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私访 昭德三十四年—— 这一年,大梁朝的冬天尤为难过,冬至未过,正是合家团聚之时。 但或许是天公觉得大梁朝这些年太过于顺风顺水,是时候让这个繁荣强大的大梁朝来些磨难了。 于是在天公的一念之下,大梁境内突降大雪,一夜之间死伤不计其数,正可谓是应了那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灾民们哀怨的民情不到五日便上达天听,龙泽臣大手一挥,从国库调出无数金银粮食用于救济灾民。 可是,龙泽臣却是忘了一句古往今来都流传的话,越是危难的时刻,能赚得越多! 那些金银粮食经过了一层又一层官员的手,上至丞相巡抚,下至县令小吏,个个都要揩上一抹油水才肯放手。 最后到了难民手中的时候已经只剩一碗稀粥了,街上的尸骨越发多了起来。反倒是那些官员们,一个个狠狠地肥了一身膘! 终于,这些难民们受不住了,纷纷揭竿起义,自发组成了一支反梁军,直逼京城。 一时间那些官员们竟难以抵抗,一路让这支反梁军打到了兴裕关,龙泽臣得知后震怒,直接从北境调派来了一支镇北军暴力镇压住了这支反梁军。 可毕竟是皇帝,能登上那个宝座的人又有几个是傻子呢? 这支反梁军出现的太过异常,要说里面没有些什么猫腻,怕是换成傻子都不会信。 龙泽臣暗暗派人调查了一番,结果令他大发雷霆,他们大梁好好的一个国家竟如此乌烟瘴气! 只是这里面涉及的官员太多,若是就此处置了,恐怕整个国家都会因此毁于一旦! 龙泽臣纠结了快半个月,竟连一点头绪都没有! 直到有一天—— “容卿,你说,当今这局面,该是如何解决才好?” 这天,龙泽臣刚下了朝,被那一群大臣们吵的实在是心烦,便带着御前一品侍卫容镜到后花园里走走散散心。 走着走着,龙泽臣突发奇想,这容镜也算是随他日日上朝了,朝中大小事务也都看得清楚明白,这些事大家都心知肚明。 既然自己想不出来办法,何不争取一下别人的意见呢? 要说这龙泽臣也算是问对人了。容镜虽出身不高,只是一个小小二品将军之子。 但能当上御前一等侍卫,凭借的除了那一身奇高的武功,还有一颗如同他那名字一般明镜的心。 容镜作了一鞠,回答道:“回陛下,若陛下问的是怎么处理灾民一事,微臣愚钝,实在不知道如何处理。但若陛下问的是如何惩治那些贪桩枉法的官员,微臣倒是有个小小的提议。” 不得不说,容镜容镜,当真是心如明镜。一下子就抓住了龙泽臣话里的重点,回答得滴水不漏。 听到容镜这番话,龙泽臣一下子就来了兴致,兴致勃勃地反问他:“哦,是吗?那容卿说来听听。” 面对龙泽臣的反问,容镜面不改色,回道:“陛下这半个多月来最头疼的不就是怎么做到既不伤朝局又能起到一举震慑那些官员吗?” 容镜斟酌了一下,继续说道:“既然如此,陛下何不试着私服微访呢?一来可以搜集证据,不给那些官员们反应的时间去销毁证据,二来还可以震慑一下那些人,让他们收敛一些,免得伤了朝局根本,这岂不是一举两得?” 龙泽臣失笑,容镜这个名字起得还真是名不副其实,既是私服微访,那就不会有人知道,又如何能起到震慑官员之举呢?这番言论实在可笑。 不过这私服微访嘛,倒是值得考虑一下。 见龙泽臣两眼放空地看着后花园不说话,容镜默默地后退了两步,站在既可以保护到龙泽臣,又不会打扰到他的安全范围内,再不出声。 龙泽臣是个说干就干的人,昨天才有了私服微访的念头,今天就已经付诸于实际行动了。 他明面上昭告了天下自己要闭门思过,向上天赎罪,实际上只带了几个人悄悄地出宫了。 不过他运气实在不好,刚到一处山里的村子,没过多久就遇上了大雪封山,无奈只好在村子里住下了。 “哎呦呦,我的陛下啊,我都说了,让您派几个人替您私访就行了,您偏不听,瞧瞧瞧瞧,这才刚开始呢,就遇上了这等倒霉事儿,哎呦喂,真是好的不来坏的来!” 贴身太监王远一脸愁苦相地站在龙泽臣身旁抱怨。 “嘿,就你这脑筋,我说我也真是鬼迷了心窍,当时怎么就选了你这么个糊涂蛋当我的贴身太监?我要是派人出去私访,这带回来的能是好事儿?还不让全天下人都知道了?真是!”龙泽臣斜了他一眼,作势要打他。 王远也不躲,笑嘻嘻地站着由他打,龙泽臣这手最后也还是没打下去。 毕竟是从龙泽臣还是王爷的时候两人就一起拼搏过来的,龙泽臣的性子他还不清楚吗? 王远笑嘻嘻地轻轻打了自己两巴掌,开口说道:“是是是,奴才愚钝了,不过皇上,这般不吉利的话可不要说了,万一真的好的不灵坏的灵,那奴才还真是舍掉这条老命去救陛下了,陛下可舍得?” 龙泽臣看着他那嬉皮笑脸的样子,翻了个白眼哼了一声,不再说话,闭目休息了。 到了晚上,大雪依旧是没停。 这时龙泽臣突然童心大发,嚷嚷着要去烤鸡,随行几人怎么劝也不得用,只能紧紧跟随,任由他去了。 龙泽臣带着一众人兜兜转转找了个较为平坦的空阔地方,也不嫌脏,直接席地而坐。吓得王远急忙去找了块布要给他垫上,被龙泽臣嫌弃地推开了。 乐在其中地把随行的小侍卫指挥得团团转,一会儿去山上逮野鸡,一会儿又去捡柴的,把人累到不行。 不过场面还是一派其乐融融。 从这块空地可以看得到整片星空的浩瀚之像,星星羞涩地躲在云里,一闪一闪地放着光芒。 只是不知道这个平静祥和的表面上底下又会有着什么样的暗流涌动。 正文 偷袭 龙泽臣看着浩瀚的星空,突然就想到了自己江山,江山就如同这浩瀚的星空一般,看似看似一眼望穿,实际上变幻莫测。 身为天子,龙泽臣不仅要掌握这里面的变幻,更要能控制一切的已知和未知,让所有的事情都不能脱离他的掌控。 大家看到龙泽臣安静地想事情,不约而同地安静了下来,生怕打扰了龙泽臣一丝,哪怕龙泽臣现在是微服私访,但他终究是皇帝,更是天子!处死一个下人就犹如碾死一只蚂蚁那般简单。 龙泽臣看着星空突然站起来。 雪,开始下了。 龙泽臣看着这片茫茫雪地,大雪飞舞,这景色着实是美不胜收,山舞银蛇原驰蜡象。 龙泽臣身材魁梧,披着王远拿来的风衣在风中屹立,雪花落满了龙泽臣的帽子,他拿下帽子把上面的雪抖了抖。 王远跑过来,替龙泽臣掸去衣上的积雪,他边抖边说:“陛下,咱们回去吧,您看这雪下的……” “雪景之美,美不胜收,为何急着回去?”龙泽臣反问道,语气坚决,这是皇帝的威严,是与生俱来的,也是刻在血液中的。 即便在微服私访,龙泽臣也从不刻意掩盖自己的身份。 既是微服私访,又何必扭捏假装?真实就好,越是扭扭捏捏,越是容易暴露身份,引来祸端,反倒是敞开来,用最真实的人和性子,更加不引人注目。 但是有些东西与生俱来的,不是你想掩盖就能掩盖得了的,就比如一个坏人,满脸的奸诈之相,你怎么能够去扮演好人? 只不过真实,也有分寸之说,拿捏好了,就是最好的伪术,这个天赋,凡是皇室中人都是行家。 龙泽臣也是一样,他做了多年的皇帝,他就算不做什么,浑身也散发着一种高高在上的气势,这种气势一般人连头都不敢抬,看到自不而然的的就会低下头,忍不住去做小伏低。 只不过这也是他的一个弊端,想装富贵人家的公子哥难如登天,他只能吩咐好了王远他们注意行事,没想到在这荒山野岭无人之处他居然带头犯了这个错误。 龙泽臣威严道:“王远,我吩咐的东西都被你吃进狗肚子了吗?” 龙泽臣轻易不叫王远的全名,一旦他叫了,尤其是这种语气的时候,那么王远的下场可想而知。 王远身子一抖,双膝扑通一下着地,不住地磕头道:“奴才该死,望老爷恕罪,奴才太过担心老爷身体,这种天寒地冻的天气,奴才怕老爷身子受不住,一时错话,还请老爷责罚!” 王远这话说的不假,如今这种天寒地冻的天气,万一真的染上风寒,这里虽然有村庄,但无论是交通,亦或是经济的发展都严重制约了资源的匮乏。若他真有什么三长两短,他们怕是再有九条命都难以赎罪。 龙泽臣不禁心软,谈谈开口道:“江山如此多娇,朕,也是太久没有看到了,一时情难自禁,起来吧,你忧心事主不假,但明知故犯也是真,回去后自己去领板子吧。” 是啊,龙泽臣确实太久没有出来过了,尤其是以这种“平民”身份出行。 以往只要他一动便有成群结队的人跟随着,那样看着很有气势,也很壮观。 但是久了之后就会发现,其实有时候习惯了那种生活后,有多么期望自己可以安静一会,就如现在,围着火堆,看着雪景,遥望星空,犹如脱离了红尘,过上了神仙一般的生活。 人人皆说神仙好,偏偏神仙恋红尘。 都说皇帝好,但高处不胜寒,高处风景是美,但未免寂寞,未免无助,未免空虚。 正如现在的龙泽臣,他心中有很多事,有很多宏图大计,他如何才能拨乱反正,如何才能还百姓一个朗朗乾坤,怎么样才能上行下效,万众一心。 这些都是旁人无法体会,也无法想象的。 即便想象了也无法感同身受的,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这句话他一直很喜欢。 “哎!” 