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惊天宝藏 大殷国是一个拥有近三百年基业的央央大国,国土辽阔,物资富饶,民风淳朴,老百姓安居乐业。 发展到文景帝这一代,无论是经济还是农业都已经达到了鼎盛时期。 周边小国虽然私下里觊觎大殷丰富的物资以及辽阔的土地,但在兵力人士皆不能与大殷相对抗的情况下,只能对大殷俯首称臣,每年派使者进贡以保持各国和平。 生活在太平盛世中的大殷百姓,每天过着这种舒坦日子倍觉无趣,便总想找些乐子来娱乐自己。 比如几年前江湖中传闻陕北一带出现惊天宝藏,一群盗贼以及武林中的豪侠人士为了得到宝藏,你争我赶纷纷跑到陕北。 大动一番干戈之后才发现那里根本没有宝藏,只不过就是一个被盗墓贼盗了无数次的商周时期的陵墓。 这股宝藏风还没刮完多久,又传出湘西一带赶尸匠在赶尸途中遭遇尸炸,一时之间闹得人心慌慌,吓得当地百姓走夜路时总是战战兢兢。 一则八卦不可能经久不衰,无论是惊天宝藏,还是湘西尸变,都会随着时间的前进而渐渐被人们所淡忘。 可养尊处优的殷国老百姓,是不会让日子这么平平淡淡的过下去的。 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一定会有八卦存在。 如今踩在八卦浪尖上的两个风头正劲的人物都大有来头,北有御剑公子,南有奉阳王爷,这句话已经在老百姓的心目中根深蒂固了好多年。 提起北方御剑山庄的少庄主那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少庄主人称御剑公子,文采绝然,武功非凡,面如冠玉,身姿修长。 他所到之处,必会引起狂风巨浪,惹得一干妙龄姑娘前扑后拥,追其左右。 而南方的奉阳王,乃当今天子的九弟,少年参军,小小年纪便在战场上立下赫赫战功。 虽然当今天下已经太平多年,但手中握有大殷国一半军权的奉阳王,却令周边小国谈之色变,就连坐北朝南的文景帝,也不敢轻易得罪这位奉阳王。 奉阳王之所以会和御剑公子并列成为风口浪尖上的知名人物,这还要归功于南方两方那些待嫁的姑娘们。 大殷是个民风相对开放的朝代,虽然那些妙龄姑娘们的婚事仍旧要听从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但有一些胆大开放的姑娘,还是想通过自己的努力大胆追求今生所爱。 北方御剑公子文武双全,容颜俊俏,诺大的御剑山庄藏有数不尽的财富,素有北方一第庄之美名。 南方奉阳王也是身姿卓越,貌比潘安,生在皇家,长在皇家,凤子龙孙,尊华无限。 两人的年纪都是二十出头,尚未娶妻尚未生子,一时之间想要嫁给两人当妻妾的姑娘便从北排到南,又从南排到北。 这一南一北的两个人原本就是风马牛不相及,偏偏两边的姑娘都可着劲的拥护自家人,又可着劲的讽刺对方。 日子久了,奉阳王和御剑公子两个人便无形之中成了死敌。 当然,不管外界怎么传,身为当事人的奉阳王和御剑公子平日里该怎么过就怎么过,该怎么活就怎么活。 老百姓喜欢传八卦就让他们传去,就算御剑公子乃北方第一庄的少庄主,奉阳王乃当今天子的九弟,他们也没有能力制止那些老百姓疯狂的制造八卦。 直到某日,江湖中突然爆出一则惊天大内幕,奉阳王和御剑公子在一个月黑风高夜正式交手了。 而造成这两大风云人物交手的主因,就是鸳鸯楼的头牌姑娘苏小婉。 据某个自称自己是江湖百晓生的人说,这鸳鸯楼乃临安第一大妓院,苏小婉就是鸳鸯楼里被众家公子趋之若鹜的美娇娘。 奉阳王闻之美名,风风火火从奉阳赶往临安,只为博美人一笑。 御剑公子闻之风采,马不停蹄从御剑山庄赶来,只为亲美人朱唇。 一南一北两个死对头万万没想到彼此会在鸳鸯楼巧遇,真是愁人见面分外眼红,当即便为了争夺苏美人而交起手来。 结果奉阳王不敌御剑公子,被其一脚从鸳鸯楼踹下,身负重伤,狼狈而逃。 自此,奉阳王和御剑公子之间的梁子,就这样结、大、了! “北方的那些刁民真是太过分了,整日里无中生有、胡说八道,把那个什么御剑公子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现在又冒出来个什么江湖百晓生,说王爷为了和那御剑公子争妓,竟落得个全败的下场……” 奉阳王府内,奉阳王殷煜祺的贴身丫头珠儿,一边殷勤的在主子房子擦桌抹椅,一边在主子身边唠唠叨叨替主子抱打不平。 落坐在不远处的年轻男子,二十三、四岁的年纪,五官英挺,气质尊贵,眉宇间流露出几分淡漠恬静的倨傲之态。 一袭用银色丝线绣着银龙的月白色长袍穿在他的身上,更将此人显得英姿焕发,俊美无铸。 珠儿唠叨了半晌,见主子懒得搭理自己,心有不甘的向对方凑近几分,继续念叨。 “王爷,您倒是说说话呀,那该死的江湖百晓生分明就是在胡说八道,连王爷您的一世英名都敢胡乱糟踏。” 自打十二岁便跟在殷煜祺身边侍候的小丫头珠儿,对自家主子的崇拜程度在奉阳王府绝对是有目共睹。 如今自家主子被外人评论成那副模样,护主心切的珠儿如何能咽下这口恶气? 况且主子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岂能容那些凡夫俗子随便抹煞。 镇守一方的奉阳王殷煜祺十四岁参军,十六岁之后便陆续为国家立下汗马功劳。 大殷能有今日的昌盛和安定,是主子用血汗和军中多少兄弟的性命换来的。 现在的大殷天下太平,国无战事,久居杀场的殷煜祺早在三年前便被皇上赐了封地,定居奉阳,人称杀场不败之神奉阳王。 本来大家的日子过得好好的,偏偏那些老百姓在闲极无聊的时候总想给自己找些乐子。 找乐子就找乐子,干嘛非扯上她们家主子? 正文 第2章 神乎其神 主子是谪仙一般绝妙的人物,就连当今皇上也不敢轻易拿主子取乐。 也不知道哪里就冒出来那么个神仙似的御剑公子,被夸成神乎其神的地步。 那些没眼色的北方姑娘竟胆大包天的,拿她家主子的赫赫名声与那么个江湖人物做比较。 做比较就做比较,凭什么说她家主子不如那见鬼的御剑公子? 在她看来,主子根本就不屑于为了个妓女同那些江湖人物大动干戈。 自家主子年纪轻,长得俊,才高八斗武功高强,勾勾手指,天底下什么样的姑娘寻不到? 那妓女苏小婉就算长得貌若天仙,体态妸娜,也配不上主子的一根小手指。 如果主子根本不是以貌取人之流,否则皇宫里的皇上和皇后三五不时就着人送来的美人画像,主子又怎么会随手丢弃? 越想越不平衡的珠儿气得直哼哼,“真该把那个胆敢大放撅词的什么江湖百晓生抓来痛殴一顿,看他以后还敢不敢胡说八道。” 始终未吭声的殷煜祺漠然一笑,“一个靠编造是非来生存的江湖小虾米,又何必要与他一般见识?” “可是王爷,这口恶气……” “珠儿,妳太吵了,让本王静静!” 冷冷淡淡的一声训斥,顿时让刚刚还张扬跋扈的珠儿闭了嘴。 