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引子前世 铜墙铁壁的深宫 红墙白瓦的牢笼 数不清的冤魂 道不尽的哀怨 昨日一去兮 情意茫茫兮 相见不识兮 今非昔比兮 破烂的大红长袍松松垮垮的穿在身上,三千墨发凌乱的散落在地上,脸上的鞭痕纵横交错,新鲜的血肉往外翻卷,我也无动于衷。如同形尸走肉般呆呆的坐在冰冷的冷宫的地上,聆听着外面王凯旋归来,举国欢庆的喜悦。 我也很想笑,很想为那个曾经深爱的男人,那个令我爱到骨髓甘愿为他谋王国的男人,那个冷漠却又不失柔情的男人……感到高兴和骄傲。 可我原本漂亮,鲜红令他着迷的樱桃小嘴已经血肉模糊。或许,他现在看到自己的样子,会感到一种莫名的骄傲吧,毕竟这是他的杰作。我在心里自嘲着。 还记得当年我最敬重的外公在知道她的心思后,劝我的话“我的傻孩子,那个男人注定属于高高在上的王者,他眼里的柔情永远都不达心里。你嫁给他,注定要在那个深宫内院里每天落寞的期侍他的身影,孤零零的注视着他远去而又冰冷的背影” 在爱情里,爱的最多的那个人注定要为对方赴汤蹈火,而我好巧不巧的就是。 托外公在背地里支持他,女扮男装的混入军营为他拉扰人心,阴谋算计,揣测人心……曾经的一点一滴慢慢的浮现在脑海,熟悉而又陌生。 人们常说爱一个人有多深,恨他就有多深。可我这些日子以来,每当鞭子响起的时候,我就问自己的内心恨不恨,心就会没有感觉。 我以为是心不想恨,其实不然。而是心已经死了,对任何事都以没有了当初的那份爱,那份执着与期侍。 外面庆祝王归来的钟声响起,一下下的敲进我的心里,如死亡的哀乐,欢送着最后的灵魂。 也如同我终于梦寐以求的嫁给了心心念念的他。那一日,凤冠霞帔映衬着我倾国倾城的容貌;那一日,举国欢庆,百姓欢呼。还记得那时的他轻轻的抓着我的手,承诺着会爱我一生一世。 可如今我还没有年老珠黄,他的后宫就已是佳丽三千,美人数不胜数。他的承诺就这样被淹没在各色的温柔乡里,他的耳中听到的永远都是对我数不尽的馋言。 美人的话永远都是勾着你的蜜饯,当那个妖艳魅惑的美人,如妖精般趴在他的身上,梨花带雨哭诉着我谋害了她腹中的骨肉;当那个男人一改往日对我的柔情似水,冰冷的眼神扫射到我身上的时候。我清楚的听到了自己的心,跌落在地摔的粉碎的声音。 泪,不带任何感情的滑落,落在冰冷的地上。外面的钟又响了一下,我知道属于我的那个年少的梦,该结束了。 浮生若梦,蒙却了双眼,丢失了内心;四方牢笼锁,费却了青春,爱给错了人;高高孤王座,踏遍了鲜血,成就了冰冷。 我低低吟唱,少女时的美好;细细回忆,你给的柔情蜜意;不曾想,一切如云烟,消失永不见。 血肉模糊的手抓着锈迹斑斑的烛台,有气无力的走向帷幔,身后是一条被鲜血染红的路,美丽的同时却又让人觉得恶心。 冷冷的笑着,看着烛台上的萤火慢慢的将帷幔吞噬,看着漫天大火将冷宫湮灭,看着所有的一切都要在这场大火中结束,心里是前所未有的痛快。为解脱,为那个万人之上,凯旋而归的王。 一入宫门深似海,冷暖自知。想到这不由的仰天长笑,笑着笑着,泪打在手上,冰冰凉。孤独而带着万千怨恨的声音在冷宫,甚至整个王宫上响起“若得重生,宁我负天下人万千,也绝不让天下人负我分毫” 原本浩瀚星空,明月高空挂的夜突然之间暗了下来,狂风四起,呼呼的吹着挂在宫角上的灯笼,里面的萤萤之火瞬间熄灭,整个大地一片暗淡。 有些胆大的人偷偷的去看,看着平滑的夜空慢慢的汇聚成一个巨大的漩涡,看着洁白无暇的鹅毛大雪倾泻而下。 像是在清刷被鲜血覆盖的冷宫,又仿似在掩盖鲜血背后的阴谋,真相。 远在天上,令世人羡慕,高高在上的神族,仙雾缭绕。雕龙画栋的柱子,美轮美奂的琼楼玉宇,令人赏心悦目的百花丛林,各种稀奇古怪的飞禽走兽…… 穿过这些可以迷惑人心智,勾起欲望贪心的幻境,停在一座古朴沧桑的宫殿面前。门透着诡异的气息,镶嵌在两旁的灵凤鸟和灵狐栩栩如生,像是真的一般。 修长的手指,紫色的指甲,刚刚碰到门,就被神圣的白光挡了回来,与此同时,门上的灵兽也在白光中活了过来。 通身火红的灵凤鸟,紫色的灵狐,居高临下的看着站在面前,显得渺小却又全身透着高傲,隐在黑袍下的人。 来人似乎很急,不侍灵兽有下一步动作,自己先迎兽而上,抢占先机。将紫色的巫术狠狠的朝着灵凤鸟的眼睛打去的同时,身体顺移行到灵狐身后,双后结印,一根碧玉色的权杖出现在手中。 权杖上的紫色宝石光芒万丈,散发出来的巫术让两个灵兽微微一震,用不相信的眼神盯着那人看着,却丝毫看不出那人的巫术级别。 就在它们愣神之际,抓着权杖向它们狠狠的挥去,铺天盖地的巫术扑面而来,隐在黑袍下的冰艳红唇轻启,带着不容反抗的命令“捆灵锁,绑” 一根将近透明,胳膊粗的锁链将两兽捆在一起,看似稀疏平常的锁链,却在你每挣扎一下,它就缩小一点,并生出根根倒刺,刺进你的身体,钻心刺骨。 不去理会挣扎不休的灵兽,转身朝门飞身而去,挥动着手里的权杖。大门吱呀呀的打开,古朴而神秘的气息扑面而来,毫不犹豫的飞身而入。 侍人进去以后,大门吱呀呀的关上了。而原本捆着的灵兽而回归到原位,捆灵锁消失不见,一切恢复如初,快的仿佛一切都未发生过。 门内漆黑一片,循着宝石的亮光小心翼翼的往前走着,直到来到一个巴掌大,通身发着白光的小盒子面前。 黑袍上的面容露出欣喜的笑容,将怀中的薄纸拿出放入盒中,等了一会儿,原本的盒子幻化成一个五行八卦,阴阳位泛着白色的光芒。 见此,欣喜之余,连忙双手结印,闭目凝神,一滴血慢慢的从身体剥离,漂浮至八卦上。 阴阳位的白光比刚才更盛一些,将那滴血笼罩,血一分为二,隐入阴阳位。 阴阳位顿时光芒大盛,照亮了整个房间。 一道冰冷的声音穿透着白光而来“以我之神血,换我儿重生,誓觉三界乱,定不负此生” 冷宫上空平滑无奇的夜出现一道道漩涡,慢慢扭曲成一个月亮般大的圆盘。刺眼的白光破空而来,将大火笼罩,打在我的身上,将我卷入白光中。 昭元国528年,先羽灵后影汐不幸离世,享年22岁。 一个冰冷的棺木,一个不近人情的衣冠冢,一个高傲绝冷的帝王。 折射着曾经为爱疯狂,为情放下一切高贵身份,只为他赴汤蹈火,马前鞍后,最后好不容易得偿所愿嫁给心心念念他的人,最后却落得如此可怜的下场,真是可悲,可叹。 一场一开始就由自己织就的,唯美唯幻的爱情,硬生生的就这样被人扯断了。 正文 重生 开元国622年,冬,铺天盖地的鹅毛大雪将这个刚建立不久的王国笼罩在一片雪白之中。冰冷的寒风凛冽,呼呼的吹着那在皑皑白雪中,格外引人注目,散发着阵阵幽香,傲然独世的寒梅。   身穿明黄颜色绣着龙样图案,五官分明的脸上,一双眼透着深邃的男子。正襟危坐在高高的王座上,面无表情的脸上透着身为王者的帝王之气。身下是跪着一排排,按官职大小整齐拍列的大臣。齐呼着,“天佑我皇,万寿无疆。”   羽易,身为人族羽灵皇的第六位皇子,在皑皑白雪铺满整个开元国的季节。继承了羽灵皇的遗诏,踏上了那高高在上,令人羡慕神往的王的宝座,成为人族第六百代王,赐号开元。   身为他亲弟弟的九皇子羽寂,在被封为尘轩王爷后,就如同他的名字以及封号一样,尘封匿迹。   有人说他去往了天界,也有人说他去往了地界。尽管人们百说纷纭,但那个风华绝代,才华横溢的翩翩少年,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中了。   原本嫁给六皇子做侧妃的,中枢大人的女儿,力压群芳,一跃成为令深宫女子仰望的后座,稳居凤梨宫。   只是,高高的后座上,拥有的不光是无上的权利和心计,还有永远孤独的看着那个男人,来回穿梭于各色温柔乡,施着龙恩的孤独。   或许,在每代王的心里,爱这个字,是毁灭锦绣江山的唯一利器;情这个字,是捆绑内心正确判断的枷锁,牢笼。   为了可以得到那个男人的独宠与爱,阴谋算计,揣测人心,暗暗的在后宫上演。有的甚至抬到了表面,尽管如此,身居王座的男人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后宫的暗斗,并不影响新王登基,大赦天下。开元国百姓溢于言表的喜悦,以及神族与兽族派人来贺,并以示三界和平的友好。   在王城最西北的方向,生活着在外人看来最神秘却又最落后的茈族部落。部落的巫师一共有九十九家,医师三十三家,普通人六十六家。   这里的每一样东西都充满着神秘与原始,不管是泛着黑色复杂纹路的文字,还是可以只要念动咒语,就会飞行的各种摆件。   