龙泽臣不由自主地叹息了一声,然后坐了下去。就在坐下去的一瞬间,一根羽箭擦着龙泽臣的帽子射了过去,然后狠狠地插进了龙泽臣身前的树上。 于此同时容镜几乎是瞬间拔地而起,往羽箭的方向射了出去。 与此同时,一阵又一阵的箭雨唰唰唰地向容镜扑面而来,容镜一惊,这番阵仗绝不止一人! 他全神贯注,手里的刀也一刻不停地舞动着,一阵噼里啪啦,叮叮当当的声音过后,满地皆是残箭,被大雪覆盖。 王远尖着嗓子喊了一声护驾,自己站到龙泽臣的前面用身体护住龙泽臣,这时候在远处护卫的随从也都跑了过来,站在龙泽臣的前面,形成了一道人肉城墙。 而容镜已经攻到一个白衣人的身前,这人一身白衣,丝毫不染外色,在雪地上藏起来肉眼难辨,看来在这雪地里是常客了。 只是他为什么要射杀龙泽臣,难不成龙泽臣微服私访的消息已经泄露出去,或者本来就是藏在这里打家劫舍的,碰巧听见了王远喊龙泽臣陛下,这才起了杀心? 一个个疑问一时间爬上了容镜的心头,容镜虽是御前一品带刀侍卫,但是你如果真以带刀侍卫地目光去看待容镜,那就真的小看他了。 满朝谁人不知,容镜的父亲只是一个小小二品将军,容镜如今能爬到这般地位,头脑又岂会那么简单? 再说能成为龙泽臣的贴身侍卫,光靠头脑简单四肢发达那是远远不够的,即使侥幸被选上了,也会早早被踢出来。 但容镜一干就是八年,那么长的时间足以说明一个人的一切,平常难以看出来,但在这种危难之际,都不用说什么,自己就会显露出来。 容镜知道当今之际首先就是要抓住这个白衣人,到底是为何而来,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容镜毫不犹豫地挥刀而上。 白衣人看到容镜已经近身了,把手中的弩随手往身后一丢,弩却没有掉下去,而是紧紧的贴在了身后。 龙泽臣只看到这一个动作就知道这是受过专门密训的,因为目前为止,他还不知道这满朝上下有谁能做到如此地步。 他双目微眯,眉头一皱,认真地看起容镜和白衣人之间的较量。 白衣人用的是一把剑,出剑的霎那一道寒光闪过。 王远下意识的闭了一下眼睛,如此杀气,连王远这种见多识广的人精都能感受到,像是被人掐住脖子一样,呼吸困难。 他赶紧扭了扭头,缓解了一下这种感受。而龙泽臣眼中一抹暗光闪过,这把剑,是好剑,执剑之人,也是武功极强之人,恐怕容镜也难以从他身上讨得了好,而且这把剑久经沙场,见过的鲜血只多不少。 只是容镜的刀也不容小瞧,乃是容家传世之名刀,于是真真的刀光剑影就在众人眼前开始上演,容镜的大刀豪迈挥舞,带着雪花形成一道龙影直攻白衣人。 白衣人的剑自然也不甘示弱,夹杂着风舞出了一条蛇,龙蛇交缠,相互缠绕,相互争斗,一时间难分难解。 久到两人的周围的雪已经停止飞舞,风也不再狂啸,胜败仍未分出,看来这两人是旗鼓相当,不分上下了,这如何是好? 龙泽臣的眉头越皱越紧,他真没想到在这荒郊野外居然有武功如此之高的人存在! 就在龙泽臣一筹莫展的时候,一条灰影嗖地一下窜出来,加入了二人的战斗,灰影的加入立刻让战场形式发生了变化,白衣人慢慢有点落於下风。 剑影也没有刚才那么犀利了,慢慢在出现漏洞,这样的机会容镜怎么能够错过。 容镜大喝一声:“下去” 大家再看到的时候,白衣人已然倒在雪地上,容镜拿着刀按在白衣人的脖子之上,喝道:“说,是谁派你来的!” 白衣人蠕动嘴唇正要说些什么,突然一只箭穿过白衣人的脖子,正中喉间,一股鲜血喷涌而出而出,在雪白大地上绽放出一个红色花朵,那么妖艳。 正文 大怒 不错,就在大家以为抓住了凶手的时候,容镜就要问出真相的时候,白衣人被射杀了,这附近一定还有帮凶! 容镜脚尖点地腾身而起,身子在半空中飞了出去,这身轻功已经到了纯火炉青的地步。 容镜以最快的速度在四周转了一圈,却丝毫没有发现有人的踪迹。甚至连一丝线索都没有,这让容镜很吃惊,因为他清楚自己的轻功已经到了何等地步。 在白衣人死亡的瞬间容镜就已经追过来了,居然还是让对手逃脱了,并且没有留下丝毫的线索,从容脱逃,或者可以说是大摇大摆地龙泽臣眼皮子底下把人杀了,然后就这么走了。 敌人在眼皮子底下居然这么嚣张地来去自如,这对于容镜来说不仅是对自己的否定,更是耻辱,莫大的耻辱! 但是这也给容镜敲响了警钟,不要以为民间没有高手,民间才是真的藏龙卧虎,经此一事,让容镜明白以后自己身上的担子只会更加的沉重。 他也清楚以后自己要越发小心,更加要集中精力,随时准备保护龙泽臣。不能让龙泽臣在微服私访期间出现丝毫的差池,否则自己再有十个人头也难辞其罪。 什么都没有查到的容镜失落地回到龙泽臣身边:“禀老爷,属下无能,没有护卫好老爷的安危,让老爷处于险境之中,对方是个高手,属下未能查出线索,请老爷责罚。”容镜低着头说的很沉重,语言里充满了自责。 “起来吧,这不怪你,谁也未曾想到在这小小山村竟然卧虎藏龙。”龙泽天轻轻说道,伸手拉起了容镜。 而后龙泽臣望了一眼远处的茫茫雪地,说道:“容镜听命!” 刚站起来的容镜立马又单膝跪地,双手举过头顶。 “属下在!” 龙泽臣眼神暗昧不明地说道“无论天涯海角,势将此事彻查清楚!” 说这句话的时候,龙泽臣的内心很复杂,看来这趟微服私访瞒不了多久了,既然派出了死侍,看来有人想要他死。 所有人都很安静,不好弄出丝毫响动。 “若查不出个水落石出,提头来见!”龙泽臣的语气轻描淡写。 这声音不大,却响彻山谷,回声一声又一声的在山谷里回荡,场面诡异地宁静。 王远对龙泽臣的这种语气很熟悉,他这一生一共听过两次,次次天地变色。容镜应了一声是,站了起来,目光坚定,让人无法直视。 发生今天这种事情,他身为贴身侍卫难辞其咎,未将敌人毙于刀下更是罪上加罪! 虽然龙泽臣不这么想,别人也不这么想,但是容镜就是这样,对自己要求很高,他对自己要求就是完美。 因为作为天子的贴身侍卫,这不是一般的职责。 平常人可以马虎大意,可以犯错误,但是唯独他,他的职责,容不得他犯一丝错误,错误一旦犯了,那就是动摇朝廷的大事! 要么活着保护龙泽臣,要么死了也要保护龙泽臣,他既接受了这份职责,那么命运便由不得他选择! 容镜这样要求自己也没有错,严师出高徒,对自己的要求高严,才能够把事情做好,才能够让龙泽臣没有后顾之忧,大胆的去做自己的事情,放飞思想的去想自己的事情,不会因为这件事情而分神。 突然陷入一片寂静,静的让人害怕,就在这时候,灰影走到了龙泽臣的身边,龙泽臣定睛一看,这人正是他们落脚村庄的村长,长得一副慈祥老人面相。村长无视了他的目光说道:“此事你不用查了,该让你知道的时候你迟早会知道,不该知道的时候,你就是查个底朝天也查不出来。” 村长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很平静,给人的感觉仿佛他说的是今天晚上吃什么这种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事情,苍老的脸上没有一丝涟漪。 但是这句话听到龙泽臣耳朵里,就好像有人在他耳边扔下了一颗炸雷,他知道这话里有话,于是追问村长:“村长此话何意?请明示!” “没什么意思,劝你不要再查,你是聪明人,想必不需要我把话摊细了说。”村长还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王远看得有点生气,但是不好发作,这次出来是微服私访,龙泽臣临走时还在吩咐到了外面,一定低调行事,千万不要暴露了身份。 如果谁管不住自己的嘴,自己的行为,让这次的事情暴露,那就别怪朕手下不留情。 这句话好像还在耳边回荡,所以王远还是没有说话,低着头听两人交谈。 他怕一抬头,村长看出他脸上的不悦,其实他很想抬起头看看龙泽臣脸上的表情,身为皇帝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这么对他说话。 不过王远还是没有敢抬头,他是和龙泽臣一起奋斗出来的没错,但是皇帝终究是皇帝,尊严不容人冒犯,公然违抗皇帝的旨意,他又不是活腻了! 容镜比起王远就成熟得多,站在那里,手握刀柄,环顾四周,他现在格外小心,从刚才的事情中可以看出这是一个不安之地,再发生一次刚才的事,他就算当场自刎也逃脱不了护卫不当之罪。 龙泽臣对于村长说出的话表示很诧异,有人要刺杀与他,他还跟他说不要追查?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那么请问村长又是何人?以何种身份让我不要追查?”龙泽臣的语气生硬。 这次村长却没有说话只是微笑,这让龙泽臣更加恼怒,但是越是这样,龙泽臣越是稳如泰山,越是这种时候,他越是不能乱了分寸。 他面无表情地再次开口:“想不到在这荒山野岭中竟藏着如此高手,让我的手下竟也一时之间难以拿下,却不知村长是何人,村长手下的功夫想必也不弱,还请村长告知!” 