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001章 游玩惊魂   下了长途客车,疲惫不堪却又兴致勃勃的游客们终于见到了慕名已久的鸭绿江了。哇,这就是当年百万志愿军雄赳赳、气昂昂跨过的气势宏伟的鸭绿江大桥吗?可惜,眼前的这座大桥早已是锈迹斑斑、多处破损,走上桥去不能拍照,游客还只能是并排行走,当年的那种千军万马的雄浑气势再难以见到了。   晕死了,这又不是阅兵式,需要这般郑重其事的吗?不能拍照,难道用自己的眼睛也能把鸭绿江大桥的凋零景象传输给国内的亲朋吗?这又不是北京故宫,值得这么小心翼翼吗?估计肯定是不能用手去摸了,摸一摸那冰冷的钢铁,也仿佛会使早已呈现衰老的大桥震颤呻吟哦。   “亲爱的游客们,你们知道吗?鸭绿江大桥共有两座。请大家顺着我的手指方向看,在我们的上游,那座倒塌的大桥就是抗美援朝时被美国空军炸断的。你们看,朝鲜的那一方如今只剩下几座光秃秃的桥墩了。那是当年抗美援朝留下的珍贵实物。”美丽的导游小姐意气风发地解说道。   随着导游小姐的手指划着圈,人们只见鸭绿江一侧的中国丹东是高楼林立,而鸭绿江另一侧的朝鲜则还是中国文革时期相仿的建筑。朦朦胧胧的雾气中,只见到那里工厂的烟囱还在高耸着,只是没有烟雾缭绕。不是那里搞环保,而是没有燃料。   这次由学校组织去游玩鸭绿江大桥,有着三年教龄的中学历史老师的林飞耐不过未婚妻的软磨硬缠,带着她也参加了这次假期旅游。他们两的祖父都曾参加过抗美援朝,都在那异国的土地上留下过自己的鲜血。   本来娇小的未婚妻还想着找机会去鸭绿江的朝鲜一侧看看,可林飞死活都不愿意。他何尝不想去看看那片神秘的土地,可是以前去过朝鲜的同事回来说,那边管的太严,不能乱说乱动,不许拍照,不能离开旅游团擅自行动,处处都有眼睛在盯着你,让你有如芒刺在背。   这些都好说,跟着大伙走,走到哪儿算哪儿不是?不该看的不看就成了。可是那里的饮食糟糕,价格还奇贵。有些超市里的商品就是样品,许看不许买。就是午餐休息时,想要走到阳台上去透透空气,顺便饱览城市的风光也得另收费,而且价格不菲,感觉像是坐登月火箭。   最郁闷的是那次同事是在初冬去的,朝鲜的冬天比中国南方冷多了,把人冻成冰棍绝不是开玩笑。游览一天的同事们住在平壤最好的宾馆,相当于中国的钓鱼台宾馆,一身臭汗的他们很想洗个热水澡,可是让人不可思议的是水管里出来的竟然是冰冷的水。那标志着热水的龙头是铁着心要让中国客人好看,一点热气都见不到。   这种天气,谁能洗冷水澡?谁也不是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的军人,谁也不会跟自家的皮肉过不去,别弄得还没游完,就是吊着盐水回国了。这里的服务档次实在是太糟糕了!还是国宾馆呢。真让人齿寒、心寒、不寒而栗。   那次带队的副校长找到了前台的服务员小姐,请他们立即找人解决这一问题。做老师的总是说话和气的,又是和我们国家有着兄弟之谊的友邦,副校长说话还是客气的,尽管心中恼火,说话还是慢条斯理的。那小姐始终是带着微笑听着的,听完之后,说出的话却险些让年过半百的副校长脑淤血。   “不好意思,我们国家穷啊,没有电。你们现在洗澡还能有水,待会儿就连冷水都没有了。要想洗澡还得赶快啊。”确实,朝鲜的服务员都是挑选出来的,笑起来端庄稳重。她说话的语气是温柔似水,笑容却不是让人如沐春风,而是寒风阵阵。   服务小姐说的是真话,每到电力紧张的时候,平壤街头就只见到金日成、金正日父子的巨幅画像在彩灯下笑容可掬,栩栩如生,纤容毕现,而周围的一切都是乌漆吗黑的。鸭绿江大桥中国丹东一侧是五颜六色、华灯闪烁的不夜城,新义州那边却是黑暗里的世界,鸦雀无声。   副校长当时就僵立在那里了,险些没有一头倒下。这如何向那些娇嫩的女同胞转告呢?男同志么克服克服,回国再洗也凑合,女同志就得遭罪了。她们这要是因此落下病根,副校长就成了千古罪人了。这里的水可以直接冻僵活鱼,连冰箱都省下了。   想到这里,林飞就是执意不从未婚妻的要求,这不是去受罪吗?我们是志愿军的后代,可是没事不想走上祖父们的老路,他们是去保家卫国,打击美国佬,咱们这呢,那是没事找抽哦。还是隔岸观景,在鸭绿江的游船上好好看看朝鲜那边的景致吧。   “切——鼠胆之辈!”未婚妻对着林飞的耳朵小声斥道。她对林飞毫不假以颜色的。他们是青梅竹马长大的,三代之谊,祖父是割头换颈的关系,要不然以林飞这样的相貌平平的中学老师,怎么能泡上未婚妻这种气质高雅,个子高挑的外贸部的大美女呢?一路上多少人羡慕坏了眼睛,当然看林飞那都是杀人的目光,让他更早感受严冬的肃杀。   这美女压迫林飞已成了习惯,不过关键的时刻还是林飞说了算,不然男人还能活吗?未婚妻也知道在公开场面要保护准老公的面子,表现的那是娇滴滴啊,百依百顺。虽然心里是一百个不愿意,但是林飞一旦咬紧牙关不松口,她也只得作罢,难能可贵的是她总是适可而止。   到鸭绿江游船上去的还有不少学校的老师,年轻的老师也有带着男女朋友的,都是青春浪漫的年华,到了宽阔的江面上,未婚妻的那点小小的不快早已是烟消云散。她不住地指点着对面的越来越近的朝鲜江岸说个不停,拍个不停。那里已有稀稀落落的人们在就着江水淘米做饭。   在分界线的这一侧,就看到那些朝鲜百姓直起身来对着他们挥手,不是欢呼致意,欢迎他们,而分明是“别拍了,我们也是从中国来的,都是自己人。”说的普通话那个地道,却让同行的年轻人兴味索然,都是同胞,想拍朝鲜人也拍不上哦。   怎么同胞却成了朝鲜居民呢?这其实也没啥奇怪的。至今两国还有太多的双边亲戚,六十年代饥荒时,逃到那边就定居下来了,当然还有抗美援朝后,留下来帮助朝鲜人建设国家的,在那边生儿育女的。七十年代时,那边的生活水准比中国还高。   当然也有岸上荷枪实弹的朝鲜军人,还是女军人,背着AK47排成一路纵队走着,林飞每次见到她们头顶的那种草绿色的八角帽都觉得别扭,朝鲜姑娘本来就多是满月大脸,带着这种大帽檐的帽子,看起来脑袋都成了南瓜,难看死了。   朝鲜女人据说是不穿裤子的,只穿裙子,女军人除外。不过看她们的裤子似乎绷得特别紧,完美滴体现了朝鲜姑娘的身姿。不过作为军服就不行了,要照这种军裤,连续做下蹲动作只会是越绷越紧,最后“哧啦——”一声走光了。不知朝鲜女兵接下来还怎么作战。   军人就是军人,又不是为了选美,穿这种华而不实的军服干嘛?一旦打仗,自己狼狈不堪不说,还会让敌人热血上头,鼻血长流的。然后就是士气和性欲高涨,奋勇冲来,要活捉朝鲜女兵大快朵颐。中国女兵从来不搞这种表面功夫。   林飞虽然不喜欢朝鲜女兵的那种自命不凡的骄横,但还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在这里见到正规的朝鲜军人也是一道风景线不是?可是这种好奇却没有延续多久,他被拧着耳朵揪回了脑袋,当然力量很轻,只是警告。纤纤玉手能有多大的劲?   “看你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怎么啦,没见过女兵啊?瞧你那样,像是上辈子没见过女人似的。哼——我很有必要考虑你的人品。”未婚妻板着脸,眼睛里却满是笑意。每当林飞多看几眼别的女人的时候,她就会适时地提醒。   当然这是撒娇,她要林飞的眼睛里只有她,那也是很难的,就是美女也做不到终日秀色可餐的,总会有看厌的时候。她没有那么专制,像她的职业,难道林飞得时时盯在她的身上吗?心不在,挂在裤腰带上也没用。   “啊——只是好奇,她们这些人哪里比得上你半分哦,那是天上地下,唯一不同的是她们是朝鲜的女兵。我这不是想从她们身上看看当年朝鲜女兵的风采吗?”林飞尴尬地笑笑,顺便小小地满足了未婚妻的一点虚荣心。逗得她嘴角都是笑,还主动送来了望远镜,“看不清,就用这个好好看看吧,我没有那么小气的。”   林飞却没有去接望远镜,女孩的心思难以捉摸,谁能猜到这不是陷阱?他摇着头说道:“不用了,我这眼睛好得很,就这么远远瞧着就行了。啊——那是什么?”他的眼睛一下盯住了前面江桥上出现的一个身影,那是一个奔跑的女人。披头散发,后面还有军人端着枪在追赶。   那女人显然已是慌不择路,竟然跑上了江边的堤岸,桥上执勤的朝鲜军人立即围捕过来,还在大声呵斥着,似乎是命令她停下来,否则就要开枪了,那枪栓拉得哗啦哗啦作响,听得人头皮都在发乍。谁也没想到游玩竟然会遇上这种场景,船上的人都惊呆了。   还是同来的王老师有经验,她小声告诉大家:“这没准又是偷渡后,被抓回去的,朝鲜军人对于脱北者向来是非常残酷的,回去不死也得脱层皮。这妇女显然是拼死挣扎着出来的,她们在朝鲜都被判定为叛国者。”   啊——所有人都惊呆了,谁也没想到会见到这种场景,大家都目不转睛地盯着那纤瘦的身影,她跑的是那么的吃力,那么的沉重,看来是饥肠辘辘了。后面的朝鲜军人眼看着就要追上她了,船上的游客都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不少人在呼喊着:“快跑啊——快跑啊——别被抓住了。”   想要逃跑成功是不可能的,迟早都会被抓住,这样逃跑,被抓住了回去就会被枪杀。所有人的心都收紧了。未婚妻紧紧抓住林飞的衣袖,身子挨着他瑟瑟发抖,呼吸也沉重起来,似乎逃跑的人不是别人,而是她自己。   就在那妇女跑上了堤岸,眼看着就要跳进滚滚的鸭绿江的时候,枪声响了,不是一支枪,而是七八支枪在同时开火!啊——就看着那妇女肩头中弹,惨叫一声掉进了冰冷的江水中。   啊——未婚妻在林飞的怀中晕倒了,因为身子侧歪得太厉害,已经越过了栏杆,眼看着就要掉进江中去了。林飞大惊,连忙去拉,谁知用力过猛,未婚妻身子滑倒在栏杆边,林飞自己倒一头扑进了江中。冰冷的江水立刻将他拖进了无边的黑暗中,朦胧中,他听到了无数人的惊呼声。 卷一 第002章 你现在是中国人民志愿军   林飞这一坠落入水,顿时与外界隔绝,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周围一团漆黑,阳光、人声全都见不到,听不到了。他的意识逐渐模糊,但是他却丝毫没有感觉到死亡的恐怖,只有深深的遗憾:我还这么年轻,就被天妒英才了吗?啊,洞房花烛的滋味还没享受到,太遗憾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朦胧中,他仿佛觉得周围都热乎乎的,暖洋洋的,闭着眼睛似乎也能感受到光亮,而且……身上好像什么也没穿,还被裹在厚厚的棉被里,如同初生的婴儿裹在襁褓里,十分的舒服。就是脑子晕的厉害,而且涨得发痛。   林飞费力地睁开了眼睛,只觉得眼睛一阵发涩的酸痛,一支雪白的,柔软的小手伸了过来,轻轻地触摸他的额头,接着就是一张戴着样式老旧军帽的清秀的鹅蛋脸凑了过来,仔细地凝视审视着他。这里怎么会有女军人呢?   那军帽的样子见过,不过是在电影里或是电视里见过的,那是抗美援朝时的朝鲜人民军的制式军帽,比现代的朝鲜女军人戴着好看多了,威武严整。现代朝鲜女军人的军帽甚至比不上中国土地革命时期的女红军戴的八角帽,朝鲜人的审美观在倒退啊。   林飞看清了这姑娘的面容,这是一个二十三四岁的年轻姑娘,雪白的面颊上有被擦伤的淤青,还有一道血痕。睫毛很长,嘴唇红润,紧抿着微微上翘,带着甜甜的笑意,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透出的是兴奋和激动。   这姑娘一笑起来,眼睛就眯缝了起来,犹如两轮弯月,非常的好看耐看,这会儿未婚妻不在,怎么看别的女人都不犯法。漂亮的女孩男人都想多看两眼,这也许是“食色性也”吧。   “我好象是在中朝界河上游玩,怎么一落水,竟然会飘到了韩国,韩国的美容业十分发达,这不是整形后的美女吗?朝鲜的女人那可大都是银盆大脸的。哇,玩的这么酷,还假扮成朝鲜战争中的女兵?这一定是军迷们在重演朝鲜战争的场景,那我溺水之后,正好成了他们战地救护的对象了。”林飞晕乎乎地想着。   “东木(同志),你醒过来了啊?”女孩凑近他的脸,微笑着问道,樱桃小嘴里吹来阵阵的香风,林飞都快再次晕过去了。