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深深,蓦然回眸 楔子:薄情恨 夜很深,亦很静。 她已经分不清爱的是谁?已经分不清到底爱不爱他? 双生子的他们,却是不同的性情,她不懂为何当初会认错,错将薄情的暴君成温柔的公子。 那一夜,碎了秦夙的心,再怎么拾起来都是破的! 薄情狠心的帝王逼得她毫无去路,河池的栏杆之上,与天边的晚霞染成一色,雪白的玉足挂在栏外,底下是死寂沉沉的河水,枯黄的落叶轻浮在水面,如她无助地任人宰割。 “秦夙,给朕下来,朕饶你不死!”他急切地喊着,近乎于一种绝望的哭求。 而她听来,是怒声冷漠的命令。 她轻摇摇头,冰凉的泪珠一颗颗地滑落双颊,“苏墨玉,饶了我吧!我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了!你为什么还要逼我!” 她失去一切,什么都没有。 亲人,他,孩子都不是她的。 “朕逼你吗?是你在逼朕。”苏墨玉发笑,是他逼她吗?她入宫爱他,帮他,只是因为以为他是苏墨痕。 他,算什么?一个替身! 可知,他有多恨他们,可知有多恨秦家,得不到的东西他宁愿毁掉,不要的东西也不许他人觊觎! “苏墨玉!”她冷冷地一笑,反击道:“因为你,我背叛姑姑,爹与我断绝父女关系。因为你,我误把你当成他,爱了你二年。因为你,他要大婚,娶别人为妻。因为你,我的孩子没了。现在,我什么都没有了?” 为了帝位,他宠她,利用她对付太后,对付秦家。为了帝位,他只要孩子,却要她将皇子过继给茹妃。当知道,她是误把自己认成皇弟,他不肯放手,下旨强要皇弟大婚,甚至昨夜当着皇弟的面强要她。 只因他以为恨秦家的女子,恨她。 “我什么都没有了!”她的笑意变得同浮云般轻淡,突地瞥见越来越近的白衫,心底空空,连着双目空洞。 “公子,我喜欢你。你也喜欢夙儿,可好?” 遥远的记忆,她还能忆起当时他呆愣傻傻的神情,听见他清晰温和的声音,“好!” 只“嘭”地一声,水花四溅,湖中荡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夙儿。” “夙儿。” 两个男子同时扑至栏杆,痛声呼叫,他们相视,双生子,拥有一模一样的面孔,而对方的面容扎痛各自的心。 苏墨玉赤红着眼,一拳狠狠地垂着栏杆,血红乍现,他眼底突地有东西在打转,流了出来,咬这牙一字一字对涟漪渐去的湖面怒吼道:“秦夙,朕不许你死,你连死都没有资格! 其实,他更想说,夙儿,你还有我! 苏墨痕呆滞地瞧着一波不起的湖水,心死如灰,愣愣地捡起地上她掉下的发簪,手一紧,狠狠地往面孔划去,血红的胭脂如花般艳美地盛开,滴落到雪白的衣裳,好美好美。 “夙儿,这样,你就不会认错了!”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侯府深深,蓦然回眸 第1章:所谓的“贤妻” 沈苏芩踏入内室,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似有似无地弥漫着情欲的东西。