这里的人们崇尚巫术,凡是身为巫师、祭司的男人手里,基本上都有一根可以代表他们身份象征的权杖。   颜色各异,长短不一,巫术更是不同。   就好比现在正在准备着族内大祭祀,身为这个部落的族长茈毕。   他的手里拿着像征族长身份,一根从上到下都覆盖着黑色的繁琐文字,上面分出三根枝桠包裹着一颗玄色灵珠的藏青色权杖。   他的脸上涂抹着各色的颜料,让他整个人看起来肃穆而又吓人。他来回的踱步,一遍遍的认真检查着族人们准备的东西,还不停的念着咒语,像是在揣测着神族的意愿,又像是在预测摆放的正确位置。认真而又严肃,害怕唯恐一个不小心就会惹神族怪罪,给族人们带来祸事。   大祭祀是这个部落最神圣高贵,也是举行在谷雨前后的祭祀活动,三年举行一次。   每当这时,族人们会把自家珍藏许久的美酒美食尽数拿出,摆在由大祭司们搭建的圆台上面。然后等到晚上,大祭司们就会围成一个圆圈,挥动手里的权杖,念着繁琐的咒语,将圆台点燃。   当火红的熊熊之火点燃,映照整个黑色夜空的时候,族人们就会载歌载舞,祈祷神族的庇佑,赐福于他们。   我就是在十五年前,大火映照整个星空的时候出生的。   更准确的说我是结束了那个令我心如死灰的后宫生活,结束了我所憧憬的爱情之梦下重生的。重生在这个令我恨之入骨的王国,重生在前世并没打过多少交道的部落。   前世,茈族对于我来讲,是神圣的,因为每到过年的时候,外公就会请他的贴身随从,带上我们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来这里请他们去给家里祈福。毕恭毕敬的模样我也只见过一次,那是我女扮男装混进宫时,偷偷的看到外公微低着头,毕恭毕敬的站在一身明黄衣服打扮的男子身边,说着什么。   我也是在那天见到了令我倾其一生的男人,羽易的第四个皇子元夜。白衣飘飘,长笛萧萧,泼墨般的长发束着洁白的玉冠。傲然独世般站在拱桥之上,与身下池塘中的荷花倒映成一副绝美的画作。   只是后来我才得知,所谓的唯美相遇,不过就只是一场预谋已久的狩猎。   我是猎物,而元夜则是猎人。   前面不远处的阿娘朝我高兴的挥着手里拿着的东西,漂亮的脸蛋上隐隐透着一种我从来没见过的忧郁。   等她走进了我才看清楚,原来她的手里拿着一枝桃色珠花簪。   她轻轻的将簪子戴到我的头上,抚摸着我的头发,双眼洋溢着幸福还有略微的忧伤,“我的影汐十六岁了,长成大姑娘了,只是…唉!”   我知道她是想我阿爸了,从我记事起,我就从来没有见过阿爸。每当我问阿娘,阿爸去哪里的时候,她就会抬头仰望着天,眼睛里闪烁着思念于微弱的坚强,“你阿爸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每当这时,我也会抬头看着晴空万里的天空,面无表情的看着它的不断变化,冷静的模样一点也不像这个年龄段的孩子。   是啊,我不是个孩子,我是从地狱里来的魔鬼。专为复仇而来,为那个令我心如死灰的男人而来,为了那个让他以为自己垂手可得的王朝,眼睁睁的看着它溜走而来。   远在王国的皇城,令人敬仰的安国公府内,一名穿着灰色衣服的小斯,双手捧着一封信急急忙忙的向书房跑去。   对面凉亭内,酌酒赏莲的两人:身穿大红长袍,一把薄扇斜斜插在脑后衣服内的大公子。脸上带着丝丝趣味的看着跑过去的小斯,双眼凝神,不知在打着什么鬼主意。   相比于他的玩味,坐在他对面,身穿一身黑衣劲装,满脸冷酷,生人勿近表情的二公子则带着丝丝不耐。双眼斜了对面人一眼,“找我何事?”   对面的人答非所问,“想不想知道刚才送去的信中写了什么?”   丝丝不耐演变成彻底不耐烦,连带着坐在这里都觉得浪费自己的时光,“不想。”冷冷的说完就要起身离去。   薄扇轻摇,风流倜傥的大公子微微挑了挑眉,打趣道:“那要不要跟着去看一下?说不定能听到什么有趣的事情。”   冰冷的身影毅然决然,看不清离去人的表情,只有两个字冷冷的,飘飘然的传来,“不要。”   大公子做了个无奈的表情,将薄扇一点点的合上,随即笑成一朵花,“你不要,我要。”   说完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坛上好的陈年佳酿,独自在凉亭飘香。   书房内,一个穿着玄色锦绣华服的男人背手而立,在他的身后是一男一女,待看了他递过来的信后,也是满脸愁容。   “父亲,此事怎么办?”女子的声音柔柔弱弱。   “既然开了口,我们岂有不帮的道理。”背立的男人重重的叹了口气,“我这一生自叹自己没有亏欠过任何人,却独独亏欠了她最宝贵的东西。接回来吧,好好的弥补曾经的过错。”   身后的男子听后,朝他微微欠身,“那孩儿立马安排,尽快将她接回。”   背立的人没有反应,男子搂着自己的夫人离去,临出门之际,听到一声沧桑的感叹,“金色的巫樱花陷入轮回,被封印的记忆解除,三界将要乱了,乱了。”    正文 祭祀 前面不远处一个穿着黑色,有些暗红色花边长袍的男子,此时正朝我挥动着他银色,顶端镶嵌着一颗蓝色灵石的权杖。   蓝色灵石在他的挥动下,越发的湛蓝,隐隐约约还能看到里面夹杂着红色。   他是族长茈毕的儿子茈玺,今年十七岁,是茈族最年轻的大祭司人选。同样也是茈族最年轻的权杖拥有者,当然他的巫术也是茈族最厉害的,甚至都快超过他的父亲,茈毕了。   他所学习的巫术就连身为教我们学业的老师,一脸苛刻严肃的茈甲先生都赞不绝口,说他是难得一见的天才。   每当这时,他就会嘴角上扬的看着巫术白痴的我,一脸的得意洋洋,仿佛在说“看,连怪老头都夸我是天才了,说明我真的就是个天才”   我没有反驳,更没有告诉他其实我会巫术,虽然没有他和他较量过,但我也知道我可以打败他。因为我除了巫术,还会他们所不擅长的灵术。   这两种法术,好像从我出生就存在我的身体内。特别是在茈甲第一次教我们巫术的时候,我看到别的人遵从着他的教导,指间泛着各色的巫术颜色,纯正而无其它。   而我的指尖除了巫术的各色颜色外,还夹杂着一丝纯白。干净的让我都能在里面看到,折射的我的身影,以及额间出现的那朵金色的花朵。   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在别人面前展视过我的巫术,因为我害怕,害怕大家发现我跟他们不一样后,视我为异类,然后给阿娘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于是我就被认为是个不能修炼巫术的废物,就连成为一个小巫师的资格都是零。有时连茈甲先生看我时,眼里都会出现可惜还有微弱的同情。   而我就是在被许多小孩子嘲笑的时候认识茈玺的,小小的他站在七八个孩子面前,表情严肃的挥动着手里的权杖,护着我的周全。   我最喜欢看茈玺的眼睛,明亮中透着干净纯洁,看着那双眼睛,可以让我忘却前世的一切,忘却我是个重生的冤魂……   茈玺的脸在我眼前放大,让我在思绪里回过神来,看着他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我知道他已经成功的从巫术蓝巫迈入了红巫。   “恭喜你,最年轻的祭司。”看着他手里权杖上的蓝宝石已经变成红色,我朝他说出恭贺的话语。   他本来开心的眼神一下子暗淡下来,蝶翼般的睫毛扇动了两下,“影汐妹妹又在嘲笑我了,谁不知道要成为祭司的话,巫术必须达到紫士才可以。现在我只是一个小小的红巫,还差的远呢。”声音里带着小小的失落。   我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只好将眼睛看向别处,安静的站在那里不说话。过了一会儿才用余光看到他神秘兮兮的凑近我的耳边,告诉我明天晚上他要和几个年龄相当的人去森林里狩猎,让我也去。   正当我想拒绝的时候,他已经跑远,中间回过头来,高兴的朝我挥手。朝气蓬勃的脸上洋溢着幸福快乐的笑容,有如盛开在春天里的花朵,舒服的令人沉醉。   到了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他去森林只是想抓一只玄术高的灵兽送给我,让它保护我的安全。   太阳西落,黑灰色的天空逐渐笼罩大地,祭祀台的周围早已点起了高高的火把,红色的火光映照在每个人的脸上,映照在她们开心的笑容里。   