但他却惊愕地呆住了,因为这女孩说的是地道的朝鲜话,而他竟然能听得懂。   林飞能听懂朝鲜话并不奇怪,他祖父参加过抗美援越,而且是侦察兵,能说流利的朝鲜话,父亲也会说朝鲜话,会读朝鲜文字,但到他这一辈还没有精通到如此程度,没想到这会儿听得字字真切,他有种一种强烈的想要说朝鲜话的欲望。   “这是在哪里,我这是怎么啦?”他蠕动着僵硬的舌头说着话,说起来就像是外国人说中国话似的笨拙,不过渐渐地就流利起来了。那姑娘一愣,随即明白了,这是冻僵了,舌头不管用呢。   “东木,你这是冻僵了,我在雪地上发现了你,我和阿爸吉把你背到这个山洞里来了。”阿爸吉,这不是抗美援朝电影中才有的朝鲜老大爷吗,这里怎么还有朝鲜老头呢?   顺着姑娘的视线,林飞扭过了头,看到了蹲在一团篝火前忙着的老男人的背影。听到话音,身影转过来,向着他微笑了一下,那是一张被火映红的花白胡子的饱经沧桑的脸。   林飞看着这老人身穿过去的黑羊皮背心、厚厚的一身棉裤惊愕半晌,说不出话来了,他的脑子彻底短路了,这是什么年代的服装?即使是军演,也不至于要整的自己像个叫花子吧,竟连胡子都装上了。不过,看两个人的神情似乎都很和蔼,不像在演戏。   “东木,你不是我朝鲜人民军吧,你的身上竟然找不到一点证明,而且你的军衔也没有,难道你是潜伏进来的特务?哼,我们朝鲜人民军即使是战败了,也不会放过你这样祖国的叛徒,你们这些美国佬的走狗!”   姑娘满脸疑惑地望着他,忽然就变得横眉竖目,说着从腰间拔出了托卡列夫手枪,哗啦一声推弹上膛,顶住了林飞的脑门,冰冷的枪管,满脸的杀气使得林飞觉察到这绝不是在演戏。篝火边的老大爷忽地站了起来,抽出一把铮亮的短斧,咬牙切齿地说道:“他要真是卖国贼,就让我再送他下地狱吧。呸——”一口浓痰吐出来,好悬没吐在林飞的脸上。   林飞一时郁闷若死。我晕啊,我这是招谁惹谁了?一来到这个世上,就面临着出生入死的绝境,才把我救活,难道就又要把我大卸八块吗?老天啊,还让不让我活了?林飞叫苦不迭,却无力挣扎。   “对不起,姑娘,我不知道自己是谁了,但我知道我是中国人,不是你们朝鲜人,我叫林飞,谢谢你们救了我,请别把枪口对准自己的同志,我绝不是你们说的卖国贼。”林飞胸口起伏,却在极力压抑着惊恐。   “啊——你是中国人?好啊,你们中国人终于出兵了,我们就知道你们绝不会坐视不管的。我们的崔庸健将军就说过,你们早晚会出兵的,没想到你们来的这么快。东木,请问你是哪支部队的?”姑娘满脸欣喜地问道,“我好送你回到你的部队中去啊。”   “我哪里知道哪支部队的番号?见鬼,我出娘胎就想着参军,可惜视力不佳,这一生就只能是做做军人梦的干瘾了,没想到来到这个世上,竟被别人当成了军人。笑话,为什么不说我是普通的伐木工人或是火车司机啊。”林飞是莫名其妙。   “我是军人吗,你们怎么知道的?”这句话问得姑娘和老大爷惊讶地张大了嘴,他们面面相觑,终于明白这中国人竟然在苏醒之后失去了记忆,他们只有苦笑着摇头。   老大爷从篝火旁捧来了一堆衣物,“孩子,这是你的军服,怎么,你难道连这都记不起来了吗?可怜的孩子,和我的小儿子一样大,就这么忘记了过去,忘记了所有的亲朋好友。”说到最后,老大爷竟然哽咽起来了。   林飞有些迷糊,感情别把我当成了你的小儿子吧,看来这老头的小儿子凶多吉少啊。那姑娘有些沉痛地说道:“阿爸吉的小儿子是英勇的朝鲜人民军的坦克手,在美国佬仁川登陆的时候,一连击毁了两辆美式坦克,光荣殉国了,我是他的女朋友朴玉素,人民军少尉军医。”   哦——林飞明白了,这是美军麦克阿瑟五星上将在仁川登陆,抄了朝鲜人民军的后路,使得一路高歌猛进的朝鲜人民军顿时土崩瓦解,溃不成军,他们本来已经在釜山附近险些将美韩联军赶下大海,如今,想要撤回来都不容易了。不过这女军医能在重兵包围中撤出来,也是匪夷所思的事。   朴玉素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苦笑着,“我是幸运的,关于我男友的事也是听战友说的。我们当时在包围圈的外围,正在护送一批伤员北返,路程近,想要撤回来并不是太难,就是队伍撤得太快,我们都走散了。”   林飞点点头,“我实在不记得自己的身份,不记得自己是在执行什么任务,不过还请你们尽快把我送回我的部队中。真要麻烦你们了,我完全不记得来时的道路了。”说完是一脸的沮丧。   他心想,如果找到了自己的队伍,没准就因为身体健康的原因被送回国内了。一个丧失记忆的人,自理都难,还谈什么打仗?朝鲜战争那是祖父一辈人的事情,跟我这八十年代的人有何关系呢?这个年代的人很难有祖父那一辈的保家卫国的思想。祖父们拼死拼活,浴血奋战,到七十年代,中美还不是握手言和吗?相逢一笑泯恩仇。   朴玉素显然猜不到他的想法,还以为他这是求战心切,急于归队呢。她很赞许地点点头,“东木,你别着急,现在韩国人的搜索队和美军的先遣联队正在火速向鸭绿江跨进,外面随时会出现敌情,以你现在的情况无法自保,还是等你的伤势稍好些再行动吧。”   老大爷摇着头说:“孩子,洞里的食物可不多了,外面眼看就要大雪封山,再不回到村庄里去弄些食物,就是那些卖国贼找不到我们,我们自己也得饿死了。我今晚就想方设法出去转转,希望能有一个好运气,村子里埋藏食物的地点我都清楚。”说着,他站起身,紧紧裤腰带,摩挲着手里的斧子,满意地笑笑。   “阿爸吉,外面很危险,韩国军队一定会在村子里住下来的,他们也无法在雪地里呆着,你这时去就等于是自投罗网啊,你不能去。”朴玉素连忙拦住了他,恳求着阻拦着。   “没事,阿爸吉都一把年纪了,活人还能让尿憋死?没事的,遇上三两个卖国贼,就凭阿爸吉这把斧子,也能要了他们的命,让他们看看,在金日成将军的领导下,朝鲜人民是不可战胜的。”老头豪迈地笑着,推开朴玉素,大踏步走了出去。朴玉素痴痴地站着。   林飞的身体素质是非常过硬的,不是他本人有多厉害,而是这具他窃据的身体的素质非常强壮,只是灌下了一碗姜汤,他就觉得浑身热乎乎的,头脑也随着清醒过来。期间朴玉素一边忙活着,一边不时地和他说话,帮助他恢复着记忆。只是她也想不到这身体的主人早已是借尸还魂了。   林飞躺着休息了一天,到了第二天的傍晚,他已经觉得精神焕发,浑身有着使不完的劲了。要像他以前的那种身体,这种冻伤没有一个星期那是起不了炕的。他的父亲也许是个合格的军人,那是爷爷训练培养出来的,从小就是军事化管理啊。   到了他这辈,也许是父亲深受其苦,不愿儿子再从军,加上溺爱的妈妈,压根儿就是温室的花朵,不见风雨的,后来做了老师,那也是和孩子们打交道,平时孩子们训练,自己是不用参与其中的,说是手无缚鸡之力那也不过分。   可如今他的肩膀上都是恐怖的疙瘩肉,和施瓦辛格相仿,他自己都惊讶。只是借着镜子,可以看到那张小白脸已换成了一张浓眉大眼,满脸刚毅的国字脸,只是有些焦虑,这才是他心底的写照,别提多晕菜了。我的未婚妻还不知我是死是活呢,估计他们会认为我死了。   “阿爸吉到现在还没回来,肯定出事了,我的去看看,你身体还没好,就在洞里呆着吧。这里比较安全,外人不容易找到,如果我到明天这时候还没回来,你就自己想法回到部队里去吧。我想你们的人很快就会到来了。”朴玉素向他笑笑,笑容里丝毫见不到惊慌,倒像是安慰着他,说完,又仔细检查了手枪,安上弹夹,弯着腰走出了山洞。   林飞惊愕半晌,心中这个惭愧啊,难道这种险恶的环境中,我连老人和妇女都不如了吗?他们是在保护着我,难道我需要这些素昧平生的异国百姓来保护吗?林飞啊,林飞,你也是个男人,还是军人,就这么没出息吗?别忘了,你现在是中国人民志愿军呢。    卷一 第003章 潜在的嗜血本性 林飞想到这里,三下五除二地穿好了军服,竟然还发现了枕头底下的一支驳壳枪,还是二十响的那种,这种手枪他在军队的大院里曾经是当玩具玩着的,没想到朝鲜战争时,还能见到这种武器,都快老掉牙了,不过看这手枪的保养还不错,枪身上还有烤蓝。   但是抽出弹夹时,他却沮丧地发现里面竟然是只有两发子弹,难怪那姑娘走时也没带上,估计是让他自杀用的。林飞握着手枪,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这不是让我出生入死吗?刚刚获得了新生,又得为投胎转世做准备。   这朴玉素姑娘怎么会这么快就相信自己的身份呢?看来自己那僵硬的朝鲜话,以及表明了自己的中国人的身份使得她放下了怀疑。那时还没有国民党特务来到北朝鲜,到这里来的只有中国人民解放军的东北边防军侦察部队。   在中国历史上,曾有几十万朝鲜人加入到中国的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中。他们的领袖金日成就曾作为抗联的师长,在冰天雪地里和日本人殊死搏斗。朝鲜战争前,中国人民解放军序列中有三个师的朝鲜籍解放军战士带着最好的装备回到了祖国,他们是金日成最初的主力部队。   林飞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是现在却绝不能眼看着自己的救命恩人置之死地而不顾,他是中国人民志愿军的后代,即使有着强烈的求生欲望,也不能做逃兵,不能给祖父脸上抹黑,不能给百万志愿军战士脸上抹黑。就是死也不过是再坠入黑暗一回。   想到这里,林飞的心反而放松下来了,他的头脑也变得灵活起来,他将仅有的两粒子弹压进了弹夹,推弹上膛,钻出了山洞,向着茫茫的黑夜走去。一出山洞,扑面而来的寒风就刮得面颊生痛,像是刀子剜肉似的,难怪自己的这具身体会被冻僵。   月光下的深山里,树影幢幢,透过树林的缝隙,还能依稀辨认出一行脚印,脚印较小,那是女性的脚印,这是朴玉素留下的。顺着脚印的方向,走出了七八里地,脚印忽然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这时正是大雪飘零的季节,朝鲜的冬天特别冷,呼出的热气都很快地消失了,脚下的雪地上走起来特别地滑溜。其实用不了多久,朴玉素的脚印就会被大雪封上的,但是先走的没有被盖上,后面走的却被盖上了。这说明朴玉素是在有意掩盖自己的足迹。如果不是自己跟踪的及时,这时根本就找不到足迹了。   不过,林飞却并不担心了,因为前面不远处就已经透出了隐隐约约的灯火,虽然只有一两点,还是被盖住的窗户透出来的,但是那里分明就是一座村庄。而这村庄分明还有人住,只是这会是什么人住在那里呢?林飞相信这绝不是朝鲜百姓,不然老大爷早该回去了,只能是敌人在哪里过夜。   林飞藏在一处树丛后面,静静地聆听着村庄里的动静,那里连一声狗叫都没有了,仔细观察也看不到哪里有哨兵的踪影,他觉得很奇怪,难道韩国人和美国人会到了如此大意的地步吗?这是在战争时期啊,一个小小的偷袭,里面的人就会全军覆没的。   他想想那支猛进到鸭绿江的美军特遣队,对着鸭绿江学着巴顿将军的粗鲁,大撒其尿的骄狂,终于恍然大悟,美韩联军这时根本没有将溃不成军的朝鲜人民军放在眼里,没有哨兵也不足为奇。这大冷天的,在野外还不得冻成冰棍?那些二流子似的韩国军人哪里受得了这份苦啊。   他悄悄地向着村庄靠近,他瞅准了那间还闪烁着灯光的住宅,蹑手蹑脚地摸近。刚刚摸到了窗户底下,忽然里面一声怒喝声把他吓得一哆嗦,“混蛋!你个老不死的,还不交代你的同伙,他们藏在那里?别以为你还能挺过今天晚上,你杀了我们一个队员,还砍伤了一个。你要是不说,明早就挖出你的心来祭奠我们的队员!”   “呵呵,孙子,有本事就朝爷爷的胸口来一刀吧,你们这些军人行啊,欺负我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头子,算啥英雄?美国佬打到我们国家来了,你们却甘心做卖国贼。你们这群打断脊梁的癞皮狗,也就只有欺负我们这些快入土的老家伙的本事。”这不就是那老大爷的声音吗?林飞的心收紧了。   他正想继续潜伏过去,想蹲在窗子底下看个究竟,忽然背后一阵悉索声,他的头皮一阵发乍,连忙闪身,一柄闪着寒光的刺刀贴着他的棉衣,扎进了木制的墙里,一个身影撞到了他的身边。他眼睛一瞄,一个裹着棉衣,戴着钢盔,满脸胡子拉渣的脸正鼻子挨鼻子的和他对视呢。   林飞从来没有和同性这么近距离地对视过的,那双眼里充满了惊愕。