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 第一章 泰国,初夜惊魂 一切都有缘,只不过分孽缘还是善缘罢了。 之所以会这么说,并不是因为我爱上了谁,而是因为两年前我遇到的那件事。 还记得那是七月初,高考失利的我,漂洋过海来到泰国。 表哥王忠吉在泰国已经待了五六年,据说生意做得很大,而我,当时不堪父母的唠叨毅然决然投奔了他。 表哥是个外表粗犷的汉子,有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笑起来声若洪钟。 接机那天他就给了我一个大大的熊抱,一身花衬衣,看起来就像个观光客。 我看着像阳光一样灿烂的表哥,嗅着泰国湿热的空气,心底却无比的惬意,觉得这一次还真是来对了。 不过,现在回想起来,事情的一切开始,似乎也就发生那一天。 那天,表哥在厂里给我开了一个很盛大的欢迎会,大家都喝得很高兴。 我很快醉得浑身瘫软,被表哥扶到房间。 宿舍就在表哥的厂里,我住二楼,表哥在三楼。 半梦半醒间,我突然听见一阵脚步声,踢踢踏踏在房间里跑来跑去。 浓烈的睡意让我无暇他顾,我拿被子蒙了头,翻身继续睡。 就在此时,我身上忽然感觉到一沉,似乎有谁坐到了我的被子上。 随即一股阴冷的感觉扑面而来,湿冷的呼吸撩拨在耳际,哪怕我闭着眼,却依旧能够感觉到一双眼睛正牢牢的盯着我。 那眼神宛若实质,在我的脸上往复,我的汗毛顿时都立了起来。 那是一种很诡异的感觉,就像有一条蛇缠在你的心头,对方每挪动一丝一缕,你的心都会跟随着微微颤抖。 湿冷的目光和肌肤相互磨砺着,冰冷的感觉一点点浸入骨髓,令人心惊。 他越压越重,我顿觉呼吸困难,忍不住也有些着恼。 我想坐起来,可突然发现四肢无法自控,这样的感觉让我更加害怕,心想难道是被人下药了?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这可是在表哥的工厂! 就在我一筹莫展时,我猛的想起家乡所说的鬼压床,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鬼压床? 我心里想着,都说鬼怕恶人,我就不信我还收拾不了你了! 毕竟年轻,血气方刚阳气重。 我这么一想,身上的重量果然轻了些,我大吼一声掀被猛的坐了起来。 月色很亮,透过窗户洒进来,不大的房间一目了然,什么也没有。 夜风从半启的窗户吹进来,我这才发现自己浑身都被汗透。 我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那种阴冷的感觉再度袭上心头。 我下意识移动眼光,眼角忽然瞥见衣柜镜子里似乎有黑影一闪,我惊得回头,却什么都没看见。 我觉得自己真是醉得不轻,喝完水准备继续再睡时,身上再度一沉。 同样熟悉的阴冷气息再度萦绕全身,四肢逐渐沉重起来,指尖冰凉,宛若被碎冰从指间一直蔓延到全身,身体再度不受控制。 我大汗淋漓,第一次感觉到这种诡异的感觉。 灵魂仿佛出窍,可以感知到一切,却完全无法控制。 我闭上眼,用意念控制拳头。 阳气重的人一般不容易被控制,我觉得我这年纪轻轻的,怎么也该有点儿反抗的余地。 或许是应证了我的想法,右手果然有了些知觉。 我在被子里睁开眼,看着自己的被头,轻轻感觉了一下重量,然后大叫一声站起来,双手拿着被子一抖,扑兔子一样盖向我计算好的位置。 在我的计划里,这人是绝对逃不掉的,我甚至想好了,一会儿逮到他一定狠狠揍他一顿。 我咬牙切齿的打开被子,却意外的什么都没看见。 这下我有些奇怪了,抬头环顾了四周一圈,没看到任何蛛丝马迹,一缕寒意自心底升腾而起,我的酒都醒了大半。 那种被人紧盯的感觉再度闯入心底,我大叫一声冲出房门,却砰的一声撞到了门上。 我眼前一黑,昏倒在地。 接近凌晨时分,浑浑噩噩的我做了一个梦。 我梦到一个有着圆胖脸颊的三岁左右的小男孩,他总是跟在我身后默默抹眼泪,嘟囔着叫我不要骂他。 就那么一个画面反反复复,直到表哥敲开我的门,将我叫醒,我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我坐起身,只觉得脑袋沉重得像灌了铅水,耳鸣阵阵,身体都不像是自己的了。 表哥看着我苍白的脸,忍不住道:“不舒服?去医院看看?” 我摇了摇头,也没把昨晚的事放在心上,只说是自己喝多了。 表哥却不依不饶的追问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我看着他关心过度的表情,忍不住道:“做噩梦算不算?” 谁知道,我随口一句话,表哥却变了脸色。 他坐到我床边问我:“做了什么噩梦?” 我更是忍不住笑起来,没想到表哥这么一个大老板,居然也和我妈一样是封建迷信余毒侵害者之一。 我当时随口就把做梦的事给说了,表哥听完,表情更加不好,嘱咐我赶紧休息就立刻出了门。 我看着他匆匆离开的身影,好奇心都被勾了起来。 难道表哥知道那个梦里的孩子? 这么一想,我就坐不住了,匆匆下了楼。 工人们早已开工,我寻了一个中国人靠过去搭话,说起昨晚的梦来,谁曾想,那个工人居然说也梦到了相似的情节。 这下我俩有了共同话题,聊的那叫一个嗨。 我这才知道,工厂里大部分工人初来时,都有和我相同的经历。 而大家在我问道表哥孩子老婆的时候,总会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我。 就在这时,表哥开车皮卡车回来了。 他一向带笑的脸上也没了笑容,提着一个购物袋就匆匆上了三楼。 我见状立刻就要跟上去,那个工人却拉着我摇了摇头:“老板不许外人上三楼。” 当时人年轻,总觉得自己与众不同,我听了他的话,只是傲慢的道:“我可不是外人。” 说毕,我偷偷来了三楼。 表哥的房门虚掩着,我见他将购物袋里的东西一样一样放在桌上,开心果、蛋挞、饮料、水果……各式各样,应有尽有。 “好了好了,不要生气了,是爸爸不好。”表哥一边放东西,一边小声说:“爸爸忘记告诉你,叔叔要来了。” 我这一下吓得不轻,表哥虽然早年出来创业,可从来也没说过他已经结婚生子啊! 我忍不住又朝里挤了挤,却只看得见一角红布。 “以后不要去找叔叔啊。”表哥说毕,懊恼的道:“爸爸知道爸爸答应过你,今后有新人来会提前告诉你,是爸爸不好,这次又给忘记了。可你也不能去作弄叔叔啊。” 这下我不高兴了,我一向很喜欢小孩子,可是表哥居然叫他儿子不要来找我。 这分明就是看不起我。 就在我要破门而入和表哥来个对质时,脚下突然踩到一根树枝。 表哥惊得一回头,顺手就把门关了起来。 那一次以后,我再没有梦见那个小孩子。 表哥虽然待我极好,可我总觉得心里有些膈应,老想着寻个机会要去三楼看看。 终于被我逮到机会,已经是一周以后。 表哥出门谈生意,我找了借口留下来,趁机就溜到了三楼。 表哥不大爱锁门,我很快就进了房间。 房间里没有异常,我看了一下,也没有发现什么孩子的用品,正琢磨着是不是表哥把孩子送走了,一股脊背发凉的感觉悚然而至。 我甚至感觉到一股目光宛若实质的正紧紧盯在我的脊背上。 我目光下移到自己脚边,然而却只有我一个人的影子,这下我有些慌了。 “嘻嘻。” 轻巧稚嫩的笑声从我耳边掠过,我清楚的听见他说:“叔叔快回去吧,爸爸看到会生气的。” 我忍不住想回头,可身体却不受控制的僵硬在原地,阴森森的感觉从脚趾头蔓延至全身。 我觉得我仿佛被藤蔓缠身,而看不见的冰从指间一点点封住我,直到我不得动弹。 我满头大汗,觉得自己是不是撞见什么了。 在老家,我妈也经常搞点儿封建迷信活动,我耳濡目染,多少也知道点儿皮毛。 就在我想着今天是不是要交代在这儿时,猛的脑海里浮现出孩子的声音:“叔叔快走吧,爸爸回来了。” 随着声音刚落,我浑身一软瘫倒在地。 我急忙回头,身后阳光灿烂,没有半个人影,而表哥的皮卡也同时驶进了修车厂。 我抢出房门,扑在阳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温暖的阳光晒在我身上,我才觉得四肢渐渐恢复知觉。 那时候我什么都不懂,还以为表哥家里沾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我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了表哥跟前。 看着气急败坏的我,表哥愣了愣,随即目光越过我,落在了他开启的房门上,脸色一沉。 “表哥,快,快找个和尚来。”我拉着表哥道:“你房里,你房里不干净。” “胡说什么?!”表哥一把甩开我的手,脸色越发难看:“谁让你去我的房间的?” 我被表哥骂懵了,从来到泰国,他从来都是和颜悦色,没动过半点儿怒。 “以后不许进我房间!” 表哥着了恼,我愣愣看着他上了三楼,大力将房门摔了起来。 那一晚,表哥的房间里声音一直没有停过,半梦半醒间,我好想还听到了孩子的哭泣声。 第二天,天还没亮,工厂里忽然喧闹起来。 我套了件T恤就跑出门,工人们将一条流水线围了个水泄不通。 我挤进人群,吓得双腿一软。 只见半截身子卡在车床上,双腿神经质的抖动着,鲜血铺天盖地的,从传送带上一直淌到地上,传送带上甚至挂着肠子…… 我一阵反胃,急忙挤出人群狂吐起来。 分卷 第二章 表哥养了脏东西 工厂里出了人命,谁也不好过,整个厂子都被一种沉默的低气压围绕。 送走了警察,表哥脸色铁青的坐到我身边。 我问:“怎么样了?” 表哥掏出烟狠狠吸了一口:“操作失当,不过赔偿是少不了的。” 他说着,顿了顿:“能用钱摆平,还算好了。” 我点点头,脑子里掠过那恐怖血腥的画面,忍不住又是一阵反胃。 表哥拍了拍我肩膀,柔声道:“去休息会儿吧。” 我刚起身,忽然看见工厂门口来了十来个人,当先一个女人哭天抢地的冲进工厂,狠狠揪住了表哥的领口。 她叽里呱啦说了一堆泰语,我一个字都没听懂,只能拼命将她拉开。 工人们闻声也都冲了过来,两群人对峙在一起,气氛一触即发。 我缩到一个中国工人身边,让他给我翻译。 那群人是死者家属,之所以会过来闹,当然是为了多敲诈点儿钱。 表哥拿出警方的死亡鉴定,指着上面操作失当一栏解释。 那妇女根本不听,夺过鉴定两把就撕了,然后她后面的话,让我终于触摸到了一点儿表哥的秘密。 她说:“你别以为你关系好,就可以什么都不认账!你养了什么,你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要不是你养了那东西,你这些年生意会这么好?接二连三吞并了附近的小修理厂,开了那么多分厂。” “今天你不给我一个满意的补偿,我就把你的丑事都抖出去,让大家看看你的嘴脸,自己老婆孩子都不肯放过的人!” 那妇女说到此,一直隐忍的表哥忽然一巴掌挥过去。 那妇女被打得飞出去老远,落在地上哇哇的哭起来,人群一下被激怒,在工厂里群殴起来。 我赶紧报了警,眼看着一个男人拿着钳子就要朝表哥脑袋砸下去,我大叫着朝表哥身边挤过去。 就在此时,我的脚踝忽然被什么抓了一下,我重心不稳一个踉跄就向前一扑,吃了一嘴的灰,那股熟悉而阴森的气息再度在身边蔓延开。 我觉得我的身体再度被藤蔓缠住,趴在地上不能动弹,身边的人立刻就扑过来骑在我身上,打得我眼冒金星。 我奋力抬头,眼前却一花。 那一瞬,我好想看见了一道小而黑的影子在人群中穿梭,所过之处,不少人诡异的摔倒。 正当我要看仔细时,警车呼啸而至。 事态被警方控制下来时,也已经到了晚上。 我鼻青脸肿的坐在表哥身边,他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显然也伤得不轻。 从来到泰国到现在,我第一看到这样的表哥,颓废、懊恼、无力。 我想安慰他,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想要问问他那妇女说的老婆孩子是怎么回事,却更无法开口。 我垂下头来,表哥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回去休息吧,明天什么都会好起来的。” 我抬头与表哥四目相对的一刹,我看见他眼底的决然。 我突然担心表哥会不会盛怒之下做出什么偏激的事来,只得寸步不离的跟着他。 可表哥却一直很冷静,他送走了警察,将现金都取了出来,还挂出了卖厂子的公告。 最后他跟我说:“我也想通了,在国外飘风浪荡这么些年也累了,早想卖了厂子,可生意好又舍不得,趁着这回下定决心。” 我点头,只觉得舌尖苦涩,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用力拍了拍我:“高兴点儿!你哥我回老家也算个大户了,到时候娶个媳妇儿过安生日子不是多好。” 我又点了点头,脑海里却不由得蹦出这些天打听来的小道消息,联想起那个妇女的话,我有些为难的看了表哥一眼。 表哥似乎看出我的心思,叹了口气起身道:“阿吉,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不过,还不到时候。” 这一下我的心抖了抖,我急忙问:“哥,你不会真的招惹上什么了吧?” 