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独白 总有一座海岛在梦里浮沉,于是我选择了让自己沉于海底,以保全我心里的洛克莱斯和岛上的人们。 人的一生该有一个幻想的世界,那里有着自己想要的一切。而我笔下的洛克莱斯群岛、莫克奇岛、还有那片离我们很远很远的大陆,构成了斗帆的故事。从喝咖啡的时候定下了卡奇布诺的名字,到后来很多奇奇怪怪名字的出现,到现在情节一点点丰满,有时候写着写着联想到后面的情节,自己的眼泪都会忍不住流下来。 应该说我很惭愧,我真的给了斗帆一个不美好的结局。我有跟朋友说过斗帆的脉络,到最后,他说这结局让人难以接受。但是我创造的世界,我自己一定要写完,我不能对不起我脑海里活着的卡布奇诺,不能对不起这片岛上的万万活着的人们。诚然这个岛上有杀戮、有最原始的冲动和欲望,但这正是一种最自然的关系,最美妙的结局,也是我能想到的最感动自己也是最痛恨自己的结局。当然现在故事的脉络还没有清晰,一切还没有明朗。但我没有把握,当一切的阴谋渐渐的剖析开来,你是否有勇气来看我们一起创造的那个结局。 这些话我本来想写完这部小说时跟大家分享的,但是因为最近的考试没有更新,不想冷落了斗帆,不想冷落了自己,更不想冷落了大家。所以抽着空跟曾经看过这部小说的或是现在依旧还在坚持的你们吐露一个作者的心声。 也许很多人不懂一部作品对于一名作者的意义,在你创作的这一段时间,这部作品就是你的全部,是你的世界。虽然不是你全部价值观和世界观的体现,但这其中一定有一些属于你自己的经历。只不过我把这些写的太隐涩,我很多时候都说,能看懂我的文字我都引为知己,我也很想知道,因为斗帆,我会有多少朋友。 某时某刻,还有某个人,就是一部小说的全部意义。我还不知道也不懂你们把这部小说看做什么,我生命中的海岛,和你生命中的纪念,如是而已就好吧。 也许我的文字是不成熟的,更不会是完美的。但是我拼尽全力为你,和自己营造一个属于我们的世界。不需要多好,感动自己就好。一开始,我总是想着我的文字是不适合网络文学的,到现在恐怕多少还是有这样的感觉。我不会在一部小说中写很多字,多写没有意义。也许几万字,也许十几万字,也许几十万字,就足够了。把该说的说清楚,把该爱的人爱一遍,这个故事就该完结了。而斗帆,不会是很简单的故事,所以不会一遍就写成写好,我会看着我的斗帆一章一章变得更好。 很多时候,我都有怀疑自己,因为很多地方不免幼稚。但是每每这个时候,我的文字都会跳出来告诉我,你还有出路,你不是自己。就这样,若是想起,我就写两笔属于我自己的美丽。现在我将这些美丽拿出来,给你们,不知道你们是不是也觉得很美丽。昨天说“梅花遗曲君知否,谁料寒风是温柔。”讲的就是自己的现在的感受。我是一个诗人,我会给自己写诗,但我不知道如何用诗歌记录下属于我的世界。同样,我是一个写手,但我不知道用什么样的笔法来描述我内心的感受。但我最希望的是,你可以接受斗帆,接受卡布奇诺,接受那片美丽的海岛。 写这个的时候,我还在厦门,厦门也是片美丽的岛。很多景色都来自于此。但是第十章以后我就回到东北了,那里白雪皑皑,但是那里青春正好。 我很想要告诉你我此时此刻,努力的心情。但是我也知道,总会有人等不及的。所以,我写下这些文字,来安慰我自己,也希望能安慰你们。是什么样的结局,还有什么人并不重要,如果你喜欢,你也可以告诉我你想要的角色你想要的名字,也许有一天他就出现在我的文字里。我想说,我与你们并不远。 其实斗帆我心目中的女主还没有登场,但是也不要着急,我相信她会给你一个不一样的惊喜。 就这样,匆匆写下了这些文字。但愿我的文字能陪你度过一个又一个或温暖或寒冷的白天黑夜。 沐子杉于厦门 卷一 小叙 故事写到这里,很多事情都说的很明白了,而有些事情,是永远都说不明白的。我甚至不知道我现在能说清多少事,但我在尽力的弥补自己的缺憾,也让小说的结构完整些,更好些。 时至今日,差不多一年了。中间断断续续走走停停,很快就要说再见了。还有多少大概只有我知道吧,也许是四章也许是十章,但是真的真的,感觉到了时日无多。我的第一部小说,在创作中间到了现在,终于要放开一切,来个结局了。写完这个,就正式进入到结尾了。我爱的心疼的洛克莱斯群岛上的人儿,莫克奇的存在,还有大陆上的些许遗憾和喜欢,就要渐渐的化成失落,随着我的笔尖画了句号。真的很轻松,好像是一个千金的重担卸了下来,没有什么埋怨,只有感恩。 如果这就是结局,我真的想就这样爱下去,而不是让我继续写着,因为接下来的悲苦,是我最不愿看到的却又不得不完成的。恩恩怨怨白头,时时刻刻纠缠,天知道那些用生命铭记的事,竟然非要这样,来完结,来了解。 我深知自己的文笔不足以撑起这样的一个故事,但不能否决这个故事是不好的,我喜欢用我的笔触来写故事,且不论好不好,但是我喜欢,至少我喜欢。每次写到情感深处,我泪结于眶,我心如刀割,我被故事感动,更为自己感动。我不懂得什么是爱,什么该恨,但我知道这世上应有的情绪是要有的,无须隐藏也没人能辩驳,我用我能尽力的笔写下也许你能理解也许你不能理解的文字,但这都没有关系,我知道我明白我清楚,这个故事这本书对我来说是多么的重要,是我日日夜夜翘首以盼得来的,当然不是最好的,但是这是我最满意的。好多时候都是这样,人都喜欢自己做一件事情,而我为自己骄傲的是,我所做的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做,并且我深爱,我写的故事,我用的文字。 真的像中枪一样,心血顺着指尖流着,不管有没有人在意,确实是花了最大的力气,来完成来感恩每一个看这本书或者看过这本书的人。还好,我不知道有多少人真的看过,但是我不后悔,我一字一顿写下的文字,最终有了一个属于我们每一个人的结局,很快,就要面世。 我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写小说,甚至是创作,但是我希望几年之后能在耳畔听到,这是某某人的处女座,我挺喜欢的,文笔虽然青涩,却是独一无二。这是一个作者最希望最梦寐以求的事情,不管到最后有没有,暂且表留这样的明天,勇敢的闯闯看。 我是怎样的人,在书中写出的就是我,并不完全,却也有真实的一面。我笔下的每一个文字都有我灵魂深处的影子,我爱每一个角色,纵使丑陋纵使愤恨但还是不能抛弃,因为那是我写下来的,属于我的别人没有的孩子,我不是天真烂漫的人,但此刻我真的想做一场天真烂漫的事,很多人很多人喜欢我的书,喜欢我笔下的人物,喜欢我脑海中的洛克莱斯,甚至是爱,和我一样爱。但不管怎样,还是谢谢给予我帮助的每一个人,无论好不好,就是这样了,我的最大努力最大程度的它最好的一面呈现给大家,而这,也是我最好的一面。 说了这么多,还是抑制不住的心情,因为下周,也许下周,就真的结束了呢。深夜里的许多个日夜,就这样,完整的落幕。