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登基大典 身着一袭明黄龙袍的东方曜,乘着龙辇,在数百名皇室仪仗护卫队的护送下,浩浩荡荡的来到天坛准备登基大典。 历经七年夺位之苦的北岳大皇子东方曜,终于在九月二十六这一天,迎来了历史的新世元,正式改年号为德祯,亲手翻开了北岳历史上,最鼎盛时期的篇章。 站在上百级的台阶上,俯视跪在脚下的数千万百官兵将,年轻的帝王,俊美无铸的脸上所流露出来的不是自豪和兴奋,而是无法形容的淡淡失落。 曾几何时,他亲口对那人说,“待我手握天下大权之时,便是妳成为我皇后之日。我会给妳无上荣耀,让妳和我一同受天下人跪拜景仰,仅此一生,妳是我的妻,我是妳的夫,不离不弃,永生不悔。” 在历尽千辛万苦之时,他终于得到了梦寐以求的江山大业。 可当初那个承诺对他不离不弃,陪伴一生的人,却留下一纸辞书消失无踪。 独留他一人,站在人群的最顶端,承受万民敬仰、百官朝拜。所有的荣耀,都留给他,所有的罪孽,她都带走。 当百官山呼万岁万岁万万岁之时,东方曜内心酸楚,怆然一笑。 挥袖之间,原本布满愁绪的脸上,已然换上无比坚定的神情。 “今日朕初登大宝,登基为帝,普天同庆的同时,朕要在这里拟一道圣旨。” 没有按照传统登基大典该有的祭天上香仪式,东方曜不顾众人的眼光和看法,我行我素道:“秦素珏,朕此生最爱、也是唯一爱过的女子。虽然她现在并不在朕的身边,但朕仍要当着全天下人的面,赐封她为朕的皇后,并在此宣布,仅此一生,除她之外,朕将不再纳任何一女子入宫为妃,钦此!” 圣旨一出,百官惊悚,却无一人敢上前反驳帝王的圣意。 秦素珏,北岳素有神仙之称的天机老人膝下,最得意的关门弟子,在东方曜未登基之时,用尽权谋之术,亲手将当年背负不祥之名的东方曜,扶上了尊贵的帝王宝座。 众人都知道,没有秦素珏,就没有德祯帝。 秦素珏能拥有皇后之尊,是不可改变的事实。 可大家怎么也没想到,皇上居然会在自己登基之日,当众宣布封后旨意,并且还当着全天下人的面发誓,为秦素珏终身不娶。 不管这其中有着怎样的隐情,德祯帝在德祯元年九月二十六这一天登基大典上所做的一切,都被史官清清楚楚的记载在史册之中,并被北岳的后世百姓,争相传颂…… 两年之后—— 怀洲县位于北岳以南,四季分明,气候怡人,是个风景如画民风淳朴的小县城。 可就在不久之前,汛期来临,一场大水,不但冲塌不少当地百姓的房屋,还把老百姓赖以生存的庄稼地冲得干干净净。 受灾百姓苦不堪言,偏偏当地的县太爷不但不颁发救灾银两,开放粮仓。反而还趁机提高米价,让身无分文的老百姓陷于水深火热之中。 就在老百姓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之时,那趁机抬高米价的县太爷突然被人悬吊在城门口。 被把守得严严实实的米仓,也趁机被大肆开放。 饥饿多时的老百姓看到白花花的大米,就像饿狼见了羊般蜂拥而至。 那县太爷多年以来,从老百姓身上搜刮出来的民脂民膏,更是被那神秘人一箱箱搬出,当成了救灾款,逐一派发到当地受灾百姓的手中。 有眼神好使的老百姓,无意中看清那神秘人是个年纪轻轻的姑娘,身着一袭月白纱袍,脸遮一块雪白面纱,身材高挑,眉眼俊俏,武艺卓然,将那群死死把守县太爷家藏金库的官兵打得落花流水。 那姑娘倨傲的站在被打得狼狈不堪的官兵面前,冷然道:“朝庭给你们发放俸禄的最终目的,是保护我北岳每一个手无寸铁的老百姓。可你们却在灾难来临之时,视百姓性命于不顾,背负天下骂名来死守这不义之财,你们就不怕死后下地狱,受阎王审判么?” 那群官兵个个被骂得脸上无光,内心深处又因为一个姑娘家打伤了他们一群五大三粗的爷们而感到羞耻万分。 “想要做一个对得起天地无愧于良心的人,从今以后,就不要再助纣为虐欺压百姓。自古善恶终有报,罪者不报,只是时候未到,做个好人吧。” 话落,那姑娘身子一跳,轻盈的飞上房顶。 不远处亲眼看到这一幕的老百姓对着房顶大喊:“女菩萨,请留下尊姓大名,我怀洲百姓今日得妳相救,日后定会为妳塑造金身,修建庙堂……” 那白衣女子闻言,回头一望。 微风轻送时,吹起她脸上那一层满薄薄的面纱,月白长裙随风飘摆,更衬出她几分仙人之姿。 她漫不经心的发出一道浅笑,朗声道:“我不是什么菩萨,也不用你们为我修建庙堂塑造金身。你们只要记住,百姓能受今日的福泽与恩德,都是拜当今皇上所赐,他是一代明君,你们要好好拥护他。” 未等呆怔中的老百姓答话,那道白色身影,已经纵身一跃 ,消失无踪。 三日之后,一身白衣的秦素珏,骑着自己的爱马凌云,来到离怀洲不远的一个名叫永宁的小镇。 她纵身下马,牵着凌云,慢悠悠来到一家客栈准备休息脚程。 将马缰系到客栈前的一颗大杨树上,已经摘下面纱的秦素珏,背着随身携带的小行囊,缓步走到客栈里面。 这家客栈客人并不多,三三两两聚积一桌,店里只有两个打杂的伙记。 见了她主动登门,伙计热情的迎了过来,“姑娘,是住店还是用饭?” 那伙计在和她说话的时候,不由得多瞧了她两眼,眼前这姑娘身姿修长高挑,眉眼端正,身穿一袭月白纱衣,说不出来的清秀漂亮。 偏偏这姑娘将一头墨发束于脑际,并未插半根珠钗,也并未施半点粉黛,明明是一身素装,却让人眼前一亮,忍不住沉醉在她的那股淡雅高贵之中。 秦素珏四下里环顾一周,淡然道:“有热面么?” 正文 第2章 梁子结大了 那伙计闻言,忙收回心神,眉开眼笑道:“姑娘您算是来对了,别看我们这家客栈地方小,做面的手艺那可是永宁镇一绝。” “来碗热面,再上两个清淡小菜。” 伙计急忙点头,“您稍等,马上就来。” 秦素珏选了一张干净的桌子,将身上的布包放了下来。 不远处,有几个身形高大的男子与她隔桌而坐,那几个人大概二、三十岁的年纪,以秦素珏阅人无数的经历来看,那一桌人似乎有些来头。 其中一个男子,侧脸看了她一眼,似乎在琢磨着什么。 秦素珏轻笑一声,别过视线,与那男子的眼光错开。 没过多久,伙计便端着热腾腾的面条和两道可口的小菜,送到她的桌子前。 “姑娘您慢用,吃好了您再来。” 秦素珏笑着点点头,提起筷子,挑起一根细长的面条,慢条斯理的享受着其中的美味。 小小的客栈里,似乎又恢复了原有宁和安静。 不多时,几个当地百姓熟门熟路的出现在店里,其中有一个男子嗓门儿特别大,脚丫子刚踏进店里,便对正忙和着的伙计喊:“小六子,来三碗阳春面,一壶上好女儿红,再来两道你们后厨拿手的荤菜,速度要快。” 被叫做小六子的伙计见了几人,眉开眼笑道:“哟,这不五爷吗,快请里面坐,我这就替您吩咐后面的厨子,赶紧给几位爷将饭菜上来。” 伙计腿脚麻俐的又转进后厨,那个被叫做五爷的中年男子,则相继和他同来的几个客人落座在桌子前。 “唉,你们听说了吗,皇宫里头最近可出了大事了。” 那五爷的屁股刚刚挨到椅子上,大嗓门便在店里轰然响起。 秦素珏听到皇宫两个字的时候,不由得眉眼一抬,多瞧了那五爷两眼。 