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再遇 　　元旦前夕，下了一场大雪。 　　寒风里，校门口红旗迎风飘扬，老师们有秩序地站成一排，目光期盼地望着远处。 　　“来了，来了。” 　　教导主任李亮激动地嚎了一嗓子，大家立马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欢呼迎接。 　　听说今天有位从江城来的地产大佬要来视察，这个地产大佬还是个大慈善家，说不定随便发一个小善心，就给他们聋哑学校捐钱捐物资。 　　几辆豪车行驶过来，徐徐停下。 　　车门打开，一双长腿迈出，走下来一个戴着墨镜的男人，他衣着考究，身形挺拔，如芝兰玉树，四周是还未融化的皑皑白雪，衬得他气质愈发清冷矜贵。 　　“哇……好帅……” 　　在场的女教师无不发出暗暗惊叹，都以为地产大佬会是个大腹便便的老头子，没想到是个英俊帅气的大总裁。 　　在男人摘下墨镜的那刻，女教师们更是被那张俊脸迷得七晕八素，差点尖叫起来。 　　只有楚歌石化了，她做梦也想不到在这么偏僻的城市会碰见他。 　　“楚老师，该你上去送花了。”身边的李亮用手肘推了下她。 　　她长相清秀，是李亮选出来的送花代表。 　　可这一刻，她浑身哆嗦，只想打退堂鼓。 　　她不能被他看到她这张和姐姐一模一样的脸，要不然五年前那些荒唐事很可能会被揭穿，如若被揭破，到时候姐姐一定不会放过她！ 　　不，绝对不行！ 　　她越想越害怕，一股脑儿把手里那一大束捧花塞到了李亮怀里，在那个男人注意到之前，从人群中落荒而逃。 　　“这……怎么回事？” 　　李亮望了一眼临阵逃跑的楚歌，很是纳闷。 　　裴少寒的目光不经意落到那个纤细的身影之上，狼狈却有几分说不出的熟悉，不由拧了下眉心。 　　楚歌跑了，这鲜花的任务自然就落到了李亮身上。 　　他抱着花走上前，“裴总，感谢您百忙之中抽空来到我们兰城聋哑学校，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请您收下。” 　　裴少寒接过花束，转手就交到身后助理手里，眸光略深，直勾勾盯着那抹倩影，出声询问，“那位是？” 　　“哦，她是我们学校的楚老师，乡下人没见过什么世面，看到您这样的大人物怯场了，这不，连花也不好意思送了。”李亮在贬低学校老师的时候，还不忘对裴少寒一番恭维，他又是个极有眼力劲的，从裴少寒的眼神里窥探出了一些门道，小眼睛眯成一道窄窄的缝，“待会，我让她过来陪您吃饭，锻炼锻炼她。” 　　裴少寒没拒绝，便是默认了。 　　“裴总，外头冷，我们进去吧，还给您备了些小节目。” 　　一行人浩浩荡荡进了学校，正值中午饭点，李亮在食堂的包厢设下宴席款待他们。 　　裴少寒几人先进包厢，而李亮还在派人找楚歌。 　　学校的老师们出去找了一圈，在教工宿舍楼找到了她，把她带到了李亮面前。 　　李亮平时就有点毛手毛脚的，一见到楚歌，就揽住了她的肩膀，楚歌吓得缩着脖子退后了一步。 　　“楚老师啊，你刚才怎么了？好端端怎么溜走了？” 　　“不好意思，李主任，我突然肚子有点疼。” 　　楚歌不会说话，蹙着黛眉，用手语比划着，未了，又捂住肚子，故作疼痛的模样。 　　“难怪脸色有点差。”李亮疼惜地瞧着她，又往包厢那边瞄了一眼，颇为无奈道，“哎，你肚子疼也得忍一忍了，跟我进去陪裴总吃这顿饭。” 　　楚歌心想，她是个老师，又不是三陪，为什么要进去陪他们吃饭？ 　　她为难地抿唇，摇头，表示不饿，也不想进去。 　　“楚老师啊，你也了解我们学校的难处，绝大多数孩子家里很穷，还有的是被抛弃的孤儿，书本费学杂费交不起，学校可以垫，可都快元旦了，连条御寒的衣服都没有。我知道你现在身体不舒服，但你身为孩子们的老师，要做的不止是教书育人，也要为他们多考虑下。 　　你就是不愿意，也要进去给裴总倒个酒什么的，把这位大金主哄高兴了，他手指缝里漏出点出来，孩子们也用不着挨饿受冻了，说不定他还给咱们学校捐个图书馆、实验室啥的，你就是学校的‘大英雄’了。” 正文 第2章 裴总要生气 　　李亮那张嘴死的也能说成活的，他这么一分析，还真把楚歌说动了。 　　可是楚歌还是有所顾忌，她又抬手比划，“我是个哑巴，说不了话，会惹得裴总不开心的。” 　　“你长得这么可人，是个人见了都会眉开眼笑。楚老师，别那么没自信嘛。” 　　李亮自己就是个男人，哪能不了解男人，尤其像裴靖寒这种大老板的，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像楚歌这样善解人意，温柔软绵的小哑巴，绝对是新鲜玩意儿。 　　可她这张脸见不得裴靖寒，很多事都会露馅的。 　　她摸了摸脸，想要拒绝，但脑海里又浮现出班上那些可怜的孩子们，别说羽绒服了，好些孩子大冬天的连一双厚实的袜子都没。 　　她一咬唇，像是已经下定决心。 　　如果只是吃一顿饭，就能为孩子们换回所需的物资，那么她愿意放手一搏。 　　“李主任，你等下我，我去去就来。” 　　李亮不知道她搞什么名堂，见她比划完手语，人又匆忙跑了。 　　