生死存亡的关头,他来不及多想,抡起手枪,一下子将枪管杵进了对方的喉咙里,将对方那一丝几乎升上了嗓门的嘶喊声硬是压回了肚子。不等对方反抗,挥起一拳,照着对方扬起的脖颈上猛击过去,就听到一阵“喀喇”的声音,那家伙的喉结被击碎了,满嘴流血地瘫倒在木墙下。   那家伙被林飞在瞬间格杀了,而林飞的脑子再次短路了,我有这么凶悍吗,杀人只是在举手投足间?那一根枪管甚至从对方的脖子后面穿了出来,喷出的鲜血瞬间染红了后面的墙壁。那一拳把对方的脖子打成了龙虾背,都成了两截了。这是什么恐怖的力量?   还好,屋外风声呼呼作响,屋里根本听不见外面的动静,叫骂声和皮鞭抽在人身上的声音还在响着。林飞立即将尸体拖向了暗处,拖进了一间空无一人的,门户倒塌的房间。在黑暗里,他仔细观察了一番,然后三下五除二地扒下来尸体上的军服,卸下装备。   不得不承认,这具尸体的主人身材很魁梧,要换做以前的林飞,三五个都对付不了,这家伙不声不响,显然是受过训练,想要抓活的,却没想到林飞会出手就是杀招,一招致命。对付那些北朝鲜的散兵游勇和百姓,他哪里会想到这里面还有杀手呢?   这身衣服穿在身上,比林飞的那身破棉袄可是强多了,而且也轻便很多,皮靴都是厚厚的翻毛皮鞋,缴获的战利品有一支加刺刀的加兰德半自动步枪,十个弹夹,四枚手雷,还有急救包和香烟、打火机。娘的,韩国军队可是被美国佬武装到了牙齿哦。加兰德步枪林飞也不陌生,军区大院里就有,小时玩过不少。   只是背包里竟然还发现了瞄准镜,是装在步枪上的狙击瞄准镜。林飞明白了,难怪这村子外没有发现哨兵,是这个狙击手藏在暗处监视着周围的动静呢。如果不是看到自己只是一人,而他又想活捉自己,他是不会从黑暗中冲出来的,他把自己当成了北朝鲜的老百姓了。这是他大意丢了命。   林飞暗笑着,你不好好滴当自己的狙击手,却要充什么哨兵,近身擒拿格斗已是狙击手致命的弱点。不是说狙击手不擅长格斗,相反狙击手个个身手矫健,但是一旦进入格斗,则意味着暴露了。狙击手的处境是非常危险的,也不知你们山姆老爹是怎么教的。自己这便宜真是捡大发了。   林飞穿戴整齐后,将围脖往上拉拉,遮住了面孔,然后将步枪夹在胳膊下,缩着脑袋,像为了躲避风雨似的,慢慢踱着步,向那间亮灯的房间靠拢。刚到门前,还不等他上前敲门,门却忽然打开了,从里面探出一张脸,几乎和林飞碰壁了。   “林贤顺,你为什么不老老实实呆在那间屋子里,到处乱转干嘛?你是我们的保障,你不在岗位上,万一出了事,我们这些人可要被北韩人的散兵游勇包饺子啦。”里面的那张脸不管不顾地喝道。话音引起了屋子里的人的惊疑,有几个人就围了上来。   眼看避不过。林飞嘶哑着嗓子说道:“外面有些情况,我发现了一些模糊的身影在向村子靠拢,我担心你们没有防备,因此前来报告。”风声呼啸,掩盖了林飞的声音,里面的人也只能是依稀听到。   “呵呵,这冷的天就是有敌人也会让他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好吧,你们两个跟我去看看,其他人呆在这里继续审问这老头子,实在不行,就等着我回来活剐了他。”   这显然是当官的,而且全没将袭击者放在眼里。在这冰天雪地里,仅是穿越那片密密匝匝的松树林,就得耗费了大半的体力,自己完全可以以逸待劳,张网以待。对于北韩的散兵游勇,他实在没放在眼里。作为韩军的先遣部队,他有资格藐视溃逃的北韩军队。   当林飞报告说外面有动静时,领头的还是有些疑惑的,这狙击手今晚是咋啦,嗓子出毛病啦?说出的话闷声闷气的,不过他还没想到会有人假扮,那不是猫舔狗鼻子——找死吗?也许是印证林飞的话,这时,这些韩国士兵都看到了几十米外有一个人影鬼鬼祟祟地向着村外跑去。黑夜里,借着月光也能看到。   “又来了不怕死的北韩那帮家伙啦,跟我上!抓回来仔细拷打,如果是个娘们,你们就有的乐了。哈哈”领头的哈哈大笑,拔出手枪,当先领着人飞跑,只是雪地很滑,根本跑不快,而是三步一滑地跑着。   跑着跑着,“噗通——”一声,一个家伙滑倒在雪地里,领头的毫不在意,雪地上摔跤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他只是嘟噜着:“动作快点,别像个娘们趴着,那不是你家的炕头。”嘴里说着,脚下却没有停下,依然是跑的风快,看来他是训练有素。   “噗通——”“噗通——”又是两个家伙摔倒在地,后面的那家伙还没有跟上来,怎么又有两个家伙摔倒呢?领头的起了疑心,他刚转过身来,就看到那狙击手正站在他的面前,和他对视着。   “怎么啦,你为什么不去扶一下同伴?他们出了什么事?”话还未说完,他就朝着面前的狙击手挥起一拳。一拳正打在林飞抬起抵挡的胳膊上,将林飞打得倒退两步,一个趔趄,险些滑倒在地。   林飞在奔跑中解决了几个家伙,都是将刺刀顺着敌人的脖子拉开一道口子。对方连呼喊都来不及,但眼前的这领头的显然非同凡响,他已经意识到了危险,先下手为强。论起实战格斗经验,林飞简直就是一片空白。他是中学老师,白面书生。一下解决了这么几个敌人,手早软了。书生杀人,而且一次杀这么多,林飞从没想到身体里竟然还有如此嗜血的成分。这次却是真杀实砍了。    卷一 第004章 杀戮伪军战俘   虽然在林飞的身体里有种强烈的杀手的本能,但此刻他再次陷入了恐慌,那是对亲手制造的杀戮的恐惧。本来他可以一刀刺进领头的后胸的,但是当对方猛然转身时,他犹豫了,像是黑暗中被人发现的小偷,下不去手了。   领头的一拳打到了林飞,凌空跃起,再次向着林飞的面门猛击一拳,他将全身力气都集中在了手上。林飞却忽然在拳头击打到身上的前一秒钟,倒在地上。领头的收势不住,一下扑倒在林飞的身上,身体猛然震颤了一下,扭曲着慢慢滑倒。   林飞将他翻到了一边,从他的心脏部位抽出了一柄带血的刺刀,刚才那一刻简直是险中之险。领头的韩军飞扑过来的那一拳带着风声,这要一拳打在脑门上,以林飞过去的体格就得一头昏倒在地地脑淤血了。   然而在最后一刻,他的脑子里电光急闪,似乎是身体里有着过人的反应速度,仰身倒地的时候,还神速地挥出了刺刀,呼地前送,直插进对方的心脏。即使是黑暗中,都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脉动的部位,拿捏得分毫不差,就像是本能地反应。   这时,一个身影扑到了林飞的面前,林飞定睛一看,这不是朴玉素吗?原来那黑影是她。她的手里也紧握着一把匕首,只是当她到了面前时,却发现扭打在一起的一个敌人早已死了,剩下的一个还坐在地上仰脸望着她。她照着林飞扬起了匕首,林飞连忙拉下了围脖,露出了真容。匕首在他的眼前停下了。   “是你——”“是我。”朴玉素赶紧收起匕首,搀扶起来林飞。   谁知不用她来搀扶,林飞已经一个鲤鱼打挺蹦了起来,身形还没站稳,手中的刺刀就已脱手而出,像一道黑色的闪电,飞向前面一棵大树后面露出的一张脸。匕首不偏不倚,正扎进那张脸的嘴里,穿透了咽喉,死尸倒在地上。这是从屋里出来察看的一个韩军。他已经发现了情况不对,正躲在树后想要开枪呢。   “你还有这本事?我知道了,我知道你的身份了。”朴玉素目瞪口呆地望着林飞,像是不认识他似的上下打量着他,而林飞自己却在发呆:我这是咋的啦,我怎么会有这一身骇人的武功,出手如电,下手无情。我这老师何时会有如此百炼成钢的本领?我过去见着杀鸡都会晕血哦。   “你是中国侦察兵。”朴玉素盯着他,缓缓地说道,“好利索的身手啊。”   林飞的心里却在暗暗恶心欲吐,地上已是狼藉的尸体,这些都是自己这白面书生干的吗?我怎么会像是天生的杀手。我这具身体里原来的主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朴玉素的话,他丝毫没有听到,完全是失魂落魄的神情。   朴玉素也觉得奇怪,一个转瞬间杀死五名韩国侦察兵的人怎么会变得如此痴痴呆呆呢?完全像是刚上战场的新兵嘛,看他现在的神情,谁能想到这些人都是他干掉的?可是若非亲眼所见,还真不敢相信。   “此地不可久留,我来时已经侦察到了阿爸吉关押的地点,他受苦了。”朴玉素轻声说道,如果林飞神志清醒,他会听出一些问题,但现在他却像木偶人一样,任由朴玉素拉着走。   “来不及处理尸体了,好在现在夜色很黑,我们得赶紧将阿爸吉救出来。”朴玉素将一顶韩军的钢盔戴在头顶,摸起地上的一支汤姆逊冲锋枪,顺手抽出尸体上的弹夹袋挂在了身上。林飞稍稍恢复了一下神智,也从地上摸起几颗手雷,塞进口袋。   朴玉素一边走,一边低声向他说道:“这里有三间房屋里住着人,其中的一间还关着抓来的妇女,这些野兽正准备把她们蹂躏之后,送到后方去呢,送给美国佬享用。这帮该死的卖国贼。”她说着,就在黑暗里指出了三间房屋的位置。   林飞一看,这韩国军人还是训练有素的,这三间房屋正好是品字形排布,彼此之间都可以相互照应。一处发现敌情,就可以形成交叉火力,相互策应。只是这些骄横的韩军太大意了,想不到真会有人对他们偷袭。他们早已见不到有组织、有规模的朝鲜人民军了。   林飞首先扑到关押阿爸吉的那所房间的门外,在门外拴上一串手雷,手雷的拉环拴在一根绳上,就拴在门框上,只要一开门,就会爆炸。这个时候,他的全身都沉寂在一种空明澄澈的氛围里,又感觉到那种熟悉的感觉再次在脑海中激荡。他做着这些前生从未做过的事,非常得心应手,而且是有条不紊,就像是训练过千百遍一样。   朴玉素看着他的动作,暗暗点头,也在其他的一处房屋门外,照葫芦画瓢,安上了手雷炸弹。在她的那间屋子里,还能听到女人呜呜咽咽的哭声,还有男人粗野淫邪的笑声。朴玉素的眼里冒着火,手下却一点没有停留。   就在林飞走出几十步远,准备在最远的那间房屋门外安装炸弹的时候,没想到,真的没想到这大冷天的竟然会有人到屋外撒尿,这撒出去的不等撒完,那玩意都成冰雕了,尿束也会成了钢条了。还真有人这么找罪受。   林飞一到门前,才蹲下身去,房门就忽然打开了,一个莽撞的家伙打着哈欠,看也没看地照着林飞就是迎头浇下一股热流。这在朝鲜的冬天,到屋外撒尿要快,寒风凛冽中,那本就是很受罪的事,半天尿不出来,人还会冻得半死。   林飞好悬没有洗个热水澡,迅速地向着旁边翻滚出去。那家伙眼前一花,愣住了,好像有人啊,怎么不见了。睡意朦胧中,他因为惊吓,也不撒尿了,裤裆里淅淅沥沥地就往回跑,还在大喊:“不好了,赤色分子来了!”   他的声音才发出一半,就戛然而止,后心透出一截匕首的尖子,鲜血涌了出来。可是这濒死前的喊声在夜空里传得很远,那两间房子里的韩军肯定被惊动了。   事不宜迟,林飞猛地冲进了房间,扬起手中的驳壳枪就把两个正在向床边摸枪的家伙打倒在地,随手一扔,端起了步枪。里面的家伙全都坐得笔直,双手高高地举起,目瞪口呆地望着门边端着步枪对着他们的林飞。那两个中枪的家伙已是脑浆迸裂地瘫在卧铺旁。这大冷天的,韩军士兵睡得都是稻草铺垫的榻榻米。   朴玉素在门外大喊着:“都不许动,否则格杀勿论!”随着她的喊声,外面传来了此起彼伏的爆炸声,那是那两间房间里的韩军听到了动静,冲出来时,遇上了门边的炸弹。登时炸得人仰马翻,火光熊熊。朝鲜的屋子都是木结构的,很容易点燃的,好在现在是大雪压顶,雪水渐渐地浇灭了火焰。   但是火光依然照亮了房间里的人影,朴玉素就在黑暗里,端起冲锋枪扫射着,只要见到晃动的人影就开枪。这女子虽是军医,可是枪法还真不错,枪响人倒,两梭子子弹打完,两间屋子里残余的敌人早已见不到站着的了。   听到屋外的枪声,屋子里五六个韩军士兵面如死灰,浑身抖得像筛糠一样,若不是见识到林飞精准的枪法,这些韩军士兵是不会坐以待毙的。可是林飞一人随随便便站在那里,就像是一尊杀神一样,谁都感到窒息,更别说反抗了。   林飞一边听着外面的动静,一边命令这五六个韩军全部穿起衣服来,然后命令他们互相捆绑起来,这些战俘个个垂头丧气,一个劲地哀求林飞不要杀了他们。   林飞笑笑:“只要你们愿意加入金日成将军的队伍,就可以免除一死。”这时的韩军整体质素还远远达不到战争的要求,几乎就是豆腐渣军队,侦察兵虽稍微强一些,但士气不行。就像大学生军训再久,上了战场还是不中用。训练和实战是两码事。   