帷幔轻起,她抬起双眸,一波不起,榻上的身躯紧紧纠缠,女子眼媚如丝,青丝和着细珠飘乱,葱白的十指紧扣着铜色的肩头。 沈苏芩知道她来的不是时候,瞧见自己夫君与青妓,已经不是第一次。难以入耳的情话,看来他们还需要一段时间,可是老夫人下令要她立即接侯爷回去。青楼妓院,男子欢好的地方,她来的次数几乎让外人误为是她来寻妓。 不得不上前,说道:“相公,相公。” 她唤的不响,夹着暧昧的声音里却是刺耳得令人继续不了。 洛烨轩的火还未解尽,一声又一声的“相公”扰得他心烦,女子吃不消,摇头慌乱地求饶。“侯爷,慢些,求你……” “相公,相公。”那边,沈苏芩没有放弃叫唤。 最后,洛烨轩再也无法继续下去,他气得跳下床榻,朝着沈苏芩大吼:“最好有事,不然有你好受的。” 见洛烨轩理会自己,沈苏芩浅浅一笑,“相公,你好了吗?”抹了过多的脂粉,一说话,白色粉末随之飘落。 洛烨轩别提有多厌恶,这个沈苏芩,贤惠不得了的妻子,先不说长相如何,就是这张浓装艳抹的面容也着实令人恶心。 “沈苏芩。”竟然还敢问他“好了没有?”难道,不知他的兴头上的欲念都被她毁了,怒恨地朝她撇了一眼。 “妾身在。”沈苏芩轻笑,又说:“相公,娘请你回府。” 侯府深深,蓦然回眸 第2章:该死的流言 “什么事?”洛烨轩问道,又是出了什么事,急召他回府,别是那些小妾争风吃醋。 “妾身不知。”沈苏芩温婉浅笑回道。 她不知,哪来寻他做什么?好好的兴致都被她搅扰了,洛烨轩心底不悦道,他一扭头瞧着床榻丝被遮体的颜妍姑娘,羞涩通红的面容,凄楚欲滴的眸子。 沈苏芩跟着移至女子的容貌上,果真是娇丽媚人,难怪他一连三日宿在这里,心想着,嘴角边浮起不屑的笑意,再美何用?卑贱的青妓,想踏进候府的门,真难。 “侯爷,你要回去?”颜妍听到二人的对话,连柔声问道。 洛烨轩对待美人一向怜香惜玉,见着颜妍满目的不舍,坐至床榻伸出手指往着丝被里去,也不知轻磨女子哪处地步,惹得颜妍拽紧他的衣裳,身子微微颤抖,“爷,别逗妍儿了,你快些回府吧。” “真是香滑。” 拿沈苏芩心底的话来形容,现在的洛烨轩是火攻心,一脸色急。 幸好,洛烨轩对老夫人敬重,吻了怀里的娇美人一会,起身命沈苏芩替他着裳。颜妍女子知道洛烨轩真要回府,螓首抬起,对着洛烨轩道:“爷,记着明日早些来。” 而后,在洛烨轩踏出门槛时,才正眼瞧了沈苏芩,且出声说道:“你可得好好照顾侯爷。” 娇柔的话语,又是对着候府夫人说,任谁都听出其中的挑衅与嘲讽。 沈苏芩回她一笑,也没有大动肝火上前挥她巴掌,她半蹲身子淡浅一笑,“照顾相公是做夫人的份内事,劳烦颜姬姑娘挂心。” 在天朝,对青楼女子的称呼,都带上“姬”字。 颜妍顿时恼怒无语,瞪着沈苏芩优雅离去的身姿,咬牙切齿,“沈苏芩。” 该死的传言,是谁说,候府夫人唯唯诺诺,由着老夫人欺负,是谁说候府夫人无能,任南云候流连青楼?又是谁说候府夫人懦弱,侍妾都可欺压上去? 侯府深深,蓦然回眸 第3章:我要纳颜妍为妾 此时为昭明帝二十年,天下局势看似安定。