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这就穿了?   万景二十一年,夏。   百年难遇的旱灾席卷了几乎整个大魏国土。   一连三个月时间,东南地区尤其是蜀地,农田荒废,颗粒无收。   苛捐杂税再加上官宦欺压,同年间不少百姓饿殍遍野,易子而食,逼上梁山反抗统治的更是多不胜数。   面对叛军作乱,魏武帝大为震怒,命辅国大将军带兵前去镇压。   大雨刚过不久,空气中还有泥土的翻新的气息。   阿瑾提着一罐子水放在土灶上烧开,再小心翼翼的盛到缺了口的土陶碗里,等凉的差不多了才端起来送到床榻上的女子嘴边。   “娘,您醒醒,喝口水吧。”   苏芷尚处在懵懂间,头痛欲裂,她依稀记得飞机出事时乘客惊恐慌乱的表情,以及空姐强做镇定的安抚。   头好疼……   “娘?你醒醒啊。”   有人在轻轻推搡她,语气焦急,一会儿伸出手探上她的额头,一会儿又试着喂给她水喝。   等苏芷慢慢适应过来,她才费劲的睁开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是个五岁左右的男童。   他正一脸担忧的看着苏芷,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还有未退散的雾气,微微红肿着,纤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看的人心疼。   小正太啊!哪家的孩子?   “娘,你终于醒了。”   见苏芷睁开双眼看他,小男孩喜的眯起双眼,像两弯明净的新月。   “小豆包,快过来,娘醒了。”   伴着一阵咿咿呀呀的说话声,床头又钻出一颗小脑袋,苏芷定睛一看,是个粉妆玉琢的小女娃。   那孩子大概两三岁左右,虽长得可爱,却穿的破破烂烂,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   苏芷揉揉发疼的太阳穴,环顾一下四周,见自己成躺在一张茅草铺成的木床上。   屋子里除了张破旧的方木桌,就剩下一只黑漆漆的木柜,外加两只用来接雨水的破罐子,歪歪斜斜的窗户不知是何时挂上去的,有些年代了,连窗户纸都没有糊上去。   家徒四壁便是如此了!   苏芷找回了知觉后,下意识抬起自己的双手。   这双手不是她的,她从小娇生惯养,不会有这么一双枯瘦干皱的手,这身子也不是她自己的!回想到空难事故的发生,她才叹了口气,接受了自己穿越的事实。   看样子有些倒霉啊,赶上穿越大潮流,却没有穿到一个好人家,别人都是什么公主王妃的,再看自己,貌似是个一穷二白的农妇,还带着两个拖油瓶?   苏芷扶额,瞅了眼床前眼巴巴看着她的两个小家伙,那句:我不是你们娘,被硬生生的逼了回去。   她没有当娘的经验,飞机出事前她还是赶着去英国做交换生的高等生,再次睁开眼,却已经成了俩娃的妈,这跳跃幅度太大,她委实不能第一时间入戏啊。   “娘,你伤口还疼吗?”   阿瑾注视着她额头上那处淤青,眼里流露着心疼和担忧。   “给娘呼呼,就不疼了。”   两岁大的小女娃垫着脚,认真的对着她的伤口吹气。   苏芷被萌出一脸血,宽慰道:“娘没事,就是磕到了脑子,好多事情想不起来。”   比如,家里怎么就他们三儿,孩子他爹呢?看着这房子破败不堪,该不会是个倒霉催的寡妇吧?   阿瑾很懂事的递给她一碗水,又从怀中掏出半个番薯,还没有他的拳头大。   “娘,给你吃。”   没等她接过那半个番薯,阿瑾肚子便发出一阵‘咕咕’的长鸣。   他尴尬的摸摸肚子,小脸蛋染上一丝红晕。   苏芷笑了笑,推回了他举着番薯的手,“你自己吃吧。”   “阿瑾不饿,给娘吃。”   苏芷看着两个瘦骨嶙峋,明显营养不良的小包子,有些心疼。   她下了床,准备烧火做饭,可米缸揭开时,里面除了一层厚厚的灰尘,一粒米都没有!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她转悠了会儿,除了小男孩刚刚递上来的半个番薯,实在找不到任何能下锅的食物。   “阿瑾,你爹爹呢?”   苏芷摸着脑袋,有些丧气,这家穷穿地心,锅都揭不开了。   家里没个男人操持生计,靠一个柔弱的女人,是不可能拉扯大两个孩子的。 正文 第2章 张氏闹事   “娘,你忘了,爹爹参军去了,昨儿你还说这一走就是半年呢。”   阿瑾道。   原来如此,慌乱年代战事此起彼伏,抓壮丁上沙场的不算稀罕事。   苏芷幽幽的叹了口气,朝窗边看了看,破败的篱笆院被雨水淋成浆糊团,出门都是难事。   视野可见之处,仅有几棵大白杨都是光秃秃的。   “这雨下多久了?”   “今天一早开始下,刚停不久。”   屋里光线逐渐暗淡,没有煤油灯可照明。   一会天黑,还不知怎么忍饥挨饿度过去。   “娘出门找些可以吃的野菜,你们待在家里不要出来。”   “娘,别……”   阿瑾死死攥住她,不肯让她开门,“别去,旱了数月庄家都不生长了,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里跑的,田里种的,都被村民抢光了。”   苏芷觉察到他的紧张,顿住脚步,耐心问道:“乖阿瑾,你在害怕?”   阿瑾摇摇头,倔强的不吭声,小身板死死抵住门不让她出去。   三个人仅靠半个番薯哪能过一夜?   苏芷正欲发话,门外便传来了一阵响动,伴着村妇尖锐刺耳的叫骂声。   “苏芷,你这骚狐狸精,给老娘出来!”   苏芷闻声看去,见合上的柴门外站着个农妇,只露出一张尖嘴猴腮的脸,恶狠狠的盯着她。   阿瑾咬着唇,害怕又坚定的守着门,掏出怀里的半个番薯递给小女孩。   “怎么回事?”   苏芷见对方一脸不善,就知道是来找麻烦的。   她头痛欲裂,还是耐心的蹲下身子,安抚着战战兢兢的小男孩。   “乖孩子,跟娘说说,怎么回事。”   阿瑾噙着泪,可怜巴巴的看着她,抽抽搭搭的回了句:“他们抢我的番薯。”   一句话勉强说完,眼泪啪嗒的滴了下来,“明明是我找到的,就在我家地里。”   苏芷明白了个大概,旱灾致其饥荒,作物不容易生长,多半农人没了口粮,日子久了发生争抢食物的事情也并不难见。   阿瑾确实是在自家田里扒拉出来的红薯,被张家小儿子看见了硬是抢去了一半,期间发生厮打。   “别怕,既然是他们抢你的,那错便不在你。”   等阿瑾情绪平复了下来,院外的妇人还没能停下骂骂咧咧。   苏芷明白事情不说清楚这女人不会就此罢休,便大大方方开了门。   “张氏,你这般胡搅蛮缠是为哪般?”   张氏见苏芷出来,气焰更盛,插着腰朝院里吐口水。   “我呸,小贱蹄子你可搞清楚谁不在理,你养的小兔崽子凭什么打我孩子!”   苏芷不输气势,反问道:“你养的小兔崽子小小年纪不学好,学山贼匪盗抢我孩子东西,不该被教训吗?”   张氏气的涨红了老脸,一脚踢向拦住的柴门,“贱蹄子,有种你出来,老娘撕烂你的脸!”   苏芷不怒反笑,讥讽道:“感情你来找事儿,就是看不惯我这张脸?”   隔着门对峙的两个人各执一词不愿相让。   张氏讨不到好处,骂的口干舌燥,可平日里一和她骂架就不怎么敢吭声的女人,今日破天荒的和她怼了老半天?   张氏气的脸色青白,赖在门口不肯离开,“大家伙都来看看啊,又是猎户家的这个俏媳妇儿,抢了人家的东西还打人,有没有天理了!”   “呸,这瞎眼的猎户哟,帮人家养儿子,现在出征在外,婆娘在家偷人还指使小的抢东西打人!”   张氏这般闹骂,不消一会儿便引来了村民围观,张氏见状骂的更凶。   苏芷还是没能隐忍住怒火,将两个抱在一起的孩子推回了屋里,独自上前和张氏理论。   “你不要血口喷人,乱嚼舌根是没好下场的,当心去地府被拔舌头。”   “哟,你怕了,不要脸的狐狸精,你根本不是我们安宁村的人,不知从哪儿来的,还带个私生子,也就猎户小子老实,愿意帮你养儿子,还有脸了?”   关于原主和丈夫的关系,苏芷还没能全搞明白,只能大致分辨出阿瑾非原主现任丈夫所出,且原主对村民来说,还是个来历不明的人。   难怪没了男人在家,敢来欺负他们孤儿寡母。   “我奉劝你一句,赶快离开这里,你这是诬陷,我是可以去官府告你的!”   苏芷沉了沉脸,半带警告的道。   张氏不屑嗤鼻,“你倒是去告啊!这清河县的县衙都被流民踏平了,今儿你乖乖跪下来给老娘磕头认罪,再教训你那孽种一顿,就饶了你!”   苏芷冷笑一声,“我敢跪,你都不一定受得起!”   张氏还没插上嘴,被一声洪亮中气十足的声音打断,“何人在此喧哗!见到大人还不跪下!” 正文 第3章 倒打一耙   众人遁声望去,十几名穿着青衣劲装的男子整齐划一,劈开一条小道,中间围着的是一个年轻的男子。   围观的村民何时见过这种阵仗,又看那男子生的俊美不凡,天人之姿,较这乡野村夫有云泥之别,怎敢再念念叨叨。   张氏被人打断,心中不快,见十几名壮汉簇拥着官老爷模样的男子,心下有了计较。   未等为首的男子开口发话,她便扑腾着跑了过去,双膝结实的跪在黄土地上,“青天大老爷,您可得为民妇做主啊!”   柳予安本是朝廷委任来清河县救灾的巡抚,挨个去了其他几个村,刚到安宁村便眼尖的瞧见村民聚在一头,这才闻声赶来。   “上告者何人,所为何事。”   张氏顾不得出丑,俯首磕了头,故作可怜道:“我们安宁村怎么就出了这么个不省心的主,大人您瞧瞧,这猎户家的小娘子指使自己儿子抢东西,还打人!真真是没王法了!”   苏芷注意着门外的一举一动,确保张氏不敢擅自拿她如何后,才打开门栓。   “大人!事情并非张氏所说,还请大人明鉴。”   柴门被打开,篱笆院里走出一位肤色雪白,明眸皓齿的女子,虽是布衣钗裙,也难掩俏丽之姿。   她挺直着腰身,与聚在一起不怀好意看热闹的村妇大不相同。   柳予安挑眉,复问道:“究竟是何事情,两位不防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苏芷道:“敢问大人可是清河县县令?”   