就定了? 云九幽被这连珠炮一般的话说的有些懵。 她自诩自己伶牙俐齿,却不想竟然有人比她还能说,而且根本不给别人说话的机会。 不过细细一想,倒也明白了他的意思。有一点让她惊讶的是,眼前的这个穿的如同花蝴蝶一般的中年男子竟然是神医莫问。要知道神医莫问的这个名字不只是西岚国,就算是整个大陆,都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现如今,她没有灵根,她就算是离开了这里又如何与陆绮月斗?难不成,空口白牙的闯进云家,告诉云家人自己才是真正的云九幽? 那只会死的更快,更不要提报仇了。 云九幽没有迟疑,因为大腿骨折扎了板子,故而跪不下来。她直接拱手一拜,脸上挂着明媚的笑:“多谢师父。” 那中年男子看着云九幽打量一圈,黑溜溜的眼睛微转,越发欣赏:“孺子可教也!” 这拜师的经过,堪称西岚国最最草率的拜师经过,没有之一。 这边拜师完成,莫问又开始心疼自家的蛇。这摸摸,那瞧瞧,连连摇头。 “徒儿,你知不知道究竟是哪个天杀的,竟然将我的药田毁了,还屠了我的木栖丹心蛇,我用丹药将它养这么大容易嘛,而且还害的我连内丹都没有拿到,这种损人不利己的行为只能用八个字来形容:令人发指,丧心病狂……” 正文 第七章 抱走,然后灭口? 木栖丹心蛇这种妖兽其实并不是特别厉害强悍,虽然有剧毒,但是它攻击力不高,修炼的本事也一般。在还是幼蛇的时候,其实很容易被其他妖兽比下气。可这一片林子的妖兽之王竟然是木栖丹心蛇,她初见之时也有点惊异。 不过现在才知道,这蛇竟然是神医莫问用丹药养出来的。 以丹养蛇,好大的手笔。 说到屠蛇之人,云九幽的眼睛不由自主的看向了站在对面山坡上的黑衣男子。 师父的问话和美男的豆腐,说与不说,好像都挺不厚道的。 “蛇是我杀的。” 冰冷的声音,犹如盛夏突然降霜。一股冷气逼迫而来,让人不由得浑身打冷战。 莫问僵在原地,然后慢慢的转头对上了一张冷清的脸。 “天,天……” 天了两遍,也未天出个所以然,一咬牙,拉起云九幽便要跑。 只见黑衣男子手一抬,一道金色的光幕挡住了二人的去路,莫问换地方跑,那光幕便会随着他的方向移位,将他挡的牢牢的:“君有生,你还想躲到哪里?” 那黑衣男子淡然而立,说话淡然,却犹如王者一般霸道凌冽。 看来,这男子先是重伤蛇王,然后又纵容妖兽暴动不是闲极无聊,没事找事。竟然是为了……逼迫这神医莫问出来。 莫问心知怎么也逃不掉,这才尴尬的掉头回来:“哈哈,今天天气真好,天渊怎么有空来我这里玩耍?君有生,这名字倒是好久没有听见过了。不过渊儿,轮辈分来讲,你还要叫我一声叔父。” “叔父。” 黑衣男子轻飘飘的一句话,原本应该是尊重的敬词,此刻却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云九幽有些惊异。 这两人竟然是叔侄关系。 但是,这两人不论怎么看,浑身上下都没有一丝一毫的相似之处。不管是气质,还是姿态。一个冷清凌冽如冬日寒霜,一个张扬跳脱如花间戏蝶,这样的两个人,竟然是亲戚关系,真是好生奇怪。 而且,明明是叔父,为何会这般怕自己的侄子? 这里面,一定有个大八卦。 “叔父方才说哪个不要命的毁了你的百亩药田?” “哪的话,叔父刚才说的是谢谢帮我清理了百亩药田。你不知道,今年这药材长势着实一般,我正打算换一些药材种,这下连犁地都省了。” “叔父方才说是哪个天杀的屠了你的蛇?” “笑话,笑话,即便天渊今日不动手,我也打算过几日将这木栖丹心蛇杀了。无妨,无妨。” “如此甚好。” 君天渊淡淡说道,幽深的眼瞳只是轻睨,姿态平淡。 莫问看着君天渊没有说其他的话,偷偷的侧过头在云九幽耳侧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道:“宁可得罪小人,也莫得罪女人;宁可得罪全天下所有的女人,也莫要得罪君天渊。” 