她可怜兮兮的看着自家主子,在对方越来越阴沉的冷气压下,只能扭过小身子,不情不愿的离开。 耳边鸹噪的噪音终于停止了。 殷煜祺摊开手掌,掌心上是一个挂着红丝穗的椭圆形黄玉,玉身雕着奇怪的花纹,纹理非常繁琐,看得出做工十分精致。 自幼在皇宫里长大,对世间的奇珍异宝颇有见识,虽然他看不出这玉究竟有什么讲究,却可以分辩得出这玉乃世间少有的极品。 回想起两个月前,为了调查旧部下张龙胞弟张虎的下落,他亲自前往临安城寻找知情人苏小婉查探实情。 却不料在鸳鸯楼与御剑山庄的少庄主御剑公子针锋交手。 江湖百晓生抖出的传闻虽然有八分虚假,但鸳鸯楼里他和御剑公子的那场比试的确是略输一筹。 即使事情已经过去了整整两个月,殷煜祺的脑海中依旧忘不掉朦胧的月色之下,御剑公子手提长剑,与他在鸳鸯楼的房顶对峙。 那人黑衣黑裤,面蒙黑纱,剑术超群,身姿矫健向让一时轻敌的他接得措手不及。 直到对方将已经被他抓到手里的苏小婉趁机劫走,他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败了。 如果不是对方使出轻功之中的上乘招式腾龙飞天,他也猜不出对方就是被传得神乎其神的御剑公子。 如今江湖中可以将腾龙飞天这一招使出最高境界的,除了御剑山庄的少庄主,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来。 那腾龙飞天来无影,去无踪,速度之快令他根本就追之不上。 唯一的战利品,就是趁御剑公子带着苏小婉逃走的时候,顺手从他腰间扯下来的这个玉坠子。 更让他难以忘怀的,是朦胧月色下,对方那双如星子般明亮的漆黑眼眸。 那人眸底闪烁着几分戏谑的笑意,像是在嘲弄他堂堂奉阳王竟然会输得那么惨烈。 果然是个神仙般的人物,竟然胆大包天到连朝庭的王孙贵族也不放在眼中。 慢慢收紧掌心,将那系着红色穗子的玉坠紧紧捏在手中,殷煜祺的唇边荡出一个浅浅的冷笑。 御剑公子,经此一战,本王倒是把你记得真切了! 就在殷煜祺沉思之际,门外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 脚步声停在门外便渐渐慢了下来,隔在门板外的那人说话声音非常谨慎,“王爷,花房里的蓝姬似乎又有衰落的迹象。” “什么?” 蓝姬是一种花名,来自雪域高原,数量非常稀少,半年开花,半年结果,花瓣为蓝色,果实为深紫色。 据传闻,蓝姬长成的果实乃世间极品,其药性虽然不至于起死回生,但病入膏肓的病人若吃上几颗,必会延年益寿,减缓病情。 只不过这蓝姬非常难养,若侍弄不好,就会花残叶落,没多久就会烂根烂尾,凋零而谢。 奉阳王府里的蓝姬花种非常稀少,仅有的数十颗,还是当年雪国使臣向大殷进贡之后,皇上赐给他的礼品。 当初殷煜祺并不信邪,抓了十几颗花种放在花房里亲自种养,结果还不出半年,那蓝姬就因为没被侍弄好而烂了根叶。 殷煜祺非常懊恼,花重金请了奉阳城有名的几个花奴才王府悉心饲养,经过一番细心的调理,蓝姬的确是开了花。 本以为再等半年就可以结出果实,没想到府里的管家刚刚传来消息,蓝姬似乎有再一次夭折的迹象。 当殷煜祺疾步赶到花房时,就看到被精心饲养的几盆蓝姬,扇面形的花瓣隐隐有枯萎掉落的趋势。 平日里在花房负责侍候的几个花奴见到主子脸色不好,一个个吓得浑身发抖,生怕主子降罪到自己头上。 为首的花奴六十多岁的年纪,当初殷煜祺花重金请他来府上侍候蓝姬的时候,这老花奴曾夸下海口,定会将蓝姬侍候到开花结果,保证万无一失。 这才不出半年功夫,蓝姬便有凋落之势。 面对主子那布满阴郁的俊脸,那老花奴跪倒在殷煜祺面前,抖着双腿不停的解释,“王爷有所不知,近日天色不好,阴雨连绵,恐怕这蓝姬是受到了潮气才有花残叶落之势。” “书中言明,蓝姬乃高山雪域中的极品,寻常气候下定是难以侍养,老奴已经尽了全力,不想这雪山上的灵气之物竟娇弱得如此不堪一击……” 殷煜祺阴着俊容察看几棵枯萎下去的蓝姬,旁人皆屏着呼吸不敢大声出气。 在奉阳王府侍候多年的奴才都知道奉阳王并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主儿,虽然平日里他极少会在下人面前动怒,并不代表他拥有一颗仁慈心。 那蓝姬就是王爷的命根子,好不容易盼到蓝姬终于开了花,就等着结果实了,没想到这才半年不到,王爷的命根子就再次有香消玉殒的趋势。 正文 第3章 奇臭无比 始终未吭声的王府管家小心翼翼的走到殷煜祺身后,小声在对方耳边道:“王爷,不如尽快拟张公告招贤纳士,趁着蓝姬还没有完全死透,看看是否还有能人过来及时挽救?” 王府管家岳谦是个二十八、九岁的年轻男子,自幼做为殷煜祺的伴读进入皇宫,从小就守护在对方左右。 几年前殷煜祺被皇上封地赐为奉阳王后,岳谦便跟着主子直接来到奉阳负责料理奉阳王府内的大小琐事。 他知道这蓝姬被主子视若珍宝,原因很简单,蓝姬结出的果实有养身补气之用,几年前王爷带兵领降征战沙场时身体曾受过重创。 虽说最近几年战事已停,但残留在主子身体里的重创却始终未得治愈。 医书里提到,想要治好主子曾受过的重创,须连续服务蓝姬果实七七四十九日方可得到彻底根治。 所以这些年来,殷煜祺始终视蓝姬如命根,小心翼翼的让府里上下侍候着。 没想到天有不测风云,眼看着蓝姬已经开花就差结果,却因为府上的花奴照顾不周而再次面临夭折的可能。 岳谦之所以会及时提出解决方法,也是不想那几个花奴受到主子的重责,就算王爷平日里并没有虐待下人毒打奴才的嗜好,但伤了蓝姬的后果可大可小。 殷煜祺始终绷着俊容,没说要责罚谁,也没说要放过谁。 就在众人屏着呼吸等待王爷发落的时候,花房外传来一阵骚动,没有任何节奏感,就好像很多只脚踩在地面上,轰隆轰隆的非常混乱。 花房乃王府重地,平日里那些下人很少敢擅作主张出现在这个地方,那么那阵奇怪的声音又来源于何处? 殷煜祺和岳谦闻言踏出花房,刚刚迈出门槛,脚穿踏云靴的奉阳王便踩到了一坨屎上。 那屎稀乎乎的,散发着奇臭无比的味道。 当众人亲眼看着自家俊美干净的王爷竟踩到这么一坨东西上,一个个吓得脸色苍白,浑身发抖。 岳谦也吓了一跳,忙不迭抬头望去。 当他看清楚情况后,忍不住暗吃了一惊。 只见一个身穿蓝色粗布衣裳的丫头手中拎着一只短棍,她前面大小不一的跑了十几只猪崽,有黑有白,颜色不一。 最糟糕的是,那些猪身上还散发着奇臭无比的味道。 她一边拿小竹棍赶着猪,一边还喊着奇怪的名字,“啰啰啰,这边这边,我说小梅小兰,你们两个不要脱离队伍,不要左顾右盼,不要随地拉屎……” 十几只猪崽在小棍子的支使下,很有秩序的排成两排,被叫做小梅小兰的两只胖猪崽慢吞吞归了队,拧着肥胖的屁股挨到那丫头身边。 岳谦当即一愣,虎着脸对那手拿棍子赶猪的丫头大喊,“好大的胆子,妳怎么敢擅自闯到花房重地?” 