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一章 重伤员 好香啊。 是香水吗?不,应该是汗臭夹杂着一些乳香味,是奇怪的气味。 呼吸好困难,有什么东西压在了脸上。 诶,怎么什么都看不见,谁把我眼睛蒙上了?! 诶,怎么连手脚都被绑住了! “别激动,我正在帮你解开绷带。” 温柔的女声就在耳边,让我紧绷的神经顿时舒展了不少。 我感到,有一双灵巧的手,正轻揉又缓慢的一层一层剥去我头上缠绕的绷带。 渐渐有光线透过越来越薄的绷带进入眼睛,这让我的眼睛有了适应的过程,不得不感谢医护人员的体贴入微。 然而,第一眼看到的景象却让我有些意外。 一名有着波浪形金发,又作护士打扮的美女,正俯身用她那蓝色眼瞳注视着我。距离之近,以至于我能闻到对方身上的汗味。前倾的姿态,更让我轻易就看到了那深不见底的鸿沟。 “感觉怎么样,年轻的帅哥。” 女子纯正的日耳曼口音已经不能让我惊讶,我更惊讶于自己能完全听懂。 “都十多天了,你总算醒过来了。想要看更多吗?赶紧好起来吧,呵呵。” 似乎注意到了我的灼热视线,金发女子也没生气,而是笑盈盈的站直身体,然后拿起病床上的病历卡就打算离开。 “哦,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刚要转身,女子记起了自己的正事。 “我,我叫陈艾。” 也不知是我的发音不对,还是名字太过离谱,总之让这金发美女的笑脸瞬间就消失全无。 “你。。。。。。,你等一下,我去给你叫军医来。” 军医?我不就做个阑尾手术吗,犯得着叫军医? 还有你们把我绑的跟个粽子一样,至于这样专业吗?? “啊,喂,你等。。。。。。”不待我的话说完,金发女子已经跑出病房。 国际交流确实越来越平凡,如今我这小地方的医院竟然也有了外籍护士,看来以后做病人都还得兼修一门外语才行。 正思索着,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听上去有好几个人。 随即,一名身披白大褂的高瘦老人领着多人走了进来。 这时候我没办法再镇静了,走进来的这些人,除了老头是一头白发外,其他的人不是金发就是棕发,而且一个个都长得高鼻梁,深眼眶,完全是白种人的长相。 难道,我遇到一群外国专家组了?还是我被人家给卖去做活体试验了? 心中的担忧越来越甚,吓得我就想躲进被窝去,然而刚一动就全身皮肤撕裂般的疼痛又只能作罢。我强做镇静,睁大眼睛注视着眼前这群人。 这时候我才注意到,为首的老头那一头白发还有些秃顶,白大褂上衣兜还憋着钢笔,正一脸木然的听着刚才那个金发的女护士叽叽喳喳的汇报,似乎来头颇大。 老头走进病房后,一摆手止住了还要继续汇报的女护士,然后对着我说道:“姓名?” “我。。。。。。”有了上一次的教训,我决定不再吐露我的真实信息。 “年龄?” “。。。。。。”我不说,我坚决不说。 “军阶,所属单位?” “?。。。。。。”这我就更没办法说。 一问三不知,让老军医有些错愕。 但似乎他早有预料,从衣兜内掏出一块圆圆的单只镜片往左眼眶一塞,然后将手中的钢笔在我面前左右晃动。 “看着我的笔。嗯,意识清醒,却记不起自身最基本的信息。”说完,又自顾自的在记事本上写着什么。 “你还有什么感觉?” “痛。” “哪儿痛?”老军医并没有在意我的发音,继续问着。 “一身都痛!”我现在开始怀疑他们是不是在做医疗事故勘察了,要不然怎么做个阑尾炎手术搞得我全身都痛。但老头接下来的话,却让我嘴巴合不拢了。 “你运气算不错了,年轻人。全身上下十多处伤,然而除了腹部伤口略深以外,其他的都是皮外伤。最奇特的是,击中你额头的弹片竟然被你的额骨给弹开了,你真该好好感谢你的妈妈,是她给了你这一副钢筋铁骨。” 用左眼眶夹着单片眼镜的老军医自顾自的阐述着论点,那口吻仿佛十分惊讶我还活着。 看我张着嘴不说话,老军医继续问道 “还有什么地方不适?” “我,我现在头也痛了!” 我是真的头痛了,身理和心里两方面都痛!阑尾炎,弹片,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 “嗯,伴有头痛,典型的脑震荡。” 老军医继续在他的记事本上自顾自的记录着,完了还对一旁等候的金发女护士吩咐道:“他现在应该是短暂失忆或者记忆错乱,等他身体好点后,把他过去的衣物这些找来给他看看,或许能有什么帮助。” 吩咐完护士,老军医也不再问我,而是直接带着身后那帮看似实习医生之类的年轻人就走,仿佛很忙一般。 金发女护士送走了医生,转身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这时候我才注意到她额头的头发都有些湿润。 “哎,可怜的帅哥,身体伤的这么重,还连自己姓什么都记不住了,真惨。” 女护士轻轻的抚摸着我的脸颊,眼神不无关切的上下扫视着我的身体。 我赶紧抬手,示意对方我手脚还被绷带绑着呢。 “呵呵,绑着你是因为你一直昏迷,中途又转了几次医院才到了这里。好啦,我给你解开,不过在完全康复前,不建议大动作。明白吗?” 金发女护士一边说,一边俯身给我解靠墙边的左手绷带。 她那胀鼓鼓的胸脯已经是压到了我的肚子上,这让我不知道是该感叹幸福好,还是感叹痛苦。 解完左边,她直起身子,才看到我额头紧皱。 “喔,对不起,忘记了你腹部也有伤了,哈哈。” 我白眼一翻,只能在心中感叹西女的尺寸实在是太惊人。 左手终于可以活动了,我赶紧抬起来活动活动,感觉除了前臂皮肤有些刺痛外,筋骨这些都还没什么问题。 然而,左手腕绑着的一个木牌却引起了我的兴趣,仔细一看【9527】 “噗,哎哟哟~”笑意导致的腹腔强烈收缩,再次将我腹部伤口的创伤加重,直痛的我咬牙。 “不是叫你别激动嘛,你笑什么啊!”正在解开我右边身体绑带的女护士抬起头白了我一眼。 我强忍着笑意与剧痛,没好气的将左手腕上的木牌在她面前晃悠一番。 “这牌子怎么了?怪我们给你的号码不好?那能怪我们吗,你昏迷不醒,身份牌又丢了,送你来的人也不知道你姓名,我们总不能在登记薄上也填写一个未知吧!” 这么说这号码是她们这医院的一个内部记录牌了,不应该啊,就做个小手术用得着转来转去吗?况且,9527这号码也太熟悉了吧,这特么难道是哪个混蛋在整蛊我?只是,我这听说无碍的德语能力又作何解释呢?哦,是了,不是常有报道说某某一个跟斗下去,醒来就会N多外语的例子吗,没准儿我也是被他们开刀给开坏了。嗯,这正好解释了我为什么脑袋上有伤,不然你听说过切阑尾有切到脑门子上的?感情,我还真特么是被人做了活体实验啊! “你不爱说话吗?”女护士看我直盯盯的注视着手牌却不说话,忍不住问道。 “我怕我一开口,你又去叫什么军医来!” “噗,你想得美。你以为你是将军,所有医生都得围着你转啊。再说了,眼下的情形,就算是将军那也得排号才行。” 还跟我装,这会儿我身上都是伤,我忍了。等我好转一点,看我不去告你们,非告得你们这歪门医院破产不行!把我当小白鼠,真真太气人了。 女护士见我将信将疑的神态,正打算再说些什么,却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婴儿啼哭的声音。 然后便见一个身材略微矮小瘦弱点的棕发女护士,抱着一个正在啼哭的婴儿快步走进来。 我正要感叹这真是个奇葩医院,连婴儿都能抱着到处跑,就见到身边的金发女护士已经抢过去将啼哭的婴儿一把抱到怀中。而抱婴儿来的那个女护士竟然啥也不说,慌慌张张的又走了。 正当我一脸纳闷儿的时候,金发女护士已经怀抱着婴儿转过身来。而刚刚还啼哭不已的婴儿,一到她怀里就不哭了。仔细一看才发现,这金发女护士竟然在给婴儿喂奶。尽管视角不好,尽管被婴儿的头挡着,但那饱满的白肉球还是有小半露在外面。 难怪尺寸这么惊人,这时候我心中恍然。 金发女护士看到我正在注视着她,一脸微笑的抱着婴儿走过来,同时也让我看的更清楚。 这情形,吓得我两眼直接钉在天花板上,同时心中暗念非礼勿视。 “你们医院还提供这种服务?”我若有所思的问道。 “什么服务?哦,这是我的孩子!如今大家都忙,放在家里没人照看,所以只能带到医院来了。” 我盯着天花板,心中却在思索着整幅画面。 这是多么爱岗敬业的女子啊,为了能在异国他乡生存下去,竟然付出了这么多令人心酸的努力,哎,可歌可泣。 正当我打算夸赞她几句时,却听到外面的走廊上传来一阵嘈杂,甚至有人在咆哮着。 “我是战斗英雄,我为帝国立过功,我有铁十字勋章!” 我艰难的抬起头,想要看清门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旁边正在哺乳的金发护士注意到我的动向,赶紧过来单手撑着我的后背,以便让我不那么吃力。同时,单手抱手婴儿还要哺乳,也就意味着她的隐私部位暴露的更加显然。 然而,这时候就算是贴在我脸边的巨大诱惑在我眼中看来也已经没有了吸引力。 两个身着灰绿色制服,头戴钢盔,肩挎武器,脖子上还缠着月牙板一般金属牌的壮男,正一人一边架着一个穿着病号服的男人从对面屋里走出来。 那病号服男子不断的挣扎,同时叫嚣着:“放开我,你们这群猪,我是国防军上校!我要向元首抗议!” “上校?哼,这时候你记得你是上校了?带走!” 一个身着深黑色制服,头戴黑色大檐帽的高大金发男子从对面屋里走出来。 那两名脖子上挂牌的壮男听到吩咐后,不等病号男再做反抗,直接架起来就走。走廊里,又是一阵喧哗。 黑制服金发男子并没有马上跟着离开,而是转头向着我这边看来,阴冷尖锐的眼神只看得我心中一颤。 好在,他并不打算走过来,而是慢慢的将白手套带上,然后又整理了一番仪容才离开。 临走,还不忘甩下一句 “帝国军人的耻辱!” 这又是演得哪一出啊?十万个大问号在我脑子里直晃荡。 那制服我认得出来,前面两个是纳粹德国宪兵,后面一个应该是盖世太保了。 制服逼真的毫无瑕疵可以挑剔,最关键那两个宪兵的配枪,我一眼就能认出来是折叠枪托的MP40,使用9毫米帕拉贝鲁姆手枪弹,32发弹夹。大量使用冲压件的MP40,除了弹夹容量偏少以外,也就没什么好值得挑剔了,是纳粹德国掷弹兵的标配。 脑子里一闪而过的这些信息,让我有些眩晕,想扭头看看身边女护士的神态,却又看到近在咫尺的巨大白球上面那狰狞的青筋,吓得我赶紧把头扭到一边。 女护士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暴露的过多,赶紧让我躺下,然后用手扯了扯衣领,掩盖了自身的失态。 “好吧,我信你了,你们这个cosplay,我给9分!” “什么是cosplay啊,还有为啥才给9分?” “十分满分,一分扣在你这扮演哺乳护士身上!分分钟出戏懂不懂?!” 我尽情的吐槽,并不在意金发护士那哭笑不得的神态。 “原来你认为对面抓走那人,他们是在演戏?” “难道不是?” “我看你这脑门子上挨的这一下真是没有白挨,整个人都打傻了,哈哈。” 看着女护士那花容乱颤的笑姿,让我感觉自己真的犯傻了一样。 “难道都是真的?” “废话,不是真的,难道你身上那么多伤痕是假的?” “那他们是怎么回事儿?” “对面那个什么上校来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好端端的大男人,居然屁股上挨了一枪。这些都是小事,本来早就该出院了,居然还死赖着让我们院长给他开证明。如今被盖世太保抓走,显然有得他受了,傻瓜,竟然不知道我们院长是软硬不吃的人。他。。。。。。” 女护士一边面带鄙夷滔滔不绝,一边还能低头哺乳照看婴儿,看着那画面真的是一种美的享受。 同时,也让我明白了两件事。一,她实在能唠叨。二,没准儿我真的穿越了。 “呃,打断一下,我想问问现在哪一年?” 还要高谈阔论的女护士被我这句话吓得不轻,赶紧过来用手背探了一下我额头的温度,然后才面带肯定的说道 “默尔勒教授说你失忆了我还不信,现在我才敢确信,你真的是什么都忘记的一干二净了。记住了,现在是1944年。” 我不想去理会这女子的惊讶神色,因为实在没那个闲工夫。 “44年?我天,哪个月呢?” “3月了。” 我感觉头晕目眩,天快要塌了。 “尼玛,就不该做个德粉啊。你瞧瞧,切个阑尾切到第三帝国来了!还特么是个即将坍塌的帝国,我亏不亏啊!