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重权不重色 大晟王朝,景烈七年春,登基已有七载的景烈帝,携满朝文武大臣,在金鸾宝殿之上共同庆贺他二十三岁的生辰。 皇宫大殿内,一群身姿妸娜的粉衣少女在金碧辉煌的大殿上翩翩起舞。 坐在龙椅上的九五至尊,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身穿五彩金线绣制的明黄龙袍。 手执黄金酒鼎,幽然的垂着眼,似是在漫不经心的享受着杯中液体给他带来的辛辣之意。 满朝大臣皆战战兢兢、本本分分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小心翼翼的一边品茶用膳,一边暗自揣测着当今圣上的心情变化。 而造成这种低压气氛的始作俑者不是别人,正是当朝景烈帝——被外界传闻拥有暴君之名,且杀人不眨眼的邪皇敖祯。 据传他三岁克死生母,十二岁时手刃四皇子熬昱,十四岁时便阴谋尽使,将已经登上太子之位的七皇子熬齐送上断头台。 在他十五岁的时候,更是不顾念骨肉亲情,把先皇拉下龙椅并囚禁紫金阁,后秘密派人杀之。 十六岁时登基称帝,自封为景烈大帝。 在他执掌朝政的这些年中,其手段之残忍,令满朝文武无不惊心动魄。 而更让众人心底打颤的就是,不久之前,后宫发生一起有史以来最大的下蛊案,险些害得当今天子命丧黄泉。 这起下蛊案的最终结果被审查出来后,所涉及到的人上至皇后贵妃下至宫女太监,个个都是侍奉皇帝的近侍妻妾。 景烈帝大怒,鸩酒白绫赐下,整个后宫的妃子无一幸免,几乎一夜之间,所有的妃嫔皆丧命在这座豪华奢侈且充满阴森之气的后宫之中。 距事发到现在仅仅不到半个月时间,景烈帝便像没事人般,大张旗鼓的命朝臣为他举办生辰大宴。 偏偏这样阴鸷邪佞的帝王,手中紧紧握着号令天下兵马的虎符军权,让那个在私底下怕他恨他的人,只能更加谨慎的陪在帝王身侧,每日提着脑袋小心做人。 一曲歌舞刚刚完毕,当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师殷太极便腆着肥厚的肚子,慢吞吞起身,举起酒鼎。 口中念念有词道:“我大晟国如今国民富强,百姓安定,实乃沾了陛下之福泽,今日更是陛下之生辰,在这里,老臣祝陛下万寿无彊。” 旁人见殷太极率先起身敬酒,皆不肯落于下风的纷纷起身道贺。 龙椅上的帝王微微一笑,优雅的举起酒鼎,于众人回礼。 与此同时,朝中一部分很懂得官场之道的官员们,更是趁此机会纷纷送上名贵贺礼以博天子青睐。 轮到殷太极奉上礼物时,只见他起身,双手一拍,很快,就见小太监转身出门,不多时,一群身着白衣的少女,便鱼贯入殿。 她们个个身姿娇美,容颜秀丽,气质脱俗,落落大方。 殷太极冲着殿上的皇帝微微一笑,躬身施礼道:“陛下,如今我大晟后宫空无一人,为了大晟皇族子孙兴旺,老臣特意吩咐各地官员将家中爱女送入朝中,以供陛下添置后宫之用。” 说着,面色得意的挥下手臂,就见那群白衣少女娉娉婷婷的伏跪于地。 旁人顿时恍然大悟。 为什么这个礼物,他们就没有想到? 如今皇帝后宫空形同虚设,但凡再有一点脑子的人,也知道这个时候向皇帝献出美女,定能为自己将来的官路打下更殷实的基础。 可他们这些臣子,一味的担忧皇帝仍然忌恨于后宫女子兴风作浪的阴影之中,倒是忘了当朝皇帝已经是一个成年男子。 虽说直到现在,对方膝下仍无一儿半女,可那并不代表他平日里就没有释放雨露之需。 眼看着这莫大的功劳又让殷太极给抢了去,众人只能皱眉低叹。 说起这个殷太极,他还真是本朝一个不折不扣的老狐狸一只。 而殿上跪着的这些容貌秀丽的白衣少女,也都是他精心从各地官员家里挑出来的待嫁闺秀。 其中有几个姑娘的父亲,更是为了讨好朝中大权重握的殷国师,而主动将自家的女儿贡献出来,以博得今后的高官厚禄。 龙椅内的帝王,慵懒的一手拖着酒鼎,一手拄着椅背,轻轻支着下巴,睨着殿上跪着的那些少女。 “国师倒是有心。” 他轻哼一笑,抬首将酒液饮尽,衣袍轻挥,沉声道:“都平身吧,起来给朕瞧瞧。” 殷太极面色一喜,顿时命令那些少女起身,并逐一给皇帝审视。 地上的白衣少女分成了两排,左右各五名,统一的服饰,统一的发髻,只是个子高矮有所不同。 首先走过来的少女冲着皇帝盈盈一拜,声音道不尽温柔婉约,看得出是一个家教极好的大家闺秀。 “小女子姓赵名如烟,秦州御史次女,今年一十六岁,擅女红、字画,精通诗词琴技……” 一番自我介绍后,再次躬身相拜,将官宦家小姐的姿容展现得淋漓尽致。 敖祯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中的金鼎,修长的手指细细描绘着金鼎上精工雕刻的龙形花纹。 神情中,显得有些意兴阑珊,慵懒至极,似乎并未将这个多才多艺的女子放在眼中。 众臣皆知,当今天子重权而不重色,虽然他曾经的后宫美女无数,但所有的人都知道,天子的心,如同寒日的冰,坚硬而无情。 否则他也不会因在下蛊案发生之后,将整个后宫全数铲除了。 仅仅从这样狠辣无情的手段中就可以看得出,敖祯这个年轻的皇帝,是有史以来难得一见的冷面邪皇。 第二个走上来的女子叫唐碧儿,来头仍旧不小,其父乃当朝二品大元,与殷太极交情甚笃。 第三个女子更是美艳动人,不但才华横溢貌若天仙,更是抚得一手好琴,作得一手好画。 可惜倚在龙椅中的年轻皇帝,从始至终都保持着一个姿态,眼中并没有因为这些姿色脱俗女子的出现,而产生半分波澜。 直到最后一个女子莲步轻移,缓缓走到殿前的时候,敖祯终于有一种想要打呵欠的欲望。 正文 第2章 婉若谪仙 试问天下间的皇帝,这辈子见过最多的,恐怕就是容貌秀丽姿色上乘的女人了,眼前这些女子若在寻常百姓的眼中看,或许还可以堪称仙女下凡。 可对于一个自幼生长在宫庭中的皇帝来说,她们的姿色也不过如此。 就在敖祯耐不住的想挥手让这些女子退下的时候,眼前一道白影已经翩然而至。 他原本并没有特别在意这人的出现,反正这些女人,无论是穿着打扮还是头型衣饰都差不多。 如今后宫空虚,若是真有身体需要,就让小牛子从这些人里随便挑一个暖床也无所谓。 可这道白影的赫然出现,显然比先前的那几个稍微有几分震憾力。 “民女秦绾卿……” 话音刚落,诺大的金鸾宝殿之上,骤然暗了下来。 仿佛所有的光华都被剥夺,慢慢的,殿上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留在敖祯脑海中的最后一个印象,是一张婉若谪仙一般绝色非凡的面孔。 那女子年约二十岁上下,身形瘦高苗条,长发披肩,她的周身似有烟霞轻笼,仿若非尘世中人。 可就在她说出了自己的名字之后,整个皇宫,仿若陷进了一股灭顶的黑暗之中。 顿时,歌舞骤停,群臣大乱。 