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治病 “我是怎么了?”男子目光直直,很是紧张的问道。 “得病。”女子连眼皮也未抬,低头在纸上写着药单。 “啊?什么病啊?” “花柳病。” “额……还有的救吗?” “有。” “真的啊?怎么治啊?” “服药,调理,”终于女子抬起了头,带着黑色面纱,勾勒的暗纹图案,更显得神秘而妖娆。双层蝶翼般的睫毛,悠然抬起,平静无色的眼眸,淡淡的看了眼那男子,恍若晴空之上散漫飘荡着的云朵。继续说道:“禁欲。” “额!”听到‘禁欲’二字,男子瞬间愣住,接着便是露出一副讨好的笑容,说道:“还有别的办法吗?” “有!” “什么啊?”男子双眼闪亮,像是在阳光下的湖面,波光粼粼。 “拿把刀,直接切掉。” “……”男子听到她这样说,猛地闭紧唇瓣,双手下意识的护住两腿之间。 女子甚为平静的将药单放在桌子上,接着便起身出去,干脆利落,又有种飘忽的不真实。 待到女子走出去,男子才想起来什么,急忙起身去门口,只是早已没了女子的身影。他本想问一问下一次复诊去哪里找她,只是没想到她竟去的这么快。 “侯爷……”男子站在门口,突然听到身后的管家叫了他一声。他回过头去,便看见管家手中拿着那一方药单。 男子回去接过药单,便看见药单的底下写着一行字:城南闻人客栈,魅毒娘子。 “‘魅毒娘子’,确实‘魅毒’。”男子看着药单,斜嘴一笑,邪气横生。 “咳咳……侯爷,要禁欲啊。”管家见自家主子这幅模样,便知道他的‘老毛病’又犯了。他家侯爷——宇文澜是墨羌国国君的表兄弟,人倒也不坏,算不上正直可靠,但也没什么胡作非为的勾当。只是自小好女色,长期积累,就造就这样一副差不多掏空殆尽的身体。 宇文澜听到‘禁欲’两个字,苍白的脸色有些泛青,说道:“你是侯爷,还是我是侯爷?” “自然您是,您是……” 管家讨好的应和了几句,就急忙拿着药单去抓药,片刻不敢耽搁。 仲夏时分,朵朵丰满莹润的芍药随风舞动,白的,粉的,黄的,紫的…….难以数尽。被芍药所掌托着的华丽宫殿,辉煌如斯。琉璃瓦,朱漆圆柱,雕栏画栋,勾栏精啄,无不彰显着皇家的高贵富丽。 “太后是气血淤积,内里不畅,才导致头昏目眩,体虚无力之状。要平心静气,切勿忧虑,加以药理调养……”一个太医模样的人絮絮叨叨,颤颤巍巍的说着这番话。 “够了!”随着这一声,应声破碎的是放在桌子上的茶盏。 “皇上息怒啊,皇上息怒……” 萧慕梵冷眼盯着底下跪成一地的太医,漆黑如墨的眼眸,深邃幽暗,如墨夜中的苍穹,看似风平浪静,实则千变万化。本就分明的线条,因为冷漠而越加凌厉。由于睡眠不足而微微泛白的唇瓣,似乎只要微微一动便会抖落一地的破碎。 “一个个全是庸医!叫了十个,十个全是云里雾里的回答,模棱两可,含糊不清。真不知道养你们这一群庸医有什么用!”声音不大,但是浑厚十足。萧慕梵有些疲倦的闭上眼睛,右手撑着头,烛光之下,眼角下投下一层灰暗的阴影,参差不齐。 底下的太医,无不汗透衣襟,撑在地上的双手,全是难以抑制的颤栗,就像是在寒冷的冬天,赤膊站在雪中,牙齿止不住的那种颤栗。但是,自从皇上说了那一句之后,便再无声响。 也不知究竟过了多久,跪在一旁的公公才小心的起身,蹑手蹑脚的上前去看了一眼。随即,一脸如释重负的表情,但是,屏在胸中的那口气,还是不敢呼出来,就怕惊扰了已然睡去的皇上。 自从五天前太后突然吐血昏去,皇上便足足有五天四夜没有睡过,就连小憩也没有。如今是身体实在吃不消了,才在这样的情况下睡去。 太医们不得不说是幸运的,皇上睡着了,所以逃过了一劫。为了不惊醒皇上睡觉,每个人都是偷偷摸摸的攀爬到门外,就连门都不敢关上,就怕发出吱呀声。甚至是连在皇上身上披一件衣服都觉得打扰,因此暖炉,催眠香……各类应该是在冬日里才会用到的物品,这一刻差不多全上了。 半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一日一日,还是会过去。石榴花一粒一粒的在阳光下闪烁着,晶莹的光亮,在这个微醺的午后,显得尤为舒适。 素手如玉,随意的捏着一个白瓷杯子,指甲透出的天然淡粉色,美得像是一幅浑然而成的画卷。‘魅毒娘子’——宫卿言,一袭白衣,慵懒恣意的躺坐在一架秋千里,随意的摇晃着。 唇瓣微翘,勾勒出一道恰到好处的樱粉醉人弧度,抿上一口花茶,声若夜莺,轻然如风,说道:“差不多,是时候了。” “皇兄!皇兄!”宇文澜一袭便服,风一般的从远处朝着亭子飞奔而去。面色红润,兴奋异常,就是见到倾国之色也未必有这么激动的神情。 萧慕梵正和太后在亭中休息。太后在第六天突然间苏醒,并且醒后并无什么病症,气色也不错,似乎之前的事情根本没有发生似得。而那些太医全是诊断太后已然痊愈,没有大碍,只需要喝些补气血的药,加以调养便好。 虽然萧慕梵心里还是有根刺,但是在太后面前还是不好说什么。而这天,太后突然好兴致的说要去外面走走,萧慕梵自然是欣然同行。两人刚在亭子中坐下,就听到远处传来夸张的叫喊声。 “这是谁啊?怎么叫的这么嘶声力竭的?”太后眯起双眼,想要看清楚来人究竟是谁。 “不是别人,是宇文澜。”萧慕梵听到声音,先是有些不爽,毕竟这声音可是实打实的打破了原先安静温馨的气氛。不过,仔细一看那个人是宇文澜,也就算了。宇文澜没什么大能力,但是礼节好,嘴巴甜,把太后是哄得开开心心的。再加上这家伙长的又不差,虽然算不上人见人爱,但人缘确实不错。 正文 第二章 合作 “我就说呢,除了这孩子,谁还会在宫中这么大呼小叫啊。”太后听到宇文澜三个字,瞬间就笑逐颜开了。 “皇……皇……太……”宇文澜拼命的跑到亭子前面,早已是喘气连连。虽然按照‘魅毒娘子’的药方进行治疗,身体确实好的差不多了。但是原本底子就是虚的,这样一跑,自然已经累到一定程度了。本想叫皇兄,但是一看太后也在这里,就连忙转口。 “皇皇皇,太太太,怎么这么急呀?到底什么事这么迫不及待哦?”太后好笑的看着宇文澜,忙不迭将他拉到自己的身边坐下。 “嘿嘿……”宇文澜有些憨憨的笑了笑,配上那张面冠如玉的脸庞,竟有种孩子气的可爱。 “这孩子。”太后边说着边用巾帕擦去宇文澜脸上的汗珠。接着,接过宫女手中的茶,对着他说道:“来,先喝口茶,润润口,瞧你急的。” “恩恩。”宇文澜点了几下头,急忙接过那杯茶,一饮而尽。接着,又连着喝了两杯,才缓过来。 “说吧,到底什么事?”萧慕梵看着太后和宇文澜,其实他的心里有些不舒服,毕竟太后可是他的娘亲,见到她对宇文澜这么好,自然有点小吃醋。但是,作为皇帝,他是绝对不能将这件事表现出来的。看到宇文澜已经恢复过来,急忙插嘴说道。 “很重要的事情,就是……太后!”宇文澜上一刻还是一副得意非凡的样子,下一刻就因为太后骤然间的昏厥而失声大叫。 “母后!来人!”萧慕梵第一时刻接住了太后朝后倒去的身体,虽然心急如焚,却镇静自若的发布命令。 萧慕梵直接抱着太后回到了德寿宫,太医,宫女,一干人等进进出出好不热闹。