做个美粉,哪怕是俄粉也比现在强啊,哎。”我双手捧面,用近似痛哭的声音申诉着。 “你在胡说什么啊,幸好是我听见,要是被那帮黑衣服的听见,可有你瞧的!” 女护士的话提醒了我,让我想起了这时候的诸多忌讳,其中之一就是不能言败。第三帝国怎么能失败,你这是蛊惑军心!一顶帽子就能扣你个生不如死。 “哦,我刚才说了什么?我是不是又说胡话了?” 女护士抱着孩子,一脸你才知道的神情白了我一眼。 “我把孩子抱去休息,你别乱说话啊,不然真被人听见了就麻烦了,我马上还要过来推你出去。” 说着,她收拾好仪容,就打算出门。 “你要推我到哪儿去?” “你醒了当然不能呆在重症看护室里面啊。怎么,还想赖在这里不走啊。” 想想也是,刚才那上校不就被请走了吗,我不再言语。心中却盘算着这事情到底是真是假,直到此刻我仍然没有放弃是被人整蛊的心思。 很快,那金发的女护士又匆忙的走了回来,冲着我微微一笑,接着就推着我出了重症室。 担架车推出重症室那一刹那,我的心情就开始急速降温。 两边冲忙走过的医生护士,不用说都跟我刚才看到的那些人一样,一个个的西方人长相。 就连那些躺在病床上的人,也无一例外全是白种人。 行了,我承认穿越行了吧。搞这么大场面,这么多老外来整蛊我,代价太大了吧。 “想要待在哪儿?” 就在我失魂落魄的时候,耳边传来了金发护士甜美的声音。 “嗯?你说什么?”我一时反应不过来。 “我问你想呆在什么地方。”护士没好气的白了我一眼。 这时候我才注意到,我已经被推到了一个宽阔的大厅里面。而这个原本宽阔的大厅,已经依次并排的安放了很多担架车。不消说,那上面躺着的人大概也跟我一样,是被人从重症室之类的地方请出来了。 “就靠到那块有窗户的角落吧,我感觉头晕,想呼吸点新鲜空气。”看到靠边还有块空位,我赶紧用僵硬的手臂指了指。 护士微微一笑,顺着我的意思将我推了过去。 “嗨,我叫舒尔茨,。” 刚被推到位置上,我旁边这位看上去三十来岁的病友就跟我打上了招呼。 “呃,我。。。。。。”我能说啥呢,总不能又爆一句‘我叫陈艾’ 吧? 卷一 第二章 身份成疑 “喔,别生气,医生说他是因为脑部受创,可能失忆了。”金发护士看到我说不下去,赶紧接过来帮我解释。 舒尔茨果然一脸恍然的模样,又对着我笑道:“没关系,现在别去想,顺其自然,没准儿哪天你自己就想起来了。” 竟然还主动安慰我,看上去是个比较坦荡的人。 我只能尴尬的笑一笑以示感谢。 护士将我的担架车前半截升高了一点,好让我能斜靠着更舒服些,而不是完全平躺。 这使得我能不费力就看到这个大厅绝大数的地方,不用总是望着天花板,心情也好了很多。 “好了,我得离开了,有什么事可以找我。哦,对了,我叫安娜。” 安顿好我,这名叫安娜的金发女护士打算离开。 “可以给我找块镜子来吗?” “哟,臭美的帅哥,你没破相,别瞎操心了。你。。。” 爱唠叨的安娜看上去又要有汪洋肆意之势,我赶紧拦住。 “不是的,麻烦你了,好吗。” 安娜冲着我摇摇头,诡笑一番,离开了。一路上还不断的查看两边病人的情况,询问他们是否有什么需求。 “安娜姑娘是个好人,这段时间负责大厅这么多人,算是累着她了。” 旁边的舒尔茨为我做起了义务解说,这时候我才注意到他的伤在腿上,两条腿都扎着绷带。 “她一个人?负责整个大厅的伤员?”我不敢置信。 “我比你早来这里几天,这段时间里,就看到她一个人在这大厅里跑来跑去,你说还能有其他人吗?” 看到这大厅里绝大多数的人都跟我一样,包扎的像个粽子,更有甚至连头部都完全被绷带包裹住了。如此看来,我的伤势在这里算是轻的了,而旁边这个舒尔茨应该就算是最轻伤了。 “我好得差不多了,医生说一两个星期就可以出院了。” 看我正注意着他的腿,舒尔茨再次为我义务解释。 我微微一笑,以示回应。目光收回,又落到了我对面那个床位上。 这是一个包扎的比我还要严实的伤员,整个头被绷带包裹着,就剩一双眼睛在外面。但看上去神智应该是清醒的,因为对方正冷冷的看着我。 我只能尴尬的自嘲一笑,然后将头扭向了窗户那一侧。 透过窗户我看到在外面有水池以及供病人休闲的草坪。 这时候正有一些或穿病服外面披着军人上衣,或者直接就穿一套军服而不戴军帽的伤员正在草坪上散步。看来,这里应该是个相当高级的医院。 他们当中大多数都是肩膀上都挂着银色丝绒肩章,应该是校官级别。还有几个领章橘红,肩挂金银两色三股丝绒缠绕而成的肩章应该是将官了,看领章似乎是都国防军。而另外还有些人领章却是深黑色,其领章上不是银色叶子就是三四颗星星,肩章如国防军一般相仿,看上去应该是党卫军中不是将就是校一级的武官了。 但奇怪的是这两种制服的人,基本上都是各自聚集在一起闲聊,鲜见有彼此之间的交流。看样子,党卫军和国防军不和的传闻非虚啊。 那么,我这魂穿而来的身体,又属于外面这两拨人中的哪一拨呢? 正当我思维飞翔天际,一块小而圆的镜子出现在我面前。 “给你。”说完,安娜又慌慌张张的离开,让我连道谢的机会都没有。 舒尔茨和我看着安娜远去的背影相视一笑。 我将小圆镜拿到面前,正对着自己的脸。 不出我的意料,镜子中出现了一个我完全陌生的面孔,那是一张典型的雅利安人的面孔。他有着暗金色的短发,梳理着后披发型,脸型相当方正。他宽阔而饱满的额头上,此时还打着纱布。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眶,里面镶嵌着蓝色的眼珠。厚薄适中的嘴唇下面,是有一点肉沟又刮得程亮的方下巴。估摸年纪,应该在25左右,相当的年轻。 但平心而论,即便是让我这个亚洲人思维来看,这张脸也确实算是个帅哥脸,就是眼神过于冷酷了一点。 不是在打仗吗?竟然还有功夫将胡子刮得这么干净。 “不用想了,所有伤员从前线转下来,第一件事就是把你的身上除了头发以外的所有毛发都给剃掉。如果是伤到脑袋的,没准儿还得给你剔个光头呢。据说,这样做是为了防止感染。” 舒尔茨看到我摸着光溜溜的下巴发呆,再次为我义务解释。 但他这话却吓得我赶紧揭开被子查看,奈何,腰腹被绷带绑得死死的,也让我的想法没办法实现。 此举,又引得舒尔茨一阵轻笑。 我再次端着镜子查看,心中却对着镜中人暗暗的许诺。 旁边的舒尔茨以为我在着急回忆自己的身份,再次安慰道 “不用急,应该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把你衣物等随身物品送来。到时候你看到自己的东西,自然就想起过去了,我就是这样的。” 说罢,他还指了指被他卷曲折叠,然后又塞在背后做靠背用的军服。 我只能看到那是近似灰绿色的军服,由于没有看到肩章、领花,我一时判断不出他的所属单位与军衔。 见舒尔茨这样说,我只能将手中的小圆镜放到一边,免得让对方误会我是个自恋狂。 “放心,就算你一时想不起自己是谁也没有关系。总有人会想起你的,他们还等着你上战场呢。” 舒尔茨这话说的我心里一凉,本指望着能一直装疯卖傻下去,也许就能混过这两年战争的,现在看来这方法也多半不可靠了。 “瞧瞧,这不给你送来了。” 我十分不情愿的随着舒尔茨的话语抬起了头,正看到一个蓝衣服的老妇人推着装满各种小盒子的小推车走过来。 老妇人看了看我,“9527?” “呃,是,是。”本来想笑,但我马上反应过来这是我在这医院的编号,又赶紧止住了笑意。 老妇人啥也没说,面无表情的抱起小车上一个小盒,放在我床边转身就走。 本来还想问点什么,但看到这老妇人的神态,我还是忍住了这想法。 揭开小盒子纸质盖板,我看到盒子里躺着一套深黑色的夹克制服,期待的热情顿时凉了一半。 拿起夹克,才发现衣服下面还藏着一顶船帽,我的心情更是直跌谷底。 看到黑色夹克服时,我还不敢完全肯定,毕竟能穿着这种黑色夹克制服的军种还有几个,但船帽上的金属骷髅已经将我的身份标示无疑。 武装党卫军。 最要命是在这黑色的夹克制服左袖前段还有一段袖标,上面赫然针刺着‘阿道夫·希特勒’的字样。光板板的肩章上除了两颗豆子,还有一个LAH字样组合而成的金属块。 作为一个资深德粉,我能不懂这排袖标和LAH金属块的含义吗。 武装党卫军第一装甲师,阿道夫·希特勒警卫旗队师,俗称的党旗师。 我的荣誉即忠诚! 尼玛,直接点了困难模式还不算,这是还要给我开启地狱模式,让我流尽最后一滴血的节奏? 巨大的刺激,吓得就想赶紧将衣服藏进盒子内。 然而,这时候我才发现自己的一双胳膊竟然不听指挥,直愣愣的将已经伤的千疮百孔的制服举了起来。 舒尔茨被我的古怪动作吸引,笑问 “想起什么啦?” 我正在跟自己不听话的双手抗争,随口应了一声‘嗯’,但我自己都能感觉那声音快哭了。 这还没完,我这身体仿佛十分不满我对待这身制服的态度,竟然不顾腹部创伤严重,直接就坐了起来。同时还将身子一侧,让衣服的正面朝向了舒尔茨。 “哎哟哦~”腹部的剧烈疼痛,让我无法忍受惨叫出声。 然而,我这副身体竟然还在死撑,不肯受我控制。 纵然是已经痛的发抖,却始终不肯躺下,一直保持着侧身将衣服亮给舒尔茨看的姿态。 我懂了,我懂了,这是你的荣誉,我不该小看你,求大仙快快收了神通吧。 也许是我求神仙应验了,也许是我转生的这副身体到了极限。总之当我这话在脑子里念完,我真的就躺下了。 能斜靠着身体,让我腹部舒服了很多。埋头看才发现腹部的绷带赫然已见血迹,这得多拼啊。 “喔,原来兄弟是警卫旗队师的,怪不得这么勇敢,呵呵。” 舒尔茨显然在笑话我不顾伤痛的举动,但这时候我已经没力气跟他拌嘴,只能侧着头看向对方,想用眼神杀死他。 然而,转头一看,面前场景又再次让我震惊不已。 一个将官打扮的瘦高个军人正站在舒尔茨的身后,而在他身后还有几个校官级别的军人。他们此刻有两个共同点,都是国防军军官,还有就是都微微张口不说话。 我正在暗自思考是不是我刚才的疯狂举动冒犯了这些国防军大员,就看到一直斜靠在病床上笑看我的舒尔茨,这时候一脸紧张的坐直身子对着那将官敬礼。似乎,他也是刚注意到身后来人了。 那将官这时候才回神,上前摆手打消了舒尔茨的敬礼,然后躬身对舒尔茨说了一些身体状况之类的劝慰话,便转身带着一帮校官离开继续去慰问其他伤员。 丝毫没有走过来,也慰问慰问我的意思。 我特么就低人一等?? 卷一 第三章 新身体 可刚走几步,这将官竟然又回头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很复杂,似乎包含着欣赏与敬佩,然而又有几分鄙视与嘲弄的意味,直看得我一头雾水。 “呃,兄弟不要生气,我这长官就是这样。” 舒尔茨似乎看到我出神的摸样,再次出言安慰。 我却能从他言语中听出太多的无奈,而他那张脸上也明摆着太多尴尬。 未免尴尬继续,我简略谢过了对方的好意便别过脸来。 然而有趣的是,对面那刚刚冷眼看我的重伤员,此刻却对我眼含笑意。我这才记起,好像此君也没有被刚才那国防军将官慰问。 这真是个奇葩的世界,已经快颠覆我的三观了。 我冲着对面微微一笑,便埋头查看这能让我身体不听指挥的党卫军制服。 不就是一个破烂的制服嘛,至于让那帮国防军军官这么意外? 这一看,我才知道了自己错的有多离谱。 黑色的夹克制服虽然已经多处穿孔,但整体上还算保持完好,使得一些勋章还能挂在原处。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依旧挂在左胸的一级铁十字、银质坦克突击、铜质战损和挂在右肋位置上硕大的金质万字旗大德意志勋章,但这些都还是小事。 那一枚,或许是怕搬运的时候丢了而藏在左上衣口袋,只露出一半的橡叶骑士十字勋章可就非同一般。 我不由得在心中暗自感叹我这身体的原主人,在其生前究竟为德国做出多大的贡献才获得如此殊荣。 看着这破败的黑色夹克那银色的光板板肩章,能够判定这只是个尉官制服。再加上两个小星星,估计也就是个上尉。【实际上正确的称谓应该是‘武装党卫队一级突击队中队长’,但鉴于表述起来太麻烦,本作中党卫军军衔一律用国防军军衔表述,有兴趣的朋友可以自行百度】 我就纳闷,区区的一个上尉怎么就能获得如此多的荣誉,希望他不是敢死队才好。 但粉色的兵种色,再加上坦克突击章,这一切的一切都指明我这身体的前主人,没准儿就是个冲锋陷阵的坦克指挥官。 惨啊,阵亡率居高不下的兵种,我怎么就那么好的运气给遇到了呢。 对我这个后世来者来说,这些荣誉毫无意义。 