大祭司们在祭祀台周围站定,念着繁琐的咒语,挥动着手里各色不一的权杖。各色的巫术朝着身为族长的茈毕手里的权杖汇聚,族长将权杖抛向空中,双手打着结印,嘴里念念有词。   祭祀的过程繁琐而又枯燥,看着不断向族长权杖汇聚的巫术,我的眼开始打转,迷迷糊糊的想要睡觉。   也不知睡了多久,耳边传来族人们的欢呼声。祭祀台上已经燃起熊熊大火,火光照应着整个茈族的天空。大家围成一个圆圈,绕着祭祀台载歌载舞,欢声笑语的模样有点刺痛了我的眼睛。   于是,我便悄悄地溜到了某个角落,也因此看到了独自跪在天空下的阿娘,一脸期盼的抬头仰望着天空的某个方向,流着眼泪。   背影的萧索,在夜的寒风中瑟瑟发抖,平常穿的农妇布衣不知被她丢在了哪里,穿在身上的是一件我从来没见过的红衣长袍。   一直被藏在头巾里的头发此时被放了下来,挽着相思结,还斜斜的插着一根金花簪。花的样式跟我额间出现的那朵花,一模一样。   我就这样呆呆的望着我的阿娘,直到她起身孤单落寞的离去。   茈族有个不成文的规律,成家的女子,如果男人没有了的话,女子是没有资格参加祭祀活动的。   不完整的家,是不会被祝福的,可能还会引来神的怪罪。   我就这样静静的站在阿娘的身后,看着她消瘦却挺得笔直的脊背,倔强的样子好像在跟某个人赌气。   十六岁的年龄是美好的,不论是容貌还是对爱的情窦初开,或是在自己幻想爱情的时候。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一个特别符合自己幻想里面的人时,整个心都仿若刚出土的萌芽,得到清晨第一滴露水灌溉时的喜悦。   不论是现实还是幻想,如果你喜欢的人恰好也喜欢你时你会感觉世间所有的美好,都抵不过他对你的浅浅一笑,令天地都黯然失色。   有人说,一场浪漫的爱情首先要有一个唯美的相遇,这样两人才能一见钟情,互定终生。   阿娘是幸运的,遇到了一个惊艳自己一生的男人。同样也是不幸的,满身伤痕,狼狈的不堪入目。   女扮男装的离开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部落,寻找莫名消失的师傅,以及同样莫名其妙,不翼而飞的上古功法。   不想在路过一片森林时,好巧不巧的遇到了从未在人前出现的黑玄蟒。将近五米长,三人身体宽的身子,吐着猩红的长信子,发出丝丝的声音,尖尖刺耳。   拼劲全力还是败在了黑玄蟒的妖术下,而且浑身上下布满伤口,鲜血淋淋。不管是她的血,还是蟒的血,浸满衣衫,都令人不愿直视。   在危机关头,一袭白衣轻落眼前,来人似有宸宁之貌,满头的紫发一直垂落在腰间,高贵而又神秘。一双桃花眼似醉非醉,微微勾起的嘴角配着他惊人的容貌,令他看起来妖娆中不失阳刚,阳刚中却又夹杂着让人深陷其中的魅惑妖娆。   就算是天上的神,和他相比都逊色几分。   阿娘呆愣愣的看着他云淡风轻,一派恣意盎然的挥了挥衣袖,黑玄蟒如霜打了茄子般,蔫蔫的躺在地上化作灰烬,一个黑色闪着妖光的元核飘在空中,等待着它的命运。   阿娘呆愣愣的看着他修长而白暂的手,将元核包裹其中;看着他紫色的头发在空中画了一个圈,惊人的容貌一览无余;看着他白衣轻动,飘飘然的来到她的面前,勾勒的唇角倒映在阿娘的眼中,荡起一阵阵涟漪。   而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却是丝毫不知,一双桃花眼似醉非醉的看着阿娘,勾勒的唇角轻启,却是冰冰凉又带着诱惑的声音,“姑娘,这颗元核送你如何?”   有人说在爱情中要做个先导主义者,这样就可以自己挑选情缘。也有人说在爱情中要做个逆来顺受者,这样或许你会被当做公主,一辈子的受宠着。   显然,那人是前者,先是仿似神般从天而降,上演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在是利用自身的良好资源,色诱外加一颗元核惊艳了阿娘的眼眸,更偷走了她情窦初开的爱情。   只是,后来却是:两颗芳心紧相连,无奈情深缘分浅。绝代风华终隐去,囚禁玲珑念拙荆。    正文 茈族古籍 次日一大早,茈玺就站在门前喊我的名字。今日的他特意穿上了我给他挑的那件白色长袍,干净的容貌在月牙长袍的衬托下更加英俊了几分,一双晶晶亮的眼睛仿似天上的星星,闪闪发亮。   那是他在思考问题时的独有表情,专注的可以忘却和看不到任何事情。   就好像现在的我就站在他的身边,他也看不到一样。   然后我又看到了阿娘,她心不在焉的从房子里出来,整张脸上都布满了忧郁,令人心疼。   不由的想到了昨天晚上看到她时的情形,以及她回来时失心落魄的样子。直觉告诉我阿娘有事瞒着我,而这件事还是和我的阿爸有关。   茈玺的红色权杖在我眼前画了一个圈,将我从出神中拉了回来。然后我看到他轻轻的抓起我的右手,在我的食指指尖绑上了一根红绳。   接着我又看到他的嘴唇张张合合,念着咒语,指尖的红绳在他的咒语下隐在我的手中,消失不见。伴随着的还有他没看到,我另一只手上泛着的巫灵术。   “好了,有了这灵莺绳,以后不管你在哪里我都能感觉的到。”茈玺的脸上洋溢着明朗的笑容,在这个刚被阳光拂晓的大地,一点点的刺进我那颗冰冷的心里,让我感到了久违已久的难受与心疼。   今日是茈甲先生带我们去看茈族古书籍的日子,我们需换好清洗干净的白色衣袍。然后在用由大祭司们准备好的水净手,才可进去。   茈族的古书全都放在历代大祭司的祠堂,每三年开启一次,也就是在祭祀的第二天。本来在这里修炼的大祭司们就会在这一天,给四岁以上的孩子测试巫术天分,天分极好的他们就会收为徒弟,然后交给茈甲先生。   等到他们长到十二岁的时候,选好的孩童就会被大祭司们带到这里,开始三年的闭关,最后会在根据他们巫术以及性格来决定他们适合当巫师,还是祭司。   而个别有巫术天分的,大祭司们就会破格将他们收入门下,做关门弟子。   可最终成为祭司的大多都是男子,女子基本都是巫师。   走进那布满繁琐古文的漆黑色玄铁大门,映入眼帘的是历代大祭司的牌位,密密麻麻排满了整间屋子,还有摆在他们排位前面琳琅满目的权杖。   有的经过岁月沧桑,权杖上面代表他们巫术的宝石已经暗淡无光。即使这样,我也能想象得到,曾经的他们在巫术上的造诣,以及守护茈族的神圣使命。   在茈甲先生的带领下,我们将左手背到身后,右手的大拇指,中指和小指闭合,放在左肩胛处,朝着令人敬仰的祭司们鞠躬。   当我在祭司祠堂对着祭司牌位膜拜,表达我深深的敬仰之情时。我的阿娘穿上了紫红色的长袍,本来挽起的头发披散在身上,她的手里还拿着一根碧玉色的权杖,顶端的灵   石是我从来没见过的黑红色,还莺莺绕绕的缠着丝丝白光。   原来我的阿娘是茈族仅有的女祭司,也是巫术达到紫灵介的巫祝。她手里的权杖是全族,乃至整个巫术界最高级的权杖——巫灵杖。   所有的大祭司们都朝她行礼,阿娘全然没有了往日的温柔,面无表情的扫视着每一个人,本来柔情似水的眼睛微微含着霸王之气。   她就穿着这一身站在茈族最西南角的古井上,抬头仰望着天,眼里的杀气更甚。手里的巫灵杖仿佛感受到了她的变化,颜色越发的紫红,莺莺缠绕的白光丝丝冒火,仿佛一不小心就会爆裂开来。   阿娘将手里的巫灵杖朝着天空,不停的念着咒语,巫灵杖发出的巫术直冲云霄,形成一个巨大的紫红色擎天柱。   天雷滚滚,乌云密布,阿娘紫红色的长袍随风飘起,消瘦的身影在这一刻高大而又悲伤。   夕阳西下,黄昏将皇城东面的尘轩王府笼罩,将王府中他以灵力浇灌,久不落败的梅树笼罩。淡淡梅香,伴着黄昏一直飘散到梅园后,独自站在窗前出神男子的鼻尖。   心突然晃了一下,仿若看到了那个站在梅树下,低低吟唱,翩翩起舞的女子。   一袭白衣似雪,袖口上娟秀的几朵梅花,随着她的舞姿仿若飘散开来。虽素妆淡抹,却依然掩盖不住她倾国倾城,以及身上独有的气质。   音似黄鹂,舞若惊鸿,他自认自己见过的美女不计其数,也自认从未对任何女人动过感情。可是,这一刻心似乎有些乱了,从未有过的感觉正在内心深处,慢慢的破茧而出,双脚也不听使唤的向她靠近…   从此,梅花树下的身影在也不是孤独的一人,她有了倒影;从此,梅花树下,琴瑟和鸣,剑舞连心;从此,一袭白衣仿若冬雪般映着梅花,映着她倾国倾城的脸颊;从此,衣决飘飘,白雪潇潇,痴心暗许,郎情妾意。   只是好景不长,他还没来得及告别,就被急急召回,等他匆匆处理完事情回去找她时,却是时光荏苒,沧海桑田。