对方一抬头,露出一副脏兮兮的脸,脸颊上还粘着几块黑渍,头发乱七八糟的束在脑后,脚上还踩了一双粘着猪屎的草鞋。 当她看到身着月白色银缎长袍的殷煜祺时,顿时露出笑颜,冲着那人行了个大礼,“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奴婢这厢给王爷见礼了。” 殷煜祺厌恶的皱皱眉,刚刚不小心踩到猪屎的那只脚,懊恼的在地上蹭了两下。 岳谦知道主子心情本来就非常不好,如今出门又踩了猪屎,心底指不定气成什么样呢。 他当即沉下面容,对两旁家丁吆喝,“愣着干什么,还不把这胆大包天的猪倌儿拖下去赏她二十板子。” 不要怪他心狠手辣,要就怪怪这丫头太倒楣,不但擅闯花房重地,还害得主子脚踩猪屎。 今天这闯了祸的丫头若不挨上一顿责罚,恐怕主子会在气极之下要了她的小命。 本以为两旁家丁将那倒楣丫头拖走就万事大吉,没想到那手拎小竹棍的丫头一听自己要挨板子,顿时变成炸了毛的野猫,“打板子?凭什么打我板子呀?” 这丫头可真够虎的,在王爷面前闯了祸不但没吓得浑身发抖,反而敢扯着嗓子在那问凭什么。 岳谦原本还对这丫头有那么一点同情心,如今见她如此不识好歹,也起了狠意。 “什么凭什么?妳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自己闯进来已经罪该万死了,居然还敢领着一群猪崽在这里为所欲为。” 小猪倌果然是个不怕死的,一听对方将这么个罪名安到自己头上,立刻拎着棍子跳了过来,为自己大声辩解。 “我说岳管家啊,这可就是您的不对了,您不能因为我尽心尽力侍候王府里的猪崽就随便打我板子,虽说这里是花房重地,可这些猪崽一定要上这里来遛弯儿,我不是也没办法嘛。” 不理会岳谦越来越难看的脸色,那小猪倌振振有词道:“您要知道身为一个合格的猪倌,除是要把这些猪侍候得白白胖胖,还要随时照顾牠们的情绪。” “猪的情绪好了,身心发展得自然健康,身心发展得健康,这肉质才够鲜美。” 说着,还冲殷煜祺的方向凑近几分,露出满脸讨好的笑容,“咱们王爷身娇肉贵,穿要最好的,住要最好的,这吃嘛,自然也要最好的。” 她指了指那些不断在花房院子里哼哼的猪崽,“我只是在尽一个猪倌的责任,尽可能的把牠们侍候得肥肥美美、白白嫩嫩,像我这等奉公守法,乖巧懂事的猪倌,岳管家为啥要打我板子?” 岳谦被她这番话问得目瞪口呆。 倒是许久没吭声的殷煜祺被她这番言论给气乐了,他哼笑一声,对那猪倌道:“倒是个口齿伶俐、喜欢狡辩的丫头。” 那猪倌听闻此言,向殷煜祺再次行了个大礼,露出欢乐的笑容,“谢王爷赞许。” 岳谦险些没被这丫头气昏这去,那是赞许吗?这院子里长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王爷已经是气到了一定的程度。 殷煜祺向她走近几分,让他意外的是,这小猪倌年纪不大,身材倒是不错,虽然穿着一身粗布衣裳,身上还散发着难闻的味道,可身材高挑,五官端正。 正文 第4章 造化弄人 如果不是脸上粘着几块类似猪屎的污渍,倒是个水灵的姑娘。 对方无畏的看着自己,眼里闪着无辜的光茫,人性都有阴暗的一面,殷煜祺自然也不例外。 因为精心侍养多年的蓝姬即将夭折,一向清幽干净的花房又被这猪倌弄得乱七八糟,就算平日里很少会亲自责罚下人的殷煜祺,此刻也动了几分怒意。 最让他想抹去的,是那猪倌眸底纯静的光茫,他阴沉一笑,眼角闪过一抹狠戾。 “二十板子有些少了,责打五十板子,直接逐出府去。” “王爷,虽说我是下粗手粗脚的下人,可若真挨上五十大板,那可是会要直接要了我的一条小命的。” 殷煜祺哼笑,“那只能说是造化弄人了。” 抬脚刚要离开,就见那猪倌耸着小鼻子在空气中吸了吸,随即语不惊人死不休道:“是蓝姬花香的味道。” 他心头一颤,眼也不眨的瞪着那一身脏兮兮的小猪倌。 只见她像小狗一样东闻闻,西嗅嗅,最后竟在众目睽睽之下闯进花房,当看到房里果然栽着蓝姬时,倒吸了一口气,“哎呀,果然是蓝姬。” 说着,又仔细瞧了瞧那花瓣的颜色,皱起眉头道:“这花是谁养的啊,照这种养法,不出半月,定会根残叶烂而死。” 原本还想重打她一顿板子然后将她逐出王府的殷煜祺闻言,忍不住多瞧了她两眼。 这么个脏兮兮的猪倌,居然认识蓝姬? 更让他诧异的是,这浑身充满土气的丫头竟一眼就瞧出蓝姬命不久矣。 不止殷煜祺惊讶,就连岳谦和府里那几个花奴也露出怪异的神色。 “妳认得蓝姬?” “曾有所闻!” “可懂得饲养?” “略懂一、二!” “很好,给妳十日,救得活这几株蓝姬,妳性命无忧,若是救不活,那五十板子本王会命人如数责罚在妳的身上,未来的命运如何,就看妳自己怎么选择了。” 那猪倌瞪圆双眼,不敢相信道:“为啥救活救不活,我好像都落不着半点好处呢?” 事后,殷煜祺从岳谦的口中得知,那胆大包天的猪倌名叫凤一笑,大概一个多月前被人介绍到王府里担任猪倌一职。 据说她老家在临洲,是北方的一个小镇,几年前临洲突发大水,从那里涌出了许多无家可归的灾民,凤一笑就是其中一个。 这凤一笑今年一十九岁,父母家人皆在洪灾中丧生。 能在王府谋得差事,对她这种无依无靠的人来说无疑算得上是一份美差。 而且据岳谦说,那凤一笑养猪的确很有一手,至少王府猪圈里的母猪和猪崽在刀的饲养下膘肥了好大一圈。 事后得知这件事的珠儿,听闻自家主子漂亮的鞋底居然踩着一坨猪屎的始末后,对那猪倌的印象非常不好。 在她眼里,王爷谪仙一般的人物,哪能容得一个下贱的猪倌随便玷污。 可那凤一笑的确有几分本事,不但把王府里的猪养得白白胖胖浑身是膘,就连被王爷珍爱的那几株蓝姬,也被她侍弄得生机盎然。 没出十日,便有下人兴冲冲的向殷煜祺报喜,蓝姬不但被救活了,而且还隐隐的结出几果细小的果实。 殷煜祺非常吃惊,当即便跑到花房查探究竟,果不其然,几日前还呈现出枯萎之态的蓝姬,花蕊中真的结出浅紫色的果实。 心情不错的殷煜祺命人把凤一笑招了过来,还没等那丫头走近,一股子难闻的味道便从空气中飘散出来。 殷煜祺皱着眉,这丫头身上怎么还那么臭啊? 其实这还真怪不着凤一笑,她虽然被王爷钦点去花房侍候蓝姬,可奉阳王府猪倌的差事她也没放弃。 刚刚正在猪棚里喂猪食,就听下人来报说王爷招她见驾。 当下衣裳也没换,兴冲冲从猪棚跑来,还没靠前,身着一袭干净清透的月白长袍的殷煜祺便沉下俊脸,一副嫌弃的模样。 从小就在他身边侍候的珠儿看到主子不悦的神情,立刻横挡在凤一笑面前,扯着喉咙娇斥,“妳怎么臭哄哄的,几天没洗澡了,出去出去,门口跪着给王爷请个安就行了。” 那凤一笑愣了一下,收回踏进房间的脚步,乖乖巧巧的走出门外,走了老远,才一本正经的跪了下来,给房门的方向跪下磕了个头。 “喂,妳跪得那么远,王爷要瞧不见妳了。” 