萧慕梵看着众人来来往往,站在那里,面色凝重。 宇文澜也一改平日吊儿郎当的模样,安置好一切后,他便急忙走到萧慕梵身边,难得严肃的说道:“皇兄,或许有人可以医治太后的病。” 听到这句话,萧慕梵寒冰般的脸,有了一丝波动,干脆的蹦出一个字:“谁?” “魅毒娘子。” 简素却不简单的客栈房间,除了和其他房间一样的床,柜子等之类的摆设之外,这间房间还有一种盈盈的香味,清新淡雅,心旷神怡,但若是闻的久了,多了,恐怕连怎么死都不知道。 “娘子!娘子!”到了城南闻人客栈,宇文澜跟掌柜的一说,便知道了宫卿言所住的房间。一到那个房间门口,宇文澜又一次张口大叫。 “砰”萧慕梵完全无视宇文澜夸张的叫喊声,一上前,真气一运,那两扇可怜的大门便被狠狠的撞开了。 宇文澜在门被撞开的同一时刻,嘴巴瞬间变成了夸张的‘O’。而下一刻便急忙冲到里面,又扯开了嗓子叫道:“娘子!娘子!娘……” 宫卿言正极有情调的拿着鸟食喂着笼中的小鸟儿,从他们站在外面的第一刻起,她就察觉到了。但是因为萧慕梵在外面,所以她知道根本不用她动手,他们是肯定能够进来的。一切正如她想的那样进行的。 而当宫卿言听到宇文澜一进来就大叫‘娘子’,一双魅眼微微斜视,淡淡的看了宇文澜一眼。只消这一眼,宇文澜便有种大冬天被泼了一桶水的感觉,从头冷到脚。随即,艰难的咽了口唾沫,转口说道:“大夫……” 宫卿言听宇文澜转口才将眼神收回来。接着,便开口说道:“有什么事?”手上还是不忘逗弄着笼中的鸟儿。 “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萧慕梵冷笑的看着面前的女子,一身的白底纱裙,暗纹黑纱罩衣。脸上是一条同花色面纱,衬得一身的妖娆有韵。唯一可见的就是那一双眼睛,魅惑至极;一双素手,芊芊如玉;以及脖颈,均匀若瓷,引人遐想…… 宫卿言闻声看去,只见得说话之人身着一袭紫金流纹衣袍,腰间一根银色龙纹腰带,虽然不明显,但是凭借宫卿言的眼力,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呢?如果有一个词来形容面前的这个人,那么应该就是‘邪魅’。 眼眸如墨,看似平静,却是暗潮汹涌,足见此人城府之深。似笑非笑的唇瓣,仿佛含苞欲绽的罂粟,令人迷炫。配上那一张温玉般的脸庞,高挺的鼻梁,刻画的如此极致。温雅却冷冽,平静却深邃,矛盾交织而成的美色,更添诱惑力。 宫卿言似有兴趣的牵了下嘴角,接着走到两个人的面前,似是有意,似是无意的看了眼那两扇门,用同样的口吻说道:“这就是你们的访客之道?” 萧慕梵听宫卿言这样说,也不知是怒极反笑,还是兴致盎然,突地展唇一笑。他自然发现了宫卿言已经知道他是皇帝的事情,只是没想到她竟然还能这么的淡定。 “哎哟,我说你们可不可以说一下重点啊。按照你们这样的对话,聊到天黑还不一定聊到重点呢。”宇文澜见两个人真的你一句,我一言的聊起来,而且还有继续聊下去的趋势。当下,忍不住出声说道。 萧慕梵和宫卿言皆是看着宇文澜,分不清喜怒。 “干……干嘛?我有说错什么吗?”宇文澜见两个人竟然都直刷刷的盯着他,有些忐忑的问道。 宫卿言先收回目光,走到桌子旁坐下,边倒茶边说:“没有。说吧,到底有什么事?” “进宫给太后治病。”萧慕梵见宫卿言坐下,也不客气的坐在了宫卿言的对面,说道。 宫卿言抬头看了下萧慕梵,随即笑着放下茶壶,说道:“这么说来,是你们有求于我。既然是有求于人,难道就是这样的一副姿态?”说罢,有意无意的打量着萧慕梵。 “真没想到,堂堂的‘魅毒娘子’竟然也会这般在意礼数。不过,‘有求于人’这个词可不是可以随意说出口的。来这里,不是求人,而是合作。”萧慕梵好脾气的说道,换做平时,若是有人敢对他说‘有求于人’四个人,恐怕没等他换下一口气,就已经身首异处了。 正文 第三章 肚子饿了 “哦?合作?怎么个合作法?”宫卿言甚有兴趣的看着萧慕梵,等着他的下文。 “你若是治好了太后的病,你要什么,朕,都可以给你。”萧慕梵特地将‘朕’字下了重音,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 宫卿言自然听出了萧慕梵话中的意思,他想表明他是皇帝,有权力给她一切,但是,同样的,他也有能力毁掉一切。宫卿言笑了笑,凝视着萧慕梵说道:“真的什么都可以给?” “自然。只要你有能力拿得动,都可以要。”萧慕梵以同样的笑靥看着宫卿言,似笑非笑胜于笑。 宫卿言听罢,又是一笑,说道:“自然,若是无命拿,何必伸手要。” 萧慕梵听到宫卿言的回答,很是满意,当下心情甚好的说道:“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 “不过,我还是不想去宫里。”宫卿言突然话头一转,神色低沉的说道。 “为什么?”萧慕梵听到这句话,脸色骤然沉下,就连房间里的温度都瞬间降了许多。双眼盯着宫卿言,仿佛下一刻就会猛扑上去咬死她。 宫卿言完全无视掉萧慕梵的样子,自顾自的说道:“宫里要讲礼数,作揖,下跪,太麻烦!” 萧慕梵听宫卿言这样说,脸色缓了缓,原来她只是不想受宫中礼数的束缚,这个自然好办,当下很是霸气的说:“无妨!礼数全免!” “好!”宫卿言美目一亮,纤手拿起之前倒好的那杯茶,起身递给萧慕梵。 萧慕梵看了下那杯茶,又看了看宫卿言,最后微微一笑,起身接过那杯茶。随即,一饮而尽。 “哎……”宇文澜起初见两个人已经进入谈话步骤,也就没他什么事了,便直接走到了一旁逗弄那只小鸟。身后突然间安静下来,他便转过身去看,就看见宫卿言递了被茶给萧慕梵,他本想出声阻止,但是已然来不及。于是,生生的将话咽了回去。 宫卿言含笑的看着萧慕梵饮下那杯茶,其实那杯茶是解药。房间里本就放置了气态的毒药,并且是只在这个房间之中,即使开着门,也不会散漏到外面。而她早就知道宇文澜会再次来找她,因此在宇文澜的药中已经放了解药。若是萧慕梵没有喝下这杯茶,那么,中毒身亡的可就是他了。 “好!什么时候起身?” “现在。” 宫卿言,萧慕梵和宇文澜同坐一辆马车回去。萧慕梵自然坐在正上方,宫卿言则坐在左侧,宇文澜坐在右侧。从客栈到皇宫的路程要半日之久,因此这才走了一半,天色已经暗了。宫卿言早已是饥肠辘辘,但是又不好说出来。 “咕……” 马车里的气氛,很安静,安静的几近沉闷。突然间响起肚子饥饿时发出的叫声,瞬间将三个人的注意力集中到了一块儿。宫卿言急忙将目光投向宇文澜,死死地盯着。 宇文澜同样是盯着宫卿言,因为他似乎是听见声音是从宫卿言的方向传来的。但是,对上宫卿言那样坚定的目光,他就疑惑了,难道是他的肚子叫了? 于是乎,宇文澜以目示意宫卿言:“是我的肚子叫了吗?” 宫卿言给他的是狠戾的眼神,赤裸裸的威胁:“你要是敢不说是你叫的,看我怎么收拾你!” 宇文澜对上宫卿言那样有杀伤力的眼神,忍不住咽了口口水。