此时正值午时三刻,烈日当空,殿内却一下子暗了下来,再瞧窗外,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顿时有人大喊一声:“天狗吃日啊,了不得啦……” 这一声喊叫,如同一道响雷,劈得整个大殿一片混乱。 刚刚还极尽所能将自己高雅大方的一面怒力表现出来的那些官家小姐们,此刻吓得尖叫声四起。 面对这种情况,敖祯并没有太过震惊,只下了一道命令,“燃烛!” 立刻有宫人将殿内的蜡烛逐一点燃。 再瞧大殿之上,群臣无不吓得脸色苍白,哪还有半分体面的样子。 殷太极掐指一算,“天狗食日,此乃凶相也,莫非我大晟王朝将要面临灾难?” 殷太极之所以能担任大晟国师一职,是因为他精通一些五形八卦,并且自称能预测天机。 如今朝臣听他这样一说,无不露出惊吓面孔,“我大晟一向繁荣富强,莫非这次天狗食日,是上天要给我大晟天降灾难?” 众人一个个吓得颤抖不已,殿上的敖祯也听得直蹙眉。 偏偏那殷太极还故弄玄的不断说着出此异象,必有大灾之类的话,惹得众人一个个担忧不止。 “皇上,民女可解此天象。” 就在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吵闹不休时,就听一道清脆温婉的声音在殿上响起。 敖祯微一皱眉,目光直直打量着离自己并不太远的那个白衣女子。 刚刚在黑暗之前,那张谪仙一般绝色的容颜,难得的被他记了下来,此刻殿内烛光摇曳,更将那张天仙一般的面孔清晰的展现在他的眼前。 不知为何,这白衣女子虽与其它众人穿着打扮一模一样,可她的气质和眼眸,却向外迸发着一股犀利与聪慧。 难得的,敖祯被她毫无惧色的目光盯得心头一悸,很快,他内心深处便产生了一股小小的懊恼。 身为天下帝王者,居然仅仅因为一个女子的直视,而险些失了分寸。 “妳好大的胆,居然敢君前放肆,妳可知自己是何等身份?” 一边的殷太极不太满意一个小小的官家女子,竟敢在九五至尊面前如此大胆。 白衣女子秦绾卿,笑看殷太极一眼,“国师刚刚不是说,天狗食日必有大灾吗,可民女却并不这么认为。” 她挑眉的姿态,俏丽而活泼,并没有因为对方是权倾朝野的国师而产生任何惧意,反而姿态中带着几分挑衅和自信。 敖祯轻哼一声,“胆子的确不小,那么妳来说说,此天象意为何解?” 只见她不焦不躁的缓缓向殿上深施一礼,“若民女没有算错,此天象,实则是上天在给皇上下了一个暗示。” “休得胡说八道,什么暗示不暗示?妳一个黄毛小丫头,也来学本国师来预测天机吗?” 殷太极能爬上今天的位置,好歹也是下了一番功夫的。 如今天狗食日这种百年难得一遇的天象赫然出现,正是他身为国师一展身手的时候。 可这个小丫头却在这种时候抢了他的风头,这让他堂堂国师情何以堪。 况且,天狗食日这种天象一旦发生,他自然也会利用这样的机会来完成自己的算计,没想到…… 秦绾卿却并不理会殷太极的训斥,而是目不转睛的睛着殿上之人。 敖祯被她那异常坚定的眼神睛得一怔,这女子貌似温柔婉约,可眸间的气势却十分慑人。 他不由自主的挑挑眉,伸手示意殷太极闭嘴,仿佛找到了一件新鲜玩具般勾起嘴唇,冷声道:“妳说的暗示,是指什么?” 秦绾卿微微一笑,不急不缓道:“在我大晟,正缺一名谋士来助我朝兴盛,此天象就是在向皇上做出暗示,若皇上能寻得此谋士,天狗必会吐日,我大晟也必会兴旺。” 见敖祯冲自己挑了挑眉,她优雅的指了指自己,“至于那个能领导大晟走向繁荣的谋士,就是民女我了。” “妳好大的胆……” 未等殷太极怒骂,秦绾卿便不客气的打断对方,“只要皇上答应民女做大晟第一女谋士,民女可向皇上保证,不出半个时辰,天狗必会吐日,外面必会重见阳光。” 所有的人都被她的这番言论吓到了。 就连殷太极也张着嘴,满脸的气极败坏。 唯有敖祯,满脸兴味的眯了眯眼,和殿下那胆大的女子四目相对。 那是一股无所畏惧的气势,身为帝王者,他本身拥有太多骄傲与霸气,天下间万物,皆对他俯首称臣唯唯诺诺。 只有这个白衣女子,敢傲然与自己相对,丝毫不见她有半分气短。 有欣赏、有探究、有怀疑、更多的,是对她背后目的的考量。 “若半个时辰后天狗没有吐出日头呢?” “那么民女……便任凭皇上发落。” 敖祯没接话。 对方很快便道:“莫非皇上怕了?” 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正文 第3章 遥相对望 这么多年了,敖祯过惯了受人尊敬且小心侍奉的日子,眼前突然出现了这么个大胆的女子,倒让他一时之间觉得十分有趣。 他也不答话,只把玩着手中始终没有放下的金鼎,指腹细细抚摸着上面的花纹,借着烛光,与殿下女子遥相对望。 其它众人丝毫揣测不出圣意何在,只能小心翼翼的屏着呼吸静待发展。 殷太极虽然心底有气,可皇上刚刚让他闭嘴,他也不敢随便再发表言论。 只不过,他已经在心底将这个胆大妄为的小丫头记下了。 若有朝一日这丫头胆敢影响了他的道路,后果,必杀之。 半个时辰说快不快,但说慢也不慢,就在众人屏息等待的时候,只见窗外原本黯然无光的天色,慢慢的,呈现出沉闷的光茫。 大约一柱香之后,被天狗吞掉的日头,彻底恢复了原有的光明。 日光乍现,群臣皆吃惊不已。 敖祯身边侍候多年的太监小牛子匆忙从外面跑了进来,跪地朗声道:“皇上,天狗果然吐日了。” 殷太极的脸色十分难看。 秦绾卿却面露淡淡的微笑。 敖祯轻笑一声,缓缓起身,似是探究的瞟了殿下的秦绾卿一眼,只是那笑容里,并没有多少温度,而是不经意流露出几分阴险。 众人皆惧,这个明明该被填充后宫的女子,居然敢明目张胆的挑衅圣上,看来她的下场,应该不会太如意了。 况且大晟王朝是一个男权至上的朝代,女人在这个朝代存在的价值几乎微不足道。 她想做女谋士,这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而殷太极也在接触到皇上那一记阴险的表情之后,慢慢露出得意之色。 他就知道,皇上怎么可能会容忍一个小丫头,如此的嚣张? “酉时,御书房见驾。” 放下这句话后,敖祯撩袍离开。 在小牛子的带领下,秦绾卿来到御书房。 看着眼前这森严肃穆的地方,她先是在心底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即,才鼓起勇气,振定的跨进书房。 免不了一番跪拜大礼,她做得有模有样。 换下那身白衫罗裙,此时的秦绾卿,将一头墨黑秀发束于头顶,她原本身材极为高挑,瘦削修长,配上一袭浅青色衣衫,更显出几分英气勃勃。 落坐在桌案后的敖祯,手中轻轻翻着一本奏折,状似漫不经心的翻看着,面对堂下跪下的女子,并没有立刻叫她平身。 而是在对方请安了好一阵子之后,仍旧有一下没一下的翻看着折子里的内容。 侍候他多年的小牛子,知道这是自家主子心情并不算太好的前兆。 因为主子从刚刚就在看这本奏折,在他将秦姑娘带进御书房后,手中还拖着这本奏折。 而且秦姑娘跪了那么久,也没叫人家起来的意思,看来主子是准备给她一个下马威了。 