对方认认真真道:“姐姐和王爷不是嫌我身上的味儿大吗,我怕我这一身臭味污着王爷,所以跪得远些,免得碍着王爷的眼。” 珠儿哼她一声,娇斥道:“算妳是个知道好歹的。” “谢姐姐夸奖。”对方璨笑如花。 谁夸奖妳了?这猪倌还真不要脸。 坐在房里的殷煜祺隔着珠帘,看那人跪得远远的,上下打量了一番,冷声道:“本王是个信守承诺之人,既然蓝姬如今已经结了果实,那五十板子就此免了吧。” 话落,耐心等着门外那被赦了罪的丫头向自己谢恩,可等了半晌,屋门毫无动静。 珠儿看不过眼,走过去轻踢她一脚,“王爷和妳说话呢,妳怎么也没个反应?” 跪在门外的凤一笑被踹了一记,也不恼怒,认认真真的抻着脖子冲屋子里高喊,“王爷您刚刚说啥,大点声我没听到……” “妳聋啊,王爷说话妳怎么听不到?” 对方委委屈屈的撇撇嘴,“我跪得太远,听不到王爷的金玉良言,这位姐姐,王爷刚刚说什么了?” 珠儿气得不行,哀怨的瞪她一眼,“王爷说,妳欠的那五十板子,暂时不用受了。” 对方一听,笑了一笑,扯着喉咙对里面喊:“王爷真乃我大殷国的国之栋梁,顶天立地信守承诺,正所谓一言即出驷马难追,本以为这话只是一句空谈,没想到王爷竟将它贯彻到底,真是令小女子我大开眼界,崇拜得五体投地,来生若是做牛做马定会竭尽全力投奔王爷麾下,誓死相随……” 珠儿被她的大嗓门喊得直捂耳朵,“喂,妳小声一点……” “可是我怕太小声王爷听不到。”她一本正经。 正文 第5章 惨不忍睹 珠儿被她抢白得无语,房里的殷煜祺已经被她这番话逗得笑出声来,这丫头分明就是故意在耍宝。 咽了口茶,对门外道:“珠儿,让她进来回话。” “可是王爷,她身上太臭了,别把王爷的屋子也给熏臭了。” 凤一笑却不理珠儿的抱怨,慢吞吞起身,拍了拍两边衣袖,凑到珠儿面前小声道:“这位姐姐,妳刚刚踹我那一脚,突然让我想起一首小诗。” 未等珠儿询问,她抑扬顿挫的念道:“夕阳照王府,走来一姑娘,金莲只三寸,横量!” 话落,不理那珠儿气得惨白的脸,迈着轻盈的步子,笑容满面的撩开门帘进屋给王爷回话去了。 殷煜祺自幼练武,耳力极好,刚刚那凤一笑虽然是压首嗓子说话,他还是听得真真切切。 当“横量”那两个字从她口中说出来的时候,一口香茶险些直奔出来。 这凤一笑虽然脏了些,头发乱了些,整体给人感觉邋遢了些,却是个有意思的丫头。 “听说妳家乡遭了洪灾,家人都已不在了。” “谢王爷体恤,奴婢的父母和兄姐的确在那场洪灾中丧生,当时大水冲破堤坝,整个凤家村将近七百口老少妇嬬皆几乎全部遇难,唯一幸存的几个村民,为了讨生活也都流落到其它各地,当时的状况真是惨不忍睹。” 说着,本来就脏的脸上还露出几分难过之情。 殷煜祺虽自幼在皇宫中长大,但十四岁参军,随军所到之处也曾见过因洪灾或地震而流落街头的灾民。 那些灾民在丧失家园的时候,吃不饱,穿不暖,流离失所,经常会有老若病残丧生于街头。 朝庭也曾下狠力接济这些灾民,可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如果灾民一味的等待朝庭接济来生存,最终仍旧是死路一条。 心底滋生出几分同情,又仔细询问了几句,才状似漫不经心的问道:“妳怎么会知道蓝姬?” 如果这凤一笑在来王府之前只是一个小镇上的村民,是不可能对雪国最名贵的蓝臣知道得如此详细的。 王府上下虽然有数百口人,但府里的家丁侍女无论哪个在入府之前,身家来历都会被盘查得仔仔细细。 王府虽比不得皇宫大院森严,可该做的防范措施却一样也不会少。 如果凤一笑真的只是临洲一个小镇上的村民,那她懂得的东西倒有些超乎他的意外。 面对殷煜祺的询问,对方不紧不慢道:“我奶奶在嫁到凤家村前,曾是临安富贵人家的小姐,自幼聪明,读书万卷,知道许多史上的典故。” “关于蓝姬的传闻,小时候倒是听奶奶说过一些,这花很娇气也很有灵性,不是一般人能养得活的。” “哦,这么说来,能养活蓝姬的都不是一般人了?” “王爷果然慧眼,一下子看出我灵秀聪明的好资质,不瞒王爷说,经我手养出来的猪,保证味美可口,经我手饲养出来的花,保证娇艳欲滴,经我手……” “行了,本王已经知道妳有些本事了。” “谢王爷打赏。” 殷煜祺一怔,眯眼看她,“本王何时说要打赏于妳了?” 凤一笑顶着满脸无辜笑容,气死人不偿命道:“王爷既然夸赞我是个有本事的,接下来不是要赏赐于我吗?王爷,我这个人也不贪财,赏个百八十两也就够了。” 随后跟进来的珠儿,刚刚被她骂成是大脚姑娘,心底藏着一口恶气还没地方撒,此时听到她明目张胆的向王爷讨赏,当即气得大骂,“真是个不要脸的。” 凤一笑一点也不怒,笑咪咪瞅着珠儿,“这年头脸面不值钱,金银珠宝才值钱。” 珠儿已经被她的厚脸皮气得说不出话来。 殷煜祺眯了眯眼,品了品杯中的香茶,皮笑肉不笑的说道:“的确是该赏一顿,可是百八十两怎会够,以妳的功劳,该赏个千八百两的。” “谢王爷!” “先不用谢得太早,千两银子在本王眼里的确算不上什么大钱,但本王上次所穿的那双踏云靴可是当今天皇上御赐的圣物,妳带着猪崽遛弯,害得本王踩到猪屎,按我大殷律例,直接或间接损坏皇家御赐物品者,当责打一百大板。” 眼看着那凤一笑闻得此言后眉头微蹙,殷煜祺发现自己的心情竟莫名其妙的好了起来。 他优雅的叠着长腿,慢吞吞合上茶杯盖,唇边荡着邪恶的笑容,“不知道妳这副身子骨,若是挨一百板大板,会是何般模样?” 珠儿闻言,捂着嘴乐出声来。 凤一笑却不恼,无畏的与殷煜四目相对,“王爷莫不是要我自己选择是挨板子还是选银子?” “那妳选不选呢?”他摆出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这的确是个难题,不过嘛,正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挨板子固然可怕,没银子更是可悲,如果王爷一定要我选,纠结来纠结去,我还是决定选银子。” “哦?妳就不怕被打得屁股开花,丢了性命?” 凤一笑不紧不慢道:“若我真不幸被王爷的板子打死了,那只能说我造化不深,不过嘛……” 她笑嘻嘻的看了殷煜祺一眼,“一旦我真的死了,王爷花房里的那些蓝姬恐怕也会随后为我去随葬哦。” 这个威胁果然正中堂堂奉阳王的死穴! 结果聪明一世的殷煜祺,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被自己府里的一个小猪倌给算计了。 他倒不是心疼那几千两银子,他郁结的是,堂堂奉阳王,居然败给了一个丫头片子。 “统统都要搬出去,一件不能留,动作都麻俐点,别偷懒,趁天黑前把活都干出来……” 当殷煜祺和珠儿来到花房门口的时候,就看到府里几个年纪轻、身体壮的家丁在那凤一笑的指挥下,把花房里原有的花花草草统统都搬出了花房。 