我只想活下去,最好能活过这最后的这一年多战乱。 我可不想莫名其妙的穿过来,还被莫名其妙的打死。 甚幸,我搜便了整个纸盒子,找遍了这套黑色制服的所有衣服口袋,还真就没有找到本应该系在我身上的那块身份铁牌。 最后,只在夹克内衣兜里找到了一张有些褶皱了的黑白照片。 依稀能看出来是个女性,模样阳光饱满,属于可人那一类。 只是这照片上显示的年纪应该在40上下,这让我不得不吐槽这身体原主人的口味略重。 除此之外,就再无任何能够证明我这副身体来历的信息。 我到是巴不得永远都没有人能想起我是谁,但就刚才舒尔茨所言,显然这个愿望不大可能实现。 “想起你自己是谁没有?” 安娜那甜美的声音再次在耳边想起,让我不得不感叹这身材高大,又胸大无比的美女怎么总能神出鬼没。 “诺,目前知道我是哪个部队的了,但我还是想不起我是谁。”我指了指面前的破烂制服。 “虽然送你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你这人肯定是个战地英雄之类的人物。但说实话,我实在没想到你竟然这样英勇,哇喔!” 安娜的眼睛简直在放光,我能感觉出那是种崇拜的眼神。 “英雄?哼,有什么屁用?还不是被放倒在这病床上,动惮不得!” 看着安娜抚摸着铁十字那忘情的神态,我忍不住就吐槽。 话刚出口,我就意识到要遭。 安娜一脸愠怒的表情看着我,而我这时候却没办法跟她解释。 太阳穴的胀痛已经难当,更要命的是我发现这身体再次不受我控制,整个身体剧烈的颤抖同时绷得僵直。 “你怎么了?”刚刚还一脸愠怒的安娜,这时候已经发现我的异样。 “我,我没什么事。” 可怜我这时候甚至连开口说话都已经很困难。 我知道,是我这转生的身体再一次因为某种原因在反抗我,这让我有些愤怒。 你已经死了!你见过脑袋能弹开弹片的吗?!你见过肚子开了脸盆一样大的窟窿还活着的人吗?要不是我的降临,你这身体早就烂在泥地,成为蛆虫的肥料了!所以,你应该感谢我!我可警告你,你再这样擅自乱动,大爷可不陪你玩儿了!你以为我喜欢呆在你这臭皮囊里面?! 脑子里的交涉很快有了结果,我感觉到僵硬的身躯慢慢的变得松动,最终我又拿回了身体的控制权。 这时候我注意到安娜正一脸焦急的看着我,还不时用手帕给我抹去额头上冒出的汗珠。 “谢谢你,我刚才有点抽筋,现在好多了。” 看着安娜那期待的眼神,我也只能随口胡扯。 “我还是去找医生给你上点止痛的药吧,你别再硬撑着了。” “不用了,止痛药用多了对神经有伤害,谢谢你的好意,安娜。去忙你的吧。” “要不是看着你是战斗英雄,我才懒得管你!哼!” 看着安娜带着明显不乐意的表情离开,我有些不忍。但心知肚明的事情,我怎能还让人乱上药。 “短短时间,你已经让我震惊两次了,朋友。” 好久没说话的舒尔茨这时候开腔了。 “哦?怎讲。” “我没料到你少年英勇也还罢了,但你刚才的那番言论才让我吃惊不已。” “呵呵,也许是我脑子被打坏了的缘故吧。” 不想在这事情上过多纠缠,我指了指脑门上的伤,就假意精神不济闭着眼睛养起神了。 接连几天,我就这样静静的躺着养伤,而临床的舒尔茨也很配合的不找我说话。 究竟是不想再跟我多说呢,还是因为知道我身份了觉得尴尬而不好开口呢,真实的原因恐怕只有他自己清楚。 安娜不时来给我查看伤口,并说我恢复的比她想象的要快得多。 起初我只是当她在宽慰我,也没往心里去。 但短短五天后,我腹部的伤口竟然愈合得能让我坐起来,这么牛的恢复速度让我自己都感到很惊讶。连舒尔茨都感叹说,没准儿我还要比他先出院。 能不能比他先出院我不确定,但确定的是,我的确比他还要先下地行走。 从我醒来大概一个星期后,我便能在安娜的搀扶下缓慢的行走。 除了感觉身体无力,腹部伤口还有点隐痛外,其他也没什么大碍了。 能站起来之后,又让我对这副新身体有了更深的认识。这身体长得很魁梧,连属于典型日耳曼健壮女人的安娜跟我站一起都还要矮我一头。我真怀疑我这大块头,当初是真么钻进那些铁疙瘩里面去的。 跟我比,舒尔茨可就瘦弱的太多,尽管这样,安娜在搀扶他散步的时候总要累得够呛。这从侧面反映出,舒尔茨的腿伤比我想象中的还要严重。还好我重伤的地方是肚子,要是跟舒尔茨一样是伤着腿的话,真担心我要是倒下了安娜还能不能将我扶起来。 身体在一天天的康复,我的心情却一点点的沉重。 每当看到我因为顾虑到前途暗淡而露出郁闷的神态,安娜总是会非常适时的出现,不由分说扶着我就要我出去多走动走动。 散步中,她总是在我身边不停的说,而我也总是默默的听。由此,我知道了她还有个妹妹,跟母亲一起住在乡下,都在集体农庄里面干活。除此外就没有亲人,我很想问问那天那婴儿的父亲在哪儿,但理智最终战胜了好奇心。 还好她知道我记忆尚未恢复,也不会对我东问西问,只是要我有什么不开心的可以对她说。 其实,我是不好告诉她,要是我告诉她我心情不好是因为怕死的话,真怕毁坏了她心目中那英雄的光辉形象。 这一日,安娜刚扶着我在院子里走了一圈,准备改扶舒尔茨出去走走。 我现在已经能一个人上下病床,旁边的舒尔茨的腿伤也好了很多,安娜搀扶起来也不像前几天那么吃力。 看着跟舒尔茨一样高的安娜,才发现她的背影竟然比舒尔茨还要宽阔,这让我不得不再次感叹她真是个健壮的女子。 “是个好女人,对吧。” 我正在走神,听到这话循声望去,才发现是我对面那个伤员。 自从第一天给我一冷一热两个眼神后,快两个星期了,这还是他的第一句话。 “的确,安娜是个值得依靠的女性。” 不知道对方那句话意指何处,我只能顺着对方的话说。此刻,他正斜靠在病床上,而这时候我才注意到他头上的绷带已经解开了,脸上有条长长的斜疤痕相当醒目,好在已经开始结疤。应该是被弹片之类的东西割伤的,我猜测着。 “谢谢你。” “谢我?为什么?” “切尔卡瑟,没有你,我估计回不来了。” 切尔卡瑟? 我刚要思索这是什么地方,却发现我这身体已经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卷一 第四章 浴血切尔卡瑟 我心中暗骂,正担忧是不是又要跟这身体的潜意识抢控制权,却发觉这次仅仅是颤抖而已,身体我竟然还能控制。 难道是害怕?不对,要让这副身体的主人害怕,我看比登天还难。 “呃,很抱歉,我一时没明白你说的,切尔卡瑟什么?是个地名吗?” “切尔卡瑟包围圈,你现在想不起来没关系,总之我代表他们谢谢你。” 这人说着,举起叠在他身边的黑色制服。 我注意到那是跟我类似的制服,这不意外,不然他也不会在第一天跟我一样被那国防军将军给无视了。 我看到他制服上的肩章是银色丝绒,而且上面还有两颗豆子,这意味着他起码大了我三级,应该是个党卫军上校。 右胸的衣袋附近还挂着铁十字、银质近战等等勋章。 他这什么意思,是要向我显摆战功吗?还是提示我该敬礼了? “你误会了,看这里。”这个上校好像看明白我的疑惑一样,又用另一只手指着他那黑制服的左臂部位。 我仔细一看,那是一个近似万字旗的刺绣臂章,实际上更像是两把交错的双面斧子。白色的两把交错战斧,在深黑色的制服上相当显眼。 这不就是党卫军第五装甲师,维京师嘛。但代表维京师谢我,这又是几个意思? 正当我觉得脑浆不够用的时候,就听到大厅门口有人朗声询问。 “他在哪儿?那个没有名字的党卫军上尉在哪儿?” 我看到两个身穿灰色党卫军军官制服的年轻人正聚集在门口,而对面那个党卫军上校也扭过头过去看了一眼,然后便笑着对我说:“应该是你的朋友来了。” “护士小姐,他在哪儿,那个你们编号9527的党卫军上尉。” 其中一名瘦高的,相貌又相当俊朗的年轻军官拉住了刚刚扶着舒尔茨走到大厅门口的安娜。 安娜吓了一跳,但很快镇静下来,然后向着我这里指了指。 那名俊朗的党卫军青年军官顺着安娜的手指望见了我,随即他的脸便笑得如春天的鲜花一般灿烂。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这该死的肯定命大,肯定不会就这么死了!” 这年轻军官完全不顾大厅里众人惊讶的眼神,直接蹦蹦跳跳的就朝着我这边跑来。 他身后那个更年轻一点的军官也跟着他跑向我这里,那情形,完全像小学生放假一样喜庆。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我渐渐看清楚来人。 这是一个,有着一头齐耳的暗金色头发,又将头发梳成整齐的往右分三七开发型的男人,他宽广额头饱满明亮,坚挺的鼻梁前面是悬胆造型的鼻尖。浓浓的长眉下面是一双蓝湖一般的眼珠,消瘦脸颊,显得下巴有些尖。最过分,是那并不够宽的下巴,竟然也有一道竖着的肉沟。说实话,竟然跟我这身体的面貌有些相近,只是我这身体长像算猛男型,而他却是男模特一样的俊美。 我知道党卫军中帅哥泛滥,但这位小帅哥显然已经超出泛滥的这个范畴。作为军人来说,他简直帅的过分。 然而可笑的是我却并不认识他。起码,我现在叫不出他的名字。 来人好像也看出了我神态的异常,刚刚还春天般灿烂的笑脸,这时候正一点一点的僵硬,转而变成一脸的疑惑。 “你不认识我了?” 这问题问得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但碍于对方肩膀上那银丝绒加一颗豆子的牌牌,怎么滴我也要向他敬礼才行。 我快速站到床边立正,举起右手,然后让右手成掌,接着弯曲右臂到食指碰到眉头的程度才朗声说道 “报告长官,很抱歉,我并不认识你。” 我这话让走过来的帅哥直接停下了脚步,脸上也渐渐显露出惊讶之色。 “别人说你失忆了,我还不信。但你这一下子敬礼手势,还真把我吓一跳。” 怎么,难道我的敬礼不够标准?不会吧,军人不都这么敬礼吗? 我正在纳闷,就看到从这帅哥中校后面走出来一个,肩膀上只有银丝绒没有豆子的少校军官。 “报出你的姓名、军阶、所属单位!”看我还在疑惑,这位同样年轻的党卫军少校直接对着我大吼。 “武装党卫军警卫旗队师上尉,姓名,呃,不知道,长官。” 我这回答直接把大厅里的所有人逗乐。 我心里却在暗骂,咋这群人翻脸翻的这么快。我要是记得自己的姓名,我能不告诉你?真是的,莫名其妙生什么气嘛。 哪知那年轻的少校二话不说,直接伸直右臂,大声喝道 “嗨,希特勒,这才是党卫军应有的礼节。” 哦,原来就为这啊。我赶紧也学着对方的摸样,来了个纳粹礼。 “行了,哈克,他这时候应该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来,我给你看一样东西,没准儿你认识这东西。” 那名俊美的党卫军中校制止了自己手下,然后从衣兜里掏出来一块铁牌递给了我。 这块椭圆形的金属牌刚刚到我手上,还没有细看,我就感到我全身又开始剧烈的震动起来。 面前的两个党卫军军官吓得来赶紧上前扶住我,生怕我就这么直挺挺的倒下去。 ********* 1944年 2月17日清晨 切尔卡瑟包围圈外围 格尼洛伊季基奇河南岸某处 一辆来自党卫军第一装甲师的黑豹D型坦克,正冒着强烈的炮火阻击,突破了苏军在河岸边的第三道防线。 它没有停止,而是继续向着格尼洛伊季基奇河高速开进,以求用最短的时间到达河边为后方部队开劈一条通往河岸的血路。 “看来,暂时只能靠我们自己了,兄弟们。” 在车长指挥塔内看着身后接连被苏军击毁的己方坦克,车长巴里特·卡尔转身告诉自己的车组成员。 他不会也不必隐瞒真相,因为他们都知道此去的目的是为了解救更多被苏军围困的德军战友。 “弹药情况。” “AP7,HE12”装填手鲍伯简洁的回答。【这里的AP不是普通穿甲弹,是APCBC(空心被帽穿甲弹,或者叫风帽被帽穿甲弹,穿甲弹心里面也有炸药,延时引信,穿甲后爆炸。)德国人的标配,一般简称AP。HE就是榴弹或者叫高爆弹,除非特别说明,否则下同。】 “机枪呢” “7组多一点。”【200发为一组】 “见鬼。” 虽然明知进入44年后,战地后勤补给就总是跟不上。但原本能装79发炮弹,2500发机枪弹的黑豹,如今才这点弹药,也着实让巴里特眉头一皱。 这才刚刚突破苏军的几道封锁线,要靠近河边还不知道要遇到多少敌人,这么点弹药实在让他有点巧妇难为的感觉。 好在,身后还有党旗师的兄弟们在突击,使得苏军分不出多余的精力来关照他这一辆突破防线的坦克。 没有了后顾之忧,这让巴里特安心不少。 “停车!” 