有不舍,是不舍,有心酸,是心酸,很多很多的片段我坐在桌旁或安静的听歌码字或吵吵闹闹写下情节,最后,最后一个字符落笔而下,我会不会感到心都空了,因为我的笔下再没有了有灵魂的人,也没有了景色没有了心情没有了我本应该能写下的所有所有,谁知道呢,那是几个星期以后的事情了。谁管呢,安安稳稳看一场戏,平平静静过一人生。我们一起走,再美也不回头。终有一日,我的桌前会有我的作品,你的案板会有我的文字,我相信,我相信。 夜已经深了,是不是该说晚安了。不知道窗外是否灯火辉煌,却是听到了微微的雨声,结束了很多事,也不敢希求很多事,但是我还是想,对自己说,这部作品不能放弃,不许放弃。 该说晚安了,亦或是再见,不要紧,回眸间,还是新天。 卷一 不知何起,便是了结。 1、 这是我的第一本小说,但不知道是不是最后一本。我想应该不是的,这本书最开始只是写着玩,写着写着竟然写到了结束,最后一个标点打上,我和大多数作者一样,心里是空的。 也许正是因为这样,才更让人觉得珍贵。我想起当年高中时候,几个人一起写小说,写着写着就上了大学,他们都停了笔,而我还算坚强,终于给我的孩子添上了嫁妆。 2、 其实人生就是一场千帆过竞,我们都在按照我们选定的剧本来选择人生。这大概就是我写这本小说的意义。我不是在鼓吹命运不可更改,但是太多的痛苦只能用命运来安慰自己,你可以说这是一场逃避,但至少给了失败一种解释。这种解释,纵是牵强,但不妨碍人生的绚烂。 我还记得,我最开始写小说时,有人恶狠狠对我说,“你的小说也就名字能看,其他的,没啥。”这对我是很大的打击,但也让我坚定了我要写完的决心。说实话,我非常在乎别人的看法,也许是虚荣心作祟,我可以接受建议,但是我很难接受批评,尤其是不正当的无理的批评,我会很难过。诚然是这样,但是我依旧喜欢和大家分享,并且做好了受伤的准备。我愿意接受,那些赞赏,自然也要承担,其中的批评,这叫风险。 3、 我承认,这并不是一本成功的书。没人喜欢看,连朋友好像都看不下去。但是没关系,我坚持我的看法:不想把我的心事表露的太浅白。就像是知己不需要太多,三两个就是一生。 一个字一个字码出来,或匆匆或缓慢,但是无论好坏,都是我的心意。我觉得一个人一辈子总要给这世界留下一个符号,我留下了一本书,此生便是无憾了。这是我行走到今天的意义,也许不比你们的美丽,但它也有存在的必要和光彩。 真的不知道写些什么,但是就是想胡乱说几句,因为不说,就没什么机会了。 也有人说过我不适合写小说,也有人说过我不应该为了兴趣放弃学习,但是我觉得我值得,没人理解,我写完一章的那种疲累,但是又无比的快乐。每次写完,我的脑子像是在过山车,放空着难受,但是确也是真空的快乐,毫无杂质,完全是我自愿的。 4、 身体一直也不太好,这是真的。一病就是一周,严重了就半个月。这是我最害怕的事情,不然我想我能写的更多更快,甚至写出更好的文字出来。但是我不后悔,我尽力了,无论有没有人喜欢,有没有人爱,就算是我自己一厢情愿好了,做完了作者我自己做读者。谁让那是我的孩子呢,我自己也是要爱的。 从今天开始,要开始从书里的人生挣脱,过自己的日子。也许骄阳似火,也许阴雨连绵,谁在乎,都是风景,关乎心情。 我真的很想说很快我们就再见,但是我真的不能确定。慢慢来,终有一天,会见面。 5、 写一部文,那些角色都有我的影子,也都有你的影子。记忆就是这样,毫不掩饰的就出现了,不留痕迹的感染着你,每时每刻每分每秒都告诉你,这里有你,这里有我。到了今天,也没学会忘记,记忆里的那个人,就留在记忆里,留在书里,温暖世界。 如果有下次,我会跟你说,再会。 人生不过一梦,我的梦已经告诉了你,你什么时候分享属于你的梦和美。 卷一 第一章 前言 无数个夜里,我渴望,下一站黄昏   一夜黎明,却是新的梦魇   我渴望白昼的第一米曙光,更流连这脆弱的迟暮   我渴望远海,可我只是一块浮木   我不知道,也无从知道,该怎么流向天堂   征伐和杀戮,咬碎骨血成为平淡   浪漫与生存,在毫不相干的河流里汇聚成滴   罪恶无休无止,我知道,这该是一辈子的离殇   可幸福也不可阻挡,就像是面前的海,湿透衣袖,平淡简单   我站在船头,仰望船帆,在风中染尽血液   笑忘这片海,笑忘这重重叠叠的,障碍   我头也不回,你笑着离开   可我们怎么都哭了   灯火辉煌的夜里,我在海底最美得贝壳里,望你   而你,却走向了天堂   这世上最痛苦的,不是生前不能相守,而是死后无从再见 正文   我人生中来去最多的地方,就是脚下这块石头,石头没什么特别,是这片海岛特有的礁石,墨黑色的屹立在全岛的最高处。这个地方,能看到对面涌来的渔灯,却望不穿这片海,我知道,就算望穿了这片海,也看不透自己的眼眸。   海风吹乱了我的发,我抽出手来,从腰间缓缓地将自己的发抖搂开来,迎着风,用手退开衣襟,露出我的腰身,接受海的洗礼。我从六岁那年,就不敢再看自己的身体,因为有太多的罪恶在上面,血粼粼的只会告诉我我受过的耻辱,身为这个海岛上曾经最伟大的统治者,我所受过的苦难,就像是血液,顺着咽喉流入,却阻塞在嗓子里,大片的殷红腥味弥漫开来,冲进脑子最清醒的部位,永生难忘。   可我,现在的我,偷偷地爬上这块礁石,只能是偷偷地,偷偷地潜藏我的心事。多年以来,我的心事,只有一个人知道,那是马厩里的卡索利爷爷。没人知道他还活着,当然也没人知道,他,这个曾经岛上最聪明的能人,而今,却是个最悲惨的废物。   遥远处,也许并没那么遥远,我听见了呼唤,是这片海岛上的肱骨之臣瑟礼菲,那声音如此的轻,却如此的魅惑,他告诉我,卡奇,请允许我将你推上那至高无上的位置。   我知道他当然不会为我,可我却无法拒绝,卡索利爷爷说,瑟礼菲,他很聪明,如是自己成王,那么功过赏罚,都要自己承担。可他如果能推上你这个傀儡,他能有更多的自由,而不只是首领的权利。卡奇,你应该顺从他,只有脱离这个身份,你才能有更多的机会,成为真正的首领,恢复你的骄傲。   我淡淡望着脚踝上的铁链,不自觉得牙齿已将嘴唇咬破,血液顺着脸部的轮廓滴落在岩石,很美很疼,如一朵血红色的地狱花,开在墨黑色的炼狱石上。   瑟礼菲说,今夜,卡奇,你将脱离这最低劣的马夫身份,成为至高无上的首领。   我抓开他搭在我肩上的手,只平静的盯着他,如此的平静,如此的波澜不惊,只是盯着他,盯死了他。   他愣怔着看了我一眼,随即嘴角上扬起了一个高度,他拍了拍我,问我,期待今夜永生难忘的美吗?   半晌,我轻点了点头。他大笑了起来,被海风吹得咳嗽几下,扶着我,突然阴霾的抬起头看着我,嗜血的仿佛要将我吃进他的眼中去,然后,他又大笑着离开,他没看到,我紧握着的骨节泛白的手,手指扣进肉里,溅出血来。   我瘫坐在最高处的岩石上,抬头望着将近的夜,已有不少的星,灿烂开来。我知道,从今以后,没了身体的折磨,却要更添心伤。卡索利爷爷说,这就叫宿命,永世的轮回也逃不过的宿命。   