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第四十八件   十二月,鄯州被大雪覆盖,有一种人都要被淹没的冲动。大雪已经连续降了三日,且看着都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人们咒骂这该死的天气。秦灵这厢吃了一斤牛肉,喝了三两黄酒,才觉得周身舒服极了。她一路往城西走着,踩在雪上,就算一身的修为,也不禁打了几个寒颤。   鄯州冬季时常刮着西北风,深夜尤其寒冷,四处无人,长街都是幽深,黑暗。   据说,子时最寒冷的时候便是妖魔鬼怪开始活跃的时候。   然而西平王府却夜夜笙歌,丝竹管弦之声分外悦耳。但是在这样的氛围下,不乏吹出幽深哀怨的味道,然而秦灵却听到的是靡靡之音。   “王爷,又一个侍卫没了腿,疼的满地儿打滚……血水流了一地!”孟章脸色沉重,额头冒着冷汗,有点慌张地说道。   这一声打断了嬉闹声,那靡靡之音也戛然而止。孟章带进得冷风,让衣着单薄的美艳女子冷的瑟瑟发抖,还带着惊呼声。   “你们都下去吧!”声音低沉缓慢,但是声音散发出来的气场却让人不容忽视。   刹那间,像一阵风一样,榻上的,地上的女子们全部消失殆尽。   斜倚在榻上的男子半眯着眼,一身红衣甚是艳丽,低沉而又富有磁性的嗓音慵懒地问道:“这是第几件了?”   “回禀王爷,第四十七件了,各个都说是一个男子,全身黑衣,在黑夜中悄无声息的在受害者某部位一划,腿还是胳膊或者眼睛等等便猛然分裂,血肉模糊,内脏也暴露在外,眼睛是瞬间从眼眶飞出,但却没有任何目击者……”孟章说着都感觉要吐了。   慕容棣眼皮都没掀一下,微卷的黑发垂落在那张完美俊俏的侧脸旁,在一袭艳丽的红衣映衬下,透着一丝令人惊艳的邪魅:“死吧,都死光了才好!”   “王爷,外面传的难听,说您嗜血,吃人肉,把人的五官脏器用来卖钱,甚至说您用美丽的面皮做脸谱……说您长得这么好看,都是别人的脸,别人的四肢·····”孟章想着都传这么难听了,自家主子可是毫无反应呢!   “是么?这么大动静,京中没有反应?”慕容棣轻轻牵动了一丝漂亮的唇角,狭长的媚眼稍微睁大了些,依旧斜依在榻上,神色慵懒致极。   “爷,咱们这儿山高皇帝远的,皇上怕是不知道!”孟章都要无语了。   “他们就是盼着本王死,本王怎么能让他们称心如意!”慕容棣终于睁开眼,伸手将垂到肩头的发丝撩到身后。   孟章瞧了一眼自己主子那双清冷的碧色眼睛,疑惑道:“爷,您这是打算捉鬼?”   “本王又不是阴阳,哪里会捉鬼!”   “那爷的意思是……”   孟章一头雾水,不明白一向高傲自大的主子究竟打得什么主意。   “孟章,你若是再用那副眼神瞧着本王,本王就挖了你的眼珠子。”慕容棣轻描淡写的恐吓。   孟章吓的赶紧垂下脑袋,目不斜视地盯着自己的脚尖。他太了解自己主子,说话虽然轻描淡写的,其实人还是挺狠心地。   鄯州城西   漆黑的夜,阴森的气氛。   秦灵一身黑衣,身上背着一把伞,靠在墙上,好歹十二月份,反正左手臂是假的,靠着也不凉,她还骂骂咧咧抱怨这该死的雪。也太黑,看不清她的模样,更是看不清她的表情。   “秦公子,虽然西平王荒诞了些,但是到底是王爷,你乃行家,又是修人的人匠,专管的便是这奇怪迥异的事情!您可不能袖手旁观!”其实秦灵身边还站着一个冷的瑟瑟发抖的中年道士。   穿着黑斗篷的中年道士,山羊胡子都快揪完了,还不停地搓着手:“秦公子啊,一千两白银,您不去也得去,四十七个人都少了器官,还有些已经丧命。西平王殿下都亲自求到老道身上了来了!你不看僧面看佛面,也得管管啊!”   秦灵打了个哈欠,装做不经意地揉揉眼睛,果然眼前血肉模糊,血迹斑斑。还有黑袍若隐若现。   自打十年前她的父亲在她眼睛上轻轻划了划,她便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比如灵魂,比如原型,比如厄运,比如灾难……   半晌,秦灵还是悠悠开口:“秦家是不能管官家之事的,您又不是不知晓,还故意为难我?皇家也有阴阳,皇家也有人匠,我只管江湖之事!”   道士都快要急疯了:“老道要不是知道秦家人惹不得,此时老道恨不得把你绑到王府去,只是这次不是鬼魂作祟,老道已经查验,怕是你们同行做的,我听说那些达官贵人喜欢美丽的面皮,喜欢修长的四肢……”老道士说不下去了。   秦灵在心底冷笑一声,那慕容棣纨绔狠辣,没有人性,她早就有耳闻,所以她不屑帮忙。   再说这种事早就见怪不怪,:“若是同行做的,我更是管不得,老爹说过,出门不能多管闲事,免得遭遇飞来横祸!”   “哎哟,我的爷啊,你就帮帮忙吧吧!”   道士恨不得跪下:“只要你答应,西平王给的两千两,老道我全给了你如何?此事西平王会让所有人保密的!”   秦灵还在故作为难,假装犹豫。这时一名侍卫火急火燎跑来,一个不稳,便栽到了雪地里:“陈老道,陈老道……不好了,不好了……”   那中年道士一见是王府侍卫,脸上立即又难看了几分:“又出事了?”   “是啊,王府又出事了,这回是王爷的侍妾,面皮都没了,活脱脱就从脸上去了面皮,如今脸上血肉模糊,疼的厉害,一心求死……呕……”侍卫说着说着都干呕了起来,想来都是惨不忍睹,恶心非常。   陈之游一脸急切地看向秦灵,秦灵却视而不见,抱着胳膊一副事不关已的模样索性转过头去看天上的星星了。可是天上哪有星星?   陈之游没想到秦灵这么固执,愣是不松口啊。   侍卫着急:“大仙,快去看看啊,王爷还等着您呐!”   陈之游心下一横便道:“这位公子是我找到的大神,你现在扛着他,把他扛去王府。事后,领赏!”   秦灵闻言,愣了一下,刚转身要跑,就被灵活的侍卫一个闪身捉住了,直接扛上了肩,“神仙,江湖救急,死马当作活马医吧!”   侍卫话落,跑的飞快,秦灵都要被颠簸吐了,之前吃的牛肉黄酒在胃里是翻江倒海。   “喂喂喂,不带你们这样的,快放我下来……”   陈之游在后面叫喊道:“小子今夜你立了大功,回头你家西平王给你升官呢……”   入了王府,秦灵头晕眼花的被扔到地上,一转眼便看到没有脸的可怖女子。然而她神情淡定地瞄了眼那女子,脸上没有丝毫惊骇之色,毕竟这样的事情她见的多了。   人间有些女子貌美,被人觊觎,有钱人便找寻人匠换脸,这女子怕是也是糟了飞来横祸。   秦灵缓缓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土,开口便道:“银子呢?”   然而慕容棣就在秦灵身后坐着,不动声色地将她的反应一一看在眼底。   立在慕容棣身旁的孟章赶紧上前递上银票。   秦灵没接,瞧了一眼,柳眉微皱,有些不满道:“切,臭道士说西平王府财大气粗,要给三千两的……”   陈之游终于这时也赶到:“喂,明明是两千,哪来的三千!”   秦灵闻声转头冲气喘吁吁的老道做了个鬼脸,一转身,拔下孟章一根头发,往地上疼的要死要活的女子脸上轻轻划过,瞬间那血肉模糊的女子便长出一张新脸来。   女子抱着脸,喜极而泣,“啊啊啊啊,我的脸不疼了,王爷……”   慕容棣看着这神奇的一幕,难掩惊愕之色。传说人匠可以修人,看来此言不虚,这是他第一次瞧见,可谓是叹为观止。   可这位秦公子长得细皮嫩肉的,哪像个跑江湖的男子呢,说话也是细声细气。   “你怎么会魔道?”慕容棣表情淡淡,却气势压迫人。 正文 第2章 讨厌脂粉味儿   秦灵闻言转身,才发现身后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只见男子一袭红衣,碧眼如玉,玉面洁白,薄唇性感,剑眉飞扬,长得甚是好看,活脱脱就是个妖孽。   这位便是传说中的纨绔西平王慕容棣?怎么和传说中的不符呢?   但是一句魔道,秦灵刚才一秒钟的好感瞬间化为乌有,她双手环胸,转身欲走,她是看到这个纨绔就来气,死了这么多人,他今天才想到要解决,这鄯州的雪下了三日了,也未见他解决。