他在也没见到那个一袭白衣,喜欢站在梅花树下翩翩起舞,等他归来的人了。   在相遇,她已将他全部忘记,女扮男装的站在那里,望着拱桥上深情吹箫的男人。媚眼含情,秋波潋滟,看着这样的她,自己恍若听到了心碎的声音。   无数个日夜思念,并自欺欺人的安慰着自己,她是为了惩罚自己临走不打招呼,才假装的失忆。只是,当她一次次的从自己身边要么擦肩而过,要么落荒而逃时。自己才真真实实的感觉到,曾经那个在梅树下与自己琴瑟和鸣,情投意合的女子,彻底忘了自己,爱上别人了。   微风吹过,连带着梅花。凝望着漫天飞舞的梅花,将修长白暂的手置于空中,微勾着嘴角,任由那花飘落,落于手心。   昔日里,她也曾是这般模样的看着落在掌心的梅花,略带伤感的对他说,“梅花飘落,辗转成尘埃,世人都皆看到它高傲孤冷的开于白雪皑皑的季节,并写一些唯美的诗词来赞颂它。可谁看到了它孤零零的飘落时,内心的伤感,赞颂它的人儿又可曾体会它转为尘埃,隐入泥土时的凄凉。”   那时的他总会握住她的手,深情的对她说,“你若心疼它们,我为你亲手种一片梅园,任由它们生长,飘落,如何?”   每当这时,她总会脸红的低,下头去,看着这样的她,他总会在心里偷偷的笑,笑她的害羞。   回忆中断,掌心的梅花承载着无数的思念,任由风再次吹入空中,思绪连带着缥缈的声音,“梅香已扑鼻,而你在哪里,是否安好?可曾记得我?”    正文 巫灵术 站在琳琅满目,类别繁多的古书籍面前,自己仿若一个细小的蚂蚁,一点点的爬向参天大树的顶端,饥渴的吸取它的精华。   古书籍很多,有的上至万年,不管是人文地理,还是法术类别,都被标明整齐划一的摆在架子上,有的甚至是古老的法术功法。   我慢条斯礼的走过那些古老的功法,抵押着来自属于它们的厚重感,来到有关法术的书面前,将面前的书小心翼翼的捧在手里。   翻开书,古老中夹杂着淡淡的书香味扑鼻而来,泛黄的牛皮纸上密密麻麻的古文,以及繁琐绕口的咒语,还有那我从来没见过的巫术结印。   后来我在书的备注上,看到了已经在这个世上绝无仅有的法术——巫灵术,也是被人们所不祝福的法术。   相传万年前,神族修炼灵术的皁宸天灵师因在天界呆的厌烦,便私自离开天界到人族游玩,并在人族遇到了修炼巫术的紫玄苓钰大祭司。   那一日,白雪皑皑,寒梅开枝头,紫玄苓钰的回眸,倒映在天灵皁宸的眼底,惊艳了时光,更惊扰的他那颗万年不变的内心。   那一日,白雪不在,寒梅悄低落,神族大怒,将天灵皁宸抓回,困于锁灵台,每日承受天鞭的惩罚。而紫玄苓钰也被族人抓回,囚禁在祭司伺堂,从此天人永相隔。   却不想百年后,两人的孩子宸胤,世上唯一一个流着巫术与灵术的孩子,在知晓了身世后,千辛万苦的找到了紫玄苓钰,并向天族宣战,势必将天灵皁宸救回。   春夏秋冬,日复一日。宸胤创造出属于自己的法术——巫灵术,凌驾于巫术和灵术之上,而他也将他所修习的功法命名巫灵决。   自此,天神大乱,人族所祈求的安稳被打乱,到处都是横尸遍野,生灵涂炭。原本祈求一家人团聚的巫灵宸胤被人族谴责,他的母亲紫玄苓钰也被所有的祭司唾骂,除名……。   一切都在这里嘎然而止,结局成了令人想象的一颗棋,任其摆弄。   虽是寥寥无几的概括,但也能让世人感受到天灵皁宸和紫玄苓钰的凄美爱情。   如果时光荏苒,天灵皁宸没有到人族游玩,没有遇到寒梅下风姿卓越的紫玄苓钰,那他们的命运或许就不会交集。   “就算时光荏苒,他们还是会碰到一起。”茈玺好听的声音在我的头顶响起,温和的手将古书抽离,蝶翼般的睫毛微微低下,遮盖住那双眼的风华,“离得再远的两人,也逃不过冥冥之中的牵绊。在说没有结局岂不更好,这样我们就可以想象他们一家团聚,和和美美。”   我假装没有看到他隐在眼底的柔情,将他拿在手里的古书籍轻轻合上放回原位,“你怎么会知道我心中所想,是不是用了什么巫术偷窥了我的内心?”   茈玺将眼底的柔情尽数掩去,温和的双手覆盖在我的脑袋上轻轻揉了揉,然后将我的右手拿起,看着我说:“你忘了这根灵莺绳了?”   刚才掩去的柔情又重新回归到眼眸,目光灼灼,像炙热的太阳烘烤着我焦灼的内心,“那我以后岂不是没了自由的内心,连说你的坏话都不行了,真是没想到你居然这么腹黑。”   将握在他手里的手抽回,假装淡定的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开着玩笑。   他不承认,也不否认,苦涩的笑了笑,没在说话。一切又回归到平静,就连空气中都夹杂着尴尬的气味。我看着眼前站立的少年,透过他仿似看到了另一个人。   恍若隔世般的少年也是如这般目光灼灼深情的看着我,并许诺今生今世只爱我一个的话语。或许当时的我太过于沉迷,太过于陷入他的柔情里不能自已,以至于并没有看到他眼底稍纵即逝的淡漠疏离。   后来那本没有结局的古书籍被我用火化作了灰烬,连带着那个温和少年的爱情。在熊熊的烈火中,一点点的化作飞烟,消散的无形,残忍的连空气中都没留下它的味道。   而且,茈玺就站在我所看不到的位置,心情复杂的看着火光映照下,我清尘绝然的脸上那双冰冷的眼睛。冰冷的连他都感觉到了心寒的眼睛,以及我萦绕在右手指尖,我从来不会,只有生活在北川之境的巫灵族才会的法术,在这个世间不被祝福的巫灵术。   茫茫白雪,铺天盖地的北川之境,满头白发,眼睛紫色深浅明显的人儿,各自忙活着手中的生活。也有些无事可做的人儿聚在一起,闲聊着族内的一些罕文。   “听说我们沉睡多年的神君要醒了,这可是我们巫灵族的福气啊。”   “是啊,神君自从二十年前回来便昏睡不醒,这么多年过去,如今醒了,可是我们巫灵族这些年来唯一值得庆贺的事啊。”   “唉!还记得当初神君回来时,失魂落魄,遍体鳞伤,鲜血滴在皑皑白雪里,仿若一朵朵盛开的梅花,真真让人心疼啊……。”   ……   漂亮的琉璃瓦,用来照亮的夜明珠,皆显示着富裕,奢侈,以及拥有此屋人的喜好。几枝寒梅,几张丹青,几本古籍,还有散落一地的梅花瓣,不曾想原来此屋的主人还是个享受生活的雅趣之人。   屋内的薄纱后,热气袅袅,剥开层层热气,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仓白绝艳的脸,经过热气的晕染也没有任何的红晕。   长长的睫毛上水波微醺,高挺的鼻梁,性感带着诱惑的薄唇,微勾勒的嘴角似想到了有趣之事。白色的头发晕染开来,仿若藤蔓与水中的花瓣缠缠绕绕,唯美的犹如画师手下最得意的佳作。   袒露在外的锁骨上,一枝梅枝若隐若现,梅枝上的梅花各样不一,有的是悄然独开,聆听人们的赞美歌颂,有的是含苞待放,期待以后的美好。   潋去风华的双眸微微睁开,高贵而又神秘的紫眸中闪过一丝嗜血。勾勒的嘴角恢复如初,冰冷而略带嘲讽气味的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女人。   惊艳的容貌,吹弹可破的肌肤,令人垂涎三尺的身材上只有一袭薄纱遮盖,身为女子的娇羞妩媚若隐若现。   美人双手托着一个白色的酒盘,酒盘上放着一个碧绿色,刻着祥云的酒壶,酒壶旁放着两只白玉色的杯子,婀娜多姿地向他走来。   只是还未走进,男子轻轻的动了动手指,那女人便消失无形,连带着手里的托盘都未留下。   只有那酒壶稳稳当当的落在他的手中。   轻饮了一口酒,看着手里的酒壶,紫眸聚冷深危,薄唇轻启,声音有如空谷幽兰,却又似虚无缥缈,“本君刚醒,你们就迫不及待了吗?”    正文 荒芜森林 从伺堂出来时,天已临近黄昏,古老的青铜大门在我们面前吱呀呀的慢慢合上。只是在最后闭上的那一刻,我清楚的听到里面传来东西破裂的声音。   那声脆响,忽的让我心疼,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慢慢地从我的心里抽离。   自那天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我的阿娘,她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任我找了许久,都没有发现她的一丁点足迹,干净的透着诡异。   当寂静的夜将最后一抹白掩去,茈玺和一男一女走到我的面前。   他们是大祭司的儿女茈穆和茈露,在白雪皑皑的季节,我独自望着腊梅发呆的时候,他们从我的面前经过。