我回到马厩,见到了暗室里的卡索利爷爷,可以说,十年来,我都无法想象,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今夜,我又想起了第一次见他的情景。   那又是一轮交替,昏黄的夕光照透斑斓的海色,打在马厩的空窗里。我瑟缩在马厩的最深处,那是我第一夜,被丢在这个偏僻阴森的地界。传闻,这里,是岛上闹鬼的惶惶之处。那年,我七岁,被关在潮湿的地牢里一年后,第一次回陆地。身上嵌进骨子里的伤痛,在从海水里捞出来后结成了丑陋的痂。那一年,我在地牢里,每有潮汐,地牢里就溢满海水,一泡就是几个时辰,有时甚至无法喘息。我知道,他们不敢光明正大的杀我,因为有人反对,毕竟我是首领的子嗣,前首领临死前发誓,谁若杀了他的儿子,那么这座岛屿,将毁于沉沦。所以,他们幼稚的想淹死我,或折磨到我自杀。却没想到,我都幸运的扛下来了。   在那第一个有光亮的夜里,我见到了他,卡索利,这个没有双腿,断了右臂,只剩左肢的人彘,半秃的怪物。在恍惚之中,我听到马的嘶鸣声,睁开双眼之际,却被击昏。再醒来,已是黎明,我看到了于马池处饮水的卡索利,他并未回头,我却感到了犀利的目光从他的后脑射出,插进我的五脏六腑。我第一次知道,这世上,有一种人,可以如是过活,无关乎尊严,只为了活着。我知道,他肯这样活着,一定有一样能支持他的东西,只是不知道,这样东西,是希望,还是同我一样,是仇恨。   待他回头,我才看清他的面目:泥裹着的皮肤有划痕的血迹,深蓝色的眼睛深邃的如眼前的大海,突兀得挂在脸的两侧,凌乱的残发湿漉漉的贴在脸颊,他太瘦了,以至于狰狞,像魔鬼一样可是,不知怎的,我总觉得,他看我的目光,极尽温柔。   我被他的低声喃喃唤回了现实,他的头抵在刚硬又滑腻的石板上,他紧闭着双眼,我想他大概是做着什么噩梦。我蹑手蹑脚走到他的身前,伸出自己的左臂,右手挽着他的后脑,轻声细语的告诉他,爷爷,吃药了。   卡索利没有说话,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狠狠的向我的手臂咬去,肆意的吮吸着我的血液,不错,我口中的药便是他嘴里溢满的血。八年前,他对我说,我的血液能够让他活的更长久。   很快,我的双目便觉得昏花,我的耳朵嗡嗡作响。每到这个时候,我都觉得,卡索利把我当做了仇人,想要嗜尽我的血液。然而,今夜,他却没有逼死我的想法,而是在我刚刚有这种感觉时,恰如其分的宽恕了我。   他舔舐着自己的唇,让血液随着舌尖回归到嘴里。他的嘴唇,在舔尽最后一滴血后,又变得泛白。他说,卡奇,去完成你伟大的使命吧。   我转过身,仰望着窗外,在马的嘶鸣声里,我知道,命运的转轮终还是降临到我的身上。   海雾两岸,脚下是波涛汹涌的海,天上的星光安慰不了这轮孤独的岛屿,什么也看不见,于是,不得不重归现实。   瑟礼菲说,我伟大的首领,我会帮助你得到你想要的。   卡索利说,去吧,小卡奇,没什么再能阻挡你的脚步。 卷一 第二章 海风微咸,和泪一起,凝聚成海,化成了云,走向了远方。   我安稳的坐在马厩里,抚摸着马儿的鬃毛,闭着眼睛。卡索利告诉我,卡奇,别去冒险,你只需等待。   终于,我还是按耐不住,看着卡索利,问他,爷爷,现在,是时候了吗?   卡索利回神片刻,艰难的说道,去吧,卡奇,会有人保护你的。我分明在他的眼里看到了晶莹的水滴,却不曾来得及被这尘世玷污。   我站起身来,拍了拍裹着身体的麻袋,径直走向了门外。门外,是血粼粼的另一方世界。   出门还没有十步,就看到一个拿着刀斧的汉子冲到了我的跟前,扑通着倒了下来,他说:卡奇,瑟礼菲大人派我来告诉你,索里亚看穿了我们的谋划,联合外部镇压我们,不想被外部攻击。   我明白,现在的问题,已不再是谋反的问题,而是,我脚下的这片土地,是否还会属于我们。   我的脚踏过身前的这具死尸,温热的血液流过脚趾,供养着这片土地。我来不及回头,我只知道,我应该做些什么的。   前方,已分不清敌我,都是些杀红了眼的屠夫,我大踏步的冲过去,在错落的刀影中寻找着瑟礼菲或是索里亚,我想,只要找到他们之一,我就可以知道,敌方的头目在何处。   这个时候,我甚至庆幸,还有些许的感激,多年来的折磨,让我不仅有能力躲过凶器的袭击,甚至觉察不到疼痛。其实,现在,我的身上,已是血粼粼一片。   我不是为了这座岛上的人民,也不是为了王位,更不是为了瑟礼菲和索里亚,我只是单纯的,单纯的想保住这片土地,我父亲打下的产业。   终于,我还是穿越了重重尸叠如山,在一座宫殿里找到了瑟礼菲,他躺在血泊之中,在索里亚的脚下,庆幸的是他还没死。我知道,年以六十八岁的他不会是索里亚的对手,可我不明白,他为什么愚蠢到自己来寻找索里亚。   高耸的台阶之上,索里亚安然的坐在上面。他的眼中,没有他的人民,也没有我。   索里亚说,卡奇,我没想到,你的胆子,很大,他一顿,接着微笑的看着我说道,很好。   那种笑容,我知道,是这种高高在上的男人流露出的自信和不屑。   我沉默的望着他,没有低头,也没有向前。   他站起身来,是傲岸的身躯,闪着光亮的袍子遮不住他狂野的男性气息。他缓缓地走下来,直勾勾的盯着我,在我的身侧转了几圈,停在了我的身前,他的手扼住我的下巴向上托,力气很大,捏碎了一般。   他问我,你凭什么和我斗。   我看着他,依旧沉默。   他的指节已经泛白,我的下巴渗出血来。他猛的一甩,我的身体朝地面栽去。   他笑着蹲下身,说,废物,给你个机会,我们两个,决斗!   我用手胡乱的拂去脸上的血迹。淡淡的望着他,点头。   不遥远的两人,在海雾的衬托下,却看不到对方的脸。风吹在身上,像刀子,很冷。但最冷的,不在于此,而在对面的人的脸色。   我知道,这世界上,最冷及骨血的,只消一句话一个表情。   如果没有瑟礼菲血泊里的那一声咳嗽,我想,我们会成为一座冰冷的雕像。可就是这一声咳嗽,给了我最好的一次一击将敌人击倒的机会。   在索里亚分神的那微秒之间,我的拳头,已经穿透了他的头。紧接着,我的脚,勾住了他的脚踝,他整个人飞了出去,可我并不想放过他,我快步向前,在他没有沉入地上时,给了他重重一击。   我知道,我胜之不武,可是,在输赢与死生挂钩时,就不需要谈道德。   索里亚没死,我给他补了一刀,估摸着他断气之后,我在首领象征的雕花黑纹桃木椅上起身离开。因为,我知道,我的敌人,不是他。现在,要么成为这片土地的主人,要么连奴隶都没得当。   我问瑟礼菲,胆敢闯进洛克莱斯群岛的是谁?他惊恐地看着我,没有作答,我知道,我的实力,远远超过了他能想象到的。所以我起身径直朝殿外走去,在左脚迈出殿门的刹那,我听到他说,莫克奇在神殿。我的脚步一顿,半侧过头,想说什么,还是离开了。   我很奇怪,神殿外,什么人都没有,甚至没有尸体,没有血迹,没有气息。一切静的可怕,像洪荒以前的那段永恒时光,静止在茫茫浓雾之中。   我只知道,这一刻,仿佛,风都已不再是风。   