表哥却又忽然一笑:“瞧你说的,我一个生意人,能惹上什么?” 我忍不住笑,顺嘴就道:“我就知道刚那女人是在乱说,什么老婆孩子的。” 表哥的微笑顿时僵硬在脸上,说了句我累了就上了三楼。 我看着他孤寂的背影,怎么看怎么怪异,忍不住又跟了上去。 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不由得我不多想,如今表哥在泰国也只有我这么一个亲人,我不管他,谁管他? 我偷偷走到表哥门外朝里望,客厅里居然没有人。 反而是卧室里灯光透亮,隐约还听得见悉悉索索的声音。 我绕到另一边,听见表哥细细碎碎的道:“……你这么跟着我也不是个事儿……如今你沾了血……你让我怎么办?!” “你不能再这么闹腾了,我联系了一个阿赞,以后你就跟着他……” 我听得一头雾水,心想一整天也没见谁进表哥房间啊? 正琢磨着,房间里忽然发出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紧接着,我听见表哥一声闷哼,喘息着道:“你这样是要杀了我吗?” 我一听立刻急了,一脚踹开房门就蹿了进去。 卧室里乱成一团,一块红色的布包放置在床铺上,一角散开,露出一点儿金光闪闪的东西。 表哥蜷缩在床边,不住的伸手想要去拿床上的东西,可是他的身体仿佛被什么压制住,无法动弹。 “表哥?!”我急忙冲过去,身体却重重撞上虚空,再被反弹跌倒。 我站起来,伸出双手,掌心触到一道真切的阻碍。 我心底忍不住颤抖,透明的空气里居然有一道看不见的墙?! “别过来!”表哥急道:“你快出去。”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不住拍打着虚空里那看不见的墙,眼看着表哥表情忽然一顿,随即他翻过身,双手一点点的掐上了自己的脖子。 “我有罪,我有罪……”他喃喃自语,喉咙里发出如破风箱的声音,一张脸涨得通红,表情因为痛苦而狰狞。 我急了,也不管身边有什么,抡起来就朝虚空砸下去。 手指猛的刺痛,紧接着一道口子渗出血来,我当时怕表哥真的出事,也没在意,一下又一下的砸向虚空。 鲜血四溅,血滴却像洒在半空之中,拿到无形的墙壁在血色里一点点呈现,然后房间里忽然传来“嗞”的一声。 血滴在虚空中不住扭曲,我好像看见半空中一道轻烟瞬间浮起消失。 我愣了愣,再度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刚才那道无形的墙就那么消失了?! 我也来不及多想冲到表哥跟前,一把将他抱了起来。 他缓过气来看着我。 我俩都没有说话,只不住的喘息,房间里寂静得有些诡异。 我还是能够感觉到那股阴森之气萦绕在我们周围不曾散去。 我看见表哥眼底的痛苦,压低了声音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坐起身,沙哑着嗓子道:“是我儿子,亲生儿子。” 我顿时傻眼了,一时间反应不过来表哥话里的意思。 “四年前,你嫂子怀了我的孩子,却因为难产,一尸两命。我当时简直要疯了,也不知怎么就听了别人的话,把孩子,把孩子……” 表哥说着,目光落在床铺上的龛架,表情痛苦。 我顿时明白过来,早就听说泰国有些奇诡的术法,我却一直都只当故事来看,没想到表哥竟然真的把自己的孩子做成了古曼童养在了身边。 “表哥,你疯了吗?你这是在造孽啊!”我忍不住道。 表哥沉默了一会儿,纠结的揪住头发:“我知道,我也一直在犹豫,要不要把他送走。你不知道,他真的帮了我不少忙,这几年我的生意风生水起,分店开了一家又一家,你真的以为是我的能耐?” “都是靠的他啊,所以我就动了贪念,觉得既然能发财,我就养着他也没事。可后来,我又谈了几个女朋友,每次都是胎停流产,我也着急啊。” 我看着表哥,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世间的事,都是有因才有果,表哥这样的结果,不知道算不算报应。 “这次你来,我忘记提前跟他说,他就去戏弄你。” 表哥瞅了我一眼,“后来我买了很多东西哄他,他也答应乖乖的,谁知道……” 我顿时明白了,我道:“谁知道我因为好奇,又跑进了你的房间。” “是啊。”表哥叹了口气:“我当时怕极了,我怕你看不起我,我就骂了他,说要把他送走,结果他就生气了,把工人弄死了!” 这一次我嗞一声倒吸了口凉气! 我就觉得奇怪,那工人也是工厂老人,怎么会忘记操作规程,再说了,凌晨时分,谁有病还去流水线啊?! 原来,竟然是他做的好事。 “那现在怎么办?请个法师来?”我说着,不由自主的看了看周围,如今知道是怎么回事,我的心情反而更复杂了。 “没用。我前几天去庙里问了,偏偏说是自家胎做的古曼不收。我也悄悄藏在庙里,可等我刚回家,他早就在龛里了。” “就没个办法了?”我看着表哥脖子上的勒痕,心有余悸。 表哥丧气的摇了摇头,虚空里忽然再度传来一阵脚步声。 我顿时汗毛直立,抬头,眼前一片漆黑,不大的房间,仿佛一瞬间变成一片汪洋,空阔无边。 海水拍打着礁石的声音,四处无靠,听得人心头发慌。 我抱着表哥颤声问:“我们会死吗?” 表哥摇了摇头:“我真不知道。” 我环顾了一圈儿四周,没有了视觉,听觉和触觉越发的敏锐,我的鸡皮疙瘩一点点起来,我感觉得到耳际一道轻微的呼吸。 那呼吸很轻,从我左边绕到右边,然后嘻嘻的笑起来:“陪我玩儿啊,爸爸和叔叔陪我玩儿。” 我脑海里不由得想起第一夜梦见的那个孩子,圆胖的脸和表哥有七分相似,看起来十分可爱。然而,一想到那具半截的尸体,我又觉得害怕。 我对鬼神从来是半信半疑,可此时,我只想赶紧拉着表哥逃开。 我的直觉告诉我,再这么下去,我们都不会有好下场。 我想着就把表哥架在肩头,踉跄着朝门口扑去。 就在我要伸手拉门时,门忽然从反方向大力一摔。 砰的一声巨响里,房间再度归于一片漆黑,簌簌落下的灰尘,扑了我满脸。 黑暗之中,隐约传来孩子的哭声,凄凄惨惨,从房间尽头飘出来,再慢慢充斥整个房间,回荡在空气里,渗入人的每一个毛孔。 我觉得我浑身的毛发都不受控制的竖起来,森凉的感觉从脚趾头蹿到头顶,浑身禁不住的颤抖。 “呜呜,呜呜呜……你们都是坏人,你们都不要我了。” 孩子的哭泣声越来越近,我转头看表哥,他的脸刷一下就白了。 我的脸色估计比表哥也好不到哪儿去。 “你们都不要我了,都不要我了。” 那哭泣声从四面八方聚拢过来,看不见的空气里,仿佛有什么在快速移动,搅得一旁的窗帘啪啪作响。 我呼吸顿时急促起来,仿佛空气里的含氧量一瞬间降到最低。 我从来没有遇到这种事情,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我只能看表哥,可是他像中了魔,什么表情都没有。 “爸爸,你为什么要丢下我……” 古曼的声音就围绕在身边,我急了,大力气拍打表哥的脸颊:“表哥,表哥快醒醒。” 柜子门开开合合、龛架前供奉的东西也都浮在半空。 “你们要丢下我,我就不让你好过。” 古曼满是怨恨的质问声里,我不住的扇着表哥,可是他没有一点儿回神的模样。 我不想坐以待毙,一咬牙,将表哥甩上后背,抓起一个椅子就朝木门砸去。 这木门刚才已经被我踹得有些坏,如今椅子一上去,立刻破了一个大洞。 我也顾不得什么横飞的木屑,一步就朝门外跨去。 谁知道,我的头刚凑近木门,就看到黑洞洞的洞口,一个人影飘过,这一次那人影清晰极了。 在这样的黑暗之中,这样的清晰的视觉令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随即,我的瞳孔不受控制的紧缩,我看到那人影缓缓调转方向。 朝着我猛的冲来:“我不要走,爸爸,叔叔,也都不要走。” 我大惊,却叫不出声,只感觉到一股冰冷的风从脸颊上拂过,我轰然倒地。 昏迷前,只看见几个工人从楼下大叫着冲上来。 分卷 第三章 阴魂不散 后来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我醒来时已经身处医院。   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户,全身晒得暖暖的。医院充斥着浓浓的医用酒精的味道。   “醒了?”表哥坐在我床边,厚重的黑眼圈,看得出他一夜没睡,脸上还有许多伤痕。   旁边站着几个厂子里的工人,应该就是他们送我来的。   “表哥,昨天……”我还是没忍住,想问一下表哥昨天的事,还没等我说完。表哥就打断了我的话,“以后,不要再提这件事了。”   看得出,他的心里也不好受。   我感觉全身上下一点力量也没有,早饭也是在床上吃的。   表哥厂子里还有事,就让那些工人提前回去了,自己留下来照顾我。   浑浑噩噩的我又睡着了。   “叔叔,叔叔。你快来呀。”   刚睡着不久,就听见小鬼仔又在叫我。我当做没听见,迷迷糊糊的睡着。   蓦然间,脑海中出现了一道道漂浮着的人影,仔细看去,正是那小鬼仔的模样,刚开始,只有一个,接着,变成了几十个,几百个,后来,密密麻麻的全是小鬼仔的身影。   这些影子漂浮。舞动,带着诡异的笑容。   突然,所有的影子一瞬间消失殆尽,一个都没有了。但是,一股阴沉的气息旋绕在我的周围,我想动都动不了。   这下子真坏事了,没想到小鬼仔阴魂不散,竟然跟来了医院。   由不得我多想。   无形的压力从四周袭来,紧紧包围着我,我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仿佛要窒息了一般。   “表哥,表哥。”   我大声喊着,感觉嗓子都要喊破了。   “叔叔,叔叔。”   小鬼仔的声音又从耳边响起,我顾不得他在说什么。极力晃动自己的头。   “呼”   我终于睁开了眼睛,还好清醒了。   回想起刚才这一幕,心底泛起一丝寒意,太可怕了。近来,乱七八糟的事一大堆,也算是见得多了,不过这样的事,在梦里只是第二次,除了……   不想了,越想越心慌。   我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表哥在一边磕着瓜子,似乎并没有听到我的喊叫。梦里的事,他怎么可能听见呢。   不过,这真的是梦吗?   我摸了摸一脑门的冷汗,全身仿佛被水洗过一样。   “表哥,我去外面转转。”   “好,早去早回,别走太远了。”   医院的走廊热闹而又凄清,有喜悦的笑声,也有撕裂的哭声。每天都有人在这里出生,也有人在这里死去。   从病房里出来,我深吸了一口气,坐在走廊的座椅上。   梦里的情形怎么都忘不掉,就像是刻在脑子里一样,挥之不去。不过,这真的是梦吗?难道又是鬼压床?   炎热的天气,加上一身的汗渍。这种感觉,让我迫切的想洗一个热水澡,去去浑身的晦气。   不过,还真是,这医院条件也太好了,我在走廊里走了一会儿,就看见一个转角的地方写着浴室两个字。   欣喜之下,我想也没想,就走了进去。   单间的浴室,一面硕大的镜子,头顶的灯发出凄寒的光,一股冷意袭来,让这炎热的天气降温了好多。   顾不上那么多了,先好好洗个澡吧。   我脱掉衣服,总感觉有人在盯着我看,拿起花洒。   “呼”   水洒在身上,不由我打了个冷颤,太冷了。一瞬间我感觉不对,即便是大冬天,也不应该有这么冷。那面镜子上都已经结了霜。   我急忙穿好衣服,仔细打量着这间浴室。   太大了。原本一个几平米大的浴室,现在却比表哥的厂子还大。   一张张床被隔开放着,上面包裹着不知道是什么。远远望去,黑漆漆的连一盏灯都没有。   此时我才发现,只有自己头顶上这一盏灯。   我壮着胆子,小心翼翼地向最近的一张床走去。近在咫尺的路,竟然走了十多分钟都没到。   诡异的是,我往前走一步,头顶的灯光就跟着我走一步,后面又陷入了黑暗之中。   我一下慌了,难道……我不敢再想下去,我回头一看,原来的浴室早已不见踪影。   而当我再次回过头,原来还有一段距离的床,竟然就分布在我的周围,每一个床上盖着一块白布,不知道底下是什么。   我颤抖着手将床上的布揭开,“啊。”   “瞎叫什么。谁让你来这儿的。”   “谁,谁在说话。”   突然,远处响起“哐…哐”的声音。一下子,四周的灯光一瞬间亮了起来,整个房间如同白昼一般,我更清楚的看见。白布之下的那一具尸体。   满脸的乌黑之色,皱皱巴巴的脸,雪白的胡子结了一层薄薄的霜,但是,那双眼睛,刚才瞪我的那双眼睛呢。   “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   我还在思考之际,一道说话声惊醒了我,不远处传来“哐…哐”的声音。   疑惑之际我向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远远的一团红色正向我靠近。   待那红色靠近,我才看清,原来是一位老人,手里拄着一柄拐杖,打着一个血红色的灯笼。   “爷爷你好,我刚才在那里洗澡,不小心就走了过来。”我指着浴室的方向,也正好向老人询问一下是怎么回事。   “浴室,不错,那的确是浴室。”