处在整车最高位置的巴里特率先注意到前方的敌情,驾驶员鲁道夫在他的指令下熟练的松掉油门,减速,刹车,但并没有熄火。 “见鬼,11点方向,坦克,数量4。” 炮长阿诺德随即操控着炮塔转向指定方向,并从倍数更高的炮长镜中确认观察。 “确认,是俄国佬的T-34-76,距离,1600,AP准备。” ‘哐~哐’一阵炮闩打开又合上金属碰撞声过后 “AP,装填完毕。”装填手鲍伯回复道。 “诶,这群俄国佬怎么都把炮塔转到后边去了?怎么还有俄国佬在炮塔外面,他们在干什么呢?头。”阿诺德在炮长镜中看到了他无法理解的场面,赶紧询问着自己的车长。 “还能干什么,先不要开火。”巴里特一边说,一边打开舱盖,探出身子用望远镜继续观察。 “坦克旁边没有步兵,看来是俄国佬的步兵都留在河边干好事去了,这是个不错的机会。阿诺德,一发敲掉炮塔,你需要多少距离。” “1000米,大概7成把握,500米9成。” “好,给你600米,只准打炮塔,开车!” 静止的黑豹再次咆哮起来。 很快,巴里特车组接近到了距敌600米的距离。 此时,处在第二道防线的苏军坦克手正在忘情屠杀着格尼洛伊季基奇河河面上密密麻麻的德国兵,丝毫没有注意到危机已经潜近到眼前。 “该死的俄国佬,竟然在欢呼,第一发先用HE,把那些在坦克外的俄国佬都给我送去洗澡!” 在潜望镜中观察着敌情的巴里特,愤怒的发出指示。 又是一阵金属碰撞声过后,装填手鲍伯熟练的更换了炮弹。 面对近乎并排停放的四两T34坦克,巴里特车组选择了先攻击中间靠右的一辆。 ‘轰,嗵~轰’ 黑豹那70倍口径的KWK42坦克炮发出了怒吼,75毫米的HE弹从硕长的炮管呼啸而出,几乎同时就听到对面的苏军坦克传来剧烈金属碰撞声,然后就是因炮弹引信碰撞了炮塔的而引发的剧烈爆炸。 刚在还在炮塔外面欢呼的几个T34车组成员,直接被爆炸的气浪吹飞到数米外,再无动静。 然而这辆T34坦克炮塔只是冒起浓烟,并没有殉爆的趋势。只不过,里面的成员生还的机会渺茫。 “很好,一辆!”巴里特一面计数,一面夸赞这自己的部下。 HE炮弹巨大的爆炸冲击波,虽然震死了坦克外面的人,但对另外三辆T34坦克内的乘员并没有多大杀伤力。 坦克内的苏联士兵在短暂的惊慌失措后,很快便在镇静下来,这三辆坦克的炮塔几乎同时都朝着巴里特他们转过来。 “AP,准备完毕。” 早就将炮塔已经转向下一个目标的阿诺德,终于等来了他想要听到的声音,随即扣动了火炮击发装置。 ‘轰~当~’ KWK42坦克炮再次怒吼,AP弹应声而出,直接击中最左边的T34坦克炮塔侧面,随即在炮塔内爆炸。 AP弹的内装药并不如HE弹那样多,但也足够炸碎穿甲弹外部坚硬的弹体,而延迟引信又能够保证穿甲弹体穿透对方装甲后再爆炸,从而迸溅出无数金属弹片来杀伤坦克成员以及破坏坦克内部设施。 被击中的这辆T34当即冒起黑烟,没有车组人员幸免。 “敌火来袭!”正在潜望镜中观察敌坦克动向的巴里特,这时候看到对面剩余的两辆T34坦克已经将炮口正对,他赶紧通知车组准备抗冲击。 ‘当当~呜~呜’ 接连两声巨响,苏军的76毫米AP弹十分精准的命中黑豹坦克首上装甲,但却被其倾斜装甲弹开了。 “直接打车体!” 看到形势危急,巴里特直接改变了他最初的要求。 “AP,准备完毕!” 装填手鲍伯话音刚落,黑豹的坦克炮再次怒吼,左数第二辆T34坦克直接被击穿车体,AP弹穿透后在坦克车体内爆炸的声音,竟然比坦克炮开火声音还小,也更为沉闷。 当巴里特还在潜望镜内观察这辆T34坦克受损状况时,他的炮长已经将炮塔转动。 不用在精确瞄准后,阿诺德的反应几乎提速一倍,这让巴里特心中佩服不已。 “AP,准备完毕!” KWK42坦克炮再次随着装填手鲍伯的报告声而怒吼。 最右侧的那辆T34坦克再装弹还没完成,便被黑豹坦克射出的AP弹直接贯穿前装甲,随即而来的殉爆,则将其炮塔炸飞。 这样惨烈的爆炸下,车内人员想要幸免几乎不可能。 巴里特在车长潜望镜内看得清楚,他知道这四辆俄国坦克不会再对他们构成威胁。然而,俄国人的步兵呢,虽然从接敌到结束,整个战斗时间不超过五分钟,但这段时间也够步兵冲上来了。 不过,河道方向传来密集的枪炮声,也让他没时间再耽搁,时间就是生命,晚一秒钟将意味着他会失去更多的同志。 “全速前进,注意警戒。” 巴里特一面吩咐,一面打开舱门探出身去。毕竟,他才是整个车组正真的眼睛。 黑豹很快来到刚刚被击毁的T34坦克旁边,这时候巴里特才明白,为什么他们这边坦克战打的那么热闹,俄国人的步兵竟然不来参与。 约十来个苏军机枪组沿着格尼洛伊季基奇河倾斜的河岸一字型排开。 此刻,这些机枪组正疯狂的扫射着河面以及对岸黑压压的人群,连续不断的机枪连射声音完全掩盖了后方的情况。 而河对岸突围德国B集团军士兵,在丢弃了一切重装备,又冒着枪零弹雨千辛万苦冲到格尼洛伊季基奇河时才发现,最后的渡河任务简直如冥河一样不可逾越。 但后面的炮火声又在分分钟提醒这些士兵追兵已近,迫不得已他们只能跳进格尼洛伊季基奇河。 30米宽的格尼洛伊季基奇河,泅渡本来就不易,何况还得在初春-5度的条件下,又被苏军用机枪封锁。 看着河对岸的同志一排排倒下在苏军的机枪火力下,巴里特眼睛冒火,心中怒骂混蛋,俄国臭猪。他操起炮塔外的高射机枪便吩咐道:“阿诺德左边,我管右边,维纳尔【前机枪兼无线电员】看好正中,开火!” 苏军的机枪组正屠杀的高兴,背后突然遭到扫射,立刻死伤严重,乱作一团。 等他们镇静下来组织反抗时,又发现扫射他们的是德国人的黑豹坦克,顿时傻眼。 他们这十来个机枪组本来就只是负责收割德国人的人头的,反坦克的任务上级早就交给后面的四辆坦克了。何况,在他们的前面还有好几道防线,压根儿就轮不到他们来反坦克。所以,这些机枪组根本就没有携带反坦克武器,而且为了保证机枪火力持续,上级还要求他们多带了几组机枪弹。 巴里特的黑豹在河岸高出,苏军机枪组相对的全在低处,高处打低处的优势直接抵消了苏军战前挖好的掩体优势,同时他们也成功吸引了苏军所有机枪组的注意力。 倾洒的弹雨将黑豹车体打的叮叮当当直响,换来了格尼洛伊季基奇河河面的暂时平静。 B集团军中,还有战斗力的维京师士兵立刻来了勇气。 党卫军们前仆后继的跳进冰冷的河水,以冲刺一样的速度游向对岸,然后便是跟苏军的近距离战斗,更与巴里特这辆黑豹形成前后夹击之势。 很快,苏军在格尼洛伊季基奇河南岸的机枪组全部被扑灭。 大难不死的党卫军们欢天喜地的冲向他们眼中的救世主,而巴里特也站在坦克车上兴高采烈的向他的同志们挥手。 然而好景不长,一发突如其来的炮弹直接命中了黑豹坦克的炮盾。苏军已经击败B集团军残部最后的抵抗,将包围圈缩小到河岸附近了。甚至,已经有苏联士兵将反坦克炮推到了河对面的小高地上。 万幸的是,这是一枚普通穿甲弹,直接被炮盾弹开了。 但巨大的动能,还是把巴里特给撞出了黑豹车体外。 “阿诺德,坦克归你了!喂,鲁道夫,你来接替我操控机枪。还有你们中是装甲兵的跟我来,其他人去操控俄国佬的机枪!” 从地上爬起来的巴里特顾不得检查自身,直接在坦克外面对自己的车组成员吩咐完,就冲着维京师的党卫军们大喊。 很快几个维京师装甲兵跟着巴里特跑到刚刚被击毁的T34坦克旁边。 巴里特率先打开那第一辆被HE弹击中的T34坦克舱门,拉出里面已经死去的士兵,接着便对身边的党卫军吩咐。 “去看看,只要是还能开动,就都给我开到河边去。” 结果,还是只有最早被击中炮塔的两辆T34坦克勉强能用。 巴里特这辆还好,炮塔还能转动,火炮和机枪也还能用,但瞄准镜已经被震坏,只能通过炮管粗略瞄准。另一辆炮塔已经卡死成了歪脖子,只能使用车体机枪和炮塔上的防空机枪。 “机枪、炮弹,不管有什么都给我打出去,压制住对面高地的敌军火炮,不能让他们开火!” 以两辆缴获的苏军坦克在前,黑豹坦克在后,巴里特站在缴获来的T34坦克上,扯破了嗓子指挥。三辆坦克加上河岸边还能使用的数组机枪,一起疯狂的扫射对面高地上正在聚集的苏军炮兵。 一时间苏军被密集弹幕压得抬不起头,包围圈的阵线也无法推进。还有一小部分维京师的士兵自发的组织起来,在河对面顽强的抵抗着苏军的进攻,为战友们争取更多的逃命时间。 看着越来越多的德军战友度过了冰冷的格尼洛伊季基奇河,巴里特紧绷的心弦舒缓了不少。 但就在这时,一发炮弹直接命中在他左后侧的黑豹车体。 “轰隆隆~”巨大的冲击波伴随着热浪,直接将鲁道夫与他震出老远。 “见鬼,该死的152炮弹真他妈狠!” 从地上挣扎着起身的巴里特嘴里痛骂着,他已经注意到对面小高地那辆刚刚爬上坡,又长得如方盒子一般的苏军ISU-152自走炮。 “鲁道夫,你怎么样了!” 耳中的嗡鸣已经全然不顾,巴里特步履蹒跚的走向生死未卜的老战友。 又是一阵巨大的冲击波从他的身体右侧袭来,再次将他本来就不稳的身躯远远的吹飞。 巴里特感到自己身体横飞在空中,右额头与腹部同时传来难忍的剧痛。 这时候他看到了从自己腹部飞溅而出献血,也看到了天空中那个面相甜美的中年女性在向他挥手。他吃力的伸出还能动的左手,想要去抓住那位女性。 然而,黑幕,已经落下。 卷一 第五章 战友 Barrette·Karl,1919·7。 看着手中这块被两竖一横的点阵区分成六块区域的椭圆金属牌,我这身体剧烈的颤抖着,好在潜意识并没有跟我争夺控制权,估计是先前的交涉已经成立了。而他生前的一些印象深刻的记忆,也顺利的传递给了我。刚才在我脑海闪过的那些血腥场面,显然是这巴里特生前所看到的最后一幕。 这么说,我就是这个巴里特·卡尔了。 巴里特·卡尔?没听说过啊。 还好这名字我不熟悉,那天杀的上尉制服,吓得我当初就以为自己是那个短命的老虎精英了。 如今,知名知姓,想要再装傻逃避估计已经不现实。况且,这两个冤家都找到面前来了,怕是躲不掉了。 “派普中校,党卫军阿道夫·希特勒警卫旗队师第一装甲团1营1连,上尉巴里特·卡尔向您报到!” 看到我已经恢复正常,派普,这名帅的过分的党卫军中校再次喜笑颜开。 他故意先上下打量了我一阵,然后才满意笑道:“很好,允许你归队!” 神马,归队,我特么还是伤员,是重伤员呢。我刚才是台面话你听不出来?早说德国人一根经我还不信,现在后悔也晚了。 “可是,我。。。。。。,哦,对了,你们怎么找到我的?”万分后悔的我,赶紧岔开话题。 “这你可要多感谢你的车组成员,要不是他们还保留着你这块身份牌,我们还真没办法这么快找到这儿来。”派普微笑着对我解说。 “怎么,他们也在这里?我怎么没看到?” “这里是华沙后方总医院,从俄国前线车退下来的伤兵最终都会汇集到这里。”一旁的哈克倍感无趣一般的解说着。 “那他们在哪儿?”我继续追问。 “就在这条街的另一头,离得不远,最多500米。要不要去看看你的伙计?”派普诱惑着我。 “当然,只不过。。。。。。”获悉战友们的消息,我身体不由自主的就想跨步前走,奈何我重伤初愈,何况还穿着一身蓝白相间的竖条纹病号服,实在不宜到处走动。 哪知,派普和哈克两人一听我回答当然,直接上来架起我就走,边走还边说。 “不过什么啊,都能站立了,你没什么大问题了,走吧!” 这情景直把我气得翻白眼,连声呼唤“诶,诶,等等,我还是病人!是重伤员!”,同时也将那位还未知名的党卫军上校逗乐。 派普亲自驾驶着他的82式敞篷桶车,载着我们在华沙街道上疾驰。而桶车内两个党卫军军官一个病号的组合,也引来路边的行人瞩目。然而我却感受到这是充满敌意和同情的目光,也难怪,波兰人都做亡国奴几年了。敌意自然是憎恨我前面两个党卫军军官,同情没准就是同情我这个看上去被押解着的病人。 很快我们来到分院,在大门口我就看到不断的有军用卡车进进出出,一派繁忙的景象。 这时候派普停下桶车,一脸严肃的吩咐我们步行进入。 起初我还在奇怪这中校变脸真是比翻书还快,但跨进大门后,分院内的情形却直接将我震惊。 偌大的空旷院子上,早就摆满了担架,上面躺满了或者包裹着头,或者裹着手脚的士兵,这样的阵势一直延伸到医院大楼内。越往里走,大厅里的士兵伤势越重,不是缺胳膊就是少腿的士兵占了多数。 如果说军官医院那边的人数是1的话,那这边士兵的人数就是100,甚至1000。 但我知道,这些都还是能活着从东线撤下来的极少数伤兵,还有不计其数的伤兵在前线野战医院就已经死去,用哀鸿遍野来形容恐怕也不为过了。 怪不得要将士兵和军官分开,伤兵人数实在太多,这让我怎么找呢。 “别找了,他们在那儿。” 