村长依旧不说话,就像雕塑一样,就连表情都没有变,就那样微笑着。 王远刚开始看这笑容很是恶心,但是慢慢又发现这笑容看似简单,却蕴含万千玄机,看来这人确实不简单! 龙泽臣没有得到答案,对于龙泽臣来说他身为皇帝一向有问必答,但是今天自己连问三个问题,这村长居然一个问题也没有回答,这让他的尊严受到了挑衅! 但是龙泽臣不能发怒,因为第一他这次出来是微服私访,身份绝不能暴露。 第二即使暴露身份问了,村长也回答了,那是自己真真想要的答案吗?未必是。 第三一开始他没注意,现在他从村长笑容中看出了很多的东西,这笑容里,有睿智,有计谋,更有真相。所以他不能怒,这样才能听到真相。 但是龙泽臣不死心,他身为帝皇,尊严又岂是一个区区平民能挑衅的? 他又准备开口问,而村长做了一个制止的手势,阻止了龙泽臣开口,然后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来!” 正文 追随 龙泽臣经此刺客偷袭一事,险些受伤,心情定然不好,他肃穆着一张脸,浑身低气压压着众人,让旁人有些压力。 他的心里不断猜测到底是哪方势力竟如此胆大敢来袭击他,实力还这般这么强劲,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一路上容镜就像是浑身炸开毛的狮子一般,随时戒备着周围,手紧紧握住刀柄,若是这时有个人冲上来,二话不说,定会成为他的刀下亡魂。 龙泽臣带出来的人本就不多,但个个皆是精锐,因为之前刺客袭击,死伤各一人,若不是村长出来抵挡,或许伤亡就不止这些了。 龙泽臣走在最前面,村长因为要指路,所以稍稍次于他,王远和村长并排走。容镜和手下人分散开来站在龙泽臣四周,随时注意四周状况。 他不禁问道容镜:“你可知这些人是谁的人?” 容镜压低声恭敬的回答:“本朝的高手我几乎都交过手,这些人倒不像是我们国家的人。” 村长挂着淡淡的笑容,笃定地说道:“这些人定是死侍,来自江湖的死侍,他们都是做杀手买卖的,一旦失手,就算同伴不杀他,他也会咬碎藏在牙后的毒药自杀,即便是追查到底,你们不过是端了江湖中其中一个杀手营罢了。” 龙泽臣皱眉不悦,村长说得的确有道理,但是心里这股被冒犯的气不除也不行,有损龙威。 容镜一边听着身边人说话,一边暗自反省自己之前过手的一些招式,取其优处,改进纳为己用,进而以后可以变强。 一众人各有心思的走了一路。 前往村长家的一路上,看到的百姓住的屋子大小不一,材质不一。 有的是简易搭建的茅草屋,让人担心如果来了一阵猛风,岂不是轰然倾倒?有的条件稍好,是土坯房,用泥混石头搭建而成,至少可以遮风挡雨。 此时冬季,雪扑在那些屋子的房顶,厚厚一层,小北风像刀子似的猛刮,之前还大雪满天飞,现在是消停了一会。 其中一个屋门打开,一眼望去,就可以看见有个妇人坐在小板凳上,用手努力搓着一件脏衣服,仔细看的时候,就可以发现她的手通红,还有爆裂的口子。 龙泽臣向来锦衣玉食惯了,从未自己洗过衣裳但也永远不会,九五之尊怎会做这种事? 他只是在想那些爆裂的口子一边泡着冷水一边洗着衣服,那双手是有多么的疼痛不堪。 龙泽臣想着想着不知不觉间到了村长的家门口,可能因为是村长,比起常人住的房屋是要好一些,更坚实。 进了房屋,龙泽臣坐在上位,村长去将茶叶放入煮茶的小锅,烧煮几次,茶香才开始溢出来,之后再用冷水浸泡,过了一会后再次微火调试。 斟了一碗,他端给龙泽臣,他捻捻手指淡然地说:“农村人,只有这些粗茶,还请见谅” 言语中却是没有半分不好意思。 龙泽臣摆摆手,表示不甚在意。其实村长的茶虽是粗茶但也是上好的茶品,加之泡茶功夫老道熟练,火候掌握极好,所以茶香四溢,轻抿一口,唇齿留香。 龙泽臣放下茶碗,对着他说:“多谢,茶不错,村长谦虚了。” 村长没有得意之情,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似乎早有预料似的。 龙泽臣示意容镜和王远两人出去,两人默不作声退了出去,王远最后一个出去,他轻轻将门关上,独留村长和龙泽臣在里。 容镜虽然出去了,但是依旧很谨慎,将手下的人安排妥当之后自己站在门口,一手捏着刀柄,注意着里面和周边的动静,时刻准备拔刀。 村长见人都走了,再不藏着掖着,扑通一下双膝跪地,规规矩矩地行了一个大礼,出声道:“草民林一风,见过陛下!” 林一风?对于村长的身份,龙泽臣着实小小吃了一惊,他微微挑眉,眼睛微张,心里吃惊但未表现出来,依旧是稳坐泰山。 帝王从来不需要显山露水。 林一风,曾经的江湖传奇,这名号是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若是没听过林一风这个名字的人又何来的胆量说自己是江湖人。 他是个七窍玲珑心,智勇无双的一个人 。 据传闻,当时魔教横行,作风诡辣多端,诛杀不少名人正派。 特别是魔教教主,手段狠辣歹毒,不出手即可,一出手定是又一番腥风血雨。 不论好坏,魔教教主做事向来只凭自己喜好,一不小心得罪了他,上了魔教诛杀榜,无论你武功高低,还没有一个人能逃得过。 当时人人无计可施,对于魔教霸道横行束手无策的时候,林一风提了一个建议。 他召集所有愿意除掉魔教的人,出了一个计策,自己义无反顾地投入魔教当起了卧底。 林一风那时在江湖上已有了一定名望,信息网遍布江湖,通过信息网告知了众人魔教之人藏身之穴的要处。 众人浩浩荡荡地直接上门挑衅魔教,将教主引了出来,林一风又另派一队精锐人马深入虎穴,与自己接应,直捣黄龙。 却没想到的是这教主虽是男儿,却是妖艳至极,连女子都及不上他半分。 都说越美的花越是有毒,或许人也是这样。 正道与魔教大战三天两夜,直到魔教住处突然轰然倒塌,魔教教主才知自己大意了。 这三天足够让林一风摧毁整个魔窟了,林一风卧底许久,早已摸透魔教教主的路数,出来后立刻让人摆阵,最后将魔教教主诛杀在阵内。 林一风立此大功,本来就在江湖名震八方,这下更是威名远播,大家推举他为武林盟主,正是一派欢欣鼓舞之际。 谁知他竟然急流勇退,将武林盟主之位拱手让出,自己归隐做了个闲云野鹤之人。 这件事令人唏嘘不已,很多人在他走的时候挽留他,希望他留下继任盟主之位,但林一风异常坚决,最后众人只有不舍目送他离去。 这的确是个人才,当初便是以自己的智谋赢过魔教,又在风口浪尖之上急流勇退,把自己放逐到名利之外,如此智慧,怎能不让人赞叹一声英才? 如今即使知天命的年纪,只要安排得当,金子也可以重新再发光发热。 龙泽臣的心中已有了招揽之心,只是林一风归隐多年,不管红尘俗事,只怕是答应的可能性…… 林一风撩衣跪地,恭敬说道:“如今贪官害世,多少百姓深受其害?” “这个灾难的年月,多少人是因为被活活饿死,导致家庭散乱。陛下从登基尹始,国泰民安,多少百姓得利,过上了好日子。” “陛下的优秀,草民都看在眼里,草民愿请成为陛下的囊中计谋,为了陛下成就百年基业!” 他言辞恳切,态度真诚,说话掷地有声,龙泽臣都被感染了,心中像是升起一团火焰,烧的心口热乎乎的。 正文 惨象 “那刺客之事?”龙泽臣问道。 林一风站在他的面前,只见他沉思片刻,才道:“草民还是那句话,仅追查一个死侍并不能连根拔起,既然追查无益,何不把心思放在正务上?” 龙泽臣皱皱眉不悦这个答案,他拧着一挑眉,看着林一风,林一风丝毫不畏惧他的怒气。 林一风轻笑,恭敬一揖,道:“百姓乃是国之本源,百姓如水,陛下您如那水上之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您说,哪个更重要。” 这是一个显而易见的选择,与其耗费大量人力财力时间去追查一个没有什么结果的结果,倒不如先去解决百姓之苦来得更加重要。 龙泽臣轻轻长舒一口气,不得不承认林一风说得有道理。 他见问不出什么,只能抱憾离开,继续自己的私访之路。 离开村子的时候,林一风亲自送他们离开,站在村口的出口,嘴角颔着那抹令人猜不透的微笑。 沿着小径直走,再接下去就可以直达沉水关了。 龙泽臣坐在备好的马车里,里面备着暖炉,还有一盘棋,他一边摆出一副未下完的棋形,一边沉思着什么。 下到一半,他掀起帘子,就看到了站在离马车不远的容镜,他招手让容镜过来。 容镜慢慢靠过来,边走边作揖一下,恭敬道:“陛下!” 龙泽臣轻抿嘴唇,问道:“你觉得村长怎么样?” 容镜思索一下,回道:“恕微臣直言,村长看似是乡野之人,却是谈吐不俗,内敛不显山不露水,更奇的是还有一身不俗的功夫!这不是一个普通村长能有的。” 这评价算是中肯了,虽说已夸赞居多,但也是事实。 龙泽臣轻轻点头,摆手让容镜下去。 