开朝皇帝为巩固初期不稳局势,封手下四大将军陈氏、洛氏、慕容氏、秦氏为东平候、南云候、西羽候、北定候,沿用了袭候制,子嗣可接掌侯爷爵位。四候各占天朝一方,北定候居于帝都,且如今的北定候秦幕仍当今德馨太后之兄,又有二女嫁昭明帝为妃,势力最强,若不是二年前,秦家一劫迫使德馨太后放弃帝权,如今的天下鹿死谁手还不知? 南云候洛氏在四候中,实力并非最弱,但是洛烨轩迷恋美色,不问朝政争纷,偏安一方,根本不知另三方的暗里已起了硝烟。 夜色清凉,暖风习习,房中燃着檀香炉子,缕缕青烟袅袅飘游轻纱软帐之间。沈苏芩不能否认她的相公拥有如玉无暇的容貌,凤眸里间在轻烟下勾出丝丝媚意,不愧是天朝四公子之一。 洛烨轩对着“愚蠢”又是貌丑的女子,可没有耐心。早该料到老夫人急召他回府,是为了传宗结代一事,打死他都不回来。不就是个孙子,他后院的柳妾不是怀着一个,非要正妻所生才算吗? 他又想起颜妍的事,颜妍是他这些年最为动心的女子,第一眼,便栽进她的娇媚神态中,更是让欣喜地是颜妍将处子之身给了他。候府规矩多,老夫人又是固执,青妓很难进府,如果说,沈苏芩替颜妍在娘面前说些好话,也许会成。 洛烨轩想着颜妍的事,而沈苏芩目光清幽地看着窗子漆黑的树影处,她解开自己的衣裳,一件件地掉落在地。二年,做侯爷夫人将近有二年的时间,但是她与他还未行房,洛烨轩厌烦她一面,另一面,她也是不愿,来侯爷府是为自己找个栖身之所,有些东西,时间久了也该忘了吧。 洛烨轩虽然好色,但是待好过的女子还有些情意,老夫人为了子嗣对她亦是嘲讽,如果,有个孩子相伴,兴许她忘得更快。 “相公,给妾身一个孩子。”沈苏芩放下女子矜持,从后背抱着洛烨轩,她想,洛烨轩如果不同意,那请他看在二年相伴的份上。 洛烨轩身子一怔,柔细的手,都传来阵阵的酥麻的感觉,他拒绝不了美色的诱惑。 “沈苏芩,孩子我可以给你,但是必须让我纳颜妍为妾!” 侯府深深,蓦然回眸 第4章:挑衅 说着,洛烨轩横身将沈苏芩抱入床榻,幔纱掀起,冷冷的寒意不知从哪灌进,刺进心头。 沈苏芩的手突地发凉,僵着面色对上俯身瞧她的洛烨轩。 “怎样?” “妾身同意,可怕娘那边不会同意颜姑娘入府。” “妍儿有了本侯爷的孩子,娘会同意,只要你不从中作梗。” “妾身不敢。”沈苏芩轻轻一笑,抑或是夜间灯火昏黄,轻纱帐内轻淡的笑容也让洛烨轩动心,方才在青楼被沈苏芩打断的欢好,此时余温再起,手掌发热,双眸燃起火焰,他一手将身下的女子翻身在上,一手拉下沈苏芩的下裙。 温热的双唇欲要吻上雪色的玉颈,听到趴坐在身上的沈苏芩叫嚷道: “不可,妾身不可在上。” 沈苏芩慌乱地说道,她翻身爬到洛烨轩的旁侧,合上双目一动不动地如木头般躺着。 洛烨轩不禁气恼,好好的气氛就被她搅乱,谁会对木楞无趣的女子有兴趣? 冷落她二年,根本不是他的错! 在洛烨轩带着怒意欺身压住冰僵着,与死人无异的身子,沈苏芩再次慌乱地瞥向床帐外,推开身上的男子,道:“爷,妾身先把灯熄了。” 这下,洛烨轩什么心情都没了,完全被他的正妻浇灭了,他拾起床榻上自己的外裳,怒瞪着沈苏芩慢悠悠地走向红木桌去。 “铛”地声,门随着洛烨轩的脚步声打开,沈苏芩抬头看着离去的身影,蹲身捡起地上的外裳时,面容之上竟然浮起一丝笑意。 侯府深深,蓦然回眸 第5章:楼里的东西 “真是丢人!难怪脱光了,哥也不要你。”沈苏芩披上衣裳打算回床榻就寝,未关上的房门外站在一个娇气的女子,朦胧的月色下,她极其美,只是嘴角边轻屑的笑意,挑高的眉头让人猜测她骄纵的性情。 这是洛二小姐洛惊虹。南云老侯爷与正室育有一子一女,洛惊虹如其名,惊鸿之艳,将着她的容貌与秦家三小姐齐成北韫南鸿。 话刚说完,屋子里的烛火突地被吹灭,漆黑的夜间刮过森冷的阴风,洛惊虹不由地惊慌,欲质问沈苏芩为何吹了灯,正眼对前一看。 屋里一片黑漆,外面的月光又恰好射在沈苏芩扑满粉末的面容上,雪白的面孔又是露出诡异的笑容,只吓得洛惊虹惊恐尖叫。 “鬼啊,鬼,来人啊,有鬼!” “虹妹,怎了?”沈苏芩边柔声问道,边转身点亮烛火。 明烛亮起,洛惊虹惊魂未定地拍着胸脯,瞪着沈苏芩,大骂道:“你想吓死我!长得跟鬼样,恶心死了,以后出门,最后用块布遮遮!” 沈苏芩却不气她的辱骂,端着温和的笑脸,问道:“虹妹,进来坐坐吗?”。 洛惊虹鄙夷地瞥着满脸堆笑的沈苏芩,她实在是不明白,当年娘亲为什么选这个女人做哥哥的妻子?凭姿色,凭才智,候府夫人她有什么资格做? “不必了。让本小姐进你的屋子你也配?别以为娘认你做候府夫人,你就是。也不拿把镜子照照看,自己是什么货色?我哥要是喜欢你,那他有病!” “虹妹说笑了,苏芩深知自己是什么货色,也知道男人比较喜欢楼里的货色,不如,虹妹你教教我怎么讨相公欢心?” “教你?哼,本小姐有你这个空闲吗?”洛惊虹不屑道,沈苏芩越是温和,她越是看不惯,这副贤惠的摸样,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就来气。 “苏芩是见南云城的男子都追着虹妹,所以才想着妹妹教教苏芩。”沈苏芩继续温和地笑笑,对洛惊虹的讽刺她丝毫不觉得生气。 沈苏芩的赞美使她面色稍缓,没好气道:“算你会说话。” 接着,欣喜过后,洛惊虹细想着沈苏芩的话,发觉有些怪异,心道:“不对啊,她刚说男子喜欢楼里的货色,又夸自己受男子喜欢,这不是暗着骂我是……?” “好你个沈苏芩,敢骂我?”洛惊虹一想起不堪的字眼,发怒道。 沈苏芩不惊不慌,讶异地问道:“虹妹,好好的,我骂了你什么?别冤枉苏芩,若是娘听见,可会生气。” “还要抵赖,你骂我是楼里的货色,是青姬。”洛惊虹一说出口,勃然大怒,她是尊贵的候府小姐,不许将她与下贱的女人放到一处。 “虹妹,我……冤枉啊。若是苏芩方才有话说错了,请你见谅,苏芩笨,不会说话。虹妹是青妓,这要是传出去,娘可饶不过我。” “沈苏芩,你还在骂我!”洛惊虹气极了,眼泪在眶里打转,伸手指着沈苏芩恨恨地喊道:“我要告诉娘,让娘好好地修理你,让哥哥休了你。沈苏芩,你给我等着!” 侯府深深,蓦然回眸 第6章:恶梦 见着洛惊虹愤怒地遮面哭泣跑走,沈苏芩没有追上去宽慰,而是关上房门,上了床榻。 