我双手紧握,沉默着走向神殿,尽量不出一点声响,我知道,这个时候,丝毫的响声都只会通向一个结果,死亡。   虽然,我是个不再畏惧死亡的人,卡索利说,有比死亡更可怕的事,是感情。   我的心是紧张的,可我的表情是克制的。我使尽气力,推开身前的这座大门,高耸的是这座岛屿最大最雄伟的门,通身金碧辉煌闪耀着黑珍珠般的美丽,在这座积贫积弱的小岛上,熠熠生辉。   卡索利说,洛克莱斯神殿里,有他一生的信仰。   我看到了,我看到的,是在神殿最前方的古铜色女神像。还有,莫克奇那猥琐的又狰狞的脸,扭曲的望着殿门。他的手,不安分的游走在洛克莱斯女神像的身上。   无暇瞻仰女神的芳容,我冷冷的走向莫克奇说道,把你的脏手拿开。   莫克奇居高临下的斜睨着我,极尽平淡,说,你应该在意的是你怎么死。   我说,那你有没有想过,你会怎么死。   莫克奇愣在那里,良久,他鼓起掌来,说,很好,可惜你问得出,却看不到。   很快我就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自信,当身前身后的壮汉将我包围时,我知道,瑟礼菲的沉默,不只是畏惧我,而是他知道,我这一去,便回不来。   我低下头,不理会周遭的一切,我等待又期待,在纷乱之时,那一刹那的美丽。   莫克奇很瘦,一身的华服都拉不起他的档次。或者说,他很丑,丑到了再美的衣服都只能将他妆点的愈发的难看。可他的声音很尖锐,很有辨识度。   我听到了他击杀的命令,嘴角不自觉得上扬。接着,我陷入了一场鏖战。   雨一样的拳头箭一样的袭来,我的脚步随之来回的跳动,我不去与他们硬碰硬,只是想让自己活的更长久一点。   莫克奇怪笑着质问我,卡奇,你的伶牙俐齿呢?咬他们呀!你不是很能耐吗?我冒犯了你们的女神,又怎样?你杀......   杀字还未出口,他的脖子便溢出血来,很美丽,如迟暮下夏阳的火红与海水的湛蓝辉映融合。   莫克奇倒下了,倒在了布诺的刀下。   布诺提起刀,将莫克奇的十指一支一支的割下,以惩罚他对女神不可饶恕的冒犯。   原来,布诺,就是卡索利爷爷说的口中的帮手。   布诺长得很不错,淡蓝色的眸子里穿插着点点的怒意,棕黑色的短发滴着水珠,薄柔的唇衔着滴血的短刀,跪在洛克莱斯女神像的前头,微低着头,像中世纪堂皇而出的骑士,气势非凡。   瞬间,只这一个瞬间,局势就已颠倒。正如卡索利说,无穷亘远的深夜,也抵不过一轮初升的太阳。因为布诺一人,我就知道,我赢了。   果然,只我和布诺,就足够对付这群乌合之众。   几个回合,那些壮汉,都被打翻在地,动弹不得。   我擦干嘴角的血,走上前去,看着这神圣的殿宇,前方的洛克莱斯圣女,在我的记忆之中,包括接下来的生命里,我都不曾再见过比她在美丽的姑娘。五官轮廓如此的绝美,搭配在一起如此的般配,世间集尽珍宝,应该也换不来这样一幅美丽的容颜。我静叩三个头,回身退出了殿外。   布诺在我的身后,对我说,我尊敬的首领,请你完成你的使命。   我没有言语,我知道,这场命运的游戏,我不会赢。 卷一 第三章 踏着多少人的白骨,我登上了本该属于我却迟到了十年的位置。我不怨,我想这是命格,我只能遵从,无法改变;但我却恨,恨许多,那些妄图将我一家一网打尽的坏人,那些只顾名利不在乎生死的沽名钓誉者,包括恨我自己。   在川流不息的灯火中,我站在岛上最高的那块岩石,不再是偷偷地,而是挺着脊梁的,看着脚下堆砌的尸体,哭不出来。   我转身向马厩,从此以后,我不能在像往常一样往来马厩,时光的风,吹落了命运的晚霞。   卡索利说,卡奇,从今以后,除了我,你只能相信布诺。   我点头,我知道,布诺是我最好的兄弟,不属于这个岛上任何势力的人,只属于我。   布诺向我拱手,说:“首领,从今以后,我会为你鞍前马后。”   我向前捏了捏他的肩膀,布诺已经成长到可以独当一面了,我,势必要依赖他。   我问布诺,瑟礼菲怎么样了?   布诺点头,又摇头。   我知道,布诺的意思是,他还活着,可为什么要让他活着?   我笑,布诺,他现在,必须要活着。   布诺轻叹了口气,转身照顾卡索利去了。   我望向窗外的星子,闪烁着并不耀眼的光,可是,我却发现,这星,却比月亮要永恒。   恍惚间,我听到了脚步声,回身向布诺打了个眼色,布诺将卡索利抱起安置在暗门里,随我离开了这个呆了近十年的家。   门外,恭敬的随从排成了两列,手中托着属于我的胜利之袍。   我大步向前走去,不再回头。从此以后,这些人,都是瑟礼菲的眼睛。我知道,我的路,会很艰难。   黑云降落,压住了心上的桥,吞没了感情,毁了命运。   第二日早早地、布诺已跪立在我的床头,身侧是我今日穿的衣服,很简单,淡黄色的晕缠绕在黑珍珠般的绸缎袍,大气恢弘、气壮山河。我搭在手臂上,瞬间便沧桑了许多。   我笑对布诺说,兄弟,你在这里跪着做什么?   布诺的表情雷打不动,淡淡的回应着我,我一夜未走。   我微微一愣,我明白,他怕我死了。   我站起来,半蹲下腰,对着他笑说,往后,和从前一样,我还是我,你做你自己就好。   布诺淡淡的应着,便转身出门,背对着我守着。   我望着门口,笑着。这家伙,至于这样对我吗?   其实,我和布诺,相交甚少,但是,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我把他当做兄弟。   卡索利将他收做义子,我第一次见他,是在关押我的地牢里,我至今都不知道,他是如何打点的守卫,来给我送吃的,他告诉我,很快,我就会出来。   在危难之中,一个微笑便能俘获人心。   我穿好衣装,提好靴子,缓缓地走向大门。布诺闻声回头,多年以后,他对我说,卡奇,你知道吗?当年第一次见你穿上如此华贵的袍,我便被你征服了。我笑问他为什么,他如是描述我当年的装扮:帝王气的锦袍衬在你的身上还微微做大,但是却阻挡不了你眉间的王者气息。桀骜不驯在你的眼中荡漾开来,如春风吹起海的波澜,你邪魔般的微笑磁性的嗓音略带顽皮的开口一气呵成,完美得无以复加。   我不过问他:“大哥,我穿起来貌似要比你强一点?”   他斜睨着回我,玩笑不能乱开。   我一撇嘴,搂过他的肩,不依不饶逼问他:“说,我是不是比你帅?”   他回过脸来盯着我,看得我有些心虚,一把甩下我搂着他的手,那手戳着我的胸口说:“你猜你的心是怎么回答的?”   我低下头,看着我心脏的位置,傻傻的问:“你说,谁帅?”   回答我的只有两个人的心跳,一缕残风。   布诺突然笑起来,一瞬间又恢复本来,对我说,首领,你的路,还很长。   我看着他,被他那一瞬间的绽放吸引。布诺很少笑,但不是不笑,他每一次笑,都会让人如痴如寐,连男人都不例外。   我沉默了一会,嬉皮笑脸的跑上去蹂躏着他的俊脸,说:“前路再长,长不过生命。”   他刚要回话,忽听得有声音传来,赶紧揪开我,整理起我的衣襟,向大哥哥一般仔细。   来人说:“首领,一切准备就绪,瑟礼菲大人派小的请您前去完成登基礼。”   