…… 　　包厢内。 　　裴靖寒脱下大衣，挂在椅背上，和坐在身边的李亮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来，聊得大多是学校的状况。 　　李亮大说特说，学校维持的有多艰难，孩子们有多么贫苦。 　　裴靖寒嘴边挂着淡淡笑意，时不时颔下首。 　　这两年裴靖寒的房地产生意越做越大，把手已经伸到周边各个省市，连兰城这样的小城市也没放过，前几个月就在这里买了一块地皮。 　　但是作为外来地产公司，在开盘之前，最好以慈善先行，推广他们公司的品牌，造大声势，博取地方群众的好感。 　　这不，就选到了这家不起眼但又破旧的聋哑学校。 　　菜一碟一碟上上来，该来的也都落座。 　　裴靖寒扫了在座一眼，没有看到之前那位落跑的楚老师，眼中似乎划过一丝异样的情绪。 　　李亮捕捉到了一些什么，一边开红酒，一边道：“裴总，您稍等，楚老师肚子有点不舒服，马上就来了。” 　　他话音刚落，包厢的门就被推开。 　　一个身穿俏色唐装的女人翩然而入，脸上还戴了一块京剧脸谱面具，身姿曼妙轻盈，又因为一块面具而多了神秘感。 　　原来楚歌是去换衣服了，这个衣服还是之前排练元旦舞蹈时穿的衣服，她这么亮相，还真是有点别具特色。 　　李亮见状，惊喜道：“楚老师，快过来，就等你了。” 　　李亮特地给楚歌留了位置，还是紧紧挨着裴靖寒的。 　　楚歌就这么被李亮拉着坐下，她跟他离得很近，近到可以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香水味，那种一种青柠夹杂薄荷的味道，清凉好闻。 　　她察觉到裴靖寒好像在盯着她看，她愈发不安，如坐针毡，搁在膝上的双手紧紧绞在一起。 　　“给裴总倒杯酒啊。” 　　被李亮提点了一下，楚歌才慢吞吞站起来，红酒已经倒在了醒酒器里，她端起醒酒器给裴靖寒斟酒。 　　倒了满满一杯，她方才坐下。 　　“楚老师，以前在江城生活过吗？” 　　温凉低沉的嗓音徐徐入耳，听得楚歌有些心惊胆战。 　　她轻轻摇了摇头。 　　裴靖寒透过那方面具，看到她的眼神有些不自然的闪躲，他眯了眯眸，又问：“那楚老师不敬我一杯酒吗？” 　　楚歌依旧是摇头，表示不会喝酒。 　　另一边的李主任却迫不及待，给楚歌的酒杯满上，用眼色劝道：“就一小杯，不会醉的，快敬一敬裴总。” 　　“……”楚歌直摆手，她是真的不会喝酒，但学校的其他领导又说：“楚老师，你这么不给裴总面子，裴总要生气的。” 　　她是为了让裴总高兴才打扮成这样进来的，她的目的不是为了让他生气。 　　不得已，她又只能咬牙豁出去，仰头咕噜噜灌下一杯。 　　喝完之后，还被酒精烈味呛得干咳，惹来一阵哄堂大笑。 　　裴靖寒看着她那样子，咳得眼泪就快出来，水汪汪一双眼，如花尖垂露，有似曾相识的感觉，仿佛在那个火辣的梦里出现过，有个女人泪眼朦胧的一件件剥开了他的衣服，然后生涩地骑到了他的身上—— 　　猛地，他锁眉，伸手往她的脸上探去，想要把她的面具摘下来，看看她的真面目。 正文 第3章 哑巴 　　楚歌喉咙口难受的的厉害，满满一杯红酒下去，即便酒精度数不高，但对她这种平时滴酒不沾的人来说，脑袋已经是晕乎乎的了。 　　她抬眼之际，便见裴靖寒的手袭来，要把她的面具揭下，她慌得连忙往后退，椅脚划拉过地砖，发出尖锐的声音。 　　没能摘下她的面具，裴靖寒微恼，眸色也染得更深，黑洞洞的不见底。 　　“楚老师是什么天仙，看一眼这么难？” 　　他冷冷开腔，调子里揉了几分讥诮。 　　楚歌察觉出他的愠色，急忙晃了晃手，用手语一笔一画，告诉他——对不起，我脸上有痘痘，太丑了。 　　这时，裴靖寒眉梢一紧，像是意识到什么，他的声线不由绷了绷，“你在比划什么？” 　　楚歌有些着急，裴靖寒当然是没学过手语的，不明白她说的意思，她着急看向李亮，让他帮忙翻译。 　　李亮解释道：“她说她脸上有痘痘，不好意思露脸。” 　　“还真是个哑巴？” 　　他轻描淡写地睨了睨站在那的楚歌，清冷的嗓音里听不出任何温度。 　　哑巴两个字，她从别人那里听过无数遍，有嘲笑的，有惊讶的，有同情的，还有歧视的，以前听到时，她只会一笑而过。 　　但这次，那两个字听起来是如此刺耳。 　　她的心口闷闷的，很不舒服。 　　李亮也看得出裴靖寒有些不悦，这好好的一出被楚歌的不识大体给搞砸了，他只得赔笑，“裴总，要是您觉得她碍眼，我这就让她出去。” 　　楚歌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就因为她是个哑巴，所以就不配留在这里？ 　　可，当时她也不愿意来的呀，是李亮软磨硬泡逼着她来的。 　　裴靖寒没出声，就那么看着她，那目光一如这个寒冬腊月的雪冻得她浑身疼。 　　“不用你赶，我自己出去。” 　　楚歌唇线紧抿，又对着他比划了几下。 　　那双手生得很美，十指纤纤，水葱般的嫩，柔荑般的软，像是长了翅膀的小精灵一般在空中翩翩起舞。 　　真是可惜了。 　　裴靖寒冷眼看着楚歌离场，待身后那扇门关上，才问李主任，“她刚才说什么？” 　　