自从蓝姬开花结果之后,为了更好的侍候蓝姬,殷煜祺已经下令让凤一笑全权负责花房里的一切事务。 可蓝姬固然名贵,可这花房里饲养的其它花草也都是世间极品。 正文 第6章 马虎不得 如今眼睁睁看着工人将那一盆盆争相怒放的花草搬到外面,珠儿上前叫道:“干什么哪?怎么把王爷心爱的花草都搬到别处去了?” 几个家丁看到主子出现在花房,一个个都恭恭敬敬的过来请安。 殷煜祺负手而立,脸上的表情也是不大好。 一改猪倌打扮的凤一笑,这次倒是穿了身干净的衣裳。 一头长发随意束在脚后,脚上踩着一双露着脚趾的草鞋,身材依旧高挑瘦长,此刻正满头大汗的指挥着家丁搬这搬那。 见主子来了,拍了拍衣袖,屁颠屁颠跑过来,冲殷煜祺行了个礼,笑容满面道:“王爷今儿怎么有空来花房视察?” “本王再不过来瞧瞧,恐怕这花房就要被妳给糟踏得一片狼藉了。” 满脸不悦的踏进花房,这花房的空间非常宽阔,没做花房之前,这里曾是他的书房。 后来因为这地方离王府后院的猪棚非常近,到了夏天便会传来隐隐的臭气,殷煜祺才命人将书房搬走。 虽然这里改成了花房,可房间的墙壁上还挂着他几幅他精心收藏的古玩字画,衬着那些娇艳欲滴的各类名花,这花房里的景致倒是非常唯美。 可眼下那些花花草草都被搬出了屋子,空荡荡的花房,显得极其萧索 未等珠儿再次刁难,殷煜祺已经露出几分不悦的神色,“虽然让妳暂时管理花房大小事务,却并没有赋予妳将花房拆掉的权利。” 尾随他走进来的凤一笑急忙解释道:“王爷就是借给我熊心豹子胆,我也不敢拆了王爷的花房。” “那妳这是在做什么?”殷煜祺已经露出严厉之意。 他不否认自己对这凤一笑的确生了几分压制之意,诺大的奉阳王府上下几百口家奴,还没有哪个敢无视他的权威,将他的尊严踩在脚底下。 虽然凤一笑表面上对自己极尽恭维之意,言语间也全是溜须拍马摆出一副奴才嘴脸。 可他就是隐隐觉得这丫头压根没把他这奉阳王放在眼中,不止如此,她似乎对挑怒自己的情绪非常热衷。 “王爷恕罪,之所以会命人将花房里的花花草草搬到屋外,是想给蓝姬更好的生存环境。” 殷煜祺哼她一声,显然这理由并不能让他满意。 凤一笑向他凑近几分,故作神秘道:“难道王爷没听说过关于蓝姬的传闻?” 他垂眸凝她一眼,示意她说下去。 “几千年前,仙界有位名叫蓝姬的女神医,据说这蓝姬姑娘貌若天仙,医术高明,因为贪恋人间一个绝色美男,甘愿承受上界惩罚,化为凡胎与那男子结为秦晋之好。” 殷煜祺缓步走到花房一角的椅子前坐下来,凤一笑小心跟了过去。 继续在他耳边道:“可那蓝姬本性却是个善妒任性之人,嫁作他人妇之后经常怀疑夫君在外面拈花惹草,做对不起她的事,所以夫妻二人总会因琐事争吵。” “直到后来,她夫君终于忍受不了她的善妒的本性,在外面包养了一房小妾。” “那蓝姬知道之后怒极攻心,竟生生被气死了,她死后变幻成了一粒花种,被后世当作神花供奉。” 殷煜祺接过珠儿递来的茶水慢条斯理的喝着,听她唠叨了这么久,慢吞吞掀起眼皮。 “妳编了这么个无聊的故事,究竟有何目的?” 凤一笑嘟了嘟唇,眼神略显哀怨,“王爷啊,这故事不是我编的,是我奶奶当年亲口讲给我听的。您若想让蓝姬顺顺当当开花结果,就不能在花房里饲养其它种类的花草。” “蓝姬以善妒扬名于雪国,未结果实之前倒还没什么,一旦开花结果后,就一定要小心侍奉,半点也马虎不得。” “哼!虽然妳的解释蹩脚了一些,但本王暂时就先接受妳的狡辩,若妳这么使劲折腾之后还是把蓝姬给本王侍候死了……” 殷煜祺轻轻放下茶杯,冷冷一哼,“到时候就不要怪本王心狠手辣,亲手拧下妳这细嫩的脖子。” 凤一笑顿时露出几颗大白牙,笑得异常亲切,“王爷您就放心吧,我一定会把蓝姬给您侍候得白白嫩嫩,妥妥当当。” 说着,搬起一个长满枝叶的大花盆,兴冲冲的就向外走。 却不料那花盆中长出来的长枝竟刮到了墙壁,被殷煜祺深深喜爱的那幅百鸟朝凤图顿时被刮开了一个大口子。 不仅殷煜祺怔住了,就连珠儿也知道这次这凤一笑的祸惹大了。 那百鸟朝凤图可是王你费了好一番力气才弄到手的,平日里被他当成宝贝的东西,如今却被这么个笨手笨脚的丫头给刮得面目全非。 坐在紫檀大椅上的殷煜祺眯着眼哼笑,漆黑的瞳仁里也闪烁着几分邪恶的光茫。 “凤一笑,妳倒是真有本事,不但把本王的花房破坏得像灾难现场,如今连本王最喜欢的百鸟朝凤也扯得乱七八糟。” 对方闻言,脸色也来回变幻了几分,无辜的瞅着自己怀里的这只大花盆,委委屈屈道:“王爷莫不是想要因为我太过为勤劳太过努力太过认真太过为您的差事鞠躬尽粹而责罚于我?” 这番不要脸的话险些把殷煜祺的鼻子给气歪,天底下还有比这凤一笑更会胡勾八扯的女人吗? 他不怒反笑,恨不成声道:“就这么把妳拖出去惩罚的确会有人说本王残佞,看在妳为本王的差事如此鞠躬尽粹努力认真又过于勤劳的份上,本王给妳一个补救的机会。” “给妳半个时辰,如果妳不能将本王这幅百鸟朝凤修补得和原来一模一样,本王自会定妳一个损坏皇家之物之罪,到时候可就不要怪本王无情,对下人太过严厉了。” 他简直要被这凤一笑给气死了。 三番四次的挑战他的权威不说,居然还敢在做错了事情之后死不认错。 哼!他倒要瞧瞧这丫头这次还有什么本事能逃脱掉他的责罚,那几十板子的债他可是一笔一笔给她清清楚楚的记着呢。 恰逢府外有人求见,殷煜祺冷哼一声,抚袖而去,珠儿充满同情的瞧了凤一笑一眼,也尾随主子离开这乱七八糟的花房了。 正文 第7章 面目全非 处理完府内大小事情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用过晚膳后,殷煜祺终于想起花房里还有一个等着他修理的丫头。 吃饱喝足,带着几分挑刺儿的心理,奉阳王迈着闲适的脚步,慢条斯理的来到花房,等着那凤一笑哭天抹泪的跪在自己面前求自己网开一面,免去她那顿责罚。 只要一想到那丫头伏跪在自己面前卑躬屈膝拼命讨饶的场面,心底便忍不住升起浓浓的满足感。 可来到花房之后,他站在亲眼看着被毁掉的百鸟朝凤图前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察探了好久,居然没在画上发现半点瑕疵。 他明明记得这百鸟朝凤图的底布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有些地方还脱落下来。 凑上前去,又仔仔细细看了好一会儿,就在他想伸手去摸那幅画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声娇呼。 “王爷莫碰,那画刚刚补好,上面的东西还没干透,若王爷碰掉了,那过错可就不归我所有了。” 回头,出现在自己身后的可不就是那个被他恨得牙痒痒的凤一笑吗。 他指了指百鸟朝凤图,有些不太敢相信的问,“妳补的?” 对方乖巧点头,脸上还挂着自信的笑容。 