哼,不管了,还是走吧!   孟章着急:“秦公子,请不要走,还有几十个人都被去了眼睛,胳膊腿·····有人甚至没了性命!”   秦灵于心不忍,但依旧冷眼一瞥,“关我何事?”   孟章:“·····”   慕容棣倒是看透,瞧着秦灵细致的媚眼儿,“说你修行魔道,你便不悦?修人的本事要是追本朔源的话就是魔道,几千年过去,你们依旧在人间大路上活跃着!而今更是被皇家奉为上宾。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秦灵没想到慕容棣还是明白些事情的,但说话语气依旧十分冷淡:“西平王殿下,在下秦灵,是秦家后人,麻烦王爷弄清楚再说话。在下是在修人,可不是魔道!再说不管是魔道,还是什么道,若是行善便是人道。除非王爷你不懂人道!”   慕容棣笑笑,眉目一松,慵懒地玩着垂下来的头发,邪魅道:“本王能不能人道,试试才知道!你说呢,秦公子?”   秦灵闻言脸上略过了一丝羞恼之色,望向慕容棣的眼神中越发多了一丝厌恶,皮笑肉不笑道:“这个恐怕就只有王爷您的美妾们知道了。”话落,她伸手抢过孟章手里的银票,然后利落地塞入怀中,转身说道:“告辞!”   孟章急急阻拦,无奈道:“秦公子,不瞒你说,这已经是西平王府第四十八次发生这样的事情,求秦公子给其他人也看看吧!”   秦灵眼神闪了闪,柳眉儿微蹙,道:“一个人两千两,四十多个人多少?劳驾你算算?我瞧着西平王府偏僻,怕是拿不出那么多银子来的!”钱都让慕容棣挥霍光了,有银子才怪。   慕容棣潇洒起身,白色大氅衬得他一身气度雍容矜贵,深知事情重大,再不能拖延,他收敛了慵懒的神态,开口道:“这么一大笔银子着实需要时间准备,反正西平王府也挺大,不若秦公子便先住下来,哪天本王把银两付清了,哪天秦公子再走不迟·····”   秦灵本来心里盘算的就是要住下来,有同行真的走上魔道的话,七七四十九人,再花上九九八十一天,便会铸成一人,若是铸造的人出世,这天下都得遭殃。不,那不是人,那是魔,比魔君还要恶的魔。   秦灵故作不情不愿,轻哼了一声。   慕容棣嘴角带笑,取下自己的白色大氅,给秦灵披上,“秦公子,鄯州寒冷,别冻坏了!”   秦灵惊愕,尴尬,各种情绪都忽然涌上心头,她竟然脸红,瞧这厮,还媚眼带着笑,笑得温暖,说的和煦,秦灵便结巴了:“我·····我不冷!”这满身都是脂粉味儿,她才不要穿。   慕容棣勾人心魄的眸子,让秦灵半晌才反应过来,她猛然去掉大氅,洁白的大氅便没有预料地到了地上:“真难闻!”   秦灵最讨厌的就是这股子脂粉味儿,这深更半夜的,这王爷怕是刚从女人堆里爬出来。   孟章紧张,陈之游紧张,这可是王爷的恩赐,秦灵就这么不识好歹,打落在地,还说气味难闻,他们闻起来可是香喷喷地呢!这西平王怕是要发火了!   秦灵虽然才十八岁,但游走江湖三年,她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各种长相,各种性格的男子,有温柔如玉的,有粗犷英挺的,但是如今这般好看的,比女子都美的,倒是第一回见。难不成这西平王在暗地里夺了别人美丽的外貌,修长的身材,还有这双眼睛更不像是中原人呢。嗯,头发还带着些自来卷。   秦灵忽地踮起脚尖,拿着白又细的手指戳了戳妖孽的脸,又戳了戳他的胸腔,再戳了戳他的胳臂,然后又连续打了两个喷嚏。   孟章惊愕地张大了嘴,这可是喜怒无常的王爷!这秦公子竟然戳来戳去的,这是不想要命的节奏!   慕容棣脸色淡了下来,眯着眼睛,口气冰冷起来:“可是看出什么名堂来了?”   秦灵倒退几步,捂着口鼻,感受到了丝丝凉气,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人家毕竟是王爷,她是有点大逆不道,以下犯上了,这厮似乎有点生气,但也硬着头皮道:“这面皮,这内脏,这器官是本来长得无疑。”   慕容棣没有发怒,倒是让周遭的人松了一口气。   “秦公子这是职业习惯吧,见人就要验明证身?”但是口气没那么和煦。   顾九笑得尴尬,“是是是,的确如此,王爷说的丝毫不差。”   这时陈之游告辞要走,秦灵却拦了下来:“你不许走,留下来给我做个助手,这儿还是有你们同行的!”   陈之游尴尬一笑,心里着急,他是给人超度做法事还在行,可是这降妖伏魔的事情他可不精通,弄不好,他就要一命呜呼了!便道:“这等小事,秦公子就搞定了,哪里用的着我?老道在这儿就是班门弄斧。”   秦灵却笑着凑到陈之游跟前,轻轻一握,陈之游的右手掌瞬间脱落,转而到了秦灵手里。秦灵柳眉挑挑,一副随你走的模样。   陈之游虽然没有疼痛,但是看到秦灵手里自己的手掌,吓得腿发软栽倒在地上。他是个阴阳,若是没手,以后可怎么办。秦灵这坏脾气怕是又来了。   “我的姑·····秦公子啊,我是个阴阳,以后若是没了手,岂不是要饿死在街头啊!”陈之游哭丧着脸。   慕容棣瞧着,越发觉得有意思。他又一次大开眼界,没想到没见一丝血,人也没有疼痛,手掌便脱落了,真是神奇,他必须留下此人,于是便给了孟章一个眼神。   孟章跟着慕容棣快十年了,一个眼神,便是心领神会,拱手行礼道:“秦公子,您想让陈之游留下,便让他留下便是!你可千万别动怒!”   陈之游不敢得罪西平王府,更是不敢得罪秦灵,便在地上应是:“是是是,秦公子!老道哪都不去!秦公子说要老道做什么,老道便做什么好了!”但是他头皮都发麻,腿软的半晌在地上都起不来。   秦灵幽暗一笑,在昏暗的灯光中就像一只面色寡白的幽灵,在夜里她便是魔鬼。   她一声未吭,把陈之游的手掌心捏了两下,那只手便准确无误地还给了陈之游。末了,她转头笑眯眯地对孟章道:“还不带路!” 正文 第3章 修人看德行   孟章赶紧收回惊愕带路,好不容易答应留下来,至少得住个好些的房子。然而慕容棣也跟在后面。   秦灵走了几步,觉得不妥,便停下来,等着慕容棣走在前面。   慕容棣却凑在秦灵跟前,一副和气可亲的模样:“无妨无妨,秦公子别客气·····”   秦灵五官都是被开光的,慕容棣稍微靠近,她又敏感闻到了一股子脂粉味,随而打起喷嚏来,“你·····你离我远些,你身上到底是什么味儿啊?臭死了!”   “阿嚏·····”   “阿嚏······”   陈之游想死的心都有了,这可是西平王呀,不带这么说话的,秦灵真是不怕死啊!   慕容棣还没被人这么嫌弃过,之前秦灵说难闻,他以为是秦灵故意埋汰他的呢,这会子又说,那就奇怪了。便赶紧闻起自己的衣袖,“没有啊,明明香气四溢的,来,你们都来闻闻!”   “阿嚏·····”秦灵又一个喷嚏。   慕容棣好脾气稍稍退后两步,道:“待会本王沐浴更衣过来,再和秦公子喝两杯!”   秦灵语气里带这些不耐烦,冷冷道:“我今夜捉鬼,不酗酒!瞧着王爷面皮不错,王爷还是不要外出的好,免得被魔鬼惦记!”   想到小妾的下场,慕容棣情不自禁摸了摸自己的脸,简直不寒而栗。但是他却有点恬不知耻地笑着道:“不是有秦公子嘛,本王不怕!”   “修人也是要看人的,西平王若是被揭了面皮,在下可救不回来!”秦灵被西平王的厚脸皮彻底气到。   孟章瞧了自家王爷一眼,倒要看看生气不生气,这可是被拒绝了。   没想到慕容棣依旧好脾气地道:“无妨无妨!本王小心点便是!”   秦灵白眼一翻,走的更快,腰肢都有些摆。   慕容棣依旧屁颠屁颠跟着,背着手,眯着眼,半真半假地道:“秦公子肯定是在女人窝里长大的吧!”   秦灵猛然顿住脚步,难道这厮看出些什么来了,声音里带着质问:“你说什么?”   “本王瞧着秦公子走路娘气,猜测嘛!”慕容棣皮笑肉不笑。   这话气的秦灵扶额,但是她却也是会威胁人的:“王爷,请留步!王爷生地美,本公子万一嫉妒过头,不小心揭下你美丽的面皮怎么办?”   秦灵是打心眼里瞧不起这种好吃懒做,无所事事的纨绔王爷的。   