李亮纳闷，这人都走了，怎么还问她说了什么？ 　　只是，她刚才说的，他可不敢说出来，怕把大金主得罪了。 　　他只得胡编乱造：“她说啊红酒有点上头，就先出去了，还跟您道歉呢。” 　　裴靖寒将信将疑，浅抿了一口酒。 　　楚歌离席之后，饭局仍旧有条不紊的进展着，气氛还算融洽，只是大家好像形成了默契一样，不再提楚歌。 　　中途李亮还有安插了几个小节目，都是孩子们的表演，献给裴大金主的歌曲和舞蹈，这么卖力讨好，无非是想要他出手大方一些。 　　其中，一个小女孩吸引到了裴靖寒的注意力。 　　她穿着一件红色的斗篷裙，两条羊角辫梳得很精神，脸蛋儿粉粉嫩嫩的，小心翼翼在他面前表演着手影舞。 　　没有特殊的灯光效果，也没有幽旷婉转的背影音乐，就靠她那一双稚嫩的小手，变换出各种表情，图案。 　　“有点意思。” 　　裴靖寒这一出声，让众人欢欣雀跃，要知道前面都多少个节目了，裴靖寒惜字如金都不曾点评一句，没想到这个手语舞让裴靖寒看对眼了。 　　“这是我们学校的楚甜甜同学，也是个哑巴。”沈志兴校长盯着漂亮的小女孩两眼放光，与裴靖寒介绍。 　　又是个哑巴？ 　　裴靖寒心里又是一股说不清的惋惜。 　　几分钟后，手影舞结束，小姑娘恭恭敬敬朝大家鞠躬致谢。 　　“甜甜下去吧，叫下一个进来表演。”沈志兴笑呵呵地吩咐。 　　楚甜甜点了点头，蹦蹦跳跳跑出去时，没留意脚下鞋带松了，一不小心踩到了鞋带。 　　“啊——” 　　她失声张口，嘶哑的叫声就像大提琴突然绷断的琴弦。 　　眼看着小姑娘就要摔倒，裴靖寒离得近，忙起身将小姑娘捞进了怀里。 　　小姑娘吓得不轻，颤巍巍搂着裴靖寒的脖子，憋着小嘴巴就快哭出来。 　　李亮生怕楚甜甜的鼻涕眼泪弄脏了金主的衣服，皱了皱眉，冷声喝斥，“楚甜甜，快下来！” 　　小姑娘听话，嗅了嗅鼻子，要从裴靖寒怀中下来，但裴靖寒似乎有些不舍，她身上软软糯糯的，还残留着一丝奶香味，闻着甜甜的，刚才远看就觉得她有些神似他家那位小祖宗，不过，现在凑近仔细一瞧，这鼻子、眼睛似乎也不太像，只是有种难以描述的亲切感。 　　不知怎的，他就将她搂得更紧，回头问李亮，“小姑娘是孤儿吗？” 正文 第4章 这不是太太吗 　　李亮楞了一下，揣测裴大金主这话什么意思？ 　　“是的话，我想收养她。” 　　鬼使神差的这话就从裴靖寒的嘴里脱口而出，听到这话时，别说在场众人了，就连他自己也吓了一跳。 　　李亮和沈志兴互看一眼，只好一五一十回道：“楚甜甜不是孤儿，她有妈妈。” 　　但他没有说，楚甜甜的妈妈就是楚歌。 　　许是因为失望，裴靖寒眸色又暗了一下，没再开腔，而是沉默地弯下腰，把小姑娘稳稳地放到了地上。 　　他没有第一时间起身，而是垂着脑袋，细心地给她系鞋带。 　　随行的记者，迅速的按下了快门，捕捉下这样温柔的一幕。 　　像裴靖寒这样的地产大鳄对一个残障儿童都能如此有爱心、有耐心，到时候上报，绝对是相当不错的宣传手段。 　　饶是这一大桌子人都对裴靖寒举止行为，赞不绝口。 　　小姑低头看着裴靖寒给她系好了鞋带，在他抬脸之时，她忽然凑上去，“吧唧”一口湿漉漉亲到了裴靖寒的下巴上。 　　她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里还噙着泪，却是笑得无比灿烂地比着手语。 　　从她无声的语言里，裴靖寒读懂了她的意思，她这是在谢谢他。 　　这一记“吻”仿佛有一种神秘的力量，触动到了他的心口，让他最软的那处陷了一下。 　　他到底怎么了？ 　　等他回过神来之际，小姑娘已经跑出了门。 　　饭局继续，后面又陆续上了几个节目，但裴靖寒都恹恹的，提不起什么兴致。 　　沈志兴沈校长是个精明人，看得出这里粗陋的饭菜不太合裴靖寒的胃口，就道：“裴总，待会吃完饭呢，我让李主任陪你在我们学校到处转转。” 　　像裴靖寒这样唯利是图的商人，慈善不过是塑造形象的手段而已，大冷天的转学校对他来说，简直就是浪费时间。 　　他淡淡回应：“我下午还有会议，待会我们直接谈捐款事宜就好。” 　　“好，好，好。” 　　沈志兴连说了三个好，更是笑得春风满面，连腮帮子上的肉跟着一颤一颤的。 　　在食堂用完餐后，裴靖寒就来到了沈校长的办公室。 　　裴靖寒是个行事直截了当的人，落座后连茶都没喝，直接开了一张一百万的支票，“这笔钱是我私人赞助，给孩子们换一批新的桌椅，剩下的给他们添置些衣服。除了这笔钱之外，我会以公司名义再造一座图书馆给你们学校。” 　　沈志兴眉开眼笑地接下了这笔资助款，默数着支票上那一串零，一口一句恭维着裴总——裴总您真是我见过的最大方的大善人啊，像您这样有社会责任感的企业家真的是凤毛麟角啊。 　　再加上一个拍须溜马的李亮，这两人一唱一和，简直要把裴靖寒吹上天去。 　　对于他们这种嘴脸，裴靖寒早就见怪不怪，尽管不耻，也不会流于言表，淡淡说了一声，“分内事而已”。 　　言罢，便起了身。 　　“裴总，我们送送你。” 　　见裴靖寒要离开，两个马屁精也立马屁颠屁颠去送。 　　走到门口时，挂在门旁的一幅照片引起了裴靖寒的注意。 　　不应该说是照片，而是照片上那个站在人群前举着奖杯开怀大笑的女人。 　　