也难怪啦,主子可是当今天子,今天却在大殿之上,被个女人挑衅,皇帝的面子要往哪放? 就在小牛子暗自揣测主子的意思时,就听啪地一声,敖祯将手中的奏折摔到桌子上。 小牛子被吓了一跳,然而跪在堂下的秦绾卿,似乎并没有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一个动作而受到任何惊扰。 “妳叫秦绾卿?” “是!” “抬起头。” 对方抬首,与敖祯相对,两人一高一低,就这么直直打量着对方。 不得不承认,敖祯是个不可多得的美男子。 传闻他的生母是异族首领献给先皇的美人,敖祯的五官生得十分精致。 最特别的,是他那双深邃的眼睛,两颗瞳仁偶尔会闪现出湛蓝色的光茫。 鼻峰高挺,轮廓幽深,再加上他与生俱来的华贵之气,自小山珍海味养到大,这样的人,想要不吸引人注意都难。 而敖祯也同样用一种犀利的目光在打量着秦绾卿。 大殿上的白衣女子突然换了一身装束,却并没有因为衣着的简朴而影响了她绝美的姿容。 看得出她并没有因为要见自己而浓妆艳抹,可偏偏这样淡雅的五官,仍旧火一样吸引着自己的双眼。 好一个绝色俏佳人。 即使见惯了各种各样的女子,敖祯仍旧免不了在心底赞叹。 虽说他并不以貌取人,但眼前这女子的自身条件实在优秀得让人无法移开双眼。 只是,欣赏归欣赏,他可没忘了今日叫她来的目的。 摔下奏折,便意味着龙颜不悦,“秦绾卿,妳可知罪?” 对方无惧,抬眼与之相迎,“民女何罪?” 好大的胆子,竟敢用这种语气反问自己,敖祯轻哼,目光灼灼道:“妳当真以为,朕不知道天狗食日只是一种罕见的天象,而并非什么天赐机缘么?” 见她眉头一皱,他冷笑,“史书上有记载,天狗食日与天灾并无任何关系,而妳却在朕的大殿之上胡言乱语,搅乱视听,还口出狂言要做我大晟第一女谋士,妳居心何在?” 对于他的指控,秦绾卿忍不住在心底诧异,没想到这个皇帝还真不是一般的精明。 这个时代的人,大多都信奉神灵,更是视一些奇异的天象为上天指示。 本以为借着天狗吃日的传说来糊弄一下当朝皇帝,没想到这个看上去很帅呆的混血皇帝,好像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好捉弄。 不过没关系,一计不成,再使二计。 “或许天狗食日并不能代表什么,但皇上难道就不想让我大晟变得更加繁盛吗?” 不理会对方诧异的眼神,她念念有词道:“当今天下,东有东蜀,西南有雪越,边界有蛮彊,而我国则处于正北。” “虽然大晟的土地占四国之首,国力也堪称雄厚,但东蜀兵力最强,雪越物资富饶,蛮彊更是以野蛮著称。” “这几个国家目前虽没有侵犯我大晟的意思,但难保有一天,他们不会将眼光打到大晟的头上。” 随着她说话的语速,敖祯也渐渐敛起眉头,心底震惊着一个看似年轻的小女子,居然对当今国势分析得如此清晰。 “皇上身为大晟国主,应该知道,东部边界,东蜀一向仗着自己的兵力强大而一次又一次欺压我大晟百姓吧,而我国子民却畏于对方兵强马壮,大多数时候也是敢怒而不敢言。” 正文 第4章 毫不畏惧 “若这样的情况继续发展下去,我大晟的颜面何存?皇上的颜面又何存?” “啪!” 就在秦绾卿想继续说下去的时候,敖祯拍案而起,大怒道:“妳好大的胆,一介女流,也妄想参与朝政?” 秦绾卿却毫不畏惧的与之对视,“为人臣者,或安民,或谋权。安民者为民生民业,谋权者压势。或为君王,或为苍生,或为私利,安民者君王敬之信之而心安,谋权者君王倚之用之而忌之疑之。民女虽一介女流却也懂得一个道理,有国才有家,有家才有我,若有朝一日国没了,家又在何处?” 她这番话说得铿锵有力,不卑不亢,一点也没有因为自己刚刚惹怒了圣颜而产生丝毫退却。 “皇上若仅仅因为民女是一介女流而觉得民女并不适合参与朝政,这是否从侧面说明,皇上也是一个目光短浅之人呢?” 权威一再被她挑衅的敖祯,突然被她的一番话给气乐了。 事实上,她刚刚那番话虽说得十分无礼,可若仔细分析,却也言之有理。 敖祯并不是一个愚腐无能之人,虽说大晟重男权,但自古以来,历代也有女人为官的先例。 这个秦绾卿胆子的确大,大到让他不得不对她刮目相看。 垂眸盯了她很久,慢慢敛去体内的怒意,“妳能给朕什么?” 见他言语之间似有松动,秦绾卿微微一笑,伸出三根手指,轻声道:“三年的时间,民女会让大晟比从前强盛十倍。” 这句话说得很嚣张,别说一个小牛子,就连敖祯也被她的语气吓了一跳。 “朕用什么相信妳的话?” “若做不到今日所承诺之事,民女的命随皇上处置。” 敖祯揉着下巴,眯着眼看她信誓旦旦的模样。 这女人越发给他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憾感。 犀利而冷静,聪明而大胆,她好像时刻都在机算着下一步该怎么做,小心而谨慎的引诱着猎物的上钩。 虽然明知道自己一旦答应了她的要求,就是中了她的计,可他仍旧摆脱不掉她带给自己的这种诱惑。 开彊扩土,壮大国势,是每一个皇帝的理想和期翼。 即使他知道如今的大晟已经很强大了,可仍旧免不了其它国家的觊觎。 “朕倒想看看,妳这个所谓的大晟第一女谋士,究竟能给我大晟带来怎样的福泽?” 小牛子一听,忙不迭对秦绾卿道:“还不领旨谢恩?” 皇帝金口玉言,既然承认了她女谋士的身份,那么这个身份也算被她给坐实了。 秦绾卿却突然道:“民女还有一个请求。” 敖祯冷眼看她,示意她说。 “民女只求……皇上能够答应,今生今世,将永不纳民女入宫为妃。” 当这个请求被提出来后,敖祯发怔了好一会儿。 这秦绾卿是个不可多得又世间少有的美女。 先不论她的长相的确如谪仙一般清透诱人,仅仅是她这份勇气和胆识,也在无形之中深深吸引着他。 而他万万没想到,她竟然会提出,让他永不纳她为妃的请求。 难道她对自己就如此自信,自信到,他有朝一日,会拜倒在她的裙下吗? 想到这里,敖祯不由得冷哼,还真是一个嚣张的女人呢。 身为皇帝,唾手可得天下任意一个女子,况且他向来不会为美色所迷,一个小小的秦绾卿,她又有什么本能令九五至尊折腰。 如果此刻的敖祯再谦虚一点,或许,他未来的情路就不会走得如此坎坷了。 当他的一句“准”破口而出的之时,秦绾卿自负一笑,磕头谢恩。 待她离去之后没多久,敖祯派出去的探子回到了宫里。 “朕让你查的事,可都查得清楚了?” 探子先是行了个君臣大礼,随即一五一十的,将秦绾卿的身家背景打听得清清楚楚。 原来这秦绾卿已经超过了二十岁,这个年纪在大晟已经可以被列为大龄女子了。 她爹是双喜镇的县令秦书远,下面还有一个弟弟。 据探子说,秦绾卿是双喜镇有名的才女,不但才华横溢,功夫也十分了得。 她爹秦书远对这个女儿宠爱至极,由于担心嫁得不好,所以始终留在身边舍不得嫁人,没想到这一留,就给留到了二十岁。 之所以会被列入进宫选秀的名单之中,似乎也并非是秦家所愿。 大概是当地官绅听闻秦县令的爱女貌美如花又聪慧过人,想讨殷太极欢心,所以主动将秦书远的爱女名单递了上来。 