只见对方四十来岁的年纪,长相普通,皮肤黝黑,大概因为身材过于高大,所以讲话的嗓音特别的清亮。 旁边两人略显年轻,看着也比那五爷斯文了许多,其中一人慢条斯理的打着扇子,笑睨了五爷几眼,“皇宫里头每年都要发生几件大事,老五,你指的是哪一件啊?” “自然是不久前最轰动人心的那一件,还记得三年前被抄斩九族的贺子昂贺大将军吗,据说当年他在负责看守太庙之时弄丢了先帝的宝贝,先帝一怒之下,斩了贺家好几百口,当时京城的老百姓得知这个消息后,一个个哭天抹泪,大喊苍天无眼。” “哦,这案子在几年前我的确是有所耳闻,不过不久前,贺将军一家不是被平反了吗?” “你们知道个屁呀?贺将军一家的确是被平反了,可是在没平反之前,皇上下令,说是要捉拿贺将军在这世上最后一滴血脉,盘问当年太庙丢失那宝贝的下落。” “也不知道怎么就那么巧,老贺家那最后一滴血脉,居然是安乐王爷指天对地要娶的媳妇。但皇上一言九鼎啊,为了以正国法,就把安乐王未过门的王妃给抓天牢里去了,据说为了这事,皇上和安乐王闹得很不愉快。” 那五爷兴致勃勃的说着,“虽然事后安乐王的媳妇被放了,可皇上和安乐王之间的梁子可是结大了。” “哦,这件事我也有听说。” 另一个人及时接口,“好像是安乐王成亲当日,皇上随百官去安乐王府庆贺之时,安乐王大怒,和皇上大打出手,结果一刀下去,差点要了皇上的命。” 这时,店里的伙计将做好的三碗阳春面给端了上来,正好听到几人聊天,便凑上一脚,接茬道:“当今天子和安乐王关系不合的事,早前几天我就听人说了。原本我们这些小老百姓不该随便关心朝庭的事,可安乐王用刀捅伤皇帝,这可是杀头的大罪,幸好皇上没治安乐王的罪,不然这皇家可就要出大乱子了。” “那皇上伤得怎么样?”其中一人好奇的问道。 “谁知道呢,只说是被人给抬回宫的,接连着好久都没上朝听政,具体什么情况,咱们这些老百姓就不得而知了。” 这边正在吃热面的秦素珏,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原本的好胃口,慢慢变得索然无味。 皇上受伤了? 被手足兄弟所伤? 接连数日不上朝? 伤势未明? 一连串的疑问,令她渐渐失去吃东西的欲望。 早就决定要将那人彻底忘到脑后,偏偏无意中听到有关于他的消息时,仍旧会激起内心深处的柔软。 到底是无法真的将他忘却吗? 秦素珏微微懊恼,别过视线,拒绝再听有关于那人的一切,低下头,讯速的将剩下的半碗热面扒进口中。 结帐后,步出客栈之时,外面艳阳高挂,跃上凌云的马背,继续向前赶路。 没走出多远,就感觉自己被人给跟踪了。 她习武多年,耳力犹胜常人,心下警觉,用力拍了凌云的屁股一记,马儿飞快奔跑起来,直奔郊外而去。 后面跟踪的脚步声越来越强烈,回头一看,只见七、八个黑衣男子骑着高头大马疾速追来。 她心下一凛,当即认出那黑衣男子,正是在客栈里遇到的另外几桌子客人。 莫非他们早有埋伏? 就在秦素珏思量之时,其中一人拉开弓弩,似乎要一箭了结她的性命。 秦素珏武艺绝然,自是不可能因为一支冷箭丧命,堪堪躲过一击,拉下马缰,转身迎敌。 那几个黑衣人见她停了下来,纷纷落马,提剑追杀,秦素珏一把从腰间抽出一条软剑,和几个黑衣人厮打起来。 当年她受天机老人亲自传授武功,对付几个毛贼自是不在话下。 可迎敌之时,才发现这群黑衣人并非普通山贼,他们的武功招式非常正规,而且招招致命,显然今日要了结她的性命。 就在此时,一道青色身影闪过,也不知道那人用了一把什么暗器,七、八个黑衣人,突然应声而倒,不醒人世。 定睛一看,那青衣男子,头上戴着一个黑色的斗笠,斗笠前罩着一层青色面纱。 正文 第3章 情有苦衷 秦素珏自认自己并不认得这青衣男子,便对他拱手道:“多谢这位公子出手相帮。” 虽然以自己的武功,想要对付眼前这几个黑衣人根本不在话下,但此刻有人出面帮忙,一个谢字,对方还是担待得起的。 那人隔着面纱沉声一笑,“妳可知这几个黑衣人为何要追杀于妳?” 秦素珏微微皱眉,上前打量倒在地上的其中一个黑衣男子,“我并不认得这几个人,不过从他们的招式来看,并非普通打家劫舍的山贼。” “果然是个机智敏锐的姑娘。” 那人微微一笑,“还记得三天前,妳途经怀洲,帮当地受灾百姓开放粮仓,派放官银之事么?” 秦素珏警觉的皱起眉头,这人居然知道她三天前的所作所为?莫非这一路都在跟踪于她? “妳的做法虽然受到当地百姓的拥护和爱戴,可却在无形之中得罪了朝中权贵,如今妳防害到某些人的利益,追杀妳,是不可避免的事实。” “那么你又是何人?” 对方不答反问:“我是何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妳为了宫里的那个人私下所做的这一切,究竟值得么?” 秦素珏淡然道:“当今皇帝,是一代明君。” “哼!明君?” 那人冷笑,“我倒要看看,他这明君,究竟能当到哪日。” 不等秦素珏继续追问,青衣男子已经转身跃上树枝,飞速离开此地了。 她皱了皱眉,暗道这青衣男子必是有什么不寻常的来历,可他究竟是谁呢? 百思不得其解之时,秦素珏跃上凌云的背上,左右看了看两边的方向,是继续南下,还是,选择北上? 宫里的那人,真的伤得很重吗? 明明知道他不会死,可一心颗仍旧会因为无意中得知他受伤的消息而纷乱不宁。 犹豫良久,最终向左转去,直奔京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紫金皇城 朝明宫内,已经多日不曾上朝听政的年轻帝王,此刻正慵懒的躺在白玉床上慢慢翻看着手中的书页。 他穿了一件贴身的白色软袍,袍子上绣着精致的五爪飞龙,两道袖口用银线镶滚着细边,料子凉薄柔滑,看上去十分悠闲随意。 只是那张年轻的脸上,此刻却泛出不正常的苍白与憔悴,这让在他身边侍候多年的祥贵不由得暗自担忧了几分。 自从主子在安乐王的婚宴上被对方刺伤直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月。 那一刀伤得其实并不深,只刺到了主子的肋下,如果主子肯按时上药调养,相信现在伤口早就已经复元了。 可主子却拒绝太医的救治,自打从安乐王府回宫之后,便三五不时的揭开衣袍,对那原本并没有多重的伤患之处揉捏挤压。 祥贵看得心疼,他知道主子比他还疼。 因为每次主子的手去触碰伤口的时候,他的额上就会不断和外渗出层层冷汗。 可主子却义无反顾的任伤口的鲜血向外横流,血流得越多,主子脸上的笑容便越深。 “祥贵,你说如果她见到朕伤到这般模样,会不会为朕心疼?” 旁边侍候的祥贵忙不迭点头,“万岁爷啊,虽然奴才知道您千方百计的想把娘娘引回皇宫,可您再由着自己的伤口继续恶化,将来可是要出大事的呀。” 躺在床上已经无心看书的东方曜悠悠笑道:“出大事才好呢,朕巴不得朕身上的伤口再严重些。” 祥贵闻言,急得没招,偏偏自己一个侍候人的奴才,根本劝不动躺在床上的万岁爷。 要他说,万岁爷这次的事办得实在太冲动了。 