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完本感言 三思最开始写这本书的时候,是想圆自己的一个文学梦,具体说来是一个小说梦。 最开始的时候,是在读汪曾祺的《受诫》,很为里面的小和尚明海和小英子的爱情感动,呵呵,那个时候三思十三岁。 后来,真正看懂了这篇小说的时候,反而为其中的纯洁,安宁的生活向往,愈加充满了对无忧无虑的人生的期冀,奈何现实非常残酷,三思不得不为了上高中努力,每天学习到半夜三四点钟就是为了冲击中考。后来上了高中,才知道更艰苦的日子等在前面,大学的生活真没享受到多少,反正那个时候对爱情是一窍不通。 这给三思造成了一大弊端,就是对感情的描绘有点深意不足。哎,或许是经历太少的缘故吧。写这句话的时候,老婆正在身边,为了免跪搓板,三思只好打住。要不然一顶思春的帽子扣上来就惨了。 三思是业余的写手,还有工作要做,一个人要兼顾家庭和工作,自己都不知道是如何坚持下来的。想想个中艰苦,一两句话委实不能道也。 三伏天,浑身是汗也要坚持;冰冷的冬天,手脚冰凉也不能离开;所以三思现在最喜欢的就是春天和秋天了,没想到最近的一场倒春寒,才猛然发觉这部小说要结束了。现在想来,不禁仰天一笑,呵呵,总算是要完了,尽管带着些许的遗憾。 但凡一个写手,总需要点动力,三思的动力在于编辑的鼓励、读者点击、书评区的精彩。说实话,这本书第一次的点击到达两千的时候,三思心底里是窃喜的,要不是各位的青睐,三思未必能坚持到现在。 三思要感谢南口残阳、感谢乌丸校尉、感谢silongbao、感谢大镭、感谢毁灭妹妹给予的中肯评价,正是你们的支持才让三思感觉到寂寞早已远离我而去。 还要感谢yzj720529、黑暗下的阴影、13992821890、狼帝国……虽然不能一一列举这些太多太多不离不弃的朋友,但是如果没有你们,三思或许不可能完成。 虽然协调和帮助新手是编辑的分内活儿,但是倘若没有昂空老大,沧海老大,陌染老大的支持和鼓励、无私地传授经验,三思不会有这么大的毅力。 总而言之,谢谢给我帮助和支持的朋友们,正是你们成为了我坚强的后盾,让我完成了人生中的第一本小说。 码完这最后一章,三思独坐静思,一时间思绪无法聚集,想想书中的错误,却没有朋友加以指责,甚至没有过埋怨,这是何等的宽容与伟大。谢谢你们,真的,真诚地谢谢你们! 记得我的一个同事说,讲故事而已,有那么难么?呵呵,个中滋味,唯有当事者才能体会。再回首,才真的发觉,真的不简单。 三思可能因为性格使然,不喜欢悲剧,所以书中很少能够看到悲伤的情节,当然这也使得这本书里面出现了很多的不现实之处。 罢了,情感不宜多发,说多了就假了。 现在,三思的第二本书正在构思,三思很想凭借这本书酬谢大家的付出,当然也有一点私心,就是希望大家能够继续支持三思。 请大家静静地等一等,三思将会把更加精彩的东西送给你们! 卷一 第一部 洛阳家事第一章 生命总是如此无奈 剑花,烟雨,江南。 淫雨霏霏,鱼鳞戏甲。洛河畔游人如织。各式各样、五颜六色的伞具构成了一幅精彩的画卷。 虽然这儿不是江南,但张凌峰仍然不由自主地发出了这样的感叹。没来由地一阵心痛,眼前的美景瞬间没有了美感。张凌峰原本空洞的目光顿时没有了焦点。 “三儿,怎么了?想起什么来了没?”一个美妇出现在张凌峰前面,温柔甜美的声音直入心底。 “哎!”张凌峰叹了口气,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勉强回答道:“三姐,我、我……实在是想不起来什么了。” 看到张凌峰的脸色,美妇心中一痛,伸手把他拥入怀中,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慰道:“没关系、没关系,想不起来就不想,乖啊,咱不想了。走,咱们去找你姐夫,带你去吃曹嬷嬷家的酸酪。” 张凌峰很是不习惯被女人抱,尤其还是这样的美丽女人,尽管有着姐弟的名分,但还是不能很享受这种福气。更何况被人家抱在怀里,身体里充满的更多的是血缘般的亲近,陌生而温暖。轻轻挣开美妇的怀抱,张凌峰道:“三姐,我想自己静一静,好好想一想。” 美妇双眼一红,沉默了一下,“好吧,我把熙儿留下照顾你,你不要乱跑,乖乖地,想吃什么就让熙儿带你去买。” 张凌峰沉默地点了点头。美妇转身向矗立在身后的两个家将点了点头,随即带人无声离开。 张凌峰内心无比煎熬,该死的,自己不就是学雷锋做好事,帮着学校工地收了一下雨中的建筑材料吗?至于这样罚我吗?想着操场中间的那个足球门,张凌峰心中无比愤懑,就因为它?自己就被雷劈,就完成了多少大神们的梦想——竟然穿越了。 他从没想过这种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甚至开始的时候还特意跑进雷雨,希望老天再把自己给劈回去,但总是没有成功。想着大学的女友因为自己做出不愿留在城市,奋然回家乡任教时说的话,你这种人没有拼搏精神,这辈子就老死在乡下吧。难道自己就真的太过于随遇而安了?连老天都看不过眼,所以就给了自己这样一个教训? 想起老爸的饭菜,老妈的唠叨。那亲人的味道难道就再也无法享受了吗?张凌峰心中更是痛苦,眼泪不由自主地就流了下来。 “三公子,您,您没事吧!”熙儿温柔的声音传了过来。她是姐姐的陪嫁丫头,姐姐婚后带到姐夫家的,正好这货被雷劈到,便拨过来照顾他,理由是自己家里的人用起来顺手。 张凌峰狠狠擦了把眼泪,回头强作笑颜,“没事,我没事了,咱们回吧。”当下也不再多说,转身走向了马车。两名家将也骑上自己的马,尾随在马车后面。 躺在马车里假寐的他,强自思考自己的现状。自己灵魂穿越的这个身体,在隋朝那是赫赫有名,竟然是大唐高祖李渊的第三子,也就是众口相传的八大锤中的李玄霸。 其实,他在穿越后的第七天就清醒了。前世的记忆早就在昏迷的时候融合了。只是这具身体的记忆是缺失的,很多地方都联系不起来,这也正是他昏迷的原因。即使清醒过来,有很多地方他都还没连贯起来。暂且先这样吧,张凌峰苦笑起来,看来自己还真是淡然性子。 李渊,十六国时期西凉国开国君主李暠的后裔,世代显贵。祖父李虎,在西魏时官至太尉,是西魏八柱国之一(柱国相当于天朝的元帅,是荣誉称号)。父亲李昞,北周时历官御史大夫、安州总管、柱国大将军,袭封唐国公。李渊的母亲是隋文帝大老婆独孤皇后的姐姐。 张凌峰,现在不能再叫张凌峰了,应该是李玄霸,是为唐公李渊第三子,大哥李建成,二哥李世民,四弟李元吉,三姐李秀宁,史称三娘子,也就是刚刚陪伴自己的美妇。 现在正是大业十年,李玄霸自小就以力大出众,动辄损物伤人出名。故李渊和其母窦氏迫于无奈,把李玄霸用铁链拴住,铁笼困住,这也造成了李玄霸性格中的偏激。李玄霸勇武过人,为隋唐第一条好汉,手持两把擂鼓瓮金锤,纵横天下,从未遇到过对手。他曾经为大隋立下赫赫战功,传说中的宇文成都、伍天锡、秦琼、罗成都或败或亡于其手。 这些在张凌峰融合的记忆里竟然是真假参半。李玄霸因力大无穷,故而特别喜欢重武器。李渊就让人给他打造了一对大铁锤,只是在上面镀了一层金色,就是被后人称作擂鼓瓮金锤的。至于冲锋时所用的武器是纯铁马槊,至于斗将、撕人一说,这具身体里的记忆完全没有痕迹,看来,后人杜撰的可能性极大。李玄霸的记忆里就只是在演武场上和宇文成都等少数人有过争斗。而且那个叫宇文成都的家伙在皇宫里的演武场失败之后一蹶不振,逐渐泯于众人。他也因此被杨广亲自封作赵王,还冠以“天下第一勇士”的称呼。 要说这家伙被张凌峰灵魂穿越就更有戏剧性了。大业十年,隋炀帝出兵三伐高丽,大败而归,李玄霸随李渊出兵相助,在由紫金山回长安的路上,路遇打雷,姐夫柴绍开玩笑说:“三儿,都说你勇猛无敌,世间没有对手,不知可敢跟天斗?” 这货本就缺心眼儿,还怕打雷,便立刻充分发扬了太祖与天斗其乐无穷的精神,没成想,家伙什是扔上去了,可自己也被雷劈得昏迷不醒。柴绍惊惧之下,急忙把他带回了家里。自李元吉出生,窦氏难产体弱,便是李秀宁一直在照顾李玄霸,在他五岁前,李秀宁已经教了数千字在李玄霸脑中。六岁起,被父母锁住,也是李秀宁一直陪伴在身边。对这个便宜姐姐张凌峰其实很享受带来的亲情,自己原世的老妈一直都在为没有女儿遗憾,没想到这个福分却被自己享受到了。李秀宁婚后不放心弟弟,便征得父母和丈夫的同意,把李玄霸带到了柴府,而李玄霸也就在李秀宁身边还算正常,没有伤人损物的迹象。爱屋及乌,柴绍对李玄霸也是照顾有加。只是没想到自己一时戏言,竟然造成了这种结果。回府后,李玄霸一直躺了七天才算清醒,醒后却是一言不发。李秀宁请遍了洛阳名医,均是无法治疗。好不容易请动了皇宫里的御医,给出的结论是得了失魂症,药石无救,唯有等待自然好转。无奈之下,李秀宁只得想办法带李玄霸外出散心,期望能有契机引发他的记忆。柴绍早在被李秀宁暴虐后在她哀怨的目光中躲进皇宫上班,已经数日没有回家了。 看看这具瘦小枯干,虽已十六岁年级,但个头却像十二岁的孩子般的身体。张凌峰对那些野史充满了怀疑。只是身体里竟然真的隐隐伏有无穷的力气,看来,那些记忆里的战斗的确是存在的。自己虽身为后世从教十余年的万金油,知识面是广,但精通的除了自己的专业外,其他的也就是了解而已。尤其关于灵魂问题,后世的那么多专家都无法给个明确说法,自己就更无法解释了。