慕容棣听出了点讽刺的意味,借坡下驴,便嘿嘿一笑,“好,本王还是去看看本王的美人儿吧!”   秦灵没接话茬,爱走不走,反正走了最好!她此时就是要安静下来,等着魔鬼出现,好再一网打尽。   寒风袭来,秦灵加快脚步,孟章也走快了几步,三人踩着雪,吱吱呀呀。   陈之游低声询问:“今夜还会来么?”   “肯定会来,还没到子时,她便吸收了一个,还差一个,当然是子时最佳!”   孟章简直听着不寒而栗,“秦公子,真的还会来吗?”   秦灵没好气,“你好歹也是西平王府的侍卫统领,这么点儿胆量,也敢出来混?”   孟章越发觉得身子寒冷,“秦公子,在下不怕人,就怕这些脏东西,咱没有天眼,什么都看不清楚啊!这玩意它来无影去无踪的,移动速度极快,也分不清男女的·····”   秦灵冷哼一声,抬眸就看见面前有三道门,秦灵抬眸便看到三个端庄秀丽的大字:“静谧阁”,然后便看向孟章。   孟章心领神会,便伸出手,猫着腰,指向最中间那道门,“请,秦公子!您今夜就歇在此处,这清谧阁是西平王府最好的客房,和王爷的紫澜院是最近的!”   “我知道这是静谧阁!”秦灵永远都是这么一副清冷的口气。   孟章一噎,这黑灯瞎火的,秦灵是怎么看见的?他就打着一个引路的昏暗灯笼而已。   但是秦灵也没有解释她为何知晓。   跟在一旁的陈之游似乎是知晓的,但也不敢说啊!   孟章也没浪费时间,几大步前去开门,点燃蜡烛,命人端来火盆,引得秦灵和陈之游进去。   秦灵坐下,孟章前来伺候,想着为秦灵卸掉身上的伞,秦灵却猛然便卸了孟章的胳膊,声音冰寒而又狠厉:“你敢动我秦家的伞,简直不要命!”   陈之游着急解释:“孟章统领,这伞旁人是靠不得的!”   又对秦灵解释:“秦公子,孟章统领也是为了伺候你嘛!你又何必发那么大的火!”   秦灵冷着小脸儿,到了温暖的屋子,鼻尖的红潮渐渐退去,她优雅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左右轻轻一摆,道了一个字:“回”,之后那胳膊在空中转了两圈,便准确无误地长了回去。   孟章便吓得悄无声息地撤走了。他怕再待上一会儿,谁知道什么又没了!   陈之游见四下无人,笑眯眯地问秦灵:“秦公子,有事找我?”   “嗯,这件事是我同行干的,今夜怕是还要来,我之前开天眼瞧了瞧,还是个女子。”秦灵一点儿都不近人情。   “那老道能做点什么?”陈之游觉得有点儿苦逼。   秦灵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唉,我也不清楚,打打下手,尚可!”她其实也不想一个人,这陈老道半年前忽然就跟着她阴魂不散的,对她也是知根知底的。   陈之游竟然无言以对,也坐在另外一个椅子上,静静等候吩咐。   孟章着急去寻自家王爷,可是自家王爷旁边站着人竟然看着这么面熟,便问:“王爷,这位是?”   慕容棣却瞧着有点儿生气,“姓秦的小子把我的女人变成你的模样,这就是他修好的脸!”   毫无疑问,秦灵就是故意的,用了孟章的头发自然像孟章。   旁边的女子一直哭,吵的慕容棣头都大了,“好了,能活命都不错了!”说完背着手便出门。   孟章跟的紧,“王爷,是不是秦公子失手了?要不去问问怎么回事?”   “自然是要去问问的!”话语平淡的紧,最重要的是他要去瞧瞧秦灵是怎样降妖伏魔的。   此时,秦灵正襟危坐,眼睛隔着门瞧着门外,此时她的眼睛格外的通透,晶莹,她目光如炬,并且老远就瞧着慕容棣骚里骚气地往这儿来,便对陈之游道:“你在门外守着,任何人都不得进来,我在等候妖魔,谁都不能打扰。”   陈之游赶紧出去守着,还关好门,秦家的祖宗,他可惹不起。 正文 第4章 打草惊蛇   陈之游出去还没一盏茶的功夫,慕容棣便带着孟章往这走来,陈之游顿时了解,这是秦灵不想见西平王的节奏。孟章上前,看见陈之游,十分不解:“为何站在门外?”毕竟这么冷的天气。   陈之游硬着头皮解释:“孟章统领,秦公子在里面做法,不能让任何人打扰!”   “本王也不行?”慕容棣出声询问,话语里都透着丝丝魅惑。   陈之游尴尬一笑,“是呀,除非魔君出现!再或者天神降临!”   “什么鸟规矩!”慕容棣不信,肯定是秦灵不乐意让他进去。   孟章这时却发出疑问:“待在房间里面也能瞧到外面?难道那秦公子不该是在外面巡逻么?”   陈之游又捋了捋胡子:“统领有所不知,秦家人匠目力了得,秦公子是开了眼的,就没有他看不到的东西,就算旁人带着面纱,穿着衣服,他稍微一个使劲,是男是女,是美是丑,便是看的清楚!”   孟章下意识得抱住胸:“那我们在秦公子面前就等同于没穿衣服!”   陈之游嘿嘿尴尬一笑:“若是这会用眼睛的话,确实如此!”   孟章看了自家王爷一眼,等候王爷发话。   慕容棣却是不以为然,邪魅一笑道:“都是男子,有什么奇怪的,秦公子肯定也长着呢,就是可能稍微有点不一样,比如大小,比如颜色,再比如长短·····”   秦灵听到,便是面红耳赤,忽然便被自己口水呛了:“咳咳咳·····”这厮简直就是臭不要脸。   陈之游带着些关切赶紧问:“秦公子,您这是怎么了?”   “无妨,无妨,喝口水,呛着了·····你们快回去,妖魔来了,我可救不了你们!”秦灵用清冷的声音,把慕容棣二人赶了回去。   子时   夜忽而更加漆黑寒冷,那怪物果然如期而至。   陈之游早就进入温暖的梦乡,而秦灵依然守候。   那种只有人匠才能听得见的快速移动的声音,忽远忽近,怪物是在寻求目标。   一身黑衣包裹着的确实全部都是血肉,那浑身上下的器官没有一样是自己的。   秦灵猛然站起,食指和中指在眼睛上擦了一道,目光随着黑衣人的移动而找寻。   黑衣人似乎是感受到秦灵的气息,忽而向着秦灵方向迅猛移动而来。   秦灵戒备,推门而出,一脸的无所畏惧,但是此时谁若是见了她的眼睛都会觉得害怕。一团红色的火焰就在秦灵眼眶里燃烧。   秦灵左右看了看,往前走了几步,从身后拿下大伞,又忽然道:“房顶上的,四处的人都走远些,免得殃及无辜!”声音清透有力,似乎要将这寒夜打破,算是这寒夜里的一点儿安慰。   随后便听到暗卫、侍卫窸窸窣窣撤离的声音。   秦灵忽然打开大伞,伞骨噼里啪啦脆响,寂静的夜里听的让人毛骨悚然。   而伞打开的那一瞬间,风变得狂妄起来,刮起的雪都随风而去。旁人瞧见的便是漫天的雪花胡乱飞舞。   只听秦灵大喝:“还不快快受降!”   顷刻间便看见一道黑影落在秦灵三丈之外,黑影浑身剧痛,无力倒在地上,大叫饶命:“请饶恕小的一命,小的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乍看秦灵在大伞下面,绷着一张脸,眼神发红骇人,左臂袖管早已经亏空,右手却显得巨大有力。但是她嘴角却挂着血丝,怕是也受到了巨大反噬。   然而秦灵一言不发,瘦弱的身子却散发巨大的气场,惊骇,惧怕,让人不敢大喘气。   黑影化成原型,肠胃都在外面,左脚右臂统统不在,喉咙管里还在冒着鲜血,那少女的面皮也早已经消失不见,恶心,实在令人恶心!   血肉模糊,哪是一个人,明明就是一堆剥了皮的血肉。对,就是一堆血肉。   秦灵这才收伞,笔直地竖立着。   在暗处的慕容棣瞧着这一幕,忍不住呕吐了起来,   血红的袍子上都是污秽物。   只听秦灵道:“你害了四十八人还不够?今夜还要来此行凶?说,哪里来的?”   血肉摊在地上,奄奄一息道:“求秦公子饶命,小的也是为旁人效命,否则难逃一死!”   “你这样活着难道不痛苦?用了别人的东西迟早要还的!”秦灵句句都是警告。   然而血肉却忽然渐渐化成一滩血水,消失不见。   这来的竟然只是个傀儡而已。   秦灵懊恼,眼睛里的红光消失不见。   如今坏了魔头的大计,只怕接下来就是疯狂的报复!   忽然,秦灵看见高大身影从不远处走廊里穿过,不禁惊讶。她的大伞出世,凡人也会受损,轻则受伤,有人便是瞎眼,重则丧命,这慕容棣怎么好好的没事?   