为了将两年前不辞而别的皇后娘娘逼回皇宫,故意惹恼脾气火爆的安乐王爷,设下圈套,让安乐王在他成亲之际将自己刺伤。 并且还大放消息,告诉天底下的老百姓都知道皇上和安乐王不合,最终目的,就是想把那个始终不肯回宫的皇后娘娘撩拨回来。 说起那皇后娘娘,也真是个心狠的,当年皇上登基的前一晚,突然留书出走,远离皇宫。 皇上为了向她证明自己的心意,不但当着天下百姓的面宣布封她为后,还发下誓言,为了她永不纳妃。 历代身为帝王者,都是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嫔,偏偏德祯帝自打登上皇位之后,独自留在皇宫之中,苦巴巴做了两年的和尚皇帝。 这些事祥贵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虽然当年的事情万岁爷的确有错在先,可皇上的所作所为,那也是情有苦衷嘛。 皇后娘娘为了和皇上斗气,一声不响的就这么走了,害得皇上整日整夜寝食难安。 如今又为了将皇后娘娘引回皇宫,不惜以身试险,宁愿受安乐王那一刀所刺。 可怜皇上用心良苦,若再得不到半点回应,那老天可就真的是太不长眼了。 祥贵在心中暗自揣摩的时候,就听外面传来内侍通报,“皇上,密使有消息从怀洲来报。” 正躺在床上慢慢享受伤口痛楚的东方曜闻言,神情立时一震,“宣!” 不多时,一个身着打扮十分精悍的年轻男子从外面进来,未等那人行君臣大礼,东方曜便不耐烦道:“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 对方忙道:“回皇上,怀洲出现洪水,当地百姓受灾,县衙却紧闭粮仓,抬高米价,害老百姓苦不堪言。是皇后娘娘现身怀洲县,大肆开放粮仓,并派发了银两来安抚当地受灾百姓,被老百姓视为女活菩萨。” 那探子刚说到这里,东方曜的脸上便露出浅浅的笑容,“她总是这样忧国忧民。” 对方又道:“当老百姓问及皇后娘娘的名讳之时,娘娘却对百姓说,要谢,就谢当今皇上治国有方。” 东方曜心头一热,这些年里,无论她在外面做了什么好事,总会扯上他的名头,让他来承受天下百姓的拥护和爱戴。 素珏,妳如此为我,终究还是爱着我的吧。 “可是娘娘此番举动,似乎迁怒到了什么人,当娘娘途经永宁镇的时候,曾遭人暗中追杀。” 正文 第4章 晴天霹雳 “岂有此理!是什么人如此大胆?给朕去查!” 听到心爱的女人在外遭人追杀,东方曜心头一急,骤然起身,却不料动作过大,牵扯到未愈的伤口。 瞬间,雪白的袍子,就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 祥贵见了,脸色一白,急忙上前道:“皇上您可要保重龙体,来人啊……” 未等祥贵叫人来给东方曜处理伤口,已经被他及时打断,“无碍!” 挥了挥手,不理会祥贵的担忧,东方曜微微闭眼,任鲜血透过衣袍蔓延出来。 “朕说过,她若没亲眼看到朕身上的这道伤口,朕是不会让太医来给朕救治的。” 祥贵没招,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退居原位,暗自担心着主子的伤势。 “那些人,伤到皇后了么?” 探子摇头,“皇后娘娘武艺卓然,这世间能伤她的人,恐怕不多,所以属下等人并没有在皇后遇劫之时出手相帮,就是怕暴露了皇上的命令,惹皇后娘娘不快。” 东方曜沉声一笑,“你以为她不知道身后有人跟着她吗?朕的皇后,她精着呢。” 当“朕的皇后”这几个字从他口中说出来的时候,心头不由得泛起一股自豪和幸福。 秦素珏是他的皇后。 即使她此刻并不在他的身边,可她依然改变不了这铁一般的事实。 “还有一件事要向皇上禀告。” “说!” “在皇后娘娘遇袭的时候,曾出现过一个头戴斗笠的青衣男子,那人武功深不可测,瞬息之间,就将那些袭击皇后娘娘的黑衣人制服,而且那人轻功了得,属下等人想要追踪他的下落时,他已经不见了。” 东方曜眉头一挑,“皇后认识他?” “据属下所猜,皇后并不认识那个人,而且那人始终戴着斗笠,属下并未看清他的真面目。” 东方曜不语,似乎在猜测这青衣人究竟是何来头。 “另外……” 那探子的声音又在他耳边响起,“属下等人从两年前便一路跟踪皇后娘娘,这两年中,她一路由北向南,停停走走,始终没有回头的迹象。可是自从皇后娘娘在永宁镇落脚,无意中听说皇上被安乐王所伤之时,如今的路线,已经由南转北,直奔京城方向而来了。” 这个消息,就如同晴天的一个霹雳,震得东方曜久久不能回神。 由南转北,直奔京城,这是否意味着,素珏,她终于肯回来看他了? 连赶了将近十余日的路程,秦素珏终于回到了阔别两年的京城脚下。 她知道自己的这个决定非常荒唐,早就两年前不告而别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她要与那人划清彼此的界限。 可当她亲耳听到百姓传闻,他被安乐王所刺伤的时候,终究还是放不下对他的担忧,辗转回到了这个曾拥有两人共同回忆的地方。 皇宫的两道大门高高耸立,住在里面的那个人,在历经七年的夺位之战后,终于成功的坐上了那个象征着权势和地位的宝座之上。 当秦素珏看到两道宫门的时候,不由得想起几年前,那时候两人只有十八、九岁,一个是不得宠的皇子,一个是天机老人的爱徒。 在某个星斗满天的夜里,东方曜拉着她的手,指着那两道象征威严和权势的宫门对她道:“早晚有一天,我要和妳正大光明的从这里走进去,坐北朝南,一同接受百官朝拜,让妳成为这天底下,最幸福最快乐,最有权有势的那个女子。” 这句誓言仿佛就在昨日响起,深深烙进她的心底,盘旋于耳际,挥之不去。 想到这里,秦素珏淡然一笑。 现如今,正大光明从这里走进去,坐北朝南受百官朝拜的,只有他一人。 而她再回到这里的时候,仍旧要像许多年前一样,只能偷偷摸摸的,从后门进入,去寻找拥有他身影的地方。 一身黑色精悍打扮的她,躲过皇宫侍卫的眼界,踩着轻盈的步子,跃过皇宫一座又一座的房顶,直奔朝明宫的方向而去。 夜晚的风带着些许凉意,她不着痕迹的跃上朝明宫的房顶,这个时候,他应该会在寝宫休息吧? 慢慢揭开房顶的瓦片,隐约可见里面有人影在动。 当那个人影慢慢在眼前变得清晰之时,秦素珏难掩内心深处的思念,痴痴的看着那人的一举一动。 和两年前相比,他俊容依旧,却比从前更清瘦一些。 脸色隐隐之中有些苍白憔悴,是因为受了伤的关系吗? “皇上,您伤口近日又严重了些,再不找太医给您敷伤口,奴才怕伤患之处会感染,您要实在不想涂药,能不能把太医给您煮的中药先喝了?” 小太监祥贵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药汤,几乎是满脸哀求的求主子把药喝了。 偏偏那个脸色苍白的男人,瞅都不瞅祥贵一眼,手中捧着一本奏折,正慢条斯理的看着。 屋顶上的秦素珏不由得皱眉,他居然故意任由自己的伤口恶化,这东方曜真是太不像话了。 