而能想明白的大概就是这具身体的内分泌出现了问题,按咱们的说法就是小家伙不好好吃饭,营养不均衡。但对医学这块,还得专家来解决,反正中医大家孙思邈也在这个时代,了不起找他看看呗。 想到这儿,张凌峰的心情稍稍放开了些,反正来了这一世,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就像老妈说的,好好活着才是。只是一想到隋唐这个精彩的时代牛人辈出,什么李世民啊、房玄龄啊、魏征啊,将来要跟那些家伙打交道,自己心中就一阵阵发紧。 第二章 他是柴绍? 洛阳,被誉为“华夏第一都”。 所谓“得中原者得天下”,洛阳特殊的地理位置注定了其成为历朝历代“逐鹿中原”的“兵家必争之地”。无数次的战争造就了洛阳历史在中国闪耀千秋。 隋炀帝曾迁移天下富户、大商贾以及数万河北诸郡工艺人家定居洛阳;使之成为当时世界上最大的都市,可谓“商遍天下,富遍天下”! 洛阳也成为了隋唐丝绸之路的起点所在。 虽然隋炀帝征高丽失败,国内即将大乱,经济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但洛阳毕竟是帝都,人员是虽没有减少,街市上却也出现了少许衰败的景象。 这一路上,张凌峰沉浸在前世的思念中,没有心情去看街上的景色。一直到了柴府,才清醒过来。在门前刚下了马车,就听到一阵笑声:“呵呵,三弟,三弟,你回来了,怎么样?哥哥最近可想你想得紧啊!” 张凌峰抬头一看,只见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剑眉星目,一幅儒雅之像,只是满脸谄笑显得不搭调,一身皮甲,明显还没来及更换。这就是自己的便宜姐夫柴绍了。其实,在李秀宁成婚后,李玄霸就没给过柴绍好脸,大概是因为姐姐被夺了的原因。凡是有姐姐的哥们大概都有这种心理吧。 柴绍,谯国襄公,字嗣昌,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娶唐高祖女平阳昭公主为妻。幼以任侠闻。补隋为太子千牛备身。后从李世民征战,领马军总管,率先登陷阵,以功封霍国公。太宗贞观年间,转左卫大将军,出为华州刺史,灭东突厥后加镇军大将军,改封谯国公。大唐李贺有诗云:“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就曾经赞过凌烟阁功臣。柴绍身为其中之第十四位,可见此人非同凡响。 想起这些曾经了解的唐史,张凌峰实在无法把眼前这个猥琐的家伙跟历史上的那个功臣和悍将联系起来。 至于柴绍这个样子的原因,张凌峰在醒来后就听李秀宁谈起过,这个三姐可是对丈夫怨言有加,因为一句戏言把自己弄得昏迷不醒,李秀宁就对柴绍动了手,李家家风本就粗犷,三娘子自小就文武皆精。柴绍虽也是家世显赫,文武双全,是为长安的浪子班头,但就是打不过三娘子。俩人本就自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也是打出来的感情,婚后更是恩爱有加。张凌峰还听说,成婚当晚,李秀宁效仿三国孙尚香在洞房里摆满了兵器,柴绍却不像刘备,而是欣喜有加。张凌峰还曾经想过,这两口子倒是一对奇葩。而柴绍对李玄霸也是很为疼爱,平时都是宠着,只是他不像三娘子那样原则性强。这次还是三娘子第一次在婚后对柴绍动手。 张凌峰自然不会对柴绍这么快改变脸色,对着柴绍翻了翻白眼,转身就带着熙儿进了大门。 “嘿嘿,三弟,三弟,你看姐夫都迎到大门了,你有什么气也该消了,咱们兄弟有什么解不开的?”柴绍也是习惯了。成婚前,这小子对自己可是很亲近的。至于婚后,自己也有姐妹,明白他的心理,自然也就不以为意。 张凌峰盯了柴绍一眼,撇了撇嘴,也不言语,伸出了一只手晃了晃。柴绍心中一震,登时满脸苦涩,伸出了三根手指。张凌峰瞪了他一眼,收回了一根手指。柴绍脸色更苦,仍然伸着三根手指。张凌峰转身就走,柴绍急了,一个箭步冲上来把张凌峰没来得及收回的手指抓住,道:“四件就四件。嘿嘿,三弟,你姐姐那儿,可得……” “放心,我会给你美言的。”张凌峰斜着眼睛边走边道,随即就嘟囔着,“至于吗,不就是不让上床吗?” 柴绍满脸黑线。 旁边的熙儿努力掩住嘴,可是颤动的身体能看出来心里早就乐开花了。 张凌峰进了大门,也不再多说。直奔姐姐的房间而去。柴绍亦步亦趋跟在后面。 李秀宁正坐在床边暗自垂泪。看到张凌峰进来,马上擦干了泪,展开了笑脸。拉过张凌峰坐下,问道:“三儿,想吃什么?跟姐姐说,我让下人去做。” 张凌峰享受着温情,突然觉得有这样一个姐姐还是很幸福的。 来自亲人的关心是最厉害的武器,简直无坚不摧。 张凌峰感觉到自己心里的抵触壁垒出现了一道裂缝。 “姐姐,姐夫呢?”这是在明知故问了。 “你姐夫?哼!”李秀宁哂道。 “姐姐,你看,嘿嘿,这个,这个,姐夫也是无心之举,再说,他对我也是一直很好,你看……” “哼,是不是那个冤家让你来说情的?”李秀宁瞪眼。 “啊?不不,我姐夫,他哪是这样的人啊?”张凌峰心虚道。 “答应了你什么?”李秀宁突然道。 “就四件事,就……”张凌峰瞬间醒悟。汗啊,史上赞颂的三娘子果然不简单,这点蛛丝马迹就能推算到前因。 门外偷听的柴绍已经觉得乌云盖顶了。心道,完了完了,可被小三害死了。 “柴绍,你给我进来!”三娘子厉声喝道。 张凌峰已经料到柴绍会在门外偷听,但没想到三娘子的反应会这么快。 门外的柴绍期期艾艾,拿手拿脚进来,蹭到李秀宁旁边刚要坐下。 李秀宁秀眉一翻,柴绍立刻站得笔直。 “你让我说你什么好?”李秀宁道,“三儿胡闹惯了,那是他年纪小,你怎么也跟着胡闹,那天威是可欺的么?”说着,李秀宁的眼圈又红了。 张凌峰一辈子就败在了老妈的眼泪下,现在李秀宁又要掉泪,他一时就要忙爪了,赶紧说:“姐姐,我不是没事吗?行了行了,姐夫已经很是自责了,你就不要再责怪他了。大不了晚上罚他跪算盘。” 李秀宁脸已经红了,拍了他一巴掌,“去,小孩子家家,懂得什么?”转身对着柴绍道:“你好,你很好。” “嘿嘿,夫人,为夫确实是无心之过,你看,三弟现在也原谅我了,你就放过为夫这一次吧。”柴绍腆着脸道,暗中给李玄霸使了个感激的眼色。 “没事?怎么叫没事?三儿他现在的失魂症还没好呢。”李秀宁杏眼圆睁。 “姐,我现在好多了,今天很多事都记起来了,慢慢就会好的。嘿嘿,被雷劈也是好事吧,起码我现在脑筋清楚多了。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弟弟我以后的福分肯定不浅。”可不是吗,原本李玄霸今年就要被雷劈死的,现在咱借体重生了,大福肯定在后边。 “小混蛋,胡说八道什么?对老天不敬,呸呸呸,童言无忌。”李秀宁恼怒道,“你可真出息啊,就为了这么点事,就把自己卖给三儿了?”李秀宁余怒未了,转向柴绍。 张凌峰一看,这是要战火蔓延的趋势。三姐的怒火可不好受,自己早就领教多次了。下边姐夫要是再玩不转,那可就怨不得自己了。赶紧偷偷转身,想要溜走。 “三儿等等,你刚才说的那个算盘是什么东西?” “啊?”张凌峰瞬间无语,天哪,正后悔怎么把这话给漏出来了呢,现在是没有那东西的,自己这张嘴啊,“我头疼,我去睡会。”赶紧溜吧。 看着弟弟溜走的背影,李秀宁宠溺的笑了笑。“三儿跟以前似乎有点不一样了。” “嗯嗯,是有点不一样了。”柴绍赶紧附和。 “嗯?我弟弟哪点不一样了。”李秀宁捻着手指咬牙笑道。 “啊?是啊,哪点都不一样了。不不,我是说哪一点都不……啊!”惨叫声传来。 正在远去的张凌峰心头一颤,赶紧低头溜走。 卷一 第三章 一家子都是胡人 数日之后,在李秀宁的照顾下,张凌峰的情况越来越好,这货本就是散漫性子,前世年近三十都未成家,相亲进行了无数次,很多失败的原因就是这家伙不上心。有个经典的不上心的例子,老妈托人给他介绍了个女朋友,约好了见面的暗号,女孩穿粉色上衣,头上戴粉色发夹。结果,这货见面的时候,愣是逮着一个穿天蓝上衣的女孩不放,人家还带着男朋友。老妈在他回来后差点把他脑袋给劈开,说要看看里面是什么。 现在面对亲人的关怀,张凌峰的确无法无动于衷。最能击破心理障碍的就是亲情了,前世那些植物人都能在亲情下复苏,更何况本就重情重义的张凌峰呢。 “三哥。”看着面前这个粉妆玉砌的小正太,张凌峰认出了这是自己的四弟李元吉。累世功勋,数代世家,这一家子的长相,那是没得说。也就是张凌峰重生的这具身体瘦点,如果调理好了,相信也是会玉树临风的。跟在李元吉身后的一群人都站在那儿含笑看着他们兄弟俩。 “爸,爸,父亲,母亲”张凌峰一时间差点把前世的称呼叫了出来,“大哥、二哥,你们都来了啊。我好多了!” “呵呵,我儿不必多礼。”制止了想要行礼的张凌峰,便宜老爸李渊乐呵呵地对张凌峰说道。 李渊是国字脸,看着浓眉大眼的,整一老帅哥一枚,怪不得能够雀屏中选呢。只是历史记载高祖李渊性格随和,待人宽容,要说本事吗,大概也就骑射能拿出门去,其他的,一般般了。李秀宁拎着个包袱,搀扶着母亲窦氏,这位老妈慈眉善目的,犹如书画里的观世音,只是脸上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白色。