殷煜祺眯着眼,又仔细瞧了瞧那张图,经过再三确认,的确发现底端几个绿颜色的地方似乎与之前略有微微不同,可若不仔细看,是绝对看不出半点差别的。 他对着画嗅了嗅,有些奇怪道:“这画上为什么有股子臭臭的味道?” “回王爷,因为找来找去,我发现鸡屎的颜色与这幅画上的绿叶非常相似,所以您闻到的臭味,很有可能就是不久前我刚刚涂上去的鸡屎。” 最近奉阳王府上下侍候的奴才都知道自家主子的心情并不是太美好,究其原因,和不久前在花房新上任的那个名叫凤一笑的丫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殷煜祺自认自己并不是个尖酸刻落之人,可那个凤一笑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他的怒气。 他最衷爱的百鸟朝凤,居然被鸡屎涂得面目全非。 那一刻他真的很想叫人把那凤一笑拉出去痛揍一顿,可凤一笑却在他即将动怒之时不紧不慢的反问道:“王爷不是说了,只要我能将这幅画补回原来的样子,您就不追究我的过错了吗。” 这话把殷煜祺堵得有气无处撒。 因为那幅百鸟朝凤经她之手,的确被修补得天一无缝。 他拿她没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欠揍的丫头嘻皮笑脸的在他眼皮子底下逃之夭夭。 自打百鸟朝凤图事件过后,殷煜祺对凤一笑这鬼灵精怪的丫头倒是多留了个心眼。 好吧,他承认自己堂堂奉阳王和个丫头过不去实在有伤大雅,可被她壮着胆子连续挑战多次权威,是个人就咽不下这口恶气。 所以平日里总想鸡蛋里挑骨头,寻个错处往死责罚她一顿才能解恨。 可那丫头就像条泥鳅鱼狡猾得很,任他怎么刁难,就是没办法揪她半点错处。 就这样过了好多天,殷煜祺总算逮着一个狠狠整治她的机会。 事情的起因还是和王府的猪棚有关,按常理来说,身为一府之主,殷煜祺一个堂堂王爷平时根本没时间过问府里的琐事。 但无意中他听下人说,最近王府猪棚里的母猪要生猪崽。 由于那母猪由于前阵子染了些疾病,身体不大好,那些在猪棚侍候的下人很担心母猪的这次生产会导致母子双亡。 母猪和猪崽是否能安然无恙殷煜祺并不担心,他只知道,整治凤一笑的机会来了。 那日,他命人将凤一笑提到自己面前,笑容满面的对那丫头说要将母猪生崽的重大责任交给她来负责。 还郑重其事非常认真的说王府里这母猪来自邻国,乃贵族母猪,生出来的猪崽自然也是贵族猪崽。 可惜这贵族母猪最近身体微恙,所以母猪生产的事就交由她全权负责。 与此同时,还和她立下军令状,一旦贵族母猪和贵族猪崽发生意外,身为接生婆的她自然也免不了一顿责罚。 哼!他就不信,他堂堂王爷想打一个奴才的板子就这么费劲。 果不其然,当凤一笑领到这个差事之后露出满脸为难之色,“王爷啊,这样不太好吧?虽然我之前曾是府里的猪倌,可现在我不负责这一块了啊。” 殷煜祺见她满脸难色就忍不住畅快淋漓,可表面上还维持着冷冰冰的模样。 满口威严道:“妳虽然不负责猪倌这份差事,但别忘了妳是本王府里的一个奴才,现在本王命令妳去给母猪接产,难道妳想违抗本王的命令不成?” “奴婢不敢。” “哼!本王已经说了,这母猪与其它猪不同,牠身价奇高,若有个三长两短,本王自然不会饶妳。” 凤一笑翻了个白眼,这王爷还真是爱记仇,三五不时的就想找她点麻烦。 一只猪而已,有何贵贱之分?况且那些猪就算身价再高贵,也免不了被人活活宰了,搬上饭桌的命运。 就这样,奉阳王非常有成就感的把凤一笑打发到猪棚里侍候母猪生产。 当他从下人口中得知那丫头为了完成他交待的使命,居然住在猪棚吃在猪棚,寸步不离的守在母猪身边时,把殷煜祺逗得前仰后合。 那母猪是死是活他并不关心,他只是想让那丫头知道知道,主子的权威并不是那么好挑衅的。 讹他银子,他可以大方不计较,把他百鸟朝凤图抹上鸡屎,他也可以完全不在乎,但是想触犯他的权威,那就不要怪他不客气。 入夜时分,外面刮起了大风,侍候他更衣洗漱的珠儿跪在他床边一边给他洗脚一边唠叨,“最近天气变得真是越来越坏,看来今晚这场大雨是不会小了。” 殷煜祺也不搭理她,任珠儿唠唠叨叨东拉西扯,直到她说起王府后面的那个猪棚漏雨时,才微微睁眼,“猪棚漏雨?” 珠儿笑嘻嘻给他擦脚,还不忘道:“是啊王爷,听说凤一笑今晚要在猪棚侍候那只大母猪生猪崽,那里又脏又臭,再加上风大雨大,今晚她在猪棚的日子可要难熬了。” 正文 第8章 没心没肺 殷煜祺不再吭声,心底升起几分奇怪的感觉。 听闻这个消息,他原本应该极开心才是,可一想到那时不时就和自己顶嘴,还经常喜欢无中生有胡辩是非的丫头在猪棚里受罪,倒生出几分不忍之情出来。 珠儿笑了笑,侍候着他躺在床上,“王爷,要不我派人给她送床被子过去?” 对方哼了一声,瞪了自家丫头一眼,“谁管她是死是活,熄了蜡烛睡觉。” 说完,便拉过被子,扭头躺下了。 到了夜里,外面果然雷鸣电闪,大雨倾盆,哗哗下个不停。 殷煜祺躺在温暖的被窝里翻来覆去总是睡不踏实,到了下半夜,雨势越来越大,而且还有降温的趋势。 现在本是春季,昼夜温差极大,如今又天降大雨,外面指不定冷成什么样子。 在被窝里翻来滚去的殷煜祺一闭上眼,就出现一幕情景,那凤一笑瑟瑟发抖的躲在猪棚里被冻得脸色惨白,满身狼狈。 他本来想看她出丑看她遭罪的,结果她的确如他所愿的窝在猪棚子里遭罪,他这堂堂王爷的日子也没好过到哪里去。 才二更天,他便精神得再也睡不着,招来门外的珠儿,让她派人去猪棚瞧瞧情况。 急吼吼被招来的珠儿闻言,忍不住道:“王爷,您该不会是在担心那个凤一笑吧?” 被说中心事的殷煜祺睨了珠儿一眼,面不改色道:“她若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本王的蓝姬由谁来侍候?” 这借口找得不错,至少把珠儿的嘴巴给堵住了。 不多时,便有人来报,说凤一笑的确在猪棚过的夜,不止在猪棚过夜,而且还侍候着那头临产母猪生下了七八只小猪崽。 当殷煜祺问起她的情况时,来禀报情况的下人说,那凤一笑在猪棚里此刻睡得正香。 这个答案可把殷煜祺气了个半死,他在这里为了她担心得翻来覆去睡不着,她倒好,竟没心没肺的在猪棚里睡得口水直流。 当即也不管是什么时辰,忙让人把凤一笑给他提来。 当那丫头被带到他房里的时候,眼底还带着倦意,嘴里打着大大的呵欠,头发上全是杂草,身上散发着臭气熏天的味道。 还没等她走近,殷煜祺便受不了的对珠儿道:“还不把她给本王扔到浴桶里刷洗干净再带过来。” 被扔进浴桶的时候,凤一笑总算是清醒了几分。 珠儿很可怜的被派来侍候这丫头更衣洗漱,这一身臭气把她熏得直皱眉头,可王爷的命令她又不敢不从。 泡在浴桶里的凤一笑已经恢复了精神,伸伸胳膊伸伸腿,把珠儿当自家婢女,使唤得不亦乐呼。 “大脚姐姐,后背痒,帮我搓搓。” “大脚姐姐,脚丫子也别忘了,脚趾缝里都是泥,妳给好好洗洗。” “哎呀哎呀轻点,想把我一层皮也揭下去啊。” 珠儿气得不行,用力掐她一把,瞪着眼吼,“妳叫谁大脚姐姐呢?” 她的脚是比一般女子大了些,但还没夸张到三寸金莲横着量的地步。 此时的凤一笑浑身赤裸的坐在浴桶里,一头墨色长发披散在水面之上,已经被洗得干干净净的俏脸,在水温之下露出几分红晕。 她五官原本长得就十分精致,在水光的映衬下更显得美丽脱俗。 不知是不是珠儿眼花,这凤一笑不像其它女子那般线条柔弱,漂亮的面孔隐隐带着几分魅人的英气。 双眉如剑,斜飞鬓角,唇瓣微翘,即使不笑的时候,也给人一种略带邪笑的感觉。 不知为何,珠儿竟被她直钩钩的目光盯得浑身上下不自在,俏脸也不由自主的涨红几分。 自家王爷已经是这世上不可多得的美男子,可这凤一笑比起王爷,却也丝毫不逊色。 想到这里,她略有懊恼。 凤一笑明明就是个女人,她干嘛要拿一个女人和自家王爷去比啊? 带着这种奇怪的心思总算侍候着凤一笑沐浴完毕,当她将自家王爷少年时穿剩的袍子给她披上时才发现,身着男装的凤一笑的确俊美非常,惹人眼眸。 因为凤一笑原来穿的那套衣裳已经脏得不成样子,在王爷嫌弃的目光中被丢到了外面。 自己的衣裳她又穿不下,只能翻出王爷少年时穿过的几件便服暂时给她套上。 凤一笑身材很高,五官精致,穿着王爷少年时的袍子真真是好看得不行。 珠儿看得直脸红,有些不敢和她对视,只能猛低着头帮她穿衣裳。 偏偏这凤一笑还是个惹人厌的,见珠儿红着双颊,便恶劣的出言调侃,“我说大脚姐姐啊,妳脸怎么红得那么可疑?” 被她一语道中的珠儿气得直发抖行,用力将衣带给她系好,恼着骂道:“妳这张嘴太可恶,早晚有一天会挨上王爷的一顿板子。” 说完,气哼哼出了浴室。 凤一笑见她狼狈逃脱的背影,忍不住哈哈大笑。 殷煜祺这辈子能记住的深刻事件并不多,有限的几个,在他生命中都造成过不小的影响。 直到很多年后,他依然忘不了凤一笑穿着他少年时的袍子从浴室中走出来的那副光景。 身材高挑,长发披肩,浅紫色的袍子将她衬得即美丽又英气。 她面带浅笑,眸中闪烁着倨傲邪气的光茫。 仅那一眼,便成永恒。 很多年后,殷煜祺回忆自己第一次为女人动心的时候,毫不坦白的承认,那一刻他真的为她失了神。 但此刻,骄傲惯了的殷煜祺并没有忘记彼此的身份,这凤一笑,不过就是他府里的婢女而已。 他更不想承认,之所以会着人将她带到自己房里,是不忍她一个人在猪棚里受罪。 “王爷果然菩萨心肠,不但让贴身侍女替我沐浴更衣,还担心我饿着肚子,专程准备吃食给我享用。” 刚走出浴室的凤一笑,就看到八仙桌上摆着几盘香喷喷的小点心。 她的确是饿坏了,如今看到吃的,也不管那东西是不是给她准备的,扑过去就不顾形象的吃了起来。 殷煜祺瞪着她,心底隐隐有股子恶气撒不出去。 正文 第9章 恶趣味 他到底哪根筋不对劲了,不但好吃好喝好穿的招待着,还容忍她在自己面前如此无礼。 不过听下人说她在猪棚里为了给母猪接生的确是累坏了,而且刚刚被人从猪棚里带出来的时候,那形象的确是有够狼狈的。 眼见她坐在桌子前抓着点心吃得正香,殷煜祺胃里的馋虫也被勾了出来,坐到她身边,拿起一个点心也跟着吃起来。 虽然桌上摆了四盘小点心,可每盘里只有四小块,都是平时珠儿怕主子半夜会饿,专程给他准备的食物。 凤一笑真是饿得紧了,况且那小点心做得非常精致,入口即化,两三口就消灭掉一盘子。 结果眼看着殷煜祺也过来分杯羹,有些护食的不想和别人分享这么美好的食物。 可脸上却堆满笑容,一边吃一边和对方聊天,“王爷啊,说起来那母猪当时生产的情况真是危险,要不是我手法精湛,恐怕那母猪就香消玉殒了。” 殷煜祺听她叽叽喳喳开口说话,一双眼不由自主的看着她将小点心塞进嘴里,她唇形很漂亮,大小适中,沐浴之后,唇瓣粉粉亮亮的,颜色可爱。 小点心的碎屑粘在上面,显得很调皮很有趣,让他有一种想要给她擦下去的欲望,不过看她吃得香,又忍不住恶趣味的想要和她抢。 四盘子点心,她已经不客气的消灭了两盘。 殷煜祺刚拿起一块点心,就听她道:“说起来这猪崽生下来的时候真是怪恶心的,浑身上下都粘着母猪肚子里带出来的血和粘稠物,还有类似黄脓似的东西,粘乎乎的,粘了满身,用手一碰,还能拉出细弦,我猜可能是母体里的羊水,散发着一股子腥臭味……” 殷煜祺递到嘴边的点心立刻停在原地。 凤一笑眉飞色舞的给他讲母猪生猪崽的全过程,而且还要多恶心就讲得多恶心。 他实在没了吃东西的欲望,慢条斯理的将点心放回原位。 凤一笑见状,立刻将他面前的点心盘抱过来,三下五除二,将里面的点心吃得精光。 此时殷煜祺才发现自己上了她的当受了她的骗,这丫头摆明是打算先恶心死他,再把桌上的东西统统消灭。 他气得不行,感觉自己又被她给摆了一道。 看她吃得红光满面,忍不住懊恼自己这个时辰不睡觉,竟会陪个奴才一起吃东西。 当即便冷下俊容,气不打一处来的对她道:“吃完了吗?吃完了就滚!” 凤一笑忙不迭将盘子里的点心全部塞到嘴里,吃完后还打个饱嗝,打完饱嗝后还拿起他经常用的杯子给自己倒了杯凉茶咕咚咕咚连喝几大口,丝毫不觉得自己此番行为早已经犯了主子的忌讳。 就在殷煜祺想要出言教训她的时候,她非常有眼色的抹了把嘴,气死人不偿命道:“多谢王爷款待,我吃饱喝足,这就滚回房睡觉去了。” 说完,行了个告退大礼,转身溜溜达达走了。 殷煜祺无语! 他真是吃饱了撑的,才会无缘无故心疼起那个恶婢! 没隔几日,京里贴身侍候皇上的大太监赵公公便带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的出现在奉阳王府里。 赵公公此番前来,不仅带了几箱子的礼品,还把那精心包装的几个画轴一一奉到殷煜祺面前。 “王爷,画里的这些名门淑媛都是皇上和皇后精心给您挑选的官家姑娘,每个姑娘都貌若天仙,德才兼备,若王爷看上眼了哪一个,只需向老奴吩咐一声,老奴定会禀明皇上,为王爷操持大婚事宜。” 如今殷煜祺已经二十有四,可诺大的奉阳王府里却没有当家主母坐鎮。 几年前大殷国事不稳,边外动荡,这九王爷还可以仗着行军打仗的借口将婚事一拖再拖。 可最近这些年大殷内无忧,外无患,坐北朝南的那位皇帝自然开始操心起这位九弟的婚事来。 始终坐在椅子上的殷煜祺脸色从赵公公踏进府门的那一刻起就没好过。 眼瞅着那几卷画轴堂堂正正的摆在眼前,他是半点打开看看的心思也没有。 偏偏那赵公公是皇帝身边侍候多年的心腹,此番前来,打着外使进贡给皇上很多礼物,顺便分出来点送给奉阳王的名义,带着几箱子的珍珠翡翠黄金玛瑙就这么闯进他的奉阳王府。 殷煜祺当然知道自家兄长打的是什么主意。 如今他手握大殷一半兵权,在大殷国占有举足轻重的政治地位。 皇上之所以会三番五次来催婚,并且不厌其烦的想把那些朝中大臣的姑娘嫁给他做妃子,无非也是想在他身边安插个眼线。 