我拂手示意他带路,回头对布诺粲然一笑。   路上只我与引路者两人,背影显得分外孤独。但这一切都不再重要,此刻,无穷的远方无尽的人们都与我无关。   上位礼前,青苔石阶,我缓缓踏出一步,听到身后喧哗一片,刀锋声急速而来,我猛地向下一滑,回身间刀尖已离我不足半米,庆幸这一滑我已经偏离原来的位置,那匕首顺着我的手臂弯划过,鲜血汩汩而流。瞬间,那刀锋一转,快的我尚未看清来人,只好再度转身,起脚踹去。只听得一声吃痛,那人便朝外飞去,狠狠的砸在地面,再起身间,已有无数兵器锁在肩头。   我还未回神,那人怒叫着不服,便被强压下去。   刚刚穿上的衣服划出了一道大口子,冒出的鲜血顺着身体的轮廓殷红了大片,在黑色服饰上就像是中毒了一般。   瑟礼菲坐在椅子上,仆人将他快步抬到我的面前。他大叫着便要下跪请罪。我赶忙拦住他,扶他起身,言说他重伤未愈,不必自责。他抬起头的刹那,我分明看到了三分笑颜微微在嘴角勾起,我微微皱眉,不着声色。   他大声呵斥手下,台下跪倒一片。他的眉头提起,仿佛在向我声明,他才是这片海岛最合适的首领。他侧身俯首问我:首领,您看您的衣服已经破损,这礼节......   照旧!我提声回着,冷箭一样的声音没有任何情感的宣泄。说着穿过众人从赶来的布诺手中拿起披风,裹在身上。   布诺的眼中是满满的歉意,我什么都没做,转身离开。   我没有办法做出回应,布诺知道,这么多双不属于我的眼睛,冷飕飕的盯死了我。   瑟礼菲恨然的盯着布诺,对我的决然充满了不可思议。   我抬头望着高高在上的雕花黑纹桃木椅,一步一步踏过台阶,仿佛穿越的崇山峻岭,在最高处接受着众人口是心非的膜拜,听着赤 裸裸鄙夷样的万岁,坐上了本就该属于我的位置。   远方的黑云,悄悄地带着阴霾,席卷而来,我知道。 卷一 第四章 不是任何时候,阳光都可以穿透乌云,就像此时此刻,我的屋里屋外都是晦暗阴森的。是的,我还不习惯那种温暖阳光的生活,我的寝宫,除了布诺之外,别人是不允许进的,谁都不行。   深夜里,我又做了噩梦,多少年来一模一样的梦,混沌却真实,那是我父亲我的家族毁灭的一天,我的父亲,这个海岛的第一任首领,终究在一场暴乱中倒下,我从未见过我的母亲,她是一个谜,整个海岛都没人会提起她,我曾经一再追问,最后得到的却是罚跪在洛克莱斯神殿中不给吃食的过了三天,直到自己昏倒。   我是有一个保姆姐姐的,她对我很好,非常好,可是在那一天,她告诉我,我的父亲,是个自私自利的魔鬼,然后她把我塞进她早已准备好的地道,我就这样活了,可是因为我的存在,她却死了,死的极惨,全身伤痕累累挂在烈日之下,就这样不知什么时候死掉了。海鸟还啄食她的尸体,最后,剩了白骨,扔到了海里。   这就是这个梦,我总觉得是我欠她的,深夜里我被自己的歉疚吓醒,屋子里阴飕飕的风吹着唯一的烛火微微跳动,我的额头浸满了汗水,我的手紧抓着被子,我尖叫了起来。   布诺慌忙推门而入,看着我浑身发抖,他快步向前将我揽入他的怀里,他知道,我又想起了那一切,可是那一切,他也无能无力。   不知道多久,你可以想象,那时的每分每秒都过的非常煎熬。每次我这样的时候,布诺都会脸色惨白的将我拦在怀里,直到我忘记。   可是发生的事情,怎么忘记?就像那些历史,发生了就存在了,无法湮灭。   我张开我紧闭的眼睛,我知道浸满了泪水。看到月色温柔地透过窗子撒在地面,我终于冷静了下来。我推开布诺,看着他,嘴角勾回了那个完美的弧度,走下床看着那微光,背对着布诺说到,“布诺,我睡不着了!”   布诺站起身来,掸开身上的褶皱,走上前来为我披上了披风,微笑说到:“好”!   我不想提的事情,他可以永远恰如其分的不知道。   月色长廊,海风微凉,一个个的石桩围成了这个生命的牢笼。我望向那海,汹涌的声音伴着黑暗吞没了一切心跳。这是更为痛苦的囚禁。   我停下了脚步,布诺也滞下了。他看着我,我没有说话。良久,我轻叹一口气,又继续沿着海岸走着。   最后,我又登上了那块最高的石头,墨黑色与夜和失望融为一体。我对布诺说:“对不起,明天,我要让你真正加入这场争斗!”   他看着我,眸子里跳动着我看不懂的东西,良久,他点头回应。   我转过身去,手指着海的那头,轻轻呢喃:“母亲,你在那里吗?”   布诺上前了一步,依旧在我脚下,轻轻推着我的小腿,“回去吧!明天,是更为艰难的战斗!”   我低头,唱起了这座岛上最古老的歌谣:   山呀你的那个山崖,为什么流成了岛。   海呀你的那个海浪,为什么转成了花。   我的那个妹妹呀妹妹呀,在这山呀海呀的那头。   你可知哥哥呀我这个哥哥呀,想你在夜色的温柔。   你可知哥哥呀我这个哥哥呀,想你却不能够。   ······   后来,布诺也和了进来,我们两个一起泪水湿透了鞋子。   早晨,翱翔在空中的海鸟的呼唤和出行的渔船海盗船鸣起的笛声奏响了新一天的开始,我推开门,走下陡峭的台阶,布诺在下面跪候着我,和平常一样,他依旧穿着那破渔网织成的衣服。我双手迎他起来,皱着眉头盯着他的衣服,他微笑着摇摇头。越是表面的不同声色,心内越是汹涌澎湃,我们的心,旋律是一样的。   听政室内,我在众人的跪拜声中缓缓走向属于我的雕花黑纹桃木椅,这座岛上至高无上的象征。   一切照常,侍者宣读着规矩,声音铿锵,可我知道这些所谓的条例,没有一条是我订的。就比如:封瑟礼菲为亚父,位同副首领,统一切军事及经济大权。我安安静静的听着,直到侍者流利骄傲的宣读完毕。   侍者站在我的面前,问道:“各位可有异议?”   台下鸦雀无声,我没想到,他们竟然连一句私语都没有。   我看着座椅上的瑟礼菲,空洞的没有一丝力气。   侍者环顾一周,起声说道:“既然如此,那······”   “等等!”我站起身来,微笑的走向瑟礼菲,我看到瑟礼菲的手已握成拳头,上下牙齿咬的作响。我无视他的种种动作和暗处集结即将冲出的精兵,回过身说到:“这些规章即是我的命令,除我以外,无人可以废除,其次,今后朝堂之上,唯有瑟礼菲可以不拘礼节,打造座椅,立于堂侧,对于我的决议可随时提出异议!”   听到此,瑟礼菲的拳头缓缓放开,在座椅上微微颔首:“谢首领。”周遭埋伏的精兵也作散。   “还有,”我接着说道:“我今日举荐一位人才,文韬武略我都很欣赏,若日后我有何病痛不能主持岛内事物,将有他和瑟礼菲一同决定!宣布诺!”   随着众议论声蜂拥而起,布诺缓缓走进议政室,跪下身来,朝着我行着岛内最大的叩拜礼。   “从此以后,布诺的地位乃与瑟礼菲一般,各掌一半财权兵权,且只听我一人号令,他人不得擅自召唤,拜布诺为义兄,若我从今以后有何闪失,皆是布诺接任!”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无数的反对声从四面八方涌来。   “首领三思,这小子来历不明,不可信任。且无战功,不足以服众,又怎能与瑟礼菲大人平起平坐!”   “首领不可,且不论布诺资历尚浅,单凭能力,恐怕也不如在场的肱骨之臣,怎么可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首领,请您询问一下瑟礼菲大人的意见!”   首领!首领!首领······   “够了!”我面带怒色,手臂猛地一挥,回到了座椅上。   布诺不以为然,覆手而立,瑟礼菲不做表态,静观其变。   半晌,瑟礼菲朝我说到:“首领先莫动气!群臣说的不无道理!我看这个事还是再缓缓吧!再有,布诺大人身份不明,的确惹人怀疑,不如先查清楚,再做讨论不迟!”   “瑟礼菲大人说的对啊,或者布诺能把我岛上审问叛徒和细作的刑法过一遍仍旧不做说辞,我们就承认!”台下一个身份显明的大臣说到。   “呵,我要说不许呢?”我的声音从喉咙里挤压出来,气得有些颤抖。   “别忘了,首领刚刚才说,瑟礼菲大人对您的任何决议有否决权,难道您出尔反尔?”又是那个台下的同流合污龌龊之辈。   “哈哈,笑话,首领只是说对于他的决议瑟礼菲大人可以提出异议,但并没有说可以否决,其次,对于索利亚、莫克奇一事,我在神殿有护主之功,平乱之才,怎么说是没有战功没有能力,首领拜我为义兄,说句不敬的话,我就是首领的哥哥,有哪里是来历不明!各位都是岛上肱骨之臣,我虽然资历尚浅,不足以与各位媲美,但我有护岛之真诚,献身之决绝!首领,我愿意承受任何刑法以表忠心!”   布诺拱手而鞠躬,语气平静缓缓而言,众人皆是无话可说,连瑟礼菲都半天说不出话来,我趁着这个空隙紧忙说到:“既然众位已无异议,那就这么决定了!”言罢不顾众人与布诺携手出了议政室。   外头,吹起的风折断了无数的枝丫,可现在,已是风平浪静。我面朝布诺,笑着,我知道,终于,最煎熬的一关过去了,我,不再是一个人。   我在我的寝宫里打了暗格,可以直通到马厩,马厩里,布诺平淡的讲着今日的形势,卡索利安静的听着,窗外的夜色,是海的这头那头共同经历的美好,我痴痴地望着,想着何时能穿过这片海,去寻找,这个海岛不允许提起的,那个人,我的母亲。   母亲,你在那里吗? 卷一 第五章 你可曾见过夜晚天与海相接,静与动的完美结合;你可曾见过海岛风和雨交杂,有和无的真实交融。在这片海岛之上,有着世间绝美的景观,也有世间不曾有的杀戮。 是夜,树影与月光参差,星星点点透过的光是我唯一的希望。我知道,在这座岛,现在,一片树叶,一个倒影,一块石子都不属于我。我从暗格回到寝宫,又散步似的走向马厩,脚步时快时慢,路也不是直通的,而布诺,从卡索利处,提着自己的所谓行李,按照事先讨论好的僻静小路上走着。 这个时候,一分一秒都是一条性命的陨落,卡索利说。 在这条十字路口处,几棵大树遮蔽的毫无视线可言,而这里,卡索利说,今夜,瑟礼菲定会派人暗杀布诺。 布诺孤自行走着,而我遇见他后便悄然随他走着,是的,我没有听从卡索利的意见,我在暗处静静的陪着他,我不可以再将我唯一的兄弟和可信任的人置于危险之中而我什么都不做,就像那年那梦,那个保姆姐姐。 树影在风声中簌簌而动,偶尔有泛黄的树叶坠落在树根处,又被风吹走。布诺快步走着,一闪而过的身影欲逼愈近。 我知道,真正的夜晚,开始了。 天空中渔网密布而散落,渔网之中夹杂着各式各类的兵器,我暗叫心惊,这纵是身手再矫健,恐怕在这天罗地网之中也难逃生天。 布诺抬头望着,迅速退后了几步,转身紧接着将身上捆着的被褥蒙在自己的身上,在阵阵的渔网中渐渐消失了动作。树影深处,跳出了几个蒙面的壮汉,身手凌厉,怕也是瑟礼菲最为看中的亲信。几个蒙面杀手警惕的向前走着,看着地上的大片殷红,终于放下心来俯身将渔网扯开。就是俯身的那一刻,是他们注意力都在布诺身上,无暇关注身旁的时候,我趁着这个机会猛地冲出,接连放倒了离我最近的几个杀手,布诺闻声,用匕首将被褥连带渔网从内部撕裂,在出其不意之中解决的他们。 事毕,我喘着粗气,双手支在膝盖上。我以为布诺死了,是的,那种情形下,我不知道他是如何毫发无伤,所以我拼尽了全力,只为报仇,替我最好的兄弟报仇。 布诺走上前来,淡淡的看着我,嗓子里爆发出强压着的怒火,“你为什么来?” 我抬起头,对着他,流着泪,我问他:“你死了,我怎么办?” 布诺显然的一滞,走到我的身旁,蹲下身子,温柔的整理着我皱乱的着装,语气一字一顿,“傻子,有义父和你在,我怎么会死!” 原来,那件被褥也算是稀世的宝物,叫做科奇诺布兰克尔,是用深海里一种极珍贵的鱼皮而成,外部柔软刀枪不入,内部坚硬却异常脆弱,无碍呼吸,是卡索利机缘得到的。 我庆幸,卡索利肯用这样的宝贝于布诺,但从此,这件名叫科奇诺布兰克尔的宝物便消失在这世界上了。 赤红色的月光笼罩着这方土地,每每这个时候,海岛上的所有人都会在睡梦中醒来,不约而同地敬告天地,保佑福泽。 我与布诺,一前一后,庄严的走上那块最高的象征着至高无上权利的石头,瑟礼菲与布诺并肩站在我的脚下,瑟礼菲在一瞬间的惊讶后不着声色的回复平常,我望向那片亘古潮起潮落的世界,月光,这月光,怎么那么妖冶,和这方远离尘世喧嚣的海岛一样,美的不切实际,却也罪恶的无法想象。 因为这月亮,开始了一场盛大的典礼,无数的咿呀声穿破苍穹,只为上苍可以听到这里人民的期盼。 翌日,瑟礼菲召开了议政大会,当我在众人的目光中走向属于我的雕花黑纹桃木椅,瑟礼菲第一次跪着敬告于我,“我最伟大的首领,昨夜一轮红月,乃吉祥福泽之兆,我深夜连忙向巫师讨教,巫师经严密的占卜后有幸谛听天命,我尊敬的首领,你有佳人之喜啊!” 我的心陡然一颤,竟漏跳了一拍,我知道,这些话都将成为阻碍我成为真正的继承者的不可破除的魔咒。我不着痕迹微笑问着:“此乃大喜,殊不知是哪家姑娘是我的良配?我也好登门求娶。”我知道,不论是谁,都是瑟礼菲的亲信,只是我没想到,那个人,竟然是,他的女儿! 在台下的欢呼声和跪拜中,我一步一颤走下了台,跨出殿门的一刹,我听到了自己嗓子迸发出沙哑的声音,“着今夜大婚!” 那些欢呼更胜,可我知道,所有的祝福和尖叫都不属于我。 我自顾朝前走着,布诺跟在我的身后,不远不近的距离。我竟不知道,我花了多少勇气,做了这个决定,今后,我竟是真正的身不由己。 我把自己关在自己的寝宫里,所有的光线都被我阻隔在房子外,一切的希望一切的意义都随着时间灰飞烟灭,一切的苦痛一切的罪恶都要我自己来背负,只因为我身上流着第一任首领的血,只因为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卡索利嘴里的宿命。 多久后,究竟有多久我也不知道,我听到暗格里的声响,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的把暗格门打开的,我只知道,卡索利来了,这个号称岛上最聪明的智者来了,他劝我,接受吧!命运已不可更改! 我点头,我的所有思想力气被一次抽尽,我没有任何挣扎和转圜的余地,只有接受,只剩接受,我别无选择。可我,必须打起精神,路是自己选的,如论如何都要走完。 