老人眉头一皱,缓缓说道。   我一听,顿时松了一口气。刚才太诡异了,不接下来一句话,差点没给我吓尿了。   老人眯着眼睛,摸了摸胡子。缓缓说:“不过,那是给死人洗澡的地方。”   “扑通”,顿时,我一屁股坐倒在地。“给死人洗澡的地方,那这是…”   “不错,这里就是太平间。”   我一听,额头的冷汗如水一样冒了出来。   “年纪轻轻的,没事往这里瞎跑什么,快离开这里。”老人生气的说道。   我哪里还敢多待,颤颤巍巍的向外面走去。   还是刚才那个浴室,没想到我还是要路过那里,想起刚才那一幕,顿时我就虚了。   硬着头皮,向外面跑去。   突然,脚下一滑,我摔倒在地。眼睛正对着镜子,那个胖嘟嘟的可爱的小男孩就爬在镜子上,看着我,笑眯眯的。   我一刻不敢停留,连忙向病房跑去,门口的时候碰了下端着医疗器械的护士。   “有病吧你。”护士看了我一眼,脸色有点不平静,皱着眉头就走了。   走廊依旧冷冷清清,但是每一个经过我身边的人都怪异的看着我,看的我毛骨悚然的,难道我脸上有什么不成。   我脸上还真的有什么。   “你怎么去了这么久?”我刚回到病房,就听见表哥说。   突然,表哥指着我的脸说:“你,你脸上是什么?” “我,我脸上。”   表哥连忙拿来镜子,我看着自己的脸。哪里还有原来的样子,满脸乌黑,仿佛抹了墨水一样。蒽,怎么越看越像……   “咯咯,叔叔”   一阵尖锐的笑声从耳边响起,镜子里突然出现那个小鬼的脸,我扔掉镜子,坐在地上,呼呼喘着大气。   我忽然想起来,刚才我脸上的样子不正是那个小鬼仔的模样吗?   表哥看见我的样子,他的脸上也布满了忧愁。表哥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去给你倒杯热水。”   突然,我浑身不受控制的颤抖了起来,就像是有人捏着我的胳膊不停的晃动。力道大的出奇,我使劲控制着,竟然丝毫没有作用。   “嘭”   表哥在我的后背重重的拍了一巴掌,我才平静了下来。不过后背一点感觉都没有,看来是拍到……   我看着表哥端来的开水,过了一会儿,我询问表哥。   “表哥,我们办一下出院手续,今天就回家吧。”我觉得在医院待着还不如回家,这里太诡异了,尤其是医院。   表哥看了看我,说:“没事,先在这里待着,你的伤还没好。”   后来,我才知道我们走不了了。   诺大的病房,只有我和表哥两个人。   窗外的太阳渐渐落下了山。看着昏黄的太阳,我总觉得这个夜晚不会平静,那个小鬼仔。   每次想起我那所谓的侄子,我都会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咕咕咕咕”   唉!折腾了这么久,连肚子饿了都忘了。我强忍着不去思考这些事,和表哥一起去医院食堂吃了些饭。   医院院子里有一个不大的花园,我们坐在椅子上,静静地聊着天。   “今天你去哪里了,怎么回来带着脏东西。”表哥神情紧张,突然问我道。   “没事啊,表哥,可能是最近事情太多,太紧张了吧。”我没敢告诉表哥真相,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表哥一脸狐疑,明显不相信,不过也没多问,   天快黑了,我们才回到病房。   表哥早早就睡了,我却怎么都睡不着,不知道是害怕、恐惧,还是今天神经太紧张了,我躺在床上好久都无法入睡。   不得已我吃了两颗安眠药,才渐渐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好像有一双手强行让我睁开了眼睛。   “啊。”   一张如松树皮一般枯萎的脸出现在我的面前,吓得我连声大叫。   “表哥,表哥。”   “叔叔,叔叔,别怕。”小鬼仔声音恢复了正常,柔弱的说道。   不怕,我怎么会不怕。想起家里的那一幕,我连眼睛都不敢睁开,更大声的呼喊着。   “表哥,表哥。”   表哥熟睡着,一点醒来的样子都没有,难道他听不见我说话。病房外面的人来来去去,也没有人过来看看。   我尝试着活动了一下腿脚,就像被固定在这里一样。完了,这下子真的完了。没想到,这小鬼仔的结界这么厉害。   喊得久了,嗓子都哑了,我只觉得全身的力气被抽干了一样。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小鬼仔柔柔弱弱的语气缓缓说道。   “叔叔,别怕,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我心一横,看就看,大不了……   我半睁开眼睛,只见小鬼仔在我不远的地方静静坐着,微笑着看着我。   蒽?这是怎么回事。   “叔叔,我不会害你们的。就是你们都要赶我走,都要离开我,我一个人很孤单。”小鬼仔眼中噙满了泪水,不舍的说道。   “你,你能不能让我坐起来。”我心里直打鼓,我也知道人之常情,谁不想和自己的父母在一起,还是个还未出生就被做成古曼童。   但是和这样的小鬼仔待在一起,心里的恐惧都能淹没我了。   没想到我刚说完,竟然唰的坐了起来,而且还不是我自己主动的。看来,他所说的是真的了。   我仔细打量着我这个“侄子”,说真的,我还真没有怎么仔细看过他。   圆润的脸蛋,短短的头发,红扑扑的脸,看上去还蛮可爱的,不过我丝毫不敢大意,这可是怀着怨气的古曼童啊。   “那个,我侄子,我们能不能明天再聊,今天,先让叔叔睡觉好吗?”我胆战心惊的说道。   “不,叔叔你陪我玩好吗?”小鬼仔满怀期望的说道。   玩,玩你妹啊。   “表哥,表哥。”   我以为自己能坐起来,那么结界应该是没有了,然而,并没有我想象的这么简单。 分卷 第四章 院逃出医 表哥翻了个身,继续睡着。外面偶尔有人路过,并没有看见里面的情况。   这下遭了。   果不其然,小鬼仔见我骗了他。瞳孔收缩,满脸愤怒。瞬间变得狂躁起来。   小鬼仔飘在空中,右手一捏。我感觉脖子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禁锢住,连喘气都变得困难。这一刻,我觉得死神就在眼前。   短短几分钟,我感觉就像过了几年一样。   脑海中意识越来越模糊,呼吸越来越困难。渐渐的,我放弃了挣扎,在小鬼仔面前,我就跟一个玩偶一样,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   “你个畜生。”   迷迷糊糊的,我听见表哥愤怒的声音,紧接着,病房里啪啦啪啦的。   表哥呼呼喘着粗气,好像在和小鬼仔打斗。我再也坚持不住了,彻底陷入了昏迷之中。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只记得做了一个很怪的梦。   我站在一片汪洋的大海边,灰蒙蒙的天空,仿佛随时会掉下雨来。   我沿着海滩漫无目的的走着,不知道要走到哪里去。   海的另一边是荒芜,却盛开着一大片一大片紫色、黄色、红色的花朵。   我茫然四顾,完全不知道要去哪里,好像过了很久。   突然,天塌地陷,灰蒙蒙的天空被撕裂出一个巨大的口子,海水倒灌进天空,地面裂开巨大的缝隙,所有的花朵都掉了进去,只有我还漂浮在裂缝的上空。   “安吉,安吉。”   我仿佛听见了表哥的声音。   “表哥,表哥。”   不管我怎么用力去回复,我却连一句话都说不了出来。   很奇怪的是,我的内心没有一点恐惧,或者害怕,感觉这一切对我来说都是很正常的事。   忽然,一股庞大的吸力将我从海边提起,飞快的向海对面掠去。   ……   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还没有亮,病房里充斥着纸燃烧的味道,我看见表哥不停的烧着纸,嘴里咕哝咕哝念叨着什么。   “表哥”   表哥回过头,见我站在他面前,突然冲过来给我一个大大的熊抱。   我很迷茫,这是怎么了。表哥阴沉的脸突然间高兴起来,不过我问什么都不说。   后来,我才知道,我是灵魂出窍了,差点就回不来了。是表哥用土办法救了我。   我再也睡不着了,和表哥坐在一起。   “昨天到底是怎么回事?”表哥问我。   我将昨晚的事连同昨天白天的事详细跟表哥说了下。   表哥表现得很是诧异。   “表哥,怎么了?”   “没事,没想到他还是不肯放过我们。”表哥叹了口气,阴郁的脸色越发沉重。   “表哥,我们赶快走吧,离开这里。”我连忙说道。我隐隐觉得,表哥一定有事瞒着我。   “我们走不了了。”   “什么。”   看着表哥萎靡的神情,我止不住大惊失色。我总觉得有问题,没想到这么严重。   “为什么,我们怎么走不了了?”   我慌了,斥问着表哥。   “在三楼的时候,他就给我们下了咒,不管我们走到哪里?他都会跟来。”   沉寂,死一般的沉寂。我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现在这样。   从一开始,表哥只是说要送走这个鬼仔,他就杀死工厂里的人,到后面……   我想安慰一下表哥,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表哥,不如我们逃走吧。待在这里,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   “逃,逃到哪里去?”表哥神情一怔,黯然的说道。   “但是,我们不能待在这里等着呀。难道我们一点办法都没有吗?我们逃回国内,我们回国吧。”我很激动,本来度假的我,却变成现在这种境况。   表哥听完我这话,好像想起了什么。过了一会儿,狠下心说道。   “好,那我们就逃走。这两天你哪里都不要去,就在这里待着。我去想办法。”   我看着表哥的样子,知道他应该有办法了,我也没细问。   接下来几天,我都静静的待在病房里,除了吃饭,就是去花园里透透风。   表哥每天都早出晚归,回来的时候脸上挂着一丝笑容,看来进行的不错。   然而,我想的还是太简单了。   这天中午,窗外阴云密布,马上要下雨了。病房里阴沉沉的。   我躺在床上,天花板上,一只只蚊子嗡嗡叫着。    “你好,该打针了。”   门外闯进来一个护士姐姐,说着流利的中文,只是声音听上去怪怪的。   “打针,什么针?”我迷茫的问道。   “医院规定,每个住院的人都要打针。”   护士说着话,拿起针管。   “来吧,快爬下。”   我总觉得不对劲儿,又看不出哪里不对。我爬在床上,脱下裤子。   “唔,好疼啊。”   没想到一针扎下去,我感觉整个腿都麻了。一阵钻心的疼痛,让我忍不住咬紧了被子。   好了好久,才听见护士说道:“好了,站起来吧。还有一针在胳膊上。”   我一听,差点晕了。不是吧,有这么狠吗?   我转过身,颤颤巍巍的坐在床上,并不是我害怕,而是这一针下去,我已经有些发颤了。   脱掉外套,伸出胳膊。护士姐姐拿起针管又要打针。   “咯咯。”   蒽?谁在笑,我怎么听见了小鬼仔的声音,我看着眼前的护士,总觉得不对劲。没办法,那就忍着吧。   没想到这一次比刚才那次还难受。整只胳膊不光麻了,还有隐隐的痛痒。绝对有问题,护士打完针就往外走,我却看见她走路很不自然。   难道……   就算是这样,可是没有证据,我只能看着那个护士离开。   过了一会儿,又进来一个护士。   “你好,我们医院在进行大面积消毒,需要病人的配合。”说着给了我一个口罩。   护士背着个小型喷农药的壶,一会儿喷的满屋子都是奇怪的味道。我越闻越难受。   待护士出来,我就跟在她后面。我倒想看看,究竟是谁在搞鬼。   跟着那个护士,我来到了一个转角。   我明明看见她进了一间房子,当我走过去时,那里却是一面墙。   虽然腿脚不好使了,可我的眼睛没问题呀。   郁闷之下,我转身回来。   “小哥哥,你是不是在找我呀。”   我去,吓我一跳。没想到我刚一转身,刚才那个小护士就站在一边看着我。   “呃呃,没有,我在找卫生间。”我连忙回道,怎么能让她知道我在跟踪她。   “咯咯,小哥哥可不兴骗人的。”   护士咯咯笑着,笑的我毛骨悚然的。她睁着大眼睛看着我,我总觉得眼睛里藏着什么。   迷迷糊糊的,我竟然被那只眼睛吸引住了。   只见小护士脱掉外面的衣服。大声喊道。   “非礼呀。”   我去,什么情况。我一下子清醒了过来,抬腿就跑。好痛,顾不上疼痛,我一瘸一拐的赶紧回到了病房,这要是等下去。还不得被人打死。   这可不是国内呀,谁知道什么情况   “小哥哥,别走吗?再陪我玩会儿。”   狂奔之下,我听到后面的声音变了样。   明显是小鬼仔的声音。   又是小鬼仔,我还以为他安稳了,没想到竟然耍这样的把戏。   回到病房,心里久久不能平静。两只腿本就疼痛,现在跑了这么久,疼的我动都动不了。还有胳膊,又痛又痒。这小鬼仔可真狠呀。   躺在床上,我胡思乱想着,尽量分散注意力,缓解身体的不适。   渐渐的,眼睛越来越沉,睡了过去。   