林飞不是杀人狂魔,不会滥杀无辜,而且他知道,这些韩军很快就会被收编进北韩的军队,双方都在战争中疯狂地利用战俘改头换面,对昔日的同袍下手。   他看着地上的驳壳枪,惋惜地叹息一声,捡起来插进了后面的背包,从缴获的枪支弹药里选取了一支美式M1911式手枪,其他的那些枪支弹药则不要了。这些武器带不走,让战俘背着会有危险,万一反抗起来,众寡悬殊,胜负就难说了。卸掉枪栓的步枪抡起来也能砸死人的。这一路还不知会遇上多少美韩军队,如果他们阵前倒戈,那就麻烦了。   出了门来,林飞才发现朴玉素已经救出了阿爸吉,后面还跟着一群衣衫褴褛,哭泣不止的妇女。阿爸吉一看到那些捆绑的战俘,推开搀扶他的朴玉素,大喝一声,高高地扬起了手中的斧子,像头雄狮一样扑了过来。“龟孙子,你们也有今天!”   那些掩面哭泣的妇女忽然扑上来照着林飞身后的那些伪军就是又抓又咬,连踢带打,个个都变成了母狼,打得那些挣扎的伪军都快将脑袋塞到裤裆里去了,嗷嗷直叫。林飞看得目瞪口呆,这些女人发泼,可是神仙都战栗啊。   阿爸吉不由分说,抡起了斧子,照着最前面的那个就是一斧头劈下。一道寒光闪过,一片惊呼声,一颗绝嫩的人头滚落在地,洒落了一地的鲜血。没想到妇女们很快反应过来,惊呼声变成了欢呼声,她们推搡着脚不沾地的伪军,送到老人的面前。阿爸吉再次扬起了斧头。   “住手——阿爸吉!”林飞眼见如此惨剧就要接连发生,连忙阻止,“阿爸吉,他们都是炮灰,都是受到上方的命令,他们身不由己。请你看在他们还有父母妻儿的份上,饶过他们这一回吧。”   阿爸吉抖动着花白的胡须,怒气不止:“不行,后生,这些家伙早已是丧尽天良,他们杀死了全村的老百姓,还侮辱他们的妻子儿女,我今天怎么也得替父老乡亲报仇。你给我让开!”说着,就要继续向上闯。眼睛瞪得像铜铃,看着林飞也像是杀父仇人,看得林飞心里发颤,但是林飞还是试图制止这种无意义的杀戮。   “啪啪啪——”一连几声枪响,几个满脸横肉的伪军士兵倒在了血泊中,都是一枪爆头,周围一片惊呼声,还有伪军面对枪口的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林飞心中一紧,刷地扭过了头。   这是朴玉素打的,只留下一个满脸稚气的小家伙,看起来也就只有十七八岁的模样,被这种血腥的场面吓得浑身发抖,眼泪鼻涕一大把,裤子都湿了。朴玉素本意是不放过他的,是林飞在最后的时刻,用步枪抬起了她的胳膊,子弹打到天上去了。    卷一 第005章 暴虐的美女军人   那年轻的伪军呼啦跪倒在地,不住地叩头,额角都在坚硬的冰面上磕出了鲜血。阿爸吉犹豫着,朴玉素眼中的杀气渐渐地平息了。她叹息一声,收起了手枪,“你太仁慈了,假如我们落在他们手上,可是生不如死的,你见过他们是怎么对待我们的人吗?”   不等林飞说话,那些妇女忽然向着村外哭喊着飞跑过去,茫茫黑夜,她们这是要到哪里去呢?林飞知道她们这是去寻找死难的亲人,他没有心思去看,对于这种残暴的场景,他没有兴趣接受阶级斗争的教育。都是同胞,为了不同的政权杀来杀去,有何意义?   他不想看,可是朴玉素却像是暴怒的母狮子一样,揪着小战俘的衣领,拉着林飞的胳膊,向着那些妇女哭嚎的地方走去。远远的河堤下面,那些妇女抓着石块在冰面上挖着刨着,哭声一片,凄惨无比,像是鬼哭狼嚎,连风中都带着呜咽声。   林飞看到了一个个男人的身影挺立在河水里,虽然离得远,但是仍然可以看到他们都是被捆绑着双手,扔进湖里的。因为太过于密集,里面的人竟然都是站立着的。河堤旁还有几具赤身裸体的女人的尸体,有的胸前模糊,那是双乳被割去了;有的下身都被剖开了,肠子拖出来几米。实在是惨不忍睹啊,林飞闭上了眼睛。   “你看到了吗?这就是大韩民国的军队造的孽!他们对我们的劳动党人可是丝毫没有心慈手软的,斩草除根,斩尽杀绝,野兽都干不出的事,他们眼都不眨。对于这样的一群四条腿的野兽,你还要跟我说宽恕吗?”朴玉素贴着林飞的耳边怒吼着,林飞默默无语。   这时,河边的一颗大树下传来了阿爸吉的放声痛哭声,林飞看到了那里正悬挂着一具浑身乌黑的尸体,树下还堆着灰烬,白雪都被熏黑了,那是一个百姓被活活地烧死了。   “你看到了吗?阿爸吉还怀着孕的女儿被他们剖出婴儿,母子活活地烧死在那里。”朴玉素说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林飞觉得奇怪,既然阿爸吉能找到山里的藏身地点,为何这些人要呆在村子里等着被屠杀呢?   “他们为什么不走?”林飞嗫动着嘴唇说道。   “他们逃了,可是即使藏在深山里,也被伪军搜索队发觉了,他们顺着孩子们的哭声找来的,男人们没有武器,反抗到最后,只有被俘,最后就是你见到的惨景。”朴玉素叹息一声,“我和阿爸吉是因为发现了冻僵在雪地上的你,因为你太沉重,我们无法拖动很远,我考虑到就近找个山洞为你疗伤,没想到却避过了这次灾难。”   林飞心里一阵紧缩,没想到我是又从鬼门关里走过来一回。可是即便是这样,他依然不想看着这年轻的战俘死在眼前。“玉素,请放过他吧,他还是一个孩子,也就是中学生的年纪,能干什么坏事呢?而且经过教育,他会是金日成将军的好战士啊。”   这句话打动了朴玉素,不过她却脸红了,“林飞,你刚才叫我什么呢?我没听清。”说着眼睛闪着光亮望着林飞。哇,被美女如此近距离地逼视,林飞像是被五百瓦的电灯泡照着烤着啊,浑身燥热,顿时觉得自己像是被剥光了,任由美女观赏呢。   “咳咳,我没说啥,我,我就是,就是说玉素姑娘啊,请你放过这孩子,他没有太大的罪恶,罪不至死,将来还会为金将军效力的。”林飞对金日成没有好感,但是朝鲜人却不同啊,简直是奉若神明。为了保住这孩子的性命,他只得投其所好。   “啊,你说的也有道理。”朴玉素带着几分幽怨望着林飞,很巧妙地避过了刚才不刚发出的询问,那会使双方更为尴尬,而他们是属于两个不同的国家,她才刚刚失去了男友。林飞当时也是急了,没有别的心思。   朴玉素对阿爸吉说:“阿爸吉,我们缴获的这些武器弹药足够你们用的了,你们可以武装起来,再不至于伪军上来时全无抵抗能力了。阿爸吉你是老赤卫队员,又是劳动党员,也懂得武器的使用,就由你训练她们吧。你把她们都带到山洞里去,那里安全,等到人民军反攻回来时,你们再出来吧。”   “孩子,你这是——”阿爸吉疑惑地问道。   “我要和这位中国东木去寻找我们的部队,不但能再在这里停留了。阿爸吉,你要相信胜利一定属于我们的,我们还会打回来的,那时这里又是我们的土地,我们会好好建设它的。”朴玉素坚定地说着,说的阿爸吉的眼睛都红了。   阿爸吉抖动着花白的胡须,“啊,小鸟总要高飞的,孩子们,你们去吧,阿爸吉会在这里等着你们回来的。我还要亲手打碎几个美国佬的脑袋,让他们为我们的人民偿还血债。”   说到这里,他叹息一声:“孩子们,村子里的食物都快被这些王八蛋糟蹋光了,就是搜罗完他们的食品,也撑不了几天,你们还是带着路上吃吧。希望你们早些找到队伍,我们都是土生土长的,食物好解决。”这是在说假话,这大雪纷飞的季节里,野兽都绝迹了,到哪里去寻找食物。   林飞摇着头:“阿爸吉,你的心意我心领了,我们不能再给你们增添负担了,到冰消雪化的时候,还有一段时日,而且这点食物也维持不了几天,我们是走不出山去的。我想这里明后两天肯定会有军事物质运来,我们要好好把握这次机会。”   朴玉素的眼睛一亮,“你说这里还会有军事物质运来吗,你为啥这么肯定?”她心想,如果真的如此,那该解决多大的问题啊。可是就是我们几个人又能起什么作用?一个男人带一帮老弱妇孺顶啥用?   阿爸吉捋着花白的胡子,皱着眉头一想,猛然拍着后脑勺喊道:“看我真是老糊涂了,我怎么就忘记了邻村还有十七八个后生正准备参加人民军,只是因为部队被打散了,他们也躲在山里不敢出来呢。这些娃子可都是村里的基干赤卫队员呢。”   阿爸吉一边说,一边将斧子插进腰带里,拔步就走,“我知道他们藏在哪里,我这就去把他们连夜带回来,否则伪军来了,一看就露馅了。这些女人还要麻烦你们暂时代为照顾了。”老头是急性子,说走就走,丢下了满脸欣喜的朴玉素和紧锁眉头的林飞。   “电台藏在哪里?快带我们去找!”林飞对那年轻的战俘喝道,朴玉素恍然大悟,这支伪军的侦察兵不可能出来不带电台的。她暗自庆幸不已,幸好没有一枪毙了这家伙,不然电台还真就难以找到了。   “这——我不清楚。”那战俘嗫喏着说道,眼睛不敢看两人。   林飞二话不说,M1911美式手枪变魔术般地出现在手掌心,顶住了战俘的脑门,大拇指搬开了保险,“我劝你不要考验我的耐性,难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报务员吗?你不说实话就是想等着你们的人来解救你,我不会让他们得逞的,我现在就杀了你!”   那战俘软软地瘫在了地上,“别杀我,别杀我,交出电台将来就是死罪啊。”   朴玉素虽然奇怪,但是也厉声喝道:“你不说出来,我现在就送你回老家!”顿时两支手枪都顶在了战俘的脑门上,那战俘的裤子再次湿了。   他们在一处小房间的壁橱里找到了电台,年轻的战俘战战兢兢地戴上了耳机,准备接受收报。林飞制止了他,还递了一支香烟给他,“你别慌,如果因为你心慌,手指上指法让你们的人听出来,我会立刻杀了你。你先抽支烟,压压惊。你别想瞒过我,我懂这个电台。”   林飞这个身体的原来主人也许真的懂电台,但是这种感觉不是全部都能在短时间融合到他这种头脑中来。他只是看着熟悉,要让他操纵,那就是勉为其难了。这不像拼杀搏斗,还能在生死关头,灵光闪现,这是慢工出细活,哪里有那种功夫施展哦。现在的他还真不记得了。   但是就是这一点记忆,也能使他看出战俘是否作假,那战俘早已是胆战心惊,被香烟呛得猛咳嗽。韩国的烟草劣质的很,最好的香烟比中国最差的香烟档次还差老大一截呢。不过咳嗽之后,他确实清醒了不少。他斜眼瞄瞄林飞的手指,食指和中指也是长满了老茧,那是干报务员干的。林飞也是这么判断出他的身份的。   林飞猜得不错,这战俘是中学生,在那知识贫乏的年代,这就是高级知识分子啊。经历战乱的韩国更是人才凋零,高中生都要接受军事化管理,学会报务技能自然是供不应求的。报务员在林飞的监视下,他战战兢兢地接收了电报,电报说到明天将有一辆运输车来到这里,同时接收特殊人员。   什么叫“特殊人员”,该杀的都被林飞和朴玉素杀了,还会有什么人等着接收?林飞紧锁眉头,一时想不明白怎么回事,如果明天伪军官见不到相应人员,混战就会是难以避免的。这可怎么办呢?如果发电去问,又会暴露了这里已经出事的秘密。   林飞严厉的审问那报务员,可是这报务员也是一问三不知,就是用枪口顶在脑门上,裤子都湿了,还是不知道。“长官,求你别杀我,要不我再发电去问问?”林飞十分厌恶这种男人动不动就尿了的丑态,妈的,不就是一死吗?值得这样没骨气吗?   “林飞,我想这会不会是那些抓来的妇女?”站在一旁的朴玉素轻声问道。   “是她们,可能吗,还需要一辆卡车来运输?”林飞简直是难以置信,韩国人好色不假,继承了小日本的传统,但是朝鲜妇女长得那种平常,实在是激不起男人的那方面的需求,都像是一个模子出来的,南瓜大脸,看着都倒胃口啊。当然也有例外的,朴玉素就长得秀美,算是鹤立鸡群了。   “说吧,你们这里是不是还抓住了什么人物没有如实交代的?”林飞盯着报务员的眼睛,缓缓地说道。那双眼睛里深邃澄澈,像是能够窥破任何人的内心世界。报务员发抖了,不敢看林飞的眼睛。   “呯——”朴玉素也看出了端倪,一把铮亮的匕首插在了桌子上,力量之猛险些把发报机都震翻了。“不说就是说明你还心存幻想,还想着等你的人来救你,我就把你的手指头一根根割下来。到时还不说,就割下你的脚趾头。”   她说着,就抓住了报务员的细嫩的手指,“啊——先从小拇指开始吧,没有它对于你来说,也不碍事。”看得林飞都瞠目结舌,这女人一点也不像她的相貌那么温柔,相反充满了暴虐,动作生猛,一点美感都没有,就像是女罗刹。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杀气。 卷一 第006章 赚取伪军的补给   这让林飞想到来这个世上之前见到的那血腥的一幕。