这可是一位奇女子,她自小在北周皇宫长大,武帝爱其聪慧,当女儿抚养,尤其政治敏感,眼光高明值得称道。李渊能够夺得天下,这个贤内助的功绩可见一斑。史书记载这位未来的窦皇后年仅四十五岁就过世了,现在已经出现苗头了。 左手边的是一个半中年帅哥,留着胡须,大概二十五六岁左右,这是大哥李建成。右手边的一个面目清秀,英气逼人,眼含睿智,但让人一看就能生出亲近感,应该是二哥李世民。 这一家子男的帅气,女的漂亮。只是窦氏的鼻梁稍高一点,眼睛乍看上去有点蓝色隐现,这明显是带着胡人特征了。窦氏血统本就与外族混杂,其祖上曾与胡人通婚。若仅就男系而论,则纯粹是汉人。虽然母系胡姓窦氏家族本身早已汉化,但男子长相本就多遗传自母亲。哥几个出现点胡人特征也就不足为奇了。 要说这一家子,弟兄几个的面貌明显带有窦氏的特征。而李秀宁却随父亲多点,一双大大的眼睛尤为传神,皮肤细嫩,一张稍圆的国字脸长在女人脸上,却让她更加显得英武和美丽。 张凌峰心念一转,赶紧把父母兄弟迎进屋内。李渊坐定,担忧问道:“三儿,现时觉得如何了?可曾想起什么来?” 这话一出,屋内人脸上都显出紧张的神情。张凌峰登时有点苦难难伸。记忆里可没少受那些大夫虐待,因为自小精瘦,在唐府李渊就请了无数名医医治,只是大多都看不出就里,认定他是先天问题,无法医治。久而久之,家里人也就习惯了。再加上他本身极少生病,又力大如牛,便也不再认为他身体存在问题,只觉得是先天使然。 这次因为雷劈,柴府、唐府更是延请名医给予治疗,得出的结论是失魂症,只能等待逐渐恢复。 而此时,张凌峰还没有打破思想的桎梏,自然不愿意这么快恢复。便于脸上现出一丝茫然:“倒是记起了些,只是很多事情还没有完全理顺。” “嗯,好,好。”李渊面色居然未见好转,“既是记不得那么多,那就只能慢慢恢复了。这事也急不得来。你先在这里慢慢静养,到时让你哥哥带你出去走动走动,兴许会好点。” 旁边的李建成、李世民点头称是。 “好了,你们父子先不要说这些。来,三儿,为娘给你做了身衣袍,穿上试试。”窦氏含笑说道。 原来包袱里的是窦氏亲手给儿子做的衣服,怪不得没见熙儿跟着拎包。张凌峰感觉一阵温暖涌上心头,这种来自母亲的关爱原本以为再也享受不到了,没想到窦氏的疼爱再次震动了自己内心的壁垒。他自然明白这身衣服的重要,李渊现在已经是唐国公,窦氏身为国公夫人,像这些琐事肯定是不会亲自动手的。貌似兄弟几个早已穿不上母亲亲手做的衣服了,现在竟然亲手给自己做了一身,母亲的疼爱可见一斑。 张凌峰心中一酸,不由关切道:“母亲,您身子弱,这些琐事可就别再动手了,儿子我想要什么自己准备就是,要是您累出个好歹,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吆,咱们三儿真是长大了,知道心疼人了。”李秀宁在旁边笑道。 “呵呵,母亲知道,这点子事还累不到为娘。来,穿上试试。”窦氏轻拍了女儿一巴掌笑道。 张凌峰赶紧上前接过包袱紧紧抓在手里,横了李秀宁一眼:“母亲,衣服我回头再穿,母亲做的当然合身了。” 窦氏瞬间无比欣慰,三儿子一直是一块心病,因为力大难控,自小就遭到了管制,又因为家事繁琐,自己又难产体弱,自觉母亲的责任没有尽到,一直对这个儿子感到愧疚,现在被雷劈后,竟然脑子清楚了,非但懂事了,也知道怎么说话了,心中的大石登时轻了一半。 李世民听到这句话,很是惊讶的瞧了张凌峰一眼。大哥李建成大他十余岁,他大李玄霸两岁,自幼和三姐李秀宁一起陪伴这个弟弟,姐弟三人的感情十分深厚,故此对李玄霸极为了解,这等哄人的话老三可没水平说得出来。 “三弟,过些时日,军中的那些弟兄就要回来了,我带你出去见识见识,也认识一些好汉。”李世民善于交际,更加身份高贵,当朝勋贵子弟无不和他交往,尤其是他豪侠仗义,军中健儿对他深为佩服,故而交游甚广。 “咄,”窦氏喷了李世民一口,“你那些朋友是什么人,平时都去什么地方,你以为我不知道?要是带坏了三儿,你试活着。” 张凌峰大汗。李世民唯唯不敢作声,李渊和李建成含笑不语,李秀宁撇嘴剜着李世民。只有李元吉瞪着好奇的目光左看右看。 “你一个月才回家几天?成亲都快一年了,垢儿竟是没有见喜。还有脸引着你三弟出去胡闹?你教得好儿子。”捎带着连李渊都埋怨上了。 “是是是,夫人说的是。”李渊赔笑应是。 “母亲说的是,母亲说的是。”李世民也赶紧低头。 张凌峰瀑布汗,心道,怪不得大唐李氏女子彪悍,像那平阳公主、文成公主、太平公主,哪一个不是大名鼎鼎。看来,根源竟是在这儿,这是遗传的结果啊。 其实窦氏也明白,自己这个二儿子生性洒脱,善于交际,这也是优点,自然不会再多加教训。有些话做母亲的点到就行了。 一家人欢欢喜喜谈论了一段时间,柴绍回府后拜见了岳父母大人,自然少不了与李建成,李世民寒暄。张凌峰冷眼旁观,发现柴绍与李世民更加亲厚一些,也许是年龄相仿的关系吧。李建成成熟稳重,与之相处如沐春风,丝毫看不出兄弟二人有任何间隙存在。想想也是,现今李渊还是唐国公,没有登上帝位,这其中的利益牵扯还不明显,即使造反,也是需要大家齐心合力,大概李渊称帝,天下稳定之后又会是另一番景象了吧。 一家人在柴府吃了顿团圆饭,张凌峰自觉短时间内不能完全接受眼前的一切,坚持还是住在柴府。李渊和窦氏也不以为意,更加张凌峰病体未愈,在李秀宁的眼前也正常许多,也就没有再强求他回府。 卷一 第四章 原来的原来 对张凌峰来说,这次家人的相见,无疑是一次契机。 作为一个后世的穿越者,在某些方面的确占有优势。最起码就是对历史的了解,明白一个国家发展的走向。张凌峰不是一个有雄心壮志的人,太重感情的他自然也不会把改变历史当做重任。此次家里人的相见,重温了前世的亲情。他心中的壁垒已经逐渐消失。 自己所了解的隋唐只是大事,像昨日的种种,是不可能了解到的。这一家子流露出的亲情,傻子都能看出来是真是假。 晃晃发晕的脑袋,算了,既然不是能担当大任的人,且这样活着吧。谁知道自己这只蝴蝶会泛起什么风浪呢? “三公子,小姐来了。”熙儿温柔的声音响起。 “哦。”张凌峰随即跳起,昨天一家人欢聚,夜里又想了这么多,确实疲劳了些。还没从床上跳起来,姐姐李秀宁就已经进来了。 “懒虫,都什么时辰了,还赖在床上?”看到跳起的张凌峰,李秀宁说道,“熙儿,把母亲做的衣裳拿来,三儿的中衣就先别换了,穿里边吧。” 安排张凌峰穿上衣服,撸平了衣角,端详了一下,李秀宁笑道:“母亲的手艺就是好,看,多合身。” 张凌峰细细的体味着温情,对李秀宁道:“姐,我记起了很多事情,就是很多地方连贯不起来,你给我讲讲母亲、父亲吧。” 李秀宁道:“三儿,这种事情急不来的,你别急,慢慢的就好了。你先去吃饭,一会儿我给你讲。” 这个时代的饭食的确没什么好说的。大多还是每天两顿饭,而且还都是以煮为多。近年来,隋帝杨广屡次征伐高丽,今年又是败阵而归,整个大隋已经到了最低谷的时期。即将到来的就是各地反王揭竿而起,全国将进入一个动乱时期。经济膨胀的时候,有钱也买不到东西啊。柴府虽是国公府,物质生活条件也降了一个档次。 张凌峰的早餐就是两碗小米粥,一小盘咸菜,几个炕饼。习惯了前世包子馒头牛奶面包生活的张凌峰,虽已吃了数天的大隋早餐,还是有些不习惯。炕饼这东西火性太足,倒是小米粥最是养人,佐以咸菜,就是美味了。 李秀宁看着张凌峰就着咸菜喝下了粥,担忧地问道:“三儿,饭食不合胃口吗?你想吃什么,我叫人出去买买看。” 张凌峰自然明白这个时期的艰难生活,开解李秀宁道:“姐,我是觉得现时身体还没恢复,像这种火性大的东西还是少吃点,没事的,我最近也不敢吃太多。”李秀宁只是担心,但看弟弟这几天都这样,精神也不见萎靡,就暂时放下了心思。 李玄霸本就是个饭桶,见到吃的舍生忘死,跟自己大学的同学有的一拼。张凌峰可不是,自幼过惯了苦日子的他,一碗粥顶一天不在话下。看来“天下第一”不是那么好当的,好汉也得饭撑着。 姐弟二人溜达到后院的小花园中,在凉亭中坐定。李秀宁娓娓道起家事,兴许是怕弟弟听不完全,故而讲得极为详细。 从李秀宁的叙述中,李渊的随和宽容,窦氏的温柔严厉,李建成的老成和煦,李世民的英武睿智,李元吉的淘气机灵一一浮现在眼前。 姐弟俩絮絮叨叨谈了一个上午。 “原来雀屏中选的真相是这样的,那要是万一有人也能射中雀眼,那咱爹爹不就完蛋了?”张凌峰讶道。 “切,你以为咱母亲就这点心眼?就算有人能中,还不得过母亲最后一关?”李秀宁不屑道。 嗯,这倒也能说得过去。想想昨日李世民在老娘面前的表现,这位千古大帝都玩不转,咱这草根级的就别想了。 “元吉出生后,母亲体弱,无暇看顾你很多,三儿,你是不是心理不舒服?”李秀宁关切道。 “呵呵,姐姐,这点我到记得,我小时候胡作妄为,确是闯了很多祸事。累父母担心已是不孝,又怎么会对母亲有何怨言。你放心,你的弟弟长大了,不再是那个懵懵懂懂的孩子了,这些事情我晓得。” 李秀宁眼圈一红,不由得抓住张凌峰的手,叹道:“你能这样想,那最好了。咱家是好的,父亲母亲的性子随和,就是对你们弟兄几个严厉些。” “爱之深,责之切。想来哥哥弟弟也明白。”张凌峰道。 李秀宁被震住了,她没想到这个向来懵懂的弟弟会说出这样的话。虽然自小看顾他长大,也教了他不少字,但这些字他也就是认识,连成文可就不太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难道被雷劈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变化。