侯府的人真够人折腾的,与洛烨轩一样,洛惊虹都是以貌取人,对她不仅是厌烦,而且百般刁难。 也不能怪罪他们,尊贵的出身,绝色的容貌,看上眼的人必定出众。 此时,洛惊虹哭闹离去,定是到老夫人面前告状,添油加醋一番。幸好,老夫人夜里不许人打扰她休息,要责骂治罪也得等到明天。 一想到今夜可安枕睡好,沈苏芩舒心地抿嘴一笑。躺在床榻的她往丝被里躲了躲,寒意从洛烨轩提出纳妾时,便袭上心头,至此心头还薄凉一片。 她原可以交出自己,要一个孩子,怪就怪自己厌恨交易。 心痛地合目,却怎般地入不了梦,黑漆漆的夜里,她仿佛瞧见一双满是厌恶的寒眸,那张清冷好看的俊脸,还有那只纤细如玉的手,正狠狠地撕开她的衣裳,又只手捏着她的下颚,痛得她满是泪珠,凄凄地喊痛。 他的眸子寒心侧骨,他的齿用狠地啃咬她的雪肌,他的手差一点扼断她的脖子。 “啊!玉,求你,求你放开我!” “放开你?戏还没完,朕宠了你一年,现在是你报答的时候!” “孩子,告诉你,朕现在只要孩子!” 孩子!他绝情地不顾她心痛,在她身上放纵地驰骋时,恨恨地念着“孩子,朕只要孩子!” 一遍一遍,从始至终,他要的是她的孩子! “啊,不要,孩子,孩子!”仿若回到森冷孤寂的殿里,噩梦中,那张深入脑海的面孔再次放大,沈苏芩惶恐地呼叫,她怕,怕极了那个狠心的男人。 “夫人,你醒醒啊。”耳边有人唤她,推醒梦中难以自拔的她。 沈苏芩慌忙睁开双目,环顾四周仔细地瞧瞧,再细细地看着自己的身子,是梦! 她怎么又做梦了? “夫人,你做恶梦吗?”侍女筱筱关心问道,她侍候夫人起初,夫人夜夜恶梦,这段日子不是好些了吗? “恩。”沈苏芩点头,窗外的阳光刺眼,对着筱筱道:“现在什么时辰?” “快巳时了。” “巳时?”一听,沈苏芩暗想糟糕,她竟然睡到这个时辰,那边老夫人怕是动怒了。 侯府深深,蓦然回眸 第7章:对战三人1 她这边心想着,筱筱轻声提醒道:“夫人,二小姐一大早就去了老夫人那边。” “哦。”沈苏芩淡道,她倒不怕洛惊虹告状,而是担忧昨夜未留住洛烨轩的事,现在又睡过时辰而忘记奉茶。 她爬下床,觉得后背难受,伸手一摸竟然全是冷汗。 “夫人,换件内衫吧。”筱筱看到床榻湿漉漉的汗迹,说道。 沈苏芩瞧了榻上一眼,淡淡地拒绝说道:“不用了。”她直接接过筱筱手中的外裳,来至梳妆台,对着铜镜,扑了厚厚的粉末。 筱筱曾经问过沈苏芩,为何要抹上雪白的粉末? 沈苏芩只说,这样才美! 渐渐地,筱筱习惯了,也同外人一般,认为候府夫人容貌丑陋,不懂妆扮。 抹上粉末,沈苏芩带着筱筱急切地赶至正厅,还未到门口,长廊外听见“啪”地砸杯声,接着一阵怒骂,“什么身份?一个青妓,还要做侧室!” “是青妓怎么了?沈苏芩还是孤女,说不定她的娘亲也是出身青楼,父亲或许是个太监。” “不孝子,南云候府的名声都被你给败坏了。” “娘,二年前就败坏,你让我娶根木头回来也就算了,现在还不许我纳妍儿为侧室。” “混账。”老夫人被洛烨轩气得更怒,一大早就不让消停,这个儿子难得回府,一回府就嚷着纳妾,还是个青楼女子,简直是丢尽候府的脸面! 外头的沈苏芩一句不差地将对话听进去,府里谁都知她这个夫人是老夫人要娶的,洛侯爷正眼都没瞧过。 “娘早,相公早,虹妹早。”沈苏芩面容没有一丝不悦,她微笑着踏进厅门,举手足间贵气逼人,弯身行了礼后,又含笑对着洛烨轩说道:“相公,帝宫的公公是不会有子嗣!” 洛烨轩愣住,不知道如何回答,没料到背后说人坏话,被她一字不差地听了过去。 老夫人心情本来就被洛烨轩搅得心烦,又见她姗姗来迟,冷哼一声,嘲讽道:“起得还真早。” “对不起,娘,身子有些不适,所以起晚了。”沈苏芩乖顺地回道。 “身子不适,不会是有了吧!”一旁的洛惊虹讥笑道,昨夜的事她没有和老夫人说,就算是说了,沈苏芩也可以不承认说过。洛惊虹还没有蠢到自掘坟墓的地步,“哥,叫大夫来瞧瞧,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你的种!” “哦,只是风寒。”沈苏芩不等老夫人开口,忙着接道。 对着候府三人,是沈苏芩最难熬的时候,洛烨轩对她不顾不问,洛惊虹见机找她麻烦,洛老夫人因为孩子时常挖苦。也还好,沈苏芩能应付得过去。 侯府深深,蓦然回眸 第8章:对战三人2 “哼。”洛老夫人听此,冷哼一声,嫁进府内二年,连个孩子的影子都没见着,再听话,有什么用? “娘,颜妍的事,你看?”洛烨轩又继续方才的事情,反正,颜妍他是要定了。 “混账,还敢提!真是越来越不像话,纳个婢女我许了,现在又要娶个青妓入府,这事不许!你喜欢那个下贱的女人,给我搬到青楼去!”洛老夫人气怒道,尊贵的气势一动怒就令人害怕,面容上虽然爬出细细的皱痕,用了胭脂,倒不像有两个孩子的娘亲,也不难看出她少女时定是个姿色出众的美人。 “娘啊,你想逼死孩儿是吗?孩儿就是喜欢妍儿,就是娶她!”洛烨轩是洛家独子,洛老侯爷与先帝同年去世,留下孤儿寡母三人,所以老夫人对他和洛惊虹极其溺爱,两人也就养成骄纵的性子,对着喜欢的东西非要争到底。 老夫人瞥了他一眼,轻哼一声,“你纳柳儿时,怎么说的?当时好像也要死要活的,不是吗?” 这柳儿是洛烨轩的侍女,二人算是青梅竹马,沈苏芩记得很清楚,洞房之夜,洛烨轩当着她的面与柳儿颠鸾倒凤,第二日清晨,床榻上洛烨轩拥着的是柳儿,而她缩着身子在墙角过了一夜。 新婚当夜,就遭遇相公的冷落,对谁来说都会心痛?可叹地是,沈苏芩已经不会再为其他男子心痛! “娘,这次,孩儿是真心的。她都有了孩子,你怎么能让自己的孙子流落到青楼那?”洛烨轩索性跪到老夫人的身前,求道。 “有了孩子?”这说到老夫人的心坎里,子嗣是洛老夫人最想要的,她动容了,但是这事,她琢磨再三,不好自己答应,于是将棘手的问题抛给一旁沉默低头的沈苏芩。 “苏芩啊,你说说,该怎办好?” 老夫人话一说完,厅内正主的六双眸子齐向她。洛烨轩盯得最紧,想着她会不会因为昨夜的事记恨在心,阻止他纳妾。沈苏芩是正室,她反对,老夫人未必会马上答应。 “沈苏芩,娘问你,可仔细着回答。”洛烨轩冷着脸,见到正抬起头,一脸冷漠的沈苏芩,心更发下沉,冷声又道:“妍儿你也见了,她可入了你的眼?” 其实沈苏芩不是冷漠,而是一头雾水,老夫人问她什么,她没有听清楚,又不好再问老夫人,“你刚说了什么”。 