这话一出,站在那的人似乎有些察觉,这边的眼神陡然凌厉了许多。 莫问立刻堆上满脸的微笑:“渊儿既然来了,那就好好在我这里玩几日。呵呵,莫看我这里地方小比不上君家,但是我这山明水秀,也别有一番雅致。” 君天渊看了他一眼,幽深的眸子里有一种早已洞悉一切的睿智:“却之不恭。” 这话一出,莫问却僵住了,嘴巴微咧,似乎万分不愿:“你真的要来啊?” 话落,对上一个越发冰冷的眼,又硬生生的收回去了:“来,来,来,当然要来。小青,你也一起来吧。” 小青? 站在一旁的月影楞了很久,下意识的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脸,似有询问之意。 “对,就是你,说的就是你!”莫问也指着月影,脸上露出一丝孺子不可教的表情:“你这倒霉孩子,就你穿一身青衣服,我还能说谁?” 月影迟疑了好久,这才开口:“神医大人,在下月影。” “什么月影,阳影的,穿一件青色的衣服,你以后就叫小青了。这名字我叫惯了,现下你们杀了我的小青,我重要找个差不多的叫一叫。” 莫问一扬眉,那态度与对待君天渊完全是天壤之别。 月影再次僵住。 原来,这小青竟然是木栖丹心蛇的名字。想到这里,他有些哭笑不得。其实不难理解,是东君大人将对帝君的气,撒在了自己身上。 作为帝君的暗影随侍,莫要说是承受这一点点气,就算是抛头颅,洒热血,那也是情理之中。只不过这东君与传言中的真的不太像,竟然会撒这种小孩子的脾气。 “是,神医大人既然喜欢,那便这般叫吧。” “这才乖嘛!”莫问脸上的笑再次漾开,说罢,便拉着云九幽的:“徒儿,我们走。” 云九幽就在一旁看着他们一家叙旧,直到莫问喊她走,她才迈开步子跟了上去。做人的徒弟,当然要有做徒弟的自觉。 只是刚走两步,断了的那只腿便绊到了一块石头,她整个人一个踉跄。最后,勉强抓住了一只衣袖,这才站稳。 “谢谢啊。” 下意识的回答,扭头正对上君天渊冷若冰霜的脸,此刻他眉微皱,说不出是什么情绪。 “哎呦,我怎的把这件事忘记了。”莫问一拍自己的脑门,露出一种自责的神情。“小青啊,你看,我徒弟伤的这般重,不若你抱着她走吧?” 月影一听,连忙上前一步,作势要去抱云九幽:“是。” 可他还未碰到云九幽的衣衫,就被人截了胡。 只见君天渊一把将云九幽从地上捞起来,抱在怀里。 月影和莫问皆是一副震惊的表情,那长大的嘴仿佛能够塞进一个鸡蛋了。 月影:“帝,帝,帝……” 莫问:“小青,你掐我一下,莫不是我今日一直在做梦?没有天渊,没有徒弟,也没有眼前这般惊悚的场景。” 就连云九幽也是一脸震惊,微微抬起头,正对上那双幽暗深沉的眼:“那,那,那啥,你莫不是想要将我单独带走,然后趁着师父不曾看见将我灭口?” 正文 第八章 中毒,摸你一下怎么了 云九幽想到这男子方才对付神医莫问的手段,便知道他不是好惹的。而且似乎有些小肚鸡肠。自己的叔叔尚且如此,对她,恐怕过犹不及。 方才自己看他冷清淡漠,不知生出了什么怪异的心思,竟然故意撩了他一下,趁机吃了一把冷豆腐。 他待会会做出什么惊人的举动,真的很难说。 只见那眼睛的主人微微垂眸,英挺的眉若有似无的皱了一下,纤长的眼睫犹如一把刷子,轻轻抖动,有阳光透过在她的脸上投下剪影:“叔父教导你的那句话你只要时刻记着便好。” 师父方才说的话? 宁可得罪小人,也莫得罪女人;宁可得罪全天下所有的女人,也莫要得罪君天渊。 话音言犹在耳,可是现在后悔可来不及了。 就在云九幽眉头紧锁的时候,后面的月影和莫问已经看不见了。而君天渊直接将云九幽改变了姿势,将她抗在了自己的肩头,犹如扛着一只粗布麻袋。 她原本就肋骨折断,无非是用板子固定着。这般一抗,她疼的额上汗水淋漓,龇牙咧嘴,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再次魂归大地:“君天渊,你……” 原来他要亲自抱自己,就是为了给自己报仇的! 