秦灵越发觉得不可思议:“西平王,您怎么在这?”   这一声,让慕容棣头皮有点儿发麻,这么漆黑黑的,秦灵还是把他瞧见了,他受了伤,必须赶紧回去才行,秦家黑伞实在太厉害,他再高深的内力都没抵挡住。   “别靠近本王,本王难闻!”这一句果然让秦灵顿住脚步。   慕容棣却转身就走,虽然身上脏兮兮的,却也走的潇洒:“秦公子先歇着吧,本王也去洗洗睡了!”   还边走边叫:“钱兵,钱兵·····本王要更衣!”   秦灵未动,打算出去再看看,这铸人还差一人,那厮是不会罢休的。   这时雪已经停了,秦灵抬眸看星像,不知何时那月亮竟然出来,大的像白玉盘子似的。   秦灵顿时明了,掐指算了算,心中懊恼起来。今日是十四,明日才是十五,今夜她贸然亮伞,怕是打草惊蛇。明夜大概才要决一死战的。   秦灵进屋,陈之游睡在他的床上,蜷缩成一团,还说梦话,却听不清他说的什么,秦灵叹气。这厢能睡的着的,也就陈之游一人而!   秦灵重新燃起蜡烛,打开自己包袱,翻出一本古书,这还是她临行前父亲赠与她的书。此书的奥秘就在于,只有秦家人能看懂,旁人却都看不懂。   秦灵就是想寻寻,这铸人的目的是什么。若是真铸成魔,遭殃的便是老百姓。若是朝堂之争,或者夺嫡大战参与魔道,更是大大地不妙。那么这些总得找个人开刀,那这个人无疑是纨绔的慕容棣。 正文 第5章 一人一猫   翌日,快到晌午,秦灵还未起床。厚重的积雪早就被下人们清扫干净。   院子里的梧桐树,海棠树上都是雪,让人心灵都干净的白雪,让西平王府披上一层圣洁的光芒。   但是西平王府门口却闹的鸡飞狗跳。   一青色衣袍青年,长得那叫一个白净,个子高,人也瘦。   按秦灵的话就是斯文败类,小白脸劲儿十足。头发半披,五官清晰,让人瞧上一眼,还想瞧上第二眼。   此时此刻,这英俊青年使着劲儿地叫喊,要找秦灵。   可是一只肥壮的黑猫也很抢眼,猫毛就像绸缎似的乌黑亮丽。它优雅站立在青年身边,那亮晶晶的眸子似乎还带着点儿不耐烦。好一只高傲的肥猫。   孟章也开始不耐烦,“阁下,猫来穷,狗来富,西平王府不能随便一只猫就能进来的!”   不管这只猫高兴不高兴,但是青袍青年,已然不高兴:“你去告诉秦灵,他若是今儿不见我,以后这辈子都甭想见我!”   猫喵呜一声,似乎有些冷笑,有人别把自己看的太重。   孟章无奈,“你们稍等,这厢便去禀告王爷定夺!”   慕容棣早就瞧到这一处,那只猫似乎通人性,听得懂人说话。   可这小白脸怎么会认得秦灵,他是谁呢?   孟章急匆匆过来,双手握拳,猫腰行礼道:“爷,有人寻秦公子,闹了半晌,就是不肯离开!”   “你速去通报秦灵!本王不宜出面!”慕容棣拂袖,重新进了自己殿,依旧没骨头似的斜倚在软榻上。刚走了几步五脏六腑就疼的厉害,这一时半会的还缓不过来。   “是,王爷!”   慕容棣昨日是红袍显得他妖冶,今日是白袍,又显得他矜贵,但是脸色苍白了许多。   然而脑子依然不停地运转,想着外面的青袍青年到底是谁!那只猫又是个什么东西。如今这世道人不是人,魔不是魔的,说不准猫也不是猫呢!   秦灵伸着懒腰,就被孟章的一句:“秦公子,您可总算醒了,外面有人寻你,还有一只猫!”   秦灵眼眸一闪,墨弦怎么知晓她在这儿,还带着那只高傲的猫?   孟章就觉得奇怪,这个时候,秦灵还在思索什么,“秦公子,要见还是不见?”   秦灵想了想,“见!让到清谧阁来,他们都是我的朋友!”   孟章应是,赶紧返回。   大门口的墨弦靠在朱红色冰冷的门上,一脸悠闲,对肥猫道:“你说我的灵儿要是知道我来这儿,会不会很高兴?”   “高兴才怪,她是避你如蛇蝎!”这只猫竟然会讲人话!   “谁说的,我们打赌,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那个健壮的侍卫就会到这儿来恭恭敬敬邀请我们进去!”墨弦笃定,秦灵是要见他的!   “打什么赌?你打赌兑现过吗?你一介穷书生罢了!”这猫儿原来是只雄猫,说话声音倒是好听。   墨弦也是没好气,“你若输了,就还我这三年的猫粮钱,把你养得这么肥硕,你就会气我,还会做什么?小浪花我告诉你,你要是再气我,本公子日后便抛弃了你,你只能做只可怜的流浪猫!”   “墨弦,你算什么,你区区一个凡人,竟然敢嫌弃我?”猫爪子举起一只,还做了要准备挠人的姿势!   墨弦气的是咬牙切齿,黑猫却瞪着眼睛道:“本君叫逐风,不叫小浪花!”   然这时孟章已经赶来,十分恭敬:“让二位久等了,秦公子说你们是朋友,现在可以进去了!”   墨弦冷哼一声,“瞧见了吧?”还一副洋洋得意的表情。   小浪花此时不能说话,只能瞪着眼睛。   孟章摸不着头脑,眉目微皱,瞧什么,有什么好瞧的!   又是一声冷哼,这回是小浪花发出来的。   啧?还哼哼什么?不就是让等了一会嘛,孟章更是郁闷,瞧了墨弦一眼,以为是墨弦在冷哼:“敢问公子高姓大名?”   “墨弦!”就是简单的二字,墨弦懒得再说一句。   孟章瞧着还真是彻底郁闷了,高傲的人,还带着一只高傲的猫,真正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哪!   一路三人皆是不说话,径直一人一猫被带到清谧阁。   秦灵正在和陈之游喝茶,吃些东西,不时也说上几句话。   糕点很美味,算是色香味俱全。   墨弦进来一点儿都没客气就随手拿了一块,坐在秦灵一旁,讨好地笑着道:“灵儿,我找了你许久,总算是寻到你了!”   一句灵儿便让秦灵头皮发麻,“寻我做什么?”   墨弦打开自己的重楼折扇,笑眯眯地说道:“想念你呗!”   小浪花依旧是高傲地瞪着眼睛,一脸的不屑,似乎再说墨弦贱兮兮的。   秦灵瞧了这猫精一眼,嘴角微扬:“你要吃糕点吗?给你一块?”   墨弦却抢话,接过糕点:“他一只猫吃什么糕点!”   这番可真是气坏小浪花,跳起就直接要挠墨弦,秦灵这番见势不妙,伸手拦住,小浪花喵呜一声,掉到了地上。那肥硕的尾巴还打到了一干糕点。   秦灵没了食欲,站起,“都成你的吃食了,你算是满意了!”   孟章瞧着这戏剧性地一幕,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便想着要走。   秦灵清冷声音响起,“告诉你家王爷,今夜有大事发生,谁也不要扰我,把这二人一猫,重新寻住处,离我自然是越远越好!”   墨弦都要尴尬而死,秦灵就这么不待见他啊!   孟章答应爽快,主要是看到小白脸受挫,心中就解气,“今夜有大事,那就马虎不得。我这就去禀告王爷,让王爷定夺。”   孟章走的极快。   那小浪花却一边津津有味地吃着糕点,一边问道:“秦灵,你为何要帮这个纨绔王爷?”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呗!”秦灵轻描淡写,一带而过,一副不想解释的样子。   陈之游捋了捋胡须,表情淡淡地不说话。   墨弦也觉得奇怪,“你不是不管官家之事嘛,怎么好端端的管了起来,灵儿,我劝你,你还是离这是非之地远些的好!”   秦灵也不愿意待在这儿,“你以为我愿意?但是四十八个人都出事,今夜魔头估摸着还要来,或许目标就是西平王!”   墨弦笑了,啪的一声合上折扇,“这下便是正好啊,魔头也算是为民除害,我今儿来,就是带你走的,快走!” 正文 第6章 吵闹、迷路   秦灵拍掉墨弦放在她身上的手,“这事儿我得管,不能走,也没什么可讲的理由!”   墨弦嘿嘿一笑,厚着脸皮道:“那我就陪着你,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秦灵语气依旧冷飕飕:“随你!”   “哈,你是答应了对不对?”墨弦就一直盯着秦灵瞧,秦灵无奈点头。   小浪花一脸鄙视,“切!”   墨弦怼小浪花:“你切什么切?我走你就得走,你以为你能久留在这西平王府吃香的,喝辣的?”   