然后,弱弱的看向萧慕梵,说道:“皇兄,我饿了……” 萧慕梵将两个人之间的你来我往看的一清二楚,以他的耳力自然知道是谁的肚子叫了。于是,在听到宇文澜说了那句话,他将目光投向宫卿言的妖娆的背影,应了声:“恩。” 宫卿言清晰的感受到萧慕梵投来的目光,只觉得背上像被刺刺着似得不舒服。脸上更是抑制不住的热了起来,这个时候,她真的十分庆幸戴了这层面纱。 宇文澜吩咐外面的随从去准备晚膳。因为离皇宫还很远,所以只能在一家酒楼里面将就一下。 三人一同上了酒楼,果然是包场的。因为时间紧迫,最多只能备至一桌,所以,萧慕梵就叫两个人和他一桌用膳。虽说菜色不如皇宫里的多样,但是已经相当不错。更重要的是,这里的口味和皇宫中是不一样的。吃多了或许感觉不怎么样,但是吃一两次,还是不错的。 宇文澜本来觉得很郁闷,怎么最后就成了他肚子饿了。但是,当他坐在饭桌前,他瞬间就改变了之前的想法,反倒是觉得非常的值得。因为,吃饭的时候,是要用到嘴的,那么,也就是说,宫卿言是要将面纱拿下来的。 想到这里,宇文澜便觉得之前背的‘黑锅’根本不算什么,反倒是太值得了。于是乎,一脸期待的等着萧慕梵开动。 萧慕梵面上没什么神色,但是心里还是感兴趣的。难得遇上这么一个有意思的女人,能够见到她的真颜,自然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于是乎,在菜上齐之后,萧慕梵便立刻拿起了筷子。 宫卿言一脸的淡定,她猜得到两个人对她容貌的兴趣。但是,她又怎么可能会真的叫他们看到呢?所以,在两个人都拿起筷子之后,宫卿言是很淡定的拿出一个银色的面具,接着戴上面具,摘下面纱。那个面具一戴上,除了一张嘴巴,其他的全部被遮住了。 ‘咣当’,宇文澜神色呆滞的看着宫卿言拿出面具戴上,手中的筷子更是夸张的直接掉到了地上。“你哪来的面具啊?” “身上的。” “你把面具藏在哪里了?” “身上。”宫卿言连眼皮也未抬一下,自顾自的吃着。 “……”宇文澜着实无语。 萧慕梵见到宫卿言这一系列的动作也是怔愣了一下,只是他没有宇文澜这么夸张。但是,被这么一弄,本来就不怎么饿的他,立马就兴致缺缺了。当下,放下筷子,就准备走人。 宇文澜见到萧慕梵准备走人,也连忙放下筷子,就打算跟上去。宫卿言见萧慕梵蓦地放心筷子,便猜到应该是面具的关系坏了他的兴致。但是,她还没有吃饱呢! 正文 第四章 引毒 宫卿言没别的爱好,要说有,那也就是吃和睡。因此,任何事情也不能阻止她对这两件事情的热衷。于是乎,她便完全无视那两个人,自己在那边吃的津津有味。 萧慕梵走到一半,突然发现宫卿言竟然还坐在那里,并且没有起身的迹象。于是,有些不耐的对她说:“还不走?” 宫卿言听出是萧慕梵的声音,但还是没有抬头,只是应了声:“你们先走吧,我还没吃饱呢。等我吃饱了,再跟上。” 宇文澜听到这个答案,一头的黑线。从古至今,敢这样和萧慕梵说话的人,除了她,恐怕还真的找不出第二个了。他甚至都不敢看萧慕梵的脸色,因为他完全可以想象那种风雨欲来的恐怖感,绝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萧慕梵震惊了,虽然没有表现在脸上,却实实在在的在心里感受到了。堂堂墨羌国国君,怎么可能就这样被一个女人所制服!于是,萧慕梵用他完全没有感情的声音说道:“把东西全部撤走!” 宫卿言终于有反应了,在萧慕梵下了如此之绝的命令之后,宫卿言十分怨恨的转过头去盯着萧慕梵,嘴里还含着一个鸡翅膀。萧慕梵也很是淡定的盯着宫卿言,两个人就这么对视了将近十秒钟。 终于,萧慕梵开口了:“请先把嘴里的东西吃下去,或者吐出去。请不要随意制造让别人误以为你饥不择食吞了整只鸡的现象。”说完,萧慕梵镇静的转身离开。 宫卿言愤恨的盯着那个几近完美的背影,暗暗发誓:“女子报仇十年不晚,你给我等着!”接着,吃完嘴巴里的最后一个鸡翅,换上面纱,然后跟了上去。 一路无话,直接到了皇宫。 萧慕梵穿着一身便服,直接是带着宫卿言和宇文澜走到了德寿宫。宇文澜倒还好,宫卿言心里那个不爽。饭都没有吃饱,还走那么多路,简直就是虐待!但是,这些也就只是在心里想想,面上还是非常冷艳的。 “皇上万福金安,侯爷吉祥。” 走到德寿宫前,又是一阵请安。虽然萧慕梵吩咐过从简,但还是不能完全杜绝。宫卿言已经料到进宫就会遇到这样的情况,再加上一路上这么多的请安跪福,现在她已经差不多麻木了。 宫卿言进到德寿宫的那一刻,眉头就忍不住皱起了。接着,便是完全无视地上跪着的一群人,自顾自的走到床边。萧慕梵身边的公公见宫卿言这样,便打算上前去制止。但是被萧慕梵挡住了。 一屋子的人全都处于一种极为诧异的状态,但是谁都不敢大声出气,就连萧慕梵都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因为萧慕梵吩咐过,为了不打扰太后休息,所以这屋子里的人暂时不用行大礼。因此,屋子里的全部都是用一种诧异的眼神看着这个肆意走动的女子。 宫卿言站在床沿嗅了嗅,随即抬起右手食指轻轻碰了下鼻子,这是她在闻到毒药后的小习惯。接着,便撩起帷帐,坐在床边,拿出太后放在被子中的手。站在边上的宫女完全是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要知道别说是这样随意的坐在床沿,就是撩开帷帐都是触犯了宫中的大忌。 宫卿言感受到身边那个宫女的目光,微微抬起头,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那宫女一接受到宫卿言的目光,慌忙将目光收回,若不是强撑着,她都有种想要下跪的冲动了。只是简单的一个眼神,她竟会觉得一颗心被捏住似得紧致。 萧慕梵静静的走上前去,站在宫卿言的身边,似是好奇她的举动,又似是监督她的行动。 宫卿言拿起太后的中指仔细看了一下,只见肉和指甲相连的地方有一个极细小的红点。接着,她给太后把了下脉,简直混乱的可以。然后,直接用手去捏起太后的脸颊,看了下里面的舌头,呈现出不自然的紫红色。 萧慕梵见宫卿言直接捏起太后的脸颊,虽然知道她是在诊断,但是对于这一行为还是有着抵触的,当下不自觉的皱起眉头。 宫卿言知道萧慕梵站在她的身边,但是她完全当他是空气。在给病人诊断的时候,就算天王老子站在她的身边,她也可以完全无视掉。 下一刻,宫卿言直接站起身,伸手去解太后的衣服。 “你干什么?”萧慕梵见宫卿言解开了太后的衣襟,直接是抓起宫卿言的手,一脸怒火横生的盯着她。 手腕传来的痛感令宫卿言不满的皱起眉头,随后她坦然的对上萧慕梵的眼睛,镇定的说道:“放手。” 萧慕梵在对上宫卿言眼睛的那一刻,只觉得心上一颤。从来没有一个女人,不,应该是一个人敢这样子和他直视——在他怒火横生的时候。明明是这般紧张的情况,萧慕梵竟然突然觉得很想笑,而事实上他真的笑了起来。然后,在众人仿若吃了炸弹的神色中放开了宫卿言的手。 