李秀宁虽有疑问,却也怕他再费精神,就岔开了话题。 “其实,各个世家里的龌蹉事情多了,那些兄弟相忌,争妻夺妾,互相践害的腌臜事哪家没有!”李秀宁叹道,看着张凌峰疑惑的眼神,笑道:“你别多心,咱家和柴家可没这么多事,父亲母亲的性子很能服人的,咱家里的家将都很忠心,他们随父亲征战多年,早就生死相托了。你们兄弟几个又能处处做出表率。嫂嫂弟妹们也相互和睦。大嫂寡言少语,心地倒是很好,你二嫂性子温婉,为人大气,更受母亲喜爱。” “是啊,我懵懂无知,弟弟淘气调皮,最让人无语。”张凌峰笑着接道。 李秀宁也笑了起来,宠溺地拍了他一巴掌,“有这么说你弟弟的吗?你现在可不再是那个一窍不通的孩子了,前两日你姐夫可是跟我说了,就为了那点子事,你讹诈了他四件事,弄得他到现在心里都七上八下的,感叹说你的心眼耍的连他都没反应过来,莫名其妙的就入套了。” 这是走夫人路线来了,这个柴绍的确有头脑,明知自己没办法求情,竟搬出夫人来解决,有心计啊。只是,放着这么一尊大神不用,不榨干他的剩余价值,连张凌峰自己都觉得对不起自己,再说,能让这位未来的书生大将入套,那种后世人的优越感油然而生。 李秀宁的这些话可不好作答,不过从教十余年,这点小事还没难住他,当下撇了撇嘴,嘟囔道:“嘿,嫁了夫君,忘了弟弟。”声音不大,却恰好让李秀宁听见。 “你…说…什…么?”李秀宁登时秀眉倒竖,声音提高八度。 “什么?我没说话啊?姐姐你听错了吧?”张凌峰无赖道。 李秀宁噗嗤一声笑了:“算了,我才不管你们那点破事呢?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记得给你姐夫留层皮就行。”李秀宁才不担心这个弟弟会怎么样,虽然最近的表现有点出人意表,但自己那个丈夫也不是省油的灯,且看着吧。 “对了”李秀宁想起了前几日的事情,“那天你说的什么算盘,我找管事、账房都问过了,他们都说没见过,你是从哪听来得?” 张凌峰最怕的就是这事了,自己一时口误说了出来,哪想到现在根本就没有这东西啊。看着李秀宁期冀的目光,实在不忍骗她:“那是一种算学工具,据说是从大食皇宫流传出来的,有了它,术数算法无往不利。” “嘿嘿,大食皇宫?你居然知道大食皇宫?那我的好弟弟,你能不能给我交代一下,你是怎么知道的?能不能把它做出来,能不能教我用啊?” 糟了,忽悠大了。张凌峰心中暗道。赶紧陪笑:“姐姐姐姐,你放心,回头我就做出来。” 李秀宁太了解这小子了,每次只要喊出“姐姐姐姐”,说的必然是谎话,看着他嘴角的笑容,那是标准的谎话出口的先兆。 “我昏迷的那几天,做了个梦,梦见一个白胡子老爷爷,他问我愿不愿意跟他学学问,我就说愿意……” “然后他就教了你很多学问,包括算盘,大食术数,还有很多其他了不起的学问是不是?”李秀宁狰狞打断道。 “啊?原来姐姐你也梦到过,那就好了……” “梦你个头,你个小混蛋,竟弄这些事蒙我,我才不管你怎么弄的,总之是咱家的学问就行。你要是再用这些谎话骗我,你试着!”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卷一 第五章 吉儿?吉祥? 对于算盘,张凌峰可是太熟悉了,做起来也不费功夫,让熙儿找柴府里的木匠,按画出的图样做就是了,至于自己画的图人家能不能看懂,就不在自己考虑范围之内了。 这几天的生活让他极为享受,反正在熙儿看来,三公子是懒到家了,能躺着就不坐着,能坐着就不站着。以前的时候,还时不时举石锁熬炼下力气,哪有现在这样安静的时候。 其实,张凌峰自有想法,意识清醒之后,他一时没有目标。然而,见到了这一大家子人,又从李秀宁嘴里了解了家里的情况以后,他发现,这个家庭里每个人都不简单。自己给人一贯的印象是勇有余而智不足(其实从李玄霸身上就没看出来有智的时候),上战场是一把好刀,但又想到那些血淋淋的场景,不由心悸。自己生在红旗下,长在新社会,怎么能去做那些杀人的勾当,当然,若是打外族,必定不会退缩。又想到柴老爷子昨日问到自己情况时,自己说好转,老爷子面色居然发急。他就料到其中必然另有内情,所以,练武这块就暂时荒废了吧,反正会的跑不了。 今天早上,他安排熙儿准备了一把躺椅放在花园红枫树下,现在正躺在那哼着小曲,悠然自得。洛阳十月的天气,祛除了燥热,不到正午,还是清凉一片,正是闲时赏红叶的时候。 正是忽睡忽醒之间,听到一个糅腻的女声小声问道:“三姐姐不在家吗?” 熙儿也是轻轻说道:“没在,夫人出去给三公子选冬衣布料去了。” “不在?好,”女声立刻提高了,“咯咯咯,小三,赶紧来接驾,姐姐我看你来了。” 张凌峰一个机灵,这谁啊?声音自己不熟,记忆里也没有丝毫印象。可听口气跟自己那不是一般的熟啊。 想了想,反正咱这正装病呢,能不起就不起,根本就没动。 “臭小子,跟姐姐我摆架子是吧,”张凌峰头上挨了一巴掌,“赶紧起来,我都走累了,让我歇会儿。” 这谁啊?张凌峰心道,怎么这么霸道?他也怒了,一个虎跳,睁开眼睛,瞬间惊艳,不由张口就来:“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若轻云之蔽月,流风之回雪。皎若太阳出朝霞;灼若芙蕖出渌波。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瑰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媚于语言。” 此女也就二八年华,本来被张凌峰跳起,骇了一下,骤听他吟出一段话,不由瞪大了眼睛,转而不屑道:“不学无术,短短的一段《洛神赋》,就漏背了好几个字,真不知道三姐姐怎么教的你?” 张凌峰心里还在感叹,这女孩长得真美,自己的前世信息发达,什么样的美女没见过?但眼前的女子居然让自己有了心动的感觉。 “哎,跟你说话呢,认出我是谁了吗?小三子,还不给姐姐我行礼?”少女忽闪着大眼睛说道。 张凌峰记忆里根本就没这人,不由感叹李玄霸情商之低,这样的极品美女都没印象,暴殄天物啊。不过,从此女性情来看霸道非常,寻常的办法怕是难以应付,咱就反其道行之。这货现在就开始自己的泡妞大业了。 “你谁啊?小丫头片子,我乃唐国公三公子,陛下御封‘天下第一’,举世第一猛将,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仁者无敌、勇者无惧、金刚不坏、英明神武、侠义非凡、义薄云天、古往今来、无与伦比、谦虚好学、不耻下问、聪明伶俐、活泼可爱、待友热情、对敌冷酷、阴险狡诈的李玄霸是也。”一口气说这么多,都有点大喘气了。 少女先是惊讶,再是不屑,转而沉思:“你,你,小三子,你是不是还没好啊?怎么开始说胡话了?熙儿熙儿,快来,快去找三姐姐。” “等等,干嘛?你谁啊?”张凌峰问道。 “我,我,”少女脸色沉了下去,“小三子,你不记得我了?我是吉儿姐姐啊,老是陪你玩的吉儿,你都叫我吉儿姐姐的。”说着,脸上的担忧之色越来越浓,眼神中却透漏着狡黠的神彩。 吉儿姐姐?张凌峰确实想不起来究竟是谁了。不过,这要是叫上姐姐,以后还怎么下手,还是叫妹妹没心理负担。不对,还是先搞清楚是谁再说,要真是有血缘的姐妹,那不就一腔春情向东流了吗? “咦?吉儿?你怎么有空来的?”李秀宁的声音恰到好处响起。 “三姐姐,你回来了,我今天来找你玩的。小三子是不是还没好啊?都不认识我了。” “哎,三儿好多了,就是许多事还想不起来。是你父皇让你来的吧?”李秀宁问道。 “哪啊,我父皇才不管我呢?我是偷跑出来的,今天刚到了关林庙,请了大夫,来给小三儿治病,来回十几里呢,可累死我了。”吉儿说着坐到了张凌峰的躺椅上。 岂不知张凌峰此时心里已经掀起了滔天巨浪,大隋朝吉儿这个名字,他可是很有印象的,她曾被誉为隋唐第一美女,为隋炀帝第二女,母亲是鼎鼎大名的萧皇后,后来嫁给了李二,史称杨妃。隋唐世风开放,女子抛头露面是为常事,彪悍的女子比比皆是,平阳、太平均是一时之选。但纯粹以美貌著称的,也就仅仅这一位了。 想起前世都三十而立了,还没有成家,老妈只要见了他就以泪洗面,总是弄得自己心发痛。今天这么好的机会要是再错过了,那可就不为人子了。 李秀宁和吉儿在那絮絮叨叨,丝毫不知这货已经定下了泡妞大计。 不久,熙儿带着一个道士走了进来,这道士面相中正平和,六十余岁年级,乌黑长髯,见之而生亲近之感,双目清澈,目光凝而不散,举止有力,步伐稳健。李秀宁早已等候在花园门口,见到道士,惊讶之余急忙拉着张凌峰跪下行大礼,欢喜道:“见过道长,实不知吉儿请的是道长,小女子未能远迎,请道长见谅。家父早已有言,见道长如见家父,且容秀宁大礼参拜。” 道长讶道:“你是唐国公三女李秀宁?” 李秀宁激动点头,俯身叩拜。李玄霸也只好跟着磕头。 道长“呵呵”笑道:“我受你大礼,自然要帮你做事了,你这丫头,恁多心计。以后切不可过于操劳,需晓得生而不有,为而不恃,长而不宰;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一切随缘,便是自然。否则劳心费力,有损身智。” 