清澈透明的眸子如一汪清水,干净的可以让我看到倒映在他们眼底的我的容颜。   只是现在,我在他们的眼中在也找不到清澈。好像那两双眼睛已经随着腊梅的花瓣,一朵朵飘散在皑皑白雪里。此刻折射在我眼中的是两双即将成为少祭司时所拥有的,洞察一切危险,严肃里带着探究的眼睛,以及眼底稍纵即逝的恭敬。   我在心里苦涩的笑着,原来时间真的可以改变许多东西,每个人,每件事,都会在时光不停的冲刷下,慢慢变质。   两手空空的跟在他们三人身后,走进部落东面的荒芜森林。这片森林平常是我们族人主要的生活来源,这里不仅有治病的药材,也有杀人无形的毒药,还有一些稀奇古怪的玄兽,以及神秘的上古神兽呤吲凤凰,泫泗神龙。   听族人们说这片深林之所以叫荒芜森林,是因为曾经这里是一片荒地,后来森林从天而降,一年四季如春,动物,植物,药材应有尽有,给茈族带来了不少的方便。慢慢的,族人们胆子大了起来,三五成群的来这里寻找可以吃的东西……只是,却命令我们不可以进去。   四个人在森林里兜兜转转,也不知走了多久才来到一片空旷的地方。四周的参天古树仿似有几百年了,树根纵横交错的蔓延,上面还缠绕着藤蔓,藤蔓上泛着粉红色的花朵,正散发着阵阵幽香。   这是雨夜蔓藤盛开的花,当花盛开的时候,会散发出一种迷人心智的香味。我正在寻思着如何才能不被他们发现,将其摘下。就见茈露挥舞着她手里的青色权杖,顶端的橙色灵石发出耀眼的光,将那朵正在盛开的花朵摧毁了。   我在心里感到可惜的同时,看到了茈露递过来的眼神,那个眼神我永远都忘不了。那是巫士在面对危险时保护主人的担心,还有将花摧毁的抱歉。   当那朵花被摧毁时,原本死寂沉沉的雨夜蔓藤活了起来,源源不断的藤蔓从四面八方涌来将我们四个困在中间。他们三人不停的挥舞着手里的权杖,红色,橙色,黄色的巫术来回转换,照亮了这个被黑暗包裹的森林。   我被他们三人护在中间,面不改色的看着越来越多的蔓藤,看着被巫术击断后又长出新的蔓藤,然后延伸到我们的身边。   我不能使用巫灵术,只能萎缩的躲在他们的中间,自私的吸取他们的安全感。   雨夜蔓藤还在继续,战斗也还在继续。它们从我们的脚底伸出,紧紧的缠绕在我们的脚上,身上,然后到手上。四人就这样分离,被带到了各个地方。   我被带到了一个山洞里,一进去我就用巫灵术将雨夜蔓藤生长在缝隙里的根拔起,然后烧为灰烬。四周的蔓藤可能感觉到了巫灵术的厉害,将刚伸出的枝蔓畏畏缩缩的收了回去。见此,我慢慢的从半空中下来,观察起山洞来。   山洞不算很大,程圆形。在地的中间是一汪清水,而水却是从上面一个细小的缝隙里流进来的。在它的对面有一个拳头大的洞口,月光从洞口里折射进来,打在水面上。   墙壁上刻画着我从来没见过的古老文字,就算我使劲的搜索看过的古书籍,也没找到它隶属于哪一种。好奇的我走过去,将手覆盖在上面。墙壁的冰冷,文字的凹凸感,以及刻画人当时的心情,清晰的传映到的我心里。我就静静的站在它们面前看着,看着它们一个个的钻进我的脑海,在我的脑海里演练。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最后一个文字钻进我的脑海时,墙壁上的字消失不见,原本凹凸有致的墙壁此时变的平整无奇,干净透明的有如一面镜子,在里面都能看到不知何时出现在我额间的花。   忽略心中的疑惑,慢慢打量着透着诡异的山洞。冥冥中仿佛有什么东西牵引般促使我往水边走去,水很清,却不见底。正当我纳闷时,水中出现一道白光,将我吸了进去。   待一切回归如初,我慢慢睁开眼睛才发现四周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于是便将茈玺给我的火折拿了出来,点亮了我才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窄小的过道上。用火折向前照了照路,慢慢的向前走去。   大红长袍飘落,连带起些许梅花飞舞,原在安国公府的大公子,此时正手拿薄扇,双眼似笑非笑的看着一望无际的梅园。边笑边自顾自的摇头,似在感慨什么,又是在嘲笑着什么。   “不请自来的到我梅园,看着我这满园的梅花又是高深莫测的笑,又是万般无奈的摇头,怎么?难道我这梅花勾起了你安国公府大公子的烦心事?”身后传来有些发冷的戏虐,让他不由自主的转身看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身月牙长袍,往上是一张令万千女性为之疯狂的脸蛋。脸蛋上的双眼幽深深邃,仿似可以看穿你的内心,让人不敢直视。满头长发被玄色的绸带随意的绑着,松松垮垮却又不失仪态。   “啪”将手中的薄扇打开,随意的摇着,边摇边往来人身边踱步,“都说尘轩王府不仅有皇城,乃至全大陆最好看的梅花,更有令全大陆爱酒之人心心念念,敬仰的梅花酿。只是为何我影朝今日前来,梅花酿到是没喝到,就连看这满园的梅花,也着实废了一翻折腾啊。”   “如果你不是安国公的孙子,大将军的儿子,就算你困死在这梅园中,我都不会出现,更别说喝到梅花酿了。”羽寂不理会他假装的痛心疾首,淡淡的说道。   见苦肉计没用,把手中的薄扇猛的一合,踱步来到尘轩王面前,“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竟还比不过一坛梅花酿吗?在说你怎么这么小气,把梅花酿看的这么紧有什么好处?它又给你生不出梅花来,还不如让我喝了,说你个好来的实在些。“   边说边看着羽寂的脸色,见他无动于衷,便也死了心的叹了口气,“我啊今天还真有个事要告诉你,你是先听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羽寂撇了眼沾沾自喜,一脸得意洋洋的影朝,一盆冷水浇了上去,“对你而言,好便是坏,坏便是好。你说,我是该听哪一个?”   影朝听后也不恼,自顾自高兴的说着,“好消息呢就是在我每天面对着一张好像我欠他钱的弟弟后,迎来了春天。爷爷过几天会去接我姑姑家的女儿影汐,来安国公府小住,也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好不好看,性格好不好,爱不爱讲话,爱不爱笑…?”   话还没说完,待在一旁的羽寂便嘟囔着一个名字,欣喜若狂的跑了出去。   等影朝回头的时候,身后空空如也,”唉!”摇头叹息“坏消息呢,就是她过几天才会来,我还得煎熬自己的内心啊…………。”    正文 泷泓白虎 崎岖的小路仿佛被雨水冲刷过的一样,我小心翼翼的边走边打量着四周。走了大概快半个时辰,前方透着一丝光亮,我忙加快脚步。   充满蜘蛛网的房间,两旁立着两根乳白色的柱子,柱子的顶端各自趴着一头全身白色,背部长着翅膀,张着血盆大口的老虎,露在外的虎牙铮铮发亮。   在中间的位置是一张通身白玉的桌子,经过岁月的痕迹,虽然有些暗淡,却也掩盖不住它的光泽。   桌上摆着一头骸骨,通过辨识可以看出它是一头虎的骨骼,光亮正是从它的身上发出来的。骸骨旁边应该是个灵位,只是却没有刻名字,灵位的前面还七零八落的散着一些各异的果子。   能快速恢复伤口的玉露果,提升巫术的巫焰果,还有能增加吸收天地灵气的聚灵果……   正当我纳闷之际,骸骨动了一下,接着一道白光闪过,我刚想驱动巫灵术,一个白色毛茸茸的东西飞到我的面前,眨着淡蓝色的眼睛,好奇的看着我。   它是一只小老虎,和柱子上趴着的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它的眼睛。柱子上老虎的眼睛是红色,而它的是蓝色,还有它那双白色易于别只老虎的翅膀。   我轻轻的将它抱在怀里,一步步的向骸骨走去。待走进了才看到,原来发出光亮的是在它肚子里的一颗如拳头般大的白色珠子,透过珠子我仿佛看到了这只虎的前世今生。   它是早已灭绝在万年前的泷泓白虎的王,万年前,它已经修炼到神兽巅峰,离幻化成人只差一步。可天不遂虎愿,在这里渡劫失败的它只好将毕身的修为全部凝结,连带着一抹神识封印在这颗白色的珠子里。   眼前的景象开始虚幻,一只庞大的白虎出现在我的眼前,泛着紫色的眼眸居高临下的看着我,背上的白色翅膀高贵而洁白。虽已过去万年,但它身上的那种王者气息,睥睨天下的霸气丝毫不减当年。   “人族?”