宫卿言的注意力完全不在萧慕梵身上,她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确认她的猜测。所以,她完全忽视了萧慕梵看着她的那种眼神——充满兴致的眼神。 宫卿言继续解开太后的衣襟,萧慕梵见到这个场景,下意识的转过身去回避。宫卿言用余光看了下萧慕梵,微微一笑。其实,她只是解开了三个扣子,露出了一小部分的肌肤而已。 “拿酒来。”宫卿言盯着太后露出的那一部分肌肤,说道,“要烈酒。” “拿酒来,要烈酒!”萧慕梵重复宫卿言的话,仍旧没有转过身去。 “是。”一个宫女应了声,退了出去。 不多时,只见刚刚出去的那名的宫女托着一个朱漆金边的托盘进来,上面放着一壶酒和一个酒杯。那宫女走到萧慕梵跟前,便打算跪下,萧慕梵及时开口说道:“送到后面去。” “是。”那宫女便直接走向了宫卿言。 宫卿言看着萧慕梵的背影有些好笑,说道:“你转过身来,帮我拿着酒杯。” 正文 第五章 使唤 这间屋子里,除了萧慕梵是背对着宫卿言的,其他人清一色是正对着的。但是,这句话若是对萧慕梵说的,似乎也太大逆不道了。于是乎,每个人都以一副看好戏的心理,很是淡定而悄无声息的关注着其中的动向。 萧慕梵听到这句话,脸皮几不可见的抽了抽。这可是赤裸裸的命令,成何体统! “如果你想拿太后的命开玩笑,那你就站在那里不要动吧。”宫卿言悠然自得的从酒壶中倒出一杯酒。只是她还没有将酒杯拿稳,就被另一只手拿走了。 不用抬头,宫卿言也知道拿走酒杯的人是萧慕梵,其实她的心里还是非常之爽的,这就是刚才他不让她吃饱的后果!但是,面上,宫卿言还是十分认真的,并且,接下去的事情也确实是要认真谨慎了。 宫卿言朝后面移动了一点,看了眼前面的床沿,对着萧慕梵说道:“坐下来。” 萧慕梵淡淡的看了眼宫卿言,接着也就坐了下来。虽然他不知道宫卿言想玩什么把戏,但是为了太后,这些把戏也只能是‘把戏’。只要能治好太后,一切好说。 宫卿言伸手将萧慕梵拿着酒杯的手安放平稳,举到一个刚好适中的位置,说道:“别动。”接着,便从怀中拿出一包东西,拆开,倒入酒杯之中。 萧慕梵看着宫卿言的一系列动作,在她碰到他的手时,心头一痒。那种丝滑的触感,堪比上好的云锦,轻轻拂过心头,酥酥麻麻。若不是他进行了强烈的自我抑制,不然他还真不能确定他会对她做些什么。 萧慕梵看着酒杯中逐渐蔓延开来的黄色粉末,眉头微蹙。 “只是雄黄。”宫卿言不用看也知道萧慕梵此时的神情应该是疑惑的,当下解释道。 说罢,宫卿言拿出一块白色巾帕,用食指和拇指捏着,小心的在酒杯中沾了沾。 萧慕梵看着宫卿言的一举一动,看着她那水粉色的指甲在酒中越发剔透,可爱至极。随即,微微一笑,静默温雅。 浸染的差不多了,宫卿言便将巾帕拿出来。拿出来的时候,很是随意的看了眼萧慕梵,其实她那一眼真的没有什么含义,只是顺带晃过罢了。 但是,这一眼在萧慕梵看来,却别有意蕴。因为刚才无意间的微笑,他便下意识的觉得宫卿言瞥了他一眼。于是,萧慕梵‘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别开了脸。幸好,是背着烛光的,不然就会看到他的两颊是微微发红的。 宫卿言敞开了太后左侧的衣襟,小心将巾帕上面的酒涂在她的肌肤上面。涂好之后,宫卿言便接过萧慕梵手中的酒杯,说道:“按住太后。” 萧慕梵以为自己听错了,便脱口而出:“什么?” “按住太后。待会儿药力散发出来,会有点痛。不过,也只是一会儿。你先按住太后,以免她反应过激。”宫卿言边蘸着酒,边解释。 萧慕梵听后,也不含糊,伸手按住了太后的右侧肩部。然后,便看着宫卿言又在太后的右手手心涂上酒,一直延伸到手肘中部。接着,她将酒杯放回托盘上,对那个宫女说了声:“你下去吧。” 萧慕梵听到宫卿言那样说,便看见那个宫女有些不知所措的偷偷看了他一眼。萧慕梵朝着那个宫女一点头,便见着那个宫女面露喜色,回了声:“是。”接着,便有些摇晃的站起身,退了下去。 宫卿言始终盯着太后,似乎刚刚出去的宫女根本不存在一般。萧慕梵回过看着宫卿言,似笑非笑。刚才的那一幕,他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她在为那个宫女着想呢? “我脸上有东西?”宫卿言依旧将目光投在太后身上,蓦地问出这么一句。 萧慕梵听后,笑了笑,看着她说道:“没有。” “那你看什么?” “没什么。” “……” “太后!”原本站在那边昏昏欲睡的宇文澜,迷糊之间朝宫卿言那边扫了一眼,便见到太后面色痛苦,身体更是不安的开始抽动,慌忙之间,条件反射的叫了一声。 宫卿言料到如此,连忙握住太后的右手,口中说道:“按住。” 萧慕梵也不敢怠慢,虽然眉头紧皱,但还是牢牢的按住了太后的肩部,防止她动作太大,伤了自己。 边上的人全是一副将心提到了嗓子眼的表情,若是太后真出了什么事,倒霉的人绝对会包括他们。想到这里,怎么可能会忧虑深重。但是,又不能做什么实际的事情,因此也只能是站在一旁干着急。 宫卿言看了眼萧慕梵,脸上满满的是忧虑之色,虽然他没说什么,但是她看的出来他对太后的这一反应还是心存疑虑的。因此,她说道:“一会儿就好。” 萧慕梵听到宫卿言这样说,转过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随后又继续盯着太后。 在太后抽动的时候,她身上也发生了清晰的变化。那些被涂了雄黄酒的地方,正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着一种类似筋脉的东西,又像是交错丛生的枝桠,看着人头皮一阵发麻。 宫卿言神色严肃的看着太后的脖颈下方,以及那只手。那些鲜血般的细密的‘筋脉’从脖颈一路延伸到心脏所在的方向,而右手也发生的同样的变化,从中指指缝一直绵延到手肘,乍一看就跟肌肤裂开了似得。 直到鲜血般的‘筋脉’停止蔓延,太后才渐渐安静下来,然后继续昏睡,就像之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若不是肌肤上交错丛生的‘筋脉’,刚刚的一切真的如梦一般的不真切。 萧慕梵瞪着双眼,错愕的看着太后肌肤中生长出来的‘筋脉’,用一种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口吻说道:“怎么回事?” “中毒。”宫卿言伸手将太后的衣襟和好,用一种‘果然如此’的口吻回答道。 “解药。”萧慕梵静默的看着宫卿言帮太后整理好一切,无形的威压,无限延伸。但是,宫卿言倒是悠然自得的很,就像是有着一道防护墙,将他完完全全的阻挡在外面。 “会有的。”宫卿言看也不看萧慕梵,自顾自的站起身,边走边说。 正文 第六章 下三滥 边上的人看着宫卿言如此不买萧慕梵的账,虽然仍然有些惊讶,但是已然没有了之前的震惊。