他继续下着那盘还没分出胜负的棋局,这局棋是林一风与他在内室下的棋局,两人棋术不相上下,下到一半时,龙泽臣便再也无法挪步,一直思考着却苦无破解之法。 林一风只是温和的轻笑,将这棋盘棋子尽数送给他。 龙泽臣不是倨傲之人,虽是帝王,如若邀人下棋,定然使他赢,这还是他做帝王输得为数不多的几局棋,而且这局棋逼得他出不了下一步,但他不会责骂林一风,而是绞尽脑汁将这盘棋解出来。 一路上相安无事,再没有了阻挠,平安到达了沉水关 甫一进城,就闻到一股恶臭,即使是这样的冰冷天气,这股恶臭也浓烈得将人熏到。 王远用手捂住鼻子,皱着一张脸,都快成了包子的面皮,褶皱成纹。 龙泽臣坐在马车里面倒还好,那些味道隔绝在外,里面只有清香袅袅的茶香溢出来。 容镜与一众手下,似乎都联想到了这股味道的主人们是谁,眉头紧皱,更加谨慎了。 城里安静得很,街道一片荒凉,几乎无人出来做生意,雪层落满了沿路的屋檐,使得那些屋子看上去像是一个个张着黑乎乎大口的雪兽。 偶尔看到行人,都是骨瘦如柴,面颊凹陷。 他们进来走到半程就被拦下了,许多穿着破烂蓬头盖面的百姓围了上来,他们手长长的伸着,嘴里一直念着一句。 容镜与他的手下在这些人上前来的时候,就将马车团团围住不让他们接近。 “大老爷,赏点饭吧!” “我已经饿了三天了,求求大老爷了。” “……” 诸如此类的话从这些人口中说出,因为有不少人堵着不让离开,龙泽臣伸手出去做了个手势。 容镜看到后使了个眼色,让随行的侍从们将这些人慢慢推开,给马车挤出一条路,那些人却不要命地穷追不舍,一直跟在他们后面。 因为实在怕麻烦,龙泽臣只好又改变主意,他让人去买了粮食,一一分给了这些百姓。 一行人走了很远,才找到了看着还比较合适的客栈。 一进客栈,客栈的小二有气无力的上来迎接:“几位,住客,还是打尖啊?” 这个小二骨瘦如柴,脸上颧骨高高隆起,脸颊深陷进去,就像是被人吸走什么似的,说话有一句没一句的,浑身像是没有骨头一样扶着一旁的桌子。 “我们包整个楼。”王远上前给了一个钱袋。 那小二接过以后打开,看见里面的真金白银,眼里都是光,嘴里咽了咽口水,好似想到了什么好东西。 他顿时像是有了力气一般到了柜台,然后拿出账册:“客观,沉水关的规矩是需要住客登陆在册。” 他还未说完,容镜掏出一块令牌,那小二立刻闭嘴,容镜还特别嘱咐不许到外面到处乱说。 这整整三层的客栈,仿佛就是这个小二,赶路了一天,龙泽臣想要洗澡,这个小二哼哧哼哧的去烧水,然而他提不动水,都是容镜的手下帮他提的。 一晚上就这样度过了。 龙泽臣清洗完毕,一下楼就看见了之前那个店小二跪在地上,一看见他眼睛就发光。 “大人!求你为我们做主啊!”他声泪齐下,委屈极了。 昨日容镜给的是宫中侍卫的令牌,他便只以为龙泽臣是高官。 龙泽臣坐在桌前,还没有来得及吃早饭,就先听他的诉苦。 原来他并不是小二,而是掌柜的。 因为饥荒,已经饿死了不少人,那些雪地里还埋葬了不少尸体,就因为有些无亲无故的人没有人来给他们收尸,长时间了就恶臭熏天,但也没有人会去清理的。 刚开始只有普通老百姓饿死,渐渐的,连他们这些做小本生意的也入不敷出,每月需要上交大笔高额管理费,渐渐的,就买不起粮食了。 龙泽臣怒而拍桌:“国家发放了大笔资金援助,哪来的这么多灾民!” 那掌柜的一惊,抖动了一下瑟缩的身躯:“大人,草民,草民说的都是事实啊!” “谁人不知沉水关县令好色贪赌,在大灾来临之前,就经常仗着自己官职祸害百姓,天高皇帝远的,谁管得到?” “那你们不会告御状?”王远问到。 他像是更心疼了,捂住心口说:“肯定有啊,但是都在中途就被杀害啊!” “告御状的人被抓回来,不仅仅是死字这么简单,还要遭受摧残,他的家人也不会免受其害,渐渐地,人们不再敢告御状了。” 龙泽臣心里憋着一团火发不出,这些种种恶劣事迹令人发指。 当然不能听信一面之词,他决定多去私访一些地方,视察是否如此,然后再一举将沉水关的县令打倒。 正文 瘟疫 一路前行,龙泽臣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沉水关作为龙泽臣微服私访的第一个大站,龙泽臣对此抱的期待可想而知有多高。 哪知道开门便碰上了一副如此凄惨的景象。之前的小村落虽然也碰上了偷袭,但至少那里的百姓安居乐业,生活平静而幸福,景象一派美好,这也是龙泽臣能继续安心走下走的理由。 哪知道,不遇到困难则已,一遇到,便是如此大规模的。 人们常说,朝堂中的官员,根本不能体会到人间疾苦,他们虽然饱读诗书,说起道理、文章来,头头是道。 但是又有谁,真正的了解民间疾苦,百姓所需呢,一切只不过是纸上谈兵,靠着打几句嘴炮便解决了各种当地官员呈上来的问题,若是各地的官员廉政还好,不然,就算真发生了什么事,山高皇帝远的,成了如今这副千疮百孔的模样也是正常。 又有谁,会真正去了解百姓的疾苦,百姓的危难?然后一个一个解决! 龙泽臣抬眼望去,周围的灾民或坐、或躺,一脸死气沉沉、生无可恋的样子,偶尔有一个、两个走路颤颤巍巍的老人拿着一个破瓷碗从龙泽臣面前晃晃悠悠的走过。 除了垂髫小儿因为饥饿或者病痛传来的大声啼哭以外,这里的人们没有一丝生气,全部都对这些突然闯入的衣着光鲜的陌生人视而不见。 “哎哟,这,这,这,这里的县令也太大胆了吧?”龙泽臣的贴身太监王远尖着嗓子连连叹道,“天子脚下,这还没离皇城多远呢,居然就敢做出这样的事,就不怕有人去京城告他吗?” 说完,王远伸出白皙的浅浅素手紧捂着自己的胸口,一副看了这些景象,很是心痛、很是难受的样子。 龙泽臣紧抿着嘴唇,棱角分明的嘴巴几乎快给他直接抿成了一条线。 看来,自己做的这个微服私巡的决定,真的是做对了。 不看看这些灾民这些凄惨、痛苦的惨状,不听听广大灾民们心底的心声。 对于之前那些突然起义的反梁军,他虽然也能猜到理由与过程。 但远远没有现在他亲眼所见来的震撼,也更能让他感同身受。 “朕,在得知国内重大的灾情以后,立即就拨了无数的金银跟粮草,就是希望朕的那些臣子,能替朕分忧,好好的安置灾民,现在看来,”龙泽臣说着说着,发出一声冷笑,“朕真是有一群好臣子啊!” 这里的灾民人数众多,龙泽臣就是有心,也无力。 更何况,他这次是出来微服私访,想解决掉这里的灾情,好好安置百姓。最根本的源头还是要这里的县令也出力。 那就需要龙泽臣好好收拾他了。 脑子里一边思考着,给这里的百姓的最好的、万全的解决之法,龙泽臣一行人一边向着沉水关的县令府邸走去。 在一路打听清楚了这里县令的为人、罪状以后,龙泽臣认为他们也没有继续微服、暗访的必要,当务之急就是直接去县令府邸探探虚实。 除开沉水关那遍地饿殍的灾民,沉水关的自然景象,其实还是相当不错的,绿树成荫,花草林立,好一派自然又清新的感觉。 龙泽臣走在路上,似乎还能闻到空气中淡淡的花草香,以及一丝......,若有有无的药香...... 药香?龙泽臣眉头一皱,这里怎么会有药香,而且如此浓郁的苦涩之味,龙泽臣自认为自己的鼻子一向灵敏,不可能闻错。 “容镜!”龙泽臣转向一直跟着他不离身半米远的容镜,据说习武之人,五官一向比普通人要灵敏数倍,“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 闻言,容镜顿住脚步,吸了吸鼻子,然后很认真的回道:“似乎是有人在煮药。” 得到容镜的肯定,龙泽臣更加确定了心里的想法。 恰逢此时,突然一声尖利、嘹亮的嚎哭声震人耳膜地响了起来。 龙泽臣皱眉看过去,只见一个身上穿着粗麻布,面黄肌瘦的小儿正在一个同样憔悴的老妇人怀里抽泣不止,那孩子细胳膊细腿,边哭边嘶叫着“娘”,然而也许是体力不支,这才哭了没一会,他就抽抽噎噎的上气不接下气起来。 那老妇人满头白发,脸上皱纹沟壑遍布,一脸焦急,看样子,应不是这小孩的母亲,更像是祖母,外祖母之类的。 只是,却并不知,那小孩的娘亲是去哪里了。 小孩的哭声在这一片安静的区域中显得十分刺耳,然而周围的人,却似乎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一个个沉默的低着头,充耳不闻。 龙泽臣心里很是费解,既然这家的年迈长辈和细幼孩子都在,而且那孩子看起来年龄尚小,看着也才刚刚会走路的样子,那儿子、儿媳总不会自己就跑远了吧。 朝一旁的贴身太监王远递了个眼色,王远立刻会意。几步走到老妇人面前就细声询问起来。 “这孩子的娘......”王远欲言又止,然而话还没说完,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那老妇人竟然也像那一岁小儿一样,低头抹起泪来。 