小浪花不可一世的眼睛斜睨:“你不来,本神君自然能来,本神君难道是怕那道门,今日守着那道门也是怕日后给秦灵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秦灵就剩差点拍手叫好了,明明是来混吃混喝的,还讲得这么冠冕堂皇。   陈之游岔开话题:“好了,你俩别争了!吵得老道我头都大了。”   秦灵嫌墨弦聒噪,便踩了墨弦一脚,“你就不能安静一会!”   “喂喂喂,你还真不愧是女·····秦家人你,疼死本公子了·····”墨弦抱着脚跳起来,一直在那儿似假非假地呻吟。   秦灵十分冰冷,一点儿都没后悔踩墨弦一脚:“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当然是小浪花知道啊,他带我来的!”墨弦往小浪花那儿扯。   高傲的小浪花正在吃糕点,一点儿猫的优雅都没有,“果然是过河拆桥,哼!”   秦灵想来也是,眼前的这只猫又不是普通的猫,是只精怪,能寻到她真是一点儿都不奇怪。   “你们寻我做何?”秦灵是一点儿都不客气。   墨弦一听脚不疼了,又凑了过来,委屈巴巴地皱着鼻子道:“灵儿,你说这话让人也太寒心了吧,毕竟咱们互帮互助,相携着走过几个春秋,难道你是一点儿情谊都不讲的吗?”   秦灵不理,“这是西平王府,你们当这是哪儿?吃过晌午饭你们快走,等我今晚忙完之后,也会走!”   “喂喂喂·····你一个人在王府多危险啊,我和小浪花还能帮忙是不是?”   “你说呢,小浪花?”墨弦挤眉弄眼地给小浪花使眼色。   “本君帮秦灵还不错,就你,还是算了吧!瞧你那纨绔子弟模样!”小浪花放下糕点,像人一样靠在椅背上,傲慢地诬蔑墨弦。   墨弦这番不忍,便要伸手抱住这只肥猫,想要把他给扔出去,“你这好吃懒做的猫精,今天本公子要是不收拾你才怪!”   秦灵和陈之游两人默默走了出去,这一人一猫在,这个世界就甭想清净。   院子里,秦灵道:“今日这西平王又不露面,我得去寻他!”秦灵道。   陈之游赞成秦灵去寻慕容棣:“也对!”   “再说那后院里那么多伤残人士,修好也得很久吧?”再晚都是浪费时间。   “嗯,所以说必须得尽快去寻,你拦住那两位聒噪!”秦灵步伐很快,直奔目的地。   二人吵得不可开交,小浪花先发现,秦灵已经不见。   “愚蠢的人类,能不要吵了吗?秦灵都不见了!”小浪花已经烦不胜烦。   墨弦闭嘴,看了一圈,“还不都怪你,非要跟我吵!”   “倒底是谁先挑起事端的?”小浪花真是一点儿都嘴上不饶人,眼睛瞪的跟铜铃一般大。   “算了,先找我的灵儿再说!不想和你浪费时间·····”墨弦匆匆追出去,只见老道士在院子里装模做样的在练太极功。   “老陈,我家灵儿呢?”   “她去找西平王商量事情!”陈之游眯着眼睛,双手在胸前划了一圈又一圈的,就是不让路。   墨弦往左走,他挡在左边,墨弦往右走,他挡在右边。   “你别挡着我啊?我要去找灵儿!”墨弦不耐烦起来。   “秦公子去找西平王商量事情,你去干什么?简直添乱!”陈之游眯着眼睛,就是不让路。   小浪花大摇大摆地走过陈之游:“墨弦,你就在这儿等着,本神君去瞧瞧,听听他们说的什么?听说这西平王男女通吃,嗜好特别,想着都恶心哪·····”   陈之游没拦小浪花,墨弦不解:“他都去得,我去不得!”   “他是猫,你是人,不一样的!”陈之游一招白鹤亮翅横档在墨弦面前。   墨弦后退一仗,本来打算坐在院子的石板上,却又发现积雪还在,“这西平王府是多缺人,竟然连雪都没扫干净!”   陈之游就当没听见,继续练自己的太极拳。   墨弦抱着胳膊,吊儿郎当的又问:“本公子问你件事,你为何一直跟着秦灵,你和他什么关系?”   陈之游慢条斯理:“墨公子,你这管的有点多吧!你要是闲着没事,还不如多看看书,考个功名!”   雪花在阳光里晶莹剔透,墨弦瞧着觉得干净好看,他也如梦似幻得说道:“西倾山挺好,本公子哪都不想去!”   陈之游瞥了一眼这位懒散的公子哥:“简直懒惰,不上进,对不起你爹娘!”   墨弦索性不说话。   “哎·····你不是喜欢吵架吗?怎么又不吵了?”陈之游觉得奇怪。   “哼,懒得和你吵!”   这静谧阁是离慕容棣宅院最近的一处,可是秦灵却迷路了。转了弯,她翻过一座假山,绕过一个名唤静心的亭子,便不知道了去路。   站在那中央四处看都是一样。都是一样的走廊,一样的门窗,啧,就是看不到紫澜院三个字。   秦灵发呆,懊恼,郁闷,现在想返回都不知道该从那条路返回。   “有人吗?有人在吗?”   回声挺大,就是不见人出来。   秦灵闭上眼睛,心中默选一条路,然后就从右手方向走起来。   路是鹅卵石路,踩着还挺舒服,秦灵又拐了一道弯,总算看到一处院子,苍劲有力的几个大字:崇明院。   还有一个小婢女在门前清扫积雪。   秦灵心中雀跃,总算能看见人,“喂,小姑娘,请问紫澜院怎么走?”   小婢女没想到这儿有人说话,吓了一跳,转身,看向秦灵,愣了愣随即笑道:“公子,您是不是迷路了?”   秦灵腼腆笑笑,掩饰一丝尴尬。   “西平王府虽然不是很大,但是布局奇特,我们常年住在这的人都会不小心迷路呢!”小婢女虽然中等姿色,但笑容很甜,“公子看着面生,不知公子是……”   “在下姓秦,单名一个灵字!”秦灵回道。   “秦公子?您是昨晚来的那位降妖伏魔的神人吧?您是不是要寻王爷,奴婢可以为您带路的!”   一听是秦灵,她笑得更甜,眼里还带了崇拜。   秦灵没想到这婢女很好说话,便也没客气:“那就劳烦姑娘了!”边说边还行了君子之礼。   婢女主动自报家门:“奴婢名叫冬凉,娘亲说奴婢生在冬天,所以取了这个名字!”   “好,谢谢冬凉姑娘!”秦灵客气疏离。   冬凉毕恭毕敬:“秦公子不必客气。冬凉能为你引路,实在是荣幸之至!”   一路走着,秦灵也是四下里瞧着,观赏着,这西平王府的建筑的确很特别,与她在别的地方见过的着实不同。 正文 第7章 轻薄   一只黑猫突然窜了出来,蹭到了秦灵脚边。   冬凉颇为吃惊,“秦公子,这是你的猫吗?好俊俏的一只黑猫啊,眼睛都这么亮晶晶的!”   秦灵赶紧摆手:“不·····不是……呃……也算是吧!”   冬凉温柔的把小浪花抱进怀里,小浪花反应过来,想逃跑已然来不及,想骂秦灵愚蠢迷路的话是一句都不能说了。   他还被冬凉顺毛,脑袋也被放在冬凉的小小山丘上。   “秦公子,他的毛发就跟绸缎似的,摸着真舒服!他叫什么名字?”   小浪花的内心是羞耻的,猫脸红到耳根不说,被摸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浑身都麻酥酥的。   秦灵不嫌事大:“他叫小浪花!”   “好贴切的名字!”   “是啊,他绸缎似的毛发,若是再刮点风,就像一层层浪花似的!”   “哈哈····有意思!”   小浪花从冬凉怀里挤出脑袋,幽怨地瞧向秦灵,秦灵一本正经,但是眼里笑意已经出卖她看好戏的意思。   小浪花瞪着秦灵。   秦灵干咳一声,掩饰快要忍不住的笑意。然而冬凉却瞧见小浪花瞪眼,更是觉得好玩:“哇,秦公子,他在瞪眼睛哎!他很聪明是不是?”   秦灵这时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小浪花肺都要气炸了,心里暗骂愚蠢的人类,一个巧劲儿便从冬凉身上跳了下去,很快逃之夭夭。   冬凉郁闷:“秦公子,你笑什么?”   “在下是觉得这猫太可爱了,见你们这么·····这么友爱,在下觉得实在是太·····开心了!”秦灵绞尽脑汁地编了这么一句。   说话间,两人,绕过一巨大的照壁,总算看到紫澜院。   外面有两个侍卫把守,东凉低眉道:“秦公子,这儿便是王爷的住处,奴婢前去给您通报一声,您在此处等候!”   秦灵点头,礼貌:“劳烦冬凉姑娘了!”   