有心下去亲口骂他一顿,可骂了之后又怎么样呢? 当初已经决定再也不见他,再也不想他,再也不会为了他伤半分神。 她在他生命中所扮演的,不过就是助他登上皇位的筹码。 如今他已经成功坐上了那个位置,唾手可得天下间的一切,他的世界中,已经没有她再存在下去的必要了。 自己此番回京,不过就是想确定一下他是否还安然无恙的活着。 只要他还能继续折腾人,继续用他引以为傲的计谋算计着自己的江山,那就比什么都重要。 想到这里,秦素珏轻轻合上房顶的瓦片,看了看满是星斗的天色,踩着轻功,翩然落到庭院之中。 就在她转身之际,耳边突生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刚刚肃静的庭院,突然涌出上百个大内侍卫,将她围困在中间,那上百人齐齐跪倒,在秦素珏措手不及之时,朗声道:“恭迎皇后娘娘回宫。” 秦素珏大惊。 难道这些人一直都埋伏在朝明宫左右? 还没等她想明白一切,突觉身后一紧,一双有力的手臂,紧紧将她束在怀中,耳边传来似曾相熟的气息,“抓到妳了,终于抓到妳了。” 正文 第5章 久别重逢 身子被他慢慢扳过去,秦素珏被迫望进他那双有如深潭的双眸之中。 东方曜居高临下,双手死死抓着她的肩膀,“两年前妳走的那一刻我就发过誓,有朝一日,如果妳亲自回到这里,我便再也不会放妳离开。” 未等秦素珏讲话,她的嘴唇已经被他霸道的封住。 所有的大内侍卫见到这一幕,都不由自主的背转过身,将那一片温馨之地,留给这久别重逢的二人。 当秦素珏终于感受到顺畅呼吸的时候,她的嘴巴已经被东方曜这个家伙给吻得红肿不堪了。 两人从外面吻到房里,又从房里吻到床上。 仿佛要把失去的那两年空白统统找回来,东方曜真是卯足了劲来折腾她。 秦素珏有心想要把他推开,可孤寂了整整两年的情感,被他这轻轻一个撩拨,便不由自主的沦陷在他霸道的攻势之下。 非常懂眼色的祥贵,早就在万岁爷抱着皇后娘娘踏入寝宫之后,将一干闲杂人等打发走了。 小心翼翼的将房门掩好,只留两个贴身侍候的宫娥候在门外随时等候差遣。 宽敞柔软的龙床上,慢慢将唇瓣从她嘴上脱离的东方曜,像抓住今生至宝一样,轻轻托起她略显胭红的脸颊,“素珏,我好想妳。” 这一声“想妳”,囊括了一朝天子整整两年的思念。 秦素珏的唇瓣微抖,内心纠结不已。 在他说想念自己的时候,自己又何偿不想念他? 两人在一起朝夕相处整七年,那漫长的七年里,有欢笑有苦痛,她们一起承受一起面对。 相互扶持着,从青涩的少年一起长大成人,太多的风风雨雨,是他们手拉着手,一起走过来的。 身为天机老人最得意的入门弟子,秦素珏自幼便被师父赋予了神圣的使命。 还记得那个时候的自己只有十六岁,突然有一天,师父带着一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俊俏少年来到她面前,对她说,他叫东方曜,是北岳王朝的大皇子。 因为东方曜的母亲,也就是布尔曼族的小公主,曾和她师父结下过不解之缘。 后来贵为北岳皇后娘娘的那位布尔曼公主,被人传闻是不祥的存在,包括她生下的三个皇子,也成了北岳皇朝魔鬼的化身。 秦素珏不知道这种荒唐的理论究竟从何而来,当她结识东方曜的时候,正处于他人生之中的低谷时期。 身为北岳大皇子,在朝中不但没有任何权势,反而还被他的亲生父亲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想尽一切办法对他除之后快。 倍受层层压力的东方曜,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找到天机老人,希望他可以帮助自己扭转乾坤,推翻永炎帝的统治,登基为帝。 当时北岳局势动乱,已经年过半百的永炎帝接连做了很多荒唐糊涂事,其中最严重的一件,就是为了那所谓的洪荒帝匙,将北岳大忠臣贺子昂一家几百口斩杀得干干净净。 正所谓人在做,天在看,永炎帝此举,激努了成千上万的老百姓,更有不少武将,恨不能将那个昏君的人头一刀砍下。 当时只有十七岁的东方曜,原本可以以皇长子的身份被赐封为太子,可先皇对他极其排斥,更暗中派了不少杀手,准备了结了他一条性命。 天机老人于心不忍,将他带到身边保护起来。 有心扶他登上帝位,可那个时候天机老人的身体已经是每况愈下。 私底下,天机老人拉着秦素珏的手对她说:“当今天下,除了为师我之外,就只有妳的本事可以与为师相抗横。不过大皇子并非外表那般忠厚可亲,在复杂的深宫中成长,常年接触的都是你争我夺,明争暗斗,他的内心深处,早已经被仇恨所取代。“ “为师替他爻过一卦,这大皇子的确是帝星转世,可此人性子凉薄,阴狠无比,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狼。珏儿,为师并不想为难于妳,若妳不想陪在他身边助他完成夺位大业,便隐姓埋名,独自下山,去过自己想过的日子去吧。” 自幼便无父无母的秦素珏,小时候被天机老人从河边捡回,终年抚养在身边,那些年里,也一直陪着师父在太华山上学习各种谋略技艺。 她原本对东方曜这个大皇子并没有多余的好感,也对所谓的权势之争毫无兴趣。 可是当她无意中看到那个站在梧桐树下的落寞身影时,不由得对那个少年产生了几分同情之意。 就这样,秦素珏答应帮东方曜夺位,在师父过世之后的七年里,始终寸步不离的陪在东方曜身边,一点点,一步步的帮他壮大身边的势力。 慢慢接触的过程中,两个年纪相仿的少年少女,逐渐对彼此产生了爱慕之意。 怀着单纯的少女心思,在那七年之中,秦素珏的一颗心,也渐渐为他所沦陷。 直到两年前—— 楚子默,秦素珏的大师兄,北岳赫赫有名的兵马大将军。 小小年纪便征战杀场,为北岳立下很多功劳,同时也是当初永炎帝身边最得宠的妃子楚曼儿的兄长。 当年楚曼儿被选入宫为贵妃之后,没过几年便怀有永炎帝的子嗣。 恰逢东方曜暗中培植的力量越来越大,几乎与朝庭形成对立局面。 永炎帝不甘心自己的皇位被抢,便在私里下和楚子默达成协议,只要他能击溃东方曜,有朝一日,一旦楚贵妃肚子里的皇子出生,便立刻赐封小皇子为太子,立楚曼儿为皇后。 待永炎帝百年之后,就将楚子默赐封为北岳的摄政王,亲自辅佐小太子上朝听政。 在这个巨大权力的诱惑之下,楚子默答应了永炎帝的请求,暗中调集兵马,誓死要将东方曜赶尽杀绝。 可身为铁齿男儿的楚子默,这辈子唯一的软肋,就是他的小师妹秦素珏。 早在很小很小的时候,他就立下决心,娶秦素珏为妻。 待他十七岁与天机老人学成归家之后,也三五不时的派人送信到太华山与小师妹互通信件。 只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小师妹居然成了东方曜背后的智囊团。 正文 第6章 心狠手辣 在这场关系复杂的对决之中,一向懂得使用计谋的东方曜,为了将自己眼前最大的那颗绊脚石搬倒,不惜将秦素珏做为可利用的筹码。 