看到我还在到处寻找,派普直接拍了拍我的肩膀,为我指出了战友的方向。 我看到一个头裹着绷带又正在向我挥手的伤员,此刻他正斜靠在病床上,他的脸我太熟悉了,那是我的炮长阿诺德。 我几步走过去,紧紧握住他的手,同时感到他的手也跟我一样在不住的颤抖。人在生死之间建立的友情,不是我这个生在和平时代的后世人能明白的。 “怎么样,伤到哪儿了?”好半响,我才能开声问话,这真不是我在装,而是一开始喉咙发堵,根本就出不了声。 我能深切感受到我这副身体那种宛如久别重逢一样的极度亢奋状态。 阿诺德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然后又撩开薄薄的棉被露出几乎被绷带缠满的右腿笑着说:“脑门撞了一个大包,右腿腓骨骨折。” 看着阿诺德的伤势,让我回想起当时被152炮弹炸飞时的情形,心中再次咒骂俄国佬的炮弹太狠。阿诺德当时还在黑豹坦克内,竟然也被伤的这么重。 “怎么就你一个,其他人呢?”眼见着阿诺德平安后,我心中挂念起其他几个战友来。 听到我这么问,阿诺德脸上先是一暗,然后才指着临床说着。 “这不在这里吗?” 我顺势一看,才注意到他的临床是一个只露出了眼睛,身体其余部分完全被包裹成粽子的重伤员。此时,这伤员还紧闭着眼睛,我一时看不出来是谁,而且人数也明显不对,便又问道:“行了,别跟我开玩笑,其他人呢?” 阿诺德把头抬起来望着天花板,好半响后才慢慢的说道:“维纳尔在最前面,也伤的最重,当场就阵亡。鲍伯被震断三根肋骨伤了内脏,内出血不止,死在前线医院里。鲁道夫因为在炮塔外面,所以被弹片伤了很多处地方,我从坦克里爬出来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几乎认不出来,医生说他应该还有脑震荡,就不知道后遗症严重不严重。我却是最幸运的,是我们几个当中伤得最轻的,估计再有一个月就能出院了。” 听完阿诺德低沉的话语,我这时候才知道身边被包裹成粽子一般的伤员,原来是我的驾驶员鲁道夫。 鲁道夫伤的这么严重不奇怪,连隔着他那么远的我,当时不也被弹片打成了筛子。如果不是我这穿越者的特殊情况,我估计这身体早就腐烂了。说起来,鲁道夫还算幸运了,竟然还能活着。 我俯身下去仔细查看鲁道夫的呼吸,发觉还算平稳这才放心。 “医生刚给他上了麻药,这会儿应该睡过去了。” 听到阿诺德这么说,我心中略微一宽,但抬起头看到对方,我却发现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人的生命就是这么脆弱,稍微不经意间,你的挚友就很可能永远的离你而去。 或许是注意到我的尴尬,起初一直站在远处静静看着而没有走过来的佩普,这时候竟然走到我身边安慰起我的部下。 旁边几个还能行礼的伤兵,包括阿诺德本来要伸直行纳粹礼的右臂 ,也都被他及时的按下。 “不用,不用,别想太多,好好的养伤,战争对你们来说算是结束了,起码暂时如此。” 我这才明白,原来这位中校是不想让这些伤兵麻烦,所以刚才在站在远处。 安抚过阿诺德,派普转身来搀扶着我的右臂,小声对我说道:“走吧,我们在这里呆久了只会让伤兵们不舒服,除非你我拿着功勋章来,否则都只能给他们添加麻烦。” 我一想也是,便朝着阿诺德笑着说道:“好好养伤,过两天我再来看你们。” 哪知我这挚友却回了我一句,顿时让我哭笑不得。 “头,当时我明明见你伤的比鲁道夫还重,不然也不会慌慌张张的扯下你的身份牌。实在没想到你竟然还活着,而且现在就能站起来了。你还真是人如其名,这身体长得跟熊一样!” 对此,我只能回以苦笑。 我情愿跟他对换,让我在这床上躺上两年我都愿意,起码不用再去冲锋陷阵,起码不用再去担心自己什么时候死于非命。 当派普和哈克两人陪着我回到军官分院时,正好被因为找不着人而怒发冲冠的安娜逮住,劈头盖脑的训斥了我们半天。我不敢还嘴也罢了,连派普和哈克两人竟然也被安娜的气势所摄,只懂得乖乖的道歉赔不是。 这两人小声的对我说过段时间再来看我之后,便灰溜溜的跑了。留下我一个人傻坐在病床上,继续听着安娜没完没了的唠叨。 好不容易送走了爱唠叨的安娜,等我再去看对面那个上校时,才发现对方已经沉睡过去,似乎是刚刚给上了麻药。看样子,真的是伤得不轻。 而舒尔茨也像是累极了一般,早就躺下休息。 但这一晚,我却一反常态的无法入眠,脑子里总是闪过有关维纳尔和鲍伯的片段。我知道,这是我这身体在思念他的挚友。 第二天,我同样趁着安娜扶舒尔茨出去散步的空档,悄悄的跑去了阿诺德他们那里。 这次,我看到了还没有昏睡过去的鲁道夫,也从他的口中得知他的伤情已经被控制,目前康复的还算良好,就是免不了一身伤疤了。阿诺德告诉我,他们这些伤情基本稳定的重伤员,还得往后方撤,好腾出位置来接纳新伤员。而那些已经残废的伤员,则在回到德国后直接退出现役。 接连几天,我都是抽空就往战友们那里跑,总觉得跟他们在一起心里要踏实许多,这情形一直持续到阿诺德两人被转往德国内地。 当然,每次回来也总是被安娜一顿训斥。 到后来,安娜也觉得对我的训斥没有用后,也就不再说我,反而私下用针线将我破碎不堪的制服全都缝合好。 只不过,医院没有黑线,我这黑色的制服经她这么一缝补,那效果就成了到处镶满了花边。 卷一 第六章 医院颁奖团 很快我拿到了出院通知,而这时候,我也感觉跟常人没什么两样,所欠缺的不过气色还不那么红润罢了。 我清楚的记得院长默尔勒给我签发文件,当他注意到我入院时间以及伤病等级时,那种惊诧的表情。 那是在院长办室内,默尔勒教授换上了军医官制服,鲜红底色上绣金黄矢车菊的领章表明他隶属将军级别,而肩章上两条缠绕的银蛇造型又凸显他军医的身份。但我关心的却是从他眼神里射出的贪婪之色,意味着我似乎就是他找寻已久的某种标本,吓得我赶紧拿着通知就闪人。 纳粹军医擅长活体实验的臭名声,那可是全世界都闻名。 在我回到床位打算收拾杂物准备离开的时候,看到有个穿党卫军上尉制服的小个子军官来见对面的维京师上校。而他的手臂上有着竖立的黑黄红三色盾牌臂章,上面还有绣字,似乎是个外籍部队。他两言谈很亲切,说的却是我听不懂的某国语言。这小个子上尉见到我以后,竟然给我来了个标准的纳粹礼,然后又是热烈的握手。 不过他好像确实不怎么能讲德语,只是告诉我他叫莱昂,然后就是一个劲的说谢谢,这让我有些受从若惊。 而对面那位上校也只是静静的看着我们寒暄,似乎并没有精神为我们介绍,估计伤情又有所反复。 就在这时候,我听到大门口有人大声喊道 “注意,立正!” 我和莱昂同时像触电一样,身体绷的僵直,这完全是条件反射。 “感谢你为帝国做出的贡献,好好养病,舒尔茨少校。” 通过眼睛的余光,我注意到是一帮衣领鲜红的高级军官走过来了,似乎正在给舒尔茨颁奖。 舒尔茨将身体绷的笔直,右手行了一个标准的国防军军礼来做回答。 “巴里特·卡尔上尉。” 听到呼唤自己的名字,我赶紧微微侧身面向对方,然后挺胸回答,“是的,长官。” “呵呵,放松放松,至于你嘛,元首已经听闻了你的英雄事迹,并请你前往拉斯滕堡,届时他将亲自为你颁奖。” 这时候我才注意到跟我说话的是一个个子不太高,身材也比较消瘦的国防军军官。他跟后面的那些将官一样,也是橘红底色加金色矢车菊领章,但他的矢车菊却是三朵,而后面那些将官的只有两朵。而且,他的肩章上面是一色金色丝绒而不是金银两色,此外还有一块两根金属棍子交错而成的标识。这意味着,他是一名陆军元帅,难怪这么大阵势。 我特么就想回家,搞这么多名堂做啥啊。 “遵命,元帅阁下。”牢骚只能烂在肚子里,我能说得出口的,必须是这样标准的回答。 这未知名的元帅笑着看了看我,又上下打量了我半天,才用肯定的神色点了点头。也不知道他是对我制服上那些勋章点头呢,还是对我这破破烂烂,又缝缝补补的黑制服点头。 随着这位元帅转过身去慰问对面那位党卫军上校,我这时候才注意到,他的身后不但跟着国防军将领,同时也有黑底色银叶子领章的党卫军将领。 这其中,有个个子偏矮却很健壮的党卫军将军紧紧握住我的手,并夸赞我“干得不错,孩子!” 我注意到他有点秃顶,领口上三片银叶子还带着星星,仓促间我也不敢仔细去打量,只知道他看上去官职不小,但我却记不起他是谁。为此,我只能以立正,行纳粹礼表示感谢。 在队伍的后方,我还看到了派普和哈克正一脸喜气的朝着我挥手。尼玛,这两个催命鬼,真是让我想做逃兵都办不到了。 恭送将帅颁奖团离开后,派普走到我身边对我耳语“我有可靠消息,听说本来要给你加佩剑的,结果上边那帮混蛋说你实在太年轻就给否定了。改颁发你银质受伤勋章,正好有消息说你阵亡了,立马就给你改成金质受伤了,哈哈。” 得到这个好消息,我不知道该欢喜好,还是该吐槽。 这种在医院里颁发奖章的做法,是各国家政客为了鼓舞士气而惯用的伎俩,我一个见多了的后世人又怎么能不知道。 正当我内心鄙视那帮只知道在后方指挥别人做炮灰的政客时,派普那身灰色党卫军军官服右臂上一点亮色吸引了我的注意力,仔细一看,才发现那是一块黑边、亮银底色、上面又绣着一辆坦克的臂章。 我记得上次他来看我的时候,那右手臂上就没有这一块显眼的臂章。 “怎么样,羡慕吧,嘿嘿。”派普见我注视他的手臂,一脸坏笑的追问着我。 羡慕,我羡慕个屁!我只是纳闷,你个装甲团指挥官,凭什么得到人家步兵单人反坦克臂章,难道这也能开后门? “好了,不说笑了,出院后你打算怎么办?是继续呆在新组建的坦克连里,还是让师部给你安排个新位置?”派普拍着我肩膀,等待着我的答复。 坦克连?算了,那可是冲锋陷阵的玩意儿,想要活久点我必须坚决拒绝,可问题是找点什么理由呢? “长官,很遗憾我没有能把我的坦克连带回来,我甚至都没能把我的车组给完整的带回来,我请求责罚。” 我一脸严肃,又身姿笔挺的回答。 听到我突然说这话,派普和哈克两人将信将疑的看了我半天,在确认我不是说笑之后,作为我直系长官的哈克才代派普说道:“如果要责罚你这个上尉的话,那我们整个警卫旗队师恐怕没有一个人不受责罚。切尔卡瑟战役后,整个师还能用的坦克才三辆,虽然之后的战役你因为受伤没参与,但我要告诉你,当我们从前线撤下来的时候,整个师还不到1250人。” 我的本意不过是假借请罪好让上级处罚,最好是能把我短时间开除出军队,这样也好给自己多一点休假的机会。没想到哈克却说出这么多让我惊讶的过去,着实让我感叹事与愿违。 “既然这样,那我服从安排,党要我到哪儿去,我就到哪儿去!” 不能让别人看出我内心的害怕,所以口号咱还是要喊的。 “你这家伙,想打仗也得等会儿。首先我们得陪你去拉斯滕堡,元首可不喜欢等人,然后你再跟我们一起去比利时。” 派普如释重任一般,吩咐着我的接下来的行程。 “去比利时?到那儿去干嘛。” “我们的部队在俄国前线被打残了,现在拉到比利时和法国边界那里去修整重组,所以就算你想打仗也得等一段时间了。”哈克补充着。 法国??尼玛,又是免不了恶战了,不过进入44年在战况陡转之下的德国,估计没有哪一只部队能好过了。 我现在最后悔的就是,怎么没让我带一本《二次世界大战大全》过来。 那样我起码能知道对于一个基层的德国兵来说,在很么时间,逃到什么地点才最安全!好在,大体的战役流程我还是记得住,这又让我有些感谢后世的德粉经历。 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这时候英美盟军已经在开始考虑诺曼底登陆,西线也变得不安全了。 具体的日期应该是那著名的D日,1944年6月6日。 想想,我也就释然,起码到比利时还能保命两个月。 收拾好个人随身物品,我去洗了从我醒来后到现在的第一次热水澡。 看着一身白卡卡的皮肤,我还真不能适应。最要命是全身上下几乎找不到一处完好的皮肤,到处是新旧伤疤,反倒是右额头那块疤痕显得不那么重要了。这时候我才觉得,得什么金质勋章对这副身体来说简直亏本。还有一点让我记忆犹新的就是,这医院当真将我身上所有的毛都给挂了个通透,现在鸟巢那里也只有寸许浅浅的黄毛,这让鸟巢里的蛋和棍子显得格外突出,真不愧大种马的身材。 我先与舒尔茨互道珍重,转头准备跟对面的那个上校道别,那知他却再一次昏睡过去,而先前那个外籍上尉也不知去向。 看来直到离开,我都没机会去询问对方的姓名。 安娜送我到医院大门,我能明显感觉出她有些不舍。