两人之间发生的怪事已经太多了,在他们看来,完全就是多一件不多,少一件不少的存在。 宫卿言走在放置在中间的桌子旁,倒了杯茶,十分惬意的抿了一口,接着很是赞赏的点了下头,似是在说:“果然是好茶。” 站在宫卿言边上的宇文澜有些忐忑的看着站在她身后的萧慕梵,依他对萧慕梵的了解,每当他露出这样平静淡然的表情时,就证明他此时的心情已经到了一个临界点了。因此,宇文澜悄悄的朝后面退了退,然后很是善意的朝着宫卿言挤眉弄眼了一番,只可惜后者完全不领他的情,依旧优哉游哉的很。 就在每个人都怀着紧张又好奇的心情看着萧慕梵和宫卿言时,宫卿言突然放下茶杯,冷笑道:“这样下三滥的毒,连乞丐都不屑用,竟然也好意思用在这里,真是好笑!呵!”说完这句话,便转过身和萧慕梵对望。 萧慕梵停下正在走向宫卿言的脚步,似笑非笑的盯着宫卿言。好一会儿,他才几不可见的扯了下嘴角,眼中闪过一丝‘算你聪明’的笑意,接着,便走了出去。 宫卿言也跟着萧慕梵出去,抿了下嘴角。接着,宇文澜便带着一种云里雾里的表情,也跟着两人出去了。 屋子里的人皆是愣了一下,也不知是谁第一个反应过来,急忙跪下恭送。虽然这个屋子里是免礼的,但是无声的礼数还是不能少的。而每个人的心都还是愣愣的没有反应过来,只是因为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根本来不及反应。 御书房,本来是一个君臣商议重大事件的地方,而此时此刻却是站着两个神色淡然的人——萧慕梵和宫卿言。那张金色辉煌的龙椅却是空无一人。恐怕连萧慕梵自己都无法解释,为什么他要和宫卿言一起站在下面,而不是和往常一样坐在上面。 宇文澜在来的路上,就告辞回去了。以他的身体情况,能够撑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萧慕梵自然准了。 萧慕梵和宫卿言进到御书房,两个人就像是已然约好了似得,互相对视,彼此无话。好像是在较量,看谁先开口说话。 萧慕梵想起宫卿言刚刚说的那句话,不得不承认,她是聪明的女人。 “这样下三滥的毒,连乞丐都不屑用,竟然也好意思用在这里,真是好笑!呵!”这句话不仅表明这毒是容易解的,更是警告了隐在暗处的下毒之人。这一句话可是将宫卿言的身份提到了另一个高度,她不仅能帮太后解除暂时的危险,更有可能帮太后彻底清除掉背后的危险。 “我累了。”最后,还是宫卿言先开口,有些哀怨的看着萧慕梵。似是在说:“真抠!连张椅子都不给她坐。” 萧慕梵听到宫卿言这样说,心上一喜,就像是孩子赢了游戏般的喜悦。随即,很是豪气的吩咐道:“来人,赐座!” “是。” 不多时,便有两个公公搬了一张椅子上来,轻轻的放到宫卿言的身后。待到椅子放好,宫卿言也不客气,双膝一曲就坐了下去。只是,在她坐下去的同一时刻,她的肚子又一次不受控制的叫了一声:“咕……” 萧慕梵本想走上去坐在龙椅上的,谁知道他前脚刚迈出去,便听到宫卿言的肚子唱起了‘空城计’。然后,就转过去看了眼宫卿言的肚子。 宫卿言有些不自然的别过脸,这个时候她那个恨啊,刚刚应该拖住宇文澜的,失策啊失策!于是,她以一种极为淡定的声音说:“我饿了。”只可惜,那只不自觉按住肚子的手,出卖了她的尴尬。 萧慕梵很想笑,但是强忍着不笑出声,只是眼中是满满的笑意,调侃道:“哦?之前就没饿吗?” 宫卿言有些窘迫的瞥了他一眼,幸好她是带着面纱的,不然肯定会被萧慕梵看到她那张都可以烤熟龙虾的红脸。真的是饿昏了,于是她想也没多想的就脱口而出:“还不都是你的错,不让我吃饱。” “噗……”宫卿言说出那句话后,就听到后面突地传来一阵喷笑声。她闻声朝后面看了一眼,便看见帮她搬椅子的两个小公公正站在原地,憋笑憋得满脸通红,有一个刚刚不小心喷了一下,另一个慌忙撞了他一下,叫他忍住。 宫卿言很是尴尬的将目光投向萧慕梵,只见他的双肩有些不自然的抖动。过了好一会儿,萧慕梵似乎是感受到了宫卿言幽怨的眼神,才慢慢停了下来,然后将手握成拳,放在嘴巴上,咳嗽了两声:“咳咳。”随即看了眼宫卿言,又急忙将目光移开,就怕忍不住直接喷笑出来,说道:“来人,传膳。” “等等!”萧慕梵吩咐之后,不待宫人回答,宫卿言便急忙插话道。 萧慕梵听到宫卿言说话,看着她,似是再问:“还有什么事?” “哼哼!”宫卿言眨了眨眼睛,哼了两声,似乎是为了清清嗓子,实则是为了解除尴尬。接着飞快的说道:“我要吃面。” “……”萧慕梵愣了一下,然后淡然的问道:“什么面?” “恩……”宫卿言很认真的在脑中思索了一下,大眼睛滴溜溜的转了一大圈,终于下了决定,说道:“好吃的面。” “……”萧慕梵满头黑线…… 烛光轻舞,静谧的宫殿里面,亮如白昼。侍候在一旁的宫人,一如雕塑一般的站着。似乎除了舞动的烛光,宫殿里的一切都安静的仿佛失去了生命。不过,这只是平时的场景,今晚有了一点新鲜的东西。 萧慕梵错愕的看着吃的津津有味的宫卿言,说是津津有味,那绝对是最为客气的语言。说句实在的,那就是简直跟看着一个饿死鬼在不顾一切的吃着面条。虽然她的吃相不难看,但也绝不是千金小姐那样的矜持。最令他吃惊的就是她的速度,一口一口接着一口,好像完全不用咀嚼,直接从口中流到胃中似得。 正文 第七章 共食 吃下大半碗的面条,宫卿言终于有些满足的喝了一口汤,那种感觉就像是重新活过来似得爽快。萧慕梵从她吃面的一开始就一直盯着她,只是当时她正努力和面条作斗争,所以没有时间去顾忌萧慕梵。如今她已经有点饱腹感了,于是就看着萧慕梵,开口说道:“你也想吃吗?” 萧慕梵当然不会说他想吃,但是实际上他是真的挺想吃的。他从来没见过哪个人吃一碗面,也能够吃的这么香。萧慕梵刚想说‘不用’,宫卿言却先一步说了声:“我猜你应该不想吃。”说完,即刻低下头,又夹起一筷子面条,就打算往嘴里送。 其实,宫卿言在问出那个问题之后,她就后悔了。她不是在意什么礼节,触犯龙威什么的,她是担心,万一萧慕梵真的和她抢面吃可怎么办哦?所以,在萧慕梵还没有回答的时候,就赶紧替他回答了。 萧慕梵本来没有吃的冲动,至少不会在这个时候吃,但是,宫卿言这么一做,他还就真的想吃了。权位越高的人,越受不了别人对他的漠视。宫卿言自然懂得这个道理,但是在美食之前,一切都是浮云。 “谁说朕不想吃。”萧慕梵说完这句话,直接从宫卿言手中抢走了那一大筷子的面条。然后,飞快的塞进口中,一丝不剩,只剩下两根光溜溜的银筷子。 宫卿言目瞪口呆的看着萧慕梵,刚刚发生的一切,简直就是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她几乎没有反应过来。直到看到眼前的两根光溜溜的银筷子,她才猛然间醒悟——原来她的面,在刚才,被萧慕梵那样光明正大的抢过去吃了! 宫卿言的眼中带着不加掩饰的愤怒,看着萧慕梵因为咀嚼而微微鼓起的小型包子脸,虽然挺可爱,但是,此时此刻,她最想做的就是伸出两只手,狠狠的拍在他的两个脸颊上面。但是!