李秀宁再拜应道:“谢道长指点。”拉过张凌峰道:“道长,这是我三弟李玄霸。当年四弟降生时,母亲惋惜道长不在,否则必不会至此。” 本来稍有抗拒的张凌峰不敢乱动了,连老妈都欣赏的人物,肯定不简单。 当下,李秀宁恭恭敬敬把道长引进屋内,请其在主位坐下,安排吉儿坐了客位,对道长奉上白水。 张凌峰见到这一幕,有点惊讶,奉茶嘛,自然要上茶了,上碗白水算什么? 似是看出了他的疑问,道长笑道:“难得你还记得我的习惯。”转向张凌峰道:“世人愚昧,只知道茶中乱加佐料,求其美味,岂不知白水亦为一味中药,虽淡而无味,却可调人生机,预防风疾,贯通肠胃。” 张凌峰蒙了,白开水作为中药,好像自己还是在工作以后偶尔听老同事谈起的。没想到这老道士居然知道,只是功效还没有说全。看来,中医的确博大精深,称之为国粹当之无愧。 张凌峰自然不会失了礼数,站起恭声道:“多谢道长解惑。” 卷一 第六章 化解心结 且说李秀宁见到弟弟没有缺了礼数,心下一阵欣慰。向道长陪笑道:“难得道长下榻关林庙,父亲母亲知道了,必会亲自拜会。” “呵呵,秀宁不必多礼,我本乃方外之人,不得已才入世,如果不是为了当年夙愿,早就不过问世事了。国公重礼岂能经受。” “道长过谦了,幸亏道长入世,不然哪有我们姐弟。”李秀宁恭敬道,转向张凌峰郑重说道:“玄霸,你要记住,当年姐姐降生时,母亲难产,幸亏孙思邈道长在侧,才保住了母亲和我的性命,道长于我李家有再造之恩,以后切不可对道长无礼。” 原来,当年窦氏难产,孙思邈正巧云游,被唐府家人碰到请入府中,才保下了窦氏性命,至于生李元吉时也是难产,但遍寻不见孙思邈,母子平安实乃万幸。至此窦氏便体弱多病,因再难与孙思邈有所交集,才于四十五岁病逝。 张凌峰听到孙思邈的名字时已经腾地站了起来,哪还管李秀宁说什么。一个箭步蹿到孙思邈面前,抓住了他的双手,摇了又摇,嘴里语无伦次:“幸会幸会,见到千年难遇的孙神医是我的福气,您可是中华医学发展先河中一颗璀璨夺目的明珠,神医的《千金方》活人无数,您医德高尚,实乃神仙中人。” 孙思邈挣了两下才挣开张凌峰的手,惊讶道:“神医之名愧不敢当,老道的医方虽已成卷,但还未起名,近日刚思得千金方的名字,三公子是如何知晓的?” 张凌峰瞬间凌乱,见到这等牛人,光激动了,又露馅了吧,正不知如何作答。 李秀宁急忙致歉:“道长见谅,我这弟弟前些时日突遭雷劈,醒来就时常胡言乱语,寻医者看之,都说是失魂症,他自己也有很多事情记不起来了,还请道长给看看。” 孙思邈手捻长须点头道:“我方才观玄霸印堂中清,举止有度。”看了张凌峰一眼,“嗯,你们先去外边静候,我给他仔细看看。” 李秀宁和吉儿依言走出房门,吉儿还想再留,被李秀宁硬拉了出去。欣喜之余的李秀宁急忙带着吉儿奔向前院,安排饭食伺候。 留下的孙思邈和张凌峰在房中大眼瞪小眼。 “小子,过来,我给你把把脉。”孙思邈笑道。 张凌峰总觉得孙思邈好像黄鼠狼在给鸡拜年,警惕道:“我不过去。” 孙思邈五指抓了抓,显然是生气了,喝到:“你过不过来?” 面对这等牛人,要是跑了,那姐姐回来还不得打死他。纠结啊,虽然他自信孙思邈看不出自己的心理状况,但谁知道这老道有什么神仙手段。 得了,就这么滴吧,怎么死都是死。抱着侥幸心理,张凌峰蹭了过去。 孙思邈随手搭上他的寸口,眉间怒色越来越浓。张凌峰察觉不好时,脑袋已经挨了一巴掌,“我打死你这个欺祖的小王八蛋,骗人好玩吗?至亲也欺,不为人子。” 张凌峰摸着脑袋,委屈地看着孙思邈。孙思邈气急,手都打颤了,抓了两次水杯都没抓住。张凌峰赶紧很狗腿地把杯子拿起来,放在孙思邈手中。 孙思邈努力控制着喝了一口水,怒道:“说!” 长叹一声,张凌峰组织了下语言,说道:“孙先生为道家高士,可明了庄周梦蝶的典故?” 孙思邈楞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他会由此引开话头,说道:“昔者庄周梦为蝴蝶,栩栩然蝴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蝴蝶与?蝴蝶之梦为周与?周与蝴蝶则必有分矣,此之谓物化。小子,庄周梦蝶讲的是物我合一,这跟你有何关系?” 张凌峰静静的回忆:“我被雷劈,昏迷七天七夜,其实好似经历了又一个人世,所见所闻俱与今世不同,在那世我亦有父母,没有血腥,没有争斗,生活安逸平静。”说着想起了老妈的关爱,老爸的爱护,眼泪不由自主地就流了下来,“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应该何去何从,今世的父母兄姊对我关爱有加,然想起前世的父母,却又怎能忘记?” 孙思邈眼睛都瞪出来了,讶道:“小子,你真的有如此经历?物我合一的境界,非赤子之心不可得。庄周当年得到已是绝大福源,老道修行数十年,也不过仅仅经历了一次。要知世间万物皆有定理,心境上的突破最是难求。你有此绝大福源,正该庆幸,何来些许忧虑?” 张凌峰到此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总不能告诉他自己是千年后世穿越过来的灵魂吧。要那样,虽然不知道会有什么遭遇,但被老道士当小白鼠研究是一定的。不过,老道士的说法倒是给了谈话继续下去的理由。 “我也不知道究竟是那一世是梦,还是这一世是梦。”张凌峰茫然道。 “那你希望存活在哪一世呢?”孙思邈含笑问道。 “当然是那一世。”张凌峰下意识回答。 “咄,醒来。”孙思邈大喝一声。 张凌峰一震,眼光随即重复清明。孙思邈接着道:“我当年从梦境中醒来,沉思了三天三夜,确实不想清醒过来。然则道法自然,便应顺其自然。小子,愿不愿意听老道说几句话?” 对这位老人,张凌峰充满了恭敬之心,颔首躬身道:“请先生指点。” “我当年的梦境是生在了一个猎户之家,父母疼爱,妻子温婉,子女孝顺。生活也是平静安逸。醒来知是梦一场,然则那种感觉又哪里是梦?直如亲身经历一般。我苦思了三天三夜,就是不愿意跳出来。那三天里,我不饮不食,未尝一动。”孙思邈沉浸在回忆中,缓缓说道,“后来,在我清醒之后,仍然是回味无穷,但时过境迁,却再也没能进入那种境界。” “那先生又是怎么想通的呢?”张凌峰求教道。 “小子,我要是再清醒不过来,想不通?那不就饿死了?”孙思邈呵呵笑道。 张凌峰心中咔嚓一声,他明白了。孙思邈这是话糙理不糙,其中的含义不言自明。自己前世经历的许多,又焉知不是梦里。如果自己仍然沉浸在前世的回忆中,无法自拔,那又怎么对得起疼爱自己的老爸老妈?又将今世的父母兄弟姐妹置于何处?既然穿越了,那就应该用现在的身份好好地活下去,这样才对得起所有关爱自己的人。 看到张凌峰的眼神逐渐清明,目光慢慢坚定。孙思邈笑道:“孺子可教,小子,美好的东西没人愿意抛弃,咱们也不须抛弃它,留在心底即可,我心通则万事通,切莫阻碍了自己的本心,形成心魔,难有建树。” 张凌峰瞬间想通,恭恭敬敬向孙思邈跪下,大礼参拜:“小子陷入心魔,幸亏道长指点,今后,世间只有一个李玄霸,他将不会丢失自己,再也不会对前路产生迷茫。”也算是对自己许下了誓言吧。前世的父母啊,望你们早日放下对儿子的思念,更加幸福地活着。往日的记忆就让它永埋心底吧。 孙思邈欣慰点头,“玄霸,可有字?”这一声玄霸叫的极为郑重,意在点去他心中仅存的疑虑。 既然接受了这个身份,那张凌峰自然也就不排斥李玄霸的称呼。“父亲倒是给我取了字,叫大德。” “嗯,”孙思邈沉吟道,“大德?天地之大德曰生,好,我再送你一字可好?” 李玄霸道:“先生于我有再造之德,当然可以。” “我观你性情大变,与听说的你大不相同,可见此事对你改变之多。”孙思邈缓缓言道, “且举世而誉之而不加劝,举世而非之而不加沮,定乎内外之分,辩乎荣辱之境,斯已矣。彼其于世,未数数然也。我再送你表字‘逍遥’可好?” 李玄霸感激地看着孙思邈,“多谢先生。先生放心,昔日的李玄霸只知道好勇斗狠,懵懂无知,经常置道理、亲情于不顾,现在的李玄霸必将行随本心,今日起,我将再名‘逍遥’。” 二人互相看了看对方,均都哈哈大笑起来。 卷一 第七章 五禽戏 且说李秀宁在备好饮食之后,轻手轻脚来到李玄霸房外,耳听二人相谈甚欢,也不由得喜上眉梢。 孙思邈和李玄霸也没料到不知不觉间已经谈了一个上午,眼看就到午饭时间,李秀宁进来告了个罪,对孙思邈道:“道长,小女子已经备下饭食,请道长移步。” 既有渊源存在,又和李玄霸相谈甚欢,孙思邈自然不会拒绝。他平时云游天下,极少受人馈赠,即使给人医治,也是视情况收取诊金,对于穷苦人家,几乎都是搭上药材,这种医德风尚哪是现在的医生可以相比的。 为表郑重,李秀宁特意请了柴老爷子柴慎出来相陪,柴慎为隋太子右率,封钜鹿郡公,也是当世名将。柴慎久闻孙思邈大名,只是无缘得见。此次孙思邈驾临自己家中,亦是深感荣幸。 众人见面寒暄不再多提。不多时,饭菜上来,各人据案而食。隋唐时期,还没有出现我们现在的大圆桌,采用的仍然是分食制。也就是大家在影视作品里看到的,每人一个桌案,各自食用自己桌案上的食物。 李玄霸对这种方式不是很习惯,前世的时候,大家都是共案而嚼,期间其乐融融,推杯换盏间感情自然拉近了许多。 吃饭时间也无非是说些没营养的话,吉儿和李秀宁因为是女子,不能和孙思邈、李玄霸、柴慎同在大厅中用饭。 