老妇人边哭边说话,如枯枝一般的细瘦手指不停的在皱纹遍布的脸上擦拭,也算是解决了龙泽臣的疑问,“孩子她娘啊,怎么会得瘟疫呢,分明就只是发热,那官差居然就将她抓起来关进了隔离区,还有我儿子啊,也不知道现在是死是活......” 老妇人絮絮叨叨的,龙泽臣从里面的只言片语,了解了事情的大概。只是,其中的关键词,“瘟疫” 却让龙泽臣听到的时候,忍不住眼皮一跳。难道沉水关不止是发生了灾害,还发生了很严重的瘟疫不成? 只是,自己从未听说这等事,若是真事,那县令又为什么把瘟疫的事瞒而不报呢。 看老妇人一副完全沉浸在悲伤的情绪里不能自拔的样子。 龙泽臣猜测她估计不能很好的解答自己的疑问,于是,选了一个跟其他灾民比较起来,还算健康的男子,淡声问道:“你们这里的村民们为何会感染瘟疫,可有查出源头?” 听到龙泽臣的问题,那被问话之人一下子就激动起来。 正文 弑君 他一改之前死气沉沉、面无表情的样子,猛地瞪大眼睛:“还能因为什么,沉水关因为旱灾早已无粮,朝廷不管我们,任我们自生自灭也就罢了。还在我们因为饥饿,有人受不住感染瘟疫之后,居然下令把我们所有人关在城内不让出,也不让外人进来。如此丧心病狂的做法,就是想要逼死我们啊。” 如此出人意料的说法,龙泽臣听的面色黑如锅底,本是随意放在身侧的手也悄悄的紧握起来,青筋暴起。 那人一下子说出了这么多,心里的郁气似乎也轻松了不少,深吸一口气,又继续道:“所幸我们命不该绝,要按那狗县令的做法,瘟疫一传十十传百,恐怕要不了多久,我们整座城,都会变成一座全是尸体的死城。不过,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现在,那些得了瘟疫,已经病入膏肓的人,都聚集在前面不远处的隔离区里,每天晒晒太阳、熬熬药,也就等什么时候死了。” 龙泽臣总算知道了药香的来源,然而心里却并不开心。一旁的贴身太监王远,听到此,不禁又是一声惊呼:“老爷,你可得小心啊,这些人都是曾经跟有瘟疫的人呆在一起过的,您要是被感染,那老奴、老奴就该怎么办哟?” 说完,又是着急的在原地转了两圈。 因为现在有外人,为了达到微服私巡的目的。之前,龙泽臣就吩咐过他们,在有别人在的情况下,统一称呼他为“老爷”,而他们两,则是他家里的家仆。 但是,现在面临如此恶毒的行径,龙泽臣怒不可遏,这县令的举动,已经不仅仅是贪污受贿这么简单了,能干出“封城”这种十恶不赦的事情来的,简直是草菅人命。 向来沉稳的龙泽臣掏出代表着皇帝身份的令牌,吩咐在场能动的所有人,一起向县衙奔去,势必要为他们讨回一个公道。 那些人群见面前这个面如冠玉,俊朗无比的男子竟是皇帝,虽半信半疑,但也忍不住痛哭流涕地下跪磕头,嘴里含糊不清地喊着菩萨显灵了,老天保佑诸如此类的话语 浩浩荡荡的人群跟着龙泽臣一众向着县衙走去,一路上碰到的灾民越来越多,看到龙泽臣手里的令牌,又听到之前那些灾民的话语后,加入的人也越来越多,很快就组成了一支庞大的队伍。 龙泽臣意气风发,一路带领着众多灾民走到县衙府邸。 朱红色的木质涂漆大门映入众人眼中,门匾上上书遒劲有力的两个大字。 “县衙” 挥挥手示意身后的灾民停下,龙泽臣昂首挺胸打算进入。突然,几名捕快模样的人迅速的从门内迎了出来,双膝跪地:“圣上大驾光临,未曾远迎,我家大人已在门内备好薄酒向您请罪。” “既是请罪,那你家大人为何不亲自出来迎接?”贴身太监王远道,这也未免忒没有诚意了。 “我家大人,我家大人......”那两捕快支支吾吾,似乎是想为自家大人辩解,然而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龙泽臣轻轻一哂,他既然敢暴露自己的身份,自然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能做出“封城”这样的事来的的人,龙泽臣可不认为他有什么事会不敢做。 算算时间,不再为难那些随从,命人将这两个捕快拿下,不管他们的哀声惊嚎,龙泽臣大步跨入衙内。 穿过大堂,王远引着龙泽臣左弯右绕,很快,龙泽臣就来到一个秀雅别致的小院,绿树红花,小桥流水,跟外面的灾情相比,这里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龙泽臣一眼就看到身着县令官服的人正坐在一桌美食面前,见他过来,还站起来给他鞠了鞠躬:“末官参见圣上,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来人,把他给朕拿下!”龙泽臣也不废话,从他亮出身份,气势汹汹的走过来开始,他就不相信,县令没有收到一点消息。 “皇上何必如此着急,不如先吃一顿饭?”县令诡秘一笑,周围的侍卫岿然不动,很明显,这些都是县令自己的人,却不知道何时已经被县令收买,自然也不会听令于龙泽臣。 “好,好,好一个手眼通天的县令,连朕的人也被你收买得死死的,朕真是瞎了眼了!居然立了你这么一个忘恩负义,不知死活的狗屁东西当县令!”龙泽臣气得冷笑连连,连影响不顾了,直接破口大骂。 见此情景,容镜“噌”的拔出刀,挡在龙泽臣面前。雪亮的刀锋晃得王远眼睛都花了一下,气氛一触即发。 两边的形势如此严峻,县令收起嘴边的假笑,喝道:“杀!” 看来,这县令真是胆大包天,他是打算杀掉龙泽臣一伙人,来掩盖自己的罪行了。 只是弑君这罪名,可是要诛九族的,又不知他承担不承担得起! 龙泽臣但笑不语。 容镜和那些侍卫斗在一起,只是只容镜一人,又怎斗得过这大批的侍卫? 容镜只能边护着他边挥刀挡下一波又一波的攻击,此时容镜就是武功再高,也挡不住四面八方的攻击了。 护着龙泽臣退到一个角落里,龙泽臣看着满身伤痕的容镜,突然笑了一下。 接着,那些侍卫们就看到了这辈子可能都看不到第二次的一个场面。 龙泽臣反手把容镜推进角落里,浑身肌肉突然暴涨,身上的金丝面料云衫险些被他撑破。 原是身高八尺的龙泽臣突然整个人变得又高又大,仿佛异变了一般,一个人顶得过好几个人。 龙泽臣痞痞地笑了一下,直接一把抓起离他最近的一个侍卫,像是抓着一个锤子一样往地下一砸。 那个侍卫的脑浆瞬间迸发而出,溅了离得近的那些人一身红白浆水。 所有人都惊呆了,再不敢上前一步。 突然,整齐划一的铁甲摩擦声、脚步声传入在场的每一个人耳内。 龙泽臣的巨大身躯像是受了什么惊吓一般,瞬间缩小成常人大小的模样。 县令一回头,看见所来为何人之后,顿时脸色一白,身体一软,瘫倒在地。 没错,现在赶来的正是本应在皇城驻守的禁军,他们在接受到容镜传出的消息后,立刻就快马加鞭的赶了过来。 在得到那些灾民们的举报后,龙泽臣就做好了这个准备,毕竟,犯人实在太过残忍、狡猾,现在,果然就派上了用场。 龙泽臣面色一整,又恢复那副威严不可侵犯的样子,挥手命令禁军把在场的所有人全部拘捕回去,严加看管。 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来,龙泽臣相信,县令的背后一定有人给他撑腰。 旱灾、瘟疫的背后,县令想一个人就搞出这么大的动静,而不被与其相联的其他官员察觉,那也绝不可能。 必定是他们互相包庇、联合,所以才最终瞒过了自己,还混得如鱼得水。 几天后,龙泽臣、贴身太监王远、御前侍卫容镜三人再次回到都城。 之所以还耽搁了几天,是龙泽臣处理了一下沉水关的后续事宜,他把县令的家产全部充公,别说,这些房产、银钱加起来,竟然比龙泽臣拨向这边的赈灾款还多,用来救济两个城的灾民都绰绰有余。 然后龙泽臣把这些赃款全部用来买赈灾看病的衣物、粮食和药物。灾民们得了这些资助以后,条件瞬间改善了很多,纷纷感谢不已、跪地叩谢龙泽臣。 最后,他选了自己认为信得过的人暂代沉水关县令的职务,龙泽臣才匆匆离开。 调查沉水关贪污、“封城”之事,龙泽臣把它交给了自己信得过的大臣,自己则负责全程跟进。 那县令虽然看着心狠手辣,却也是个怂包,在大臣给他用了几次大刑之后,该交代的,不该交代的,一口气全说了。 而龙泽臣顺着县令说的人选调查,果然发现确有其事,一时间,一大批涉事官员被纠出来,百姓连连称道。 正文 蛮族 如今将近年关,又因弑君一事揪出了一大批官员,朝中六部皆有涉及,更有甚者竟连户部尚书沈之晔都被牵连进去了,一时之间朝局大洗牌,人心惶惶。 作为主角的龙泽臣更是忙得脚不沾地,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偌大一个大梁朝,居然连一个清官都找不出来,若不是这次洗牌,她都不知道原来自己的朝廷竟然乱成了这个样子! 这头龙泽臣忙得脚不沾地,那头上朝的时候北境快马加鞭送来军讯,蛮族趁着北境将军李阳被调派回京的空子,举兵入侵。 龙泽臣想,这个年,大概是过不好了! 这天,龙泽臣为了近来弑君一案,正在朝上对着那群大臣们发火。 “好一个沉水关县令沈报!好一个户部尚书沈之晔!一个意图弑君,一个在背后筹划着弑君!你们就盼着朕早点死是吧?” “朕偌大一个大梁,竟连一个清清白白为民着想的官员都没有,朕要你们做什么?废物!都是一群废物!” 龙泽臣越想越来气,咆哮的声音都能传出金銮殿,传到后宫去了。 官员们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齐声喊着:“陛下息怒!” 龙泽臣看着底下这一群人就来气,怒道:“息怒?你们让朕怎么息怒?一个小小县令竟敢家藏万金,关闭沉水关放任百姓死活不管,还试图刺杀于朕!你们让朕怎么息怒?拿什么息怒?” “朕万万没想到,你们竟然敢私吞朕拨出去救济灾民的金银粮食,还谎报灾情,朝中六部,人才济济,居然连一个有廉耻之心的人都没有!” “朕何德何能啊?养了你们这么一群……” “报!” 龙泽训斥的话还没说完,一个嘹亮的声音从殿外传来。 在这种关头被打断,任谁都会不爽。 龙泽臣正欲发火,细细一想若不是有什么紧急的事,又有谁敢来打扰他? 龙泽臣默默地把噎在喉头的那团怒火吞了回去,挥挥手叫人进来。 来人是一个穿着军甲的小兵,这人龙泽臣认识,北境将军李阳也认识,正是北境军中的传信使。 “报,禀陛下,北境军情告急,蛮族入侵,已打到了嘉谷关!” 传信使一边高喊,一边一路小跑进来,语句简洁地军情一口气说完。 话语虽短,但却像是在一个平静的湖面上扔了一个炸弹一般,炸起了满塘涟漪。 龙泽臣惊得一下子站起来,惊声问道:“你说什么?” 传信使跪在御前,如实禀报道:“禀陛下,将军许久不回营地,蛮族趁此机会大肆举兵进攻,将士们不敌,已退守嘉谷关!” 龙泽臣已经被震惊得说不出话了,先是刺杀,然后弑君,现在又是蛮族入侵,他就算是个傻子也能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他之前还以为是朝中腐败所致,现在想来,到底是谁?下了这么大一盘棋,这是想要毁了整个大梁啊! 龙泽臣现在有些庆幸自己的头脑还是清醒的,否则等被人打到家门口的时候,那时候就真的追悔莫及了! 他立刻下令,命李阳立即赶回北境,由二品将军容令德带着一支三万人马的军队随后赶过去,务必要将蛮族一举击杀! 据后来那些亲眼见证过的人所言,他们从来没见过龙泽臣发过这么大的火,感觉整个天地都为之色变了。 一连串的旨意下完后,龙泽臣阴着脸退了朝,文武百官皆不敢吭声,小心翼翼地下了朝,议论纷纷地往宫外走去。 “诶,你说,今日陛下怎么如同吃了炸药一般这般火爆?到处乱发火,平日里陛下最是温和理性的!” 问话的是一个翰林院的小学士,今日他有幸能随着众大学士上朝,谁知一上朝就遇到了这种事情,弄得他很是郁闷。 与他走在一块儿的是一个高高瘦瘦的刑部主司罗文廓,他嗤笑地看了一眼小学士,开口说:“你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陛下在沉水关遇刺这么大的事儿你不知道?犯事的是一个县令,名叫沈报,不仅家财万贯,还试图闭城让所有灾民困死其中,最有趣的是,这事还牵扯到了二品大员户部尚书沈之晔,一个小小县令竟敢刺杀皇上,你想想,陛下能不光火?” 听罗文廓这么说完,小学士还是一头雾水,忍不住开口问:“那沈报犯事又怎么牵扯到户部尚书了呢?这跟户部尚书有什么关系?” 罗文廓不可置信地看着小学士,惊讶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要是真傻我劝你还是早早辞去学士一职吧,这个地方不适合你!沈报,沈之晔,你仔细想想,这两人有何共同之处?” 小学士恼怒地瞪了一眼罗文廓,再不理他转身扬长而去。 留下罗文廓一个人丈二摸不着脑袋,不就是说一句嘛?至于那么小气吗? 养生殿内—— 龙泽臣躺在榻上闭目养神,脑子里不断回想这几天来发生的事情,刺杀,弑君,领地失守,桩桩件件由不得他不去多想。 此时容镜走进殿内,行了一礼,“陛下” 龙泽臣双目微张,疲惫地问了一句:“什么事?” “村长来信了。”容镜手捧一封白色信件,回道。 听到林一风,龙泽臣的疲惫一扫而光,急忙坐起来道:“呈上来!” 容镜双手奉上信件,龙泽臣急不可耐地拆开来,展开信封。 只见信内写道:“吾皇,当您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想必朝中已然大乱,吾皇心中是否有着焦灼之情?莫急,此事一风早已料到,北境之战我大梁绝不会输,吾皇保重龙体要紧,此次一风来信是想告知吾皇,还请吾皇无论如何在两个月内修建龙牙关,将来会有大用,吾皇切记!林一风。” 正文 阻止 龙泽臣闻言眉头微微一皱,有些不可置信。 现如今北境一片兵荒马乱,林一风此时此刻却要他去修建龙牙关,不得不说,这样做不仅仅会花费很大的人力物力,对于边境的战乱也有着一定的影响。 但是偏偏,他龙泽臣相信他此刻修建龙牙关定然有他自己的理由。 他深吸一口气,重新看了看这封信,确定没有遗漏的地方之后,拿出火折子点燃,眼看着一封白纸黑字的信封在自己面前缓缓变成一滩一碰就碎的粉末,他大喊了一声:“来人!” 在门外伫立的王公公闻声推门而进:“皇上有何吩咐?” 龙泽臣的眼睛幽暗深邃,带着一丝凝重细细看着面前黑色的粉末,薄唇轻启:“宣旨下去,此刻立马让人去修建龙牙关,越快越好。”说到最后,语气越发沉稳而冰冷。 王公公的眼睛霍然睁大,身子抖动的厉害,连着说话的声调都越发的高了:“皇上!万万不可啊!北境已经是一片战乱,现在我们的人马粮草都是问题,就现在这个情况我们已经没有精力再去修建龙牙关了啊!” 龙泽臣淡淡的瞟了他一眼,满不在乎说道:“你说完了吗?说完了就下去宣旨吧!” “皇上!皇上是真的不可啊!这样下去皇宫众人定然会反对的,对您可是没有好处啊!”王公公的面容一片惊慌失措,万万没有想到这个时候龙泽臣竟然会有如此想法,这样下去整个国都将陷入一片僵局的。 “王公公莫不是在威胁朕?”闻言龙泽臣看向他,一阵冷笑。 “小的不敢。”他一惊,连忙说道。 “既然不敢就别管朕的事情,现在立刻下去宣旨!”还没等他讲一句话完整的讲完,龙泽臣忽然提高了声音,厉声说道。 “这......是。”本来还想在劝劝他,但是抬头看见龙泽臣阴暗的面容,心中一慌,连忙退了下去。 这道圣旨很快就下去了,就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情况一般,短短几个时辰之内传遍了整个皇宫。 王公公也在内心挣扎,虽说面对龙泽臣他有些心慌,但是这道甚至圣旨一下去,慌的可就不仅仅是他一个人了。 现在国家就是一个形势,内忧外患啊,北境如此慌乱皇上竟然还要花费银两去修建龙牙关,这耗损的不仅仅是人力物力那么简单,他在百姓中央的威信也会渐渐消失掉,民心没有了,危机的就是整个国家。 王公公叹了一口气,现在就只能看情况了。 征兵修建龙牙关的情况很快就向着众位大臣袭去,每个人听到这个消息都免不了会有极大的惋惜和心慌,以至于在第二天早朝之上,龙泽臣更是一番头痛。 “皇上!您这样做实在是太危险了!” “皇上!您这样让众多百姓如何安心!会毁了我国江山社稷的!” “皇上!......” 次日早朝,龙泽臣刚刚踏入殿堂之上,就有众多的大臣上书反对,他缓缓走到龙座上坐下,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听着下面的人的争吵。 “皇上,此番做法定然会动摇民心!如此危险的事情一但失败即可没有挽回的余地,您这样做就是在自掘坟墓!”众大臣中倏忽传来一声冗长的呐喊,众人闻言哗然,就连正在阖目轻歇的龙泽臣都抬起眼皮朝着那个方向看去。 但是他很快就收回了眸子。不过是群顽固的老古董,再怎样争夺又怎么样。 “皇上!您可知道这是昏君所作所为!不顾边境的战乱既然决然大力滥用人力物力!你这是想让国亡吗!?” 此话一传,大殿之上无一人说话,每个人的眼中纷纷带着些诧异。 在众人的心中,如此作为或许确实已经离国亡不远了,但是能够这样直言脱口说出来的却没有几个,毕竟这可是触犯圣言的大罪,可是没有想到,这个平时规规矩矩的一个小官,却可以在众人中间说出这样一番话。 欣慰的同时自然也免不了对这个人撒一把同情泪。 龙泽臣的心沉了沉,睁开眼睛有些戏谑的看向那位说话的老臣:“昏君?国亡?你可知道你这样说是砍头的大罪?” 他的话说来有些深沉,让人听不懂他到底在说些什么,明明一番严肃的话,却偏偏带着些轻佻的意味。 “臣自诩皇上是一个聪明人,不会致自己的国家危难于水火而不顾,但是皇上如今的一番做法确实要寒了天下百姓的心,国家危亡在即,就算是砍头的大罪又如何?早死晚死不过是看陛下如何定夺!”