她也清晰的知道,这种事情,她只能在心里默默的想想,现实中是不能发生的。 萧慕梵心情大好的咀嚼着口中的面条,其实味道也就那样,但是他就是觉得倍加爽快。看着宫卿言这样的一副表情,怎么一个爽字了得! 宫卿言豹子般的盯着萧慕梵的脸,看着小型包子脸,一点点的扁下去,她知道接下去就是咽下去的时候了。就在这个时候,她不冷不热的说了句:“筷子上有我的口水。”然后,有些挑衅的看着萧慕梵,似是在说:“哼!跟我斗,你还差得远呢!” 果不其然,宫卿言说完那句话之后,萧慕梵的嘴巴瞬间停止了动作。但是,那也仅仅是一下子,下一刻他就舒舒服服的将口中的面条咽了下去。继而,在宫卿言疑惑的神色中,满眼含笑的说了句:“味道还不错。”然后,盯着宫卿言莹润的双唇,舔了下他的唇瓣,暧昧至极。 宫卿言分不清是郁闷还是羞恼,以一种‘好女不跟男斗’的架势,将筷子拿回来,然后别开脸。只是,贴着脸的面具,越加的闷热。不过,幸好面具的导热性能不佳,所以,里面的闷热不会被别人发现。 萧慕梵看宫卿言又一次‘败下阵来’,心情无比之好。于是,他以一种‘哼!跟我斗,你还差得远!’的神色看着正在吃面的宫卿言。 宫卿言又夹起一筷子面条,张开嘴,但是没有立刻将面送进口中。而是偷偷的瞄了眼萧慕梵,见他已经在吃自己的东西,对她的面似乎是已经没有非分之想了,接着才将面送进口中。 宫卿言刚把面送进口中,还来不及吸进去,在那边静静的吃着东西的萧慕梵,蓦地说了一句:“筷子上有朕的口水。”接着,若无其事的继续吃着他的东西。 “……”宫卿言瞬间怔愣,狠狠的剜了萧慕梵一眼,在心底狠狠的骂道:“混蛋!” 日光大好,尤其是混着夏日盛开的各种花草芬芳的日光,更有一种别样的舒适味道。除了吃饭和睡觉,宫卿言最大的爱好就是静静的将自己晒在阳光之下,静静的品着一杯花茶,雅致姣好。 春夏秋冬,只要是有阳光的地方,宫卿言都可以静静的坐上好一会儿。一如现在,她正好心情的坐在亭子当中,手上拿着一杯花茶,安静的看着远方,似乎身边的一切于她而言都是浮云。 “安贵妃万福金安。” 耳边突然响起站在亭子附近的宫人们的请安声,宫卿言有些不爽的皱起眉头。被黑色暗纹细纱面具所围绕的双眼朝着那方向瞟了一眼,便见到一个身着湖绿色水纱的婀娜女子朝亭子走来,碧水般的女子,袅娜夺人。 阳光有些炫目,宫卿言看不清那女子的神色,不过她对那人是何神色也没什么兴趣。于是,将把这一切当做是她‘赏景’时候的小插曲,懒得放在心上,继续将目光投向远方。 但是,宫卿言的想法,也仅仅是宫卿言的想法,可不代表那女子——安湘凌——萧慕梵唯一册封的贵妃是这样想的。 “你是什么人?”安湘凌刚到亭子前面就看到了亭中有一个人,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个人竟然胆敢不向她请安。于是,她疾步走到亭子中,入目的就是那个慵懒的倚在亭栏座上的女子,一袭黑丝流纹白底花蝶裙,身后及腰的长发,衬着阳光,流光熠熠。虽然看不清她的容貌,但是安湘凌光是看着她的背影,‘妩媚袭人’四个字便在心头油然而生。 宫卿言闻声,微微转了下头,眼中是不加掩饰的不爽。这下子她才看清了那个女子的模样,柳叶眉,水眸剪剪,俏鼻薄唇,的确是位娇俏佳人。只可惜,她脸上的神色,准确的说,是她眸中的寓意,叫宫卿言打从心底的厌恶。虽然掩饰的很好,但宫卿言绝对看不出,或者说是感觉得到眼神中的怨毒。 若是平时遇到这种情况,那个女的还能安然无恙的走出这座亭子的可能性是‘零’。但是,刚刚听宫人们称她为‘贵妃’,那么就是萧慕梵的女人,看在萧慕梵的面子上,这次,宫卿言就破例放过她好了。于是,宫卿言便再次转过头,打算继续观赏她的‘风景’。 正文 第八章 怒打 安湘凌见宫卿言竟然这么大胆妄为,直接是无视了她,心里自然越加的愤恨。 “你是什么人啊?没耳朵还是怎么样,没听见娘娘问你话啊!”安湘凌的贴身女婢弯儿见宫卿言这副模样,凭她在安湘凌身边的年月,自然知道此时安湘凌心中的愤恨,于是急忙献殷勤的朝宫卿言吼道。 宫卿言可以忍受背后怨毒的目光,可以忍受背后恨不得掐死她的氛围,但是,她绝对不能忍受耳边的大呼小叫!于是,宫卿言完全转过身,冷冷的盯着安湘凌,依旧一言不发。 安湘凌看着宫卿言转过身,这才将她的脸全部看清,准确的说应该是那张蝶式的黑丝面具和那张樱粉色的诱人唇瓣看个清明。这般遮掩之下,更添几分神秘妖娆。只是那双眼睛,就那么遥遥一视,安湘凌便觉得浑身冰凉,犹如在冬季被一桶冰水浇了一身,从头冰到脚。 “大……大胆!见到娘娘竟然还不行礼!”弯儿见宫卿言将她说的话全然当做了耳边风,想她在宫中何时被人这样的无视过。就是天后身边的婢女太监也会给她几分薄面,何况是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野女人!当下,也不知是被气的还是被吓得,话都说的有些颤抖。 宫卿言闻声看了眼弯儿,她还没将弯儿看个完全,就听见安湘凌有些沉郁的说道:“连话都不会回,何况是行礼!真不知道长了这么一张嘴有什么用。”说完,冲着宫卿言冷冷一笑。在这宫中,除了太后,她就是这里权位最高的女人!想到这里,安湘凌的胆子瞬间膨胀开来。 弯儿听自家主子都发话了,底气自然足了许多。当下,一脸狞笑的回道:“是,娘娘。”接着,便径直走向宫卿言,那架势好似要将宫卿言剥皮拆骨一般。 宫卿言泰然自若的看着弯儿朝她走来,甚至还好心情的抿了口花茶。完全是把前面的两个人当空气的架势。 弯儿见宫卿言竟然还有心情喝茶,当下一抬手就打算狠狠的往她脸上摔去。只是,在她的手刚刚抬起的时候,就被宫卿言制止了。而宫卿言制止的方式就是:伸出左手食指,在弯儿抬起她的右手的时候,在弯儿的右手中指指尖轻轻一点。 只见弯儿如触电一般猛地收回了手,一脸诧异的护举着右手。愣是呆了半会才回过神儿来,忙退回安湘凌身后,立刻换上委屈巴巴的嘴脸说道“娘娘,这女人竟扎奴婢手!” 宫卿言听着,不由得勾起一抹轻笑。只觉得这婢女也是变换如风,上一秒还凶恶非常,吃了憋下一秒就诺诺不敢言的。隐在黑丝流纹裙下的芊芊手,微微动了一下,指尖夹带的蝇头小针在暖阳的照耀下晃闪出一束寒光。 还不等宫卿言整理完衣服袖摆,弯儿就似被千万只蚂蚁上身撕咬一样,浑身瘙痒疼痛的连直立都不能,满脸被折磨得几近扭曲,只能忙不慌的扯上在前站着的安湘凌的碧绿水裙。 安湘凌这厢正想呵斥宫卿言,胆敢欺负她的贴身婢女。要知道,弯儿凭借她贵妃贴身婢女的身份,放眼在整个后宫,即便是低一点等级的后妃都要对弯儿礼让三分,何况眼前这个无品无级的女子。 可哪里想的到,弯儿突然就变成这幅可怖模样。半晌功夫,弯儿就面目狰狞,右手不由自主的抠抓着手掌手臂,左手想扯着救命丹药一样使劲拉住安湘凌的衣裙。 安湘凌顿时吓得大叫一声,连连躲避,却又不得脱身。忙冲着后头宫婢尖声道“快!快拉开这个疯子!”亭子外面的贵妃宫婢这才见到不对,亭内四处慌乱不堪起来。 这时,宫卿言早就移步到了亭外,也不管不顾这热闹,细细的打量着一旁开得正繁的娇花。