他摇头,双手负于身后,冲着人群道:“本官是皇上特钦的救灾巡抚,专为清河县一带受灾百姓而来,冠姓为柳名为予安。”   此话一出,村子里唯一识字的老先生大惊失色,慌忙上前请安,“原来是柳大人,是小的们失敬。”   安宁村是个山高皇帝远的穷乡僻壤,村落蔽塞,一般人不知道这柳大人的来历,老先生可是知道的。   朝野上下,这柳姓可谓是独此一家。   柳家三代人皆为当朝宰辅,这柳家现任家主品行端良,为官清廉,颇得当今圣上赏识,说不定会是下一个宰相大人。   村民见德高望重的老先生率先行礼,得知面前这位年轻的巡抚非普通人,也纷纷跪地请安。   苏芷得了身份保证,放下心来,屈膝行礼,“大人,事情起因是我家阿瑾在民妇卧病在床时外出觅食,在自己田中找着颗番薯,张氏儿子见状来抢,两个孩子一同摔在了田垄上。出手伤人是不对,可张氏儿子欺人在先,阿瑾为自保,并无大错。”   听了陈述,柳予安面色不改,只是微微点头。   张氏不依,反驳道:“呸,你这女人要不要脸,你男人祖上三代都是猎户,就家里那两亩薄田能长出番薯来?你咋不说是真金白银。”   对簿公堂的两个人,一个牙尖嘴利,一个泰然自若,明眼人都能看出张氏欺压猎户小娘子,只是这张氏是出了名的泼妇,没人敢出言辩驳。   柳予安听明白了事情的起因经过,不着痕迹的避开吐着唾沫星子的张氏,义正言辞道:“既然是因两家孩子而起,便先将他们带来问话。”   苏芷点点头,唤来了屋里的阿瑾,柳予安见那孩子虽长的面黄肌瘦,可气度与他娘亲无二,行得正站得端。   张氏那小儿子平日欺负村里同岁的孩子,典型的小恶霸,今日见面穿着官服的陌生人,怂的缩在张氏身后不敢吭声。   “你们过来,本官要问话。”   他已经尽量放低了声线,张家小儿子依然不敢上前,反观阿瑾虽有忌惮却还是上前一步。   “给大人请安。”   “嗯,好孩子。你说说看,那番薯你是从哪里挖来了的,可有证人在场?”   “回大人,是阿瑾爹爹的田里,当时就我和张大在一起,他见我手上有番薯,过来抢,我不肯他还动手。”   张氏恨铁不成钢的推搡了一把自家孩子,尖声嚷道:“呸,小孩子懂个屁,哪儿是你家田产你知道吗?”   阿瑾指了指村口那块贫瘠的黄土地,转动着明亮的大眼睛,“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哪块地也不是阿瑾家的,但那块地爹爹家世代借用着,阿瑾没有记错。”   好聪明的孩子,能说会道。   柳予安勾唇扬起一个若有若无的浅笑。   “这孩子及有慧根,可上学堂了?” 正文 第4章 系统真吝啬   “没有,幸得阿娘识字。”阿瑾回答的得体。   柳予安赞许的点头,目光移到张大身上,“你来说说,怎么回事。”   张大秉着呼吸,被张氏推了上前,“大人勿怪,我家孩子怕生的很。”   “我…………”   “是阿瑾说的那样吗?”   “大人我赏罚分明,也最喜爱知错能改的孩子,但若是屡教不改,可是要吃棍棒的哦。”   张大呜咽了几声,退回了张氏身后。   张氏不甘的往旁边拽了拽张大,恨声道:“你这个孩子……”   张大低声抽噎起来,点头。   苏芷见状,上前蹲下身子轻声道:“好孩子莫哭,婶婶知道你不是故意要抢的,现在婶婶原谅你,你和阿瑾握手谈和可好?”   张大微微点头,苏芷冲他友善一笑。   张氏一把推开她,“假好心,骗我儿子认罪,你这个人没安过好心。”   “好了,本官认为孩子不会说谎,只怪大人没有言传身教,。张氏你且不要再闹了。”   柳予安道。   张氏只得忍气吞声,不敢再多言。   柳予安扬声道:“本官今日来就是为了发放粮食,村口马车上有数十旦粮草,够你们分食,挨家按着人丁数量去领取救济粮吧。”   有了粮食,村民也收起了看热闹的心,呼天拜地的道谢后赶紧拿着殚食碗瓢去村口领粮食。   苏芷没有一窝蜂的去抢,诚心向柳予安道了谢,。安抚好两个受惊的孩子,才自顾进屋。   经此一闹,柳予安的心思倚重在了猎户家,唤来了老先生问了苏芷家的情况。   事实上,这家的情况没有张氏编排的那么复杂,无非是个带着遗孤逃难到此的苦命女人,走投无路被一穷二白的猎户收留。   这苏小娘子聪明能干,猎户又忠厚老实,两人日久生情结了亲,也算是佳话。   儿子虽不是亲生但两人相敬如宾,猎户心无嫌隙,将阿瑾当自己的亲生儿子养。那小不点大的女儿也是猎户下山去集市捡来的,见娃娃可怜养在名下。有了孩子当羁绊,原本就住同一个屋檐下的小年轻很快擦出火花,成亲倒也不久。   半年前征兵猎户便在其中,拿了几两人头碎银钱,便上了沙场再没了音讯。   想来,一个孤苦无依的女人拉扯两个孩子委实不易。   柳予安多了几分怜悯之心,只是吩咐下人多分发一些口粮给苏芷一家,便再没了其他意思。   顺当解决了纠纷,阿瑾却还是不展笑颜,可怜兮兮的回了屋可怜兮兮的站在一旁,像是做错了事一样耷拉着脑袋,闷闷不乐。   苏芷翻找了些可以用来装粮食的厨具,等要出门时才注意到阿瑾的情绪。   “阿瑾,你怎么了?”   