难怪那秦绾卿拼命想要用自己的能力来换取自由,怕是这丫头早就知道后宫阴险,所以宁肯使出阴招利用天狗食日的天象来要求天子做谋士,也不愿进宫给皇帝当妃子。 呵,看来这件事还真是越来越有趣了呢。 敖祯发现自己开始有些期待了,期待那样一个小丫头,究竟能给大晟,带来怎样的惊喜? 人果然是有灵魂的! 这个观点是秦绾卿在死过一次之后,得到的最终结论。 上一世,她活在科技卓越的二十一世纪,那里有疼爱她的父母和兄姐,从小在家人的溺爱和关心下长大,无忧无虑的读到了大学。 在上一世里,她被喻为绝世天才,小小年纪便在学业上取得了惊人的成就。 可惜天妒英才,在她成长的过程中,各种疾病纷纷找到她的头上。 年仅十八岁,上天便夺走了她年轻的生命。 本以为死后会化做一缕轻烟消失在空气中,却不料家人在她死后为她大力操度,结果迷迷糊糊中,她便带着前世的记忆,重新投胎了。 大晟这个朝代,在她曾经学过的古代史中,完全没有任何记载。 而更让她奇怪的是,她的灵魂居然可以从现代投胎到古代。 上一世在读书的时候,她记得自己曾看过一篇文章的记载,宇宙,是由无数个平行的时空组成,时间都是向前发展的,因此任何对于过去的改变,造成的另一个时空,都是与世界相平行的。 所以最后她总结出,大晟之所以没有被记载在历史文化中,并非它从来没有存在过,而是每个人所处的空间不同。 正文 第5章 不计其数 虽然这很难让人理解,可她的灵魂却带着前世的记忆,实实在在的重生到了这个未知的年代里。 比起众所周知的唐宋元明清,大晟是一个比较古老的存在。 通过无数这里能找到的古书所记载,她得知大晟的历史十分幽远。 发展到景烈年间,无论是农业还是军队,都较之从前不知要强盛多少倍。 可对于深刻了解唐朝鼎盛时期历史的秦绾卿来说,这里的发展却远远不及唐代。 首先,大晟是一个男权制国家,女人在这里几乎没有地位。 其次,大晟的军队制度保持在最落后的阶段,农业更是不发达到了极点。 关于当今皇帝敖祯的传闻,她也或多或少从爹爹的口中得知一二。 一个身上染满鲜血的暴君,据说为人喜怒无常,重权重利,对女色并不看重,但每年送进宫里的美女仍旧不计其数。 不久前,更是发生了一起耸人听闻的血案,那就是皇帝居然凶狠无情到,将整个后宫屠杀得一个不留。 所以,这次趁着皇帝生辰之际,才会有人提议要挑选大批美女送往宫中。 而她的名字之所以会出现在此次入宫选秀的名单中,都怪她爹爹的那个死对头从中作梗。 二十岁的秦绾卿,因为保留着上一世的记忆,自幼便昭显出超凡的能力。 她爹秦书远对她的疼爱众人有目共睹,就连秦家唯一的男嗣,也就是她的弟弟秦玥,在秦家的地位也不及她的一半。 再加上她生得花容月貌,为人又聪慧无比,整个双喜镇无论娶妻还是没娶妻的男子,做梦都想着将她娶进家门。 李大富——双喜镇第一大财主李耀财的儿子贪恋她的美色,一次又一次上门求亲皆被拒绝。 心怀恨意的李家人,仗着和京中国师殷太极有些关系,便私下将她的名单递到了京城。 当殷太极派人去秦家宣布这个消息的时候,秦书远气得当场晕倒,他宁肯让闺女嫁给一个普通的农户,也不愿意让宝贝女儿嫁给皇帝当妃子。 毕竟当朝天子杀兄弑父,一怒之下,连陪伴多年的枕边人也可以赶尽杀绝。 如果将女儿送进皇宫,那岂不是硬生生奉上女儿的性命? 可殷太极手握重权,若敢违抗命令,不但会得罪国师,还很有可能会给秦家带来灭门之祸。 秦书远为此一连病了多日,恨不能辞官回乡,隐姓埋名从此不问世事。 见爹爹为自己的事情操心费力,秦绾卿便想出一计,就是利用自己前世的记忆,以及对各种军事及治国方面的了解,准备在入宫之时向皇帝提出条件。 刚好那天天公做美,在选秀时居然出现天狗食日的现象。 她知道古人对这种现象十分惧怕,所以便想利用此天象来给自己牟福利。 却没想到敖祯这个皇帝当得并不傻,居然一语便揭穿她的计谋。 迫不得已,她只能再施二计,利用天下皇帝都想开彊扩土的野心,诱拐敖祯上当。 几次交锋下来,让她深深的体会到,敖祯并不是一个没有脑子的皇帝。 他犀利精明,而且气势敏锐,这男人很不好惹,尤其是那双仿佛可以洞悉一切的蓝眸,绝对是个不可多得的狠角色。 而她的目的,就是使尽全力杜绝被纳入后宫的可能。 皇帝的女人,或许荣华富贵满身,或许母仪天下集三千宠爱于一人,但最终都逃不了悲惨的下场。 她不想倾其所有,让自己的余生在布满阴谋的后宫中浪费掉。 大晟第一女谋士并非她的心愿,她的心愿只是……自由自在的,享受这一世人生给她带来的快乐。 月央宫的位置十分偏僻,设施也极为简陋,自从被皇上亲口封为女谋士之后,秦绾卿便被安排到了这里居住。 不过她虽然顶着谋臣的官衔,却并未因此而得到皇帝的赏识。 虽然在官职上,女谋士可以相当于朝中四品,但她的待遇却连一个九品芝麻官也不如。 自从被安排到月央宫落脚之后,她便被皇上彻底给忽略了。 身为大晟臣子,她甚至连上朝议政的机会也没有,这足以说明,即使敖祯口中承认她谋士的职位,但心底并没有把一个女人放在眼中。 负责侍候她的只有两个年约十五、六岁的宫女。 一个叫金珠,一个叫银宝,两个小丫头乖巧可爱,第一次看到被她们服侍的秦绾卿顶着一张绝代倾城的面孔出现在眼前时,顿时觉得自己肯定见到了仙女。 秦绾卿的衣裳虽然不多,但皆以白色为主,花纹式样并不繁复,再加上她身材高挑瘦长,一袭白色装扮将她衬托得如梦似幻。 黑发束高披肩,更显出几分清雅脱俗之感。 金珠银宝经常感慨的对她说:“秦姑娘容貌绝美气质超凡脱俗,为何甘愿屈身在月央宫当什么女谋士?若入宫为妃,将再来给皇上生得一儿半女,皇后的位置早晚会落到秦姑娘的头上的。” 两个小丫头叹息的口吻令秦绾卿失笑。 真应了那句话,别人看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若她真的在意皇后之位,又怎会用尽心机与皇帝死命抗争? 况且天子的老婆并不是人人都能做的,尤其是和那个敖祯接触过几次之后,更是坚定了她心底的这种想法。 这日午后,闲来无事的金珠银宝在将月央宫打扫得干干净净之后,便拿着不久前秦绾卿做给她们的纸鸢在院子里玩。 说起她们的秦姑娘还真不是一般的多才多艺,不但写得一手好字画得一手好画,更是把这只蜈蚣形状的纸鸢做得有模有样。 金珠银宝虽是宫里的侍女,但必竟年纪小又贪玩,经由秦绾卿之手绘制的纸鸢不但漂亮大气,飞到半空中的时候,更是将硕大无比的蜈蚣昭显得十分威风。 可惜放纸鸢的金珠银宝技术实在很有限,在大蜈蚣飞到天际还不到一柱香的时候,就因为操作失误,整只纸鸢便飘飘荡荡,挂到了月央宫庭院里最高的那颗树枝上。 正文 第6章 别有一番韵味 两个小丫头哭丧着脸,在树底下急得直蹦,坐在院子里翻看诗书的秦绾卿不由得摇头低叹,起身,抬起纤指,无可耐何的点了点两人的脑门。 “儒子不可教也,真是两个小笨蛋!” 金珠银宝嘟着小嘴吐吐小舌,就见一身白衣的秦绾卿纵身一跃,轻盈的跃上树枝。 