其实也难怪,战火中幸存下来的军人都是饱经腥风血雨的,九死一生,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朴玉素说过:假如我们落在他们手上,我们会生不如死。这就是战争的残酷。尤其是朴玉素这么漂亮的女人,那种命运更是悲惨十倍。   朴玉素的纤纤玉手做起这事来也是一丝不苟,似乎像是有着虐待狂的癖好,甚至还有一丝微笑,看得林飞头皮嗖嗖地发凉。“哇——”当朴玉素细心地割破了报务员的小手指时,他控制不住了,嚎啕大哭,惨叫不绝,屎尿横流啊,一股恶臭的味道顿时充满了房间,他低下了脑袋。   林飞没想到在这间屋子的后院竟然还有一处地窖,推开地窖的门,一股带着腐败的菜叶的味道的气息从里面传了出来。林飞等待了一阵子,才轻轻地跳了下去,借着手电光,他看清了里面的破棉被上躺着一个人,也是衣衫褴褛的军人。这军人满脸胡子拉渣,双眼紧闭,正昏迷着。   林飞轻轻地推醒他,军人费力地睁开了眼睛,努力适应着地窖内的微弱光线,当他看清林飞的长相时,一双浑浊的眼睛忽然睁得老大,紧紧抓住了林飞的胳膊,“小李,你怎么在这儿?……完了,完了,任务完了……啥也别说……”还没说完,又昏迷了过去。   林飞莫名其妙,随即明白,这是自己的战友,一同出来执行任务,因伤被俘,而自己则在他的掩护下,逃出了生天。再仔细一看,这军人的左腿膝盖下都是血肉模糊,几乎是一点皮肉连着摇晃的小腿。看来是这种重伤导致了他的失血过多而被俘。   当地窖内的军人被移出洞口的时候,朴玉素难过地摇头,“他活不了多久了,没有血浆,他只有死亡了。”林飞虽然初次见到这战友,却也是满眼热泪,这是祖国的侦察兵,出师未捷身先死啊。   不知什么时候,阿爸吉出现在了身后,只看了一眼那军人的伤势,就叹息道:“造孽啊,这是我们山里人埋下的捕熊夹造成的伤害。怎么会摊上这事呢?老天啊,你太不长眼了,该死的应该是那帮天杀的啊。”   林飞几乎要晕过去了,捕熊夹,那可是忍者都对付不了的利器啊,防不胜防,大雪覆盖着,谁碰着谁倒霉啊。怎么就轮上我的战友呢?还有,我要完成什么任务啊,他还没说完,这不是让我欲哭无泪吗?   不过朴玉素擦干眼泪说道:“林飞,既然事已如此,无可奈何,我们还是想着这么对付那些送上门来的伪军吧,让他们给你的战友陪葬。现在我们不是孤军奋战了。”   阿爸吉的身后出现了一群棒小伙子,个个虽然脸上都是菜色,却也是精神抖擞的,他们正兴高采烈地,爱不释手地摩挲着手中的枪支,个个眼中放光,那是渴望战斗的热情。看他们的动作,十个里面倒有七八个还满熟练的呢。哗啦啦哗啦啦,铮亮的子弹被推上膛。难怪阿爸吉说他们都是赤卫队员。   “喂——兔崽子们,别那么没出息,先听听指导员怎么说,都给我站好了,这些武器不是任由你们挑选吗?还争个啥的。”阿爸吉皱着眉头,半笑半骂着说道。那些年轻人顿时红着脸,站得笔挺的,像是等待着检阅,等待着林飞和朴玉素这两个正规军的军官检阅。   谁是指导员啊?林飞有点头晕,是不是这朴玉素啊?谁知朴玉素毫不客气地将他往前一推,向着那些站的笔直的小伙子们介绍道:“东木们,这是我们的连队指导员林飞上尉,现在由他来给大家布置任务。”   林飞哭笑不得,可是那些年轻人全都用期盼的眼神望着他,那是一种翘首以盼的期待啊,久旱逢甘露,好容易遇上了正规军的军官,正应该接受他的领导。   林飞侧转身,低声对朴玉素说道:“你为何不说你自己是指导员呢?我是中国人,怎么去领导你们的同胞,你这不是撵鸭子上架吗?你这是强人所难,事先为何不和我商量?”   朴玉素苦笑道:“我们这里的习俗就是女人不能做头儿,尤其是一支部队的领导,那些男人是不会服气的。”操,朝鲜在小日本的统治下多年,还养成了男尊女卑的习惯,当然追本溯源,还是中国的传统。林飞无话可说。   “同志们——”才说完一句话,林飞就发现那些年轻人都用异样的眼睛瞪着他,有的还张大了嘴巴。同志?这是中国的称呼,在这里应该叫“东木”。现在这些年轻人该怀疑他的真实身份了。朴玉素暗暗跺脚,又帮不上忙。   不过林飞反应很快,立即笑笑说道:“小伙子们,忘了告诉你们,我以前在中国人民解放军中服役,还担任了连长。我们朝鲜战友响应金将军的号召,回国解放国土……”   哗——不等他说完,那些年轻人就热烈地鼓掌。好啊,这是战斗经验丰富的英雄啊。看着林飞的眼神都焕发出羡慕的光彩,连一旁的朴玉素也是倍感自豪。她心里在暗暗佩服林飞的反应之快,真是天衣无缝啊。   “我们虽然暂时失利了,但是在金日成将军的正确指导下,我们一定会大举反攻,将美国佬和他们的帮凶一起赶下大海喂鲨鱼的。同志们,有没有信心打败这些猖狂的敌人哪?”为了鼓舞士气,林飞违背良心地对金日成大唱赞词,心里恶心的不行。就他还值得老子赞美?   “有——”“我没听清。”“有——”这一声比刚才高多了,但林飞还是摇头“没吃饭吗?怎么像个娘们似的有气无力的?”“有——”这一声声振屋瓦,回荡在空中,连树上的老鸹都惊飞了,林飞才笑着点头,“这才像个军人。”   接下来,林飞命令那些年轻人换上了伪军先遣侦察队的服装,至于训练就不必了,只是告诉他们,一旦战斗打响,他们各自应该出现在什么位置上,怎么样才能有效地消灭敌人,对于那些连枪都不会用的年轻人,干脆让他们使用手雷。   林飞是一个不会将所有事情都揽在身上的领导,那不是浪费了手下的人才吗?他郑重其事地托付给了阿爸吉,毕竟这一战之后,阿爸吉就要成为他们的领导了。阿爸吉乐呵呵地接下了任务,他是曾经参加东北抗联的老战士了,这些素质都很强。   林飞自己的事情则是组装那支狙击步枪,瞄准镜不是没安上吗?他得熟悉手中的武器的性能,虽然身体里的记忆使他能掌握这种武器,但是这种感觉总是若即若离,不能和他很好地配合。如果在战场情况紧急的时候,再想着如何发挥武器的最大效能,那和找死差不多了。   可是仔细一瞧,林飞简直是要郁闷吐血,难怪那伪军的狙击手有瞄准镜却要收起在背包里。那其中的一块玻璃已经出现了一道裂纹,而且驻脚也断了一边,这怎么能安在步枪上啊。晕哪,以为捡到了宝贝,其实却是一块废品。军用品当然结实耐用,但是毕竟是玻璃的易碎品。   他在屋子里皱着眉头思索着,也不知朴玉素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的背后,这女人很神秘,仅是军医就有这么厉害,杀人不眨眼哪,而且枪法精准,手段残酷,绝不是一般的女人。北朝鲜的女军人怎么会这么训练有素呢?   不过林飞对此没有兴趣,也没有想到去责怪朴玉素。她是美女,美女在战争中会承受比男人更多的苦难,即使变得这样,那也是战争的过错。生存第一哦。他很快就要想办法归队了,要和这美女拜拜了,她是什么样的人,和他一点关系没有。   “林飞,你对我们的金日成将军还是很敬重的啊,我感谢你!”朴玉素将双手搭上了林飞肩头说道,“感谢你为我们朝鲜人做出的一切,我知道你们还会有更多的同志就要来了,我们不是孤军奋战了。”   “是吗?可是我一点也想不起来了,我只知道我们是来保护鸭绿江水电站的,我们这次也许就是来侦察水电站受损情况的,可惜我记不清我们的侦察情况了。这次就是回去也不知如何向上面交代。我也是从你这里才听说了你们军队被美国佬抄了后路的消息,真是太遗憾了。没事的,朴玉素同志,我们就是你们坚定的大后方,你们可以退到中国去的。”   看着朴玉素失望的眼睛,林飞暗自感叹:对不起,你问的问题太敏感了,志愿军出国战斗都是保密的,还穿着你们的制服,难道我要在这之前就将这绝密的消息公布于众吗?那不是该千刀万剐?既然我已是志愿军的一员,我就要严守秘密,让你这美女伤心也没办法。   “唉——林飞,看来你真的是失忆太严重了,如果事情像你想象的这样,我们就要亡国了。不——在金日成将军的领导下,我们一定会打败一切侵略者,我相信胜利是属于我们正义一方的。”朴玉素慨然叹息一声,转身走了出去。林飞也是一阵黯然。但他没有权利透露任何消息。   第二天一早,林飞就在朴玉素的帮助下,开始着装打扮,朴玉素是和南韩伪军浴血奋战过的,她对于南韩军队的着装更熟悉。林飞本是一丝不苟的,但是朴玉素偏偏要把他弄得像二流子一样,再看那些年轻人也个个是衣衫不整的,帽子歪戴,怎么看都像流氓。   难道南韩军队都是这幅德行?朴玉素笑笑:“你最好是叼上一根香烟,伪军在美军的训练下,也接受了他们的习惯,美国人是世界上最不注意军人仪表的军队,他们散漫的个性在军队中也是无所不在。”   这一点林飞是认同的,像美国的海豹突击队或者是龙骑兵平时就是最不守军纪的,但偏偏这种军队却非常骁勇善战,都是老兵老油条。如果换在中国军队里,那是不能接受的,中国的三军仪仗队就是世界上最庄严最漂亮的。林飞无意识间还承继着老一辈的传统。   也许是大雪封路,林飞他们等了好长时间都没有见到敌人的踪影,眼看着太阳都到了头顶了。就在林飞他们焦虑不安的时候,监视哨发出了警报,林飞带队走出了房间,就见一辆大卡车夹着风尘,刮起飞扬的雪泥,远远地开来了。“嘎吱——”一声,车子刚停稳,就有一个韩军少尉跳下车来。向着林飞敬礼,林飞的军衔是中尉。 卷一 第007章 美军侦察兵   “报告朴中尉,卑职奉命押运一批军需物质到此,请您接收。”看来这少尉不认识那个朴中尉,在这美韩军队大肆推进的过程中,人民军全面溃败,他压根没想道会有人假扮自己人。林飞点点头,随着他来到了车厢后面。   谁知里面呼啦啦跳下了几个美国大兵,全都是荷枪实弹的。林飞一愣,他后面的那些赤卫队员脸都白了,他们或许是第一次见到美国人,这些美国佬个个牛高马大的,身材魁梧,都是三十多岁的老兵,他们就是三个对付一个都未必对付得了。更严峻的是后面还有十个韩国士兵,都是特遣队的士兵。   那当先的美国军官笑着拍拍林飞的肩头:“我们的是朋友,现在请把你们的俘虏交给我们吧,我们要从他的口中获得赤色中国的军事情报。”果然那受伤被俘的中国侦察兵就是特殊人物。   麦克阿瑟大言不惭地说到做梦都想着中国军人加入到朝鲜战场上,他会将这变成血火的屠杀场,美国人也看不上刚刚从战火中走出来的新中国的军事力量,中国经历了八年抗战,再是三年内战,国内千仓百孔,百业凋零,正需要休养生息。他们真正担心的是北方的苏联,担心因此挑起第三次世界大战。   美国的参谋部通过各种渠道获取的消息也无法证实中国真的会发兵,虽然周恩来总理声色俱厉地说过:“只要美国人跨过了三八线,中国不可能不出兵。”但是在美国人看来这只是战争讹诈,他们不相信新中国的领导人会为了别人的国土大动干戈。   在最前线的美国指挥官却绞尽脑汁想要获取中国方面的情报,尤其是想要抓获入境的中国侦察兵,这种时候,中国人是不会袖手旁观的。彭德怀还未出兵,东北边防军就已派出了精干的小分队入朝侦察,为开战做准备。   美军官的朝鲜话说的不地道,听起来怪腔怪调的。而林飞则已经适应了朝鲜话,说出来非常顺畅,即使是朝鲜人也听不出来。这当然得益于朴玉素给他恶补一阵,使得他能够掌握这具身体的语言才能,林飞本身就粗通朝鲜话,现在更是由初学者直接进入大学六级的水准了。   林飞遗憾地一摊手,“对不起,您来晚了,那战俘已经因为伤重少药,流血过多,不治身亡了。你是否还要看看尸体呢?”   说的美国军官暴跳如雷,不住地跺脚,脸上的微笑霎时变得凶神恶煞,“笨蛋!你们是怎么搞的?我看什么尸体!这么难得的机会竟然会从你的手边溜走!你们为什么不多准备一些药品!你知道吗?我们很可能和赤色的中国开战,而我们对他们的情况却一无所知!”   林飞只能是深表同情,“不过,我们在过去的搜索中,发现这名中国军人显然还不止一位战友,而根据足迹判断,他们应该是溜进了深山藏匿起来。这几天大雪封山,我们想等到雪化后,再去搜索。”   “NO!NO!猪猡,你真是猪脑子,要等到雪化时,那些中国人不是被冻死,也是逃之夭夭了。我们要的是情报!第一手的情报!快带我们去!一定要找到他们,把他们带回来!”美军官的唾沫星子都快迸溅到林飞的脸上了。林飞只能是向后退出两步。   “中尉,你立即带一个人和我们一起出发,其他人原地待命,准备接应。”美军官说着就看着林飞身后贴着两撇小胡子的朴玉素,“我看他就可以了,事不宜迟,我们立即出发。”   林飞一皱眉头,连忙阻止:“对不起长官,这是我的副队长,如果他也离开了,万一这里出现任何敌情,我手下就会群龙无首。