一句话还未所完,云九幽就直接晕了过去。 来不及说的那句话,她心里却清楚明白。 君天渊这小肚鸡肠的男人,今天他们二人之间这梁子算是结下了。今日之后,她若是还能醒过来,也一定会想尽办法让他不甚自在。 君天渊侧脸看向肩上的女子,那女子安静的昏睡过去。 此刻,她白皙尖瘦的脸正贴着他的后背,静谧沉寂,没有了醒着时候的邪魅与张扬。长长的眼睫随着他的步伐轻轻颤动,似乎有些不安,脸颊上有红色的血与透明的汗珠,彰显方才她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身受重伤。 他思忖片刻,又将她从新抱在了怀里。她太瘦了,瘦的就像是没有重量一般。就好像现在自己怀里抱着的,不过是只猫。 不知道是否是怀里的人儿感受到了一丝舒服与安稳,嘴角竟然勾起了一丝弧度。 “满脸血污,难看至极。”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难看至极的女人,为何让他觉得有些暖? 夜深沉,墨色浸染,毫无光亮。 百花从中,是一个篱笆院子,院子里搭建了几个简陋的木屋。 其中最大的一间有微微光亮,依稀可以透过镂空的窗户看见房内两个人影。 房内不是其他人,真是君天渊和神医莫问——君有生。此刻君天渊端坐在木塌之上,修长的手指解开了外衫的系带。那黑色的衣裳直接滑落,仿佛那不是一个人的身体,而是一块晶莹润泽的白玉。 “啧啧啧,你这毒中的很深啊,已经很久了吧。”莫问直砸吧嘴,一边说,一边仔细打量着君天渊胸前:“你此番来找我,也是为了这个?” 他还以为他这个侄子是要将他捉回去定罪,现下看来,并不是。 他十几年前因为君家发生的一场变故离开了君家,将自己一身的责任全数丢在了那里,过上了闲云野鹤的日子。对于这个优秀的侄子,他是敬,是怕,更多的是愧疚。 “恩。” 君天渊浅浅回应,坐的端正,衣服脱落因此优美的上身曲线一展无余。那肌肤自是没的说,身姿亦是完美,多一分雍重,少一分清减。只是这原本应该极其完美的身体,却明显有一处不和谐的地方。 他的右胸前有一块紫色的痕迹,平与皮肤,更像是一个诡异的纹身。 那痕迹中间是一个圆形,旁边却生出许多枝丫,犹如一只蜘蛛正挥舞着自己的长腿,张牙舞爪。最长的一出已经抵达右肩,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再次向上攀移。 莫问脸色存疑:“以你今日的修为,谁人能够近得你的身,对你下毒?” 君天渊仿若根本没有听见这话,根本没有打算回答。 莫问见他不说,也不多问:“这毒名为嗜心毒,它是由十六种毒虫和十六种毒草混合炼制而成的毒。中毒之后,先是在胸口心脏之处出现一个小小的紫色斑点,之后慢慢长大,长出触手。一旦这触手爬满整个身体,便是亡命之时,死状甚惨,甚惨啊……” 甚惨两个字虽然笼统,但是意思已经很明白。 他不小描述,否则在描述的时候就会不停的脑补自家侄子被那毒气侵袭,身上满是黑线,黑线之中灵气乍泄,穿出一个个孔洞的样子。 “今日若是你早点来,这毒点扩大,尚未长出触角,我尚且还有一丝把握。现如今,它蔓延分支,还真是没有多大的把握了……” 莫问一直都在笑的脸上破天荒的出现了焦急的神色,想要用手去丈量那枝丫的长度,却被君天渊瞪了一眼,只能悻悻的收回。 “我是大夫,还是你叔父,摸你一下怎么了!我知你不喜欢旁人摸你,但今日你竟然生出怜香惜玉之心,抱了我的新徒儿。她满身是血你都不嫌弃,叔父还以为你转了性了,却不想还是这般无趣又拘谨。” 君天渊连眸子都没抬,只是起身将自己的衣裳穿好,没有接他上一个话题:“既然如此便罢了,以我的修为尚可压制。” 莫问却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但这毒药放在身上始终是一颗定时炸弹,刚好现下也没什么其他事情,时局也早已稳定。