他摇摇头,有些自责的看着苏芷,用瓮声瓮气的小奶音抱愧道:“对不起娘,给你惹麻烦了,要是阿瑾聪明一点不让张大知晓,就不会有这些事了。张婶子骂您这么久,要是爹爹在,早教训她了。”   苏芷满不在乎的在乎的一笑,揉揉他的小脑袋,“这又不是你的错,没必要把罪责往自己身上揽。有娘在,以后娘会保护好你们。”   等到苏芷去村口领回了粮食,心情也跟着好了很多。   无论如何,吃饱穿暖在任何情况下都是首要的。   只是朝堂派发的救济粮只是粗粮大米类的东西,不沾荤腥对长身体的孩子不利。   女人正在有些发愁。   突然,头上传来一阵颤动,是那支她固定头发用的簪子。   她拔下来一看,只觉那发簪微微发热,分不清是身体余温还是别的。   门外光线越发暗了,枝头知了在吱吱叫个不停。   苏芷望着外面出神,突然有了主意。   “阿瑾,你会爬树不?”   “嗯,会的。”   “那跟娘去捉知了好不好?”   阿瑾弄不清苏芷让他抓知了的用意,也没有多问,乖乖跟着出了门。   苏芷之前在各地旅游时,不少地区的有食用知了的喜好。   那虫子看着吓人实际上却是虫类中最干净的,只喝露水为生,没有寄生虫之类的,油炸过后不放佐料都能美味无比。   阿瑾跟着猎户学了不少本领,爬树动作熟练,不一会儿就捉来了十几只知了。   苏芷带着聒噪叫个不停的知了回屋,便在土灶上开始忙活。可她忘了油炸知了最关键的一步是得有油。   家里哪有这些东西,难不成得用水煮的?那卖相别说她吃不下,估计还得吓着孩子。   正在发愁之际,头上的簪子又开始发热。   苏芷一个不耐烦的干脆将它拔了下来,随手仍在土灶上。   轻微闷沉的声音一响,上面多出了一碟凝固的猪油。   她惊的瞠目结舌,难不成看她穿的太寒酸,舍得给她金手指用用?   拿起那簪子一看,上面还出现了一行小字:宿主保护小包子有功,顺利通过一关。   短瞬间那行字便没了。   苏芷哭笑不得,感情这奖励就是一小块猪油?这什么破系统,也太吝啬了。   她捣鼓了半天,那簪子看上去就和普通的木簪无异,只好先放下不管,动手油炸知了。   她手脚麻利,烧水淘米下锅,油快开的时候开始炸起了知了。   简单的一顿饭做好后,两个小家伙早流着口水涌上来。   天黑尽的时候,茅屋里已经是伸手不见五指。   白日里下雨后,夜晚的星空还笼罩层层乌云。   苏芷打水烧热带着两娃洗干净后早早缩回了被窝里。 正文 第5章 懂事的阿瑾   七月的天,闷热湿褥是在所难免的。   阿瑾懂事乖巧,拿着蒲扇蹲坐在床边来回散热。   “娘亲,你说爹爹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一句话把苏芷问到了,国家大事她一个小山村的农妇哪里清楚。   君主若是好战昏聩,边疆战事频频无法避免。   自己这名义上的丈夫若是一直不回来,她真要独自拉扯大这两个孩子吗?   粗茶淡饭估计是没问题的,但她不希望孩子们一辈子都待在这个闭塞的山村,留在这里并非长久之计。   “阿瑾,你想不想爹爹?”   “嗯,很想的。爹爹在,没人敢欺负我们。”   “那,我们一起去边疆找爹爹好不好?”   阿瑾乐得一把抱住苏芷,其实他很久前就想去找聂如风了,记忆里的爹爹身强体壮,张大都不敢欺负自己。   家里虽一直拮据,但爹爹打猎是一把手,从来不会挨饿,每次还会从集市上带点心回来给他和小豆包解馋。   “等官府排放的粮食吃的差不多,娘再做一下当干粮在路上吃,我们一起去找爹爹。”   穷山恶水不无道理。   从今日张氏这一出能看清,这村里不想她好过的大有人在。   闹那么大动静,没有一个劝架的人,各个伸长了脖子等着看她的笑话。   这样的地方不值得她继续待下去!   她想的出神,神情恍惚着哄两个孩子入睡,迷迷糊糊间又梦到飞机出现故障后,惊恐刺耳的尖叫。   醒来时天已经亮了,身旁的小豆包还睡的香甜,阿瑾却不知道去了哪里。   苏芷下了床,推开虚掩的房门,见步履蹒跚的小孩正用稚嫩的肩膀拖着一捆半人高的柴火回来。   “阿瑾,你这是?”   阿瑾费劲的将一捆柴火拖回了灶房,累的双腿都站立不稳。汗涔涔的小脸扬起一个安心的笑容,“娘亲,家里的柴火没了,我去砍了些回来。”   苏芷慌忙上前抓起他的小手,果真看见上面被割裂了几条口子。   她鼻尖一酸,心疼的红了眼眶。   阿瑾赶紧抽回手安抚她,“爹爹常说,我是男子汉,要保护娘亲和妹妹。现在爹爹不在,阿瑾可以保护你们。”   “乖孩子。”   苏芷心疼的厉害,却又觉得无可奈何。   她这身子也娇弱,比不得先前,昨夜打水回来浆洗,胳膊现在还有些酸疼。不知道是不是缺少营养,两条小腿也酸痛的厉害。   大概是被这孩子看出了端倪,所以才早早起身去砍柴为她分忧。   苏芷强忍着心酸,一把搂住乖巧懂事的孩子猛亲,这么好的儿子她一定得好好养大成人。   “娘亲给你和妹妹做早膳。”   她去灶房掏了一把米,混着几个磨坊碾碎的玉米粒煮了锅粥。   白粥养胃是好,可惜没有下饭菜。   