说罢,便甩袍下跪。 龙泽臣的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一根手指弯曲在上好的梨花木上一下一下有规则的敲着,什么话也没有说。 良久过后,才道:“不说了吗?不说了就下朝吧,但是朕想说一句,众位大臣为何反对朕心里自然清楚,但是朕可以看到前途的一片光明,而你们,则只能看到修建龙牙关的一片黑暗,所以,朕自然要修,朕的国家朕不会让他灭亡,至于你,敢言敢语,朕很欣赏,就不治你的罪了。”说罢,他大手一挥,直接走出大殿。 王公公看到他已经走了,一阵心急,喊了声: “退朝。”之后急忙跟上。 “皇上,如今众多大臣反对,我们还要修建龙牙关吗?”王公公跟在他的右侧,浅声说道。 “王公公这话什么意思?朕今早都已经宣了旨,你是想让朕退旨不成?再说了,大臣的反对虽多,但朕可不是一定要听他们的。” 说着就已经到了御书房的门口,龙泽臣推门而近,刚刚好就有一个公公讲将今日的奏折呈上来,他拿起一本扫视了一眼,嘴角的浅笑瞬间沉了下去,待他将奏折放到桌上好,抬头看着正在帮他磨墨的王公公,厉声道:“你去催一下,让他们的修建龙牙关的速度快些,越快越好! 王公公一愣,立马出去。 又是一些反对修建龙牙关的上书。 振奋人心 龙泽臣对于林一风的话从来都是深信不疑。这不仅仅是因为他是一位隐士高人,更是因为,他于别人想的,向来都不一样,但是收获的成果却不是一般的多。 这次所修建的龙牙关不负众望,很快就修建成功了,但是众人心里都明白,这也就意味着,整个国家或许就快要亡了。 龙牙关的修建,让北境的战士们人力减少,粮草也有些供应不足,很多人都已经力不从心了。但是从另一方面来说,龙牙关的修建也确实为他们防御大敌带来了一系列的好处,可是皇城的军队已经有大多数人都去修建龙牙关,很多的大臣也纷纷有了逃命的打算。 胜利与否,其实都不重要了,朝中已经人心涣散,为了修建龙牙关这件事情,很多的大臣都已经上书谏很多次了,可惜皇帝从来不当回事。 龙泽臣也已经习惯了这件事情,连奏折都懒得奏阅了。 时间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在修龙牙关的这件事情上,因为龙泽臣的相对在意也从来没有拖工过,所以从未发生过什么事情,但是北境的消息却纷纷传来,且大多都是一些不好的消息,可是龙泽臣也从未说过什么。 “皇上,现在很多大臣都在说着我国快要灭了,都快要收拾逃命了呀!”王公公看着面前正悠闲看书的龙泽臣,心中有些着急。 “怎么?你也想走了?”他头也不抬的说着。 话说到这份上,他当然想走了。 “不不不,皇上洪福齐天,既然这事皇上都有了定夺,那奴婢自然是相信陛下的,哪里肯走呢。”王公公费力在脸上扯出一个笑容,有些不情不愿。 “王公公,你说到了最后,若是敌方真的打了进来,那朕之前信誓旦旦修建的龙牙关是不是就什么用都没有了?”龙泽臣笑了笑,抬起头看着天。 王公公一愣,不知道该怎么说。 敌方都已经打进来了,龙牙关不就是没有防住吗?那自然是没有什么用的。 “算了,上朝吧。”应该,就快了吧。 说罢,他起身就向着外面走,王公公尾随而去。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随着一声尖锐的嗓音,朝中的各位大臣皆是什么都没有说,但是不过半盏茶的时间,朝堂之上依旧是几天前一样的怨言。 “皇上,如今龙牙关依旧修建完成,我国可如何支持的住!” “皇上,北境的战乱如今以越来越严重了,我国可如何是好?” “皇上......” 前几日是为了修建龙牙关的事情而搞得乌烟瘴气,现如今修好了却是因为北境的战乱,其实说白了,他们不过是在责怪自己之前修建龙牙关而已。 若是不修,军力安定,人心便不会涣散,此时此刻说不定还能抵挡敌方几日,但是现在修了,人力已经花费大半,恐怕是连几日都抵挡不住了吧。 其实这几日,龙泽臣也曾想过为何林一风要让自己去修建这个东西,其实想来想去,也不过是因为他之前说的,他能看到和别人不一样的结果。 事情本该没有那么糟糕,毕竟龙牙关修建好之后,防敌御敌的效果更好,如今,难道仅仅是看结果吗? 朝堂之上又是一阵一阵的喧闹,龙泽臣有些心烦,大声一喊:“闭嘴!” 瞬间寂静。 “朕自知,这次大敌当前众爱卿都无御敌之兵,修建龙牙关也让国库有所亏损,但是,没有看到最终结果的时候朕都不会放弃,也希望众爱卿都要太过于追索这件事情,北境之事,朕相信有了龙牙关的修建可以抵挡更多的蛮族,这件事情,不必多论。” 龙泽臣弯曲手臂撑着头,颇有些头疼,眉头紧皱。 看着地下这些人,虽然有些不满,但是也不敢多说些什么,反正龙牙关已经修建了,就算他们在怎么讽刺拒绝也是更改不了的事情,现如今要是真的能派上大用场也是不错。 “报!大殿门前有一从北境前来的战士!”忽然大殿之外传来一阵气震山河的声音。 “宣!快宣!”闻言龙泽臣立马睁大了眼睛。 不管消息是好是坏,但是至少是有消息了。 “草民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一小兵突然快速走进大殿,跪下就磕了一个头。 “快快平身,北境如何了?”龙泽臣紧张问道。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北境有了皇上下旨修筑的龙牙关后,抵御了大多数的蛮族,众多战士团结一心,已将蛮族击退了!” 此话一落,满朝廷惊喜。 “你是说真的?北境已经没事了吗?”龙泽臣的面容泛起一抹浅笑。 “草民不敢撒谎,北境已将将蛮族击退,现已没事了。” “你说谎!前几日北境的战事连连败退,哪儿可能说失败就失败了!莫不是你这草民想要迷惑皇宫众人!”朝廷中刚开始陷入了一种满是不可置信的欣喜中,人群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声,众人忽然又平静下来。 是啊,前几日都说战事连连败退,很多人都以为不久之后就会踏破皇城,但是现在不过短短几日的时间,竟然就又没事了?这怎么可能? 不过这番话龙泽臣却是像看笑话一般看着,好像他早就知道一般。 那位小兵笑了笑,满不在乎说道:“这是有一个人向我们说的,将军会在修建龙牙关之前败仗,传入皇宫的消息自然也是败仗,但是有了龙牙关,我们既可以御敌,又可以出兵,胜算自然会比之前大,这全要靠皇上下令修建的龙牙关。” 龙泽臣勾唇一笑,说道:“北境已经无事了,这件事情朕定然会昭告天下,现在如果众位大臣已经没事了的话,就退朝吧。” 朝上无一人敢语,毕竟之前他们都不赞成修建龙牙关,可现在可是全凭龙牙关了。 “退朝!” 龙泽臣缓慢走出,眼眸中全是淡淡的笑意。 “皇上这次的民心可是全盘收获。”王公公道。 正文 驱邪 龙泽臣到底是年轻,经过龙牙关一事,他觉得是时候把林一风这个大功臣请出来了。 第二天上朝的时候他兴致勃勃地提出要把林一风请出来,还把林一风的功劳都唠唠叨叨数了一遍,他想林一风的功劳如此大,请他出来那些老顽固总不会说什么了吧? 事实证明他还是太年轻了,他提出的这个建议当场就被驳回了。 他不服气跟他们争执,气得下朝的时候脸都是黑的,不过请林一风出来的事情还是耽搁下来了。 龙泽臣躺在宽敞的床榻之上,明黄色的长袍拖在地上,头上戴的皇冠垂下珠帘,龙泽臣嘴唇紧抿,不怒自威。 蛮族被他击败之后,他不但没有松懈,批阅奏折的时候反而更长了,从前龙泽臣最喜欢喝的白芋粥也经常被晾凉在一边,他醉心于国事,丝毫不感觉疲劳。 长又低矮的桌子上,从左至右卷开了一副书简,上面的字密密麻麻犹如蚂蚁般拥挤,龙泽西看了最后一列的署名,便知书简是朝中大臣联名写的。 果然如此!朝堂上的大臣们向来不同意他提出的所有意见,哪怕林一风是如此一个大功臣!这次就连最应该站在他这边的家臣都提出了异议! 百官也正上裱言书,打算把每个人的话都写在上面,一定要好好的劝谏君王才行。 龙泽臣只觉得自己这龙位坐得实在憋屈,明明手握天下至高无上的皇权,天下之人谁不俯首称臣,可现在就连皇权都要屈从于朝堂上迂腐的流言蜚语,他觉得心里像是有一个东西在慢慢鼓涨,不日就要爆炸了。 登上了皇位又怎么样?还不是事事都要靠别人做主,掌握了天下人的命运又怎么样,他的命运自己却掌握不了。 “这东西是个废品,拿出去扔在火盆里烧了。”龙泽臣吩咐道。 “皇上,东西还在,毕竟代表皇上和那几个老匹夫还没撕破脸,可东西若是被皇上毁了, 那么在朝堂之上皇上就必须要提出解决方法了呀。”龙泽臣身边的妃子张口劝道。 龙泽臣一向不喜欢妃子干涉政务,向后一摆手,妃子领悟到龙泽臣的意思,自己先下去了。他又自己想了想,还是打算把这书简留着,明日坐在龙椅上扔下去,看看是哪个老匹夫提出来阻止他建立丰功伟业的,然后把书简砸在他的脸上。 