你就留在我这里,待好好研究一下。” 他当然知道他能压制,要不然,按照他这个中毒的年月来说,恐怕早就已经死了很久了,若是不用特殊手段保养,到现在怕是只剩一把发紫的枯骨了。 君天渊倒是也没说太对,淡淡的应了一声:“恩。” 莫问一边收拾自己的瓶瓶罐罐,一边砸吧嘴,忽然想到躺在隔壁侧屋的云九幽:“啧啧,对了渊儿,今日我新收的那个徒弟,你觉得怎么样?” 君天渊微微抬眉:“不怎样。” 嚣张胆大,张扬放肆……还难看。 莫问道:“你嘴巴真毒,我觉得我徒儿可好看了,尤其是那一双眼睛,乍一看跟神兽似的。” 正文 第九章 云家,前来接人 君天渊一双剑眉微挑睨了一眼莫问:“……” 这真的是夸赞? “这小姑娘真是不容易,身受重伤也就罢了。我方才替她检查之时,竟然发现她并不是原本就没有灵力的,而是她的灵根被人硬生生的挖了出来。挖灵根之痛,比剜肉刮骨更甚,能够活下来,都是不易。” 莫问说着话,摇了摇头。 “即便此刻活了下来,眼睁睁的看着与自己共同生长的灵根被挖出,心灵上的创伤比身体上的更可怕。将灵根挖出就等同于自己将会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废物,这种滋味相比比死还要难受。这姑娘还能这般灵动活泼,无所畏惧,其心之强大,真非寻常女子可比。” 君天渊听着莫问的话眉角轻轻的拧了一下,想到云九幽面对妖兽暴动之时的情景。 说完这些,莫问还要继续说:“我还发现啊,她的手臂上有一处奇怪的痕迹,像是……” 君天渊却一副懒得再听的表情,他起身将衣衫穿好往门外走:“都是她是事,与我何干?” 莫问看着他一副漠不关心的表情,气的嘴巴都快歪了:“是是是,与你无关。我不过是让你对人家好一点,别整天板着你那副有人欠你万八千钱财的样子就行。” 君天渊大步流星的走出房门,就快要消失在夜色中之时:“叔父若是心疼她,倒不如将你那闲的没地方用的玲珑生肌膏给她一些。” 莫问站在门内,冲着他大声叫道,理所当然的说道:“还用你说,我徒儿可是女子,将来留下疤痕多难看。你小子,竟然敢揶揄你叔父。要不是叔父的膏药,你年幼修炼之时经常跟人打斗,身上早就千疮百孔了,还能这般光洁如玉?哼,不知好歹。” 君天渊继续往外走,对于莫问的呛声置若罔闻,只是经过云九幽安睡的房间时冷清的目光微微流连,继而转身离开。 清晨,天刚刚亮,太阳将天色染上了一层薄白。 陆家大门口。 一辆镶金嵌玉的马车停在了陆家门口,那马车由十六匹灵鬃马拉着,十分神气,能够坐在里面定然是十分尊贵之人。马车所到之处,皆撒下红色的喜包,意在普天同庆。 马车最前面,是一个身材高大容貌清隽的男子。那男子穿着一身米白色长衫,脸上带笑。若是细看,只觉得他双眼仿若璨星,一对剑眉微微舒展着十分朗气,仿佛这春日的阳光。 他的腰间别着一把宝剑,微微闪烁着灵光,一看便知绝非凡品。能够驾驭之人,实力当然不容小觑。 这般高大英挺又实力非凡的男子,男子见了无不羡慕,女子见了无不倾慕。 有胆子大的女子,直接将香囊,香花往那男子身上丢,表达自己的爱慕之心。男子却不接,也未生气,脸上还挂着灿烂的笑。 马车停在了陆家门口,一切都是那般热闹而郑重。 路过的行人无一不会这盛况驻足。 一个在巷弄里面的面摊,坐着三两个食客:“哎,这是干什么的?陆家小姐要成亲了?” 那正在煮面的摊贩老板:“什么话,接亲的人只能穿红色衣服,你看着像吗?” 另外一个穿白衣的食客不由得也生出好奇的心思,连面都不吃了:“那是怎么回事?看着马车标识,这不是云岚国四大家族之首的云家吗?” 小摊贩放下手里的面碗,将锅盖盖好:“可不就是,我告诉你,这可是内部消息。据说陆家在很多年前救下了云家的大小姐,然后养到成年,今日云家便是来接回自家大小姐的。你看这派头,这风光,大家族就是不一样。” 