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世间难求的宝贝 从盛德县步行到京城大概要走半个月的时间,眯着眼看了看头顶炽热的阳光,连续赶了好多天路的容小满抹了把额头上的薄汗。 这里是京城西郊,再有二十多里的路程就能正式抵达京城。 放眼望去,这是一片长满野草的山坡,山底下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几座建筑奢华的庭院。 她累得两腿酸软,背上还背了个沉甸甸的小布包,里面装的都是些干粮细软。 寻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来,容小满从小布包中掏出水和烧饼。 如果没有意外,再走小半日路程就可以到达京城。 她一边吃着烧饼喝着水,一边努力回想着京城的模样,儿时的记忆如今已经变得十分模糊,不知道那幢庭院的主人如今已经换成了谁? 时值夏日,艳阳高照,微风轻送时,山坡上绿油油的青草就像绿色的海浪随风翻滚。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她听觉非常灵敏,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一只手掌大的黑蜘蛛顺着草丛讯速的在眼前爬过。 她前眼一亮,惊呼道:“黑香大蜘蛛!” 这是世间难求的宝贝,但凡懂得医术的人都知道这种蜘蛛的体内会分泌出一股天然的香液,那液体被提取出来后,再和其它草药一起熬制,就能做出养颜美容的药丹。 据医书上记载,用过含有黑香大蜘蛛体液的姑娘,容貌的衰老速度比正常人会迟缓整整十年。 容小满大乐,一把甩开吃了一半的烧饼,冲着那黑香大蜘蛛便偷偷摸摸追了过去。 据说这种蜘蛛最大可以长到人头般大小,眼前这只蜘蛛只有拳头大,是个蜘蛛崽,只要把牠抓到手,好生调养,不出三年功夫,这黑香大蜘蛛就会长得奇大无比。 那蜘蛛爬动的速度非常快,容小满的动作不敢太大,生怕那黑蜘蛛被自己吓到,趁着牠还没爬进洞穴里,必须一举将牠抓获。 她聚精会神的跟在蜘蛛的后面小心追捕,两只眼睛死死盯着蜘蛛前进的方向,这山坡杂草丛生,如果不是那蜘蛛身量够大,恐怕她还真没办法及时追踪。 “啪!” 一个雪白色毛茸茸的东西,突然在容小满猝不及防之际,一爪子踩在黑香大蜘蛛的身躯上。 “咔嚓!” 只听一个惨烈的吱唔声响起,那黑香大蜘蛛,就这么被那白乎乎的爪子给踩扁了。 正猫着腰准备捉蜘蛛的容小满顺着那又大又厚的毛爪子向上望去,只见眼前出现的东西,拥有一身雪白雪白的长毛。 牠姿态倨傲的站在容小满面前,硕大的脑袋虎视眈眈的与她对视。 “娘呀!” 容小满被眼前出现的东西吓了一跳,一屁股坐在草地上喊了一声娘。 这是从哪里来的一只大白狮? 牠的体魄非常雄壮,毛发闪闪发亮,头顶和耳朵处的毛特别的厚,将牠的脑袋显得庞大无比。 就在这时,牠大嘴一张,发出一个震天的狮吼,容小满被这白狮吓得浑身发抖,这里并非深山老林,怎么会莫名其妙出现一头吓死人的大白狮? 最可恨的就是,那狮子不但把她吓得花容失色,还非常嚣张的一爪子拍死她好不容易逮到的黑香大蜘蛛。 也不知道那白狮是不是故意与她做对,一声震天的狮吼过后,还气死人不偿命的抬起毛茸茸的大爪子。 容小满仔细一瞧,那只珍稀的黑香大蜘蛛,此刻已经变成了标本,那一爪子下去,小命没了,还被踩得稀扁。 白狮伸出大舌头,对着自己粘着蜘蛛尸体的爪子舔了一口。 那名贵到可以卖成天价的极品药材,就这么入了白狮的嘴,成了牠的腹中之物。 容小满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那白狮骂道:“你一个畜牲,长得五大三粗,学什么姑娘家吃这种美容品?