屋内传出隐隐约约的奏乐声,秦灵皱了皱眉,心想这厮简直就是不要脸,雪灾不管,后院子那些失了器官的人不管,竟然还有心情在这儿听曲。   冬凉上前对门口的侍卫道:“昨晚那位伏魔的秦公子来见王爷,劳烦通报一声!”   侍卫远远看了秦灵一眼:“稍等!”   秦灵瞧着这出紫澜院,宏伟的设计,正门除外,两侧各自还有四道门,秦灵想着有一道便是书房吧!那剩下的三处呢?真是浪费,这个纨绔,这个庸王·····   孟章也在里面,听到外面说秦灵求见,有点儿奇怪,便问没骨头的西平王:“爷,要见吗?”   “请进来吧!”   慕容棣说话都有点有气无力。   “是,属下这就去请!”   孟章出来,秦灵便猜到西平王同意见她了。   孟章上前:“秦公子,请随我来!”   秦灵冷着脸,一声不吭,走了进去。   屋内乐曲声未停,秦灵一身黑衣和这暖和的气氛有点格格不入,她又冰冷着一张脸,站在那儿就像木头桩子似的,慕容棣斜睨一眼秦灵,傲慢慵懒地道:“秦公子何事?”   “在下就是来问问,后院的那些人到底管不管了?”秦灵声音冷清,一听就是不高兴!   慕容棣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没听到:“你说什么?本王没听清!”   秦灵就感觉这十几年的好脾气都要用光了,“你先让这音乐声停了!”   慕容棣笑眯眯的,放荡不羁的表情,邪魅的微笑,让秦灵浑身都发麻,那粉红色的纱帐看着都让人觉得暧昧,半晌他伸出玉手摆摆,那奏乐声总算是停了下来。   秦灵也不看慕容棣,扭着头看着几处盆栽,那些摆着的玉器,名玩,还有墙上挂着字画,还有几张当时北周盛行的脸谱画,皆是栩栩如生。   还真是有钱呢,不愧是王爷,秦灵的脸色凉凉的:“那些人还要救不?”   秦灵语气冷淡,眼神里都是轻蔑,慕容棣却不以为然,“还早,不着急!”   “他们可都是王爷你的侍卫,你一点儿也着急,也不怕大家伙儿听着心寒?”秦灵正义感爆棚,同情心肆起,语气里夹杂着急躁。   慕容棣总算坐起身来,孟章眼疾手快连忙去搀扶。   秦灵不明原因,用不屑的眼神瞧着慕容棣。   “你那么瞧着本王干什么?是不是见本王听曲享受,你心里羡慕嫉妒?”慕容棣笑着,长袖一挥,还吆五喝六的,“美人们,给秦公子倒酒,把他伺候舒服了,本王大大有赏!”   闻言,美人们便开始行动起来,倒酒的倒酒,弹奏的弹奏,而后就有人来依偎在秦灵怀里,环住了秦灵的脖子:“公子,来喝一杯,让奴家伺候你好不好呀?”   美人们娇媚,发爹,秦灵身体便开始僵硬,心里一万匹草尼玛奔腾而过,她是女人,不会对女人感兴趣,就算他是男子也不会对这样的庸脂俗粉动心。   “阿嚏·····”好大的脂粉味儿,还不名贵,秦灵鼻头都红了,眼泪汪汪,瞧着倒是一副楚楚可怜的姿态。   慕容棣没想到会这样。但此时秦灵已经忍耐到极限,一把推开美人,就朝门外冲去。   慕容棣一脸不可思议:“本王以为,他就只对本王过敏,没想到他对女人也过敏,有意思·····”   孟章此时此刻都要扼腕叹息:“那王爷现在怎么办?”   “你和钱兵带着他去修人!”   “是,属下这就去追!”   慕容棣忍着五脏六腑的剧烈疼痛,惨白着脸躺下,闭上眼睛对一群美人说道:“你们继续,继续·····”这样好歹还能转移注意力,没那么疼。   小浪花回来,气的抱着猫爪坐在椅子上,生气。   墨弦觉得有意思:“谁惹你了,气成这样?”   “要你管,今日本神君被女子轻薄,秦灵不但不救,还凉薄的笑着·····”小浪花无疑是委屈的。   墨弦顿时笑喷,“哈哈·····是不是有女子抱你了?哈哈哈·····”   “滚,墨弦,本神君今日和你绝交!”小浪花算是猫生中的最大怒吼。   “哈哈哈·····被女子抱多好,要是我的灵儿也抱我一下该有多好!”   刚回来的秦灵就听到这句,“你说让谁抱你?”   熟悉的声音传来,墨弦用嬉皮笑脸掩饰尴尬:“灵儿,你抱我一下又有何妨?”   “滚,想得美!”   秦灵带来的凉气,不禁让墨弦打了个寒颤:“你这是怎么了?”   “你管我!”秦灵被慕容棣气得一肚子火。   “咦,你们两个都是吃了炮仗回来的?合着我就是出气筒?”墨弦也开始不高兴,坐在了椅子上。   瞧瞧这一人一猫,秦灵的郁闷更甚。刚说躺下算了,索性什么都不干了。   可是孟章又在外面叫魂。 正文 第8章 修人   秦灵背着手,有些不耐烦地走出来:“你又来干什么?本公子打算要走,西平王府的事情我是帮不了了!”   孟章感觉右眼跳的不行,他就知道他家爷又把这位给得罪了,他硬着头皮,好言劝道:“秦公子,别,您别生气,咱家王爷就这性子,听歌唱曲的时候不让人打扰!”   秦灵抬眸看看日头:“这都快晌午了!”她心中失望,这算什么,西倾山附近地方雪灾这么严重,这人怎么就能安之若素的躺着呢!   孟章觉得冷,“秦公子,在下带您去后院修人!您看如何?”   “银子呢?”秦灵觉得这王爷太有钱,她一定要多要点,然后再发给穷苦的老百姓,她留下点游走江湖的盘缠就行!   孟章知道再不敢得罪,便从款袖子里拿出一张银票,上面写着五千两。   秦灵接过,多瞧了一眼,还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钱庄,看完塞进胸口:“走吧!”   “好嘞,我为秦公子引路,秦公子这边请!”孟章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西平王府虽然不算特别大,但却修的精妙奇特,走个后院也要九曲十八弯!   “不瞒秦公子,最近妖魔横行,王爷请人在王府里设了阵法!”孟章见秦灵一直冷着脸,小心翼翼的说道。   秦灵冷哼了一声,她又不是看不出来,她不着痕迹用右手食指和中指擦了两下眼睛,果然瞧见前方的路上都是烟雾缭绕,还有巨石,摆放的方位也是十分奇怪。   静谧院离这后院明明就有一条路的间距,可是却感觉绕了几个院子才到。   两人走到院门口,一个皮肤黝黑的高壮男子,迎上前来:“秦公子,幸会,在下钱兵,是王爷的侍卫之一!”   秦灵瞧了一眼孟章,再看钱兵,发现两人身上的衣袍一白一黑,倒是搭配的不错,犹如那黑白无常似的,就差个长舌头。   “嗯!”秦灵只是点了点头。   孟章问钱兵:“老钱,人都怎么样了?”   “有些人失血过多昏迷,有些人支撑不住死了,还有些人痛苦地很,一心求死·····”钱兵说的惨烈,秦灵也听的难受,被人去了器官,换谁也是不会舒服的!   “这就进去吧,看见什么,听见什么,不要觉得奇怪,不要打断我,外面有人要是找我,也一律不见!”秦灵不想让陈之游、墨弦都来,也不想这二人打扰她!   “秦公子放心,外面一直有人把守,我们进去吧!”孟章推门。   秦灵瞧着这朱红色的门,有些发旧,想来这西平王来鄯州也有些年头了。   进入这道门之初,秦灵闻到的便是强烈的血腥味,“好大的味道!”   “什么味道?”孟章和钱兵都没闻到,还惊诧地瞧向秦灵。   “这么刺鼻的血腥味,你们闻不到?”秦灵皱眉。   孟摇头:“什么都闻不到啊!”   秦灵不做解释,这个院子里有两排房子,大概有二十多间,都是门对门,中间还有道走廊!   到走廊还得绕过一个花坛。几乎都是荒凉的。侍卫守了一排,约莫也是二三十人。   呻吟声已经传到秦灵耳朵,而秦灵眼睛看到的尤其可怖,断腿,断胳膊都没什么,有人的鼻子直接被拿走,只能用嘴呼吸,苟延残喘,有人没了胃,食物还完整都放在肠子里;有人没了嘴,没法吃饭,没法说话,饿的想自杀;还有人没了经脉,就跟一堆血肉一样,瘫软在床上·····   秦灵右手食指擦过,眼睛里,耳朵里瞬间清净,她也有看不下去的时候,眼前的画面是她游历这些年来,最为恶心和惨烈的一幕。   她没再耽误,忽略几个愁眉苦脸的大夫,迅速到了没嘴侍卫的房间里,关上门,便开始修起嘴来。   直到房间里面传来:“小的谢过神仙救命之恩啊!谢谢啊!”被救的人又哭又笑,还有使劲儿吞咽食物的声音。