事情的起因很简单,楚子默生辰之际,秦素珏送了一份大礼到楚家将军府。 那份礼物对别人来说或许没什么,但对一向爱箫成痴的楚子默,却是天下间最难得的宝贝。 而楚子默这个人,这辈子防天防地防父母,唯独不会提防秦素珏这个小师妹,对她亲自送来的礼物,更是爱不释手喜欢得不得了。 结果那玉箫之上被东方曜事先染上了剧毒,北岳一代大将军,就这么惨死在对师妹的信任之下。 楚子默的猝死,预示着东方曜最终的胜利。 北岳少了一员唯一可以与东方曜抗横的武将,他夺帝之日也近在眼前。 就这样,排除万难的东方曜带兵领将,一头杀进皇城,将怀有身孕的楚贵妃打进冷宫,把对方活活饿死。 至于曾经亲手将他母后杀死的父皇,也被他关进地牢,眼睁睁看着对方惨死在自己的面前。 可以说,东方曜这个人心狠手辣到了极点,就算亲眼看着至亲死在他眼前,也不见他脸上流露出半点伤心的表情。 天机老人有一句话说得特别正确,东方曜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狼,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甚至连自己最喜欢的女人,也不计后果的加以利用。 东方曜知道秦素珏恨他。 恨他当年利用楚子默对她的真心,毫无防备的死在那支毒箫之下。 可是楚子默辞世之后,秦素珏却一个责怪他的字都没有说过。 她仍旧像往常那般,默默陪在他的身边,帮他策划着一切,使尽浑身解数,助他登上他想要的皇位。 直到他登基称帝的那一天,这世上唯一让他狠不下心的女人,却选择了留书出走。 整整两年的放逐,东方曜再也承受不住想念的煎熬,不惜使出苦肉计,逼秦素珏重新回到他身边。 痴痴看着眼前日夜期盼的容颜,东方曜轻轻将脸颊贴向她的胸口,像个委屈的孩子一样,小声道:“素珏,我知道妳恨我当年利用妳害死楚子默,可妳已经惩罚了我整整两年了,我不敢寻求妳的原谅,只求妳,从今以后陪伴在我身边,让我慢慢赎清对妳曾犯下的错误好不好?” 秦素珏摇头,“我没有怪过你,就算当年你不暗中杀死楚子默,有朝一日,他为了楚家的利益,也一定会对你赶尽杀绝的,谁是谁非,上天自有命数,你和楚子默,终究有个人是要死的。” “可妳却不肯原谅我。” “不,我不肯原谅的,只是我自己。” 虽然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当年楚子默和东方曜之间的对决,终究有一个人要率先败下阵来。 但楚子默的死,终究是她心里的一道劫,就算明知道那是无可改变的命数,她依然无法真正的学会豁然开朗,去接受东方曜对她的爱意。 或许人本身就是个矛盾体吧,是是非非,谁又能真正的说得清楚呢? 在无法接受他情义的情况下,她只能选择逃离,来避免内心罪恶感横生。 两年的分离,已经慢慢冲淡了当年的记忆,唯一还留在心头的,只是一道可以触摸得到的疤痕。 “听说你和三王之间发生了矛盾,还在他的婚宴之上,被他刺成重伤……” 东方曜慢慢拉过她的手,轻轻放到了自己的伤患之处,微微一按,殷红的鲜血便顺着薄薄的衣实透了出来。 秦素珏大惊,忙不迭的抽回手,一把掀开他的衣袍。 只见精瘦的肋骨处,有一道刺目的刀伤,赤裸裸呈现在自己的面前。 她眼中装满疼惜,又想到之前在房顶上听到祥贵和他的对话,不由得皱起眉头,懊恼道:“你受伤也有些日子了吧,怎么不让太医过来给你瞧瞧?” 东方曜轻轻摇头,紧紧抓着她的手,哀求道:“在妳不肯露面之前,我是不会让这伤口复元的。” “奉祺,你这么做,我很生气。” 那一声奉祺,让东方曜的脸上染满了微笑,不顾身上的伤口还痛着,一把将她扯进怀里。 “好久没有人叫过我这个名字了,素珏,我好怀念,如果可以回到过去和妳朝夕相对的日子,我宁愿选择,放弃今天所拥有的一切。” 清晨醒来时,折腾了自己一整晚的东方曜,已经离开寝宫上朝去了。 回想起昨夜的缠绵情事,秦素珏的耳根子不由自主的微微泛红。 虽然这并非是两人之间的第一次情事,可阔别两年,再加上彼此对对方过深的思念之情,昨天夜里,两人闹得实在是有些不太像话。 始终守在门口处侍候的一个小宫娥听到内室传来声音,便踩着轻盈的小碎步,轻轻撩开珠帘,双膝一软,给秦素珏行了个大礼。 “娘娘您醒啦?奴婢一直在外面候着,万岁爷临走前吩咐奴婢,待娘娘醒来之后,由奴婢侍候您梳洗打扮,若是您肚子饿了,奴婢这就吩咐御膳房按娘娘的口味给您做些合胃口的早膳过来。” 这小丫头大概常年在皇帝身边侍候着,口齿特别伶俐,模样长得也十分讨喜。 只不过习惯自由生活的秦素珏,却对她一口一个奴婢自称感到有些不自在。 “妳起来吧,我这个人一向不习惯宫里的规矩,下次见了我,不必跪来跪去的,看着怪麻烦的。” 那小丫头闻言,脸色微微一怔,似乎没想到秦素珏贵为一朝皇后,居然如此通情达礼好说话。 不过对方嘴里虽然说着不必多礼,她们这些做奴才的,可不敢随便放肆。 乖乖起身,小心翼翼的走到床前,笑道:“娘娘久未回宫,一时之间对皇宫中的规矩可能有些不适应,奴婢想,等娘娘在皇宫里头再住些时候,便会慢慢习惯宫中的生活了。” 秦素珏觉得这小丫头长得特别伶俐,心底忍不住对她多了几分好感。“妳叫什么名字?” “奴婢名叫娇喜,一年前被祥公公派到万岁爷身边侍候。” 正文 第7章 大错特错 说话间,眼瞧着秦素珏起身,似乎在找衣裳穿,她盈盈一笑,朗声道:“皇后娘娘您别找了,您昨天晚上穿的那套夜行衣,已经被万岁爷拿走扔了。” 秦素珏皱眉,似乎有些不满。 四下里瞧了瞧,无耐道:“既然他把我的衣裳都扔了,那我以后穿什么?” 娇喜灿然一笑,转身,从一个柜子里拿出了几套做工繁复,布料名贵的袍子,恭恭敬敬的捧到她面前。 “您不在皇宫的日子里,每年有邻国送来上好丝绸,万岁爷都会叫宫里的裁缝,按照您的尺寸,给您裁几套袍子准备着。” 娇喜将几件袍子一一摆到秦素珏面前,颜色各有不同,款式也各种千秋。 “娘娘,这几套衣裳都是今年年初的时候做的,样式比较新颖,颜色也好看,万岁爷去上早朝前特意吩吩奴婢,待您醒来后,就把这几件袍子拿给娘娘亲自挑选,若您特别喜欢哪个款式,万岁爷说,再找裁缝按这个款式给您多裁几套。 秦素珏心头一堵,为东方曜在自己不在他身边的时候还能如此想着自己,而感到一阵酸涩。 眼前这几件袍子的颜色都很文雅素静,只是做工太过细致,她从小到大,从来也没穿过这么华丽的东西。 “娘娘您瞧,这件鹅黄色的袍子怎么样?当初在做这件袍子的时候,万岁爷就说了,娘娘肯定会喜欢,因为娘娘肤色白晳,人长得又天香国色,虽然无论穿什么都好看,但鹅黄色特别能把娘娘的高贵气质显露出来。” 秦素珏被小丫头的话逗笑了,“妳们万岁爷日理万机,哪有多余时间操心这些琐碎事情?” 娇喜急忙摇头,“这娘娘可就大错特错了,您不在皇宫的这两年,但凡有什么节日庆典,万岁爷第一个想到的都是您。而且平日里万岁爷若是得了什么宝贝,也都保存起来,心心念念的想着,待有朝一日娘娘肯回宫了,就把那些宝贝都拿出来送给娘娘挑选。” 