两人顿时双眼放光,爱慕有加的死盯着枝头上谪仙一般的白衣女子。 “秦姑娘好厉害……” 攀在树枝上正准备将纸鸢取下的秦绾卿,由于站得极高,视野也变得宽阔。 就见离月央宫不远处的湖边,隐约出现一道黑影,那人手中提着一只黑色的袋子,正鬼鬼祟祟的向湖边走去。 她忍不住皱眉,据她所知,月央宫位于整座皇宫最偏僻的角落,平日里人烟稀少,就连在宫里当差的太监也极少会出现在这一带。 那么……那个男子一副偷偷摸摸的模样,他究竟想做什么? 还未等秦绾卿搞清楚事情的真相,皇宫里便发生了一件怪事。 “月央湖里闹鬼?” 这日,刚刚结束早朝回到御书房的敖祯,就被殷太极向自己传达的这个消息震惊了。 “已经连续死了五个太监了,而且死状极惨,从湖里捞上来时,几乎变成了一具干尸。” 殷太极一脸慌张的样子,感染了御书房里所有的太监和宫女,就连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小牛子,此刻也露出紧张的模样。 说起月央湖,众人都忍不住想到二十年前,被先帝打入冷宫的莲贵妃。 莲贵妃虽貌若天仙,最终仍免不了成为后宫斗争中的牺牲品,据说当年她遭奸人陷害,被先皇误解,并打入冷宫。 一夜之间从贵妃被乏为庶民的莲贵妃由于心中不满,一怒之下跳下了月央湖丧了命。 从那之后,月央湖及月央宫附近,每到傍晚时分便透着几分阴寒之气。 宫里的人每走到那里之时,总能感觉到阴气扑面,久而久之,月央宫及月央湖便成了宫里的禁地。 这次敖祯之所以下令让人将秦绾卿安排在月央宫居住,多少也有些整她的心思在里面。 可饱读万卷书的敖祯,是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这世上有鬼神之说的。 “陛下,您还千万别不相信,那月央湖的确是邪乎得很,尤其是那个秦绾卿搬到那里之后,更是接二连三出现怪事。” 殷太极眯了眯眼,“所以老臣怀疑,最近连续死在月央湖里的那几个小太监,很有可能和秦绾卿有关。” 说着,他还有模有样的掐了掐手指,口中念念有词道:“天狗食日之后果然要出现灾难,陛下,之前您答应那秦绾卿做我大晟女谋士,这实在是违抗了天意的呀……” 敖祯并没接话,只皱着眉听殷太极咕咕哝哝,口中尽说着什么天意、灾难之类的话。 虽然他心底希望那个胆敢和自己呛声的秦绾卿吃些苦头,但面对殷太极这番明显针对她的话,还是产生了一些小小的不满。 “朕并不相信这世上有鬼,那几个死在月央湖中的太监,也许是另有死因……” “可是皇上,老臣的的确确已经算出我大晟近日有灾啊,若不将隐患铲除,恐怕于我大晟必有不利。” 殷太极哭丧着脸,“那月央湖真的闹鬼,而起因全是因为那日胆敢在大殿之上对皇上不敬的秦绾卿有关。” “是么?这倒真是有趣了,朕倒是想瞧瞧,那月央湖的鬼,究竟是个什么模样,小牛子,摆驾月央湖。” 殷太极一怔,没想到皇帝竟会亲自一探究竟,脸色微微一变,却也并未阻止。 当敖祯率着众人浩浩荡荡的来到月央湖时,就觉得这里的温度较之其它地方低了一些,由于树叶茂密,湖面被遮挡得泛起一层墨黑之色。 殷太极眼看着对方就要奔湖面走去,忙不迭从旁阻拦,“皇上,您切莫靠近那湖水,万一真的有鬼……” 敖祯冷哼一声,“朕倒是想看看究竟是什么鬼,胆敢在朕的皇宫里四处作乱。” 推开殷太极的阻拦,他不信邪的缓步踱向湖边,湖水如镜,幽深而宁静,远处,天际传来一阵阵大燕飞过的声音。 当敖祯来到湖边之时,俯身向下望了望,只觉得湖水深不见底,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水草之气。 听殷太极说,凡是走到湖边的太监,皆免不了丧命的下场。 可他站在湖边好一会儿,似乎也没发现什么异样。 就在敖祯想要转身之际,只觉得眼前一花,不知是怎样的一种力量,仿佛在拉着他的衣裳,脑袋闪过一阵连他也无法抗拒的眩晕感,下一刻,整个人便不由自主的直直跌向湖底。 身后传来众人的惊叫声,可脑海迷乱,已经分不清是非。 不知哪里传来一股庞大的吸力,将他整个人团团束缚住,他挣脱不开,甚至连手臂也不能抬起来。 深不见底的湖水,慢慢淹没了他的眼,连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 就在他无力于这种束缚之时,只听身后传来“咚”地一声,没过多久,眼前隐约飘过来一道白影。 那白影离自己越来越近,一头墨色长发在湖面之上飘飘扬扬,真有说不出来的美妙之感。 那白影一把将不断向水下沉去的敖祯拖住,他感到自己被水呛得几乎已经没有了呼吸之时,那白影反身将他抱住,粉嫩的双唇,堵住了自己的嘴唇。 迷朦的睁着眼,仿佛看清楚白影的容貌,绝美而倾城,在水底更是别有一番韵味。 秦绾卿? 他心底微微惊讶,意识一会儿清晰,一会儿混乱。 只觉得在水中的她,紧紧吻着自己,似乎在用这样的方式来维持自己的呼吸。 这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 迷迷糊糊中,敖祯的意识慢慢消失了,当他再度从无尽的黑暗中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安安稳稳的回到了寝宫。 “皇上,您可算是醒过来啦?” 一睁眼,就看到小牛子焦急的面孔,再瞧四周华丽的摆设,他现在所身处的地方正是自己的朝明宫。 正文 第7章 死里逃生 小牛子之前大概是痛哭了一场,现在眼睛还红红的,看到他醒来,忙不迭跑到床边又是嘘寒又是问暖。 敖祯揉了揉仍旧有些发晕的额头,瞪了小牛子半晌,脑袋里乱七八糟的画面接二连三的跳出来。 他记得自己去了月央湖,原本并不信鬼神之说,可不知为何,他站在湖边的时候,居然感觉到一股巨大的拉力将他拉入湖底。 接下来,就是一道白影的出现,恍惚中,他仿佛记得……那白影…… “皇上……皇上啊,您该不会让月央湖里的水鬼,把魂给勾去了吧?” 小牛子见主子睁着眼,无声的瞧着自己,心底一凉,吓得额冒虚汗。 一听这话,敖祯甩手揍了他脑袋一记,“什么鬼不鬼的,朕哪能那么容易就让鬼把魂给勾走?” 小牛子挨了一记揍,不但没叫痛,反而露出满脸的欣赏,转身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乐得双手直拜,“我的老天爷啊,幸好皇上没事,可急死奴才我了……” 敖祯见他一副神神叨叨的模样,也不去理会,只在脑海中搜寻着昏迷之前的画面。 他的确是不相信鬼的,可站在湖边的时候为什么会觉得有东西在努力拉他? 莫非殷太极那番话说得真的没错? “皇上,这次您能死里逃生,可多亏了那位秦姑娘挺身相救啊。” 谢完了各方神灵之后,小牛子转身,就开始给敖祯讲当时的情况。 “那秦姑娘的身手真是好得没话说,当时您突然掉进了湖里,我们大家伙都傻了。