秦灵边开门,边走边道:“慢点儿吃,没人和你抢!”   钱兵好奇,推门一看,很是惊奇,“他都几天没吃饭了,秦公子,您是怎么做到的?他的嘴竟然好了!”   秦灵一句话都不说,打算奔向另外一个房间。孟章和钱兵都想要进来一探究竟。   秦灵开门,故意让二人先进,二人进去,看到食物,肠子,血肉模糊的瞬间,便干呕起来······二人夺门而去,就像后面有狼追赶似的。   秦灵一脸冷笑,自己进去开始处理。   孟章是边吐边说的:“秦公子都不恶心的?”   钱兵也是扶着墙道:“怕是习惯了·····呕·····”   一个士兵此时进来禀报:“统领,大门外两人一猫求见,说是来帮忙的!”   孟章想到秦灵的话,便道:“不能进来,连只苍蝇都不能进!”   “是,统领!”   钱兵露出白牙,“还是问一下秦公子的好,万一真的是来帮忙的呢?”侍卫又站定不敢走。   “你去问!我可不敢!”孟章实在是恶心的受不了。   孟章跑出走廊,使劲儿呼吸着新鲜空气,他这两日是吃不下饭了。   钱兵捂着口鼻,总算找到秦灵所在房间,在外面小心翼翼地询问:“秦公子,有两人一猫说是来帮忙,让进来吗?”   “不见,之前我早就说过的!”秦灵冷清的声音里,还带着些乏力。   “好,知晓了!”   钱兵听到还有人不时地呻吟,他实在受不了,也跑到了院子里。   “不见吧?”孟章笑着问。   “嗯,不见,算是被你猜对!”钱兵没想到秦灵是一点儿都不近人情。   小浪花就知道不让进去。他便隐身而入,此刻在秦灵身边现了原型,让正在接受治疗没了胃的士兵,吓了一大跳,本来就受到惊吓,这番受到惊吓晕了过去。   尖叫声很大,钱兵打算冲进去瞧瞧,却被孟章拉住:“说了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能打断的!”   钱兵恍然,絮絮叨叨:“不进去也好!这该死的天气,里面残,外面冷的,冻死爷了!”   “忍着吧,这些事情完了,咱们也能休息休息!”孟章也是边搓手边劝。   “王爷让那个王清远发救灾银两了?”钱兵想到这事,便问问。   孟章搓搓手,“嗯,是发了,朝廷一两银子都不肯拨,都是王爷自掏腰包的!”   “咱家王爷就是善良!”钱兵觉得感动了一鼻子。   “那肯定啊,咱们可没跟错人!”孟章跺着脚,还一脸高傲!   “等着爷回京,咱们一起飞黄腾达!”钱兵满眼都是憧憬,笑得傻兮兮的。 正文 第9章 担忧   房间内,秦灵美眸微瞪,看向小浪花,怨怪道:“你干嘛现身,别把人吓出个好歹来!”   “我不现身,你能看到我吗?我要是说话,是不是还要吓死他?切,凡人真是不经吓!”小浪花没好气。   “你要想跟着我,你就得隐身!还有几个伤患需要你的妖术救治,我精力已经消耗太快!把胃重新修好也还得半个时辰!”秦灵用手背擦擦额头的汗,话里都是虚弱。   小浪花没有隐身,还满脸的不高兴,“秦灵,什么是妖术?你这能力说白了是修人,说黑了不就是魔道!本神君这不是妖术,是仙术,是仙术好吗?”   秦灵偷笑,摸了一把猫头:“好好好,是仙术,快隐身吧!”   “秦灵,别动本神君的头,本神君活了三百岁,比你不知道大多少岁,别没大没小的!”小浪花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   “好好好,本公子知道了,真是怕了你了!”秦灵语气轻快,手底下是一点儿都没停下。   小浪花瞬间隐身,但是空气里还是在说话:“本神君就管那些缺胳膊少腿的,你修复内脏!这些脏兮兮的凡人,本神君看着就恶心!”   秦灵催促:“你快去吧!”   外面二人被驱赶,陈之游打算走,他本来就不想来,墨弦非要让他来,说他来秦灵才卖面子。结果呢,秦灵是谁也没见,就算是小浪花都得使用法术进来。   “老道先走,这大冷天的,你站着吹冷风吧你!”陈之游还打了个哈欠。   墨弦瞧着这阴森的天气,心情烦躁,跟上陈之游,有点埋怨:“我说老道,你干嘛把灵儿非要劝来做这事?他们秦家是管不得官家之事的,会遭天谴的!”   “那么多人都被魔头害的残废,阿灵要是不管,才会遭天谴,事情做完就走,还有一笔银子可赚,谁能知道这事儿?”陈之游说这些自然是理直气壮的。   墨弦上前几大步,追上陈之游,以警告的口吻说道:“臭道士,别以为本公子不知道,你就是拿灵儿当摇钱树,本公子告诉你,你最好死了这条心!”   陈之游小眼睛一闪,但是却也义正辞严:“你靠近阿灵是什么目的?老道不会拿她当摇钱树,倒是你一心把她往南秦引,安的什么心?还有,你到底是何许人也?你说你是穷书生,鬼才信!”   墨弦语塞,“哼,老道士,日久见人心!”   陈之游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说的好,日久见人心!”   墨弦走的极快,不等陈之游,陈之游气的在后面叫嚷:“你个臭东西,你等等老道,老道不认识路!”   “就不等你,看你怎么办,老道士,本公子给你说,你赶紧离开灵儿······”   陈之游气喘吁吁,“你这个坏东西,阿灵要是能看上你才怪呢!”   二人你追我敢的,吵闹的很。   慕容棣虽然躺着,可是心里焦急,银子是否送到百姓手里,冻死的人和牲畜也不知道是否安置妥当,活着的灾民又该怎样安置!这次的雪太大,一连下了七天,这七天不知道什么东西作祟,死了许多人,他府上的侍卫都接二连三的出事。   他本来听曲儿也是为了缓解疼痛,回想秦灵那嫌恶的眼神,看来是误会的厉害。又想到秦家大伞着实厉害,他离那么远,内力也不错,还是被伤到,这养伤不知道又得多久!   他掀起白袍,缓缓起身,“你们都下去吧!”   听闻此言,几个女子拿着乐器低眸下去。   忽而,慕容棣想起什么来,叫道:“孟章,去把知府王远清叫来!”   而回应他的却是旁人,见一位带刀女侍卫进来,墨发高束,眉眼儿精致,一副英姿飒爽的模样,个子也高,似乎比秦灵要高。   “爷,属下是陵光,孟大哥去了后院!”说话也是不卑不抗,不娇不柔,倒是听着字正腔圆,一本正经!   慕容棣微愣,嘴角勉强带着一点儿笑意,“本王差点忘记,嗯,那你去带他来,要快!”   “是,王爷!属下这就去!”陵光抱拳行礼,告退。   慕容棣却走过屏风,走进内室,然后在一盆不知名的花的花盆下面动了动,靠进屏风的那面墙竟然生出一道暗门来,随后,慕容棣捂着胸口,缓缓走了进去。   秦灵是竖着走进了后院,而后躺着被人抬出来的。   小浪花不能现原形,着急的要死,瞧着秦灵修完最后一人,惨白着脸倒下去的时候,只能喵呜喵呜地乱叫。   孟章听到猫的叫声,似乎是很着急,便赶紧冲过来,便看见秦灵躺在冰凉的走廊里,脸色惨白不说,额头上还挂着冷汗。   孟章着急忙慌地叫来钱兵,而后把秦灵送到静谧阁。   陈之游喂秦灵热茶,有点儿笨手笨脚,孟章瞧不过去,叫来冬凉伺候:“日后,你便跟着秦公子!”   “是,冬凉一定尽心尽力伺候!”冬凉这下高兴了,秦灵特别好说话,她以后定是不会受委屈的,说不准还能被抬个妾室什么的。   门口,墨弦骂孟章:“好端端的人,怎么成这样了?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孟章也很惭愧:“真是不清楚,听到猫叫,我便赶紧冲进去,就见秦公子倒在地上!一刻也没敢耽误地送人回来,陈老道又说不用叫大夫·····”   总而言之,墨弦的脸很黑,小浪花瞪着眼睛瞧着孟章和钱兵,恨不得挠上一爪子,秦灵为这区区五千两,耗费体力,简直就是不值得。   冬凉此时接替陈之游,正在为秦灵擦拭嘴角,见门口几个人剑拔弩张,心里还想着一个男子怎么这般瘦弱,皮肤还这么白皙,真是奇怪。   陈之游被替换出来,过来解围:“这是累着了,要大夫也没用,孟统领,麻烦你禀告王爷一声,等今夜问题解决,我们就该走了!”   孟章抱拳,“好的,在下一定会禀报给王爷的!”   随后,在墨弦的冷哼声中,孟章走的飞快!