秦素珏听得面红耳赤,这东方曜还真是不怕外人说嫌话,连这种幼稚的事情都做得了来。 她不由自主的拎起那件鹅黄色的袍子细细打量,不但做工精致,就连款式也高贵大方,美艳绝伦。 “娘娘,奴婢侍候您把衣裳穿上吧,待会儿万岁爷就要下朝了,想必万岁爷若是看到您穿上这身衣裳的时候,肯定会很开心的。” 说着,轻手慢脚的将袍子展开,小心翼翼的给秦素珏穿上。 秦素珏原本就生得高贵淡雅,自幼在太华山上长大,与天机老人学了不少本领,比起寻常女子,少了一份娇柔,多了几分傲气。 那身鹅黄色的袍子穿在她的身上,果然将她衬托得容貌秀丽,高贵大方。 娇喜不由得叹道:“难怪万岁爷这两年来,日日夜夜的想念着娘娘,在奴婢看来,这天下间的女子就算全加在一起,也比不得娘娘这般高贵又有气质。” 娇喜原本就很会说话,再加上秦素珏本身又是个和善可亲的女子,这让娇喜忍不住就想要多亲近她几分。 “娘娘可知道,当初万岁爷刚刚继位的时候,朝中有不少大臣,都想着要将自家的闺女送进宫来,可是万岁爷却始终遵守当年在众人面前所发过的誓言,仅此一生,除了娘娘之外,再不娶第二个女子入宫为妃。” “要奴婢说,这天下间,能得此男子的衷爱和长情,娘娘您可真是世上最幸福的女子了。” 秦素珏闻言,心头一乱。 她自然是知道当年自己留书出走时,东方曜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曾说过,不但封她为后,还为她终身不娶。 当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怔了好久好久。 她当然不求东方曜对自己守身,不过当她亲耳听到娇喜如此一说的时候,心头还是忍不住泛起一阵感动。 用过早膳之后,实在不习惯宫中生活的秦素珏,在娇喜的提议下,去皇宫的御花园赏花。 现在正值夏季,御花园有一处牡丹亭,四周种满了牡丹花,非常娇艳华美,旁边还建了一个荷花池,池子里除了洁白的荷花之外,还养了不少个头饱满的锦鲤。 朝明宫里侍候的宫女太监不下数十人,秦素珏自然不可能习惯被那么一大群人跟着,可娇喜却怕皇后娘娘途中有什么需求和吩咐要差人做,所以叫了一个手脚麻俐的小太监也跟着一起来到花园等候差遣。 所以说宫里的规矩就是多如牛毛,这对习惯了自由自在生活模式的秦素珏来说,还真是麻烦透顶。 她也知道,东方曜之所以会差人步步紧跟着自己,是怕她趁他不备之时再偷偷溜走。 这次东方曜使下苦肉计把她逼回皇宫,摆明了不准备再让她逃开他的身边。 可是想到当年楚子默惨死那一幕,就算嘴上再怎么说不会在意,心里还是会有些不舒服的。 站在东方曜的立场来看,为了登上皇位,他会不惜一切手段,他是没错的。 可站在她秦素珏的立场来看,被自己心爱的男人暗中利用,就算明知道对方事出有因,也难以再去接受这样的感情。 内心无比纠结着,逛起园子,也失了几分兴致。 就在这时,一道娇小的身影突然从牡丹亭的方向小跑过来,对方的身上穿着宫娥的服饰,身量很小,个子也不高。 她就这么一头跑了过来,在秦素珏还没搞清情况的时候,一头跪倒在她的面前。 “皇后娘娘,奴婢斗胆冒犯,惊了皇后娘娘的凤驾还请恕罪,不过奴婢实在是事出有因,求皇后娘娘给奴婢做主。” 秦素珏吓了一跳。 她刚刚回宫才两天,对宫里的情况一窍不通不说,而且她虽然贵为皇后,可自打被册封那天也没尽过半点责任。 眼前这个跪在她脚边的丫头,看样子只有十六、七岁,眉清目秀倒是个好看的丫头。 她微微退了一步,慢条斯理道:“有什么事妳起来再说。” 她真的很不习惯皇宫里跪来跪去的规矩,地上铺着厚厚的石板路,虽然时值夏季,可跪久了膝盖也会着凉的。 正文 第8章 胡说八道 那小宫娥仰着一张梨花带雨的小脸,可怜兮兮的看着秦素珏,“娘娘,奴婢有罪,奴婢不敢起来答话,您就让奴婢给您跪着吧。” “妳有什么罪?”秦素珏实在是被这丫头给搞迷糊了。 只见小丫头哽咽两声,哭哭啼啼道:“在宫里当差的奴才都知道,当年万岁爷登基之时曾号令天下,今生只娶娘娘一人,从此再不纳任何一个女子入宫,更不会给其它女子机会怀上万岁爷的子嗣,可是……” 她双手不由自主的抚向自己的小腹,“那日万岁爷突然喝多了些酒,误把奴婢当成娘娘,半夜里,便拉着奴婢上了龙床,不顾奴婢反抗,就那么要了奴婢的身子。” 这话说完,不但秦素珏愣了一下,就连跟在秦素珏身后侍候的娇喜和那小太监也是狠狠愣了一下。 那小丫头抚着肚子继续道:“本以为万岁爷酒醒之后,这件事就算是过去了,可过了不久,奴婢居然发现自己怀了万岁爷的骨肉。虽然奴婢这肚子里怀的是龙种,可一旦被万岁爷知道,奴婢和肚子里的孩儿一个也活不了。” “眼瞅着再过几个月,奴婢的肚子就会一天一天大起来,奴婢很害怕万岁爷知道这件事后,会赐鸩酒一杯了结了奴婢的性命,所以奴婢才壮着胆子来求皇后娘娘,求娘娘看在奴婢肚子里孩儿的份上,饶过奴婢这一命吧。” 说完,一头重重磕了下去,声音响亮,震得秦素珏心头大乱。 没等她开口讲话,耳边传来一道急切的脚步声,当她刚刚看清对方的长相时,一条长腿,已经对着那跪在地上的宫娥踹了过去。 秦素珏一把将对方拦了过去,及时保住那丫头免遭这重重的一脚。 而来人正是东方曜。 刚刚下早朝,就接到影卫的报告,说后花园里头有人跑到皇后娘娘面前大说是非。 在东方曜的心里,天大地大,都不如秦素珏大。 好不容易使下苦肉计把人给逼了回来,若是再出什么差池,他不介意拿全天下人的性命来陪葬。 所以急吼吼赶到后花园,远远就把那小宫女的话听了个真真切切。 他当即气涌上心头,恨得脸都白了,不管不顾的就这么冲过来,恨不能一脚把那胡说八道的东西活活踢死。 那正告他状的小宫娥眼瞅着一只鞋底向自己踹过来,吓得脸色惨白,浑身发抖,整个人缩成一小团儿,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喘一声。 秦素珏暗恼的瞪了东方曜一眼,“你可小心着点,这位姑娘的肚子里,现在可怀了你的骨肉。”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口,东方曜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阴狠的瞪着那个不断瑟缩的宫娥,强忍住把她撕碎的欲望,狞笑着问,“妳倒是给朕说说,朕什么时候借醉酒之时,将妳强行占有了?” 那宫娥吓得不敢吭声,跪在那里抖个不停。 偏偏她越是这样,东方曜的脸色便越是铁青。 秦素珏见他气得眼睛都红了,不由得隔着衣袖,一把抓住他的手,轻轻捏了捏他冰冷的手指,适时的安抚,终于让盛怒之中的东方曜暂时安稳了下来。 他反手重重握了她一记,眼底全是委屈,那样子好像在说,我没有背叛过妳,从头到尾,在我的心里只有妳一个,妳可千万不要听别人挑拨是非冤枉我。 秦素珏淡淡笑了笑,成功将盛怒之中的万岁爷安抚下来之后,缓步走到那小宫娥面前,伸出手臂,递到对方面前柔声道:“既然怀了皇上的子嗣,就不要跪着了,地上凉,小心伤了身子,若真吓到肚子里的宝宝,那可就真是罪过了。” 