国师还不停的说是鬼勾人,把众人吓了个半死,这时就见秦姑娘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纵身一跃,就跳进了湖里,奋不顾身的把您给救了上来……” 小牛子绘声绘色的讲着当时所发生的一切。 敖祯心头一乱,难道他当时真的没看错? 那白影……是秦绾卿? 一想到那个白影,他就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抚向自己的双唇。 唯一记得的,就是在水底深处,她抱着自己,双唇紧紧贴着这里。 虽说当时他的意识很混乱,可仍旧清晰的感受得到,她柔嫩唇瓣贴过来的时候,呼吸好像变得不再那么困难了。 他知道她是在用这样的方式来缓解他在水底的呼吸,只有这样,他的肺才不会被呛坏。 明知道那并不是情人之间的吻,可为什么……只要想到那样的场景,他的心跳就会变得狂乱起来呢? 再次看到秦绾卿,敖祯发现自己的心情变得很奇怪。 这个女子浑身上下仿佛散发着一股魔力,深深吸引着旁人的视线。 曾经面对她的挑衅时,他的确下过决心,要狠狠的整她一番,可最后他对她所做的,也仅仅是将她放逐到地点偏僻的月央宫不闻不问。 至于她当初在自己面前夸下的海口,他只觉得那不过是她为了吸引自己所使下的欲擒故纵的把戏。 毕竟这天下女子,有哪个不希望受到皇帝的宠爱? 秦绾卿的确够美,美得让他这个见惯绝色女子的皇帝,也忍不住对她另眼相看。 “听说是妳救了朕?” 当他命人将秦绾卿招到朝明宫见驾的时候,出现在眼前的女子,较之从前更增添了几分慑人心魄的魅力。 如果必须找一个词汇来形容她的气质,那么如谪如仙这个词,真是再适合不过了。 “民女所居住的月央宫离月央湖并不遥远,当时就听到有人呼救,不知发生了何事,没想到落水的居然是皇上……” 早知道掉进水里的是敖祯,她也许并不会那么奋不顾身的跳下去救人。 毕竟只要这家伙淹死了,她也许很快就会恢复自由身。 可惜她天生正义感超然,一听到有人呼救,就飞也似的跳进水里跑去救人了。 事实上她也很意外万金之躯的皇帝,没事干嘛跑到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去溜达。 早就听说月央湖阴气重人烟少,当初自己被带到月央宫居住的时候,心底还对皇帝的命令狠狠计较了一番。 没想到事隔多日之后,这敖祯居然带人跑去月央湖还不慎失足落水。 这大概就是老天给他的报应吧。 可是最倒楣的就是自己了,不但阴差阳错的把这男人给救了上来,还为了能够保住他的小命,搭上了自己在这个时代的初吻。 害得她回到月央宫后漱了好半天的嘴,泡了好半天的澡。 不过后来仔细想想,若当时她袖手旁观,一旦敖祯死掉,她这个没有任何实权的所谓女谋士,下场估计也不会太好就是了。 她在心底腹诽了好一阵,才佯装出谦虚模样,违心说着什么真龙天子自有老天保佑,她有机会救了皇帝那也是三生有幸之类的恭维之话。 敖祯也不是傻子,自是看出对方隐藏得极好的言不由衷。 起初他还真以为这秦绾卿搞出了这么一大堆乱子是为了吸引自己的注意。 可事情发展到现在,他隐约感觉到,也许这个女子,是打心底不想与皇家产生任何牵扯。 想到这里,心底不由得产生一股淡淡的失落。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胸口呼之欲出,可当他想伸手去捉的时候,却什么也没捉到。 回想起她奋不顾身跃进水里来救自己的那一幕,他是发自内心的对她产生了感激。 “无论怎样,这次妳救了朕,朕都要对妳说声谢谢。” 秦绾卿倒没想到他竟会如此坦率,那声谢谢,也说得极为诚心。 外界都传当今天子杀戮成性,手段狠戾,是个喜怒无常是非不分的暴君。 可与敖祯接触的这几次,她除了发现这人心机深沉,神经敏锐之外,倒真的没看出这个外界所传闻的邪皇,究竟邪恶在哪里。 就连此刻向自己道谢,也说得实心实意,没有半分虚伪在里面。 不经意与他遥相对望,深邃的、泛着幽蓝色光茫的双瞳,带着几许深意,正目不转睛的瞧着自己。 她心儿一抖,急忙别过视线,起身深施一礼,“皇上言重了……” “不必多礼……” 敖祯抬手相迎,一把拖住她的手臂。 正文 第8章 意犹未尽 白晳晶莹的皓腕被紧紧握在大掌之中,柔嫩光滑的肌肤,顺着宽大的衣袖敞露出来,赤裸裸的展现在敖祯眼前。 秦绾卿微微一怔,本能的就想抽回手臂,敖祯却意犹未尽的擒着她的手,灼热的目光细细打量掌中凝脂一般的白晳手腕。 “听说绾卿耍得一手好剑,不知朕有没有这个机会与妳比试几招?”虽然手臂光滑白净,却掩不住手掌正中微薄的硬度。 绾卿?她在心底纠结了好一会儿,她们之间有熟到这种地步吗? “回皇上,民女在入宫之前的确曾与家父学过几天功夫,但招式粗浅,不敢在皇上面前丢人现眼。” 敖祯微微一笑,看来这女人还真是使尽浑身解数来躲着他。 “朕不会介意。” 可是我介意好不好? 皱了皱眉,觉得今天的皇帝比起以往那个皇帝略有些不同。 忍不住抬眸,带着警告意味瞪了对方一眼。 可她却不知道自己这带着嗔怒的一瞪,竟瞪出了无限风情。 敖祯被她看得心底发痒,突然觉得自己曾经所接触过的女子,没有一个能与秦绾卿相提并论。 就连不远处的小牛子,也从自家主子的眼中看到了几分欲望之色。 “皇上,国师在宫外求见……” 适时出现的小太监,打破了这一刻的暧昧,秦绾卿也趁此机会,急忙抽出自己的手腕站到一边。 敖祯有些婉惜的皱皱眉,手掌中仍残留着她光滑肌肤抚过掌心的触感。 很美妙,也很让人流连往返。 直到殷太极踏入殿内,他才迫不得已的回神,“老臣见过皇上……” 殷太极晃着肥壮的身子来到朝明宫外殿时,就看到秦绾卿也在这里,当下脸色便冷了下来。 “皇上,这个妖女怎么会在这里?” 妖女? 不但秦绾卿对这个词很反感,就连敖祯也皱起眉头,有些不太高兴。 殷太极气极败坏的指着对方的鼻子,“皇上,您之前险些丧命月央湖,全都是这妖女所害啊……” “喂,你这老头胡说八道什么?我秦绾卿向来走得直行得正,什么妖女不妖女?你可不要含血喷人。” 早在入宫之前她就听闻朝中有个权势滔天的殷太极向来在皇帝面前说一不二。 仔细追究起来,这次她之所以会被迫入宫,也是拜这死胖子所赐。 如果不是殷太极为了讨好皇上各地召选美女,她现在还留在双喜镇,做她秦家说一不二的大小姐呢。 “国师,虽然你是本朝元老,可有些事,也不能妄下定论。” “皇上,老臣不敢胡乱栽脏,实在是自从这个秦绾卿入宫之后,宫里便怪事连连,先是天狗食日,接着月央湖又出现鬼怪害人,若不是皇上自有真龙护体,这次恐怕……” “可朕的命,是绾卿救下的。” 敖祯冷睨了殷太极一眼,对他这种说法十分不屑。 殷太极却不肯罢休,“她招来鬼怪的目的,就是想迷惑皇上啊……” 秦绾卿突然很想笑,这殷太极也太能胡扯了,“世上哪有什么鬼怪,殷国师你是不是民间野史看多了,在皇帝面前也敢胡说八道?” “妖女,妳休要在皇上面前抵毁本国师,月央湖闹鬼,这可是皇上亲眼所见,否则那天好端端的,皇上怎会失足落水?” 