而我却在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安娜,让她尽早离开这所医院,回到德国去。最终,我还是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在这样动乱的年代,个人的能力实在有限,她也不可能轻易就能调动自己的工作岗位。 何况我将要告诉她的都是些没有证据的话语,不但不能帮到她的忙,很可能还会给她带来意料之外的伤害,毕竟这是一个全民都被盖世太保监控的年代。 与安娜互道珍重之后,我坐上了派普的桶车。 “这妞儿对你有意思啊,你怎么不主动点?”坐在副驾驶的哈克扭头过来对我打趣。 “别瞎扯,人家有男人。”我赶紧澄清。 “哟,瞧瞧,我们团的这头熊,竟然还害羞了!”哈克的调笑,引得正在驾驶的派普一起大笑。 我倍感无趣的白了哈克一眼,然后便将视线转到了路边。 两边的行人依旧注视着我们这三个显眼的党卫军军官,波兰人那种明显带着怨毒的眼神我已经习惯,我将更多的目光停留在一路的风景上。 黄色的墙面,红色的瓦顶,典型东欧风格的建筑飞快的消失在身后。 宽阔的石砌路面,圆形的雕塑喷泉,一切看上去那么美好。 然而我知道,很快,最多几个月后这里将会被炸成一片废墟。 那是德国人对华沙起义报复的结果。 安娜,希望你能平安。 卷一 第七章 狼穴 1944年 3月中旬 拉斯滕堡,即后世所谓的‘狼穴’。 它位于东普鲁士一处阴冷潮湿的森林深处。 是希特勒在发动‘巴巴罗萨’计划后,在东线的总指挥部。同时,也是他在东线呆的时间最长的地方。 这里戒备森严,堡垒四周遍布森林沼泽,掩体上面布满了用于对空反侦察的伪装网,而林间泥土里还埋有数以万记的地雷。 进出只有一条通道,随时都配有党卫队把守关隘。并且,只有被邀请的人才能来到这里,通关还得出事一次性的通行证。这座完全用钢筋水泥堆砌而成的要塞,又处处设防的钢铁堡垒给了希特勒心里上极大的安全感,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他终于有了一处可以专注思考战斗的地方’。 我们到达的时候,已经是下午2点,第一道关卡的党卫队员隔着老远便示意我们停下。 我正在纳闷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就听到前排的派普小声嘟囔:“来晚了,看样子会议已经开始了。” 好在,派普那张第三帝国的明星脸,再加上其警卫旗队师出身以及希姆莱前副官的身份,倒是给我们带来了诸多方便。 关卡上把守的党卫队员一看到是他到来,几乎问都不怎么问,便主动开闸放行。 侍卫官将我们带进堡垒内部,让派普和哈克两人在大厅等候,只带着我一个人继续往里走。每过一处房间,门边都站着身着漆黑党卫队制服的武装人员,谓之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一点不过分。 这时候我才注意到,这钢筋水泥的堡垒内部,竟然装修的格外典雅。 木质的地板、墙砖、大衣柜、壁画、旌旗,甚至暖气这些都是应有尽有,这要从外部来看简直不敢想象。 走到一间看似接待室的房间前,侍卫官打开房门,躬身对我说了一句‘请’,待我走进接待室后,便慢慢将房门关闭。 瞧这意思,是要让我在这间屋子里等待了,领导人就是排场大啊。 “哈,又见面了,切尔卡瑟的英雄上尉。” 我正看着被侍卫官关闭的接待室房门心中犯嘀咕,就听到身后有人这么说道。回头一看,才注意到是华沙医院里见过的那个不怎么能讲德语的外籍党卫军上尉,好像叫莱昂什么来着。 这时候,他正快步的走向我,同时还热情的对我递出右手。“莱昂,莱昂·德格勒尔,来自瓦隆人旅。”莱昂激动的一边跟我握手,一边介绍着自己。 “巴里特,巴里特·卡尔,党卫军第一装甲师。” 我赶紧伸出手与之紧紧相握,心中却在嘀咕怎么他也在这里。 “卡尔上尉,来,我给你介绍,这位是。。。。。。” 正嘀咕着,莱昂侧身将左手指向身后。 我注意到一个身材很高大的党卫军少校正从沙发上站起身来,同时快步向我走过来。 “奥托·斯科尔兹内,认识你很荣幸。” 这时候我才注意到,他左脸上有着一道从耳根到下巴的斜长旧疤痕,发色也是深棕色,灰色的眼瞳,鼻梁笔直,鼻头尖锐。而且,在他的灰色党卫军制服的左胸还有一枚铁十字勋章以及一枚银质战损功勋章。 奥托·斯科尔兹内?没什么印象啊,不过看他年纪也就跟我这身体差不多,能做到少校,应该能耐不小。 “嗨,希特勒!”鉴于对方高我一级,我决定还是先行礼,然后才握手。 斯科尔兹内同样还了我一个纳粹礼,然后伸手与我相握:“卡尔上尉,你的大名我早已听说,今天见到你才发现,你长得真健壮啊,哈哈。” 这时候我才注意到他跟我握手的力量很大,远不是刚才莱昂能比。单就个子与身材来说,也基本跟我相若。 我不能示弱,将握手的力量加大以示回应,也笑着回答道:“少校过奖,阁下力量也不小啊。” 斯科尔兹内正欲再笑言什么,就听到门外有人在不停地用‘渣渣,渣渣’什么的咆哮,吓得我们赶紧扭头看向接待室的房门。这才注意到,那声音的主人还没有进来。 不用说,一定是希特勒那标志性的神经质语调又发作了,应该是某位将军的回答又让他不满了吧。 “俄国前线战事接连不利,现在连意大利盟友也不稳定,元首发这么大脾气也难免。” 见我脸上有疑色,斯科尔兹内主动为我解说背景。 “是啊,在乌克兰,俄国人就跟发疯了一样,一个集群接一个集群的冲锋,完全不顾自身的损失也要将我们留在乌克兰,现在想起来简直如梦魇一般。” 一边的莱昂听到斯科尔兹内的话,深有感促的补充着。 听着他两的话,让我感觉到即便是在党卫军内部对于战争的前景也并不看好。 我知道这其实只是开始,当英美在欧洲开辟第二条战线后,我们的日子还要更难过。但这样的话,显然我没办法对他们直说。 一时三人都无语,静静的听着门外那声线特别的咆哮。这样的咆哮渐渐的平静下去,一直到什么声音都没有。 吱呀,接待室的房门再次被推开,侍卫官走进来冲着我们示意立正,元首来了。 我们三人赶紧整理自身衣物,然后面对房门排成一排,双手贴身,两脚并拢,神情严肃的看着接待室门口。 约两三分钟后,门外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听上去应该有好几个人。多数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而少一些的脚步声则慢慢靠近接待室。 估计是军事会议不欢而散吧,我心中正这么嘀咕着。 这时,一个梳着往左的侧分头,在鼻子下面人中的位置上留着一小撮胡须的小个子中年男子走了进来。他身着双排扣的中长灰绿色礼服,下身着黑色长裤,而礼服上标志物很少,只在左胸袋下方佩戴了一枚一级铁十字。三角形的鼻子有些尖锐,宽阔的耳朵看起来很像是招风耳,眼睛小儿细长,那眼神到闪闪放光。 这形象太特殊了,不用后世的德粉记忆,我也能一眼认出这人是谁。 对,他就是发动第二次世界大战的魁首,阿道夫·希特勒。 希特勒一走进门内,立马将一脸的阴云散去,换上了灿烂的阳光。 他先走近斯科尔兹内,转身从侍从官递上来的红色礼盒上拿出一枚骑士十字勋章,然后给已经躬身等待的斯科尔兹内挂在脖子上,接着才伸手与对方相握,并同时说出祝词。 “感谢你在意大利为帝国做出的杰出贡献,斯科尔兹内少校。” 斯科尔兹内赶紧并拢双腿,抬头挺胸,“这是我的荣誉,元首陛下。” 接下来,颁发给莱昂·德格勒尔的也是一枚骑士十字勋章。 希特勒却主动紧紧握住莱昂的手,口中还不住的赞叹着他,以及他的外籍旅在俄国前线、在乌克兰为帝国做出的卓越贡献。而莱昂用他那并不标准的德语,继续宣誓着为第三帝国,为元首效忠。 终于,轮到我了。 但希特勒走到我面前时,并没有急着从侍从官那里拿取奖章,而是双手捧在腹部,饶有兴致的上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了我半天。像是在审视我胸口挂着的勋章,又像是在审视我这个身体,直看得我头皮发麻。 正当我暗骂这魔头该不是基佬的时候,就看到他伸出右手,指着我身上问道:“这些补丁位置,都是你这一次受伤的地方?” 我埋头一看,才明白原来希特勒是在好奇我制服上那些横七竖八的异色针线缝补位置。 “是的,元首陛下。” 看到我四肢,甚至腹部都有缝补过的痕迹,尤其是腹部那块补丁的长度简直横贯了整个腹腔,希特勒脸上渐渐显出一丝疑色。 显然,在他的看来我要真是受到这样巨大的创伤,是不可能从战场上活下来的。毕竟,希特勒也是个老兵,而且是在一战时负过重伤的老兵。 “元首阁下,请允许我脱去上衣。” 为了打消希特勒的疑虑,我主动请求一试真伪,被这个魔头怀疑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允许!”希特勒爽快的点着头。 我利索的脱去上衣,又脱去内衣,露出了一身精干的上身肌肉。 这时候,我注意到希特勒细小的双眼再次放光,而他脸上本还有的疑色现在也荡然无存。 希特勒满意的点着头,示意我穿上衣服后,才将一块金灿灿的椭圆形勋章别到了我原先那块一级铁十字的左下方。 我埋头仔细一看,这是一块浮雕着有万字符号的钢盔,钢盔下面还交错着两把佩剑的金色奖章。 应该就是传闻中的那需要负伤五次以上,直至伤残、阵亡的时候才能配发的金质战损勋章了。 就为了这个么个金疙瘩,甚至都还不能说是金疙瘩,是个薄薄的金片片,你那么舍生忘死值得吗。 我在脑子里对着这副身体的原主人吐槽还没完,就听到希特勒用他那特有的声线对我说道:“卡尔上尉,你在切尔卡瑟的英勇举动我早已听说。但当那帮军官们建议授给你金质战损奖章的时候,我还是有些不信。今天亲眼所见,我认为你完全有资格获得这块奖章。同时,你也见证我雅利安民族那顽强的生命力!” 我将身姿挺的笔直,双眼平视前方,用几乎全身的力量喊道 “忠诚既是我的荣誉!” 卷一 第八章 亲人 要怎样回答希特勒的话确实让我煞费苦心,毕竟这大魔头那闪烁着小眼珠子正紧紧盯着我看呢。 最终我选择用党卫军的格言来回答,这不得不说是将纳粹党人的马屁拍得响亮。 要不是本人情况特殊,就是十个雅利安人遇到我这情况那也早就见上帝了。 还顽强生命力呢,我去! 当然,这样的牢骚话打死我也不会说。 一不小心被人听了去,那可是要被执行最终解决方案的! 果然,希特勒一听到我的回答,竟然高兴地双手捧住我的双臂,一面拍打,一面不住的点头。 他那兴奋的情形,活像是又回到了1939年德国铁蹄刚刚踏平波兰时一样。 “好,好,帝国就是需要像你这样的军人!” “是的,元首陛下!” 再三与我紧紧握手之后,希特勒才意犹未尽的离开接待室。我想,今晚他应该能有个好梦。 随后,走上来一名挺着个硕大啤酒肚又穿着白色元帅制服的人向我们道贺。 那特殊形象,我猜测可能是戈林,不过碍于对方一脸不爽的神色,我也不敢多注意。 这元帅之后,那名在华沙医院里祝贺过我的矮壮党卫军将官也上前对我们三人表示祝贺。 只可惜我实在想不起他的名字,只能跟着莱昂两人的语调含糊应对。 这人是谁呢,我怎么那么熟悉他的样子,可就是想不起来呢。 与莱昂两人简短的互道珍重后,我走出接待室。 毕竟,军旅的碰面,随时都有可能是诀别。 “接下来怎么办?” 祝贺的军官团刚走开,派普和哈克两人便急不可耐的找到了我,生怕我临阵脱逃一般。 “如果允许,我打算先回家看看。” 毕竟得到这副身体,也就意味着我应该履行一些这副身体应尽的义务。照片中那个长相甜美的中年女性,一直不断的出现在我脑海,这让我觉得应该先去解决这件事情。 “哦,当然当然,我问的是你在这之后的打算。” 看着派普欲言又止的神色,让我觉得他背后还有什么隐情没告诉我。 不管了,我现在从身体到心灵就一个想法,回家。 三月底,我一个人坐着运送伤兵的军列回到了德国。 而派普和哈克两人,据说是留下来听取什么任务,这不是我这个级别的小军官能过问的。 凭着身体的记忆,我找到了位于柏林西南郊的家。 一处位于僻静小街内很普通的两层楼民居。 让我意外的是,家门口竟然停着一辆老款的奔驰,在车子旁边还站着一个国防军校级军官。看上去,像是正在等什么人出来。这种奔驰老爷车在后世可不多见,即便是在这会儿那也不是普通人能坐得起的。记得当初希特勒还送了一辆类似的奔驰车给斯大林做贺礼,用以显摆德国强大的汽车工业。 