苏芷琢磨着,或许可以去外面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用。   “阿瑾,昨天你掘番薯的地方,今天和娘亲再去一次好不好,说不定还有呢。”   阿瑾点点头。   用过早膳后,苏芷带着阿瑾和小豆包去了聂家仅有的两块旱田。   顺着羊肠小道一阵踅摸,苏芷大概看了看这山村的构造,确实穷的不会有啥起色。   庄家年间能勉强解决温饱已是不易,遇上个灾荒什么的,加之官府收人头税,估计都得饿死大半。   这里距离清河县县城远,却没有什么世外桃源,山清水秀的感觉。   有的只是裸露的山头和贫瘠的黄土地,。   稀稀落落几座破败不堪的房舍,连炊烟都升不起来。   才下雨,泥土还松软黏脚。   苏芷拉着两个孩子走在狭窄的小道上,不时地吸引过几道探究的目光,大部分都穷的连媳妇儿都娶不起的庄家汉。 正文 第6章 找吃的   安宁村都知道猎户捡了个俏媳妇儿,生的细皮白嫩根本不像是山野里的妇人,玲珑有致的身形即便是粗布衣衫遮住,也能勾得不知荤腥的大龄小伙子或是丧偶鳏夫垂涎欲滴。   “哟,这不是猎户家的小媳妇儿嘛,带孩子去哪儿啊?这后山有野兽,可得当心啊。”   “要你多嘴,这么俊俏的美人,指不定是春闺难耐,那啥去呢。”   一阵嬉笑辱骂,苏芷气的直咬牙,却还是忍了下去。只怕自己搭腔会更让人起兴,干脆装作不知。   阿瑾却是明白的,奈何人微言轻,小腿还没人家胳膊粗,也奈何不了。   闲言碎语被抛在身后,苏芷来了聂家祖传的田地里。   没多大块地却是杂草丛生,一看就知是缺少打理的。   只是枯死的一些草叶中,有几片番薯藤。   “阿瑾,咱们一起来碰碰运气,说不定能找到好东西。”   “嗯,说不定还能找到红薯。”   两人加上一个小不点,三人蹲在田里来回翻找,可就是掘地三尺都碰不得半个番薯。   一阵捣鼓下来,苏芷累的上气不接下气。   这身子却是有些弱不禁风,太容易累了。   反观阿瑾,还咬牙坚持着,不肯放过一寸一毫。   “这地里都种过些什么啊?”   “可多了,平日里咱我们吃的蔬菜都是这里长出来的。爹爹什么都种了一点,只可惜他走后您就一病不起,这田地也就荒废了。”   阿瑾头也不抬,继续扒拉着土地。   苏芷瞅了瞅贫瘠的黄土地,实在不觉得这种肥料都不足的土地能结出什么样的庄家。   前面的阿瑾仍然抱着一丝希望,不敢停歇。   可倒腾了好半晌,别说番薯了,半个大点的草疙瘩都看不见。体力逐渐耗尽,苏芷心疼孩子,不让他继续劳累。   突然想起头上的簪子,不是给她带了破系统么?关键时刻也得派上用场啊。   可任凭她再怎么乞求,簪子还是没动静。   苏芷泄了气,坐在田埂上发愁。   雨过天晴后,蔚蓝色的天际亮的跟擦洗过似的,偶有三两只结伴起飞的红蜻蜓在田野间上下翻飞。   若不是眼前的温饱问题棘手,说不定她还能感恩戴德上苍让她重活了一次。   ‘咕咕~’一旁的阿瑾肚子长鸣一声,小家伙红着脸装作不知情,把脑袋撇向一边。   再苦不能苦孩子,何况这么乖的两个娃娃!。   苏芷来了干劲,让阿瑾照看好小豆包,自己又钻进地里去挖宝了。   这里挖不到东西,她就换个地方,只有不是别人家的地盘,也不怕被人找麻烦。   苏芷将翻松的地方扩展到高出的沙地。   这地方土质疏松,大小的石头星罗棋布,比贫瘠的黄土地还没有养分。苏芷在赌运气,希望自己可以掘出半截沙参来。   太阳越来越大,正午的烈日灼灼,苏芷体力开始不佳。   早上喝了点清粥,养胃是好的,可不管饱是真的。   就那么点可怜的口粮,还得紧巴巴的过着。   “娘亲,要不咱我们回去吧,晚点再来!”   隔着小沙丘,阿瑾担忧的话音传来。   苏芷忍不住一阵心酸,伸进沙地里的手已经出开始破皮血。   再试试看,说不定就会找到的! 正文 第7章 有事找上门   指尖再下陷半寸深的时候,她触碰到一块与松软沙地触感不一样东西。   苏芷的心砰砰直跳,她奋力推开上面的沙土,既兴奋又担心的挖掘着。   四处无人,她放开了动作,终于在深埋于地里的宝贝挖了出来。   是一截成人手臂粗的山药,新鲜出土还裹着一层泥沙。   触须生的很密,一看就知道是口感黏糯的好食材。   苏芷一颗心狂跳不止,捧着山药恨不得漫山遍野的跑上一圈。   物资匮乏的年月,能找到这样的吃食,来之不易的程度可想而知。   她雀跃的像个孩子,小心翼翼的将东西折断收好,以免让张氏那样的长舌妇眼红。   “阿瑾,咱们可以回家了。”   正和小豆包玩躲猫猫的阿瑾回头一脸不解,见娘亲眼中满是兴奋,小脸上的看着兴奋的娘亲,露出灿烂天真的笑容,“嗯,好,咱我们回家去。”   其实没有番薯也可以吃的很香的,等爹爹回来,一定会给他和小豆包带许多零嘴,他只需要听话,不让娘亲太为难就好。   一路上,苏芷都只是紧绷着脸,牵着两个孩子不紧不慢的的往回走。   路上少不了闲言碎语和不怀好意的问候,她权当听不见,一颗心扑在了得来的山药身上。   不种黍栗不知农苦。今日算是明白了粒粒皆辛苦的真谛。   苏芷回到家,苏芷赶紧取下揣在兜里的山药,心想:能有只肥美的老母鸡就好了,。