所以,她只好用淡漠的神情看着三人。 “我…….”她回想着他们方才说了些什么,对,颜妍。 可是,她还未开口,洛惊虹跟着不满地提醒道:“你不会生,可别让候府断了香火。” “这……”沈苏芩慢慢地出口,看看老夫人淡定地喝茶,看看洛烨轩紧盯着她不放,再瞧瞧洛惊虹威胁的神情,“出嫁从夫,相公怎样苏芩就怎样!”在她赏玩三人各异的神态,她抿嘴一笑,温顺地说出口。 侯府深深,蓦然回眸 第9章:怕是要变天了 沈苏芩的默许,洛烨轩先是喜悦,当无意间瞥到正妻眼底闪过的笑意,突地高兴不起,他的妻子得知他要迎娶已有孩子的女人,为何没有发怒,劈头对他怒骂? 然后,他很快地不在意,按捺住心中的疑惑,想着颜妍娇柔滑腻的身躯。 洛老夫人对沈苏芩的同意鄙夷得很,一个妻子控制不住自己相公的心不说,还肯允许妾室生子,但转念一想,也算她聪明!若是她不许,为了子嗣,自己也会驳她正妻的面子,做主纳了那个下贱的青妓。 老夫人心里,她要的只有孙子。 “娘,我这就去青楼替颜妍赎身。”洛烨轩迫不及待地起身,美人在怀的感觉让他销魂,想入非非。 老夫人瞥他一眼,哀叹了一声,这个儿子怎如此地好色荒淫,对权术一点都不上心? 可知外面闹翻了天,秦家长子秦裴与西羽候联姻,德馨太后以静养的名义去了东平候,现在只差他们南云候府。昭明帝掌控朝权两年又怎会让皇权再次旁落,帝后之争必将掀起血雨腥风!南城也安宁不了多久,洛家稍稍走错半步,都会万劫不复! 怕是如今,这天已经变到南云候,只是他们不知罢了。 “苏芩去,娘有些话要与你说。”老夫人正色对洛烨轩说道,他们得快些谋划,再躲一次肯定不能。 “哦!”洛烨轩没有坚持,他看出老夫人心底的有事,郑重点头道,双目穿过面前的人,直至厅外,再至高墙外,眸光渐渐地凝着一束冷光,手指不由地轻叩桌板。 沈苏芩蹲身含笑,说了声:“是!”然后踩着碎步,轻盈地飘离出门。 侯府外,沈苏芩带着侍女出了门,天色突变,阴沉沉地覆盖整个洛家,筱筱奇怪地说道:“方才都好好的,怎么一会像是要下雨?” 苏芩仰起头,阳春三月,温煦暖风,可是她抬头之际,迎面来的风竟是刺骨,心里一紧,淡声道:“怕是要变天了。”她说了话,哀鸣哀叫的一只孤单单的雁子划过视线,眼眶里似乎又东西掉出,是找不到家了吗? “夫人,你怎么了?”筱筱看到沈苏芩眸里晶莹点点的泪光,以为她是为了纳妾之事难过,不满道:“候爷真是的,纳了柳儿姐姐不说,现在还要娶个青妓,太过分了!” 沈苏芩合了双目,再睁开眼眸,哪来得半点水珠,她抿出一丝温和的笑意,朝着筱筱说:“这话候爷听见可要割了你的舌头。” “夫人,那你不会告诉候爷和老夫人吧。”听苏芩一说,筱筱连忙担忧地问道。 沈苏芩不回她话,一笑,掀起了车帘弯身钻入马车内。 “夫人,你可别和候爷说啊!”筱筱叫嚷道,她说时突觉得有人往这边走来,转身一看,不禁愣住。 竟有比侯爷好看的男子!当时,筱筱顿面红脸,愣愣地说了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