我下意识的停住了脚步,躲在街角仔细查看,深怕自己要是走错了房门而闹出大笑话。毕竟从我的姓名中,也丝毫看不出有什么贵族的气息。 很快,我看到了一个身材消瘦又穿着元帅制服的老年军人从屋子里走出来,在他身后出现了我印象中很熟悉的中年女子。 顿时,我这身体再次出现了我在医院里有过好几次的那种莫名颤抖,这让我确信没有找错地方。 不过,这中年女性眼睛红肿,好像刚刚哭过。而这名老元帅也转身过去,看上去像是在劝慰一般,轻拍着女子的肩膀。 这是来慰问?不应该吧,我就一个区区上尉,即便是真的阵亡了也轮不到要元帅这种高贵的级别来报丧吧。 还是我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故事?我决定自己还是躲着继续观察比较好。 等元帅的专车离开后,我才走向自己的家门。 轻轻敲了几下房门后,我站在门前台阶,隔着房门鼓起勇气将埋藏在心里很久的一个词说出口。 “妈妈” 很快屋里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开门的一瞬间,我确信了自己的判断。 果然,那褶皱照片上的女人,就是这身体的生母,可笑的是我当初还在笑话人家品味差。 这时候,这位中年女性已经双眼满含着泪水,嘴唇不住的抽搐,双手前伸想要来捧住我的头。 我赶紧弯下腰板,好让她的心愿得逞。然而,她的双手刚刚接触到我脸,整个人就无力的瘫倒下去。 吓得我赶紧伸手将她抱起,我知道她是因为激动过度导致的昏厥,所以并不着急只是将她放到客厅的沙发上平躺。 不一会儿,这位母亲醒转过来,她睁开眼睛看到我后,立即紧紧得抓住我的手,扭头对着屋后大喊“妮娜,妮娜,你快来!” 那情形活像是抓贼一样,直接搞得我目瞪口呆。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后,我看到一个面相与这位母亲十分相近的女人跑了出来,只是她的年纪看上去要略微年轻一点。 而此刻,这位叫妮娜的女性一看到我,激动得将双手捂住自己嘴巴,仿佛不能相信一般,不断地念叨着上帝呀,上帝呀。 而我这身体的生母,这时候已经一把抱住了我的头,随即便是嚎啕大哭。 从见面到现在,自始至终,她还没有对我说过一句话。 看着面前两位中年女性那种激动的神态,我实在不忍心将真相告诉她们。 “我。。。我。。。,很抱歉,虽然我知道您是我最亲的人,但我现在已经记不起您的名字了”一边说,我一边用手指了指额头上的疤痕。 这位母亲那种逐渐睁大眼睛的神态,看得我真的于心不忍。但是比起另外一个故事来,我认为还是失忆这个故事更让她能接受一点。 “哦,我可怜的孩子,我是你的妈妈玛丽,这位是你的姨妈妮娜,你可记住了,千万不要再把我们遗忘了。” 玛丽红肿着双眼,用哭腔对我诉说着心里的要求,我跪着的身体随即再次剧烈的颤抖起来。 妮娜也走过来,将我们母子一起拥抱,三个人就这样相拥着好长时间不愿意分开。 恸哭过后,玛丽要求我站起来给她看看,我笑着站起来,并戏言并没有缺少什么零件,此举又引得两个中年女人一阵抽泣。 看着我一身尽是补丁的黑色制服,玛丽似乎很不舒服,怒气冲冲的走到里屋找出一件看上去是我以前穿的旧衣服让我换上。我想起一身惨不忍睹的伤痕,不敢当着她们的面换衣服,只能推说晚上洗了澡再换。 晚上,玛丽和妮娜阿姨为我准备了丰盛的晚餐,只可惜我这舌头还遗留着后世嗜好麻辣的习惯,实在是一时难以接受这又甜又咸的平淡风味,只能推说医生安排康复后一段时间内尽量少食。 接下来的两天,算是我转生后过的最轻松舒适的日子了。 翻看这位巴里特·卡尔生前的日记,这时候我才知道他是个独子,而他的父亲早在一战的时候就已经过世。 他们家似乎除了妮娜阿姨外还有亲戚,但遗憾的是不论是相册还是他的日记上面,都没有可用的额外信息。 妮娜阿姨看到我回来后也回家去了,留下我与玛丽两人。 这时候,我实在想不明白,明明就只能跟母亲一人相依为命,这巴里特为什么还那么英勇,难道就不怕自己的老母亲一个人孤苦伶仃。 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第三天中午,我还在补着身体欠下的瞌睡,就听到有人在楼下咚咚咚的敲门了。 玛丽应声去开门,然后就是惊呼一声‘不’,没了下文。 我怕她有意外,急得穿着睡衣就慌慌张张的冲下阁楼。结果下楼才注意到,是三个身穿党卫队黑制服的人冷着脸在门外,而玛丽已经瘫坐在台阶上。 “巴里特·卡尔上尉?” 其中一个人开口询问我。 “对,什么事?” “这是你的新制服、补办的证件,以及调令。” 那人确认我的身份后,一侧身,让身后人递上了物品。 我上前接过制服,摊开看是一套黑色的夹克,外加一套灰色的军官制服。军官证看上去像后世的党员证,外包塑料可以对折,条条款款写的很复杂,让我感兴趣的是竟然还有一张我的大头照,我都怀疑他们哪儿弄来的。而调令很简单,只有一句话。 ‘请务必于3月29日上午10点赶往柏林火车站9号月台。’ “29号,那不就是明天吗?怎么这么快,我就没有休假的日子?”这样急迫的调令让我不由得有些恼怒。 “很抱歉上尉,我们只是负责传达,不能也不必对你的疑问作回答。” 这时候我才注意到一直跟我对话的这个党卫队员挂着中尉军衔,那口气真是牛的可以。 “嗨,希特勒!”这个中尉见我没说话,直接给我来了个纳粹礼。 这逼迫得我不得不用纳粹礼回敬。 党卫队中尉眼中闪过一丝得色,将双腿一并,傲慢的对我说道:“那么,告辞了。” 尼玛,拽什么啊,拉你这厮去东线,我保管你屎尿都吓出来! 看着这三个党卫队员远去的得意背影,再看看我手中与他们颜色一致的黑色制服,气得我直接将那套黑色的夹克制服往地上一扔。 “喔,不,不,我不要我的巴里特离开我!”身旁玛丽的哭泣声才让我回神。 我蹲下身子,将玛丽扶起来,然后紧紧的抱着她。 心中却在咒骂这些盖世太保的工作效率实在太高,这么快就找上门不说,甚至连制服都给我准备好了。 反抗,是不根本不在考虑之内的选项。即便我能反抗,那代价将是我无法承受的巨大。 看着地上的黑色制服,第一次,这是我第一次对这身黑色制服产生厌恶感觉! 临别,我将巴里特身前所穿的最后一套衣服,也就是这套打满补丁的黑色坦克兵夹克服叠好。 又将他身前所获得的所有勋章,包括刚刚我替他获得的这块金质战损勋章一并放在了叠好的衣服上。 然后递给斜靠在房门,要不是靠妮娜搀扶就几乎无力站直的玛丽手上。 “别嫌弃,妈妈,这是您儿子的荣誉。” 玛丽眼含着泪水,抽搐着胸腹,无法言语。 “拜托您了,阿姨。”妮娜忍住泪水,不住的点头。 做完这一切,我顿觉轻松很多。 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我实在不敢回头。 卷一 第九章 军列 “嘿,头,在这儿。” 我正站在柏林火车站的月台上东张西望,就听到有个熟悉的声音在呼唤我。 顺声望去,竟然是阿诺德,此刻他正从军列车窗里探出身子对我挥手。 我几步赶过去,想上车时却被两个宪兵和两个盖世太保的组合给拦住。 “请出示你的证件,上尉。” 切,多事,不是你们要我来,我特么能来。想归想,我还是乖乖的出示了自己的军官证。 宪兵看过后,又交给一边的盖世太保,两个盖世太保竟然仔仔细细的看了半天,甚至还抬头对照我的长相。 至于吗,这是去打仗的军列,不是欧洲之星旅行客车,谁特么不要命了没事儿往这里挤。 耐着性子等这两个盖世太保检查完毕,我快步的走到阿诺德所在的车厢。 “这么快腿伤就好了?”看到阿诺德站着迎接我,我真不敢相信半个多月前他还躺在病床上,赶紧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坐下。 “基本上。”阿诺德习挤出标志性的微笑,简短的回答我。 “基本上?这可是要上战场,基本上怎么成!” “没什么大碍了,医生说只要不过于用力,对骨伤愈合也没什么影响。再说,黑衣服们说我是装甲兵,不用走路。”阿诺德一边说,一边悄悄地用手指了指月台上的盖世太保。 “哈,这奇葩理由,不过别说你,我前天刚到家,今天就被请出来了。算了,不提这个,鲁道夫怎么样了?本打算在家呆两天就来柏林总院看你们的,结果倒好,没机会了。” “他恢复的还好,现在能坐起来了,医生说再有一个月就可以出院。不过,他脸上开了个大口子,估计这小子以后泡妞有困难了。” 我笑着摇了摇头,“一个月?恐怕不到一个月就会跟你一样被人赶出医院吧。” “那也得看他们拿什么勋章来了,瞧瞧,我可是得了这个才出院的。”阿诺德说着指了指他的党卫军上士制服左胸袋下方,这时候我才注意到,他原来的铁十字旁边又多了一枚铜质战损勋章。 我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对于一个军人追求荣誉,我没什么好评说的。 “诶,头,你的勋章呢,你的骑士十字勋章呢?” 阿诺德仿佛才注意到我一身崭新的灰色制服上啥也没有。 “哦,放家里了。” 听到我这话,阿诺德一副简直不敢相信的表情看着我。 这时候,月台上传来一阵由稚嫩声线组成的嘈杂,引得我将头伸出车窗,看到一群身穿党卫军制服的少年人正在登车,人数起码上千。也许是对盖世太保繁琐的检查程序不满,少年们有些抱怨。 这才44年初,德国就已经如此不堪了吗?连一群娃娃兵都被拉出来填坑了? “哦,这些是12SS青年师的,听说是要划归到我们师来补充。”阿诺德看我一脸迷惑的神态,义务为我做起了解说。 对于德国的了解程度,现在的我甚至不如我的士兵。 “那你知道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吗?”我索性继续询问。 “不知道,我接到的通知只说要我来这里报道。头有消息吗?” “我也不是很清楚,但听派普中校说我们师好像驻扎在比利时某地修整。” 12SS的娃娃兵们逐渐塞满我跟阿诺德所在的车厢,跟他们普遍15、16岁的年纪比起来,我跟阿诺德完全算大叔,这使得我们两不能够再随意闲聊。 而这群小娃娃们也都是些‘势利眼’,注意到阿诺德胸挂铁十字而我身上却干干净净后,直接就把我晾一边,全都追捧着阿诺德问这问那。 一时闹的阿诺德白脸胀红,我也落得清闲自在。 军列缓缓驶出柏林车站一路向西,出了西郊,车窗外的景象让我咋舌。 从柏林西郊一直到汉诺威,这中间不论大小的城镇全都有刚刚被轰炸过的痕迹。而汉诺威城更是被炸的面目全非,军列通过汉诺威站的时候,甚至不得不减速,以确保军列在废墟中行驶的安全。 这情形,让我想起了还在拉斯滕堡时看到的那个白大衣元帅,那应该就是戈林了,估计那天是刚刚被希特勒训斥他的空军无能,所以才会在跟我们祝贺的时候也拉长了肥脸。 看着车窗外完全化成废墟的汉诺威城,我不由得担心起还在柏林的玛丽,心中琢磨着怎样确保她的安全。但我也知道战争越往后整个德国都没有一处是安全的地方,这又让我无计可施,一时头痛不已。 好在火车上的时间并不长,大概5、6个小时候,我们就到达了目的地。 图恩霍特 铁道旁用比利时语和德语标注着这样一个名字,看上去是个小镇。 列车还没完全停住,月台处就传来了军乐。 一听到军乐,身边的这群娃娃兵们立马就炸了窝,全都挤到车窗边,拼命的探出身子去查看。等列车停住后,又是一窝蜂的冲下火车。 我和阿诺德两人等他们全下车以后,才拿起自己的随身物品下车。 刚踏上车厢步梯,面前的场景直接震慑了我。 军乐已经停止,那群上千人的娃娃兵已静悄悄的站在月台靠近列车这一边整队完毕。在他们的对面,除了欢迎的军乐队外,还站着几个军阶高低不一的党卫军军官。 最高级的,是我在医院和拉斯特堡见过两次的那个矮壮党卫军将军,后面还跟着一个军阶略低他一等的瘦高个子将军,然后就是4个帅得过分的党卫军校官,其中就有把我从医院里拎出来的派普和哈克两人。 “那领头的中将是谁?”我赶紧侧头低声询问身后的阿诺德,已经两次了,总不能每次都不称呼人家的姓名。 但半响并不见回应,让我不得不扭转身子查看,才发现阿诺德一脸你仿佛在逗我的神态,瞪大了灰蓝色的眼珠子看着我。 “发什呆,喏!”我赶紧用手指了指右额头上的伤疤,暗示自己失忆了。 阿诺德这才回过神,“噢,那是我们的老师长,现在是军长,迪特里希中将。” “全名是什么,还有旁边那个呢,别跟我只说一半。” “约瑟夫·塞普·迪特里希,头,你不要紧吧?”