似乎一副岁月静好,何事也没有发生的模样刺痛了安湘凌的眼睛。 彼时,她已是发髻散乱,碧绿衣裙不整,对比着始作俑者宫卿言简直是天差地别。当下就抑制不住,再也端不起人前贵妃的半点仪态,直直冲着宫卿言吼道“你!…好一个目无尊长的卑贱女子!竟敢光天化日就使这等阴毒手段,本宫…本宫要你…” 话音还未落,就只见宫卿言当着她面,眼光轻蔑不在意,手中却是将刚刚还怒放的娇花直直捏紧,艳红的花汁就顺着宫卿言玉色般的手指尖划落。 那是残忍到极致的美感,白玉般的手衬着娇嫩的花瓣,顺着皓洁修长的臂腕流下的是艳丽非常的花汁。让人觉得美,但是又不由自主的感到阵阵寒意。 安湘凌一下子就被镇住,口中说不出一字一语来。她还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这样危险且魅惑的女子。她脑中立马想到的就是皇上,萧幕梵,定然是喜欢上了眼前这个女人了,这样的女人,哪里是男人能够拒绝得了的。 而安湘凌产生了这个念头后,随即就暗下决心,此人绝不可能,绝对绝对不能让皇上再与她有机会见面!是以,这才重新恢复了神智,刚想开口说话,就被宫卿言打断。 宫卿言算是被安湘凌惹得没有了半点耐心,好容易有个好天气出来休息静心,却没想到粘上这么个无理取闹的后妃。 本想着既然是萧幕梵的女人,若不来招惹她,就无视过了也就过了。谁知道,硬是烦了她半天了还不肯消停,后宫女子真真一个都不是好相处的主。 当下,把玩着手中残花,黑色面具下,双眸涟涟,冷冷的第一次正眼看向安湘凌,唇齿间说道,“我不是什么后妃,自然你便管不到我去。即便是萧幕梵来了,也是这句话。”而后斜眼督了后面弯儿一眼,直接随手扔下了花朵,连带着一个药瓷瓶也跟着落下,宫卿言接着说道“你最好别再来惹我,不然下一次就不是挠痒痒这么简单了。” 当下,宫卿言说完,转身就欲走。不想又见一个宫婢伸手拦住了她的去路,这次,宫卿言是一丁点耐心都消失了,说了这么半天,这个后妃还是没听得明白,真是烦人至极。 正文 第九章 是我打的 于是,也不再对她们多说,扬手就撒了一片银光灿灿,面前宫婢未来得及躲闪,口鼻一吸,身体一接触,顷刻间就晕倒了过去。 宫卿言抬脚就不再管身后如何,面带着不悦,红唇下拉,如风如烟的就直径离去。 留在原地的安湘凌,刚还略有得意让宫婢拦下了宫卿言,可瞬间变化让她只剩下呆呆傻傻,不知动作。还是一旁的巧儿推搡一把,轻声在她耳侧说道“娘娘…这女子言行诡异,不好与她多做纠缠,待留好证据,直接找皇上定罪才是上策呀。”听到巧儿的一番言语才回过神来。 不料,前方宫婢匆匆跑过来报,萧幕梵正往这条路上而来。 安湘凌看着远远还在视线内的宫卿言,又听着宫婢言说皇上此时也正走向此处。不由得就回想起方才那双涟涟冰雪的眼眸,和诡异诱人的皓首。不能!不能让皇上与她碰见了! 这时也顾不得其他,领着一干宫婢就追了上去。 匆匆赶到之时,却只见皇上露出一副关心之切的神色,执着宫卿言那只方才捏碎花的手,仔仔细细的拿着手帕给她擦拭残液。 两人间,赫然是情真意切的模样。当然,只是萧幕梵深情流露的很,宫卿言仍然是不高兴,冷着脸的样子,但也没有收回手,任萧幕梵给她擦干净手指。 但安湘凌却是哪里顾得上留意宫卿言的脸色,忙上前现身打断,柔柔弱弱的说道“臣妾参见皇上,皇上…要为臣妾做主呀..”说罢,眼泪适时的就要低落了下来。 宫卿言在安湘凌领着一群人来时,就不再任萧幕梵拉着她的手,一下收了回来。方才似乎消除了的不悦之意,又被眼前人惹了回来。于是,一言不发的就想走人。 萧幕梵是何等闻弦音而知雅意,只宫卿言的这一个小动作就明白了。他也知道他的后宫女子都是些怎样的人,到现在都还没有给宫卿言一品半级有部分原因便是如此,当然还有部分是他还未成功将这朵带刺的黑玫瑰收在怀中。 见宫卿言已然要走, 略使了点巧劲扣着她的手腕,不让她走。漆黑的眼珠闪着光华,笑意冉冉的看了宫卿言一眼。 这就引得宫卿言来了兴趣,想要看看萧幕梵要如何对待他的后宫贵妃了。 “贵妃怎么是如此仪态在宫中走动,成何体统。”萧幕梵立身在前,面露冷冽之色,赫然是一副问罪的口吻。若不是藏于身后衣袖中扣着宫卿言的修长手指似有似无的磨擦着宫卿言,险些真以为是动了怒气的帝王。 安湘凌哭声还未来得及止住,俏生生的脸愣是傻呆起来。 她安湘凌因身在世家侯府,一出生就极尽宠爱,十六岁时偶然得以遇见过一次萧幕梵,情根就此深种。父亲也是十分乐成其见,于是俺湘凌算得上是顺顺利利的嫁入皇宫,还顺顺利利的当上了贵妃娘娘。 一时间她们安家在墨羌国简直称得上是风头无俩。 昔日萧幕梵对待安湘凌虽说没有那么柔情满怀,但平日里时常赏赐金银珠宝、贵珠华服,让安湘凌得意非常。可是今日,今日居然因为这个诡异恶毒的女人,直接就出声凶喝她了! 定然是在她赶到之前,被这个贱人告了黑状,以致让皇上分不清是非黑白。 是以,安湘凌如此想定,忙一个眼神示意身后的巧儿,巧儿自然懂得,略微上前附身为安湘凌抱不平道“皇上明鉴啊,方才贵妃娘娘在花园中散步,却不想被恶人扎针下毒,幸得弯儿姐姐护住心切替娘娘挨了去,不然此番毒发的肯定就是娘娘的玉体了!” 说罢,直接跪了下去,“还望皇上替娘娘做主啊!” 待巧儿话毕,安湘凌也很适时的娇声糯糯一句,说道“皇上…臣妾真是吓着了…" 不顾这主仆二人的一番激情昂扬的好说词,萧幕梵反倒是没有初初那么冷洌。想着身后这个奇女子,第一天就使唤他端酒吃饭的,今天又直接把他的贵妃下毒吓哭得,只一想着,嘴角就不由得勾起一抹笑来。 宫卿言却是忍受不了这一番的颠倒黑白,明明是她们无事来惹怒她,这么一说出口,就成了她宫卿言没事找事下毒去害人了。刚准备一甩手上前给安湘凌她们狠颜色瞧瞧,就被萧幕梵拉着。 “你口中的恶人,却是指的是谁?是朕身后这位救了太后于危难的神医,宫姑娘么?”萧幕梵说道,也又若有若无看了宫卿言一眼。 身后的李公公那是不用授意都知道皇上的这个意思,毕竟自从宫姑娘入宫以来,这短短数日,皇上都开了不知道多少次先例了。 李公公和言悦色的笑着给那主仆二人解说道,“宫姑娘可是皇上的上上宾,在太医院无人能诊断出太后病情时,出得良方,使得凤体无恙,即便是太后都怕是要好生谢过她一番吧?” 太后都要言谢的人,谁还敢说一句她的不是出来。还跪在地上的巧儿被这么质问了一句,头摇的跟什么似的,忙说道,“不是!不是!奴婢自然不敢冒犯!” 可话一说出口,又满头大汗的偷偷望了一眼安湘凌,只急着脱罪,没来得及和贵妃娘娘串好词。幸好,幸好,安湘凌也是一副没有料想到这个女人居然就是救了太后的那人!是坏了父亲的大事的那个医女…… 当下,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在心中暗暗留意,要告诉父亲,就是这个医女来救活了太后。大事在前,贵妃的仪态也就重新端了起来,“是,想来是弯儿方才在花丛间不小心碰到什么刺了,是个误会。