再不走,他担心那人和猫就要把他吃了。   孟章一走,墨弦又开始发难小浪花,讽刺地说道:“逐风神君,请问关键时候,您的仙术呢?”   小浪花本来也疲惫,损耗仙术过多,又见秦灵晕倒,更是心气儿不顺:“你这是在质疑本神君?”   “那你说你是怎么保护灵儿的?”墨弦生气的劲儿更浓。   小浪花白眼一翻,直接出门,委屈地是咬牙切齿:“本神君今日就和你断交,看看没有你,本神君是不是就要饿死!”   墨弦不依不饶追了出来,“你把以前欠我的,吃我的,喝我的,还给我再走,别想着逃之夭夭·····”   小浪花见门口还有侍卫,便知道不能说话,要不然还真让人以为他是妖怪,幽怨瞧了墨弦一眼,轻灵跳上屋顶,瞬间消失不见。   墨弦骂骂咧咧:“走走走······走了就永远都别回来!”骂完转身进屋,喝茶还气哼哼。   陈之游,捋一捋胡须,坐在墨弦对面,无可奈何地劝了几句;“年轻人哪那么大火气!”   “灵儿都成这样了,本公子能不发火?”   冬凉端着水盆过来,一脸都是嫌弃:“这位公子,你吵到秦公子了!”   “你·····你是谁?竟然敢说本公子?”墨弦气的结巴,今儿还谁都敢呛他。   冬凉一点儿都没好气:“秦公子是王爷请来的贵客,他需要休息,请这位公子尽快出去!”   陈之游扬起嘴角偷笑,一言不发。   墨弦无奈,没地方可去,只能求饶道:“好好好·····本公子不说话了,行吧?”   冬凉白了一眼,“哼,随你!”便扭着小屁股出去了。   墨弦又猛地喝下一杯茶,自言自语:“简直是要气死本公子了!” 正文 第10章 大战前夕   慕容棣是被陵光从密室扶着出来的,陵光心疼:“爷,伤的这么重,你就该好好休息的!”   慕容棣没有骨头似的斜倚在软塌上,倔强摆手:“让王大人进来!”   而后他听完王清远的汇报,他还是不放心,又派刚忙完的钱兵去看看。   孟章来说秦灵的事情,那阵子天已经黑了。   “什么情况,孟章?”慕容棣此时语速正常,满脸严肃。   孟章听说王爷急召,便匆匆赶来,还有点喘气:“爷,秦公子晕倒了,是因为体力耗损太多,倒是后院的兄弟们都修好了!”   慕容棣这会子哪还有平日里的吊儿郎当,“嗯,今夜一战,有没有问题?”   “属下不知,属下这就去问!”人都没醒,自然不知道什么情况。   “孟章,还有什么事情没有?”慕容棣眯着眼睛提醒。   “额·····有····陈老道说今夜忙完大事,他们就要离开!”孟章差点儿忘记这事,有点懊恼!   “离开?”慕容棣早先计划是要留下秦灵的,这厢说要走?   “嗯,想离开便离开吧!”慕容棣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孟章又着急了,“爷,那圣旨一来,您就得进京,您还没去,他们便开始各种作妖,秦公子对此道很是擅长,也好助您一臂之力!好不容易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弄进王府来,若是就让他这么走了,岂不是·····”   慕容棣摆手:“若是强留,反倒是起了反作用,本王自有计策,让他走便是!”   “是,王爷,属下先去静谧阁看看!”自家爷精明着呢,孟章还是觉得自己有点着急了。   “本王受伤的事情可以透露给陈之游,但是不能告诉秦灵!”眼看着孟章要到门口了,慕容棣又说此一句。   孟章顿了顿,瞬间想明白,“是,王爷!”   秦灵一觉睡到酉时,醒来时依然浑身乏力,她感觉到空气中的静谧,还夹杂着凉凉的气息,抬眸便看见窗外一轮明月已经渐渐升起。从窗户中透射进来皎洁月光的气场不费吹灰之力便碾压微弱的烛光。   她缓缓坐起,透过纱帘的朦胧,瞧着不远处的桌子上,椅子上,有人影在打盹。炭火还挺旺盛,使得这整间屋子都是暖和。   她打算不吵醒他们,轻轻下地,忽而脚底下碰到软绵绵的东西,心下一惊,什么东西?   她猛然低眸,床下的软垫子上蜷缩着一位小姑娘,再仔细一看,秦灵十分惊讶:“冬凉,你怎么在这?”   冬凉惊醒,但是脸上很快笑意泛滥:“秦公子,您终于醒了,孟统领都来过三次了,奴婢现在去给您热饭,热菜,您肚子早就饿了吧?”   秦灵忽感温馨:“嗯,再加上一壶热酒!”她因为久睡声音沙哑,但是脸上笑容温暖。   此番,墨弦和陈之游也随之被惊醒吗,急急过来瞧秦灵。   “灵儿,你没事吧?你睡了三个时辰,可是把我担心坏了!”墨弦抢先说话。   冬凉有眼色的拉开帘子,陈之游笑的慈和:“睡醒了,就起来吃饭!”   秦灵感觉此时此刻的氛围真的不错,“嗯,好!”   冬凉又跪下为秦灵穿鞋,秦灵要拒绝之际,东凉却已经发出感叹:“秦公子,您一个男子的脚竟然这么小,这么妙,比奴婢的脚都好看!”   秦灵顿时脸红,结巴起来:“那个······我······冬凉,你去拿饭吧!我自己来就好!”秦灵羞涩的收回脚。   东凉起身,瞧着秦灵害羞,边道:“秦公子,你竟然害羞了?”   墨弦觉得这冬凉话太多,没好气地道:“快去端饭,别把你家秦公子饿着了!”   冬凉瞥了一眼墨弦,弱弱应了一声:“是!”便匆匆走了。   秦灵自己穿鞋,下床,墨弦给她递上外袍,打算帮忙,秦灵接过这件常穿的黑色外袍,却拒绝:“我自己来就好!”   “今夜能行吗?”陈之游还是不免担忧,其实也有点儿后悔此次把秦灵给牵扯进来。   “没问题!小浪花要是肯帮忙,胜算更多!”秦灵知道小浪花法力高深的很,也是给小心翼翼二人组宽个心。   墨弦酸溜溜地说道:“本公子也可以助你,为何非要依靠一只猫?”   秦灵坐在圆桌旁,喝了一杯茶,简直是口渴的厉害,放下茶杯,她没搭理墨弦的话,只是询问:“小浪花呢?”   陈之游又给秦灵添了一杯茶:“被墨公子气的离家出走了!”   秦灵知道这一人一精吵架就是日常,这番还没回来,怕是真的生气了:“墨弦,小浪花与我一同修人,耗损了许多法力,肯定也是精疲力尽,这番没回来,你也不怕他有危险?”   墨弦也很懊恼,当时只顾担心顾九,而忘记担心小浪花,还说他没有照顾好人,起身:“我去寻他!”   秦灵没拦,今夜大战不可避免,墨弦此番走是正确的。   墨弦走到门边,秦灵关心:“穿暖和些,带上我的暖手炉!”   他心里泛着丝丝感动,但是隐藏的很好:“本公子就知道灵儿你对我好!”   果然秦灵的温和不见,转瞬换了语气:“快去,别在这儿碍眼!”   墨弦一副委屈脸,“好吧,我去去就回!”   一走两个,屋里顿时清净,陈之游这才问:“到底是什么东西,这番作恶?”   秦灵摇头,捏着茶杯,她心里也没底,“我也不知道,用我的眼睛现在什么也看不到,且看子时吧!这才酉时。”   “阿灵,此次是老道把你非要弄来,都怪老道·····”陈之游听出了秦灵有些力不从心,所以深感内疚·····   “此事不赖你,要不是我自己来,自己掺和,你们谁也把我弄不到这儿来的!受害人太多,是我自己想参与!”秦灵不是不讲理的人。   “嗯,今夜忙完,我们就走,离开西平王府,离开鄯州!”陈之游深感此地不能久留。   “好,走!”必须得走,这儿也没有什么好眷恋的。   冬凉此时端着饭进来,还有一壶热酒,酒香四溢,秦灵一闻,就知道这是上好的酒。   “秦公子,这是我们王爷最爱喝的酒,他说赏赐给您一壶!”冬凉倒酒,布菜,手很利索,也很干净。   秦灵欣然接受:“替我谢过你家王爷!”   “秦公子,您平日里很爱喝酒是不是?”冬凉满脸都写着好奇。   “酒量没多好,但是酒品很好,的确也是平日里爱喝些酒罢了!”秦灵不想扫了冬凉的兴。   冬凉却十分高兴,又开始聊天:“我父亲最擅长的就是酿酒,秦公子,明日我便让我父亲给您送些好酒来!”   太过热络,秦灵有些尴尬,陈之游解围:“不用,明日我们就不在西平王府,多谢姑娘美意!”   秦灵瞧着冬凉渐渐失落的眼神,点头:“嗯!”早点儿断了念想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