阿诺德脸上的担忧越发明显。 “没事,我只是有些事情记不住了而已。快说,人家都要走过来了。” “另外一个是威廉·蒙克少将,咱们师现任师长。” “嗨,希特勒,巴里特·卡尔上尉向您报到,迪特里希将军阁下。”眼见着对方都要走到火车跟前,我不能再迟疑,赶紧跨步走下步梯跟对方来了个纳粹礼。 “好好好,欢迎欢迎,来了就好,来了就好。”迪特里希双手捧住我的手,慈祥又热烈之情溢于言表。 迪特里希我熟悉,塞普老爹嘛,党卫军中有名的爱兵如子的良将,原来长这个样子,真怪我后世读书不认真,竟然连这么有名人物的长相都记不住。至于那个蒙克嘛,我还真就没什么印象。 正当我还在走神之际,迪特里希已经拉着我走到那一群12SS的娃娃兵前面,然后朗声对这群孩子们宣讲起我在东线,在切尔卡瑟的英勇事迹起来。 随着他的讲述不断深入,这群娃娃兵们的眼珠子也不断睁大,但一个个脸上的表情却全然是不能置信。显然,这跟我一身崭新的,又全无佩戴勋章的制服有关。 我恬着脸接受着这本不属于我的赞美之词,同时尽量将下巴高抬,身板挺直,免得让对面的娃娃兵们看出我怯场。 看着迪特里希训完话后一脸期待的神情,我知道我必须得表示点什么。 “忠于祖国,忠于元首!” 我的口号直接换来了这群娃娃兵们的纳粹标语。 “嗨!希特勒!” 这时候,迪特里希才满意的拉着我小声问道“你的伤要不要紧?我刚才看你还在指自己的脑袋。” “哦,不要紧,只是偶尔头痛而已。” “那就好,来,蒙克师长正要咨询你心里最想去的岗位。”说着,他将我带向威廉·蒙克身边。 “是的,正如迪特里希军长所言,对于像卡尔上尉这样的英雄,我们师部研究决定,以你自身的主观意愿为标准。” 瘦高的蒙克也一脸和善的对我解说着。 这时候派普等几名军阶高矮不一的校官也走到了我的身边,在众目睽睽注视之下,让我心里直打鼓。 当真?没有逗我?我要是说去后勤养老你们能确定不摔倒? 但这话我真的说不出口啊,脸皮再厚我也不能没有底线啊。 “什么岗位最需要我,我就去什么岗位。”最终,我还是说出了这样违心的话语。 “好!不愧是我闪电部队的标兵!”对于我的回答,迪特里希大为满意,使劲的拍了拍我的肩膀。 “鉴于坦克一连完全需要重建,人员和装备到齐也需要时间,正好师属装甲侦察营营长一职空缺,我看这样,就让卡尔上尉代理营长,同时兼任侦察营重装甲侦察连连长,怎样?” 蒙克师长这话是对我说,但看的却是身边的几个年轻校官。见他们都没有意见,便再次确定道:“那好,卡尔上尉,从现在起,你便是代理营长,我希望你在这个新的岗位上,继续迸发出火热的光芒。” 师属武装侦察营是个什么玩意儿我不是太清楚,但听到兼任重装甲连连长,这让我放心不少。起码,名字里面有个重字,那意味着该连装备应该不会低于我原本的黑豹坦克连。 “谢谢师长的信任,我只有个小要求,希望师长能满足。” “喔,说来听听。”蒙克一脸有趣的等着我提要求。 “我希望能保留我原来的车组。” 毕竟,打仗不是儿戏,输了不可能重启,所以用人嘛,还是用旧人可靠。 “这个当然,并不影响你的人事安排。” 安排完毕,派普等人过来道贺。这佩普仿佛知道我的失忆症还没有好一般,主动给我介绍。 经他介绍我才知道另外两名年轻又帅气的校官不是我们师的,而是这群娃娃兵原来的上级,是12SS青年师的,年纪最大的一个叫库尔特·迈尔,另外一个年纪跟派普相当的叫马克思·温舍。 再深入一说,我才知道这两人原来都是1SS党旗师的,只不过后来组建12SS青年师的时候,他两作为军官资源借调过去的,说来说去还是一家子亲啊。 寒暄完毕,我带着阿诺德赶往重装甲连驻地。 到驻地后眼前的情形,直看得我真想找一块豆腐一头撞死。 卷一 第十章 我的营我的连 侦察营的营部设在距离图恩霍特以西6公里的一处,名为艾德瓦尔的村子里。 我跟阿诺德到达的时候,天色已近黄昏。 所谓营部其实就是一处征用的农庄而已,农场主原来的房子被改作营指挥所。作为暂时的驻扎地,农场内其他的诸如仓房、农机房的地方都没变更,只是在旁边的农地搭建了很多帐篷当做了临时宿舍,而我直接指挥的重装甲侦查连连部也在这里。 看着营部大院停放的装备,我才明白自己当初的臆想究竟有多离谱。 侦察营配装的是SdKfz221/222之类的四轮装甲车又或者是SdKfz251系列的半履带式轻型装甲车,而我将要直接领导的所谓重装甲侦察连,也不过是配装相对于四轮的SdKfz221/222来说吨位更重一点的八轮SdKfz234系列罢了。 但即便是八轮的SdKfz234系列,其装甲最厚也不能与III号坦克相提并论,就更别说与我原来连队配备的属于重型坦克的V号黑豹坦克比了。 III号坦克好歹厚度也有70mm的钢板,SdKfz234系列即便是其最巅峰时期的装甲也才30mm。这些数据,对于在后世经常玩二战游戏的我来说,再熟悉不过了。 我一拍自己的脑门,倒抽了一口凉气。 “阿诺德,瞧这意思,我就指挥这么些破玩意儿?” 阿诺德一脸有趣的看着我,那表情像是在说应该惊讶的人是他才对。 “所有人集合!”我还没对阿诺德那搞笑的表情来得及做出回应,就听到面前的营部大院有人扯开了嗓子呐喊这么一句。 从指挥所内、帐篷内、甚至一些刚刚装备的SdKfz234装甲车内不断的跑出人来,最终聚集在我的面前约5步的位置上整队完毕。 这时候,领头一个也是上尉军衔的军官跨步出列,先向着我来了个纳粹礼,然后开始汇报:“卡尔上尉,侦察营营部排以及重装甲侦察连集合完毕,请指示。”这上尉请示完毕,再次退回自己的队列。 又要训话,这场面你在后世见多了,不能怯场,我不断地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很好!”我先大声的对面前这个上尉的请示予以肯定,顺手将手中的衣物递给身边的阿诺德,接着小步走至队伍的最右边,然后右侧着头,用尽量缓慢的脚步,从右至左逐一检阅队列。 这期间,我的目光始终停留在与身体成45度角的方向,这能让被检阅的人感觉到我已经看到了他们所有人。 走到队伍的最左端,将整个仪式进行完成,这时候我才注意到队伍分成两部分。 左边这一部分人年纪都比较轻,除了排在前列的几个军官外,后面几乎全是我在火车上遇到的娃娃兵。就算是那几个娃娃兵军官的年纪,看上去也不足20。此刻他们都穿着坦克兵的黑夹克制服,最大的军衔也才中尉,人数约有60来个。 而右边这一部分人服装就比较杂乱了,既有灰蓝色的党卫军制服,也有黑色的夹克制服,甚至还有一列人穿着迷彩服。这一波人的军官比例也更多,包括刚才向我汇报的这个上尉,总共有3个上尉,中尉及以下就更多。年纪也普遍偏大,30岁左右的人不在少数,总体人数来说要更少一些。 不消说,制服统一的那波人肯定是我即将亲自指挥的重装甲侦察连,而制服杂乱又军官比例多的这一波人,显然是原来的侦察营营部人员。 果然待在后方当官才更安全啊,我特么脑抽了,怎么当时不说到团部去当参谋啊,哪怕坚持呆在原来的重坦克连也比现在强啊。 看着重装甲连这帮新补充来的娃娃兵,我再次感叹自己凶多吉少。感叹归感叹,场面话还是要交代的,面前这帮人都还等着呢。 “大家都知道,装甲侦察营是我们师战斗在最前线的尖刀。这是荣誉!这是帝国、是元首对我们的信任!这需要我们有大无畏的勇气以及效忠元首陛下的决心!那么,你们是不是能胜任这份荣誉呢?” 我故意用疑问的口气来结束我的训话,这样能激起队伍的斗志。 “嗨,希特勒!”果然,回答我的是党卫军标志性的口号。而且,我能明显感觉出,娃娃兵那边喊的更加响亮。 “很好,返回你们的岗位,解散!” 士兵们听到我的指令后开始离开,而军官们则全部自觉的留了下来。 “卡尔上尉,我是营部参谋汉斯·霍克。”刚刚在队伍前列给我汇报那个上尉,这时候再次主动的向我表明身份,同时还不忘将自己的右手高举,我能明显感觉出他有些紧张。 “好了,好了,我只是代理营长,而且你我都是上尉,不用这么客套了,你快向我介绍介绍这些军官们以及咱们营的情况吧。” 我摆手打消了霍克的敬礼,而他也仿佛对我的随和有些惊讶,但他很快便转过神一一为我解说起来。 这时候我知道了这个装甲侦察营总共有5个连,其中四个战斗连队,一个维修连队。 战斗连队中,除了我指挥的重装甲侦察连,还有一个轻装甲侦察连编为2连,主要配置SdKfz251系类的半履带式车辆,算是个掷弹兵连队,连长为汉斯·哈尔曼。另外两个战斗连队是3连和4连,3连主要装备20毫米FLAK38防空炮主管防空,即防空连。4连主要装备牵引式75毫米PAK40反坦克炮是整个营反坦克的主力,连长分别为鲁德尔·京克和阿道夫·赫曼。 维修连连长是赫德尔·鲁克。 不过,这时候我只见到了轻装甲侦察连的连长哈尔曼和4连的连长赫曼。由于盟军空袭的影响,维修连和3连的装备基本上都留在图恩霍特镇去拱卫师部了,自然这两个连长我也暂时没办法见到。这就是为什么集合的时候,我只看到了3个上尉的原因。 我跟两位连长分别握手之后,再次感觉到他们也有怕我的意味,难道是我的错觉? 当我的目光扫向另外几个中尉、少尉,再看看那群娃娃兵的时,这样的差异错觉就更加明显。 重装甲连这边的娃娃兵对我是一脸仰慕,而霍克这边一帮人则明显对我是一种敬而远之的态度。 忽然间,我感觉把握到了问题关键所在。 诚然,我这身体过去所作所为那确实是英雄之举。是被纳粹党人,被戈培尔这个鼓吹家吹捧的英雄。 可是具体到眼前,试问谁又愿意跟随一个部下阵亡率几乎100%的英雄呢? 对于娃娃兵们的仰慕,那不难理解,他们还没有尝试到战争的残酷。而对于像霍克这样的老兵来说,见多了生死的他们必然更加谨慎。巴里特·卡尔这样的自杀式英雄人物到来,对于他们营来说,到底算是好事还是坏事,恐怕这才是他们心中担忧甚至害怕的原因。 没有人愿意做一个死去的英雄,毕竟求生才是人的本能。 想明白事情的复杂性,使得我在心中足实的深吸了一口凉气。 当即上前挽住营参谋霍克的手臂,然后对身边的军官们笑道:“相信大家都知道我以前是指挥坦克连队的,而坦克连队任务很简单,那就是个干,得到命令往前冲就行了。不过,我知道侦察营可不能这样胡来,但我做惯了坦克指挥官,一时还改不过来那脾气。再加上我初来乍到,所以我希望大家能多多支持,同时也希望霍克上尉能在全营的指挥协调上多多费心。” 我打算用这种自嘲似得解说,来瓦解霍克等人对我的防备心理,不然队伍都带不好,这仗也就不用再打了。 众人见我说的有趣,同时也感觉我不像是传闻中那样是个食人的猛兽,气氛也就随即缓和了很多。 霍克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看着我,愣了一下然后才一本正经的回答:“卡尔上尉客气了,对于营部事宜卑职自会尽职尽责。” “那就好,我先多谢了。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向师部请示的,霍克你也完全可以直说,我也会尽心尽力。” 我伸出手,与刚才还对我敬而远之的霍克紧紧相握,这让我心里总算踏实了一些。 经霍克指示,我知道了我的重装甲侦察连连部在农场左边一块小屋子,随即带着那帮怎么看都是娃娃兵长相的军官们走过去。 还在路上,这帮兴奋的娃娃兵军官就一个劲的要向我请示汇报,我一概不允。 直到进了连部的屋子,坐到凳子上,我才同意听他们的汇报。 最先站出来向我汇报的是个中尉,一头金发,亮蓝色的眼珠子,长得也很不错,年纪轻轻的应该是还在抽骨架,显得个子瘦高。同时,他也是我面前4个年轻军官中,官职最大的。 “报告卡尔上尉,我来自12SS阿道夫·希特勒青年师,我,我现在是1SS阿道夫·希特勒警卫旗队师。。。。。。。” “停~”听着这个小青年激动得语无伦次的回答,我一头大雾,随即喊停。 “姓名,年龄,职务,就这三样,明白?” “是,姓名,约瑟夫·帕克,年龄,19岁,职务,重装甲侦察连副连长。报告完毕。” 经我的提醒,我这名叫帕克的连副总算是回答的顺溜了。 “那么,你们呢?” “波克·鲁尔,18岁,一排长。鲁登道夫·魏特曼,18岁,二排长。汉斯·李斯特,17岁,三排长。” 一听完他们的年纪,我心里的鼓就开始打起来,我甚至都不敢再问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