直到门外响起侍者的声音,卡索利才慌忙地离开。 我孱弱的问着何事,侍者回答说布置房间。我说叫布诺来吧,让他来布置我的新房。侍者应了,我听得出他们的愉快,却不知,他们是为我高兴,还是为他们的主人开怀。 布诺并没有敲门,他知道敲门也不会有人应他,他走进屋子,手里捧着婚服,轻轻放在门口处,他怕我撕烂它。他跪在我的身前,一言不发,就这样陪着我,淡蓝色的眸子里闪烁着无力和安慰,就这样,又是一炷香。 我无法再这样下去,对于布诺,我知道,如果我没有动作,他会一直陪着我,哪怕就像这样成了一座雕像。我缓缓地站起身,极力压制自己的眩晕感,有气无力的说到:“把窗子上的木板都除了吧!”然后我并未理会布诺,揪起婚服走出门外。 阳光刺眼,我与这世界格格不入。 很快,傍晚随着最后一抹晚霞的失落悄然而至,这一次,竟连黄昏都如此短暂。 整座岛上的红色铺天盖地,可我的心却慢慢变得与那块最高的石头一般墨黑。我甚至都不清楚,这场婚宴是如何开始,又如何结束。我看着整座岛上为我而庆祝的岛民,他们的无辜是对我最大的安慰,至少他们是真心为我庆贺。 我半醉半醒间,推门而入,其实我极力想让自己喝醉,可总是在快要醉倒时变得清醒开来,这一晚并不曾看到布诺,我想他也不忍心看到满脸堆笑迎接虚情假意的祝福而自己本身并不快乐的我。我与新娘瑟·梅丽尔交杯饮尽,彼此装作相敬如宾,然后昏昏睡去。 夜半初凉,我被人从昏厥中推醒,是布诺,他食指贴上嘴唇朝我做了个止声的动作,然后眼神一挑,朝我笑着。我顺着他的目光,发现梅丽尔昏睡在了桌子旁,这一夜,注定什么都不会发生。 我与他悄声出了新房,门口是昏醉的侍卫,月色皎洁,微风正好,心灵被大海洗净。布诺带着我来到了海边,海边是一艘小船在海面上涌动,上下起伏,如命运,如我的命运。 我指着这艘小船,望向布诺:“这是做什么?” 布诺笑着对我说:“流浪!” 我一愣,笑了。 我们是海的儿女,我们投入海的怀抱,我们用尽我们一生的力气为海而战。此时此刻,一叶小舟,两个风华正茂的男子,在无数的星子之中,逃离尘世。可是,哪里可以摆脱命运的枷锁,哪里不是一个社会,哪里不是江湖,哪里是我的容身之所。 布诺,你可知道,这个夜晚,是我这一生最怀恋的时光。纵使以后,风云突变,我依旧明白,我的身后,有一艘能够载我离开的船,我不曾孤单。 卷一 第六章 夜里的海风吹散了仅有的醉意,布诺站在船头,负手而立,海鸟在上空啼鸣,小舟荡起的微波随着鱼儿的跳动愈演愈烈,我跪坐在船上,探出身子用手指勾画着水波,仿佛,我不是那个在洛克莱斯群岛上的傀儡,而是普普通通的和哥哥出游的渔家子弟。 东方渐起的鱼肚白,愈升愈高,我的眉头,愈锁愈重。布诺转过身来看着我,几次欲言又止,我观察着他的表情,最后躺在船里,闭着眼睛,对布诺说:“回去吧!” 我能感觉到船头的调转,也能感觉到时光的变换,我知道,这一个转弯,就是天堂与深渊。我睁开眼睛,看着逐渐明亮的天,竟没有了希望。船帆之上,大海之中,看似自由的海鸟,也飞不出天地。 一个鲤鱼打挺,我坐起身,看着摇着船桨在黑白相接中依旧闪耀着的布诺,如同出尘的男爵完美的与海天融合,成了我心中最美的那道风景。 “布诺...” “嗯?” “布诺...” “嗯?” 我声声呢喃着他的名字,他听到放下船桨走到我身边,跪下来,贴近我,问:“怎么了?” “我多希望你是我哥哥呢!”我对着布诺,颓然的说着。 布诺猛地一惊,竟然后退了半步,可就这一秒,他便恢复自然,手掌轻轻摩擦我的头发,温柔对道:“首领,我就是你的哥哥啊!你当众宣布的!” “是啊,可你知道我说的并不是这个意思!”我推开他的手,尴尬的风吹痛了我的眼角,我转移着话题,“布诺,是你在交杯酒里做了手脚吗?” “是我”布诺回过头去,扬起头,顿了一顿,继续说道:“不仅如此,还有你庆典时的酒中我也下了药,所以你才不会醉。” 我震惊的看着布诺,布诺的身影在海风和摇曳的船中仿佛成了另一个世界,和我一样孤独,和我一样悲伤,和我一样的无法面对、甚至不知所措。 近浅滩处,布诺回过身来,淡然一笑,一跃而入海中。我看着人影消失的地方,波纹涌动,船体骤然一斜,我也跌入水中。布诺看着我,捧腹大笑,四周溅起的水花,是那些欢声笑语的见证。我看着他,抛却了所有的负担,推着船向海岸游去。 上岸后,布诺从石堆后取出了一套我寝宫中的干衣服,我躲在石堆后面整理好自己,准备去迎接那份争斗,如船帆与海风间的争斗。 此刻,我是船帆,世界为风。 我偷摸的回到寝宫,值班的卫兵已换了一波,这些应该已是布诺的人,我的亲信,他们对我的回来恍若熟视无睹。我的心,渐渐升起了一种叫做“天无绝人之路”的信念,随着经过海水洗礼的初阳又一次明亮在半空。 新娘梅丽尔依旧睡着,我在她身旁悄悄坐下,装成睡眼蒙眬的样子叫她:“梅丽尔...梅丽尔...醒醒...醒醒...” 梅丽尔扭动着身子,缓缓的抬起头,手搓着眼睛,一晚上这样子睡着,她的眼睛有些肿,但仔细看来,梅丽尔也的确是个美人,金黄色的长发自然卷曲,垂在腰间,雪白的皮肤玲珑的身姿衬得起她那绝世的容颜,淡紫色的眸子如紫水晶般镶嵌在长长的睫毛下,殷桃小嘴上是无可描述的鼻子,我想造物主是弄人的,普通人得此一样,应该也算倾城的绝色。 梅丽尔望着我,微笑着,说:“卡奇,不,我最亲爱的首领,我们...” “我们昨夜都喝多了,不过没关系,事情也不急于一时。”我轻描淡写的说道,到底梅丽尔还是年轻的,若是在瑟礼菲面前,怕是这套说辞定会又引来一场阴谋。 梅丽尔的脸颊迅速染起红晕,低着头不敢看我,我伸出手来,想把她挽到怀里,可是最后还是止在了半空,甩了下来。梅丽尔注意到我的举动,没有言语,我清楚地知道,这一个举动,怕是难逃一次危难了,可是,我还是接受不了,她是瑟礼菲的女儿。 我本想解释着什么,可我还未开口,梅丽尔抬起头眼眶微湿猛地扎进我的怀里,她说:“你以为我是父亲的眼线,可你又是否知道,我嫁给你是因为我喜欢你。你觉得父亲会轻易把我送给你吗?” 我听着她的哭诉,半信半疑。她继续说着:“我昨夜并没有被药迷倒,而是知道你无法面对,我的嗅觉和味觉都特别灵敏,对药物有着天生的抗性。可你放心,我不会帮父亲害你,因为你是我的丈夫,可我也希望你饶我父亲一条生路,就让我为我父亲赎罪。” 我看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我不知道,如何去相信,我不知道,怎么来处理。我们互相凝视者对方,一字未言。终于,门外响起了侍者的声音,“首领、夫人,该去拜见群臣啦!” “好!稍等!”梅丽尔应着,拿起床头的衣服,转身去更衣。我看着她的身影,倒吸一口凉气,这该怎么去相处? 不一会儿梅丽尔盛装出现在我的眼前,她手里捧着我的衣装,对我说:“我来侍候您更衣。” “不、不用,我自己来!”我后退一步,竟对这种柔情攻势毫无招架之力,是的,从小无人关怀的我,又怎么能抵挡这阵阵的柔情。 林荫路上我与她,一前一后,并无言谈或者眼神的交流。