那上面的内容无非是要提醒他千万不可再胡作非为了,龙泽臣每次看到这种劝诫都很生气,巴不得立刻换掉他们。 正当龙泽臣郁闷的时候,随身伺候的老成太监王远弓着腰从大殿门口进来,手上拿了一封祥云鎏金图案的书信,那种图案龙泽臣一看便知道,这是林一风写信专用的宣纸,十多年前,林一风也是用的这种纸,一直都没变。 十多年前,那书信他曾经在林一风最后隐退山林时从父皇那里看过,书信的内容字字铿锵,句句肺腑之言,当初他父皇因为林一风为了朝廷创下的丰功伟绩,决定禅位让贤,非要林一风坐上宝座。 可当时的林一风一身傲骨,就是不肯接受皇位,为了推辞,他选择了归隐山林。 龙泽臣现在身为皇上,自然是尊荣无比,江山大权尽在他的手上,这次选择启用林一风也是一个安定民心的举措,可那些朝堂大臣硬是不同意。 林一风的书信仍然是那么磅礴,感人肺腑,龙泽臣闻着龙涎香,屋里的冰块让整个大殿十分凉爽舒畅,他慢慢看着书信,明白了林一风的意思。 他在书信上面说,无功勋不可立国,享安逸而亡江山,这两句都是在劝谏龙泽臣,必须亲自为了国家做出一些贡献,民才能服,国才能安。 龙泽臣看了心情大好,又喝了几口水,看了会奏折,方才由人伺候着戴上冠冕。 清晨的太阳就像他一样,日日初生,朝气蓬勃,龙泽臣一边穿戴龙袍,一边昂首观赏着清晨皇宫的美景。 上朝之前,龙泽臣命王远带上了那份书简。 龙泽臣缓缓踱步到大殿上,林远跟龙泽臣身后尖声吩咐:“皇上驾到——” 大臣们早就到齐,纷纷俯首帖耳进行跪拜。 龙泽臣很满意,说道:“爱卿们,你们联名上书的书简我看了,内容实属虚假,而且建议不够流畅,你们再重新写一份上来吧。”龙泽臣坐在大殿上,他想,只要他还在大殿上,他就是真龙天子,就是独一无二的独裁者。 “皇上,这书简我们改过很多遍了,听说......听说今日您又收到了林一风的来信?”一个胡须花白的大臣说道。 “是的,他只是为朕拟定了一个建议,如今边疆的人民过得水深火热,朕通过深思熟虑,决定亲自率兵去攻打敌国。”龙泽臣气场尤为强大,一身磅礴的气势和身为皇帝的自信,让他的决定更加让人信服。 身为皇上,必须为自己的言行付诸行动。 龙泽臣坐在皇位上,眯着眼睛俯看大臣们,又问了一遍:“你们还有异议吗?” 那位胡须花白的老臣站出来,作揖说道:“我们没有异议了,陛下的安全相信武将们一定能保障。” 龙泽臣满意的点点头,毕竟是个老臣了,他自己知道在朝廷里会变通才是一种本领。国库清理过后,朝廷开始招兵买马,对原有的士兵加以厚待,对新招来的悉心教导。 就在他觉得满面春风时,那位三朝元老竟然私自叫了一些驱巫除魔的法师来皇宫里,帮忙赶走宫里面的邪术。 年迈的法师双手拄着拐杖,晃晃悠悠的站在高台上,口里咕里咕噜地念叨着不知道什么东西的语言,总之就是让人听不懂,而且还在宫里,特别是龙泽臣经常走动的地方洒水。 王远一个太监只能在一旁看着,捻起兰花指指责大臣的不是,一边又让人赶紧去通知皇上。 老臣命令法师赶紧把法会做好,如果让皇帝撞见了,那他们就都吃不了兜着走。 “王远是龙泽臣最忠心的太监,你们动作快一点,快点给圣上驱邪啊!” 龙泽臣听到消息后立即赶来,准备发脾气,一来就听到老臣嘟嘟囔囔说的话,顿时大发雷霆,立刻把老臣包围,下圣旨禁足把老臣禁足在府里,包围他们家的府邸不得超过一年。 这么狠的惩罚,让朝廷上的大臣都不敢再有异议,龙泽臣专心招兵买马,也不会想后宫的事,一心一意为了国家的付出,他始终都记得,先有了国,国家安定后,才会有叫作家的东西 。 龙泽臣不仅招兵买马来保证军力充足,为了缩减国库的开支,减轻百姓们的压力,他还特意安排了大将军的儿子容镜来督促百姓们提高收成,极力教导百姓们用最少的力量获得最大的收成。 龙泽臣在百姓们心中的威望越来越高,百姓们都很喜欢他,呼吁龙泽臣可以万寿绵延,为百姓造福,为苍天造福。 朝堂上表面一团和气,但积累了数十年来的恩恩怨怨,朝中各派之间的恩仇不可能在一夕之间消散,遥想龙泽臣从前未登基时,也是一个稚嫩英朗的少年,可经历了登基过程中的争斗他才知道,如果没有磨难,又何来的经验。何来的治国之道。 他心里十分坚定,要想治理好一个国家,必须严于律己,先管好自己,再治理好朝堂之上的歪风邪气。朝堂上艰险之人很多,但忠义之臣也不少,有些事不是他想去干,而是他不得不干。泱泱大国,全靠他一人撑起。 朝堂之中他最信任的就是将军府上的人,包括将军府的容镜,这次替他监督百姓的事容镜干的很好,龙泽臣就边赏了将军府几千两白银。虽只是银子,但也给足了将军府面子,足以让将军府在京城仰起高傲的头颅。 这么一赏,朝堂上的其他人不愿意了,甚至拿着先前三朝元老的事情做噱头。 “明明三朝元老也是为了陛下您好,陛下您就可以惩罚元老,甚至将此事祸及他的子孙后代,这容镜到底做了多少大事,能把替朝廷效力的三朝元老比下去?” “这话说的有失偏颇啊,圣上一心帮理帮功不帮亲,这正是圣上造福天下的表现啊!” “哼!看来你是谁有功劳,谁敢赏,谁应该罚都分不清,三朝元老岂可轻易侮辱?” “你们别说了!都给朕住口!”龙泽臣实在不想理会这里闲言碎语,这几天为了准备出征的事,他也很累了。 “朕自有打算,你们不必再说了,在外面记得管好你们的嘴,现在民风淳朴,人人歌颂朕,你们谁要是敢多说半句,脑袋就别想要了。” 龙泽臣龙气冲天,气场足以震慑在场所有的人,他是真的生气了,不喜欢被掌控,却有人偏要制约他,如果有人暗地里捣乱的话,他绝不会放过! 龙泽臣知道先前修建龙牙关的时候,耗费了许多民立财力,原本在龙牙关居住的百姓流离失所,他心里虽然过不去,但也知道,成大事,必须要有人牺牲! 一滴浑浊血液滴在碗里,碗里的清水立刻荡漾起涟漪。 太监王远伸手端着碗,静静看着碗里的鲜血,满脸都是心疼主子的眼神。 龙泽臣把闪闪发光的利刃放下,看着碗里与水混合的鲜血,铿锵有力的说道:“去,把这个送给反对朕的人,只要他敢喝下朕的血液,朕就不会征兵!” 太监听了双腿发软,一下就跪倒在地:“不行啊皇上,龙体要紧,您不能这样随意损伤龙体啊,皇上,奴才求您了!放过自己吧!” 王远举着碗跪在地上,说道:“皇上......奴才必须得说一件事,刚刚有人来报,大臣们派人把血书放在了外面,他们正在外面跪求您.....不要出征。” “容镜呢?!”龙泽臣凛然发怒,怒斥道。 “容公子连夜赶回京城,不知道现在到了没有......”林远把头埋得低低的。容镜被派在外面,现在还没有回来,即使马不停蹄,也要明天正午才能赶回来。 大臣们贡献出了血书,无非是因为龙牙关那次,他害的很多百姓流离失所,虽然今日才建好他们的新住所,但很多人已经在颠沛流离中死亡。 那万人血书上的血,就是那些人的。 龙泽臣气得脸色发红,气势汹汹走到大殿门前,大殿们大臣们正互相议论着一会应该怎么和他说,怎么上书,保重龙体要紧,龙泽臣气势磅礴,先行踹开大殿的门,冷眼看着他们,说道:“你们这是干什么?忘了在这个国家,朕,才是主人了吗?”龙泽臣把这个朕拖了很长的音,朕这个字气势也是十分的足,犹如惊雷滔天一般。 他必须出征,不仅仅是因为林一风这个德高望重之人所说的话,还有一个十分重要的原因,他必须得攻破那两个多次骚扰他们的国家,只有给他们教训,把他们灭掉,才可能永远杜绝这件事。 边疆军士和百姓所受的苦,他不是不知道,从前夺取皇位的时候,他因为一个无心之差差点死于非命,幸好父皇还念到骨肉亲情把他流放在了边疆苦寒之地。 边疆苦寒可真的是名不虚传,夏日炎炎的时候,并无半点遮挡,人人暴晒大殿烈日之下,犹如一只正在被火炙烤的动物,直到浑身炙烤出猩红色的晒斑,有的人由于做苦力快要烂掉的伤口受到了暴晒而被活活晒死,皮肤腐烂,死相惨不忍睹。 而冬日,有更多的人被冻掉耳朵,甚至大批人被活活冻死,龙泽臣只能趁着春秋两个时期苦读诗书,苦练兵法,这才有了今日的成就。 如今走到了这一步,他坐上皇位之后又怎么能忘了过去受的苦? 北境,这个让他刻骨铭心的地方,他是去定了。 他早命人缝制好了他出征的战袍,为了等一个雪耻的日子,他早已准备了多年,盼了多年,龙泽臣让王远拿来了他定制好的战袍披在身上,风尘仆仆的出了大殿,果然,朝臣们有一半都跪在地上,请求龙泽臣不要亲自出征。 “一旦国主有所闪失,朝堂就真的乱了,奸险小人必定会纷纷如雨后春笋一般,宫里也早就流言四起,实在是不能让人充耳不闻!陛下三思。” “朕命你们都退下,战袍朕已穿上,两天后粮草准备充足朕即刻出发,家国大事暂且交给三朝元老处置。”龙泽臣虽然处罚了他,但深知他是个可用之人,为朝堂贡献了一生,知道头发花白仍然忠心,可眼前跪着的人们,龙泽臣还不能辨明忠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