不必他人了,我自己就行了。”见鬼,现在一时看不出朴玉素的性别,到了车上一说话,不就露馅了吗?难道让朴玉素当哑巴不成?这些人身手过人,一看就是侦察兵,海豹突击队的体格,寡不敌众那不是送肉上砧板吗?   美军官急着要上路,但是林飞却极力制止,车上下来的十五六名美韩士兵,除了五六个美国侦察兵外,还有十个韩国士兵。这些全副武装的力量虽小,却也是不容小觑的。那些从未上战场的土包子如何能制服这些训练有素的正规军呢?无毒不丈夫,战争就是你死我活,使用各种计谋战胜敌人,也就是不择手段。   他故意望着白茫茫的林海雪原,苦着眉头说道:“长官,你们一路颠簸,风尘仆仆,太辛苦了!如今已是正午时分,不如我们先款待各位,休整一下,待养精蓄锐后,再出发搜索,您意下如何?我们这次抓了不少年轻女人……”   美军官翻着白眼,勃然大怒:“混蛋,你说什么?特遣队难道是出来游山玩水,花天酒地泡女人的吗?让你们抓捕中国士兵,你们抓这么多女人干嘛?别忘了你们是军人,是准备流血献身的,难道我们把你们训练都成花花公子吗?”   看来这美军官还是很忠于职守的,他手下的那些胡子拉渣,身经百战的老兵倒也无所谓,但是听到了美女还是忍不住眼睛放光。当兵三年,母猪都成了貂蝉。美军虽然不禁欲,但是那些冲在主力部队前面的特遣队是无暇享受的,他们是争分夺秒地突进,突进,根本见不到女护士、女兵。   因为北韩已溃败了,弹尽援绝,连像样的抵抗都遇不上,这会儿可以休息。朝鲜女人个个面目悲戚,神情黯然,形销骨立,只能算是聊胜于无了。哪里比得上日本的慰安妇啊。日本战败后,不仅为美国男性大兵提供了很多的慰安妇,还为美国的女兵也提供了不少的慰安男,小日本像是开色情业的祖宗,专好这一口。   那些开战之初的韩国伪军,简直不能算是士兵,都是日本占领时期的伪警察、伪乡长、伪保长,地痞流氓之流的残渣余孽,日本人被赶走了,又抱住了美国干爸爸的大腿狂舔,历史上的韩国是被其他国家反复强奸的国家,没有国格,只有病态的自尊。   经济危机的时候,他们的妇女可以献出几吨的黄金,汉城奥运会的时候,他们的妇女也可以自发地走上街头,专拉其他国家的运动员做皮肉生意,结果第二天韩国的运动员生龙活虎,精神百倍,其他国家的运动员则是有气无力,无可奈何地败下阵来。   这些韩军士兵听说还有美女、美酒佳肴,个个哈喇子都拖出多长了,脚都挪不动步子了。为首的少尉也拼命地帮腔:“琼森少校,兄弟们实在是太辛苦了,这种精神状态得不到调整,如果遇上了敌人的抵抗,难免出现伤亡,请您接受中尉的建议吧。”他这么一说,一呼百应,个个都这么说。   美军官看着鹅毛般的大雪,脸上浮现了焦急,他转头问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美国老兵:“汉斯,你怎么看呢?”指挥官应该当机立断,可是他们必须依靠韩国人,他们都是土生土长的,都是地头蛇,对这里的山川、河流,各种复杂地形都熟悉,离开他们,美军寸步难行,百战老兵也需要向导。那时毕竟没有GPS全球定位系统不是?   汉斯耸耸肩:“经过了一夜大雪,鸟兽都绝迹了,即使有人还在藏匿,一晚上也冻得差不多了。我们就是去也是去寻找尸体,假如他们能避过风雪,我们吃了饭再去,他们也全都丧失战斗力了。我们不怕血战,兵不血刃岂不是更好?”   既然副手都这么说,美军少校也看出了士兵们存在的普遍的厌倦情绪,而是精疲力竭,急需休整的,毕竟他们不能开着卡车上山去搜索,还得靠两条腿在茫茫的大森林中寻找,那看似平坦的山脊却是各种地形都有,被雪覆盖的深陷的雪坑甚至能轻易地埋没战马,何况是人呢?   他叹了一口气,摆摆手,掉头走进了温暖的房间,这算是接受了部下的一致建议。林飞大喜,立即对朴玉素说道:“我来招待各位同仁,你们去把那些花姑娘都带来吧,大家乐呵乐呵,麦帅不是说了要在感恩节前,让士兵们回家吗?”边说边推着汉斯的后背,走向那宽敞的大房间。   林飞显得有些迫不及待,其实他意识到自己无意中说了一个经典的名词“花姑娘”,这可是日本人侵略中国时,常常是色迷迷地挂在嘴边的一个词,而这些是美军哦。说完了,他不由得有些紧张,可是看那些美韩军人全都若无其事。   他微微一愣,随即明白了,这些美军在日本呆过,那里的小日本送上美女供美军享受时,常常说“花姑娘”,这是日本政府难以抹杀的耻辱,要将自己的姐妹悄悄地送给美军糟蹋,来收买美国人。而这些韩军都是日本统治朝鲜时的朝奸,听惯了日本人对年轻女子的称呼,所以不足为奇,倒让林飞捏了一把冷汗。   昨晚爆炸的现场在村子的西头,而林飞他们接待美韩军人则是在村头,即使韩军士兵发现了燃烧爆炸后的痕迹也不要紧,可以说是遭遇了小股北韩散兵的袭击,最终把他们击溃了。事实上,这些饥肠辘辘的韩军士兵没有余热去发挥,他们认为这里就是他们的地盘,又有自己人看守着,安全不成问题。   他们的眼睛除了香甜的米酒,就是桌子上堆满的山珍,这些都是朝鲜猎户在冬季来临之前储备的那些飞禽走兽的腌肉,朝鲜人储备的除了被韩军搜出来吃掉的,这会儿剩下的全在这里了。这也是林飞特意交代的,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啊。韩国的烧烤味道绝佳,看得满桌子流油的食物,美韩军人都情不自禁地流下了哈喇子。   “喂——姑娘们,上啊,好好慰劳我们的这些英勇的将士吧。”林飞看着朴玉素带进来的那些朝鲜女孩,大声笑道。这些还都是挑选出来的,革命觉悟较高的军人家属,但对于伪军和美军有着刻骨仇恨,她们能否会很好地配合。林飞其实心里也没底。   美军到底是训练有素,虽然看着这些沮丧的朝鲜姑娘也是眼中放光,但却是坐着没动,他们不同于一般的美军士兵,不会那么冲动,有着冷峻的克制力,这让林飞有些担忧。而那些伪军则哈哈大笑着,一人一个,搂着就亲嘴,就往大腿上拉去。屋子里是一片鬼哭狼嚎,鸡飞狗跳。   这时,这些朝鲜姑娘竟然还不忘自己的任务,一手搂着伪军士兵的脖子,一手端起桌上的酒杯,就往伪军士兵的嘴里灌去,脸上的那种笑容看起来比哭还难看。林飞心里叫着要糟。这些女孩毕竟不是演戏的,这种曲意逢迎很容易露出破绽的。   果然美军少校阴沉着脸大喝一声:“等等——”,他的声音不大,却在全场听起来如同晴天霹雳,所有的人都愣住了,傻呆呆地望着他,不知道这长官在酒酣耳热的时候,抽的是哪门子风啊?   “你们,你,还有你,都把这第一杯酒喝掉,这才能表现你们的诚意。”他指着朝鲜姑娘手里的酒杯命令道,语气不容置疑。林飞可是打算在酒里下毒的啊,如果这些姑娘喝了酒,体质弱的倒地不起,不就露陷了吗?美军侦察兵果然不是吃素的。    卷一 第008章 对自己人也狠   那些朝鲜姑娘的眼睛都不由自主地望着朴玉素,这是朴玉素给她们交代的任务,这更让美军士兵起疑,这些女孩一看就知道都是抓来的,为什么会听从这韩军少尉的命令,要看他的眼色呢,这韩军少尉是什么人呢?   朴玉素呵呵一笑,说出来的声音就像是男的那般浑厚,“既然美国朋友说话了,姑娘们,大家就都把杯子里的酒喝下吧。这也是军民同庆啊,我们以此欢迎我们盟军朋友。大家举杯吧。”她说话时,语气里透着冰冷,丝毫不容拒绝。   “无耻——你这美国鬼子的走狗,投靠美国佬,还要拉着我们垫背吗?”没想到一个姑娘忽然挣脱了伪军的搂抱,跳起来就向朴玉素扑过去,张开双手势同母老虎。朴玉素往后一闪身,坐在她身边的一个美军士兵一挥手,就要一刀扎进姑娘的肚子。朴玉素已是来不及阻拦了。   还好,他身边的林飞一下握住了美军的手腕,美军士兵大怒,就要发作。林飞一巴掌扇在那吓呆的姑娘的脸上,把她打得转了几圈,斜飞出去,趴在地上动都不能动了。林飞指着那姑娘大骂道:“谁要是再敢出言不逊,损伤我们美韩 两国的友谊,立刻就地正法。”   美军少校暗自惊愕林飞的动作迅猛,出手如电,拿捏准确,如果林飞不是假冒韩国先遣支队的身份,他一定会怀疑的,特遣支队没有两把刷子那是不行的。   “中尉,你为何不让我们的人解决了这怀着刻骨仇恨的女人?她这是公然的敌对行为,战时是可以当做通敌处理的。”美军少校盯着林飞的眼睛,冷冷地问道。   “少校,这些姑娘都是我们抓来的,有些是北韩军人的家属,难免会有反抗之心,现在能找到的女人太少了。再说了,我们是为各位接风洗尘,弄得鲜血迸溅就会大煞雅兴,何必跟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一般见识呢?她们都是待宰的羔羊,就等着我们享用呢。死了岂不可惜?”林飞笑笑回答。   “那好,就让她们喝下这杯酒,我就既往不咎了。哈,我也喜欢烈性的女人,这女人送到我身边来坐着,我倒要看看这母老虎会有多厉害。”美军少校大笑着。   这下这些女人无人再敢反抗,都是含悲忍泪,端起酒杯送到嘴边,一饮而尽。林飞长吁一口气,他知道这些美国大兵不是白给的,否则也不可能在刀光剑影中,历经艰险而毫发无伤,必然是狐性多疑的,面前的这壶酒里根本就没下毒。这些姑娘就是喝下去也会没事,只是没想到有人会反抗凌辱。   林飞是不了解朝鲜女人,他以为这事情接下来就可以按部就班了。没想到又有一个姑娘抄起手中的酒杯,就把一杯酒向着他的脸上泼过来,嘴里大骂着:“你们这些卖国贼,不得好死!你们哪里是——”看那意思是忍受不了伪军的肆意凌辱,要揭穿林飞他们的身份了。就因为怀疑林飞是和伪军沆瀣一气的。   林飞闪过了那女子泼来的酒水,那女子竟然敲碎了酒杯,手中鲜血淋漓地抓起一块碎瓷片,向着他的脖子上划来。这些女子以为林飞是假扮朝鲜人民军,实际上是伪军,要将她们送进虎口呢。对林飞是恨之入骨,专找他拼命。   “呯——”的一枪,那女子“啊——”的一声倒地,胸口汩汩地流出血来,林飞一看是朴玉素铁青着脸开的枪,枪口还冒着青烟呢。所有的朝鲜女人全都被震慑住了,大气都不敢出。林飞刚才还在犹豫该怎么办呢。   “好啊——”美军少校看着死在血泊中的朝鲜姑娘,眼中迸发出炽热,抓起面前的酒壶,就往自己的杯子里灌满,一张口灌下肚去,其他的军人全都若无其事地举起酒杯大口喝酒,那些伪军这时也是张开五爪金龙向着桌上的山珍发起了攻击。在他们看来死个把人就跟碾死个蚂蚁差不多。   美军本来是对林飞他们怀有疑心的,现在见到了他们杀了这姑娘,全都放下心来,山吃海喝起来。如果他们是假扮的,这些姑娘就是自己人,他们会杀自己人吗?而且林飞和朴玉素身上透出的那种军人的气质非常强烈,是训练有素的军人。至于那些部下吊儿郎当,他们并没有怎么放在眼里,那些多是被抓来的韩国百姓,还没怎么上过战场呢。在他们眼里,韩军也就是这德行。   也不知这桌饭菜是菜过多少巡了,酒过多少味了,反正朝鲜的甜米酒后劲很大,上菜掌勺的阿爸吉有意在菜中加重了食盐,让这些美韩士兵都不知菜的咸淡了,舌头都麻木了。他们只是晕乎乎地喝着。后面的毒药就是加到酒里,也感觉不出来了。   但是这里面却不排除还有清醒的人。一个美军士兵喝的高了,一把扯开怀里的姑娘的衣襟,毛茸茸的手掌就向姑娘雪白的胸乳伸去,姑娘缩着身子怪叫着,两手在美军的脸上都撕出了血痕。美军也是皮厚,浑不在意,在众人哈哈大笑的旁观下,将臭烘烘的嘴巴就向姑娘的脸上凑过去,一边伸手将姑娘压在身下。   一人如此,其他人纷纷仿效,那些美韩士兵全都向怀里的姑娘发起了攻击,那些姑娘撕心裂肺地惨叫着,挣扎着。到底是女人力小,敌不过喝得性欲高涨的野兽。林飞眼中冒火,第二壶酒上来时,他根本就不喝了。这时手就向腰里的匕首摸去。   没想到这时候,忽然有个身影扑过来,扬起手里的斧子,朝着地上翻滚的人影就挥舞着劈开了。“啊——”的一声惨叫,一个美军的后脑勺被开了瓢;“啊——”的一声惨叫,一个韩军的胳膊被砍成两截。   那些美军和伪军全都晕乎乎了,有的口吐鲜血,瞪着身子下的朝鲜女人,僵硬了一会儿,一下子扑倒在姑娘的身上。有的被姑娘抓破了喉咙也无动于衷,更有甚者,眼珠子都被抠出来,还是嘴里吐着含着酒气的白沫,一点也不知道反抗。那些朝鲜姑娘这时是群情激奋,向着身上的仇人乱抓乱咬。   “呯——”的一枪划破了纷乱,一个身影摇摇晃晃地站立起来,紧捂着流血的手腕,怒视着对面的林飞,林飞在他掏出枪来之前,一刀扎中了他的手腕。这是那美军的少校,他在喝完第一轮酒后,就没有再喝了。