她身姿纤瘦，眉目清澈，一笑起来唇红齿白，还有她眉心那颗美人痣，宛如点睛之笔，将她整张脸衬得愈发清艳动人。 　　瞬间，裴靖寒怔住了。 　　哪怕裴靖寒身边的助理袁飞也是吃惊不已，瞪大了眼失口道：“这……不是太太吗？” 正文 第5章 我要见她 　　“不过，太太比照片里的女人丰满一点，也没有美人痣。”袁飞又定睛瞧了瞧，忍不住惊叹，“像，实在太像了，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相像的人呢？” 　　就像袁飞说的，真的是像，就像是一个娘胎出来的。 　　裴靖寒眉心一锁，指着照片里笑得灿如春华的女人，寒声问：“她是谁？” 　　沈志兴和李亮面面相觑，还是后者小心翼翼道：“裴总你刚才在饭桌上见过的呀，她就是楚老师呀。” 　　又是她？ 　　是了，这也就为什么看到她的第一眼，就觉得她身上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熟悉。 　　“我要见她！” 　　他一声令下。 　　金主的吩咐，沈志兴和李亮哪敢不照办，马上给她打电话。 　　电话接通之后，李亮没有告诉楚歌，是裴靖寒要见她，而是说：“楚老师，来校长办公室一趟，校长有点事要找你谈一谈。” 　　这会儿楚歌正在宿舍收拾行礼，打算离开这所学校，现在校长找她，正好她也要去跟校长说辞职的事。 　　“哒哒。” 　　她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叩了两下，表示知道了。 　　李亮收了线，冲裴靖寒狗腿子般笑了笑，“裴总，您放心，楚歌她马上就过来。” 　　…… 　　十分钟后，楚歌来到校长办公室。 　　她怀着忐忑的心情，敲了敲办公室门。 　　“进。” 　　简单利落的一个字。 　　楚歌拧开了门把后，才发现上当了。 　　办公室里不止有沈校长和李主任，还有裴靖寒，那人慵懒地坐在校长的办公椅上，一双眸黝黑深沉，打量在她身上，让她脚底生寒。 　　这分明就是李主任给她撒的网，等着她来“自投罗网”。 　　她刚想转身，就被突然站到她身后的袁飞用力推了一下，踉踉跄跄地被推进了屋内。 　　“楚老师来了，我们就先出去了，你们有什么话好好谈，有事就随时叫我们。”沈志兴说完，就和李亮一块往外走。 　　在李亮从楚歌面前经过时，她有些慌乱地抓住了李亮的胳膊，无助地看着他，无声地诉说着自己的害怕。 　　“能陪裴总说话，是你的福气。” 　　他小声嘀咕，就冷冷扯开了楚歌的手。 　　门被关上，偌大的办公室就剩下了他们两人。 　　四周死一般的寂静，楚歌更加不安，她不知道裴靖寒到底发现了什么，又为什么把她单独叫过来？ 　　“楚老师，我长得很可怕？” 　　裴靖寒缓缓从椅子上起身，长腿一迈，徐徐朝她逼近。 　　男人高大的影落在她发顶，给人以无形的压力，让她不自觉地后退，直到退无可退，脊背抵在了冰冷的强逼上。 　　他修长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凌厉的眸光在她巴掌大的小脸上逡巡。 　　“是怕被我发现你这张脸上的秘密吧？否则，刚才又为什么要戴着面具，在我面前故弄玄虚？瞧瞧，多干净一张脸，哪里有痘？” 　　楚歌被迫看着他，底下的手紧紧掐着掌心。 　　她的确有秘密，不能被发现。 　　可现在她这张脸被他看到了，她又该怎么办？ 　　她在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能慌了阵脚，要冷静下来。 　　她伸手，想跟他打手语，可思及他看不懂，她只好掏出手机，在屏幕上敲了一行字递到他眼下。 　　——李主任说我长得不错，要我去陪你喝酒，但我担心你会看上我，我才戴面具。 　　不管他信不信，楚歌想着先糊弄过去再说。 　　可她并不是很擅长撒谎，解释完就一阵脸红心跳，睫毛微颤有些不敢看他。 　　似乎她这解释也不突兀，挑不出什么差错。 　　裴靖寒敛了敛眸，眸光幽幽凝着她。 　　如此近的距离，将她脸上的毛孔都能看得一清二楚，明明和韩千千那么相像，但气质和身上的味道却截然不同。 　　韩千千是凶神恶煞的母老虎，而她像只楚楚可怜的小白兔，也更像那个时常入他梦的神秘女人。 　　有刹那的恍神，他二指捏住她的下巴，俯下脸来。 正文 第6章 像你这样的哑巴我看不上 　　楚歌以为他这是要做越轨之事，紧紧蹙起眉，咬住了唇瓣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可他脑袋一偏，滚烫气息落在她耳畔，“真看不出你还是个洁身自好的哑巴。不过——” 　　他顿了一下，沉冷语气带着轻嘲暗讽，“像你这样的哑巴，我还看不上！” 　　他说着，无情甩开她。 　　他的远离，让她得以喘息，她靠着墙轻轻喘气。 　　除了那一晚，她和裴靖寒之间没有过太多的接触，关于他的信息，多数是从姐姐那里和报刊上。 　　第一次，她认识到这个坐拥亿万资产的地产大亨和报道里的不一样，他嘴巴特别的恶毒，字字句句都能扎心，只怕是喝毒药长大的。 　　