说到这件事,在敖祯心底始终是个迷。 那天他的确感觉到一股奇怪的力量将他扯入湖中。 而他原本水性极好,就算真的落了水,也不至于在水中丧命,可不知为何,落入水中之后,他就头脑发晕,整个身体都不受控制一般酸软无力。 见他皱起眉头不再讲话,秦绾卿也觉得事有蹊跷。 猛然间,她又想起不久之前跃上树枝给金珠银宝取纸鸢时,无意中发现的那个鬼鬼祟祟的人影,莫非……这两件事之间有什么关系? “国师,你敢不敢和我打个赌?” “打赌?” “没错,你不是口口声声说月央湖闹鬼吗?不如我们就赌一赌,如果月央湖真的有鬼,我秦绾卿的性命,随便国师来取。” 眼看着殷太极面露算计之色,她接着又道:“可若是被我查出月央湖并无鬼怪一说,国师也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妳赌得起么?”殷太极不屑。 “莫非国师不敢与我赌?” “本国师岂会怕妳一个毛头丫头?”对于月央湖闹鬼一事,他可是十分自信。 “既然这样,那咱们就请皇上做个证人好了。” 当敖祯的视线被秦绾卿那不肯服输又略带调皮的目光紧紧缠住的时候,心头不由得一悸。 这丫头真是好大的胆,虽说心底隐约猜到她并不会真的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可就这么轻易的将性命做赌注抵压给别人,还是让他产生了几分怒意。 她的命是他的,也只有他才有权决定她的生死。 为了这个赌约,秦绾卿和殷太极,以及当朝天子,再次带着大批人马来到月央湖附近。 当她准备向湖边走去的时候,敖祯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对她摇了摇头,“那里很古怪,妳要小心些。” 上次他也是不肯相信什么鬼怪之说,才不慎失路落水,险些丢了性命。 秦绾卿一惊,因为她清清楚楚的从这个皇帝的眼中,看到了一闪即逝的……担忧。 难道他是在担心自己? “皇上,你说湖边有古怪,可还记得当时在你落水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怪事?或是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奇怪的东西倒是没有,不过……当朕走到湖边的时候,莫名其妙的就觉得头晕,接下来,整个身体都不受控制。” 秦绾卿揉了揉下巴,敛眉想了好一会儿,随即,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唇边荡起一个浅浅的笑容。 一旁的殷太极冷哼一声,“妖女,莫非在天子面前,妳还想耍什么把戏吗?” 不理会殷太极的嘲弄,她在湖边找了一圈,结果找到了一根半人高,手腕粗的木棍。 众人不解的看她拿着木棍,小心翼翼的向湖边走去,在敖祯想阻止她冒险的时候,就见她举着木棍探到了湖面之上。 正文 第9章 顺水推舟 几乎是转瞬之间,就见那木棍被一个透明的东西紧紧缠住,秦绾卿动作极快,转身便将那缠着透明状物体的棍子插到泥土里。 那透明的东西接触到阳光,很快呈现出形体,慢慢的,透明变成了乳白,一个类似蟑鱼一样的东西紧紧攀住木棍,很快,便因为脱了水,而死在众人眼前。 敖祯等人皆面露惊惧之色,殷太极也张着嘴巴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秦绾卿拍了拍手,冲着众人微微一笑,“还以为是什么妖魔鬼怪,原来捣乱的竟是这么个家伙。” “秦……秦姑娘……这是什么东西呀?” 好容易收回神的小牛子问出众人心底的疑问。 “这东西的名字有很多,不过民间一般都叫它水螯,常年生活在水里,身体呈透明状,忌土忌木,一旦离开水见到阳光,很快便会丧命。” 说着,她看了敖祯一眼,“水螯本身会向外释放一种毒素,一旦有人接近,它便会释放毒气,使人暂时陷入眩晕状态,落入水中之后,便会成为它的食物。” 想必那日她无意中看到的黑衣人,就是偷偷摸摸将这个东西放进了湖里。 “听起来好可怕……”小牛子直起鸡皮疙瘩。 “这么说来,朕那时之所以会失路落水,都是这东西搞的怪?” 想到自己险些成为这恶心东西的食物,敖祯就不由得一阵恶心。 “皇上,您切莫听这个妖女胡言乱语,什么水螯,根本就是这个妖女弄出来的怪物……” 此时的殷太极,表情有些狂乱。 “国师,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何一次又一次用尽心机针对于我,但关于水螯的传闻,史书上的确是有记载的,若你不信,可以抽时间回去仔细查查。” “另外……刚刚我已经向国师证明了这世上并没有鬼怪一说,这是否意味着,国师在这次打赌中,已经彻底的输掉了?” “妳……” “如今皇上可在这里给我们作证,莫非你害怕想反悔?” 殷太极一时语塞,求救的看向敖祯。 “既然赌了,就该承受输的后果。”敖祯似乎没有帮忙的意思,不过眼底,却将那个聪慧可人的秦绾卿,装得满满的。 见皇帝不肯帮忙,殷太极一时气极败坏,恨恨的瞪着秦绾卿,“妳想让本国师做什么?” 对方微微一笑,“我的要求很简单。” 她一字一句道:“希望国师,从此退出朝政,告老还乡!” 当日,秦绾卿那句退出朝政,告老还乡,就像一根索命草,将风光一时的殷太极,彻底从大晟王朝的历史上给硬生生的抹去了。 这件事就像一道雨后天雷,轰动了整个大晟朝野。 谁也没想到,一个小小的秦绾卿,真的有如此巨大的影响力,将满朝文武谈之变色且手握重权的殷太极给送出了皇城。 当然,表面上看来,的确是因为殷太极和秦绾卿之间的一个赌约而遭此下场。 但仔细一想,若当今天子不肯点头答应,谁又有实力动得了殷太极的地位? 说来说去,敖祯,他不过是借着秦绾卿的这个赌,顺水推舟般,将他早就想除掉的这股势力从朝中摘除。 经由此次事件,众人也看出了一个事实,皇帝永远都是皇帝。 他站在世人的顶端,表面上不动声色的任由一些不安定分子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做些小动作,实际上早将每个人的底摸得一清二楚。 殷太极就是仗着自己是三朝元老,一次又一次在天子面前作威作福。 不是敖祯不想管,他只是没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去管。 如今机会有了,理由有了。 面对殷太极卑微的请求时,他只是冷冷一笑,“国师,你是我大晟的臣子,若在这个时候反悔,岂不是丢了我大晟的面子。况且……你年纪也大了,也该趁着这次告老还乡之际,多享几日清福了。” 这番话,直接将殷太极所有的后路统统堵死。 殷太极万万没想到,他权倾朝野多时,最后竟将自己的仕途葬送在一个默默无闻的小丫头手里。 而事后,敖祯也从探子的口中得知,那个水螯的确是殷太极为了陷害秦绾卿,故意派人送进月央湖里的。 