那食客惊:“那这陆家算是抱上了大腿了,日后肯定会快速发展起来的。” 小摊贩摇头:“可不是吗?这么好的运气,我怎么就没有呢。” 食客皆笑。 小摊贩又道:“其实吧,我曾经听在陆家打工的下人说陆家以前待云家大小姐并不是多好。据说一个小姑娘,瘦的如同割骨头棒棒,皮肤白的如同纸。啧啧啧,这要是我的姑娘,我肯定心疼死,我还给他陆家东西,我直接将他陆家掀了。” 说着,伸手便拍向桌子。 就在这时,他突然表情一变,分外痛苦。 “哎呦,哎呦,好疼,好疼,别拧了,别拧了!” 一个穿着花衣服的中年妇女冲了过来,狠狠的揪了那小摊贩的耳朵:“孩子他爹,你又在乱说什么,是不是想要找死!快点煮面,面都要被你闷烂了。” 那小贩连忙捂着耳朵做事,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几个食客大声笑,心情似乎也被这场喜事带动了。 陆家大门口,那云家领头的俊逸男子翻身下马,抱拳,行了一个大礼:“多谢陆家主,今日我便前来接回舍妹,这些是我爷爷让我带的谢礼,还请笑纳。” 说罢,手指微动,手指上银色的戒指发出一道光,数十个大红色的箱子便放在了陆家的后院。本来空旷的后院,一时间被塞的满满当当。 “客气,客气了。”陆安长拱手,一副谦逊有礼的样子:“举手之劳的事,何足挂齿。修炼之人,原本就该有济世之心。我初心只是看那女婴孤零零的置身与霜雪之中甚为可怜,却没想到竟然是云家嫡女。云公子这般盛情,倒让我不好意思了。” 他一面说着话,一面垂首,装的十分高洁,却在低头之时看着那些箱子眼中放光。 十四年前,他不过刚刚接手陆家,没有什么实力。 当日他带着几人猎了妖兽回家,看到云九幽的时候,原本不欲理会。身边一个修士却看见那婴孩身上包裹的布匹竟然是金丝素云锦。金丝素云锦,那可是好东西,防火,防水,冬暖夏凉。 他原本欲拿了金丝素云锦就走,将这婴儿丢在霜雪中自生自灭。后来转念一想,这种东西出现在一个婴儿身上,必然代表这个婴儿的身份非同寻常。 这样的婴儿,自然是要救的,不是因为仁善,因为能够从她身上获得更大的利益。 正文 第十章 狠毒,一个不留 陆安长盘算着,脸上的笑意更加明显。虽然说养育云九幽的时间比他预想中拖的长了些,不过这礼,当真是丰厚的可以,自己稳赚不亏。 云家能够拿出这些当做谢礼,这四大家族之首果然如想象中的一般财大气粗,他对于云家的财富和实力更加渴望了。 总有一日,云家的财力与实力都会成为他陆家的。 只要一想到这里,他便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想要笑,得意的大笑。 “爹爹,您就收着吧。您养育我这么久,视我如己出,这只是一点心意,请您务必莫要推迟。” 就在这时,陆绮月从门内走了出来,看见自家父亲的表情,微微敛眉。她上前说话,不过是为了让他不要露出破绽,不要在这些昂贵的礼物面前露出贪婪之色。 “绮……云大小姐。”陆安长被已提醒,抖了个激灵,差点叫错名字。然后露出一副不舍与慈爱的表情:“是啊,你现在已经是云家大小姐了,我该叫你一声云大小姐。” 陆绮月听见这家父亲差点叫错名,脸上闪过一丝不快。 她这个父亲,着实不够聪明,她还是早点离开,免得受他拖累才好。 最初云家找来之时,这个父亲竟然说要将云九幽放回去,不给她换灵根了,顺便找云家讹一大笔钱。幸好她反应快,想到了这般绝佳的注意。 云家的全部,万千的宠爱,帅气挺拔修为高绝的哥哥,还有这绝品的灵根,从今日起都是她陆绮月的了。 云陵城看着这边的情景爽朗的笑道:“陆家家主莫要哀伤,爷爷听闻令千金为了救幽儿跌落悬崖已经丧生,是以……决定让幽儿认你为义父,你可以时常来云家看望幽儿。云家也会在祠堂为牺牲的绮月小姐供奉牌位,示意尊敬。” 陆绮月知道云家是大家,却没想过,云家的人竟然这般和善仁爱。