梦里我又梦见了小鬼仔,他拿着一杯茶,捏着我的嘴,给我灌了下去,就嬉笑着走了。   没想到,这杯茶喝完,疼痛的腿和又痛又痒的胳膊竟然好了。全身的毛孔在这一刻全部舒张开来。   好像很久没有这么舒适的睡过觉了。我陷入了深度睡眠。   等待永远是最漫长的,一个人待在病房里,我都快闷死了。直到这天,也就是表哥做决定的一星期以后,表哥哪儿也没去,待在病房里陪着我。   我知道事情的转机来了。   “收拾一下,我们明天晚上就走。”表哥看着我,自信的说道。   我一听,顿时高兴了起来。   “表哥,你说的是真的吗?”我连忙问道。   “是,表哥怎么会骗你。”   表哥附在我耳边,悄悄跟我说……   好,看来真能逃出去了。一种逃出生天的喜悦感油然而生。   寂静漆黑的夜晚,明月高悬在长空。   满月,没有一点残缺。   夜晚十一点,我和表哥两人悄悄地从病房出来,沿着来时的路快速走去。   能够避开那个小鬼仔更好,遇上了就只能来硬的了。我看见表哥手捂在口袋里,悬着的心也放下了。   “爸爸,叔叔。你们又要丢下我。”   突然,身后一道嘶哑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一股浓烈的戾气扑面而来,我直觉整个人都要窒息了。   小鬼仔突然出现在我们面前,虽说意料之中。我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慌张。   “不要再别跟着我们了,都是我的错,你让你叔叔走,你要怎么样我都随你。”   表哥大声说道,他很激动,也很愤怒。   仅仅因为自己的一己之私,现在造成这样的后果。这几天,表哥憔悴了好多。   小鬼仔听闻这话,瞬间就被激怒了,大吼道:“都是你们的错,既然不要我,为什么要把我做成这个样子,现在你们又要走。不许走,全留下来陪我。”   一道无形的屏障将我二人紧紧包围住。小鬼仔右手一挥,我和表哥二人漂浮在空中,缓缓向他移去。   “怎么办,怎么办?”   表哥的方法用不上了,那我们岂不是……   我思考着各种的方法,却没有一点头绪。我们真的变成了刀板上的肉了。   小鬼仔两只手抓着我和表哥的脖子,瞬间来到了医院外面。小鬼仔将我和表哥扔在了地上。   “咯咯咯咯,你们跑不掉了,想丢下我,不可能。”小鬼仔尖锐的笑声听的我们毛骨悚然。   “安吉,快跑。”   我被表哥的声音打断,只见表哥紧紧抱着小鬼仔。   跑?可是跑了表哥怎么办,他对我这么好,但是,不跑又有什么办法。   “你们谁也走不了。”   我正在纠结,只见小鬼仔一把将表哥推到地上,瞬间向我袭来。   慌乱之下,我瞅准了小鬼仔的面目。一拳打去,手就像打在了石头上一样,痛的我不停的揉着。   这下子真的完了。   小鬼仔一脚踹在我肚子上,我瞬间向后飞去,肚子里翻江倒海一般。我捂着肚子,爬在地上。   “安吉。”   表哥看到我这样,连忙跑了过来,手伸进了口袋。   “呼”   我长出了一口气。   表哥拿出一个小瓶子,瞅准了机会,将里面的东西泼在了小鬼仔身上。原本凶猛的小鬼仔突然间就像泄了气一样,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表哥拿出的那个小瓶子装的是刚出去婴儿的精血。只有在月圆之夜,用刚出生的婴儿的精血,才能让小鬼仔暂时失去功力。   表哥这几天每天早出晚归,就是在医院里搜集初生婴儿的精血。   小鬼仔躺在地上,表哥不忍,将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盖在他的身上。我们搀扶着,向家里走去。 分卷 第五章 怪异风波 我和表哥搀扶着来到街上。   冷清的街道,只有路灯发出昏黄的光,照的旁边的建筑物隐隐绰绰。   我和表哥等了好久,也没看见有出租车,甚至连过路的车都没有。   这座医院属于繁华地段,不至于如此冷清。我和表哥对视了一会儿,表哥淡淡说道。   “走吧。”   深夜的大街上,两个伤的很重的年轻人一步一步走着,看上去有些滑稽,也有些可笑。   表哥住的那栋楼房漆黑如墨,厂房里的灯光照过来也只能看清楚大致的轮廓。   我的心里陡然一惊,发生了这些事,每当我看见三楼的门就觉得寒意袭来,那里对于我来说就是一片禁地,我绝不会再去靠近,但有些事,终究不是我所想的这样。   拖着疼痛和疲惫的身体,我和表哥回到了家。我知道上面就是我那个古曼童的侄子,现在他还在医院那里躺着,心里的恐惧却难以熄灭。   “我上去一下。”表哥突然说道。   我心里一惊,“难道又发生什么事了?”我看着表哥。   “上来你就知道了。”   表哥撂下这样一句话,然后独自走了上去,黑暗包裹着的夜晚,冷风吹来,后背凉嗖嗖的。   我连忙跟在表哥身后,来到了三楼。   房间收拾的很干净,一点灰尘都没有。我紧跟着表哥来到了卧室,只见他从佛龛上拿下来两个佛牌。其中一个还是金灿灿的,看来就是表嫂吧。   表哥拿起那个已经变得黑色的佛牌,沉吟良久。   “表哥,你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吗?”   心里一直藏着这个秘密,却不知道怎么跟表哥开口。为了得知事情的真相,我壮着胆子,小心翼翼的询问表哥。   过了好一会儿,表哥 默默抬起头,长叹了一口气。   “没什么都不能说的。都是我造的孽。唉!”   房间里非常安静,连尘土落下的声音都能听见。表哥从床边拿起一根烟,缓缓点着。   这是我第一次见表哥抽烟,他的眉头似乎有说不尽的愁绪。   “那是五年前了,你嫂子刚刚怀孕。”   烟已经燃了一半了,长长的烟灰却没有掉落。表哥看了看我,缓缓说道。   “五年前的一天,我去外地进货。那是一百公里外的地方。   清晨五点我就出发了,我想着能够早去早回。谁知道在路上却碰见了一件奇怪的事。所有的事情都是由那件事开始的。   车行至一半的时候,路边站着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不停的向我招手。我知道那里不太平,所以也没敢停车。不料走了一段路后,我又发现,刚才的那个老人又在朝我招手。我当时也被吓到了,加大油门,将车子开的更快。   突然,在一个转角,车刚转过去,那个老人竟然站在路中间,一下子车没刹住,直接撞了上去。”   我屏住了呼吸,静静地听着表哥讲述。一个连续出现三次,站在路中间被车撞倒的老人,想想就觉得心慌。   表哥接着说道:“我赶紧下车查看,没想到路上什么都没有。我以为自己看花眼了,找了一会儿,才在车轮底下看见一只压死的乌鸦。”   表哥又点了一根烟,他的情绪很烦躁。   “我当时也没多想,驾着车就离开了,到地方装上货,休息了一会儿,就往回赶。那时候才中午两点,完全可以早早的回来。   车上拉的东西不多,车速也很快。大约过了一个小时,我又来到了撞到乌鸦的地方。没想到,刚到那里,车就像没油了一样,怎么都开不动。   我下车一看,轮胎磨得地上都是黑色,车也在冒着黑烟。这完全是负载过重的原因,我上车一看,装着货物的车厢里竟然放着刚才那只撞死的乌鸦。”   我只觉得冷汗从额头渗了下来,表哥也有些紧张起来。   “我将那只乌鸦扔在路边,上车,重新发动,没想到车子竟然一点事儿都没有,一直到我回家。”   “事情如果到这儿就结束,那就不会有后来这么多诡异的事了。   那天晚上,我刚刚躺下,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听了一阵阵乌鸦的叫声,我睁开眼睛,只见一只乌鸦站在我面前,又化成了那个老太婆的模样。   `我要你给我偿命,我要你们全家都给我偿命。`刺耳的声音一直在我脑海中回荡,我吓坏了,我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事。   我不知道这是梦还是现实,过了一会儿,我缓缓睁开眼睛,看见你嫂子微笑着坐在床边,可是那一瞬间,我又看见那个老太婆的脸了。”   表哥大喘着气,这道阴影留在他心里也有五年了,从没有跟别人说起,连嫂子都没有。   “我怕你嫂子担心,也就没敢告诉他。事就出在你嫂子生育的那天。   到了预产期,我将你嫂子送到了医院。那天晚上,我又坐了那个奇怪的梦。   老太婆怪笑着对我说,我要你们全部给我陪葬。   那一天,我一刻都没离开你嫂子,结果不幸还是发生了。   你嫂子进了产房,我在门口焦急的等着。表哥说出   “呜哇,呜哇”   突然,里面传来一阵乌鸦的叫声。我大惊之下,立马推门闯了进去,只见一只巨大的乌鸦正爬在你嫂子身上。见我进来,乌鸦身上又出现了老太婆的脸,她看着我诡异的笑了笑,就不见了。   `你是谁,谁让你闯进来的,快出去,耽误了事你付得了责任吗?`   的确是我莽撞了,我不停的向医生道歉,然后退了出去,没想到竟然母子平安。   但是,回到家的当天晚上,他们就都死了。”   死了,表哥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语气很坦然,但是包含着多少心酸和不舍。   我总觉得事情不对劲,就去很远的地方请了一个很有名的法师,让他来看看。   法师来了之后,什么都没说,他只身来到三楼,也不知道做了什么。就告诉我,一切都没事了。   我却想起一个很古怪的传说,那就是做古曼童。”   “古曼童?”   “就是用特殊的材料做成死者的样子,然后由法力高强的法师加持,召来魂魄,住在里边,接受供养,过一段时间,或许能重新出世。”表哥说道。   “当我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法师没有反对,只是说了一句话。   人生一世,有诸多缘分,也许是善缘,也许是孽缘,一切好自为之。   后来也没有什么大事。古曼童重新出世以后,保留着自己的思想,也认我这个爸爸。并且厂子里的生意也越来越好。   后来,我总觉得不好,就准备将他送走。也就是你来的那几天,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   听表哥说完,我的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走吧,回去休息。”   表哥将两个佛牌包在一起,放在了佛龛里。   ……   次日清晨,我们早早的便起来了。   “今天我去银行里将所有的钱取出来,换成国币,我们就回去。”表哥看着我说道。   “好,我陪你一起去。表哥。”   我估计以后的日子注定不会安稳,在泰国,我只有表哥一个亲人,他也是我唯一的依靠。   ……   我和表哥开车来到了银行,这时候正是饭店,还好人不多。   我坐在椅子上等表哥去取钱。   过了好久,表哥还没过来,那边却传来一阵凄厉的喊叫,我转过头一看,表哥被一群保安围在了那里。   “表哥,发生什么事了。”   我连忙跑了过去,表哥目瞪口呆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见额头上有一道黑色的印子。   “你是谁?跟他什么关系。”   保安用不太流利的中文问我。   “这是我表哥,请问发生了什么事,你干嘛抓我表哥。”我瞪着保安,愤懑不平的说道。   “你看,这是什么。”   保安从窗口拿出来几张纸币,递到我手上,我一看,全是冥币。   表哥不是来取钱吗?难道这个银行有问题   我正思考之际,一个年轻的泰国小女孩来到我们面前,眼眶红红的,看来刚哭过。   “我正在里面上班,这个男人说要取钱,不知道他搞什么鬼,我取出来的钱都是冥币。”   女孩断断续续地说道。看样子吓得不轻。   “你取出来的都是冥币,怎么就是我表哥的问题。”   我一听,这也有点太牵扯了。   “本来我以为是恶作剧,没想到他的脸上出现了一个小孩的脸,特别诡异。”   女孩说到这里,身体都有点发抖。   这可麻烦了,看来又是小鬼仔在搞怪了。想到这里,我心里都起了一丝凉意。   “这位姐姐,你看,我表哥也是正常人,估计是有人在恶作剧,实在不好意思,我们不取钱了,我们先走了。”   人家认为你有问题,而且还是这种诡异的事情。不管怎么解释都解释不通呀。而且本来就有鬼。   如果按上个扰乱银行的罪名,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是对于我们诸事缠身,算得上火上浇油了。如果再把警察召开,可就真说不清了。    我说完,赶紧拉着表哥跑出了银行。   我分明看见表哥的额头上一道黑色的印子渐渐加深。   我隐隐觉得不舒服,却又说不出什么,我们驱车来到了另外一家更大的银行。   这家银行人比较多,表哥去排队了。我坐在椅子上,细细回想今天的事情。难道又是那个古曼童吗?真的是一段孽缘吗?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我看见表哥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前面后面一个人都没有,为什么他还不去取钱?   “表哥,都没人了,你怎么还不去取钱。”   我走过去,疑惑的看着表哥。   “你看前面这么多人都在排队,我怎么能插队呢。”   表哥说道,他的眼睛看着前面,似乎能看见什么东西一样。   怪事又发生了。   “抓贼呀。”   突然,一个妇女大声喊道,紧接着,跑过来几个保安,将表哥和我抓了起来。   “保安叔叔,这是怎么回事?”我连忙问道。   “有人看见你们偷东西,请跟我们走一趟。”一名看上去像保安队长的人说道。   “偷东西?我们一直站在这里没动呀,怎么会偷东西,不信你调一下监控。”我解释说。   “哪那么多废话,不愿意去,我将你们交给警察。”保安队长不耐烦的说,   我们还能说什么。我和表哥跟着他们去了后面一间小房间。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表哥一句话也不多说,全部配合着。   保安将我和表哥翻来覆去检查了好久,什么东西都没有,才将我们放走。   坐在车上,表哥抽着烟,烟雾充满了车厢,呛得我直咳嗽。   “他缠上我们了,不管我们做什么,都会遇到很多的麻烦。”表哥缓缓说道。   “我顿时也慌了,哪里遇见过这种事。”我问表哥,“那我们怎么办。”   “钱不取了,我们回家收拾一下东西,回国避一下。”表哥说道,他似乎也发现了额头上的那道印子,皱着眉头,才不那么明显。   “好。”我连忙答应。   看来只有回国才能安稳一点了。然而,一切,似乎才刚刚开始。 分卷 第六章 索赔 七月份的泰国,炎热的天气,我感觉都快被烤熟了。发生了这么多事,我和表哥一点心情都没有,随便吃了点饭,就往厂子里赶去。   这几天,厂子的运营也出现了问题。厂子这么大,表哥不去管,底下的人谁愿意操心呢。   我和表哥刚到厂子门口,突然一下子围过来好几十人,其中,大多数都是泰国人。    他们堵着我们的车子不让走,有的人直接跳上了车厢,还有的砸着车窗的玻璃。   情况不对,怎么突然出现这么多人,而且一个个跟抢劫似的,不知又有什么“鬼”。还好,厂子里的人听见外面的声响,一下子涌了出来,两对人对峙着,我和表哥连忙下了车,躲进了厂子。   “怎么回事?”表哥问旁边一个上了年纪的人。   “我也不清楚呀,这些人一大早就冲进了厂子,说要找你,我们说不在,出去了。然后他们就带着人走了,没想到竟然还在外面守着。”上了年纪的工人颤颤巍巍的说道,他哪里见过这个呀。   表哥听完,抬腿就向外面走去。我连忙挡在他面前,“表哥,外面那么多人,现在出去很危险呀。”   表哥拍了拍我的肩膀,笑着对我说:“没事,这么多人对峙在这里,万一打起来,出了人命,就不好了,我出去看看他们是要做什么,干什么都要有个缘由吧。”   我一听,是这个道理。“表哥,那我陪你一起去。”   表哥看了看我,笑着说:“看来长大了呀,走。”   我们刚走出厂子门,外面的人蜂涌了过来。表哥面不改色举了举手,让大家安静。   没有人听表哥的,他们往前涌着,话也不说,不知道有什么企图,但是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愤怒的表情,就像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   “别吵了,有什么事跟我说,这样下去,你们要闹到什么时候。”表哥不知在哪里拿来一个喇叭,大声的说。   “别吵了,我们听姓王的能给个什么说法。”那边的人群中,一个中年人,说着一口流利的中文。他这一嗓子,原本愤怒的众人,突然安稳了下来。   果然有鬼。“表哥”,我看着表哥,表哥示意我不要说话。   “刘兴旺,你带这么多人来这里要干什么?”表哥看着对面带头的那个人。   “干什么?不干什么,只是找你讨个公道。”刘兴旺理直气壮地说道。   “什么公道?”表哥不慌不乱,紧紧盯着那人,“你信不信我告你私闯民宅?”   “私闯民宅?姓王的,这几年你干了什么当我们不知道吗?还告我,你等着,总会有人来管你的。”刘兴旺并不惧怕,反问道。   表哥皱了皱眉,原来这刘兴旺当年和表哥一起来的泰国,但这人心术不正,喜爱投机取巧,所以和表哥分道扬镳。   “说吧,说一下你今天来的目的。”表哥妥协道。   果然,刘兴旺见表哥这样说,脸上的笑意更加明显。   “我们今天来,不为别的,你做的事我也就不当着这么多人面说了。你给我们每人一百万,我们就将这件事揭过去。”刘兴旺恬不知耻地说道。   “好,我答应你。”没想到表哥竟然一口就答应了。“不过这么多钱,你得宽限我几日,我凑齐了给你。”   “好,你可别想耍花样,我们就在外面盯着你,如果你敢跑。知道后果是什么。”刘兴旺威胁道,他看着表哥的眼神,一副吃定了的样子。   “在刘哥面前,我怎么敢耍花样呢,我把钱给你打电话你别找我麻烦,我们两全其美多好。”表哥看着刘兴旺,眼神中一阵不自然。   刘兴旺听到表哥这话,笑呵呵的带着人走了。   “今天多谢大家了。”   表哥回身,向厂子里的众人道谢。 今天如果没有他们,我和表哥恐怕得有人身危险。   看的出来,厂子里的工人和表哥关系都挺不错,一个个摆手示意。   表哥看着大家,突然说道。   “厂子出了点事,不知道能不能开下去,我不想连累大家,所以,今天晚上大家去找财务把工资领了。如果以后我王忠吉还能把厂子开下去,请大家还来这里。”   表哥深深地鞠了个躬,带着我回了房间。   我看见厂里的众人一个个面色呆滞,他们也没想到这么大的厂子会突然开不下去,他们也许知道表哥的遭遇,也知道表哥供奉古曼童这件事。但是因为表哥平日里对他们关照有加,反而没有人想离开这里。   事已至此,我们都自身难保了。表哥将工资发给他们,给他们安排离开,尤其是如此危险的关头。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表哥,我们真的要给他们每人一百万吗?”   回到了房间,不知道表哥在找什么东西。我知道现在钱也取不出来了,表哥家里的钱给工人发完工资,只怕连我们回国的钱都没有了,   “不会的。刘兴旺聚集这么多人,无非是想让我的厂子倒闭,现在厂子倒闭了,他应该就不会来了。”表哥收拾着东西,说道:“过两天,我们把厂子卖了,就回国。”   “嗯。”我   不知道说什么好,默默地帮着表哥收拾东西。   没想到当天晚上,刘兴旺又带人堵在了门口。   “姓王的,给我滚出来。”   刘兴旺拿个大喇叭,在厂子外面大声喊着,时不时骂一些难听的话。   表哥眉头一皱,向门口走去。那里聚集了上百号人,刘兴旺带着更多的人和厂里的工人用身体扛着,但是谁也不敢先动手。   “住手。”   表哥拿着喇叭说道,“刘兴旺,你又来干什么?”   “姓王的,你想卖了厂子逃跑,老子才不会让你得逞呢?”刘兴旺破口大骂,“你真是死了妻子,断子绝孙了,连这种缺德事都能做的出来,今天,我们这么多人听见你红口白牙的说,没想到到现在你就不认账了。大伙儿说是不是。”   刘兴旺鼓动着那些泰国民众,不停的大声喊着叽里咕噜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表哥理亏,正在思考着应对之策。   “刘兴旺,放尼玛的狗屁,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来这里撒野。”   “刘兴旺,你要不要脸了,你卖了自己的妻子,还好意思在这里说别人的事,你真是丢了我们的人。”   “姓刘的,快滚,不然爷爷打死你。”   表哥还没说话,厂子里的众人开始以各种不堪的言语骂起了刘兴旺,我只听的那叫一个舒服,谁让你没事跑来欺负我们的。   刘兴旺听到这些,竟然面不改色。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们没本事只能跟在别人屁股后头,不像我,吃香的喝辣的,要脸,什么是脸,老子过得比你们好,这就是脸。”   刘兴旺不知廉耻的说着,厂里的工人一脸鄙夷之色,这是个连老婆都能卖给别人的人,还能说什么。   场面一时难以控制,刘兴旺不停的讽刺着众人,厂子里的人怒火中烧,马上就要打起来了。   而在这时,我仿佛看见一道黑影从人群中穿梭而过,向刘兴旺扑去。   “啪”   突然,刘兴旺将手里的喇叭扔掉,朝自己的脸上狠狠的打了一巴掌。 响亮的声音传的很远,那一群泰国佬还是刘兴旺身边的人都懵了。   刘兴旺看着自己的手掌,脸上的表情十分怀异。   “扑通” 就在这时,刘兴旺身边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一脚将刘兴旺踢到在地,接着,不停地向刘兴旺身上踩去。   “好,打的好。”   厂里的众人看见这样一幕,一时间也看不出什么,随即,叫好之声不绝于耳。   “你干什么?你疯了。”   刘兴旺大声呵斥着那个壮汉。   “不是我,不是我。”   壮汉一边说着,脚却越踩得过分了。   “姓王的,你养了脏东西,现在出来害人了,你瞧见没有。”   刘兴旺自知没有办法,又将责任推到了表哥身上。结果他话还没说完,厂里一个老人就大声训斥着。   “刘兴旺,你个为富不仁的狗东西,这里这么多人,为什么只害你一个,那就是你丧尽天良,投机取巧惹的祸。自己不好好反省,却来找别人的麻烦。”   刘兴旺被那个大汉踩得不省人事,哪里听的这许多话。只见他倒在地上,口吐白沫。   不知谁从哪里端来一盆凉水,泼在了刘兴旺的身上,刘兴旺醒转过来。   “你们这群畜生,竟敢害我。”   刘兴旺站起来,刚骂了一句。   “啪”   结果他刚骂完,又重重的扇了自己一巴掌。然后他就不停地骂着,不停地扇着自己。到后来,那一张脸,跟猪头没什么区别。   这件事闹到凌晨两点才结束,刘兴旺被抬了回去。那一群人明显是被蒙蔽了,一句要钱的话也没说,只是恶狠狠的看着表哥。   我听厂里的人说过,自从表哥供奉了古曼童,生意好的不是一点半点,但是旁边的人却破产了好多家。其中,还有不少人死于非命,这样的,表哥虽然给他们赔了一笔钱,但是,再多的钱,哪里有人的感情珍贵呢。   来的这些人。其中有一部分人就是破产的主人活着死者的家属。表哥理解他们的苦楚,闹了几次,表哥都给了一笔生活费,这次,表哥也没有追究他们。   “表哥,今天……”   我肯定表哥也看见了那个黑影,我想跟表哥商量一下,我觉得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回去再说。”   表哥压低了声音对我说道。   “大家也都早点去休息吧,明天领完了工资,就离开这里。”   表哥对着工人说了好久,有些工人抹着眼泪不愿意离开,还有些更是说不要工资了,情愿为表哥看着厂子,等他东山再起。   表哥都一一拒绝了,自己惹得祸事,怎么会让别人一起承受呢。   回到了房间,表哥看上去很忧愁。   “今天得罪了刘兴旺,我们以后的日子只怕是更难过了。”表哥幽幽的说道:“刘兴旺是个标准的小人,只占便宜不吃亏,今天的事他一定会从我们身上讨回去。”   “表哥,不用在意这种人,我们明天买了机票,就赶紧回国,待在这里又有什么意思呢。”   我知道表哥不是害怕刘兴旺,只是发生了这么多事,表哥已经厌倦了争来争去。   我不停地劝着表哥,心里想着明天就能离开这里了,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结果我刚说完,不知从哪儿刮来一阵冷风,我只觉得头皮发麻,难道又是小鬼仔来了。   我的心如同装了铅块一样沉重。每次和小鬼仔接触,我都很害怕,时间越久,那种恐惧感越来越深。   不想,只是吹了几阵冷风,小鬼仔并没有来。   “唉!都是孽缘,都是孽缘呀。”   表哥抽着烟,神情激动的说道。   “表哥,这并不怪你。你当初也是一片好心呀。”   我连忙劝道,这么多事压在表哥身上,即便他不说,我也能看出来他满身的疲倦。   只希望接下来的事能够顺利点。   然而,我刚说完,外面就亮起了一盏盏的灯,刺眼的灯光照进屋内,紧接着,警笛响了起来。 分卷 第七章 表哥被抓了 我和表哥看着外面的灯光,顿时郁闷不已,出了什么事,外面怎么这么多车。   “嘭”   正在这时,一个工人破门而入。   “不好了,不好了,外面来了好多警察,说要…”   “说什么?”   我预感到不对劲,连忙问道。   “要抓王哥。”   我一听,顿时懵了,警察来抓表哥,这是怎么回事。   “走,出去看看。”   表哥看了看我,脸上一点变化都没有,就和我走了出去。   厂子外面围着许多的警察,每辆车都开着远灯,照的厂子如白昼一般。   下了楼,外面冲进来一群警察,大概有二三十个。   “我们接到报案,说你供奉古曼童,并且害死他人。”警察头头看见表哥走了下来,过来说道,随即拿出一张纸,“这是逮捕令,请跟我们走一趟。”   说完,身后过来两个警察,抓着表哥的胳膊向警车走去。   “表哥。不,我表哥犯了什么事?我不让你们带走我表哥。”我跑过去抓着表哥,不让警察带走。   我话还没说完,就见旁边一个警察推了我一把,我跌倒在地。   “你再动,我告你袭警。”   警察头头威胁着我。   “安吉,别闹。没事的,相信表哥。”表哥示意我不要管他,眼神中充满了迷茫。   表哥到现在,唯一的念想就是那两个古曼童。现在发展到这种程度,已是心灰意冷。   “表哥,你可千万不能灰心丧气呀。”我连忙劝道。   “没事,相信我,等我出来后,就陪你回国。”表哥看着我,淡淡一笑。   “呼”   表哥刚被警察架着走向警车,突然刮来一阵风,吹的人站立不稳。    在场的人,除了我和表哥,全部被刮得人仰马翻,一个个倒在地上。   “哪来的鬼祟,竟然在此兴风作浪。”   警察头头从地上爬了起来,大声说道,随后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佛牌。   “哼,跟我玩这个,你们还嫩点。”   警察头头拿出一个佛牌,嘴里咕噜咕噜念了一会儿。只见佛牌金光四射,那是最纯正的佛光。   满天的大风一瞬间被平息了下来。   警察头头满脸笑意的带着表哥走了。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小鬼仔。一刻不敢迟缓,表哥被带走了,我已经失去了主心骨。   那一刻,我无比迫切的想见到小鬼仔。慌乱之下,我以最快的速度跑到了三楼。   表哥的卧室,还是原来这个样子。我从佛龛上拿下来佛牌。   “你在吗?我是你叔叔,你快出来,表哥被带走了。”   “你个小鬼仔,你出不出来,再不出来,我把你扔了。”   不管我怎么骂,说怎样难听的话,小鬼仔就如同消失了一样,一点影子都没有。   这可怎么办,我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事。   跌跌撞撞的我跑了下来,院子里还有许多工人没有走。   “你们知道怎么救我表哥吗?”我挨个儿问过去,没有一个人回答我。   我的脑海中一点思绪都没有,连一点办法都想不出来。   过了一会儿,教训刘兴旺的那个老头走过来,将我拉到一边,悄悄地告诉我。   “娃仔呀。你表哥这次是摊上大事了,想必是被人摆了一道,你去把你表哥的东西找一下,看能不能找到有用的人,想个办法。”   咦,这是个好办法,表哥在这里厂子开的这么大,肯定也有政府的人。道过谢,我重新来到了表哥的卧室。   一点一点仔细翻找了起来。不想,还真让我找到了,一个黑色的笔记本上,记载着表哥什么时间给什么人送过什么。我一页一页仔细看着。将上面官大的,有势力的人记载一张纸上。   找完这些,已经是早上五点了。迷迷糊糊的我竟然睡着了,太累了,已经很久没有合过眼了。   早上的太阳很暖和,睡觉真的是一件舒服的事。但我早早地就起床了,只觉得头晕目眩,饥肠辘辘。   一顿饱饭过后,我开始思考今天要去拜访的这些人。一个是当地的黑势力头子,还有一个是当地的地方官,还有远一点的类似于县长职位的。   从里面那么多人,我只找到这三个可能说上话的。我从厂子里找到一个会开车的工人,拿着在表哥卧室里找到的钱,买了些东西,逐一拜访上面这些人。   首先我准备去拜访县长级别的这个人,接着去拜访地方官。我们驱车两个小时才找到了这个县长,没想到连门都没有进去,门卫直说不认识我们。   我愤怒之下,一脚踹翻了门卫,真特么是有奶便是娘的主儿。随后,我们又去拜访了地方官,不想还是一样。   大难临头各自飞,真是一点都没错。   亏得表哥逢年过节给他们送礼,这么多年,一次都没少过,现在出了事,竟然连门都进不去。我心里的愤恨可想而知。   我记得自己很少这样发过脾气,这次绝对是第一次。   没办法,表哥生日未知,我只能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这个黑帮大哥身上。   我们到的时候都已经傍晚了,前面两个人住在一边,这次虽然离厂子不远,可是回头路走过来,还是挺远的。   “请问 迪.杰西达邦在吗?”   到了黑帮大哥的地盘,我随便找了个人问着。这人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泰国话,我才意识到语言不通,真是急糊涂了。   还好带了个厂子里的大哥,他上去交流了一番,我们才找到具体地址。   庆幸的是,这位黑帮大哥见了我们。更没想到的是他竟然会说中文。   原来这位黑帮大哥是从广东沿海闯荡过来的,本名姓洪,取了个泰国最常见的名字——迪.杰西达邦,道上的人习惯了都称洪爷。   洪爷早年以打黑拳为生,后来混的好了,组建了一个帮派,在这个地方,也算是一股很大的势力。我觉得这次可能有点用,怎么说也算是老乡见老乡。   “洪爷,你看这次的事有没有解决的法子。”我见到洪爷,开门见山就问,没有多余的客套,表哥都被抓走一天了,我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坐立难安。   “小王是个仗义的人,我挺喜欢的。这次的事,恐怕有些棘手。”洪爷大概五十来岁,气宇轩昂,坐在太师椅上,也没多少架子,但身上的气质就足以让人敬畏。   “洪爷能否指点一二,让我能想个办法,救出我表哥。”我小心翼翼地说。   “据我手下的人打探,这次恐怕是姓刘的纠结上面的人,我们也无能为力呀。”洪爷缓缓说道,看来他对这个刘兴旺也有很深的成见。   “上面的人?什么人。”我急忙问道。   “我们得罪不起的人,就是那个狗头老官也不敢说什么。”洪爷说。   我知道他说的狗头老官应该就是县长了。   “洪爷,难道一点办法都没有。他们抓了我表哥,我表哥又没犯罪,他们还想怎么样。”我怒气冲冲的说,在洪爷面前,完全没有了该有的尊重。   还好洪爷没有怪我,他看着我说:“你刚来不久,有些事你还不知道,虽然小王为人处事,都符合我的眼光,但有些人触犯了法律,可不是个人情意能够包庇的,你明白吗?”   我茫然的点了点头,从洪爷家里出来,我们直接回了厂里,看来这件事若有个着落,只能去找姓刘的求个情了。   次日清晨,我早早起床,带着厂里的大哥就去拜访了姓刘的。他的家离厂子不远。虽然声名狼藉,但是小日子过得还是很不错的。   一栋小楼房,取了个漂亮的泰国媳妇儿。不知道在做什么生意。   很轻松我就见到了他,这应该是他早就料到的吧。   我们去的时候,泰国妞正在给刘兴旺脸上涂抹着药水,我想起那天晚上的事,差点儿没笑出来。   “姓王的小崽子,你来干什么?”刘兴旺瞅都没瞅我,背着身子说。   “刘叔,上次多有得罪,这次小子专门来道歉的。”我诚恳地说。   “道歉?不必了,好人自有好报,你看我过得多好,不像你那个表哥,坏事做尽,被抓进去了吧。”刘兴旺不停的讽刺着我和表哥,我在一旁陪着笑脸,任由他谩骂着。   我这次来,是唯一能救表哥的路子了,要是再得罪了,正就两眼一抹黑,什么门路都找不到了。   刘兴旺骂了一会儿,我不闻不听,他也觉得没意思,就闭嘴不说话了。   “刘叔,你看以前是我表哥不对,小子向你道歉,还望刘叔能够高抬贵手,放我表哥一马。”我心里无数个草泥马奔腾而过,但是表面上还是要装作很尊敬的样子,后来,我想起那天的事,怎么都不会觉得那是我自己。   “放过他,他整我的时候怎么没想到放过我。你死了这条心吧,你还是趁早着,哪儿来回哪儿去把。”刘兴旺不依不饶的。我心里暗骂这个龟孙子。   “刘叔,以前是我表哥对不住你,你大人有大量,还是饶过他这一次吧。”   “我说了不可能,你怎么这么啰嗦。快滚,不然我报警了。”   我一听,看来是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只有……   “姓刘的,你别忘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现在我好言相劝,你要是不听,别怪我跟你同归于尽。”心里的压抑一瞬间爆发出来,我指着刘兴旺一顿骂。   姓刘的听见我这么说,脸色一变,摸了摸自己的脸。脸上还没清楚地看见红色的印子。     刘兴旺沉吟了一会儿,突然变了个笑脸,对我说。   “好,看在你小子这么懂事的份儿上,我就告诉你一个办法。”刘兴旺高傲地仰着头,徐徐说:“让你表哥把厂子给我,我就放了他。”   我一听,果然是这个王八蛋搞的鬼。我本来只是咋呼一下,没想到他真的这样做。   “刘叔,可是抓走我表哥的是大人物,你能做得了主吗?”我试探的问道。   “大人物,大个屁,我让他放人他就要放人。这次就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不然我绝不会出这个风头。”我听着刘兴旺大言不惭的说着,嘴上连连招呼着。   “刘叔厉害,谁不知道刘叔在这片是说一不二的,那个厂子的事,”   这件事就这样商量定了,我把厂子的契约给他,他就放了我表哥。   从姓刘的家里出来后,我的思绪久久难以平息,小人难防这句话真的很有道理。表哥遭受如此大劫,都是因为得罪小人惹的祸。   回到家,我找到了厂子的契约,准备第二天送到刘兴旺家里,换回表哥。没想到,事情却变成另外一种样子。 分卷 第八章 散尽家财保平安 就在我拜访刘兴旺的那天下午,我接到法院的传信。表哥受到多人指控,要求赔偿死亡工人的埋葬费,家人的赡养费等各种费用。   我拍着自己的头。唉,真是太傻了,直接走正常程序不就行了,表哥如果没有罪过,肯定是无罪释放了,现在看来,最多给人赔些钱就可以了。我去找刘兴旺那个王八蛋干嘛。   我又去找了洪爷,说了下情况,希望通过他的帮助找一个好律师,替表哥打赢这场官司。   洪爷很爽快的答应了,介绍给我一个当地很有名的律师——苏律师。   我拿着剩下的钱去找了苏律师,苏律师是个泰国人,为人和气,可能是因为洪爷介绍的缘故吧。   他让我称呼他苏律师,并没有告诉我真名。   “这次要不是洪爷出面,我不会再轻易接任何官司的。”苏律师告诉我。   洪爷真的是个仗义的人,等表哥出来以后,我们一定要去好好感谢一下他。   第二天,我就在苏律师的帮助下见到了表哥。   我看见表哥蓬头垢面,应该从进来就没有洗漱过。表哥看见我,脸上止不住的欣喜。   “你怎么来了?”   “表哥,我来看看你,这位是苏律师,洪爷介绍的,我一定会还你个公道。”我安慰着表哥,希望他能尽快调整过来。   “不,你快走,快点回国,这里的事你不要管了,我自己想办法。”表哥突然变得很狂躁,我从来没有见他这个样子,我知道他怕牵连我,但是我不可能丢下表哥一个人。   “表哥,你放心,我们走正当程序,这样,姓刘的就不可能做手脚。不管花多少钱,我都要把你救出去。”我义正言辞的说道。   表哥的紧皱的眉头慢慢散开,他习惯性的拍了拍我肩膀。“我的卧室里面有几张存折和银行卡,我告诉你密码,去把钱取出来。我们行走异国他乡,本就没有多少朋友,只有靠自己了。”表哥嘱咐道。   “我知道,表哥,你放心,我有把握,不是小孩子了。”   表哥看了看我,眼中闪过一丝泪花。   “好,好,那表哥就等你的好消息。”   “好,表哥,你放心。但是你不能再自暴自弃了。”我看着表哥这个样子,心里实在不是滋味。然而我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别说洗澡了,每天饭都吃不好,衣服都臭了,不过这都没有关系,表哥对我这么好,只要能救出他,付出再多又如何。   “对了,如果实在没有办法的时候就去找洪爷,他算是我来泰国交的唯一一个朋友吧。”临走的时候,表哥嘱咐我。可他不知道的是,我已经找过洪爷两回了。   “好的,表哥。”   出来的时候,不自觉眼泪掉了下来,在里面强忍着不让自己哭,但是现在再也忍不住了。没有经历大风大浪的我,突然间负起这么大的责任,一时间也难以接受。不过庆幸的是,我能扛着。   “你放心,我一定会救出你表哥。”苏律师把手搭在我肩膀,坚定的说。   “谢谢苏律师,我挤出一丝苦涩的笑容。”   ……   太阳落了山,诺大的房间里空荡荡的。几天以来,事情终于有了回旋的余地,一瞬间,我从来没有感觉到这样瞌睡。   眼睛重的重的如同镶了铅块一样,我躺在床上,一会儿就睡着了,从来也没有睡得这样香。   梦里我梦见表哥被无罪释放了,高兴的我哈喇子流了一枕头。   除了苏律师正常打官司之外,我决定挨个儿调查告我表哥的那些人,对他们进行安抚、赔偿,表哥的存折、银行卡里面的钱取了出来还是很大一笔的。   我对于此次的官司有了更大的信心,早晨照镜子的时候我发现自己不经意间笑的很开心,真的,笑的很开心,从来,没有这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在表哥厂子里上班的人大多数附近的穷人,这次一定是受到他人的蛊惑了。我挨个儿调查过去才发现,他们的家庭都很贫穷。   每个死去的工人表哥都会给他们一笔抚恤金,据我了解,他们并没有收到,难道表哥骗我?   