在众人的奇怪目光下我们一步一步走着,最后,在临近大殿时她叫住了我,不好意思的对我说:“首领,快要到地方了,我们要给里面的人做做样子。” 我猛然一悟,却淡淡的点了点头,她的手环着我的臂弯,我们一颦一笑间像极了甜蜜的新婚夫妻,这让我不禁动容,若不是她提醒,怕是要多费很多唇舌了。 大殿里,我与她并肩走向首领位椅,台阶下,她放下了我的臂弯,我看着她,笑着牵起她的手与她一起走向了雕花黑纹桃木椅,在椅子前,她停下了脚步,摇着头,眼里闪着泪花,我轻轻将她带到座椅前坐下,我拍着剩下的一边座椅,示意她坐下,最后,还是我强迫着她坐在我的身边。 众人跪拜之后,瑟礼菲婉言质问道为何路上我与梅丽尔没有这样恩爱的样子,不待我回答,梅丽尔站起身子,走向台下,我的心一颤,是的,我恐惧她抖出昨夜的一切,可是并没有,她站在台下向我深施一礼解释道,首领就是首领,而她只是我的妻子,本就不能与我并肩而行,并且是她要求如是做,至于后来携手进大殿完全是我坚持。 不得不承认,这一刻,至少这一刻,我还是选择相信她了。 散后,我与布诺回到马厩,谎言说是到旧地喝酒,其实是去看望卡索利,我有问题请教他。 马厩里已不再是肮脏的地界,布诺又经常来打扫,但也只能是他自己,其他人来太危险,我的身份又不便。卡索利看到我恢复如初很欣慰,可听到今天发生的事又愁眉不展,惊叫着头痛,我依旧如平常割开我的血脉供他吸食,仿佛这一次他要榨干我的骨血,我已是摇摇欲坠,低声说着:“够了,不行了!”布诺也紧忙走上前说着同样的话,可卡索利并不为所动,在我几近昏厥时终于他松开了口,其实我是可以将他甩开的,可是我没法子让可怜的他更可怜下去。 眼前发黑的我听着他的分析劝告,他说:“这都是瑟礼菲的鬼把戏,舍不得女儿如何将你制控的牢牢的,不要被那个小妮子蒙蔽了,你只记得今日她为你解围,可知道背地里她将你的一切行动告知她的父亲,别忘了,他们是有血缘关系的父女,你们算什么...” 我听着卡索利的分析,阵阵恶寒,我不知道,对于人心,我要怎么辨别。我想,这世界的风,天上的云,一切的一切,几千万年的存在,都无从告诉我,这些话,这些人,孰真孰假。 布诺为我上着药,他的嘴唇已经咬破在滴血,我笑着对着他,他看着我说:“卡奇,保护好自己吧!” 我点头,我想,我这一辈子都学不会,如何保护自己。就像我分不清,你们谁是我能信任的人。 可是,我真的,只相信你,布诺。 卷一 第七章 积云为愁,在海天之际浓浓的结成悲哀;疏雨如丝,在路与树之间不安的作响。我在马厩之中来回踱步,我的内心深深地被亲眼所见和亲耳所听所节制,我不知道我该相信我的新婚妻子梅丽尔还是相信助我多年的卡索利,我不知道该相信自己的习惯还是自己的喜欢。 卡索利的目光一直放在我的身上,眼珠随着我的步伐而摆动,此时此刻,他的内心应该是比我更不安的,不知为何,我们的世界开始出现了缝隙,正向两个方向拉扯,我怕极了这个感觉。 最后,我半跪在他的身边,问他:“我到底该怎么办?” 卡索利的嘴角微微向上倾斜,目光越过我透过窗户,看着岛外的那片天空,上下牙齿一张一合,“杀了瑟礼菲!” 我慌张的退后了两步,看着卡索利嗜血的眼艰涩的重复着同样的话:“杀了瑟礼菲?!” 声调因为震惊而不自觉的升高,连我自己都能发觉这句话说得多么的突兀奇怪。不只是因为这个想法有多么的不切合实际,凭我现在的声望根本无法做到;就算是可以做到,我的脑子也不断地想象着梅丽尔得知她父亲的死讯是会多么的痛苦,她会恨我的。 我不知道这一刻我为什么会想的那样多,甚至考虑了新婚的梅丽尔的感受。明明当初的不愿接受,可是她的几句话竟然让我开始接受这样的一个妻子。 想及此,我开始猛地摇头,想让自己变得清醒和理性。然而我的嘴里脱口而出的却是,不行! “你说什么!”卡索里咆哮着,因为气愤胸腔剧烈的上下浮动。我一个震颤终于还是明白了此时此刻我在做什么,卡索里敢如是说,必然是有了杀瑟礼菲的计策,大概不论我今天同不同意,他都会想方设法的要了瑟礼菲的命。 突然间明白,我于卡索里,我这个最尊敬的爷爷,也不过是一个棋子罢了。不知道你有没有这样的一个感觉,那是整个世界轰然崩塌,眼前一片朦胧黑暗,生命变得毫无意义的感觉,那是过去种种被一秒钟一句话粉碎成粉末的感觉,我刹那间觉得如此的空洞,是比孤身一人十年不见光阴更加空洞的空洞。我终于明白当初卡索利说的那句话:“有比死亡更可怕的事,是感情!”而我,深深地陷入到了各种各样的感情中,痛的不能自拔,痛的不能自已。 布诺看着我的脸色渐渐发白,目光呆滞,赶紧抢在卡索利下一轮咆哮前拦在我的身前朝着卡索利走过去,光透过他在荒乱的地上打出影子来,慢慢的移动着。他轻声细语的跟卡索利说:“您先不要生气,卡奇不是在忤逆您,他一定是觉得现在以我们的实力和瑟礼菲相比简直是以卵击石,是不是卡奇!” 布诺转过身来看着我,等着我一句确定的答复。可此时此刻,我所有思考的能力都被那些个猜测摧毁,根本无动于衷,没有听到他说了些什么。我的眼前仿佛周边的一切都已经静止,只剩下布诺走上前来轻轻地摇着我的肩膀,不停地向我眨眼睛。终于,我回过神来,勉强的扯出一个笑容,点了下头,说了声“嗯!” “哼!”卡索利的怒气未平,但是有鉴于我是他整场计划的实行者,故而也就不再计较。“你不要忘了,我是谁!我是这座岛上最聪明的人!不要不相信我的能力!布诺,带着他滚出去,我现在不想看到他!还有,把我的计划说给他听!越快实行越好!” 布诺淡淡的应着,拉着我出了门。他丝毫没有避讳我们置身在马厩,这样出来会引人怀疑。 雨已经把路打的泥泞不堪,我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布诺在后面紧紧地跟着,不远也不近。 我停下脚步、抬起头,看着乌云占据的天,雨一滴一滴拍在脸上,洗刷着我的泪。风吹着树沙沙作响,掩藏了我哭泣的声音。我的身体,被雨水洗了一遍又一遍,我想看到的星光啊,什么时候才能出现。 我猛地向后一栽,整个人都砸在泥坑里,借此来发泄我内心的痛楚和绝望,同时想让我自己变得清醒些,该做的事还要做。可是这一个举动把布诺吓坏了,他赶紧冲上来,有自己的手臂拖着我的脖颈,问我怎么样。 “布诺,我该怎么办?”我说这句话时,我才知道我的嗓子已经不能够发出任何声音了,只剩下嘴型和还有被风吹散的极不清楚的话。 布诺心疼的看着我,我能看到他红红的眼眶,依旧如中世纪的骑士,而我,大许不是什么王子。 布诺抱起我向前走着,温柔的说着他的宽慰还有卡索利的计划。最后,我在意识消失前眯着眼睛气弱的说了一句,“哥哥!”大概他是听不到的。 这一刻,风吹在我的脸上我没有感觉,布诺的移动摇晃和颤抖我没有知觉,整个世界,我越来越远,我梦到了洛克莱斯女神。 突然,谁都不想做,突然,谁都不愿留,突然有那么一刻想死去。可是我不能,我有太多的事,要做。 洛克莱斯女神说:“卡奇,醒醒吧!这是你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