炖上一锅汤,美滋滋的喝上一顿,清炖山药母鸡汤,不放油盐都香。   剥好了山药,头上的簪子开始发热了,苏芷立马取下来,放置在灶台上。果不其然,真出现了那只新鲜宰杀过的鸡。   苏芷大喜过望,赶忙剁成碎块烧水焯上一遍去腥,让后冷水下锅开始熬煮,等到水沸腾之后,将切好的山药放下去,小火煨煮。   约么半个时辰后,山药野鸡汤炖好了。   早闻见香味的阿瑾很灵活的关好了门窗,等着鸡汤上桌。   “娘亲,爹爹以前总说您是个宝,阿瑾也觉得呢。”   苏芷噗嗤一声笑出来,“阿瑾嘴真甜。”   一顿饭陪上香喷喷的鸡汤,三人吃撑了肚皮还有些剩余。   阿瑾没有问野鸡从哪里来的,爹爹都可以拿一把弓箭去后山猎野猪,娘亲也可以。   吃好了饭,苏芷开始收拾饭桌,门在这个时候被一脚踢开,屋里闪进一道刺眼的光线,尖锐的叫骂声响了起来,“好哇,你个骚狐狸,这下人证物证都在,看你怎么抵赖!”   苏芷还没弄明白张氏是怎么出现的张氏,被对方又是当即一顿阵劈头盖脸的辱骂。   “来人呐,猎户家的小娘子做贼了!福伯!福伯!您快来啊,您家的鸡到人家肚子里去了。”   张氏呲着嗓子喊道。   苏芷站起身,挡在两个孩子面前,厉声质问道:“张氏,这是我家,你凭什么进来?这是私闯民宅!”   她刚听清楚张氏这次为什么来她家里,似乎是村里福伯的大儿子好不容易去后山猎回来一只野鸡,结果明明是被刺中了双翅,放在院里眨个眼便没了。   张氏听着福伯无奈的哭天喊地,又碰巧闻着一股香味从猎户家传来,当下便让自家兄弟劈了柴门闯进去。这一看   还真看见了小木桌上没端走的汤锅,和吃剩下的鸡骨头。   “来人呐,猎户家的小娘子做贼了!福伯!福伯!您快来啊,您家的鸡到人家肚子里去了。”   苏芷站起身,挡在两个孩子面前,厉声质问道:“张氏,这是我家,你凭什么进来?这是私闯民宅!”   “我呸,平时看你老老实实地一个人,没想到干这偷鸡摸狗的事。福伯的小儿子病重都快死了,指着这野味续命,你也好意思和一个将死之人抢吃的。怎么?想死在他前头?”   “张氏!我警告你,说话注意分寸!”苏芷也不是好惹的。   两人火气都大,吵闹的动静将村民又引来过来。   先到的就是福伯一家,看到桌子上的鸡骨头,便冲上来想打苏芷。   “我看谁敢!你们别忘了,我丈夫在的时候,帮衬过你们不少人!现在他去前线了,你们这些平日里受过恩惠的人不知体恤我们孤儿寡母,还想变着法来欺负咱我们!良心都被狗吃了!”   苏芷心一慌,将两个孩子会在身后,冷声道。   福伯指着苏芷鼻子气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就算是聂家小子照顾过村民,可你凭什么偷咱我家的鸡吃?”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吃你家的鸡了?你儿子什么时候打猎回来的?我这汤都吃光了,怎么,难不成我会一秒变戏法,把生的全变熟的?”   满屋子的人凶神恶煞的瞪着苏芷,阿瑾哭着从她身后跑出来,边哭边大声辩解,“我们没吃你家的鸡,这些都是我和娘亲努力得来的!我们没偷!”   看着冲在自己面前张开双臂保护她的儿子,苏芷难过的蹲下身抱住他。   “你们这些人最坏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背地里说我什么,昨晚谁爬墙妄想欺负我一个女人,以为我都不知道吗?戳人家脊梁骨,也不怕烂舌根。既然你们都认为是我偷的,拿出证据,不然就去见官府!” 正文 第8章 不嫌麻烦的张氏   张氏看热闹不嫌事大,双手叉腰冲到苏芷面前啐了一口,“我呸,不是你偷的?那你吃的这鸡是打哪来的?跟哪个野汉子睡了人家施舍的?”   “张氏,你再多嘴试试看!既然你认为我苏芷有那个本事,我也不防坐实了这罪名,我看张大哥这人也敦厚老实,伏小做低拜托他养两个孩子也不是不可以!”   “你!”张氏被呛了声,蜡黄的脸气成了猪肝色,一巴掌就要挥过来,却被苏芷隔空拦下来。若不是周围虎视眈眈的人都,她恨不得反手一耳光给过去。   “大家伙都听见了,这聂家小娘子是个什么货色!福伯,赶紧把这个不检点的女人送去官府,让她吃些苦头!依我看,她定是……哎呦喂!”   粗鄙的话还没说完,张氏大腿传来一阵钻心刺骨的疼,低头一看,是阿瑾一口死死咬住了她。   阿瑾咬的很用力,一双充满恨意的眸子狠狠盯着她,明明是那么小的人儿,张氏却没由的头皮一麻。   “乖孩子,快松口。”   苏芷赶紧上前拉开小儿子,以免张氏的兄弟出手。   “不许骂我娘!有我在,你们休想欺负我娘!”   “哎呦喂,这小兔崽子,野杂种!疼是老娘了!”   这一口下了死劲,不见血丝都怪了。   吃了亏的张氏却是真的不敢上前刁难了,被自己兄弟拉的远远的,躲在人群后面骂人。   福伯眼泪汪汪的看着一桌子碎骨头,指着鼻子质问苏芷,“我们安宁村的人却是都受过猎户的恩惠,你们孤儿寡母也确实不容易。