李玄霸好不容易熬到饭食结束,又陪着两个老家伙喝了会儿茶。柴慎倒是向孙思邈请教了许多养生方面的知识。 辞别柴慎,二人又回到李玄霸的小院里,李秀宁和吉儿早就等在那儿了。二女再次问候了孙思邈,四人坐定。 李秀宁问道:“不知道长将在洛阳停留多久?小女子明日就回家告知父母拜望,还请道长不要推辞。” 孙思邈笑道:“唐国公待人宽容,夫人慈祥仁善,老道本就与你家有缘,自然不会客气。到时再给夫人调理下身体。” 李秀宁福身谢过,看了一眼李玄霸道:“道长,我三弟今年已经十六岁了,但这身体却还像十二岁的孩子,求您再给看看。” “呵呵,”孙思邈笑道,“你即使不说,我也要提到。我看玄霸的身体应该是孕期营养所致,你母亲在怀你三弟的时候,可是路途劳顿,饮食不周?以致玄霸的身体出现了异状?此为先天之症,非药石所能医治。” 李秀宁脸色一苦,确如孙思邈所言,窦氏在怀孕之时,恰当李渊从太原回京述职,整整两三个月的时间都是在路上度过,又怎么可能合理安排饮食。 孙思邈看到李秀宁的脸色,笑道:“秀宁不必难过,我只说药石不能治,可没说没法子治啊。呵呵,我这有一套拳法,传给玄霸,该能改变身体状况,我再给他开个方子,再辅以药物,若半月时间有所成效,便是能用,今后只要他能继续坚持早晚研习,他日必还你个玉树临风的弟弟。” 李秀宁喜形于色,以往的医者都没办法治疗弟弟,原本不存希望,但今天孙思邈的一段话又给了她极大的希望,赶紧福身道:“多谢道长,我必亲自看着弟弟完成道长所嘱。” 李玄霸此时浮想联翩,不由开口道:“孙先生,你何不把你们道家的先天功传给我,至不济也要传我九阳神功,分筋错骨手,七阳七阴追魂手……” 看着孙思邈瞪大的眼睛,他也说不下去了。糟了,这些前世的道家武功有的没的顺嘴就说出来了,自己这张嘴啊。 “你说的这些东西,老道都没听说过,道家的确有健身之法,可那是用来锻体强身的,哪有你说的那些,听名字就不是好东西,你还以为能拿来让你冲锋陷阵吗?不知所谓。” 遭到呵斥的李玄霸再也不敢多说了。李秀宁瞪了他一眼,怪他胡说八道。 孙思邈带着三人走出屋门,来到小院内,说道:“我这套拳法相传于汉末名医华佗,名为五禽戏,是通过模仿虎,鹿,熊,猿,鸟五种动物的动作,以强身健体的一种气功功法,能治病养生,强壮身体。你二人身为女子,体质偏阴,若持久练习,亦可强健体魄。”说着,就打起了五禽戏。 “我这套拳法,分别是虎戏、鹿戏、熊戏、猿戏和鸟戏,每种动作都模仿了相应的动物,五戏共分五十又四式。”孙思邈解说道。 李玄霸前世时,没少见过练习五禽戏者。没想到跨越千年,又再见到这熟悉的动作。可他还是看出了孙思邈的动作与后世流传下来的动作有着不小的差距。明显后世的五禽戏是改良版的,只保留了基本的十个动作。而孙思邈的五禽戏,却是有五十四式,每个动作做起来犹如行云流水,煞是好看。 李玄霸沉思之余,不由得跟着舞动起来,越练越有心得,待孙思邈打完,他也顺势收拳立身。孙思邈早在打拳时就已经注意了李玄霸的动静。他也没想到李玄霸的学习能力如此强悍,动作如此标准,犹如老手一般。 孙思邈讶道:“玄霸以前是不是研习过这套拳法,我观你拳式轻柔,阴阳相济,深合道家奥妙,研习日久,必成一代名家。” 李秀宁在旁笑道:“道长有所不知,我这个弟弟是个偏才,当日我教他识字,他怎么都不开窍。可父亲在演武厅操练家将,被他偷看了去,那军战之术倒是一学就会,乃至于家中宿将都愿意把自己的军战窍门教与他,这军阵中的战法他也算是独树一帜了。” 孙思邈恍然大悟:“看来玄霸倒也是奇才,虽然偏了点。呵呵,这样更好。只是这套拳法不能用于军阵,否则,玄霸必能如虎添翼了。” 李玄霸微微摇了摇头道:“先生此言虽有理,体术在于强身,军战在反应灵敏,然二者殊途同归。小子认为,体术乃为基石,军战之术是为戟戈,二者缺一不可。” 后世专家把这些东西研究了都不知道多少遍了,李玄霸弄几个理论出来还不是顺手拈来? 听到李玄霸的话,孙思邈沉思了一刻,缓缓道:“老道行医多年,军战之术也曾涉猎,玄霸此言亦甚为有理。” 李秀宁赶紧说道:“道长切莫听他胡说,您济世救人,恩布天下,哪是他一个毛头小子可比,三儿,你学了点细枝末节,竟敢在道长面前卖弄,回头再收拾你。” “呵呵,秀宁不必过于苛责玄霸,适才玄霸所言确实有理。老道今天未想到居然别有所获。嗯,你们先自行练习,待我小憩一番。”说着便走到红枫树下,躺在李玄霸的躺椅上,闭上了双目。 李秀宁看到孙思邈陷入沉思,赶紧无声给李玄霸和吉儿打了个手势,示意不要出声打扰,向房门指了指。李玄霸和吉儿自然明白。 三人轻手轻脚走进房中,李秀宁转身盯着李玄霸,看得他浑身不自在。“我的好弟弟,你的记性什么时候这么好了?父亲和大哥教你都差点吐血,也就你二哥能耐住性子由你胡闹,要不是咱家家风尚武,你能练成一身本事?军战之术你的确举世无双,可那是张叔,宋叔他们把你逼出来的,你也就是一力降十会。可今天孙先生的拳法你一学就会,要说没原因我可就不信了。” 李玄霸脸色苦了起来。 吉儿看李玄霸吃瘪,咯咯笑了起来。 李玄霸横了吉儿一眼,眼珠一转,对着李秀宁伸出了大拇指,道:“姐姐,你真行,这都能看出来。” “闭嘴吧你给我,别乱转眼珠子,说正事。”李秀宁哼道。 “姐姐姐姐,你别生气,我说正事,那时我昏迷的时候,梦到个白胡子老爷爷,他问我要不要跟他学……” 李秀宁一手抚额,苦叹不已:“你小子又跟我来这一套,看这瞎话编的。姐姐姐姐求求你了,你换个瞎话行不行?” “行行,我换个……”李玄霸登时省悟,“我说的是实话啊,您怎么就不信呢?可冤死我了。” 李秀宁气急,“砰”的给了他一拳,气鼓鼓重重坐到榻上。喝了口水,努力平息了下心情,说道:“三儿,你怎么运气这么好呢?我怎么就没遇到那个白胡子老爷爷呢?我怎么就没人教我术数,传我体术呢?” 李玄霸躲躲闪闪靠近李秀宁,很狗腿地给李秀宁捶起肩膀,讪讪道:“是啊,我怎么就运气这么好呢?我怎么就能遇到……” 李秀宁也气笑了,斜了李玄霸一眼:“小混蛋,早晚收拾你。力道重点,你没吃饭啊。” 看着姐弟俩斗智,吉儿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李秀宁看看吉儿,再看看李玄霸,也不由得笑了。 卷一 第八章 疟疾怎么治? 且说三人在房中笑闹。 孙思邈并未沉思过久,也就一顿饭的功夫,似是想通了什么?爆出一阵“哈哈”大笑声。 三人听到,赶紧出来,李玄霸躬身贺道:“恭喜道长。”李秀宁也福身贺喜。只有吉儿还不明白孙思邈为何大笑,姐弟俩恭喜的是什么? 孙思邈拍了拍李玄霸的肩膀,赞道:“未曾想到这位‘天下第一’竟给我如此收获,我所领悟的无非就是体术和军战的融合,但三少似乎早就融会贯通了。” 李玄霸大汗,自己的理论或许比孙思邈要强,但论及实战,那是远远不及,立刻躬身道:“先生过誉了,小子只是了解而已,哪里比得上先生德艺双馨,还请先生赐教。” 孙思邈赞许点头:“呵呵,方才玄霸所言体术在于强身,军战在反应灵敏,二者殊途同归。又言体术乃基石,军战之术为戟戈,二者缺一不可。老道觉得甚为有理,想我本性淡然,自学医初始,便许下大愿,要为天下百姓奉献己身,悬壶济世,对于军战之术本就排斥,不喜那些损伤人命之事。但方今天下,大乱将起,已是人力无法避免,老道时常叹息不已。得奇遇学到五禽戏,本想把它发扬光大,强健百姓体魄,但方才玄霸所言让我明白,体术一道竟可用于军战。我本有些桎梏,难道将体术传与百姓是为了自相残杀么?” 一席话说得三人感叹不已。李玄霸更是深感遗憾。是啊,纵观中国上下五千年的历史,朝代更替何其频繁,外族、内斗何曾停过,每一个新时代的降临,都伴随着无数的人命。所有的民族中,我们的历史斗争最多。 孙思邈又言道:“即便如此,老道仍觉得应当将它发扬光大,我不能因为未曾发生的事情,放弃本身能做到的事情。回去后我便号召道门发扬五禽戏,至于人们怎么用它,我不再多想,能多做一点就多做一点吧。” 李玄霸赞叹不已,这是先行者,孙思邈在这件事上的选择非常无奈,教了一个身体强健的徒弟,结果人家去杀人,这是谁都不愿意接受的结果。孙思邈虽然明白了怎么做,但内心的怪圈明显还没突破。 李玄霸道:“只求本心,勿观外物!” 骤闻此言,孙思邈如同醍醐灌顶,展颜笑道:“玄霸果然大才,是老道浅薄了。好好好,好一个只求本心,勿观外物。我修道多年,竟不及你一朝开悟。哈哈哈!” 孙思邈笑得极为开心,骤然开解了心思,浑身也就轻松了起来。 李秀宁此时心内所想的却是金戈铁马,百姓体健,才能募到能战之兵,方能在乱世中有所作为。不得不说李渊的的儿女都是人才,这位三娘子眼光过人,公公和丈夫的谈论本就对她毫不避讳,当今的形势,她自然能看透。虽然不能像李世民那样逼父起兵,但此时的确有了自己的想法。 李玄霸哪里知道这个三姐姐竟然在想这些。看她发呆,知道她有所感悟,自不去打扰。在孙思邈的要求下打了一趟五禽戏,孙思邈赞叹不已,言道:“玄霸已得其中三味。好好!你以后暂且勤加练习,我等会开出药方,你再配药食用,且看效果吧。”当下欲要告辞。 李玄霸道:“先生欲往何处去?” 孙思邈道:“前几日,我于秦岭出山,偶遇数人得病,其病症似乎与疟疾相似?被我用针灸之法治好。故此心下疑虑,一路找寻病者,不觉来到洛阳。昨日发现此病果然源自洛阳,就此住在关林庙,今早已经遣发道童往寻病源。