东方曜听了这话,脸色更不好。 可秦素珏却冲他摇摇头,不让他讲话,他只能咽心满心的不满,冷着俊容,居高临下,狠狠瞪着那胆敢冤枉他的死丫头。 跪在地上的小宫娥一时之间有些不解,不过看到秦素珏递过来的那只手,还是不由自主的将自己的手放了过去,傻傻的被她扶了起来。 秦素珏却像对待自家妹子一样,拉着她的手,拍着她的手背,好脾气道:“已经有了几个月的身子了?” “回……回娘娘,已有两个月零七天。” “平日里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么?” “目前还好,没有害喜的情况发生。” “那妳还记得,两个月零七天之前,和皇上究竟是在哪里发生的关系么?” 对方脸色一红,不敢抬头去看眯着眼狠狠瞪她的东方曜,只能呐呐道:“就……就在万岁爷的寝宫里头。” “哦?妳平日里在宫里当什么差?” “奴婢是御膳房的,那天皇上多贪了几杯,夜里肚子饿了,便命人去御膳房找御厨做吃的,奴婢专门给皇上送膳,结果那天晚上……” 她没有再说下去,整张脸已经涨得飞红。 东方曜死死捏着双拳,很有一种把这胡说八道的贱人活活捏死的想法。 秦素珏却不急不恼,微微一笑,“那妳还记得两个月零七天前,给皇上送的夜宵,都是些什么东西么?” “呃,就是万岁爷平日里喜欢吃的那些。” “比如说呢?” 小宫女被问得面红耳赤,不安的搅着衣襟,半晌后,才小声道:“有瘦肉粥,海参汤,还有两道有助于消化的素菜。” 听到这里,秦素珏笑得更加迷人了,她拉着小宫娥的手慢条斯理道:“如果妳真是御膳房里侍候的丫头,就应该知道当今万岁爷,从来不吃海参,因为他对海参过敏,别说是吃,就算是闻上一下,身上也会起红疹子。” 不理会小丫头瞬间变得难看的脸色,又继续道:“这位小妹妹,虽然我不知道妳为什么突然跑出来冤枉皇上玷污了妳,但我相信,妳之所以会这么做,肯定也有妳的苦衷。” 闻言,那小宫娥吓得一头跪倒在地,抖着嗓子道:“娘娘饶命,皇上饶命……” 不远处的东方曜阴狠一笑,“终于编不下去了么?既然这样,还是给朕从实招来,妳为何要在皇后的面前冤枉朕?” 正文 第9章 付出代价 那丫头紧紧闭着嘴,死活没肯说。 东方曜眼底一冷,对两旁人道:“好,妳不说就算了,来人,把她绑了,拖下去给朕乱棍打死。” 没等左右侍卫提起那小宫娥,秦素珏已经将人拦了下来。 她直直望进东方曜的眼底,冲他摇摇头,“虽然她是宫里的一个婢女,可她也是有爹养有娘生的,或许她不说,是真的有她的苦衷,你身为一代明君,又何苦为难一个姑娘家?” 说着,上前拉住他的手,笑道:“就这么算了,我突然有些饿,你陪我一起用午膳吧。” 东方曜还想再辩解两句,可被她的手轻轻一抓,就什么怒气都没有了。 他将嘴唇凑到她耳边,小声说:“想要让我答应妳的求情,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哦?什么代价?”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死死捏住,“答应我,从今以后,再也不许离开我的身边。” 秦素珏没点头也没摇头,笑着看他一眼,拉着他,转身向朝明宫的方向走去。 而始终跪在地上的那个小宫娥,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眼底流出两道感激的泪痕。 用午膳的时候,东方曜的心情显得非常好,不停的给秦素珏夹菜,一边夹还一边说,“素珏,我没想到妳居然还记得我不吃海参,这两年来,我始终都在想着妳,想妳在外面究竟有没有受到委屈,有没有被人欺负,有没有遇到磨难,如今妳回来了,就算天塌下来,我也不会再让妳走了。” 说着,把一块羊腿放到她的面前,“我答应妳放了那个冤枉我的丫头,妳也要遵守诺言,答应我从今以后不准再走了。” 秦素珏无语的看他,她什么时候答应他不走了的? 不过看他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还是没忍心将绝情的话说出口。 夹了一小块鸡肉到他碗里,笑道:“这么多东西还堵不上你的嘴,快吃吧,再不吃饭菜就凉掉了。” 东方曜很幸福的将鸡肉塞到嘴里,虽然这鸡肉与平时并无区别,不过它是素珏亲手夹给他吃的,莫名的,就觉得味道很香。 吃着吃着,突然想到什么一样,开口道:“如果当时那丫头没说夜宵里有海参,那可怎么办?” “难道你忘了,我当时扶她那一把的时候,已经探出她的脉膊,并无喜脉的迹象。摆明了在撒谎的人,如果稍微试探一番,就会露出破绽,就算她没提到海参,我也会通过别的方法拆穿她的谎言。只不过让我奇怪的是,她为什么要当着我的面,不惜冒着被砍头的危险,来诬陷你的名声。” 秦素珏微微皱眉,事后她也向娇喜求证过,那个突然冲了来说怀了皇帝子嗣的小宫娥,真的是宫里的一个婢女,抿说名叫春妮,平日里乖乖巧巧文文静静,没想到竟然会做出如此声势浩大的举动。 东方曜冷笑一声,“想要知道她的目的还不简单,关进大牢,几鞭子下去,保证她什么都肯招了。” 虽然表面上他答应素珏放了那个宫娥,但私底下已经吩咐祥贵去调查那宫女的身份和来历了。 他的话,换来秦素珏的一记眼刀。 “那么娇弱的一个姑娘家,真关进了牢里,还有命出来吗?” “谁让她冤枉我?不过,如果当时那丫头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妳会不会因为我不小心碰了别的姑娘,而生我的气?” 秦素珏抬眼笑了一下,“如果是真的,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就算我生气,又能改变什么呢?” 东方曜顿时沉下俊脸,满眼的不高兴,“如此说来,就算我和别的姑娘有什么关系,妳也完全不在意了?” 说着,一把将碗筷放下,“原来我在妳心里,居然如此没有地位。” 秦素珏被他孩子气的模样逗得不行,用脚尖轻轻踹了他一脚,“你已经是当上皇帝的人了,能不能不要再这么孩子气?你这副模样若是被大臣们瞧了去,岂不是会质疑你的威信和能力?” 东方曜哼了一声,心里有些委屈,又不知该如何发泄。 他是真的希望自己能赢得素珏的全部心思,可被她抛弃的这两年之中,他渐渐意识到,或许,他在她心目中的地位真的并不重要。 人就是这样,越想拼命抓住的东西,便越怕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没有勇气去面对当年自己为达目的而面对她的过错,所以只能小心翼翼的,用卑微的方式来寻求她对自己的关注和在意。 那小宫娥的诬陷虽然让他生气,可潜意识里,他也想知道,素珏究竟在不在乎自己? 她能平静的将事情完美解决,理智的分析一切,这让他既感激她对他的信任,又患得患失其实她根本就不在乎他是否真心对她。 