我想到这里,仿佛受到从未有过的打击,表哥难道是这样一个人。不过很快,我就被自己的理智压了下来,我告诉自己绝对不能意气用事,一定要调查清楚。   等我调查到后面。发现三年前死去的人都过得很贫穷,后面的家庭至少温饱都不是问题。   最后,我来到我来泰国以后死在车床上的那个人家里,他的家境非常好,现在只剩下一个老妇人坐在家中。看起来应该是他的母亲。   “老人家,你好啊。”   我大声地在她耳边说。   她看见了我,也听到了我说话。   “你是王老板家里的表弟吧。”她竟然认识我,“王老板是个好人呢,我们这些人去他那里做工都是很受照顾的,虽然后来死了些人,但是每一个。王老板都给了很多抚恤金。”   我鼻子一酸,差点掉下眼泪。   “老人家,你怎么一个人呀。”   “儿子去远处打工了,儿媳妇儿出去了,一会儿就回来。你说这傻孩子。不在这里好好的做工,跑那么远干嘛。”   儿子走了,母亲却还被瞒在鼓里,善意的谎言呀。我偷偷的放下一张银行卡,密码就在上面,就当是对他们最后的照顾吧。   “小伙子,留下来吃个饭再走吧。”   我连忙推说有事,硬着头皮出来了。有些人,本身并不坏,只是被坏人利用了。   死去的人,每一个表哥都给了赔偿,那问题究竟出,在哪里呢?我思考不清楚,回到厂子里,还有几个无处可去的工人待在厂里。   我拿了一包烟,跟他们应该可以知道以前的事吧。   “几位老哥好呀。”   我打开烟,每人递了一根,坐在他们对面。他们对我很客气,尽管现在表哥出了这么大事。   我问他们。“你们在这里待了多久了?”   “五年了。”其中一个人吸了口烟,缓缓说。   “你们知道我表哥被人诬陷,被警察抓走了,我有点事想问一下你们。不知道可不可以。”我盯着他们的眼睛,说道。我想试探一下他们是否知道一些什么。   “你想问的是死亡抚恤金吧。”另一个年轻的男子看了我一眼,突然说道。   我听见这话,下了一跳,他们怎么知道我要问这件事。   “你不必担心,这件事我们只是略有耳闻。你表哥应该也知道的。”   “我表哥也知道?”   “不过这件事比较麻烦。还是我给你细细讲来吧。”男子说完。望了望天空,接着说。   “那是五年前了,厂子规模渐渐扩大的时候,正是缺人的时候。有一天,来了一个人,叫李志,毛遂自荐说要当会计,王哥就将他留了下来。   这人的能力真的很好,所有的财务被他打理的井井有条,厂子规模也越来越大。   你知道的,干这种活,危险本来就高,还有些工人,家里实在贫困,不怕死的熬夜、加班。猝死、因为操作不当死去的更是不在少数,这样下去还得了,厂子哪里赔的起,名声也毁完了。   后来,李志定了一些规矩,才渐渐好转起来。对于死去的那些人,王哥都给了很多的抚恤金,没想到大多数都让李志这个王八蛋贪污了。前面就拿一点,没想到到后面,竟然拿了一多半。   三年前,王哥无意间发现了李志做的事,却不料李志发现了王哥供奉古曼童的事,并拿此事威胁王哥。两人商量之下,王哥给了李志一笔钱,让他永远离开这里。   可恶的是,李志临走之时,将这件事宣扬了出去。还说以前死的人都让王哥供奉古曼童了。   这件事引起了轩然大波,不知道王哥用什么办法压了下去。再加上,王哥平时对我们都不错。时间长了,我们都知道王哥的经历,对这件事也就淡了下去。   这次的事,我无意间听到刘兴旺打电话,大概意思就是勾结一个大官,然后由他挑起以前死去家属的情绪,将王哥搞垮,趁势将厂子接收过去。   没想到,竟然成了真的了。”   他看出我脸上的犹豫,旁边一人连忙解释道,“小孙这几天出远门了,今天刚回来。”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   “表哥后来没有给以前那些人赔偿吗?”   “赔偿啥呀,那一次。厂子差点没缓过来,就跟现在一样。”   我听罢,点了点头,就回来了。   看来一切事情并没有我想的这么简单,以前的就不管了,最重要的是让表哥平平安安的回来。   后来,就是最终庭审的日子。这几天,苏律师每天都在忙前忙后,不过消息却并不怎么好。   苏律师告诉我五个字。“有小人插手。”   这本来就是刘兴旺的阴谋,我现在只盼望表哥平安就好。   马上就到了最终庭审的日子,我早早的来到了法院门口,一会儿,苏律师也来了。   “你来的挺早的。”苏律师戴着一副黑色眼睛,文质彬彬的样子。   “心里放心不下,就早点来了。”我的心里还是很忐忑。   “你放心,虽然局势不太好,但也没那么差。你表哥今天肯定能出来。”苏律师安慰着我。   希望吧,我只能在心里祝福表哥,希望有一个不太坏的结果。   庭审现场,刘兴旺也坐在观众席上,嘴角露出邪恶的笑容。   表哥出来了,看上去比之前好多了,他看见我一直微笑着。   苏律师据理力争,使尽浑身解数,然而,有这样两个小人破坏,表哥还是败诉了。   法官宣判:由于表哥厂子经营不当,导致多人死亡。表哥没有及时给予补偿,给死亡家属造成一定的影响……诸多罪过。没收表哥一切财产,收回厂子,全部给死者家属赔偿。表哥当庭释放。那天,这是唯一一个让我觉得高兴的消息。   我看见刘兴旺的表情跟吃了屎一样,一会儿青一会儿绿,看来这也是在他意料之中的。   表哥所有的银行卡都被冻结,我取出来了钱放在厂子里,也一并被没收了。法院允许我和表哥在厂子变卖之前暂时住在那里。   在苏律师的帮助下,表哥的皮卡车被留了下来。   外面的天空深而蓝,外面的空气清新明净,表哥从里面出来后,脸上一直挂着笑意。   虽然被没收了所以财产,但是比起劫后重生,还是微不足道的。我们坐着苏律师的车,回到了厂里。   表哥没有说感谢我的话,我们之间,已经不需要来这些虚的。   “好好休息一下,有事我们明天再说吧。”表哥拿了洗漱用品走进了卫生间。   我看着表哥的背影,这个强大的男人,心里想着,这一次,千万不要屈服了。 分卷 第九章 回国 来到泰国也快一个月了。清晨,我刚起床,妈妈就打来了电话。   “安吉,玩够了吗?该回来了。我们给你报了本市的大学。过些天就开学了。”妈妈在电话那边说道,希望我尽快回家,准备一下去上学。   “好的,妈,我跟表哥商量一下就赶回来。”我知道母亲肯定很挂念我,希望我回家,可以陪她一段时间。   “你表哥那里还好吗?”   “好。表哥挺好的”。我怎么会将这里的事告诉母亲。和母亲闲聊了一会儿,表哥醒了。   我知道上学还早着,不过来泰国快一个月了,母亲肯定希望我能快些回去,在家里住一段时间,能够陪陪她吧。   表哥看上去精神好了许多,看来昨晚休息的不错。   “表哥,马上就要开学了,我过两天就要走了,你也和我一起回国吧。”我看着表哥问道。   “回国。”表哥沉吟了一会儿,“我还是不回去了。那里太远了,太陌生了。”表哥缓缓说道,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定一样。   不对呀,表哥昨天还说要跟我一起回国呢,怎么今天就改变了注意。   “表哥,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我盯着表哥的眼睛询问道,我明显看到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   “我有什么可瞒着你的。我在泰国都这么多年了,认识的人,熟悉的朋友都在这里,回国我人生地不熟,有什么意思。”表哥说:“我已经适应了泰国的生活,就先不回去了。”   表哥越解释,我就越觉得有问题。我也没仔细计较,又不是马上就要走了。   好不容易摆脱掉这些事,今天也算是表哥重生的第一天,调整一下心情。我们准备去拜访洪爷,此次表哥能出来他可是帮了大忙的,而且洪爷和表哥还是好朋友,拜访一下是很必要的。   中午时分,我和表哥来到了洪爷府上。洪爷亲自接待了我们。比起上次,态度亲切了许多,应该是表哥的缘故吧。   表哥和洪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我掺不上话,就坐在一边悄悄地喝着茶。   “刘兴旺那个王八蛋被抓了,你们知道吗?”洪爷突然爆了个猛料。   我心里一惊,怎么回事,昨天他还很风光的坐在庭审席上看表哥笑话呢,今天这就被抓了。   “洪爷,这是怎么回事。”我插话问道。   “还不是这小子,这几年来投机取巧,爱耍小聪明,总觉得别人不如他,今天算计这个,明天算计那个。”洪爷气愤地说:“这次,不长眼,惹了惹不起的人,被逮起来了,连同以前的旧账一起被翻了出来,谁也保不住。”   我看见表哥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恶人自有恶人磨。”   仅仅一天,刘兴旺就落得如此下场,也算是报应不爽。我和表哥在洪爷家待了许久。   他乡遇故知,这种心情不是每个人都能理解的。   我们出来时已经傍晚了。   “有没有喝过酒。”表哥露出洁白的门牙,笑着问我。我怎么感觉一副拐卖儿童的模样。小朋友,你吃不吃糖。   “喝过几次,怎么了,表哥。”我硬着头皮回答。   “我们今天去喝酒怎么样。”表哥叼着烟抽着,烟雾弥漫开来,呛得我直咳嗽。   “好。”我爽快地答应了。我知道表哥最近压力很大,喝酒也许能帮他释放出来吧。   我们来到了一个酒吧,灯红酒绿,人影重叠。   我很少来酒吧,表哥也很少来。今天,我们只为喝酒。   桌上堆满了酒,地上胡乱扔着瓶子。我和表哥对瓶喝着,一瓶接着一瓶。前面还能尝出点味道,到了后面,就如同喝冷水一样了。   很少喝酒的我不知道那天喝了多少,应该是很多,好像我的酒量突然就变好了,心情越好喝酒越多吗?   酒到中旬,我和表哥借酒放纵,大声唱歌,大声吼着。似乎要将这一腔的情绪全部释放出来。那一刻,忘了一切。原本沉稳的表哥,也变成一个豪放的青年。   “表哥,你为什么不跟我回国。”我趁着就酒劲儿问表哥,都说酒后吐真言,我期望表哥能告诉我真相。   “不为什么呀。”表哥眼中露出一阵迷茫,隔了一会儿,说:“既然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吧。”   “你知道的,我全部的财产就是这个厂子,还有那些资金。这次败诉,因为姓刘的祸害,所有的财产全部赔给了死者的家属。我现在连回国都是困难的,我不想这样落魄的回家去。”表哥黯然失色,声音低沉。   我这才明白,我知道的,财产全部被没收,但没想到,竟然这么彻底。   我举起酒瓶,“表哥,来,今天不醉不归。”   表哥看了看我,举起了酒瓶,“不醉不归”。   “哐”   酒瓶碰撞的声音,也是兄弟间的情意。   “表哥,等我回国后,我一定让爸妈想办法,把你接过去,到那里继续发展。”   表哥路笑一声。“好”。我和表哥一直喝着,不知过了多久。   我抽着烟,喝着酒,慢慢睡了过去。   我看见表哥好像在喝酒,又好像已经睡着了。   醒来时已经是凌晨,酒吧里灯火辉煌,醉的,还没醉的,清醒的,在那里不停地喝着酒。   白天,他们也许是白领,是it,是各行各业的精英,但在这里,每一个都在宣泄自己的情绪。看上去那么可怜,和我等又有什么区别。 我感觉头晕晕的,表哥比我好一点,好歹还能正常走路。我摇摇晃晃的走了出来。凌晨的街道,冷风吹来。   “哇……哇”   我靠着一根电线杆,吐了好久,觉得肠胃都吐出来了。比起那次见到半截身子,这次更直接,我两眼一翻差点晕了过去。   昏黄的灯光暗淡,寂静的深夜。我和表哥就像两个流浪的人,徘徊在未知的旅途,不知去到哪里。   我很享受这种感觉。醉了之后,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转转走走,内心澄澈如一湖清水,偶有微风吹过,激不起一点涟漪。   过了好久,我感觉真的是过了很久。表哥和我打了一辆出租车,回到了厂里。我倒在床上就睡了过去,迷迷糊糊听见表哥哈哈大笑。   接下来的几天,我和表哥四处转悠,说真的,来泰国这么久,一直没顾得上去看看异国的风情。我和表哥开着皮卡车,满世界的转悠。   “表哥,接下来你去哪里?”   表哥的生活一度陷入了困境之中,我开始担心表哥后面的生活。   “去流浪。刚来泰国的时候,我就是一边打工一边流浪,后来找到机会开了这么一个厂子。”表哥笑呵呵的对我说。   “流浪。”   我疑惑得问道。   听上去高大上的样子,其中的艰辛,反正我是不愿意这样去做。   “流浪也没什么不好,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只有最基本的温饱,没有那么多的争斗,也不会被人算计。”经历了大起大落,表哥似乎看淡了许多。   到表哥这个年纪,东山再起是多么的困难,我希望可以帮助他,但是,我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尽管多么不舍,或者说不愿意,我终究还是要回去的,这天,表哥拿着一张机票,递给了我。   “明天的机票,我送你去机场。”   