现在我要回去配置良药,预防此症爆发。” “疟疾?”李玄霸沉思,“莫不是打摆子?”想起自己老家那儿的别名。李玄霸也是一惊,想想就觉得可怕,此症在后世蔓延上百个国家,死者无数。 “玄霸也听过?此症得之全身发冷、发热、多汗,多次发作后,致死率颇高。至今仍无良法医治。我前几日医治的是几名初得者。”孙思邈解释道。 “让我想想,我记得好像有什么叫什么蒿的能治,叫什么蒿呢?”李玄霸记得老爸曾经谈起过老家那会儿得疟疾的很多,后来新中国成立后从什么蒿中提炼了什么,能有效治疗。只是一时想不起叫什么蒿了? 看着孙思邈期冀的目光,他内心一震,这位医学大家心无旁骛,一心牵挂的就是百姓,被人称为神医,确实是实至名归。 “咦?有了,好像是臭蒿,又叫黄花蒿,青蒿。我想起来了,‘青蒿一握,以水二升渍,绞取汁,尽服之。’” “什么?”孙思邈明显震惊,声音提高了很多,“你说的是臭蒿?就是洛阳护城河边的那些东西?” “我记得好像看过一本古书是有记载,先生可以一试。”李玄霸心虚道。 “是什么古书?可否借老道一观?”孙思邈急切道。 李玄霸无语至极,让你再卖弄?说什么古书啊?完蛋了吧,孙思邈一生沉浸于医学,见猎自然欣喜,哪会就此轻易放弃。李玄霸寻思良久,讪讪笑道:“道长,我就只是前日昏迷之时,好像是在梦境中见到的,”李玄霸已经记了起来,“好像是东晋葛洪的《肘后备急方》里的方法。” 孙思邈闻听此言,一时无语,他也曾经进到幻境,自然知道有些事情无法解释,又听到李玄霸记得此言,也是欣慰。 “你确实记得是东晋葛洪?” 李玄霸道:“应该是他,只是那书我记得不全,这些也只是凭印象猜测而已。” 孙思邈掩面长叹,泪如雨下:“五胡乱华,残杀我汉民无数,更有甚者以我汉人为食。更遑论医书遗传?可悲可叹。玄霸,老道别无所求,唯有求你今后若有能力拯救我汉人于水火之中,莫要那等惨事再有发生。” 李玄霸也是心有戚戚:“先生多虑了,玄霸此生亦别无所求,唯尽一份力而已。” 孙思邈含泪微笑点头:“老道与你共勉。” 二人相视微笑。 李玄霸道:“我记得此症传播极速,唯传染源与传播途径所致。先生应当辅以治理污水,消灭蚊虫为好。” 孙思邈心下大定,李玄霸既然说出此话,那臭蒿的来历必然是真的。他为医学大家,自然不会在未经印证的情况下随意实验。李玄霸能说出传染源与传播途径,那就必有来历。至于治理污水,消灭蚊虫,那要找官府配合了。 孙思邈心急之下,急忙开了药方,即要告辞。李玄霸知他性情,也不再挽留,和醒悟过来的李秀宁送了孙思邈出府。 吉儿几乎一整天未能说话,此时亦是憋得受不了了,叽叽喳喳说个没完,李玄霸心有所感,犹在沉思,根本就没听她说了些什么。李秀宁也是打起精神应付吉儿。 李玄霸恍惚一会儿,想到当世的那些牛人,一时的雄心壮志陡然熄灭,身为李世民的弟弟,争霸天下那是不可取的,他可不想跟这位千古大帝兵戎相见,就自己那点本事根本就不够人家玩儿的。眼前的这位三姐就把他吃得死死的,更遑论李世民手下的那些牛叉叉的家伙了,想想那些家伙的辉煌事迹,自己心里就七上八下的,都不好对付啊。李玄霸哀叹。 再想到即将天下大乱,数十路反王纵横,无一不是一时之选,虽然最后都被李世民消灭,但哪一个不是一方之雄。自己要做什么?应该怎么做?一时之间哪里捋的清楚? 那边的吉儿看到李秀宁有心事,李玄霸也是惶惶然,自己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也明白此时不能再多留,也就告辞回宫。李秀宁送了她出去,回来看李玄霸还在沉思,也没打扰,独自回房去了。 卷一 第九章 我有封地? 李玄霸想得很多,跨越千年的时空,他对隋唐历史了解的很多。但那只是史书记载,他不是历史学家,更不是考古学家。所以,他了解的历史都是读书读来的,也是兴趣使然。只是知道有这件事情发生,具体经过他就两眼一抹黑了。再者,历史都是胜利者书写的,谁知道有多少猫腻。比如,孙思邈来洛阳的事,他就不知道,恐怕史书上也未必能够记载。至于跟孙思邈的交集,他更是始料未及,当然也没想到自己的心结会由这位神医解开。 然而转念一想,自己的由来本就不合情理,历史因为自己已然发生改变,自己做什么会引发什么结果?那是目前无法预料的。反正来了,那就做点什么,最起码让自己的家人和自己在乎的人过得更加幸福是应该的。老天最大么,他老人家安排自己跨越千年,也许什么不做才会让他老人家生气吧。 这具可怜的身体以前的记忆浅薄的让人无语,那些零星的片段根本就连贯不起来。以至于他无法认清眼前的现实。只能脑补自己记忆里的隋唐历史,他意识到,自己目前面临的最大问题就是缺乏实力,虽然没打算跟李二争夺天下,但随着李氏起兵,也就仅仅不到三年时间了。到时候,群雄争霸,李氏也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困难,强如李世民,也是数次兵败。甚至李秀宁后来也牺牲在战场上。对这位便宜三姐,李玄霸早就没了排斥之心,清醒过来后濡沐在姐弟亲情中无法自拔,当然更不愿让这位传说中的巾帼女英雄过早遭遇不幸。 然而,发展实力,需要地盘,需要钱,需要人手。这些在老爸李渊的封地太原郡最好,但是老爸还没起兵,且遭隋炀帝疑忌,自己贸然行动,必会造成不好的影响。如果自己过于冲动,陷家人于不利,那可就百死莫恕了。 正彷徨无计之时,熙儿的声音响起:“三公子,夫人来了。” 李玄霸清醒过来。李秀宁是听熙儿禀报,说李玄霸晚饭没吃,有些担心,便来看看。 看到姐姐进来,李玄霸感触更深,自己的这个姐姐,本就言谈不俗,明明是女儿身,却偏偏有男人的胸襟,能有以后的功绩已是可期,那自己这个隋唐有名的战将自然更加不甘落后。 “三儿,是不是有啥心事?跟姐姐说说。”李秀宁温言道。 李玄霸沉吟了一会,才道:“姐姐,你说今天孙先生言道,天下即将大乱。你怎么看?” 李秀宁朝熙儿摆了摆手,熙儿依命退下,李秀宁才道:“孙先生眼光独到,见识不凡。此事我倒是听你姐夫和公公谈起过,自陛下三征高丽失败,无奈退兵,便是不思进取,随遇而安,甚至不理国事。你前次救驾而归,路遇不幸,父亲和哥哥与世民谈论时我也在侧。他们都认为,我期横征暴敛具资东征,已是天怒人怨,陛下没有良法改变;国内勋贵占地,任人唯亲,积劳成疾,非变革不能成事。你二哥甚至以为必须改朝换代方能拯万民于水火之中,被父亲斥退。” 李玄霸道:“姐姐怎么看?” 李秀宁茫然道:“我身为一介女子,又能有什么好的看法?你问我,不如问你姐夫和二哥?” 李玄霸听出了李秀宁的潜台词:“嘿嘿,姐姐,瞒人瞒不识?你让我问姐夫和二哥?为什么不让我问父亲?” 李秀宁横眉道:“臭小子,就你能?我一个妇道人家,懂得相夫教子就行了。岂能参与军国大事?” 李玄霸无赖道:“姐姐,我就问你一个问题,要是,要是……”李玄霸整理言辞,“要是父亲起兵,我们应该何去何从?” 李秀宁惊讶,赶紧伸手捂住李玄霸的嘴,紧张地左右看看,压低声音道:“小混蛋,这也是你能说的?以后切不可吐露如此大逆不道之语,要是给人听了去,咱家还活不活了?” 李玄霸挣开李秀宁的手,抓住她的手问:“姐姐,你认为二哥和父亲谁的看法正确?” 李秀宁满手是汗,半响才轻轻叹道:“三儿,在姐姐看来,最重要的是家人,你们无事,我才能心安。现今,我已嫁入柴府,必不能再如闺女时行事无忌,事事要为夫家考虑。你姐夫本就见识不凡,平时也是对国事大为不平。若是,若是事到临头,他必能做出最好的选择。只是苦了娘亲。” 李玄霸寻思一会,开解道:“姐姐放心,娘亲心胸开阔,见事极明,父亲虽然……”李玄霸对于李世民鼓动李渊造反的事自然不会跟李秀宁说起,“我现在想着,身为人子,若是父亲做出选择,我多少应该出一把子力气,但是现今仍然寄居柴府,姐夫和柴老爷子虽然对我极好,但有些事确实不宜宣扬,我想回太原郡,可是又怕对父亲造成不好的影响。所以取舍两难。” 李秀宁眼圈一红,动情道:“三儿长大了,知道为父亲分忧了,姐姐真的没白疼你。” 李玄霸也没明白怎么回事?自己这个姐姐是史书上有名的伟巾帼,怎么这么好流泪啊?赶紧说道:“姐姐啊,我自小跟你长大,自然明白你对我极好。然小孩子终究会长大,我以前见事不明,脑筋不清不楚,现在也是对很多事没有印象,但是,你的弟弟不是碌碌无为之辈,终究要走自己的路的。” 李秀宁叹道:“母亲常说你二哥,说他儿大不由娘,你也是到了弟大不由姐了吧?” 李玄霸“嘿嘿”笑着。 李秀宁凝思了一会,道:“把你的打算跟我说说?” 李玄霸道:“暂且不问将来如何,我只是觉得要未雨绸缪,人才、钱财、军队缺一不可。尤其重要的是地盘。” 李秀宁好笑道:“你刚才说的这些可不简单,你的意思是想回太原郡发展?也是,那里是父亲的封地,不能做得太明显。”看着李玄霸的郁闷神色,李秀宁笑道,“你明明有自己的封地,干嘛要去父亲那儿?” 骤听此言,李玄霸惊喜道:“我有封地?在哪?” 李秀宁呵呵笑道:“三儿啊,难不成你一晚上就为了这件事发呆?我的好三弟啊,真真让人无语。” 李玄霸摸了摸鼻子,郁闷辩解道:“我是没记起来,鬼才为这件事发呆呢?” 李秀宁也不理他,道:“你啊,还是小时候那样,只记住想记的。你的封地是长安万年县。你不会不记得陛下前年册封你为赵王的事吧?” 晕啊,李玄霸暗叹,我就知道历史上李玄霸被封为赵王,谁又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更别提还有封地的事了? 