它淡淡撇了我一眼,语气里带着疑惑于嘲讽,“想不到我堂堂的泷泓白虎的王,昭翼,没有等到我的子孙,却等来了人族,看来真是天不佑我泷泓白虎啊。”   “冥冥之中一切皆有定数。”我不知该如何安慰它,只好将常用的语句搬出来。小白虎在我的怀里一点也不老实,或许是饿了的缘故,用小嘴巴使劲的吮吸着我的手指。   昭翼宠溺的看了我怀里的小白虎一眼,摇摇大脑袋,“罢了,罢了,你我既是有缘,这里的一切也应归你所有。只是我希望你可以善待我的儿子翼渧,当年它偷偷的跟我来到这里,却不想在这里一困就是万年。”说到这里它的眼神里有对俗世的眷恋,对森林的渴望。   我用手轻轻的摸摸小白虎柔顺的毛,淡淡的开口,“我会照顾好它的,只是万年过去,为何它还这幅模样,小的可以。”   “哼。”   昭翼发出一声冷哼,“我泷泓白虎昭翼的儿子岂是一般神兽可比的?泷泓白虎,百年静心,万年净身,百万年才得以幻化成人。翼渧是我泷泓白虎中血脉最高贵,纯正的紫荆白虎。万年为幼期,等万年后开始修炼,身体会伴随着玄力的高低而变化。它自从跟我到这里以后,便没在出去过,还没有开始修炼玄力,身体当然是幼期了。”   我仿如听着天方夜谭般听着这一切,听得我摇摇欲坠。直到那颗白色的珠子飞到我面前,我才从不可思议中回过神来。   “这是由我的玄力凝结的珠子,你吞下它以后,你的巫灵术会直接迈向黄介。”刚将珠子抓在手里,昭翼的话就在耳边响起。   “你怎么知道我会巫灵术?”震惊之余更多的是后怕,只是一抹残损后的神识就能看出我拥有巫灵术,如果是实在在的本尊,力量该有多么恐怖。   察觉到我的不安,它的声音小了下来,“巫术兮,灵术兮,巫灵术兮,取天地之精华,修炼之根本兮。灵兽兮,神兽兮,兽人兮,幻化无常,本身皆在兮。人神兮,神族兮,神王兮,七情六欲皆在身,有岂降罪深陷之人兮……。”   声音越来越缥缈,最后消失在房间上空。   大地一片晃动,我清楚的听见山石断裂的声音。数不清的石块夹杂着尘土坠落,我连忙将珠子放在怀里,护着小白虎,一头扎进了旁边的水里。   北川之境难得迎来了晴天,白色的太阳暖洋洋的照在长年累月的巫雪之巅,照着那朵在皑皑白雪中盛开的金色花儿。微风吹过,黑色的花蕊迎风招展,扑鼻的香味一直飘到白色琉璃瓦的寝殿里。   一身梅色长袍,披着白发的巫灵族梅溟神君,正站在窗前摇望着巫雪之巅,脸上平淡无奇,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那双似醉非醉的桃花眼中,少了平常的冷淡,多了一些思念,怀念,以及留恋。   香味凝结在他的鼻尖久久不散,过了一会儿变幻成一朵花,愕然一看,与巫雪之巅的那朵相同无异。   将花轻握在手里看了些许,眼中的怀念更甚,“金色的巫樱花开了整整十五年了,如果不出意外你该十五岁了吧。”   停顿了一下,双眼摇望远方,“我们也有二十年没见了,可曾想我,又可曾恨我?”   话音刚落,一个白色的人形虚影出现,“神君大人,巫灵长老们请您去大殿议事。”   手里的花消散与无形,连带着它的香味,双眼恢复依旧的冰冷,“可曾知道为了什么?”   虚影没有答话,或许是在思量着两者在巫灵族的分量。也或许是在考虑,哪一方会让他这个只是皑皑白雪中的一粒细砂,费劲千辛万苦吸取天地灵气,好不容易才修炼出人形,有了点神之气息的虚影,好处多一些。   见他不说话,梅溟双眼微微收了收,“如果不说,你会变成窗外皑皑白雪中一粒微不足道的细砂,连成为巫灵影都是妄想,更别说修出人形了。”   “是为了昨天您杀的那位巫灵女。”虚影说完就想消散,却不想一只苍白而又修长的手将他紧紧抓住,随后便化作一粒白砂落在了窗外。   一只白色的蔓藤爬上了窗子,蔓藤的顶端是一个白色透明的灵珠,里面是一朵金色的巫樱花。   冰冷的红唇轻启,“放过你是因为你给我带来了消息,惩罚你,是告诉你在巫灵族,谁是神君,谁是长老,该听谁的,不该听谁的。”说完便转身离去。   不多久,一句冰冷,不带任何感情,甚至接近疯狂的话传来,“用你毕生的巫灵神术滋养着这朵巫樱花,让它生长,发芽,颠覆整个沧海大陆……。”    正文 相遇 等我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原先的山洞,中间的一汪清水消失不见,呈现的是凹下去的巨大深渊。   我就躺在深渊的边缘,身上的衣服因为水的关系冰冷刺骨,怀里的泷泓白虎翼渧正睡的香甜,不知做了什么好梦,时不时的砸吧着小嘴。   我起身小心翼翼的将它抱到旁边,然后盘膝而坐,驱动着巫灵术烘烤着身上的衣服。   外面的三人也已经从雨夜蔓藤的枝桠中脱离出来,此时正一脸焦急的寻找失踪的我。茈玺一边慌不择路的走着,一边不停的动着食指,试图通过灵莺绳找到我的足迹。   只可惜现在的我正用灵术烘烤着衣服,彻底掩去了灵莺绳的能力,从而错失了与他们汇合的机会,白白走了许多冤枉路。   森林还是漆黑一片,天空也是零星的挂着几颗星星。我蹲下身将旁边的哩咙花摘下,念着咒语将它变成一个巴掌大的小鸟,循着人的气味往前飞去。   我抱着翼渧在后面慢慢的走着,在森林里绕来绕去,也不知过了多久,幻化的小鸟停住。出现在我眼前的并不是茈玺他们三个,而是一个躺在地上的人。   当我走进了才发现他受了伤,而且还很严重,鲜血浸满了他的白色衣袍,就连脸上也溅满了鲜血,让人看不出原先的容貌。   将翼渧放下,驱动巫灵术进入他的体内,修复他受损的经脉。   因为我是闭着眼的缘故,并没看到当巫灵术一进入他的身体,他就醒了。用几近冰冷的眼神看着我,狭长如狼般的眼睛微微眯着,透着危险的气息。   只是,危险很快散去,呈现的惊讶,欣喜,以及不可思议。   他破损的经脉恢复的很快,只用了我一成的巫灵术。只是身体上被灵术打到的伤却很严重,等我好不容易采集全药材回去后,他已经消失了。   如傻子般拿着药材在原地发呆,直到脖子上传来冰冷,以及耳边响起低沉而沙哑的声音,“你是谁?为什么和她长的一样?”   “恩将仇报。”我面无表情的说完,将手里的药材狠狠的往后面他的脸上丢去。在他慌乱之际,劈手夺过他拿在手里,架在我脖子上的短匕首,转身指向了他。   只是当我看到那张干净俊美的容颜时,慌了,乱了,手连带着心都跟着颤抖和痛。   多少次深夜梦徘徊,梦到和他拥有相同容颜的男人,与我斗法,而我每当看到他时,心里第一瞬间的反应,竟是逃离,躲避……。   白暂的皮肤仿似冬日白雪,狭长而深邃的双眼透着淡淡的危险,高挺的鼻梁,微薄透红性感的唇角微微上扬,透着邪气。   他是上天的宠儿,不论是他俊美的容颜,还是他全身上下散发的帝王之气。   羽寂,如神一般的存在,不管是在前世,还是现在。他不需要做任何动作,只静静的站在那里,都能让你感觉到无形的沉重压力。   指着他的手开始颤抖,回忆也接踵而来。前世,他是元夜登上王座的重要威胁与阻碍,手里不仅掌握着开元国一多半的兵力,还握着开元国唯一一支被称作死神的军队,羽灵军。再加上他浑身上下散发的帝王之气,哪一样都不是元夜可媲美的。   为了能帮助元夜除掉他,我费尽心机的模仿皇后的笔记,将他从边界骗回,并在半路埋伏杀手伏击他。然后在写信给羽皇说他在军队里私养亲兵,企图谋反。虽然因为他的灵术太高让他逃脱,但也在羽皇的心里埋下了疑心的种子,收回了他一多半的兵权。   前世,我与他斗智斗勇,互不相让,为元夜登上王座开辟了一条毫无阻碍的光明大道。一切都只为了他花前月下,对我郑重的承诺,“汐儿,无论将来结果如何,今生今世我只爱你一个。是王爷,那你就是我唯一的王妃。如果有幸登上王座,那我必会除去三宫六院,封你为王后。”   现在想来,那句话是多么的可笑。   王爷不缺侍妾,当个有如摆设,唯一的王妃又能如何?除去三宫六院,却还是会有源源不断的美人送到他的寝殿,当上权利架空的王后又能如何?   允诺我的一切,不过是让我为他铲除异己所打出的幌子,可当初的我还是傻傻的为他这句话感动了许久,支撑了许久,总以为他心里是爱我的。   或许女人总是那么毫无条件的相信承诺,相信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动情诗词,并自动忽略男人可以拥有三妻四妾的残酷现实。   泪不自觉的不停的往下落,原以为前世的一切都不会在触动我的内心,却不曾想脑海里记得那么清晰,仿似昨天发生的一样。   