可你也得分清楚轻重,如今这样的局面,谁家没个难处,我家小儿子都快断气了,你们还好意思偷我家的东西!”   苏芷站的笔直,面对挤破门栏进来骂人的村民丝毫不退缩。   不是她做的,凭什么要背负莫须有的罪名。   “哇呜~”两拨人闹的不可开交,被放在床头的小豆包被吓的直哭。   迈着两只小短腿往沿着床下爬。   “娘……亲亲~”阿瑾感觉上前接住妹妹,将她搂在怀里,避开了村民的视线。   苏芷心里绞痛,担心这样的阵仗会给孩子留下阴影,便吩咐阿瑾待在家里照顾好妹妹。自己率先出了门,说是要去找官府评理。   村民笃定是苏芷偷了鸡,也不怕告到官府那边去。一群人推推搡搡扭在一团往县城衙门奔去。   找到清河县官衙时,柳予安才视察灾情后归来,还未来得及用午膳,听闻有村民击鸣冤鼓,也顾不得歇息,喝了两口清茶又匆匆赶了出来。   “何人在此击鼓?”   福伯抓着苏芷进门后,扑通一声跪在地板上,高呼一声:“柳大人为小人做主啊,这猎户小娘子偷了我家的鸡,还死不认账!”   柳予安见又是苏芷,修长的剑眉轻轻皱了起来。   这个女人似乎和村民相处的不太好,往那一站只觉格格不入的清贵与傲气,紧抿着的朱唇和低垂的眼帘,无不透着一股子倔强。   这样刚烈的性格,只怕难与市井小民和平共处。   “怎么又是你啊,苏夫人可有什么要说的?”   苏芷抬头看了他一眼,清亮的眼睛里还含着委屈的泪花,修眉微蹙间,一个淡然的眼神,却不着痕迹的撞了下柳予安的心。   她叹了口气,双膝干脆利落的跪了下来,“大人,民妇只想就事论事。第一,福伯认为是我偷了他家的鸡,可有证据?第二,张氏在未经过民妇允许下,擅自带入闯进家宅,可是触犯了我大魏律法?第三,在未查出事情起因经过时,村民涌进我家,辱骂折损民妇,是否应当?”   苏芷跪在那,没有一点盗贼的闪躲和惧怕,光明磊落的让柳予安一度认为是安宁村的村民不能容忍她。   只是作为官员,他需要绝对的理智和冷静去分析案情,不得有失偏颇。   “福伯?你可有证据?” 正文 第9章 必须道歉   “大人,小的…小的没有证据,但是这苏家小娘子是个病秧子,哪能做出打猎的活计。再者,她家铜板都掏不出两块,哪里能买到山鸡呢?除了她,还能有谁?”   柳予安听了陈述,前后关联到一起也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他也不太相信苏芷会偷盗,但眼下有个谜团确实很容易让人陷入误区。   安宁村贫穷,靠打猎吃点荤腥已经很不容易了,加上旱灾更是难上加难,这苏芷吃的鸡是从哪儿来的呢?倘若不是她偷的,要查证起来也并不难。   他从不单纯的只看事物的一面性,但看苏芷消瘦的肩膀,柳予安却有些于心不忍。   “小娘子,能否告诉本官,你吃的鸡从何而来?”   苏芷收紧了双手,努力不表现出为难的神情。   这事不能说,若让人知道她是灵魂转换的苏芷,还随身带了个储物系统,会被直接当成妖怪烧死的!   先不说是否相信她,就这样朝前的理论,不得被当成疯子抓起来?只要被村民安下个精神错乱的罪名,那东西不是她偷的也变成她偷的了。   “大人,民妇还是那句话。说是我偷的,得有罪证。另外,我的鸡是从何得来,说了之后大人未必会信。这世上不乏超出常态认知的事,但并不代表它不存在。”   “呸,不要脸,说的那么神呼,就一句话,是和野男人睡了后人家给的!”   柳予安一拍惊堂木,话锋转冷三分,“肃静!公堂闲杂人等不许出言搅乱秩序!”顿了顿后,再次问起了苏芷,“你要明白,把事情解释的越透彻,对洗清你的罪责就越有利!”   苏芷苦涩一笑,目光与他交汇,“我还需如何解释?这世道不公,女人独自在家就需得过的不尽人意才能不被人猜忌。如若不然,就是做了盗贼,偷了汉子?”   柳予安眉心一跳,质疑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好,我承认。这只鸡确实是人赠送的,但不是我偷来的,也非福伯家里那只,大人可听明白了?”   “好,既然口说无凭,那么本官便带上捕快去安宁村一探究竟。总能查个水落石出。”   苏芷没有任何疑虑,点头应允。   柳予安吩咐了衙门的人手,正与外出去一趟村子。   衙门外匆忙赶来了福伯的大儿子,说是山鸡被找到了。   原来这鸡根本没有被偷,是福伯家中养的狼犬饿的发慌,没忍住嘴馋,趁人不在意叼着野鸡跑了家门。   这看家犬平日最有灵性,今日能补到野鸡,它的功劳最大。福伯大儿子本意是跟着一起来衙门,让狗看家。出门才发现狗不见了,只看到狗窝里有团血迹,寻着血迹找去,看到了被嘶咬到仅剩一半的野鸡。   真相大白,原是误会一场。   柳予安再拍惊堂木,呵斥村民愚昧无知,不知礼教,不该如此对待一个妇人。   苏芷只是苦笑,世间冷暖,孰不自知。   “既然是你们诬陷了苏小娘子,那么本官作证,在场的各位都欠苏小娘子一句道歉。”   事已至此,福伯只好僵着身子给苏芷认错。   连同福伯家的两名儿子在内,都低下头跟她赔不是。   