她深深呼吸一口，让自己镇定一些。 　　“如果裴先生没其他事的话，我就出去了。” 　　她指尖快速地打下一句话，给他看了一眼，他没阻止，她便打开了办公室门。 　　袁飞看着楚歌红着脸从办公室走了出来，待她离开后，才进去问裴靖寒，“裴总，搞清楚了吗？她是不是和太太有关系？” 　　关于他太太韩千千的事，他只字未提，因为他很清楚，即便提了，从那个女人口中也得不到答案。 　　“找人查查她。” 　　“是，裴总。” 　　袁飞应了一声，手机铃声在这时不适的响起。 　　他瞥了一眼来电显示，就觉得头大，只好请示裴靖寒，“裴总，太太又给我打电话了？您看是接，还是不接？” 　　“接，开免提。” 　　得到了裴靖寒的应允，袁飞才接通了来电。 　　接通后，就听到韩千千聒噪的声音，“叫裴靖寒接电话。” 　　“你说。” 　　“裴靖寒，你有意思吗？两年来，每个月28号雷打不动给我寄离婚协议，真是比我大姨妈来的还准啊。”韩千千气不打一出来，直接把刚收到的那份离婚协议放进了碎纸机里。 　　“韩千千，别忘了我们是契约结婚，期限是三年，现如今已经是第五年了。那份离婚协议你不签，那么下个月你收到的将会是法院传票。” 　　“你……你是想和我打离婚官司？”韩千千呼吸一紧，整颗心在颤抖。 　　“是。” 　　这五年的婚姻，一直都是形同陌路，当初协议期限一到，他就提出了离婚，可是韩千千依旧死皮赖脸不同意，现在分居已满两年，这场离婚官司会更容易打。 　　“裴靖寒你这个王八蛋， 你也别忘了，当初是我——” 　　韩千千扯着嗓门咆哮，可惜她没吼完，裴靖寒就让袁飞挂断了电话。 　　…… 　　除了袁飞，在外面守着的沈志兴和李亮也注意到了，楚歌出来时小脸红扑扑的，很明显在里面她和裴靖寒发生了一些“耐人寻味”的事。 　　楚歌走出来没几步，就被他俩拦在了走廊里。 　　“楚老师，裴总没把你怎么着吧？” 　　沈志兴故作关心的问道，其实内心是希望他们发生些什么，那么一来他们就捉住了裴靖寒风流的把柄，就能让裴靖寒再多捐点钱。 　　楚歌摇了摇头，情绪还没完全恢复，还是耐心比着手语告诉他：“沈校长，我想辞职。” 　　“什么？辞职？” 　　沈志兴和李亮异口同声道。 　　他们都看得出来裴靖寒对楚歌母女感兴趣，就指着她来钓裴靖寒这个大金主了，还没钓上，她就要辞职了？这怎么行呢？ 　　“你都在我们学校干了两年了，干得好好的，怎么突然要辞职了？” 　　沈志兴刚说完，李亮就接着苦口婆心的劝，“是啊，楚老师你这不声不响的就要走，那你带的那个班级怎么办？” 　　楚歌是有不舍，可现在情势所逼，她不得不离开。 　　沈志兴见她仍是眼神坚定，像是打定主意要走，又退一步说：“楚老师，假如你真的要走，我们也拦不住你，但现在聋哑老师师资力量这么稀缺。后天你带的那支手影舞团队还要去省里参加元旦晚会，有你在场坐镇，孩子们自然能正常发挥，说不定还能拿个大奖回来。 　　你这一走，丢给学校这么一大堆烂摊子，你也过意不去吧。不如你再等一等，等我们找到接手的老师，你把手里的交接工作都交接完了，再走也不迟啊。” 　　沈校长和李主任一而再的劝留，楚歌委实拒绝不了，只好无奈地比了比手，“就两天，两天之后无论你们能不能找到新老师，我都要辞职。” 　　她说完，就回了教工宿舍，不知是喝了红酒的缘故还是和裴靖寒亲密接触，整个脑袋还有些犯晕。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行礼打包到一半，摊得到处都是，她也没心思再收拾，而是从通讯录里找到了那个五年没有联系的人名，琢磨了一下，才发了条短信过去。 　　韩千千刚刚跟裴靖寒吵完，情绪还没缓和过来，没多久手机屏幕亮了下，提示有短信进来，看完后，她整张脸登时僵白。 　　什么？裴靖寒去了兰城，还在聋哑学校遇上了楚歌？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他突然要跟她打离婚官司？ 　　像裴靖寒这样的人看到一个跟她长得这么相像的女人，怎么可能不起疑？ 　　这几年裴靖寒的生意越做越大，跟五年前任人鱼肉的他已是今非昔比，她很清楚，要是被他知道当初她暗中动了这么多手脚，她这裴太太的位置就更难保住了。 　　不，她一定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 　　一番思量，她马上给楚歌拨了过去，颐指气使地命令道：“楚歌，我告诉你，现在千万不要轻举妄动。韩家的小姐只有我一个，而你只是个见不得光的老鼠，不要动什么歪心思！再者你从小就生活在兰城，也有自己的父母，就算裴靖寒去查，也未必能查出什么。 　　现在，你要做的是稳住心态，不要再在裴靖寒面前露出马脚。他顶多就有些好奇，过一阵子，就把这事撇到脑后了，但你如果这么不声不响地走了，那么裴靖寒的疑心就更重了。 　　楚歌，你该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要是你敢不按照我说的做，你养母，还有你女儿，一个都别想好过！” 