李秀宁解释道:“当年,你在金殿上一战成名,击败了宇文成都,陛下当时就封你为‘天下第一’,赐爵赵王。可是你连谢恩都不知道,成为一时佳话。现在怎么都不记得了?” 李玄霸汗颜,对这具身体的前事真真无语,什么样的极品才能做出这等事啊。 李秀宁接着道:“之后,钦天监上告陛下,说你为大隋第一战将,必能护佑大隋万年,中书省上书将你的封地定在长安万年县,誉为护佑大隋万年。其实,他们的心思是一致的,就是不想看到父亲的实力大涨,否则,以你赵王的爵位,封地至少为一郡之地。” 李玄霸张大了嘴:“那我不是跟父亲平级了?” “呵呵”李秀宁笑道,“你想得美,你以为陛下是随意封的吗?还不是看你年少懵懂,不明是非,才给你的。那时的你灵窍未开,给你封王没太大的问题,要是现在,你觉得会给你?还封王,不想办法抹杀你就不错了?” 李玄霸惊出一身冷汗,政治斗争向来是残酷的,自己前世当然了解。看来自己的见识还是不够啊! “你以为父亲他们前日来看你是为什么?”李秀宁深觉这个弟弟见识不够,便谆谆教诲,“公公说,前儿陛下突然有意让你随驾。那便是要把你做质子了。幸亏公公以你未愈推脱,父亲母亲来看你,也是怕你恢复过快。吉儿真的是自己偷跑来的?还不是陛下疑惧父亲,派她来看你的现状。幸亏你和孙先生胡言乱语,想来吉儿回去也说不清你的情况。” 李玄霸大汗,看来防人之心不可无啊。自己还看着吉儿活泼可爱,满脑子把她当做老婆人选呢?哪想得到居然差点就露馅了? 李秀宁看李玄霸心悸的模样,展颜笑道:“三儿,你也不要妄自菲薄。有些事情你只要多想想就能明白了?吉儿自小和你亲近,又冰雪聪明,倒不必担心她回去乱说。嗯,我看你对吉儿好像有点想法?跟姐姐说说?” 李玄霸深悟女人都八卦的事实,现在姐姐问起,自然不以为杵。“姐姐,你说让吉儿做你的三弟媳妇怎么样?” 李秀宁惊奇地看着李玄霸,直到把李玄霸看红了脸,才说:“啧啧,三儿情窦初开了呢?知道找老婆了?” 李玄霸老脸更红了,前世三十年都没谈过恋爱,现在两世为人,竟然还不习惯说起女人,倒也难为他了。 卷一 第十章 吉儿的来历 且说姐弟二人谈起杨吉儿,李秀宁缓缓道:“陛下长女南阳公主,嫁给了许国公宇文述次子宇文士及。吉儿是为陛下第二女,与南阳公主一母所生,就是当朝萧皇后。陛下甚为钟爱吉儿,故此没有给吉儿任何封号。” 原来,给了封号的公主就是暗示勋贵们皇帝有女待嫁,希望有人前来提亲。想来隋炀帝确实钟爱这个女儿,不想她早早出嫁,所以迟迟未给封号,这已经引起当朝许多大臣的不满了。曾有臣子进言,说杨吉儿年已过十六,理应给出封号,下嫁勋贵,还被炀帝当堂斥退。 李玄霸心中窃喜,看来老天待自己不薄,竟将杨吉儿的婚事拖延至今,不就是在等待自己吗?至于史书记载的杨吉儿为李世民的杨妃。老子才不管呢,反正老天把自己弄来了,管他是谁的妃呢,先弄到自己手里是正经。 看到李玄霸脸上露出了大灰狼般的微笑。李秀宁深深纳罕,他知道这个弟弟的毛病,他看上的东西就没有弄不到手的。 李秀宁接着道:“吉儿的性格比较传统,其人温柔婉约,典雅大方,却又不失公主贵气。” 李玄霸撇了撇嘴。李秀宁笑道:“你以为吉儿是怎么样的人?她那是跟你玩惯了,姐姐未成婚的时候,曾经被皇后召入宫中监督吉儿学习礼仪。这也是宫中结好勋贵的一种方式,吉儿自那时起便跟姐姐相熟,时常来咱家走动。你那时又跟着我,自然与她相熟。只是不知怎么了,这个吉儿老是喜欢逗你,教训了她多次都不知悔改,人前又是另一个性格。母亲还说你们是一对欢喜冤家呢。只是你这个家伙不懂风情,对吉儿冷言冷语,可越是这样,吉儿越是乐此不疲。要说吉儿今年也是十六岁,与你倒也是良配。只是,陛下对她甚为钟爱,你恐怕难能入了陛下法眼。” “嘁,”李玄霸道:“姐姐,你也太看不起弟弟了?我是陛下御封‘天下第一’吧?” 李秀宁点头。 “你弟弟我以后会玉树临风吧?” 李秀宁忍笑点头。 “饱读诗书不敢说,但姐姐这么多年教了我些什么?我可都记得,只要融会贯通,恐怕也不见得比那些才子差吧?” 李秀宁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好好,我的弟弟为天下第一战将,又长的玉树临风,还饱读诗书。没说的,上。” 姐弟俩狼狈为奸,分分钟就敲定了杨吉儿的婚姻大事。 嘿嘿,李玄霸想到,前世的老爸逼着自己学做菜,还说征服一个女人就要先征服她的胃。想着老妈看老爸做饭时的那种款款深情,他就不遗余力地相信了老爸的说辞,还就此练了一身的绝技。可前世还没机会进行这项大业,就被雷劈了过来。嗯,要不,在杨吉儿身上试试? 李秀宁哪里想得到李玄霸竟然起了这样的心思。 李玄霸胡思乱想了一会儿,说道:“姐姐,我想抽时间去我的封地看看,有些事情也应该先计划一下了。” 李秀宁道:“嗯?这个倒先不忙,自去年你的封地定了以后,父亲分给你的几户家将,除了跟在你身边的张叔、宋叔,还有金叔、胡叔、刘叔他们正在你的封地给你建王府。” 李玄霸问道:“既然陛下疑忌,父亲为何还这么大张旗鼓?” 李秀宁道:“封王必建王府,还得皇帝內府出钱,这是国朝规矩,这可不是父亲能左右得了得。金叔他们已经去了近一年了,想必不久就能回来。这几位老人当年跟着父亲征战,生死相托十几年,后来才被父亲收为家臣,三儿你可记住,切不可慢待他们。” “我晓得,姐姐也有家将吧?” 李玄霸想到了李秀宁身边的马三宝,问道,“你身边的马叔?” 李秀宁笑道:“真羡慕你们弟兄几个,每人都分了五户家将,我都求了父亲一年,才分给我两户。” 李玄霸心道,就这还羡慕啊,你身边的那个马三宝可不是常人。史书记载,李秀宁起兵第一战就是这个马三宝独入虎穴收服了一股势力庞大的叛军,才能有了她以后的彪炳战绩。马三宝后来可是也被封作大将军的。 家将,又称家臣。古时极为重视,小孩子都不敢拿来随便游戏。得是跟随家主多年,家主极为信任,完全可以做到生死相托者才有资格。成为家将以后,地位就是这个家族的半个主人,可以左右家族的决定,其待遇非常之高。自古道:主荣臣荣,主辱臣死,不是没来由的。这句话可不单是说朝臣,也是说的家将。当年李渊造反,就是李世民联系了李渊的家将一起逼迫才能成事的。而家臣随着家主的荣耀便能代代安享富贵。所以,勋贵世家的家臣鲜有背叛者。而最后伴随家主战死的都是自己的家臣。李渊身为唐国公,按制所收的家臣也就仅百家而已。竟然能分给每个儿子五户,给李秀宁两户,可见李渊对子女的疼爱非同一般。 李玄霸的五户家臣,分别是张横、宋金、胡清、金彤、刘夏,都是当年随李渊转战天下,深得信任之辈,他们原来都是辅兵出身。 辅兵,在隋唐是一个奇怪的兵种,他们没有粮饷。战时却又得响应号召参军,基本不参与肉搏。不像战兵,有着专门的训练,平时进驻军营,也有粮饷颁发。两军交战时,战兵与敌肉搏,辅兵大多做些押运粮饷的辅助工作,因此,收入颇微。 大多辅兵因家境贫寒,为给妻子挣口饭吃,不得已才拿上战刀加入军队。正因为如此,他们的手段层出不穷,生财手段更是五花八门。简直可以说是三教九流,无所不通。 这五个人当年在战场被李渊看中,收为亲兵。后随李渊返回太原,窦氏把他们的家人接到家里。再数年后,相互之间已是极为信任,才恳求李渊收为家臣。李玄霸出生后,因体质特殊,便分拨了他们照顾李玄霸。而他们本就市井出身,看到李玄霸行事不拘一格,甚为喜欢,在李玄霸懂事起,就将自身的本事悉数传予了他,因此还曾经数次在李玄霸偷懒时予以惩罚。而李渊窦氏明白他们的做法是为了自己儿子好,自然也不以为意。 在李玄霸的记忆里,这几个人绝对可以信任。他们的家人在李玄霸封地鼎定时就已经迁到了万年县。这是将自己的家人完全托付给了自己啊。李玄霸想到这儿,陡觉身上责任之重。今后自己可不是一个人了,动辄要关系到数家人的生死,有些事情可不能再随心所欲了。 “夫人,跟弟弟谈些什么呢?都二更天了。”柴绍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这是想老婆了,都找到这来了。 李秀宁脸色微红,偷瞄了李玄霸一眼。看到李玄霸脸色一本正经,就知道这小子是装的。 李玄霸迎到外房,看到熙儿睡眼惺忪刚刚醒觉,便对她做了个手势。熙儿赶紧拿出茶具,准备茶水。 柴绍已经站在了外房门口,正眼巴巴的看着呢。李玄霸笑道:“小弟和姐姐一时深谈,竟忘了时间,打扰了姐姐姐夫相聚,实在该死。” 柴绍笑盈盈道:“夫人和三弟姐弟情深,自然那个……”已然是说不下去了。 李玄霸自然知道是李秀宁到了。赶紧让开身子,只见李秀宁面有愠色,手里拿个果子,恨恨的盯了他一眼,说道:“既然来了,那就走吧!”说着,迎向了柴绍。 柴绍讪讪笑道:“多日不见三弟,怪想的慌得,夫人先回去,我跟三弟说会子话。” 李秀宁眉毛一横,“哼”了一声。不再说话,径直走向小院门口。柴绍给李玄霸使了个眼色。 李玄霸装作看不见,赶紧说:“姐夫回来了,我就不打扰姐姐了。祝你们恩爱缠绵,春梦了无痕啊。” “咄。”的一声娇嗔,迎面飞来了那个果子,李玄霸赶紧侧身让开,吩咐熙儿:“赶紧关门。” 外面李秀宁的怒喝声传来,又听到柴绍说道:“轻点,轻点,娘子,疼疼……”声音渐渐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