毕竟身为当朝第一国师的殷太极,对于胆敢在大殿之上与他对抗的秦绾卿,已经心升忌惮。 所以才想出这种栽脏的方法以除后患。 没想到秦绾卿聪明绝顶,一眼看出其中阴谋,不但十分巧妙的化解了自己的危机,反而还将殷太极逼上绝路。 在震惊的同时,敖祯不由得对这个突然出现在自己世界中的女子开始另眼相看。 早就被封为第一女谋士的秦绾卿,从殷太极离开京城之后,也正式走上了属于自己的仕途之路。 那些原本就对她有些忌惮的文武大臣,虽然很不习惯一个女子入官为官。 但圣命难违,他们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介女流,堂而皇之的,以大晟第一女谋士的身份,出现在庄严肃穆的朝堂之上。 上朝第一天,秦绾卿就因在大殿之上向皇帝提议举办科举、向民间招贤纳士而惨遭众臣反对。 比起历史上久负盛名的唐宋两朝,大晟是一个在各方面都极具缺陷的朝代。 朝中的官员就像皇族一样,以世袭制为主,而贫民出身的黎民百姓,即便身怀绝技满腹经纶,也没有机会入朝为官。 秦绾卿的一袭话,就像一枚重磅炸弹,将原本平静的朝堂,炸成了一锅乱粥。 眼看着那些生下来便享受荣华富贵的官员们,为了自己的前途在大堂之上你争我吵。 身为皇帝的敖祯为了避免事态越来越严重,当即宣布退朝,并决定此提议稍后再议。 唯独在朝堂上没有提出任何反对意见的当朝宰相陈有道,觉得这个所谓科举,的确有些与众不同。 “秦姑娘,妳能否将这科举制度,说得更详细一些?老臣有很多地方都很不解,比如妳说的什么状元,探花……” 下朝之后,敖祯便命丞相和秦绾卿随他入御书房。 正文 第10章 治国之策 走了一路,又琢磨了一路的陈有道,虽然贵为一朝宰相,可由于他性格温和,待人有礼,又深得皇帝信任,所以皇宫上下对这位已经年过七旬的老丞相都十分尊重。 前些日子他告假回乡,刚回到京城,便听说朝里多了一位姓秦的女谋士。 细一打听,才知道秦绾卿居然就是自己比较得意的一个门生,秦书远的长女。 而秦绾卿在入宫之前,也曾从自家爹爹的口中,对这位鹤发童言,智谋远虑的老丞相十分敬重。 几人来到御书房后,陈有道便问出心底疑问,就连从头到尾没发表任何意见的敖祯,也表现出浓浓的兴味。 “所谓的状元、探花、榜眼这种称谓,不过是区分官级大小的一种标志,采纳科举的主要目的,就是希望朝庭能在贫民百姓之中,招选一些真正有能力的治国奇才……” 面对皇帝和丞相殷殷期盼的目光,秦绾卿毫无保留的将自己上一世的知识,以这个朝代的人所能听得懂的方式,一五一十的讲述出来。 她的观点简单易懂。 要想使一个国家真正的富强起来,除了身为帝王者应该拥有的霸气以及胆识之外,更要学会如何利用手中的权利,驾驭那些真正有能力有勇气的将领。 文臣武臣,对任何一个国家来说都具有同等重要的地位。 重文臣的帝王,军事上必然有所缺憾。 而重武臣的帝王,在治国方面则需要补足。 只有文武兼顾,并且学会知人善用,才能逐渐扩大国力,真正将一个国家带领得有声有色。 大晟虽然领土广阔,但贵族与贫民之间的差距太大,更有一些权贵仗着自己的出身良好,欺压百姓,为所欲为。 这样的形式,势必会引起生活在底层人民的怨怼。 当这种怨怼的规模越来越大,就会出现叛乱的局面。 内乱产生,外患必会趁虚而入,这样一来,大晟的未来将国无宁日。 敖祯在位七年,自幼虽饱读圣贤书,但这番言论,满朝官员,无论文武,却从未有人敢提及只言片语。 在他布满血腥的帝王之路上,他始终坚信,皇权是不可侵犯的,既然他身为天下之主,势必会将大晟统治得有声有色。 直到今天,他才发现,他自以为势不可倒的皇权地位,极有可能因为他的治理不善而惨遭民愤。 就连一向以智谋远虑而著称的陈有道,也被秦绾卿的这番话给震惊了。 “这么说来,我大晟在治国之策上,的确还存在着很多不足啊。” 喃喃自语了好一会儿的陈有道,突然向桌案后的敖祯深施一礼,“看来老臣今日果然要向皇上道一声恭喜啦。” “噢?陈老卿家口中的恭喜,是从何而来?” 陈有道抚着下巴上银色的胡须,冲着秦绾卿嘿嘿一笑,“皇上能得秦姑娘鼎力相助,我大晟的明天,将会不可估量。” “陈老过讲了,绾卿刚刚那番言论,不过是随兴而发,若有哪里说得不对的地方,还望陈老丞相出言指点。” “秦姑娘不必多礼,妳爹秦书远虽然只任双喜镇一个小小的县令,但他为人清廉办案严明,一向深得老夫喜爱,没想到他教导出来的闺女更是聪慧过人,让老夫眼前一亮啊。” 说着,又暧昧的瞟了自家皇帝一眼。 “不过老夫很奇怪,既然当初秦姑娘是以秀女的身份被选入宫中,为何执意要做一名女官来辅佐皇上?在老夫看来,秦姑娘才华横溢知书达礼,若有朝一日踏入后宫,必是皇后的不二人选……” 他这句皇后刚说出口,秦绾卿的脸色便是一白。 而御案后的敖祯,则因为她这小小的变化,而产生了几分不悦。 好歹他也是一国天子,丰神俊朗的容貌,更是深处后宫女子的喜爱。 可她却偏偏对此表现出一脸让人恨得牙痒痒的排斥,难道他敖祯,就真的这么不招她的待见? “皇上身为一国之主,后宫必定美女如云,绾卿虽自恃有些文采,可若真比起后宫中那些多才多艺又貌若天仙的娘娘,实在是冰山一角,不值一提啊。” 偷瞟了不远处的敖祯一眼,她天真的希望那个始终用赤裸裸的眼神来打量自己的皇帝,最好别把奇怪的心思用在她身上。 如果单单从欣赏的角度来评判敖祯,这男人不但英俊高大,而且还极有魄力。若回到二十一世纪,敖祯这样的男人绝对是女人中的抢手货。 可她没忘了自己现在所处的时代是封建朝代,皇帝代表了什么?皇帝就代表,他会无止境的将不同种类的老婆娶进后宫。 她可没兴趣与一群女人争老公,更何况这群女人,还个个心机深沉,手段狠辣。 陈有道抚须一笑,仿佛明白这谪仙一般的小丫头,心底在打什么主意。 果然是个聪明的姑娘,不被荣华富贵所吸引,反倒能聪明的看清什么是自己该要的,什么是自己该放弃的。 敖祯却被她那番话说得心头一堵。 什么后中多才多艺又貌若天仙的娘娘,虽然不久前他纳了一批妃子入宫,可那些女人加在一起,也不及眼前一个秦绾卿得他的心思。 她分明就是在妄自菲薄,努力想减低自己在他心中的存在感。 见两人一个追,一个躲,陈有道也不点破。 几人又聊了一阵治国之策,他便寻了个机会起身告辞了。 秦绾卿也要跟着一起告退,可小牛子却在这时来到御书房告知午膳的时辰已到。 “绾卿应该也饿了吧,不如随朕一起用膳可好?” 刚想开口拒绝,就听敖祯又道:“刚刚妳和陈老丞相说的那番话,朕还有许多地方不甚了解,不如就趁着用膳之际,妳再给朕好好讲讲具体事宜。” 皇帝都已经将姿态放得这么低了,秦绾卿也不好意思再多做拒绝。 皇家的午膳丰盛而奢华,山珍海味更是应有尽有。 小牛子很会看人脸色,知道主子最近对这位秦姑娘极有兴趣,便故意将她的坐位安排在敖祯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