正文 第7章 我俩颁奖的节目换下 　　这通电话结束，楚歌脑子里仍被韩千千狠厉的警告炸得嗡嗡作响。 　　她清楚这个高高在上的姐姐，如果要弄死她和女儿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她当然不敢造次，答应继续留在这里。 　　…… 　　两天后，元旦节。 　　楚歌和校领导带着二十个孩子，一起来到了省里参加元旦晚会。 　　他们这个手影舞节目叫做《动物大联欢》，是她精心编排的，由市里选出来，经过了省里审批才能在这个重大的舞台上演出。 　　楚歌在幕后，紧张又期待着他们的节目亮相。 　　欢快的音乐响起，一群身着缤纷靓丽的演出服的孩子蹦跳着涌上舞台，摇头摆尾的模样十分有趣可爱。 　　刚开始是一段模仿小动物的舞蹈，后面则是手影舞部分，也是最精彩的部分。 　　灯光暗下来，聚焦在一面硕大的荧幕上，用一双双手变幻成的小动物活灵活现呈现在观众面前，配上幕后逗笑的台词，引来满堂喝彩。 　　坐在第一排的嘉宾是此次晚会的赞助商还有省里市里的领导，各个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而裴靖寒也被应邀在列，他一瞬不瞬地盯着舞台上那个扮演白天鹅的小姑娘，忍不住跟坐在身边的好友说上一句，“那小姑娘蛮可爱。” 　　薄东霆闻声，吃惊地看向裴靖寒，竟然看到这家伙在笑，真是见了鬼了。 　　“怎么，你还恋童？” 　　“……”裴靖寒无语。 　　“喜欢小女孩，就跟韩千千再生个呗。” 　　裴靖寒两道寒光射过去，就让薄东霆闭嘴。 　　他们这个圈子都知道，韩千千是他的禁区，是他的人生污点。 　　有一次，裴靖寒喝得酩酊大醉，当着他们哥几个一边吐一边说：“知道吗？结婚那晚，那个泼妇给我下了药，我特么浑身都动不了，只有一处翘着。” 　　他们这才知道，裴靖寒不止被韩千千逼着结婚，还被逼着洞房，对于男人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对此，薄东霆深表同情，他一边摇头叹气，一边说：“看在你这么喜欢那个小姑娘的份上，我就给这个节目打个满分。” 　　裴靖寒瞄了眼薄东霆在打分表格里的数字，他也欣然给了个满分。 　　之后，如他所料，《动物大联欢》这个节目得到了创意奖。 　　电视台的工作人员请薄东霆上台颁奖，却被裴靖寒拦了下来，“待会，我俩颁奖的节目换下，如何？” 　　“……那把你那辆银灰色布加迪借我玩一个月。” 　　薄东霆也是随口一说，知道裴靖寒这人惜车如命，他那辆布加迪还是限量版，全球只此一辆，平时他都不舍得开，怎么可能借给他？ 　　没成想，裴靖寒没有半秒迟疑，就一口答应下来。 　　薄东霆有点懵，真不明白那个点大的小姑娘对裴靖寒哪来这么大的吸引力？ 　　很快，在接下来的颁奖典礼上，薄东霆看到裴靖寒的眼神，就豁然开朗，哪是那个小姑娘的魅力大，而是领队的女老师魅力大。 　　“本届的创意奖由兰城聋哑学校的《动物大联欢》获得，下面由请裴先生给获奖队伍颁奖，大家鼓掌。” 　　主持人话音一落，楚歌的心就吊到了嗓子眼。 　　裴先生？ 　　哪位裴先生？ 正文 第8章 小哑巴怎么吸引你了 　　四周是轰轰烈烈的掌声，只有楚歌紧张兮兮，目光不安地往台下瞟，只见人群里那位西装领带风度翩翩的男士优雅起身，刹那间引得万众瞩目。 　　还真是她最不想见到的那位！ 　　楚歌的笑容逐渐凋零，胆战心惊地望着他上台，一步步朝自己走来。 　　裴靖寒的步伐很从容，与楚歌僵硬的笑容形成了鲜明对比，他走到她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性感的嗓音从她发顶徐徐洒下。 　　“又见面了，楚老师。” 　　如果楚歌能说话，她一定会说——您还真是阴魂不散呢。 　　可惜她开不了口，只干干笑了下。 　　礼仪小姐端着奖杯走到他们身旁，裴靖寒从托盘中拿起奖杯，朝她递过去。 　　她接过奖杯，想退到后排之时，他又绅士地伸出手，低沉开嗓，语气是千篇一律的客套，“祝贺你，还有这群小朋友。” 　　她挤出一丝笑，尽管内心拒绝，还是礼貌性与他握了下手。 　　他的手掌结实宽厚，那一下十分有力，握得她四根手指酸疼。 　　不知裴靖寒是不是故意的，楚歌倒抽了一口凉气，抬眸瞪了他一眼，从他掌心里艰难地抽出了手。 　　颁奖结束，裴靖寒一下台，就被眉飞色舞的薄东霆调戏，“我说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老裴你竟然舍得用你的宝贝车子跟我换？我算是看明白了，你就是为了亲近那个女老师。” 　　他们这帮公子哥里，就熟裴靖寒最洁身自好，从不拈花惹草，人送外号——冰清玉洁裴公子。 　　“啧啧……我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裴公子。”薄东霆像是发现新大陆一般兴奋，又用手肘推了推他，“说说看，那个小哑巴怎么吸引你了？” 　　裴靖寒捻了捻手指，指尖还残留着女人玉手的滑腻和余香。 　　