但是朝鲜的甜米酒后劲很大,他看见上菜的朝鲜老头冲进来,挥舞斧子乱砍,想要击毙他,却被早已盯上他的林飞刺中了手腕。   “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暗算我们?”美军少校愤怒地问道,他手下的这些老兵都是参加过欧战的,战功赫赫,九死一生,没想到这仅存的硕果却被敌人在花天酒地中剥夺了。这是中了敌人的糖衣炮弹加美人计啊。   “我们是朝鲜人民军,你以为我们失败了吗?不,失败的只是你们,现在就让你和你的迪安将军在战俘营里去作伴吧。”朴玉素抢先说道。迪安将军是在这之前就被朝鲜人民军抓获的美军少将,也是朝鲜战场上抓获的最高级别的美军军官。   阿爸吉这时走到美军少校的面前,举着血淋淋的斧子大喝道:“美国鬼子,大爷的酒肉可不是白吃的,是送你们进黄泉的孟婆汤。怎么样,味道不错吧?”   林飞一惊,这距离太近了,阿爸吉这时走向美军身经百战的少校面前是非常危险的。他刚要阻拦。美军少校却惨然一笑:“你们不会如愿的,因为我要带你们一起去地狱!”话还没说完,他猛地抱住了阿爸吉的身子,任由阿爸吉的斧子劈进了他的胸口。   美军少校的手里握着一颗冒着白烟的手雷,“你们这些赤色分子,只会是使用下三滥的手段,我绝不会被你们俘虏的。我们一起上路吧。”最后一句几乎是狂喊出来的。   这屋子里还有很多女子,她们都被惊呆了,一动不动地看着嘶嘶冒烟的手雷,个个成了木雕泥塑。林飞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眼看着这手雷就要爆炸。   没想到阿爸吉忽然大吼一声,“兔崽子,大爷带着你一起去极乐世界吧!”他拼着余年的力气,抱着美军少校一下撞开了破旧的木板壁,两人双双栽进了厚厚的雪里。“轰——”的一声,火光迸现,“阿爸吉——”林飞和朴玉素泣血喊出,泪水止不住流了下来。   茫茫的雪地上多出来几处坟茔,其中两个较小的是阿爸吉和那朝鲜姑娘的,一处较大的坟茔则是美韩军人的合葬墓。林飞和朴玉素带着手下的赤卫队员和那些朝鲜姑娘向着阿爸吉的坟墓鞠躬。林飞这是在穿越之后,第一次见识到朝鲜百姓的英勇顽强,这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不仅是阿爸吉,还有那义不受辱的姑娘,还不知道她的姓名,也长眠于此。   “你为什么要杀她?你本可以不用开枪的。”林飞等到其他人都走了之后,侧脸望着还在默立的朴玉素,感到这女人实在是心狠手辣,连自己人都不放过。   朴玉素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地,嘶哑着说道:“她的举动已经引起了敌人的怀疑,而且那美军少校非常精明,已在开始怀疑我们的身份。为了更多的人活着,为了完成消灭敌人的任务,她只有死。”   “你是在用自己人的鲜血换取敌人的信任?”林飞不满地问道。   “她妄自行动,还险些暴露了我们的身份,形同通敌,罪无可赦。我杀她是为了执行战场纪律,金将军号召我们要全民抗击入侵者,我们都别无选择。”   朴玉素瞟了一眼林飞,“再说了,我们身处那种险恶的环境,强敌环伺,你死我活,我们都随时准备为了祖国献身。我即使不开枪,她也会被敌人杀害的。难道你的上级没对你说过,要对敌人狠,也要对自己人狠吗?有时这种牺牲也是难免的。”   朴玉素说完,扬长而去,不过林飞看她的身影也有些勾着背,似乎是为了抵挡严寒的北风,但林飞知道她的心里一定也是难受的,亲手杀了自己人,这对于谁都是难以接受的,换做是自己,在那种场合,对于这种近似失心疯的女人,又该怎么办呢?其实朴玉素的作法并没有错。   但是林飞在心里还是无法接受这种残酷的现实,他在前世是做老师的,老师比起社会上的形形色色的人要单纯很多,也要纯洁很多,老师要教育学生,不可能有着暴力倾向,而今自己却在步步杀戮中沾满了血腥,他的心里也像打翻了五味瓶。 卷一 第009章 险被错杀   他们撤出了村庄,带着韩军带来的满卡车的食物,这些食物供这些赤卫队员和妇女们熬过这严寒的冬天是不成问题的。村子里再次成为荒无人烟的鬼村。那些妇女望着村庄,一步三回头,眼泪汪汪,那里埋葬着她们的亲人。   朴玉素慨然说道:“你们都别伤心,我们撤退只是暂时的,金日成将军一定会指挥部队再打回来的。这里是我们的土地,谁也别想强占去。”说的斩钉截铁,就像是连队里的指导员似的。林飞也是一阵感慨,感慨着捍卫祖国领土的无名战士。   当他们行进到茫茫的山野中时,林飞的脑海中忽然有股压迫的气息抑制得他透不过气来,这是危险的信号。自从灵魂栽入了这具身体之后,他第一次有这种异样的感觉。他立即刹住了汽车,同时发出了警报:“注意!这里可能有埋伏!”   那些在车厢上昏昏欲睡的姑娘还不知怎么回事,但是坐在林飞身边的朴玉素却忽地将身子缩在玻璃下,几乎是同时拉开了汤姆逊冲锋枪的保险,做好了向外射击的准备。她的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看得林飞暗自惊讶。这女军医怎么会像百战老兵那样厉害?   他猛地伸手按住了朴玉素的肩头,两人缩到了挡风玻璃下面,这时,一颗子弹“呯——”地拖着啸音飞来,将玻璃窗打出了一个小孔,看方位正是林飞的脑门的位置。如果不是林飞反应快,这会儿他就报销了。   林飞从口袋里掏出白手绢,伸出窗外不住地挥舞,朴玉素怒视着他:“你干什么,向美国人投降吗?你这怕死鬼,我现在就枪毙了你!”说着枪口顶住了林飞的肋下,“你敢投降,我就要你的命。呸——懦夫!”   林飞哭笑不得,又不能挣扎,只得解释道:“玉素,你误会了,我怎么会怕死?这是我们自己人啊。被他们打死,我们不是太冤了吗?”情急之下,他再次喊出了“玉素”,像是鬼掐了喉咙一样奸细,不是害怕,而是气得。   朴玉素一愣,脸上一阵疑惑,“你怎么知道这是我们的人?”   “很简单,现在的朝鲜,还没有美韩军人会向自己的军车开枪,别忘了我们开着的可是他们的军车,只有我们的人才会误会!”朴玉素脸上一阵惭愧,直起身子时,果然见到一群白色的身影向着他们围拢过来,看他们的武器装备,那就是抗日战争时的中正式步枪啊,甚至还有人端着捷克式机枪。美韩军人可不是这种装备。   林飞猜得没错,就在他们僵持的时候,已经有两个披着白色披风的武装人员跳上了汽车的脚踏板,一个手里握着的就是德国毛瑟驳壳枪,十发弹夹的那种盒子炮,而另一个对准朴玉素脑袋的则是汤姆逊冲锋枪。   隔着车窗用枪指着他们的脑袋,“呵呵,没想到你小子还有狗屎运呢,一枪竟然没有打爆你的狗头,现在看你还有啥本事?”朴玉素的眼睛眨巴着,似乎听懂了这些话。可是林飞却是倍感亲切,尽管被别人骂成狗头是不爽的,但林飞却感觉不到。这很清楚地表明了他们的身份——中国人。   另一个用枪指着朴玉素的脑袋的则惊奇地瞪大了眼睛,还向远处高喊着:“快来看哪,这里还有一个女伪军,李承晚的慰安妇呢,哈哈,才来到这里,就抓住了女俘虏。”说着话,就有一帮人影窜到了车前,像是看外星人一样围着看着推开车门,正在下车的朴玉素。   看着那些追捧明星般仰视着自己的中国人,朴玉素笑笑,索性摘下了李伪军的军帽,亮出了一头亮丽的长发。朴玉素像是明星一般清清喉咙,大声说道:“各位中国东木,欢迎你们来到北朝鲜,我们可以从此联手打击美国佬及其走狗啦。”   林飞呆住了,没想到朴玉素的中国话说得这么好,而且婉转动听。那些中国人呆愣了一阵,终于爆发出欢呼声,“这是我们的朝鲜同志啊,真了不起,还是女的。”说得朴玉素眉飞色舞,喜不自胜的。   朴玉素笑着向林飞侧转头来,调皮地笑了,一笑就是两个酒窝,林飞看得有点痴了。朝鲜人会说中国话也不稀奇,毕竟是一衣带水的邻国,许多朝鲜人不仅会说汉话,还会写很工整的汉字。中国的文化对朝鲜的影响是巨大的,清朝时,朝鲜都是中国的附属国。中国的朝鲜族就是从朝鲜流落到中国的朝鲜人组成的民族。   朴玉素对那些身披白色披风的人问道:“东木,我们是朝鲜人民军,请问你们是哪部分的?”对于她的问话,无人应答,只是将手中的枪口低下来,戒备之心还是昭然若是的。   这时,一个脸上有道伤疤的战士走上前来,向着朴玉素敬礼之后,说道:“对不起,同志,我们在未证实你的身份之前,不能回答你的任何问题,请让你的人跟我们来。”他说的口气不容置疑,但是却很礼貌。   朴玉素苦笑着耸耸肩,指着林飞问道:“中国东木,难道你们自己的同志也要和我们一样接受核实吗?”她的话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林飞一直是默默观察着的,见朴玉素指明了自己的身份,不得不站出来说道:“同志们,我也是你们中的一员,但很遗憾,我在战斗中脑部受伤,现在只知道自己是中国人,知道自己的名字,其他的全都不记得了。”   那脸上有着伤疤的战士盯着林飞足足有一分钟,才一挥手,闷声闷气地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们都跟我来。”说着当先跳上汽车,钻进了驾驶室,在众人的簇拥下,向着茫茫的雪山开去。   汽车到了一处避风的山洼处,林飞注意到树林间有不少冒出的雪疙瘩,这在远处根本看不出来,只有走到不足二十米的地方才能看见,而那已是顶着枪口的距离了,如果他们是伪军特工,就没有活着逃出去的可能了。   果然,汽车在那伤疤脸的一声吆喝下,刚刚停下,就从雪地上齐刷刷站起来很多的人。个个荷枪实弹,面目严峻的像雕塑一般。看得林飞暗自喝彩,这些都是百炼成钢的老兵,经历着滴水成冰的严寒,竟然还能在旷野中趴在雪地上这么久,这只有中国人才能做到。在朝鲜的冬天,冻掉手掌脚掌那是常有的事。   伤疤脸跳下车,向着其中一位个子高大的军人敬礼,说着什么,那高个子军人转过身来,冷峻地望着车上的人,直到车上下来了一大帮朝鲜妇女,他才收回了疑惑的眼神。那些妇女一看就都是普通的平民百姓。   朴玉素再次说明了自己的身份,并指出林飞就是前来执行任务,被朝鲜老百姓用生命救助下来的中国军人。那高个子军人半信半疑地望着林飞。   “你怎么才能证实你的身份?”这话问得林飞无可奈何,他们这次是属于绝密的出国侦察,所有能够证明身份的东西都不能带出国。不仅是他们,就是那上百万的志愿军出国,也是乔装成朝鲜人民军,服装全部换装。就是为了隐藏出兵的事实,何况林飞这种先期出国侦查的军人,现在让林飞着实为难了。   “那么说出你的上级,谁派你来的朝鲜,来干什么?”高个子军人皱着眉头问道。林飞却无言以对,事实上,他根本不记得了。他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朴玉素想为林飞解释什么,可是那高个子军人根本不听,还冷笑着说道:“我连你的身份都没有证实,我怎么相信你?”   这时,一个小战士走上来向他耳语几句,那高个子军人点点头,对林飞冷笑着说:“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假扮李伪军特务,还敢骗到我的头上来了,来人,把这家伙拖到远点的地方解决了,别让我瞧见了恶心。其他人全部押送到后方去。”   不容林飞分说,就有两个膀大腰圆的战士上来,一边一个将林飞绳捆索绑起来,捆得结结实实像个大粽子。完了,这会儿要死在自己人手上了,这是那支部队啊,怎么会不分青红皂白,如此胡来呢?志愿军可不是这样的。   林飞头皮一乍,挺身抗议道:“同志,你这是草菅人命,我确实是授命出国侦查的战士,我受了伤,失去了部分记忆,但不意味着我叛变了。另外,这些我们从敌人枪口下解救出来的朝鲜百姓可以为我证明。”那些朝鲜人全都鼓噪起来,纷纷为林飞喊冤,可惜这些中国人全都听不懂,只有朴玉素一人在抗议。   高个子军人冷笑道:“我们是在执行任务,不能因为你这小小的狗特务耽误了大事,战争时期,一切从严对待。你要埋怨就怨你妈不该把你生出来吧。”娘的,这不是宁可错杀三千,不可放过一个吗?   林飞紧皱眉头,忽然坦然地说道:“同志,你无权决定我的生死,你要是负责任,就应该把我交给你们的上级,我相信我们出国侦察的任务肯定有人知道,我相信上级是不会冤枉一个好同志的。”   