就在这种纠结之中,东方曜的心头也乱成了一团麻。 失去了再吃东西的兴致,就这么傻傻的看着她,恨不能时时刻刻都和她纠缠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秦素珏叹息,在桌子底下拉了拉他的手,“真是越大越不像样子了,你堂堂一个皇帝,怎么也像小孩子一样动不动就闹脾气?” “皇帝也是人,皇帝也有七情六欲,皇帝也希望,他爱着的那个女人,能心心念念爱着他,皇帝也期盼,在他最爱的那个女人心目中,他能是她不可取代的唯一。” “素珏,皇上是天下的皇上,东方曜,却只是妳一个人的东方曜。” 她脸色一红,想要躲开他灼热的视线,却被他紧紧拉住不肯撒手。 “妳总是想方设法的想要逃开我,如今我就在妳面前,妳还是拼命回避着我对妳的感情。素珏,是不是当年的那场错误,真的无法再弥补了?如果没有楚子默,妳是不是,就只是我东方曜一个人的秦素珏?” “奉祺,我希望在我真正能放开那些心结之前,你不要逼我去接受我无法接受的东西。” 奉祺是东方曜幼时,他母亲给他取的乳名,自从他投靠在天机老人门下之后,始终使用这个名字。 正文 第10章 与众不同 登基为帝之后,奉祺就成了秦素珏一个人的专例,除了她之外,这天底下,没人胆敢当着他的面,再唤他一声奉祺。 他自然是知道她心里有着解不开的心结的。 东方曜不敢过狠的逼她,只能极不情愿的点头,紧紧抓着她的手,无比坚定道:“如果妳想要时间来解开心结,我可以慢慢等着妳,不过素珏,我希望那个期限,不要久到我们都慢慢老去。” 他一把将她拥进自己的怀里,“因为我已经承受不了,妳再一次离开我的局面。” 闻言,秦素珏心底一酸。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小声道:“我会尽力而为。” 一曲悠扬的箫声自远处飘来,那声音带着普通人无法承受的内力,表面听上去声音温婉凄美,可稍微懂些功夫的人若是听得久了,便会心神俱乱,无法自控。 入夜,正在御书房批阅折子的东方曜还没回来。 被他强行留在他的朝明宫居住的秦素珏,正倚在寝宫的软塌上漫不经心的翻着一本书,当箫声响起的时候,她神情一震,忙不迭起身,直奔朝明宫外走去。 只见把守在宫外的侍卫,似乎中了什么幻术,瘫倒在地昏昏欲睡。 秦素珏心知这几个侍卫之所以会昏死过去,定是与那来历不明的箫声有关。 夜里星稀月明,那箫声的旋律在宁静的夜色之中越发显得凄美动人,仿佛在述说着一段生离死别的爱情故事。 可吹箫之人却似乎不怀好意,一点一点的,将整个皇宫笼罩在一种未知的危险之中。 秦素珏屏住心神,循着那箫声踩着轻功跳上房顶,当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时候,不远处的一处房顶之上,站着一个身穿青色衣袍的年轻男子。 在月光的反衬下,秦素珏慢慢看清对方的长相。 大概二十七、八岁的年纪,五官生得十分俊美,身材高挑,墨发高束,虽然只穿了一件简单的袍子,却掩不住他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 他手握一只墨绿色的玉质长箫,玉箫底端,挂着一串精心编织的红色穗子。 那人见到她出现之后,慢慢将唇边的玉箫放下,唇边荡起邪气的浅笑,“我刚刚吹的这首离魂曲,若内力不济之辈,轻则吐血,重则昏迷,没想到妳却可以完好无缺的站在我面前,面色不改,气定神闲,天机老人最得意的入门女弟子,果然与寻常人有所不同。” 秦素珏站在离他七、八米开外的地方,拧眉看了他良久,一口断定,“如果我没猜错,你就是永宁镇曾与我有一面之缘的那个戴斗笠的公子吧?” 那人并未做答,把玩着手里的玉箫,红色的穗子,随着他手指转动的方向,在夜空之中划下一道道美丽的弧度。 秦素珏脸色越加难看几分,“你怎么会有这只玉箫?” “哦?妳认得这只箫?” 那人笑得很有城府,“还是说,这只玉箫,让妳想起什么人来了?” “你究竟是谁?” “我是谁,对妳来说很重要么?” 秦素珏浅浅一笑,“你一路跟踪于我,从怀洲到永宁,又从永宁到京城,如今手里又拿着当年我送给楚子默的寿礼,出现在皇宫大院,你有什么目的不如直接说出来,另外我也很想知道,这只箫,你究竟是怎么得到手的?” 据她所知,当年楚子默因为碰了她送他的礼物,猝死在自己的将军府里。 事后,楚子默的尸体便被葬到了皇陵旁边,那只被当成不详之物的玉箫,从此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如今消失两年的玉箫骤然出现在眼前,那么,这个青衣男子究竟是谁? “我究竟是谁,我跟踪妳有什么目的,如果妳有本事,可以自己去调查,今夜来皇宫会妳,倒也没什么恶意,不过就想对妳说一声,我精心策划的那场戏,原本期待着以血腥收场,没想到闻名于天下的北岳皇后娘娘秦素珏,却如此令我刮目相看,妳的睿智和能力,倒让我慢慢多了几分对妳的欣赏,果然是个有趣的女子。” “精心策划的那场戏?莫非你要说,那个突然跑到我面前,说自己怀了皇上子嗣的宫女,是你一手安排的?” 对方闻言,眼底更是激起几分欣赏之情。 “果然与聪明人说话,就是心情舒畅,我不过是浅略一提,妳便猜得八、九不离十。没错,那个宫女冒称自己肚子里怀了东方曜的孩子,的确是出于我的授意。” 他冷冷一笑,面带不屑之色。 “本以为以东方曜的脾气,定会将那胆敢诬陷他的小丫头碎尸万断,没想到妳短短一句劝慰,竟可以让那心狠手辣的帝王放下屠刀,世人都传当今德祯帝爱他的皇后胜过爱他自己,原以为这话不过是一句空谈,今日在妳的身上,倒是让我领教那位皇帝的痴心情意了。” 秦素珏双眼一眯,“如果当时我没劝下皇上杀她的念头,你岂不是害了一个无辜的姑娘?” “被我逮到,只能说明妳命不好比较倒楣,我抓了她的父母亲人,逼她去演这场戏,若她不从,她一家十几口陪她一起丧命黄泉。若她从了,就算被东方曜所杀,也可保她家人性命,权横之下,她又岂会拒绝于我的要求呢?” 那青衣男子冷笑一声,“况且何谓有罪?何谓无辜?世间恩怨不过都是一念之差,谁欠了谁的,也许上一世便已经注定好了的,否则,当年的楚子默,又怎么会在轻信于妳的时候,被人暗中谋害致死?” 话落,不理会秦素珏难看的脸色,一把将玉箫收进衣里。 此时,朝明宫下方,传来一阵脚步声。 秦素珏和那青衣男子同时听到。 青衣男子眉头一耸,冷笑一声,“今日一别,后会有期。” 尾音刚落,他整个人,便已经消失在夜色之中。 秦素珏不着痕迹的落下房顶,正好看到被侍卫簇拥着回宫的东方曜。 “素珏,我刚刚听人禀报,说听到奇怪的箫声,朝明宫里把守的侍卫都不知不觉的昏死过去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妳没受到什么伤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