其实，他也说不清楚原因。 　　明明楚歌也不是什么倾国倾城，也不是他中意的类型。 　　但她身上仿佛有种特殊的魔力，在看到她的时候，就不自觉想凑过去。 　　就像第一次在聋哑学校看到她，就对她好奇，就像刚才他无意中在那群孩子中间瞥到了她，他就鬼使神差般跟薄东霆提出了那个要求，他现在都觉得有点荒唐。 　　“那你的那些莺莺燕燕怎么吸引你了？” 　　“还能为什么？当然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想、上！” 　　…… 　　元旦晚会结束时，已是深夜。 　　电视台的工作人员安排大巴送他们去就近的酒店，上了车，楚歌有些疲惫，抱着女儿闭眼小憩，反而孩子们却很兴奋，还有一些吵着饿了。 　　沈志兴用手语发话：“今天你们表现的很好，又为我们学校争光了，还拿到了一笔丰厚的奖金，我请大家吃大餐，好不好？” 　　大家能吃大餐，当然一个劲的鼓掌。 　　到了酒店后，沈校长带着大家去吃宵夜，原本楚歌是想回房休息的，但女儿也说饿了，只得和大家一起去。 　　二十个孩子，分了两桌，楚歌看一桌，席间沈志兴专程跑去她那桌敬酒，“楚老师啊，今晚的这份荣耀，有一大半是你的功劳。来，我敬你一杯。” 　　楚歌摇头，告诉他酒量不好。 　　沈志兴当然知道她酒量不好，但还是强硬道：“楚老师，你不喝，就是不给我面子。” 　　楚歌是挺不想给他面子的，但他是校长，官大一级压死人，楚歌硬着头皮喝了一小杯白酒。 　　沈志兴敬完，给李亮打了个眼色，李亮麻溜地端着酒过去，还有其他两个随行的老师也像是商量好的，都一一敬她。 　　酒桌上，楚歌哪是他们的对手，又是度数高的白酒，没喝几杯就倒下了。 　　沈志兴把喝趴的楚歌扶起来，推到李亮怀里，还刻意交代：“楚老师喝醉了，李主任啊，你送楚老师回房休息吧。” 　　这两人又鬼鬼祟祟的交换了一下眼神，李亮就把人带上了楼，并没有把她送回她的房间，而是—— 正文 第9章 我对您没那种心思 　　“嗯……” 　　床上的女人面色酡红，眉心深蹙，在半醉半醒间，闷闷地从嗓子口发出一丝哼吟声。 　　那声音有些暗哑奇怪，但在这样安静的夜晚，撩得人心口发痒。 　　许是嗓子不舒服，她伸手挠了挠脖子。 　　她抓的幅度有点大，不小心蹭开了领口的一颗纽扣，衬衫往两边敞开，露出她精致的锁骨，还有浅粉色的肩带，白皙的肌肤也若隐若现。 　　裴靖寒回到酒店房间，就看到了他的床上多了个女人，而这女人不是别人，正是楚歌，还喝得醉醺醺的。 　　什么样的春光艳色，他不曾见过。 　　可眼下，他竟然觉得有一股莫名燥热。 　　他扯松了领带，俯身，唤她，“楚歌，醒醒。” 　　她微微掀了掀眼皮，眼睛睁开一条窄窄的缝，要醒不醒的样子，手挠了下脸蛋，就抓住他垂在她脸上的领带，稀里糊涂的一拉，劲儿可不小，猝不及防下裴靖寒的身体就这么往下冲去，而他压根也没想刹车，整张脸深深埋入她颈窝。 　　他的唇与她肌肤紧紧相贴，男人的呼吸加重，空气的温度随之攀升，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暧昧。 　　而楚歌晕乎乎的，还以为是女儿在蹭她，双臂将怀里的人紧紧搂住后，眼皮再次重重的阖上，沉沉的睡去。 　　裴靖寒只觉身体里有一团火，从胸口一直蹿到了鼠蹊，想压制却压制不了，这样的感觉，任何女人都不曾给过他。 　　他抵了抵牙槽，“是你自己送上门的。” 　　下一秒，楚歌只觉氧气被掠夺。 　　霸道，强势，粗暴。 　　吻从唇上展开，沿着锁骨而下，一点点细致的吻遍她。 　　楚歌只觉得自己被压得喘不过气来，想叫却叫不出来，想抗拒又抗拒不了…… 　　突然，手机铃声一遍遍的响起，恰到好处的气氛就这么被破坏殆尽。 　　裴靖寒恼怒，从裤袋中掏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之后，更是火大，接通后冲着手机那头低喝：“薄东霆，这个点你还不睡，你要成仙？” 　　薄东霆被训斥，也不敢还嘴，苦哈哈哀求，“老裴，我要不是出了事，也不敢扰您清梦啊。” 　　裴靖寒这才了解到，薄东霆这小子在元旦晚会结束后，就去夜场泡了个妞，还带着靓妞醉酒飙车，这不就被抓进去了嘛。 　　“你找别人保释你。” 　　“我们一起来出差的，老裴，你不能丢下我啊，是兄弟，就快来救我。” 　　裴靖寒不想救他，倒是有砍他的冲动。 　　再恼火也不能真的让薄东霆在局子里蹲一夜，他不舍的看了一眼床上的女人，拿了外套，就匆忙去警察局捞人。 　　这一去一回，再回到酒店，已近凌晨四点。 　　他有些乏，也少了当时的氛围，体内那团冲动的火，也被克制下来。 　　索性，他去浴室冲了个凉，就在楚歌身侧躺下休息。 　　这么多年来，他都和韩千千分房睡，这会儿身边突然多了一个女人，一时间还真是不习惯，直到天边泛鱼肚白色，他才勉强入睡。 　　再次醒来，是被一只玻璃杯摔醉的声音吵醒的。 　　他睁开朦胧的眼，侧脸，便看到那个女人慌里慌张的下床，抱起散落一地的衣服，准备溜走。 　　“站住！” 　　