高个子军人火了,站起身大吼道:“你这么说,是说我滥杀无辜吗?好啊,让老子亲自送你上路,老子在抗日战场上和小鬼子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还怕你这跳梁小丑?”   他说着抽出一把雪亮的刺刀顶住了林飞的后心,“临死之前,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说吧,照实说吧,你要知道我们的政策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交代你的罪行,或许我们会放过了你。”妈的,有这么逼供的吗,这不成了强奸?林飞苦笑着摇头。   “好啊,既然你顽抗到底,我也只好送你上路了,我欣赏你的勇气,但是——”他说着,手中的刺刀向下一划,捆绑林飞的草绳节节寸断。林飞惊愕地望着他,茫然不解。   “哈哈,同志,委屈你了,跟你开玩笑的。就想试试你的胆量,伪军可做不到像你这样视死如归的。朴玉素同志的身份已经得到了证实。本地的朝鲜劳动党和我们取得了联系,他证实了你们这两天来歼灭了一股美韩先遣队。不错啊,小伙子,我们主力还没出国,你就给我们中国军人长脸啦。来吧,认识一下,我叫王海山,是这支部队的营长。”   林飞转过身来,就看到朴玉素带着一大帮朝鲜老百姓,满脸微笑地向着他们走来,领头的是一个头扎白毛巾的朝鲜中年汉子,腰里还别着一把手枪。   “那是他们的咸境道北部平安里的区委书记韩志成同志,我也是刚刚接到他的消息,知道你们干的事,好样的!”说到这里,他叹息一声:“兄弟,难道你真的不记得自己的来历了吗?这可麻烦了,这怎么办呢?”林飞也黯然低下头,他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卷一 第010章 林飞成了新兵蛋子   林飞遗憾地低下头说道:“很惭愧,我因为失去了部分记忆,根本不记得自己曾经执行过什么样的任务了,我辜负了我的战友临死前的嘱托。我无颜见我的老上级和战友了。”   王海山也深有感触地叹了一口气,拍着林飞的肩膀说道:“兄弟,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现在我们已经有十几万大军跨过了鸭绿江,我们解放军组成了中国人民志愿军,你不是孤军奋战了。留下来和我们一起打美国鬼子及其走狗吧。说实话,我现在没有能力把你送回国去,你的老部队一定也在首批入朝的部队中,慢慢地恢复记忆,慢慢地寻找吧。”   这时一个身形消瘦的像根麻杆的军人走了过来,这军人看样子真是吊儿郎当,周围的军人都是军容严整,唯独这位却是斜叼烟卷,带耳棉帽也是一边扣着帽顶,一边耷拉下来,满脸的胡子拉渣,像是两个月没刮脸似的,还在大冷天敞着怀,露出里面肮脏的白衬衫,裤腿上是一脚黑泥。   看得林飞暗皱眉头,从小到大,见过的军人实在太多,怎么从没见过这么军容不整的军人啊,看他的年纪也就三十来岁吧,怎么如此不修边幅?看来还是一个领头的,周围的军人都像他目送敬意,没人敢敬礼,那会使他成为敌人狙击手最好的靶子。林飞奇怪着这人的身份,站着没动。   这军人还没走到面前,就已经骂骂咧咧了,“王海山你个王八羔子,这么冷的天,你让战士们在这里喝西北风啊?为什么不行动,就因为抓了几个伪军的探子?娘的,你不是搞情报的,问不出口供送后面不就得了,要不就毙了。老子没工夫替你磨牙。”林飞的头都晕了,又来了一个不讲理的。还是大官呢,看他那神气劲。   王海山营长却立即跑步向前,低下头向他小声说了什么。那军人本来是眯缝的眼睛忽然睁开,就像是两道亮光照射在林飞的身上,上下打量着,像是要把林飞的内心看透。其貌不扬的这位军官却是眼神锐利,带着职业军人的冷峻,看得浑身发毛。   有小战士向林飞小声介绍道:“这是我们的团长徐锐。”不过林飞却是岿然不动地迎视着他的目光,没有退缩。这时,朴玉素带着那中年人也走到徐锐的身边,向着他述说着什么。   徐锐冷峻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微微点头。王海山又跑回来,凑近林飞的耳边小声说道:“你小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这是我们的三六零团的徐锐团长,你还不向他敬礼,当你小子是谁呢?”   林飞的历史记忆忽然闪烁起来,“怎么,你们是四十军一二零师的,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徐锐团长吗?”这话说得周围的战士全都惊讶地沉默地望着他,那意思你到现在才知道啊。   徐锐是什么人?后世电影《大决战》辽沈战役中,率领一个营深入胡家窝棚,端掉廖耀湘兵团指挥部,将廖耀湘的指挥系统搅得乱七八糟,首尾难顾的就是他,直接导致了威名赫赫的廖耀湘兵团成了四野的囊中之物。当时他还是副团长,真是特牛的一号人物。这样的英雄人物怎么会是面前的这样一个,甚至是相貌猥琐的军人呢?   不过惊讶归惊讶,林飞还是立即整整军服,走到徐锐的面前,恭恭敬敬地敬礼说道:“报告徐团长,东北边防军战士林飞向你报道,我——”他还没说完,徐锐就笑着打断了他的话,拉下了他敬礼的手。   “好啦,好啦,你就不要敬礼了。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们深入险境,九死一生,能够活着回来就是英雄,何况你们还救了这么多的朝鲜百姓,消灭了一批美韩特遣支队的成员,虽说没有抓到活的俘虏,但是也彰显了我们中国军人的威风。行啊,既然你什么都不记得了,那就留在我的团队中吧。”徐锐团长笑着说道。   林飞想想也是,原来的东北边防军都是四野的主力王牌部队,过去自己在哪个部队都不记得了,还怎么回去?回去了又有何用,能向上级汇报什么呢?还有可能被当做特务来对待。   志愿军的政审可不是人呆的地方,虽不用严刑逼供,但那种毫无尊严的作法也让人不寒而栗,似乎每个接受政审的人都有特务、叛徒的嫌疑。徐锐这还是看在自己消灭了那些美韩士兵,解救了这么多的老百姓的份上,对自己网开一面,而他是要承担风险的。看着这不起眼的团长却是很有人情味的,难怪他的部下都愿意为他誓死奋战。   徐锐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点燃一根烟,长吸一口,“我相信你是没问题的,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你是军人,有军人的尊严,要死也应该是死在战场上。小子,现在我不能给你封官,但我相信你是好样的,多立战功吧。”   他说着拍拍林飞的肩膀,笑笑扬长而去。林飞的心被感动了,久久地伫立着望着徐锐团长一摇三晃的身影。王海山走到他面前,感慨地说道:“老团长是用人不疑啊,他还是刚刚从胸前取出了两块弹片。这两块弹片在解放战争中折磨了他好久,本来说好是要休息两个月的,可是他一听到朝鲜战争爆发,就坐不住了,愣是从医院溜出来了。”   哦——林飞听到这里,不由得脸红了。他再看徐锐那微微驼背的身影已觉得高大了很多。王海山却笑着对他说:“兄弟你可忘得太干净了,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脑部受伤才好。怎么办呢?我只好让你当个大头兵了。”   说着,他对一个嘴里叼着旱烟袋的老兵喊道:“老排长,这是分到你们排的战士林飞,你给他一样武器。咱们虽然是粮弹两缺,可也不能让他赤手空拳上战场啊。”   老排长一摊双手,“营长,你这不是要我的命吗?这仗还没打,谁手里也没有富余。没有伤员,没有战死的,哪来的多余武器?”营长一咬牙,“通讯员,过来,把你的那支卡宾枪先借给他使使,等缴获了敌人的武器再还给你。”   话没说完,他就愣住了,因为从后面上来的朴玉素将一杆擦得发亮的美国加兰德步枪送到了林飞手上。林飞正在那里哭笑不得呢,卡宾枪?也就是美式的马步枪,射程近,杀伤力小,跟玩具差不多。那就意味着敌人有比自己更多的机会杀死自己。朴玉素送来的枪真让他精神为之一振。   王海山接过了这支步枪,“这是美国佬的枪,好东东啊。还好,还好,临出国时,我们全面换装,换武器,三十八军都是日式武器,我们四十军全都是美式武器,都是打蒋介石的美式装备的军队缴获的。姑娘,你这是雪中送炭啊。”   朴玉素腼腆地笑笑,又将一支美国的M1911式手枪送到了王海山手里,小声说道:“志愿军东木,这也是我们缴获的,就送给你吧。我和你的这位新战友一同浴血奋战过,希望你能关照他。”   王海山本是满脸笑容的,忽然脸上就黑了下来,“姑娘,谢谢你的好意,我们这些人的命,谁也不比谁精贵。你让我照顾他,这是给他开后门啊。对不起,我不能接受这份礼物,请你收回吧,另外,我们要打仗了,请你们的人立即撤到后方的安全地带。”   朴玉素登时瞪大了眼睛,后悔不迭,志愿军和朝鲜人民差别太大了,那里是等级森严,这里却是官兵平等,上下和睦。走后门对于这时代的军人是行不通的,那是一种侮辱。   她连忙道歉,“对不起,志愿军同志,我说错了,我收回我的话,我希望自己能加入到你们中间,和你们一起抵抗美国鬼子。你们难道不需要一名熟悉地理的向导吗?”   志愿军出国打仗当然需要向导,但是一般都是人民军委派的,像这样毛遂自荐的还很少,而且这还是一个姑娘。王海山硕大的脑袋拨楞得像鼓槌,“这更不行了,谢谢你的好意,这是残酷的战争,我无权接受你的好意,我相信上面会给我们安排的。”   说到这里,王海山转过身去,“通讯员,立即护送朝鲜老乡转移到安全地带,他们出了什么事,我拿你是问!”朴玉素还在跳着脚,“营长同志,战斗转瞬即将打响,我希望你认真考虑我的要求。”王海山却已率队走远了。   林飞和他边走边谈:“营长,你为何不接受她的好意呢?我说的当然不是开后门,我说的是向导,这是一个很有战斗力的女兵,我亲眼见识过她的枪法和反应力,都是出类拔萃的。”   王海山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严厉地说道:“林飞同志,我希望你认真考虑你的立场,这是在国外,不是我们国内,这些人都是不知根不知底的。目前敌情复杂,仅凭一两次战斗,你能将一个陌生人带入部队吗?对于你,团长已是开恩了,你就不要再给我添麻烦了。”说的林飞哑口无言。   王海山是个直性子的正直军人,他显然还在对朴玉素刚才的举动大为不满,他对林飞叮嘱了一句:“你知道吗?我们志愿军出国打仗,可是不能和朝鲜女人搞出什么幺蛾子哦,那是要受到军法处置的。到时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哦。”   说得林飞头皮嗖嗖地发凉。这不是瞎话,志愿军和朝鲜女性谈情说爱都会受到作风问题的审查,那年头这可是要掉脑袋的,最不济也是身败名裂,遣送回国。将来到地方上连工作都不安排,人人鄙视,弄不好还要送去劳教呢。绝不是危言耸听。   林飞连忙向营长保证:“营长,你相信我,绝对没有这种事情,我们是曾经同生共死的战友,只有战友之情,没有那种关系,你放心。”王海山哼了一声,没有再说下去。   这种行军对于林飞这种和平年代的中学老师来说真是一种噩梦,一路上三步一滑地,好在下盘功夫很好,不然早就摔得鼻青脸肿了。没日没夜地走啊,到后来远方的枪炮声已是清晰可辨了。上面一声命令“扔掉背包和多余物件,快速前进!”。林飞就被后面的人推着火速前进。这些背包自然有人看管。   林飞扭头一看,是一个留着络腮胡子的粗壮军人,看见林飞瞅着他,他吼了一声:“看啥看,咋的啦,见着美国鬼子就软蛋了?松包,想见美国佬没这么容易,这是李伪军,你不快点,连汤都捞不着喝了。”   林飞无奈地笑笑。他是现代的青年,能够和战友一路奔驰到现在,早就觉得疲劳的不行,上眼皮耷下眼皮啊,这会儿还要打仗。命苦啊。那络腮胡子还丢下一句“新兵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