定然扯不到宫姑娘身上去得,皇上英明。” 宫卿言最是见不得这假仁假义的典范模样,隐在面具后面的眸子灵巧一动,淡淡然说道,“不,她宫婢身上的毒的确是我下的。” 场面一度都静默了下来! 谁想得到这个祖宗在就要完事儿的时候补来一刀,算是狠狠的直接打了安湘凌的脸来。萧幕梵算是真的憋不住,内心汹涌就要涌出了,不过好在他功力深厚,保持住了镇定。 正文 第十章 废除妃位 安湘凌才是脸色多姿多彩,还要在萧幕梵面前维持端庄妃子的仪态,却藏也藏不住,咬牙切齿的问道,“那不知宫姑娘为何要害我宫婢?就算弯儿有哪里惹得姑娘不满意,毒也受了,就算过去了吧。” “她的惩罚可以算是了清,可你的呢?”宫卿言不急不缓的说道。 彼时,萧幕梵很是上道的接了过来,“怎么,贵妃有对你不敬之处么?”话语也因冰冷的语气,使得在场各人都不由自主的颤了三颤,如若突落至巨大冰窖一般,寒意阵阵。 这威严一出,直吓得安湘凌也腿软,顺势跪了下去,“臣妾…臣妾不敢…" 宫卿言却是立于其中,不受萧幕梵的影响,继续一五一十的言明真相,“贵妃娘娘说我嘴长来无用,让她婢女来打,才被我下了毒。” “好好好,宫姑娘才将将救好太后,让太后有所好转,你们安家就欲打压,是有如此不想太后病好么?!”雷霆动怒,轰然霹雳,“来人,贵妃安湘凌上对太后不尊,下对神医不敬,朕失望至极!废除贵妃,贬至才人,于枯荣殿禁足三月!” 跟在安湘凌身后的一干宫婢俱是哗然,安湘凌也是震惊得说不出话了。 昨日她还是耀武扬威的贵妃娘娘,今日就因欲打宫卿言一巴掌,还反被她毒害,更被皇上废除妃位贬为了小小才人,甚至还要被禁足,这书何等的天差地别。 在被萧幕梵身后御前侍卫提起押走时,才愤愤反抗起来,“不!我是安侯的女儿,我是墨羌国的贵妃,不许碰我!” 可惜,没有人听她的,强硬的押了下去。所有人都觉得,这是他自作自受。 宫卿言这才觉得有了些诧异,一脸若有所思的静静对视着萧幕梵,萧幕梵也不理会周遭,淡定的回视过去。 许是萧幕梵目光炯炯,饱含了太多东西,宫卿言垂了下眼眸,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女子墨色面具下的双眸盈盈若水,清澈动人,流光溢彩,唇瓣勾勒出漫不经心的浅笑,身黑丝流纹白底花蝶裙衬着她的腰身纤细柔媚,仿若翩然起舞的蝴蝶般迷醉。 萧慕梵深不见底的黑眸透着迥异的光泽,轻启薄唇:“随便走走,也得惹来贵妃,魅毒娘子的称号名不虚传。” 宫卿言秀眉清扬,一双水眸波澜不惊,似点点水波划过,慵懒而媚意天成地笑了起来,“好说好说。” 还真当他是在称赞她了? 萧慕梵微眯着幽深的黑眸,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兴致盎然地看着眼前似乎心情极好的女子,真是毫无顾忌得让人有些喜爱。 “安湘凌可是承恩侯的嫡长女,魅毒娘子一入宫就害得她被贬为才人,真是祸害。”萧慕梵语气轻柔舒缓,但言语不无幸灾乐祸,仿佛是准备看一场有趣的好戏。 李公公羞愧地低下头,皇上早就有意打压安家,不过正巧碰上魅毒娘子被安贵妃……不,安才人辱骂,寻此机会罢了。偏偏说得如此冠冕堂皇却有理有据,似乎真的成了魅毒娘子的错。 作为伺候皇上的奴才,李公公都忍不住为主子感到羞愧。 宫卿言若水的双眸含笑,眉眼弯弯似云似雾,伸出纤纤细手轻撩散落在面具前的长发,语气含笑,“不是皇上自己想要对付承恩侯么?” 放眼望去,承恩侯历经四代而不衰,分明是极有城府和心机的世家大族。安湘凌入了皇宫为贵妃,整个皇宫虽无皇后,但她俨然代替皇后一职,掌着凤印,风光无限。 承恩侯自安湘凌入宫之后,更是嚣张跋扈、狂妄自大,整个墨羌国仿佛都成了他的附属,多少人可以不知皇上姓什么,却不会不知承恩侯是谁。 这般势如破竹的外戚,萧慕梵没有想法才真是奇怪。 然而,这和她宫卿言又有什么关系? 女子慵懒地打了个哈欠,纤纤素手轻捂唇瓣,细长而氤氲的眼眸因为哈欠而带着点点朦胧水雾,媚态浑然天成,犹如天上下凡而来的仙女,又似林间邪魅的妖灵。 宫卿言轻拭眼角的水痕,唇瓣缓缓勾勒出浅淡的笑意,“唉,困了。” 萧慕梵微愣,这个女人莫非除了吃就是睡么? “怎么?没我的床位?”扬了扬眉,宫卿言语气带着漫不经心的质疑,仿佛他们墨羌国竟然短了她的一张床一般。 “没有,睡朕的龙床?”萧慕梵咬牙切齿,眸色冷峻而淡漠,熟知他的人都明白这是起了怒意,但似乎眼前的女子根本察觉不出。 她转身缓缓走着,语气柔媚:“那便罢了。” 竟是嫌弃他的龙床? 亦或是嫌弃他? 萧慕梵看着女子轻移莲步,动作悠然自得地离开,黑眸冷峻而灼灼。 安湘凌贬为才人的消息很快传到了承恩侯耳里,承恩侯听闻是因为一个女人所致,拧着冷沉的黑眸冲进了皇宫。 面对着面无表情的萧慕梵,承恩侯脸上不显丝毫慌乱紧张,语气强硬而霸道,“皇上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竟然将湘凌贬为才人,未免过于儿戏。” 萧慕梵深不可测的黑眸冷沉,视线犹如寒冰般盯着他,语气淡漠如冰,“那不是莫名其妙的女人,是为太后治病的神医。” “神医?”承恩侯抬眸,世故而狡猾的眼中透着精明光泽,犹如老狐狸一般诡谲,“皇上,毕竟不是熟悉的人,谁知道她究竟有没有本事,天下自称神医者不知凡凡,但真正有本事的却少之甚少。” 这竟然是根本不相信宫卿言的医术了。 萧慕梵抬起脸,犹如鬼斧神工般雕刻而成的五官棱角分明,黑眸深沉犹如寒潭,高挺的鼻梁,薄唇紧抿,显示出他此刻心情不愉。 “朕亲眼所见,莫非还能有假?”他的语气冷沉,仿若有千金压在心头呼吸不得,“或者说,承恩侯觉得没人治好太后才是最好?” “臣惶恐。”承恩侯跪在地上,诚惶诚恐,面色不安,“太后身体康健那是万民之福,臣岂敢有这种想法?” “没有这种想法最好。”萧慕梵眼眸冷沉,浑然天辰的王者气息表露无遗,他黑眸静默地盯着承恩侯好一会儿,“承恩侯快快请起,今日湘凌得罪神医,若朕不加以惩罚,神医发怒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朕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李公公头垂得很低,生怕露出笑来让承恩侯看出什么破绽。 “都是臣没能教好湘凌,让她给皇上添麻烦了。”承恩侯心中憋屈,他在人前风光无限,谁不对他点头哈腰、百般恭敬,但唯独在皇上面前却如此难堪,不免涨红一张老脸,只觉面子都丢尽了。 “承恩侯快快请起,切莫因为此事而过于担心,待太后病好,朕自会提升湘凌,为她洗刷冤屈。”萧慕梵眼眸深邃,透着点点诡谲和邪气,神态却怡然自得。 得到萧慕梵这句话,承恩侯自然不敢再拿乔,点了点头,站起身来。 君臣二人,神色同样阴郁深沉,似各有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