楚歌刚不小心打翻了床头柜上的水杯，瞄了眼裴靖寒，没见他翻身，还以为能侥幸逃走，谁曾想还是把他给弄醒了。 　　她很想不睬他，可是双腿还是很听话地在原地打住。 　　裴靖寒坐起来，靠在枕头上，冷沉命令。 　　“转过来！” 　　楚歌心想既然没能悄咪咪溜走，那就先解释一下，她不安地转过身去，入目而来的便是男人那张阴沉沉的俊脸，以及脖子以下那明晃晃的结实身材，只在中间重要部位盖了一截被子。 　　当时，她有一种错觉，裴靖寒这不是在色诱她，就是在耍流氓。 　　她的脸不禁有些发烫，赶忙垂下脸，飞快在手机上敲了一行字给他看。 　　“昨晚我喝醉了，我不知道这到底怎么回事？请您放心，我对您没那种心思，也不会纠缠您，绝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 　　“没那种心思”这五个字有点扎眼，裴靖寒眯了眯眸，从床头柜烟盒中推出一支烟，点燃后，他深吸了一口，吐出长长的烟圈，犀利的目光穿透缭绕烟雾紧紧盯着她，语气满是鄙夷。 　　“怎么？楚老师，你爬床的本事有，承认却没胆子了？” 　　谁爬床了？ 　　她昨晚被沈校长他们几个灌醉了，之后就断片了，怎么和裴靖寒睡到一起的，她真的一无所知。 　　她急于解释，手臂大开大阖地无声诉说——我昨晚确实喝醉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至于信不信，由你。 　　“别跟我比划那玩意儿，我看不明白！” 　　她又忘了，他看不懂她的手语，可如若他不信，多说也无益，她没再解释，直接套上羽绒服，向门口走去。 　　正要开门时，门铃“叮咚”一声，吓得她一个激灵。 正文 第10章 楚老师丢了 　　紧接着，门铃又响了几声。 　　楚歌从猫眼往外瞄了瞄，门外站着的两人竟然是……沈校长和李主任。 　　他们俩怎么到这来了？ 　　难道是他们…… 　　楚歌不敢想下去，又折了回去，告诉裴靖寒——沈志兴和李亮来了。 　　裴靖寒挑了下眉，随即拉开身上那截被子下床，而他那条黑色的子弹头骚包短裤暴露在空气里，有点辣眼睛。 　　他又披上一条浴袍，朝门口走去。 　　楚歌有点慌，生怕他是去开门，上前拉住了他的胳膊，在手机上打了几个字，“别开门。” 　　“你难道不是跟他们一伙的？” 　　他压下脸，语气清冷，夹着香烟的手用力捏了捏她的下巴。 　　烟味刺鼻，她被呛得咳嗽了几下，推开他，义正言辞的告诉他——这件事，我跟他们没关系。 　　裴靖寒瞥了一眼她手机屏幕上那行字，冷冷丢给她一个“我信你个鬼”的眼神，就径直从她身边越了过去。 　　楚歌不敢肯定是不是沈校长和李主任把她给卖了，也不敢让他们看到她和裴靖寒孤男寡女独处一室，第一时间，她就是想找地方躲起来，眼看裴靖寒就要走到门口，她赶忙冲进了卫生间，把门锁了起来。 　　很快，外面传来几人的步伐声，还有沈校长惆怅的叹气声，“哎呀，不得了了，裴总，我们楚老师丢了。” 　　“丢了，你们不报警，怎么找到我这里来了？” 　　裴靖寒什么样的套路没见过，瞟了卫生间那里一眼，不屑冷哼一声。 　　“裴总，是这样的，你不是人脉广嘛，我们想请你帮忙找找看。”李亮恭敬地说着，那双小眼睛暗暗搜索着四周，发现沙发坐垫之下有一条女士围巾，他咋咋呼呼地“阿呀”一声，就去把那条围巾拽了出来，“这条围巾不是楚老师的吗？沈校长，你看看，是不是？” 　　其实，这条围巾是昨晚李亮把人送进来后，偷偷塞到沙发坐垫之下的。 　　沈志兴上前，放在手里仔细查看了下，笃定道：“还真是楚老师的围巾，昨天晚上她离开的时候，还围在脖子上呢。” 　　这两人是唱双簧的好手，一唱一和，就把皮球踢到了裴靖寒手里。 　　裴靖寒则是敞着浴袍，优雅地坐在沙发上，不动声色地看完他们的表演，轻弹了下烟头，慵懒道：“演艺界还真缺你们这样的人才，我认识几个知名导演，要不推荐你们过去发展下？” 　　沈、李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前者尴尬笑了下，“裴总，您看您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们也是着急找楚老师啊，好些个孩子着急都哭了，况且我们也只是说这是她的围巾，没说其他的呀，您是不是误会了我们呀？” 　　误会？ 　　这两人不就上演一出“抓奸在床”的戏码，然后好敲竹杠么？ 　　裴靖寒也不恼，风轻云淡道，“跟我玩文字游戏？” 　　可那眼神，随意往沈志兴身上一瞟，就让他觉得一把锋利的刀子扎过来。 　　李亮也没闲着，他一会开一下橱门，一会探一下床底，看看楚歌到底藏在哪里。 　　他找了一圈没发现人，注意到卫生间的门关着，猜想里面可能藏着人，他反应很快，马上借口说肚子疼，要借用下裴靖寒的卫生间，还没等裴靖寒开口，他就抱着肚子跑去开卫生间的门，发现竟然是锁着的。 　　楚歌一定是藏在里面了！ 　　他暗自得意了下，还跟沈志兴互换了个眼神，继续装腔作势问道：“裴总，您这卫生间里还有别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