他不娶妻,并不代表他不好女色。 他只是不想按照皇上安排的路线去走,更不想娶一个随时都会把他的一举一动报告给皇宫里那位的女子做妻子。 可身为皇上身边最倚重的心腹赵公公却是个难缠的狠角色,此番千里迢迢从盛都来到奉阳,大有他不随便选个女人就不肯出府的架式。 殷煜祺并没有直接拒绝赵公公的提议,而是用打太极的方式和赵公公寒喧两句,又找了一个路途遥远,此刻必是疲惫难忍的借口,着人将那赵公公打发到客房中休息去了。 赵公公才刚走,他便沉下俊容,对着不远处的屏风方向喊了一声,“躲着做什么,还不给本王滚出来!” 话音刚落,就见珠儿满脸畏惧的走出来,乖乖巧巧的跪下来请罪。 尾随她走出来的,竟是比珠儿高了将近一头的凤一笑。 早在赵公公入府的时候他就发现这两人躲在屏风后咕咕哝哝鬼鬼崇崇,他耳力非常不错,一边应付赵公公,一边还能听到两个丫头私底下在偷偷议论他的私事。 说议论,倒不如说是凤一笑引诱珠儿问东问西。 那珠儿平日里对凤一笑伶牙俐齿,千百个看不上眼,刚刚被凤一笑一鼓动,居然把赵公公此番来奉阳的原由都给交待出来了。 果不其然,从屏风后走出来的凤一笑一看到殷煜祺就掩饰不住脸上有趣的笑容,从她那眼神中不难看出,自己被皇上逼婚这件事对她来讲十分有喜感。 正文 第10章 所托非人 殷煜祺优雅的叠着腿哼笑一声,“胆子倒是不小,敢躲在本王这里偷听壁角。” 珠儿吓得直喊冤,不停求着王爷枉开一面,她之所以会躲在屏风后完全是被凤一笑临时抓包当解说员。 而凤一笑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也是赶巧,蓝姬有果实最近有越长越肥壮的趋势,本想过来和王爷邀个功,结果就给她碰上赵公公逼婚这一幕。 她嘻皮笑脸的挪到殷煜祺身边,不怕死道:“听说王爷如今已经二十有四,的确到了娶妻生娃传宗接代的年纪。” 说着,还指了指不远处那些画轴,“想必皇上一定给王爷挑了许多如花美眷等着王爷亲自挑选呢。” 殷煜祺一手把玩着桌上的玉如意,沉着脸冷笑一声,“妳倒是很为皇上着想嘛。” “能为当朝天子分忧是我凤一笑连做梦都不敢想的荣幸。” “可惜天高皇帝远,如今妳生死大权的主子是本王。” “王爷这话听起来似乎带了几分威胁之意。” “妳果然冰雪聪明,心思敏捷。既然妳吃本王的,穿本王的,住本王的,为本王分忧解难解决麻烦自然也在情理之中。” 说着,将那几卷画轴信到她面前,皮笑肉不笑道:“想个办法,把这些画统统还给赵公公,让他怎么从盛都带到奉阳,再怎么从奉阳带回盛都。” 凤一笑一皱眉,“王爷,您似乎所托非人。” “不,本王觉得这件事交由妳来办正好不过。” “可是王爷,我只是奉阳王府里的一个丫头,哪有什么能耐左右那赵公公的决定?” “不!” 殷煜祺纠正,“妳要左右的不是赵公公,而是本王的皇兄。” “这等天大的差事就更轮不到我头上了。” “本王倒觉得妳非常有这方面的潜质。” “王爷……” 对方露出苦瓜脸,“您究竟从哪里看出来我有这方面潜质的?” 殷煜祺见她再次被自己为难,心情没来由的变得非常不错,一扫刚刚被赵公公打着皇帝的旗帜过来逼婚的阴霾。 笑道:“给妳三天时间,想个法子让赵公公心甘情愿离开王府。” “王爷,我真没那个能力……” “妳只要拿出气本王一半的本事,就能把赵公公活生生气走。” 不远处跪着的珠儿闻言差点乐出声来。 凤一笑则立刻摆出忠心耿耿的模样,急忙表态,“王爷,您就是我的衣食父母我每天三跪九拜需要供奉的佛祖,您打个喷嚏都能要了我的小命,您放个屁都能把我崩到天边,您咳嗽一声都能把我震出大殷,就算我吃了熊心豹子胆也绝对不敢气王爷半分……” 还想继续表忠心的凤一笑,被殷煜祺截断话头。 这丫头再说下去,他堂堂奉阳王就要变成三头六臂的大怪物了。 “总之,如果这件差事办不好,本王就治妳一个办事不利之罪,别忘了本王一直想施加到妳身上的那顿板子始终无用武之地。” 凤一笑垮下面孔,垂着双肩,委委屈屈的摸摸鼻子,小声嘀咕,“王爷,在此之前我还真没看出来您对我的屁股居然如此痴情。” 在殷煜祺骂人之前,这凤一笑立即化身小泥鳅,转瞬间便溜之大吉了。 当朝天子殷煜庭与奉阳王殷煜祺虽非同母所生,但已故皇太后,也就是殷煜庭的亲娘,和殷煜祺的母亲锦蓉皇太妃乃孪生姐妹。 两姐妹同年同月同日嫁进皇宫,共同侍奉皇帝,深得帝宠,先后被赐封为皇后和贵妃,同时也奠定了皇四子的殷煜庭和皇九子的殷煜祺亲如手足的兄弟感情。 即使殷煜祺十四岁离宫参军,如今坐北朝南的那位,也时不时派心腹送些名贵的新鲜玩意以及体已的书信来联络兄弟感情。 朝中上下都知道奉阳王骁勇善战,谋略极深,能有今日安定的大殷,与奉阳王带着数十万将士浴血杀场保卫家园有着莫大的干系。 可如今国无战事,百姓富足,已经被封王封地的殷煜祺自从几年前御甲归田之后,始终窝在奉阳做他的闲散王爷,并且还将小日子过得十分悠哉闲雅,让旁人好不羡慕。 这时便有人在朝庭上提议,奉阳王年纪已过弱冠,可诺大的奉阳王府如今却无当家主母。 为了能够攀上奉阳王这个大靠山,盛都那边在皇帝的带领下,召开了一场紧急会议。 某个早朝之上,皇帝和众大臣就奉阳王的婚事问题展开热烈讨论。 众人都想巴上奉阳王这座大靠山,就连当朝天子也不例外。 虽然殷煜庭是一国之主,但自家九弟的手中却握着大殷一半以上的军权。 皇族的亲情,就像那易碎的玻璃,在利益、权势以及自身荣辱的前提下显得是那么的不堪一击。 如果奉阳王真有谋反之心,坐北朝南的堂堂天子是势必要被扯出金銮大殿的。 所以赵公公当仁不让的成了此番前来游说奉阳王娶妻的使者。 皇帝已经下了死令,不管奉阳王如何反抗,一定要让他在众多美女画轴中挑选出一个合适的女子当奉阳王府的女主人。 就算殷煜祺不翻画轴也明白一个道理,那画里的女子,九层以上都是皇上亲自选好的闺秀。 殷煜祺对自家皇兄的这种做法感到非常无语,如果他真的那么贪恋权势,当初又怎会甘心来到奉阳做个两眼不闻朝中事的闲散王爷? 虽然殷煜祺非常不满皇兄的做法,但当天傍晚,他还是吩咐王府的厨房准备一顿丰富的晚宴招待赵公公的到来。 于公于私,赵公公的为人都还算不错,况且又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老公公,小时候他没少受对方照顾。 几年不见,赵公公的身子骨又苍老了些,被堂堂奉阳王视为上宾热情招待,自然是受宠若惊,感激得一塌糊涂。 席间,一老一少聊起当年往事,赵公公还在动情之处抹了两把泪水。 先皇去得早,崩后没多久,皇太后和锦蓉皇太妃也都跟着去了。 当时还是弱冠之年的殷煜庭在十八岁时登基称帝,恰逢七皇子外戚夺权,又赶上关外匈奴作乱,内忧外患是一样接着一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