对比陆家,唯利是图,她眼里闪现出一丝嫌弃。 幸好,当日所做的赌注都是对的。 “谢谢陵城哥哥。” 陆绮月看向云陵城,一双眉眼透出一双单纯与可爱,娇滴滴的说道。 云陵城看着她这般温柔可人,微微一笑:“你是我妹子,不需要对我言谢。从今往后,我都会好好照顾你,不让你受一点点委屈。” 虽然这个妹妹一直未曾见到过,但是却一直听父亲与爷爷提起。 年幼之时,便想过有朝一日若是能够找回妹妹,一定悉心呵护照料。现如今,妹妹就在眼前,自然是兑现自己承诺的时候。 只是,这个妹妹与自己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恩。” 陆绮月笑的如同娇花一般灿烂。 一些乱七八糟的礼数全部结束,整个陆家热闹非凡,宾客皆羡慕无比。莫要说前来的宾客,即便是路过的人,都捞到了些东西。 陆绮月正要上马车,忽然停下了脚步,脸上带着一抹撒娇的意味对云陵城说道:“哥哥,你在这里等等我,我再去对父亲告个别就走。” “去吧,快去快回,灵鬃马虽然脚力不错,但是天黑之前要赶到驿站去。说了不让妹妹受委屈,我可不想食言。” “谢谢哥哥。” 云陵城跳上灵鬃马,对陆绮月摆了摆手,走到马车旁边等待。 陆绮月走到陆安长的身边:“父亲,你今日便派下人去悬崖地下看看,看看那小贱人死了没有。” 陆安长一愣,继而将声音压低:“那悬崖峭壁,掉下去怎可能还活着?而且,那悬崖之下究竟是什么地方,从未有人下去过。” 也不是没有人下去过,而是,下去的人都没有再出来。 陆绮月坚持,眼中尽是阴狠与毒辣:“你让表哥带上陆家最亲近的子弟,想办法下去看看。那小贱人若是已经死了,便将她的尸首找出来,在脸上给我狠狠划上几刀。若是没死,便将她轰成飞灰。若是不能肯定她不会再回来,我怎能安心。” 这话一出,陆安长震住了。 他看着自家女儿,那凶恶狠辣的眼神,似乎从未见过。此刻,他竟然对自己的女儿生出了一丝惧意。 陆绮月似乎猜到了自家父亲的心思,再次说道:“云家的一切,爹爹可还想要?若是爹爹不配合,那小贱人没有真死,到时候找来,只怕不是得不到云家这么简单了。云家若是知道我们这般对待云九幽,怕是整个陆家都会彻底覆灭。” 这话一出,陆安长没由来的浑身一抖。 虽然说陆家这些年也长足发展,但是与西岚国四大家族之首的云家还是根本没有比较的。光是云老将军一人便可以灭了陆家,更别震撼整个风鸾大陆的云家军。 陆绮月看着自家父亲的表情,便知道他已经有了心思。继而扭头,对着灵鬃马之上的云陵城微微一笑,笑容清纯美好。 云陵城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是看见陆绮月冲着他微笑,也微微笑了一下。 那笑容明媚帅气,引来旁边传来几个不知名女子的欢喜叫声。 陆安长原本还在迟疑,但是听见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眼神忽然一凌:“月儿放心,这件事我一定办好。” 说罢,他便贴近了自己最放心的侍从,一阵低语。 看到他的举动,陆绮月这才彻底放松下来。她想了一阵,继续说道:“爹爹,我还要在多提醒你一句,那些曾经跟那小废物有过接触的人,除却我们自家人和亲信,一个都不要留,包括城里那些普通人。” 陆安长一怔,有了迟疑。 毕竟这个范围并不小。 陆绮月提点:“妇人之仁只会坏了大事。” 陆安长点了点头,眼底也闪过一丝冰冷:“我知道了。” 直到陆安长给了她肯定的答案,她才笑着慢慢向着那华丽的马车走去。仿佛那里停着的不止是一辆马车,更是无比光荣明亮的未来。 面上温柔和煦,内心阴毒暗想:“云九幽,你莫要想了,云家的一切,我要定了。风光,荣耀,尊贵,都是我的。就算是你诈尸回来,我也会让你碎尸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