手里的匕首最终也没刺向他,随着匕首的落地,茈玺的到来,一切又回归了陌生。   我泪流满面的抱着翼渧往旁边走去,他们三人疑惑的看了羽寂一眼,便跟在我的身后一起往森林外走去。路上没有一个人说话,有几次茈玺想开口问我发生了什么,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气氛的凝结,森林的诡异,以及我掉落在羽寂那里的珠花簪。还有羽寂捡起珠花簪时的淡淡微笑,在这个被黑暗笼罩的夜里真实的发生着。   用夜明珠照亮,白色的水冰晶装饰,富裕奢侈的宫殿内,十二个身穿白色长袍,拥有紫眸白发的男人,抬头挺胸,傲气十足的分坐两旁。   在他们中间的上方,位于十二级台阶上的是巫灵族至高无上的宝座,一块万年打造的圆形白玉冰晶。坐在上面,不仅可以修身养性,还能提升你的修炼速度。   自巫灵族建族以来,这块玉冰晶便被摆在这里,万年过去,它不仅没有丝毫损坏或减少,还越发的纯粹,透着一股来自万年的灵脉威压。   对于这块神乎其神的冰晶,族人也是众说纷纭,有说来自上古时期,天突然破裂掉下来的边缘;有说是祖先修炼成神,飞往神界后丢下来照拂后人的;有说是由祖先的神之巫灵术合力打造的……。   摆在冰晶旁的香已经燃尽,最后一点萤火也随着香灰熄灭。位于主位左边的花白胡子老头,懒懒的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又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放下了眼皮。   剩下的人却有些坐不住了,开始窃窃私语起来。有说神君面子大,让他们这些德高望重的老家伙等的;也有说神君自醒来以后,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大约窃窃私语的半柱香时间,梅溟出现在冰晶上方,居高临下的看着下面那些心表不一的长老,双眼微微缩了缩,冰冷绝情的声音在大殿响起,“找我何事?”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全然没有了刚才的积极。   最后右边最中间站起来个老者,“神君大人,您为何要杀了巫灵女?要知道每个巫灵女都是精挑细选出来为您延绵子嗣的,您就这样把她杀了,如果将来没有孩子,巫灵族可就没人继承了。神君大人要三思啊!”   从其他人脸上扫了一眼,梅溟嗤笑道:“擅闯本神君寝殿者,死。巫灵女也不例外,几位长老把她送去时,莫不是把这件事给忘了,还是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停顿了一下,见他们都低着头,不由冷哼,“在说,本神君没有孩子,几位长老不是有吗,以后偌大的巫灵族,难道还选不出个人来管理巫灵族……?”   话音未落,长老们齐刷刷的跪了一地,左边主位的老者拱手说道,“神君大人这是在敲打我们这些长老们有些越权了吗?谁不知道继承神君必须是拥有巫灵族纯白血脉的人。我们那些旁支,哪有这么高贵的血脉?神君大人还是早纳巫灵女或神后大人,延绵子嗣吧。”   梅溟看着眼皮底下,连说谎都心不跳,气不喘的大长老,在心里冷笑着,“老家伙,以后第一个死的就是你。”   长老们微低着头,见许久也没个动静,抬头只见冰晶上早已没了梅溟的影子,纳闷之际,一个略带高兴的声音飘来,“谁说本神君没有子嗣,如果不出意外,她今年已经十五岁了……。” 正文 时光运转 回去后我生了一场大病,高烧不退,嘴里还不停的呓语,喊着一个名字。后来茈玺取笑我,说我胆子那么小,不过是去了一趟森林,就被邪魔入体,然后说些胡话,不停的喊着,“柏彦。”   我笑着看他神采奕奕的说笑话逗我,虽然一脸的开心笑容,但眼里却是一种莫名的悲伤。明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胡话,还在自欺欺人的骗着自己的内心。人或许在遇到自己不愿相信的事情时,都是这种复杂而又茅盾的心情吧。   羽寂,字柏彦,开元国的九皇子。三岁便觉醒灵脉的天才少年,五岁拜于灵宗门下,成为灵宗宗主佐木的关门弟子,现如今他已十九岁,灵力的强弱不可预测。   前世,在羽灵皇的寿诞上,我呆呆的坐在那里看着元夜,痴痴的幻想着嫁给他的美梦。直到耳边传来空谷幽兰的笛声,一身玄衣的少年从大殿外缓缓的走来,嘴角的月牙色长笛吹奏着优美的曲调,狭长闪着流光的眼睛里带着丝许的冷默。   那是我和他第一次见面,就如同当初第一次在拱桥见到元夜一样,唯美的像一幅画作,让人心驰神往。   只是,我见到元夜时的内心是心动,见到羽寂时的内心大部分都是逃离。   只因这个男人太危险,不管是他的灵术,还是他天生独有的王者霸气,以及那双仿似能看透你内心所想的眼睛。   有时我会做梦,梦到与他见面,自己被他的灵术所伤,一身白衣,伤痕累累的躺在血泼中,身边是盛开的一朵朵金色的花。   大殿上鸦雀无声,每个人都聚精会神的听着这首如梦如幻的曲子,不论是擂鼓铮铮,金戈铁马,还是山清水秀,鸟语花香,都让人沉醉其中不能自拔。   可这些人里面却不包括我,因为我听着听着竟然睡着了。而且睡姿相当丑态,口水流了一桌子,还不停的傻笑。也因此并没有看到羽寂那双冰冷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以及勾起的,闪过一丝玩味的邪邪嘴角。   梦里的画面一张张的回放在我的眼前,梦里的一张张脸慢慢重叠,交织着我那残损却清晰的记忆。明明换了一张脸,换了一个名字,在遇到他还是会如同前世一样,不自在的想要逃离他的身边。   从荒芜森林回来一个月后,当我惬意的躺在茈玺给我送来的躺椅上无所事事的晒太阳时。茈玺一脸凝重的走到我身边告诉我,族长茈毕和祭司们在祭司伺堂等我。   当我跟着茈玺去祭司伺堂的空隙,回到自己座邸的羽寂,正一身白衣铮铮的坐在设于梅花园的棋盘旁,拿着那支珠花簪发呆。   白衣似雪,寒梅似血,长长的头发随意的用一根玄色的绸带绑着,随着微风起舞。温暖的阳光打在翩翩少年的身上,映着少年那张让开元国所有女性动情的冰冷容颜。   又一阵微风吹过,随意披散的墨发夹杂着淡淡的梅香,在空中飞扬。将手中的珠花簪放入怀中,面色冰冷的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正用一双玩味的眼神看着自己,不请自入的江泽。   “我很好奇对方是个什么样的女子,竟能让你这万年冰川融化,露出柔情。”不侍羽寂说话,江泽自来熟的挑拣着棋盘上的白色棋子。   还拿着旁边的酒壶给自己倒了杯梅花酿,边倒边自嘲着,“皑皑白雪,寒梅独枝。都说你这尘轩府的梅花最为漂亮,要我说却不如这梅花酿。百灵梅香,玉山泉水,千年冰雪,万年昆撅。才使得这梅花扑鼻,入口甘甜,味道久久不散,当属得上品。”   看着闭眼沉醉在梅花酿中不能自已的江泽,嘴角微微抽搐了下,修长的手指将剩下的黑色棋子收入囊中,面无表情的开口,“你千里迢迢的来我这里骚舞弄姿,就是为了喝一杯梅花酿?”   “你这个没良心的,人家为了你跑东跑西,累的胳膊腿都快断了,喝你一杯梅花酿你都不舍得,真真是小气。”江泽一脸委屈,就差硬挤出眼泪了,“不过我看你过得挺好的吗?那个还没找到,这又结新欢了,原来你也是花心的萝卜。”说着随手往棋盘上丢了一枚白棋。   不理会江泽的牢骚,面色凝重的看着棋盘上唯一的棋子发呆,沉默了一会儿,似想到了什么。抬头,一脸认真严肃的看着正在品酒的江泽,“你说会不会是时光逆转,涅槃重生?”   一口酒到了嗓子眼,差点没吐出,赶紧闭上嘴舒缓受到惊吓的内心,“时光逆转,涅槃重生,你是不是在异想天开?”   见羽寂还是如往的表情,将手里的白玉杯放下,“如果真是这样,那为何那帮老家伙还一如既往的淡定。在说重生耗费的灵力太大,别说她一点灵术没有,就算她的强悍的灵术,那你能保证她在重生的时候没有发生意外?”   羽寂用手轻轻地覆盖在怀中的珠花簪上,似乎是为了让自己安心,“如果不是,怎么解释现在元夜是皇子的事实?当年我离开时,他明明已经称王。还有,我前几天见到她了,在茈族的荒芜森林。”   “真的涅槃重生了,那我们为何没有回到以前?”将杯中的梅花酿尽数喝下,意犹未尽的想要在倒一杯,却被羽寂伸手阻拦,“你我都在人族之外,当然会停在现在。梅花醉虽是好酒,但不易贪杯。