表哥刚毅俊俏的脸上,没有一点情绪,他对着我亲切的说。习惯性的把手搭在我肩膀上。   “这次本来是让你来玩的,结果发生这么多事,差点把你牵扯进来。如果以后有机会,我带你在泰国好好逛逛。”   表哥说到这儿,眉眼之中有一点不易察觉的伤感。两个大男人离别,难道就不可以伤感吗?   “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我和表哥不仅是亲戚,更是朋友、兄弟。   “要不再喝一杯。”   表哥突然提议。这让我记起上次自己喝的不成人样,满大街瞎跑跟疯子一样。   “好啊,这次一定灌醉你。”   我爽快的答应了,明天下午的机票,喝多少都无所谓,怎么样都能来得及。   还是那个酒吧,还是那样的放肆。   第二天下午,表哥把我送到了机场。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   表哥看着我,脸上故作轻松地笑着。   我早早进了候机室,不想两个大男人整得跟生离死别一样。   马上就要回去了,我的心里反而生出一些慌乱。好不容易摆脱了,有什么可担心的呢,我苦笑一下,自嘲,真是枉费了十八九的青年时光。   登上了飞机,不一会儿就起飞了。   外面湛蓝的天空,朵朵白云漂浮在飞机左右。一缕阳光照了过来,这一幕,温暖,祥和。   我不禁又想起这次泰国之旅,从刚开始的好奇,刚到泰国的满足。再后来,看见半截身子,遇见小鬼仔,医院惊魂,真是太离奇了。   “古曼童真的能带来好运吗?”这是我唯一的一个问题,据别人说,自从表哥养了古曼童,他的生意越做越好,临别的时候,我问了表哥最后一个问题。   “表哥,你生意这么好,真的是古曼童带来的吗?”我小心翼翼地问道。   表哥听见我这样说,身体突然一抖,坐在床上,狠狠地抽着烟。随后,徐徐说道。   “这件事说来比较复杂,我就简单说说吧。   刚开始的时候,我的生意虽说平淡,糊口度日还是没问题的。我也没有多大的野心,守在这里,只是为了有一天,能等到他们醒过来。   终于有一天,我能够和我儿子交流了,这么久以来,我给他名字都没取。”   我一阵诧异。“为什么,表嫂怀孕之后你没有想着取名字吗?”   “你不知道,供奉古曼童,尤其是童子,如果取名字之后,他们就有了自己的思想,也就成常说的养小鬼了。”表哥给我解释道,这次,他没有一点顾虑,将所有的事都告诉了我。   “有一天,我听见有人叫我爸爸。我兴奋不已,我知道我儿子快要重生了,虽然和正常人有很大的区别,但对于我来说,是很大的鼓励。   我们每天都聊天。就在这时候。我的生意蒸蒸日上,我也没在意,本以为是时来运转,后来,我才知道。果然是古曼童的原因。   古曼童有一种能力,能够改变人的运势,就跟国内的风水一样。他改变了我的运势。与之相对的是,附近所有的厂子一一倒闭,只有我的生意兴隆,这就是为什么别人听说我养古曼童非常忌惮我。   在泰国,供养古曼童不违法,但也是大忌。幸好平时我积了许多阴德,严格按照高人的指点,才坚持到现在。”   听表哥说完,我不知道自己心中究竟是怎样想的,拿别人的运势来为自己铺路,这还是我心中仗义的表哥吗?   “你为什么不制止呢,还是你故意让他这么做的。”我质问表哥。   “我也想等你嫂子醒过来能给他们一个好的环境,后来我也想通了,想把他送走,再后来的事你就都知道了。”表哥很懊悔,他说,早知道,也就不打这个主意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怎么能强求呢。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我只能在心底祝福表哥。   我坐在座位上思考着近日的事,本来安安稳稳回国的路上,突然出现了变数,这让我始料未及,故事从这里又进入另一种局面。 分卷 第十章 动机 飞机飞过天空,天空之城,落雨下的黄昏……   脑海中依稀记着这样一段歌词,夕阳西下,美轮美奂,唯一不同的是,我在天空,诗人在地上。   有时候,我也仰望苍穹。坐在飞机上,云在脚下,声音在耳朵后面,怎么都赶不上传到我耳朵里。还有翱翔蓝天的飞鸟,此刻,他们就在窗外。。我很平静,我很诧异这世界将这么多的不可能都变成了现实,而曾经的故事却被人嘲笑,逐渐被人遗忘。   ……   突然间,飞机开始摇晃起来,前边、后边、左边、右边的人发出各种怀异的叫声,我在沉思中被惊醒过来。   发生了什么事?这是我的第一反应。   飞机被称为最安全的交通工具,科学分析500万次起飞降落才有一次坠机的可能,难道这五百万分之一的概率就如此不幸的被我碰到了。早知道来之前买张彩票,还能留下点财产。   “都别动。”   就在这时,机舱内闯进来一个浓眉大眼的汉子,手里拿着一把刀。旁边跟着一个矮小的男人。两个人穿着宽大的衣服,戴着黑色口罩。   矮小男人对着机舱叽里咕噜说了好多,我看见四周的人脸上瞬间变得苍白。   “听好了,把身上贵重的物品全部交出来,我就饶你们一命。”   精壮的汉子用不太流利的中文说,我这才明白了,原来是打劫的。   “打劫。”   我没忍住大呼一声,真是倒霉悲催,走哪儿点子背到哪儿。坐个飞机都能遇见打劫的。   我刚说完,就感觉到危险正向我慢慢靠近,脊背处寒意袭来。我是不是睡傻了,一瞬间我有狂扇自己几个巴掌的冲动,难不成真的脑子被驴踢了了。   那两个劫匪皱着眉头,慢慢地向我走来。这下子可遭了,妈的,这安检也太不正规了,飞机上都能带上来刀,咋不带枪呢。   “你们要干什么?你信不信我报警了。”我慌乱的说。   “中国人?”   “对,对,我是中国人。”   我听了他们这样说,连忙表明自己的身份,顺带将自己的护照拿了出来。   男子接过我的护照看了看,随手递给了我。   会中文的壮汉嘟囔了一句,在另一个壮汉耳边说了半天。又回到了刚才站的地方。   他们往回走的时候,不小心撩起外面的衣服,我分明看见一柄黑色的手枪,真特么是乌鸦嘴呀,人家是真带着枪的。   他们知道我是中国人后,竟然没有难为我,我看见旁边坐了一小半的中国人,他们都向我点头致谢。   如此看来,我们并没有什么危险。   我捂着胸口,喘着粗气,刚才真的是鬼门关外走了一趟。万一这群劫匪动手,我可就生死难料了。   接下来的一幕,更让我确定了自己的判断,额头的冷汗不停地冒了出来。   这两人并未动手,站在那里,警惕着注视着舱内的动静。   精壮汉子接了个电话,场面顿时失控起来。他一只手持着刀,另一只手拿着个黑色的包。   只见他走到第一排一个男子面前,男子小心翼翼地将手上的戒指、身上的手机放进了包里。   接着,第二个,第三个,到第五个人的时候,这个女人可能是被吓坏了,双手抱着胸口,瑟瑟发抖。   精壮汉子将包柃在女人面前,好一会儿,女人还是那样子。精壮汉子显得很不耐烦,抓着女人的头发,女人吃痛,手不停的打着精壮汉子的胳膊,精壮汉子手伸到女人胸内,拿出一颗硕大的翡翠吊坠。   女人连忙冲上去抢夺,不料,精壮汉子回身一刀,捅进了他的腹部。   “你们要干什么,你们这样是会受到法律的制裁。”机舱内一个满身书卷气的男人站了起来,推了推自己金边的眼睛,大声吼道。   “法律的制裁。”精壮汉子重复这男人说的话,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缓缓向那人走去,手中的刀刃在掌中旋转。   “噗嗤。”   一下扎在了戴眼镜的男人胳膊上,顿时,血流不停,染红了白色衬衫,看上去触目惊心。   “土匪,强盗,你们这样是违反道德的,你们没有素质,没有道德。”   就在这时,旁边另外一个女人指着精壮汉子大声骂道。这真是……要钱不要命呀。   你说我们没能力,自保都难,你还主动向劫匪挑衅,这下,这女人估计是完了。我心里忐忑的想着,发生的这一幕,让所有人都提着心。   “道德。今天我就让你看看什么叫道德。”   精壮汉子将女人从座椅上提了出来,右手持刀,刀尖抵在女人的脖颈处。一缕秀发划过刀刃,随即飘落在地。   女人面色苍白,一句话也不说,额头的冷汗不停地往外冒。看样子真的被吓坏了。   冰冷的刀锋就在脖颈处,那种触及内心深处的寒意,从内心深处散发出来的怯意,让这个女人一动不动,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你绝对没有经历过刀架在脖子上,那种凄冷之意透过骨髓般的感觉。不然,就一定不会大言不惭,也不会去嘲笑这个女人,因为你并不比这个女人做的有多好。   精壮汉子可没停下手,他搂着女人,鼻子在秀发间游走,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刺啦。   女人的外衣被精壮汉子一刀划开,缓缓。   掉落在地,露出光滑的肌肤,黑色的蕾丝胸罩。   精壮汉子舔着嘴唇,左手从腋下缓缓向上……   就在这时,突然站起来一个黝黑的泰国男人,只见他快速的冲了过去。   我依稀记得,这人从上飞机就一直在睡觉,哪怕是劫机发生的时候,难道又是一个民间高手。   男子瘦削的身体,全身的肌肉清晰可见,转眼之间就来到了这精壮汉子面前。   精壮汉子看到有人出头,丢下女人,持刀向男子走来。   说时迟,那时快。黝黑的泰国男子一个正蹬,那个精壮的汉子被一脚蹬翻在地。   “雇佣兵。”   矮小的男人皱着眉头,缓缓地将外套脱了下来,露出一身的腱子肉,看来也是个练家子。   两人站立的地方本就狭小,前面的乘客赶紧向后退去,给二人留下一个较大的空间。   只要能抗就能打,这句话真不是瞎说的。   雇佣兵毫不客气,一上手就是玩命的招数。利用自己身高和臂长的优势,一个鞭腿,朝矮小男人肋侧踢去。矮小男人也不含糊,一记勾拳打在雇佣兵的腿上。这是两败俱伤的打法。   不过也是,一个是亡命之徒,一个做的是刀尖舔血的勾当,哪里有怕死之说。   雇佣兵挨了这一拳,谨慎了许多。这时间,精壮的汉子站起身来,和矮小男人站在一处。   雇佣兵虚晃一招,刚抬起右腿,精壮的汉子下意识护住胸部。雇佣兵连忙右脚蹬地,一记右勾拳直打在精壮汉子的下颌处,精壮汉子立刻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矮小男人抓住机会,同样一记右勾拳,打向雇佣兵的侧脸。还好雇佣兵留了个心眼,右手出拳,左手护住左边,标准的格斗姿势。虽然挨了一拳,只是踉跄几步,并无大碍。   三人打斗就是一瞬间的事,舱内的乘客甚至还没看清就结束了。无论出拳的速度还是力量,雇佣兵都更胜一筹。   趁胜追击,雇佣兵站稳脚步,一个回旋踢,踢向矮小男人。不怕你猛,就怕你狠。矮小男人不知从那里抽出一柄刀,手疾眼快,一刀割在雇佣兵的腿部。   这一下让人始料未及,雇佣兵也没有想到,估计也是大意了。矮小男人趁势挥舞着手中利刃,步步紧逼,刀刀都在要命。   雇佣兵连忙退去,随手抓着一杯液体,泼在了矮小男人的脸上,一刹那,雇佣兵冲上去一拳打在矮小男人的脸上,接着,反手崴断了矮小男人拿着刀的手,随后抓着他的头发,一个顶膝。   矮小男人向后飞去,满脸鲜血,不停地颤抖着。   “嘭”   突然一声枪响,雇佣兵脑门中了一枪,倒在地上,不停地流着血。   哪来的枪声?我循声看去,门口一个穿着紧身装的女人,拿着一把精致的手枪,膛口还冒着烟。   “撤。”   女人说完,环视了舱内,随即走进来几个男人将二人抬了出去。等这些人走后,所有人才松了一口气。   等他们走后,一个胆大的男人走上去试了试雇佣兵的气息,已经死了。没想到遇到劫机事件,是这样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挽救了我们的生命,如果不是他出手,我们的处境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所有人惊若寒蝉,躲在自己的地方一动不动。我早已被吓坏了,坐在座位上,除了眼睛,全身上下没有一点动静,如同泥塑的一般。   就在这时,我们发现,飞机却在慢慢下降,不知道什么情况,舱内的乘客又惊慌起来。   “大家不要惊慌,我们即将降落在一个小岛上,警察马上就到,警察马上就到,大家不要惊慌。”   舱内的喇叭传递着不知道谁的声音,听完这话,倒是让人冷静了许多,说明飞机并没有被劫匪控制,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不过这做事风格真让人担心,劫机都这么久了,警察还没到,甚至都没人出来维持秩序,这安全系数也太低了吧。   透过窗户看去,下面是汪洋的大海,只有远远的地方有一个小岛。不知道劫匪走了没有,机舱内一如既往的安静,连头发掉下的声音都能听见,若是谁不小心弄出点声响,都会造成一阵儿恐慌。   飞机缓缓降落在小岛上,隔了好久,人们才小心翼翼的打开舱门走了出去,我跟在他们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