张氏见状,暗暗跺脚后偷偷溜了。   她边从衙门出来,边与同村的几名妇人低语,“跟人家睡了,换了只鸡,你说这人真是的啊,俗话说人穷志不穷,去做妓换吃的。”   “说的是啊,要不然她一个女人,哪里弄的这鸡吃。”   “就是就是,长的那个骚劲儿,也确实不乏野男人愿意帮忙养孽种的。”   事情被查清楚,也退了堂,苏芷却依然是闷闷不乐。   她如今的处境多艰难,不必她细想,就算她没有盗窃,可今后村民的指指点点必定会更多也会只多不少。   人总有爆发的一刻,她不确定自己能坚持多久。   “苏夫人,可还心事未了?”   柳予安看她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出于怜悯,还是上前问了句。   苏芷回头看他,一双无辜的杏眼眼里是满是屈辱和不甘。   “大人,您说实话,是不是一开始也觉得东西是我偷的?”   “这……”他只是有过怀疑,觉得她一个弱女子确实很难能猎到山鸡。   “大人也欠民妇一句道歉。”   身边的师爷惊得掉了下巴。   这个女人还真敢说,居然让自家大人给她道歉? 正文 第10章 求助柳大人   “真是抱歉,我确实不敢如此片面。”柳予安没有半点扭捏之态,态度很诚恳的道了歉。   “大人是不是还觉得,民妇真如她们所说的那样,是靠出卖色相得来的吃食?”   这回柳予安没有迟疑,立马摆手,“并非如此,还请苏夫人谅解为官难处。”   苏芷柔和笑道:“大人言重了,民妇不敢当。”   比起咄咄逼人的村民,柳予安的态度确实好太多,况且人家还是圣上亲点的救灾巡抚,非普通小官吏,饶是苏芷再没有人分等级的概念,也不敢受此大礼。   午后的天空阴了下来,大片铅云笼罩着大地,闷热的气压极低,蝉鸣声声聒噪不安。   柳予安看了看天色,像是自言自语道:“又要下雨了。”   干旱了那么久,昨日的雨算是将这天灾划上句号,灾情稳定后,他还需尽快回京,不能在此逗留太久。   收回目光后,他又将视线移在一旁的女子身上,依然是不屈不挠的倔强,宛如一朵未经上色的白杜丹,自有三分风华和七分不俗。   不过见了两次,但次次都是在争吵中打开话匣。   这样刚烈的女子,也不知今后会有怎样的际遇。   “苏夫人,灾情算是稳定了,本官即日起便要回京复命。”   苏芷目光微滞,紧皱的眉头拧的更深了。   “大人………民妇有个不情之请。”   “讲。”   苏芷双手紧紧握在一起,神情紧张,嗫喏了一阵后,鼓起了勇气才一字一句开口道:“大人,能否借民妇一点银钱。”   她求助似的看着柳予安,两颊因羞涩染上了绯色。   跟一个才见了两次面的男人借钱,并且人家还是权势滔天的大官。   苏芷提出要求后说完,恨不得一口咬掉自己的舌头,人家凭什么借钱给你,这脸是有多大。   “若是………不方便也没关系,我,我,只是……想带孩子们去找他们爹爹。”   她无奈的低下头,因紧张而捏成一团的小手有了青红交加的印子。   “你需要多少?”   哈?苏芷难以置信的抬起头,傻愣愣的看着他。   这人真的愿意借银子给她?   柳予安没管她的惊讶,给身边的师爷使了个眼色,将递过来的钱袋在手里掂了掂后送到她面前,“喏,里面是二十两,应该能无忧抵达边关了。”   苏芷愣住了,双手缓慢的接过沉甸甸的钱袋,只觉手心烫的吓人。   她是没有多大把握能借到钱的,但家里实在是到了捉襟见肘的地步,半个铜板都找不到,她也算是走投无路了,才试着赌了一把。没想到,柳予安真的愿意鼎力相助。   “大,人人,民妇……”她盯着手里的钱袋,激动的语无伦次,定了定神道:“今日大人愿慷慨解囊,他日我苏芷定十倍报答。”   柳予安笑着摇摇头,本意是看苏芷可怜罢了,并没有想过她还能还的起。   再说茫茫人海,这一去边关上千里,他不日又将回京,两人便再不会有交集。   “本官也有个远嫁的姐姐,家中出了变故,也是靠着旁人救济才回的娘家。这二十两不算什么,绵薄之力而已,路途困顿,苏夫人需得小心为好。”   “多谢大人提醒,民妇感激不尽。”   苏芷将银钱小心谨慎的收回兜里,目送着柳予安离开,一颗被捂热的心有快要溢出来的温情。   有了盘缠她就能带着阿瑾和小豆包去边关寻夫,不管未来的有何风雨,总要好过在安宁村的日子。   日头偏西的时候,守着破败的家门等着娘亲回来的阿瑾,终于在小道另一头,看见孑然一身归来的苏芷。   “娘亲!”阿瑾大喊一声,夹杂着担忧和喜悦。   小豆包咿呀叫了句:“娘亲亲~”迈着小短腿,跟着哥哥一起跑去接苏芷回家。   看着两个可爱的小团子,苏芷的心都快化了。   蹲下身一左一右抱着俩娃猛亲。   夕阳下三道影子交织成一团,兴高采烈地回了破破烂烂的柴扉。   刚进门不久,倾盆大雨便落了下来,噼里啪啦砸在茅屋上。   屋子漏雨,阿瑾很懂事的找了些陶罐放在地面,以免被雨水溅湿。   苏芷烧火做饭,心情没有受大雨丝毫影响。   风雨之后会有彩虹的,她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