不过,如果你能将这件事搞清楚,我可以考虑赠你一坛。”   沉浸在美酒诱惑中的江泽,自动忽略了羽寂又让他跑腿的事实,“一言为定。”   话落,江泽刚想飞身而去,似又想到了什么,先前的吊儿郎当尽数散去,一脸凝重的看着羽寂,“如果是事实,你打算怎么做?”   将右手指间夹着的黑棋放到棋盘上,声音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既然棋盘重新开始,谁也不能抽离,那我不会在如以往一样退避三舍。我会适时出击,千方阻挠,争取胜利。”   微风吹过,淡淡梅香。江泽一脸凝重的看着眼前冰冷容颜的少年,看着他陷入感情时的决绝。   等到某一天,他对某人的爱不能自已,哪怕舍去他高贵的身份也要和她在一起时,才明白此时羽寂对爱的执着。   只是,换来的却是梅花散去,皑皑白雪映照着他那苍白的脸,一身大红长袍映在白雪里,悲伤而凄凉。每每想到这一幕,他都会来这里喝着梅花酿,摇头叹息。   而且他也不知道,每当他喝醉了酒,总会有个身穿大红长袍的虚影,出现在他的身边。凝望着他的眉眼,抚摸着他的红唇,并给他披上一件外套。   谁都不能说在感情里自己是付出最多的那一个,谁也不能说在感情里自己是爱的最卑微的那一个,谁也不能说感情跨越不了生死,种族。   如果相爱,蔑视伦理又如何?搅乱三界又如何?跨越种族又如何?    正文 阿娘 温暖的阳光照在族长茈毕院中的石桌上,照在桌上的碧玉巫灵杖上。   茈毕和大祭司们一脸凝重的站在桌前,看着我缓缓的向他们走来。   等我一靠近石桌,巫灵杖就发出淡淡而柔和的绿色光芒,轻飘飘的飞到了我的手中。茈毕和祭司们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有站在我身边的茈玺一脸的不相信,嘴里低喃着“不可能?”跑了出去。   茈毕和大祭司对看了一眼,然后驱动巫术,给了我一个幻境。   幻境里出现的是我阿娘的身世,原来我的阿娘是开元国安国公影霖的女儿,也是现在茈族唯一的,女的巫祝。   当年茈族先巫祝茈萦大人游历四方,在乾灵寺院巧遇前来上香,怀胎六甲的安国公夫人。路过她时巫祝茈萦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强悍巫术,收在怀中的巫灵杖躁动不安,仿似要从怀中脱离。   他尽量将牵引隔绝,然后便于安国夫人商量要收她腹中的胎儿为徒,并将他偶然得到的巫灵杖当做送给我阿娘的见面礼,给了安国公夫人。   后来安国公夫人生下了我的阿娘,待到她一岁时,巫祝茈萦出现,将她带回茈族,开始了漫漫无期的修炼巫术。   阿娘不负师望,不仅是茈族最强的巫术者,还是茈族最小的巫祝。   后来,上古功法巫灵决被人盗出,先巫祝茈萦失踪,一时上下,茈族人心惶惶。我的阿娘为了平息茈族的恐慌,毅然决然的出去寻找。   只是天不尽人意,五年后,阿娘不仅没有找到巫灵决,还怀带着我回族,央央跪求茈毕收留,甚至不惜交出巫祝的职位。最终,茈毕念在以往的情分上留下了阿娘,也没有剥夺她的巫祝职位,而是让她永久不能使用巫术。   被折断翅膀的雄鹰,相当于失去了在空中尽情翱翔的资格。从此我的阿娘不在是茈族令人敬仰,膜拜的巫祝,而是一个充满母性光环的母亲。   我也终于知道原来我不是重生的,而是已经修炼成神的阿娘,冒着生命危险去了神界,盗取了血祀罗盘,并以自己的神之血相祭,换取了人族的时光逆转。   时光逆转,一切都将之改变,而我回到了十五岁,只是这次阿娘并没有封印我的丹田。或许以牺牲自己的神之血来换取我的重生,是不想在让我步前世的道路。   或许今世,她想让我自己随着自己的意愿走,不论走好走坏,最起码是尊随了自己的内心。虽是如此,但阿娘还是在我的记忆里做了手脚,抹掉了我最美好的时光,抹掉了那个不论前世,还是今世都对我很重要的人。   其实当年阿娘也是留下了巫灵杖,或许她不希望自己的女儿步她的后尘,从小就将我的丹田封印。   同样被叫到这里来的我没有让巫灵杖发出任何反应,就让茈毕他们以为我没有修炼巫术的资格,从而也没告诉我阿娘的事,也没让我带着巫灵杖跟随我的外公回去。   幻境消失,至始至终里面都没有出现任何关于我阿爸的只言片语。或许曾经那份唯美而又凄凉的爱情,被我阿娘深深的埋在某个地方,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自己在悄悄的掩泪哭泣。   到现在我也明白了那天在祭司伺堂听到的那声脆响,其实是代表我阿娘巫术灵牌断裂的声音。我温柔贤惠的阿娘在我的生命里消失了,连招呼都没打。   “阿娘,阿娘...”在心里不停的念叨着,泪也悄然滑落,打在巫灵杖上。   落在巫灵杖上的泪立马消失不见,而这时握在手里的巫灵杖掩去了光芒,变的冰冰凉,凉意传达心底,冰冻着我的内心。越来越冷,仿如寒冬腊月,此时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飘起了鹅毛大雪,飓风“飕飕”的叫着。   原本挽着的头发披散开来,由墨逐渐变白,随风飞扬。黑色的双眸中隐隐携带着紫色,高贵而又神秘。我孤独的矗立在皑皑白雪中,任由巫灵杖牵动丹田,释放红白相伴的巫灵术。   我的突然变化,让刚刚回来的茈毕和祭司们一时不知所措,直到传来一声喊叫,“她,她是巫灵族。”声音惊讶,恐慌,还有隐隐的兴奋。   巫灵族,在人族消失了尽万年的种族,他们一般生活在人族最靠北的北川之境,也是最神秘的种族。巫灵族人一出生就带着巫灵术,头发为白,眼眸黑色中夹杂着淡紫。等以后巫灵术越来越强大,眼眸会逐渐转变为深紫。   而我从来都没有接受过巫灵术老师的教学,在加上巫灵杖的强大,大病初愈的我因为体力透支昏了过去。   临闭眼的时候,仿佛看到了我梦中的少年,一脸着急担心的向我跑来,被冰冻的内心仿若得到温暖,慢慢融化,而我微微弯起了嘴角。   因担心极速跑来我身边的茈玺,见到我的表情微微一愣,继而装作没发生似的抱起我跑出去寻找巫医了。   神族,囚禁判犯的玲珑塔,层层皆由胳膊粗的锁链环绕,塔内不仅阴暗潮湿,还会时不时的出现一些凶猛无比的魔兽,折磨着那些判犯。   塔一共十八层,判犯依法术等级分层关押,并给予不同程度的惩罚。当然如果关押在此的判犯,一不小心命丧黄泉,尸首则由看守塔的人,悄悄处理掉。   毕竟神族一直都是高高在上,顶着神圣光环的种族,令人族敬仰,怎能容忍如此浑浊的污秽,玷污了他们万年来所经营的一切暗黑。   在玲珑塔最顶层,胳膊粗的铁链上发着丝丝火光,缠绕在一个玄铁架子上,缠在一个披头散发看似像人的身上。   为何说她似像人,只因身上的衣服已被猛兽撕拉的破烂不堪,鲜血浸满全身看不出原来的样子,只能凭借头发来看,像人。   被捆绑的人满脸鲜血,一双眼睛冰冷而空洞的看着密不透风的玲珑塔,眨都不眨。   心突然疼了一下,那双冰冷的眼睛开始出现柔软,空洞中开始夹杂心疼的情绪,两者慢慢融合,直到就算遇到妖术高强的魔兽时,都坦然面对的双眼留下眼泪。   三天后,当我缓缓的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趴在床边,闭着眼睛,皱着眉头,一脸担心和疲惫的茈玺。抬手轻轻的想为他抚平眉头,只是手刚碰到他,他就醒了,担心的问,“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好点。”   朝他微微摇头,声音沙哑无力,“我没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他像个无措的孩子,不停的低喃着这句话,手不自然的交叠在一起,来回搓着。   “你,不怕我吗?”我试量了一下,开口问他。   他笑着敲了一下我的脑袋,眼神坚定的看着我,“怕你作什么?不管你是巫灵族,还是拥有令人族增恶的巫灵术,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那个单纯,善良,漂亮的影汐。”   我在心里默念着这句话,冷笑着。曾经单纯善良的影汐早已伴着那场无情的大火,消失的无影无踪。现在的我是地狱里逃出来的恶魔,残酷,冷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