你知不知道这黑香大蜘蛛究竟有多名贵?我活了十八年,目前为止才只看到了这一只,可你这该死的臭家伙竟然把牠给我踩扁,还生吞入腹,还耀武扬威,还欺行霸市……” 那白狮倨傲的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瞅着她发飙的模样,张开大嘴,露出尖利的牙齿,再一次发出一声狂吼。 容小满被牠的吼声震得忍不住捂住耳朵,这家伙不但体型庞大,连吼声都这么的惊天动地。 她被这摆明了想要威胁她的白狮吓得魂不附体,这大家伙刚刚只吃了一只黑蜘蛛,如果牠觉得那个小东西填不饱牠肚子的话,搞不好下一个目标,就会把自己当成是牠的食物。 如果真是这样,可就太不妙了。 容小满心思转得很快,这白狮站起来后的身材要比她壮两倍,要是牠真想吃了她,她还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就在这时,她突然想到什么似的露齿一笑,趁那狮子不注意的时候从衣袋里掏出一个小纸包。 没等那白狮回神,她已经手脚麻俐的将小纸包打开,对着那狮子就洒了过去。 空气中顿时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清香味,只见刚刚还威风凛凛的大白狮,在闻到那股味道后,硕大的身子摇晃了两下,没过一会儿,便软叭叭的瘫倒在草地上。 容小满得意的拍了拍手,起身,在白狮跟前晃了几圈,哼哼笑道:“你个浑蛋臭家伙,看你这次还有什么本事耀武扬威?” 她一脸坏笑的蹲在白狮面前,小手捧起白狮硕大无比、毛茸茸的脑袋,冲牠龇牙咧嘴一笑。 “你中的可是我独门炼制的瞬间软骨散,放眼天下,也只有我容小满才能做得出这么神奇的药材。怎么样,现在后悔了没有,让你得罪我,让你欺负我,让你吓唬我……” 每说一声,她都会坏坏的在白狮的脸上捏上一把。 可怜那只体型庞大的狮子,无助的躺在地上,微睁着双眼,像只倍受欺凌的小媳妇般,被容小满欺负得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你吃了我好不容易逮到的黑香大蜘蛛,这笔帐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说着,她急吼吼起身,找回自己的小布包,在里面一阵掏弄后,拿出一些奇怪的药粉,小心翼翼的在药粉里倒了些水,没一会儿,那些药粉便慢慢变成了黑色。 正文 第2章 大惊失色 她冲着白狮邪邪一笑,“乖,把眼睛闭上,让我来给你化化妆吧……” 半个时辰后,山坡底下隐约传来人群的脚步声,有几个身穿家丁服装的男子对着山顶高喊:“阿宝,阿宝,你在哪里?” “奇怪了,不久前明明听到阿宝的狮吼声,怎么突然之间就不见了踪影?” 其中一个家丁满口纳闷。 另一个家丁接口,“别说那么多了,阿宝可是咱家主子的命根子,要是真跑丢了找不见踪影,咱们这些奴才一个也别想活着回去。” 闻言,众人继续寻找。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仍旧瘫软在草地里的白狮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 也不知是哪个家丁跑上山坡后,突然大叫一声,“看,阿宝在那里……” 众人闻声急三火四的跑过来,就见白狮很狼狈的趴在那里一动不动,几个家丁见状无不大惊失色。 “天哪,阿宝怎么会瘫在这里一动不动?” “快查看牠有没有受伤?” “是不是被其它野兽袭击了?” “呀,你们快看,阿宝的头怎么变成这个模样了?” “还不快去回禀主子……” 片刻工夫,就见一个身着月白色长袍的年轻男子在家丁的带领下急急赶了过来,有几个家丁迎了过去,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奇怪。 “主子,阿宝就在那里……” 被唤成了主子的男子疾步来到白狮瘫倒的地方一看,俊脸顿时被气得铁青。 这哪里还是一只狮子? 分明就是一只大熊猫。 只见那白狮的两只眼睛被人恶意染成了黑色,就像被揍了一顿似的,样子难看不已。 其它几个家丁见了这副模样,一个个的都在拼命忍着笑,偏偏主子就在眼前,借给他们几百个胆子,恐怕也不敢笑出半声。 白衣主人微眯着双眼,冷静的蹲下身去探白狮的气息,呼吸很正常,可牠却瘫在那里一动不动,像是中了某种药物。 他伸手在狮子的眼睛上轻轻捏了一把,那些黑色的染料似乎是遇风则干,染得很均匀。 空气中仿佛飘散着什么味道,他用力吸了一口,脸色顿时一变。 瞬间软骨散? 他不敢相信的将鼻子凑到白狮身上仔细又嗅了两下,又来回搬动了白狮无力的四肢两下。 果然是瞬间软骨散,不但症状一模一样,就连残留着的味道也该死的一模一样。 东方珞捻了捻手指上残留的黑色污渍,突然阴恻恻的笑了起来。 两旁家丁被主子的笑容吓了一跳,因为主子此刻的笑容,看起来实在是很可怕。 “杨九!” 他突然唤了一嗓子,很快便有一个打扮精明的男子站了出来。 “主子有什么吩咐?” 东方珞继续维持着那阴恻恻的微笑,对杨九道:“我要你在最短的时间里,去办妥一件事……” 京城果然是个繁华之地,两旁店铺林立,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穿梭不停。 比起记忆中的影像,现在的京城较之从前更是奢华富丽了许多。 容小满一身短打装扮,黑发随意挽在脑后,背上背了个紫红色的小布包,多日来的风吹日晒,将她原本娇嫩的肌肤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风霜。 可即便是这样,也难以掩饰得住她的天生丽质,我见犹怜。 有几个胆子大的公子哥在见了她的模样之后,忍不住当街吹起了口俏,调戏之意十分明显。 容小满瞪着一双圆圆的大眼,充满警告的回瞪众人,成功惹得那几个公子哥哄堂大笑。 她加快了脚步,懒得去理这些坏人。 “姑娘,走那么快做什么?哥儿几个正好要去福云祥酒楼吃酒,如果姑娘不弃,不如与我们几个一起喝酒去如何?” 容小满回头恶狠狠瞪了那人一眼,“臭流氓。” 话落,不等对方反应过来,已经抬起小细腿,对着那人的裆下用力踹了过去。 趁着那人吃痛之时,她撒腿就跑,很快,整条街巷便再也寻不到她的身影。 那几个公子哥气得大骂,扬言一旦抓到这不识好歹的,定然不会对她客气。 一口气跑出京城西大街的容小满见那几个人没追上来,喘着粗气拍了拍胸口,她都已经将自己打扮成这副德行了,怎么还会招惹些狂蜂浪蝶前来捣乱? 说起来,自打她踏进京城的地界之后就始终不顺。 好不容易逮到一只珍稀的黑香大蜘蛛,还让那不长眼的臭狮子给踩扁了。 好不容易来到了京城,又遇到几个作风不正的纨绔公子哥。 眼看着日头就要落向西方了,当务之急就是要寻一家价钱公道的客栈先行落脚。 她自幼在京城出生,虽然生下来后没多久就被师父带去盛德,可每年春节前后,都会被爹娘接回京城小叙一阵。 自从三年前那场变故发生之后,她已经整整三年多没再踏进京城这片土地了。 看来物是人非,记忆里的很多东西,如今都已经不复存在了。 拢紧背后的小布包,容小落满不再回忆从前,很快她就在西城北大街街角的地方,找到了一家小客栈。 老板娘是个四十多岁的妇人,为人看上去十分豁达爽朗,得知容小满一个姑娘家只身投宿客栈,私底下也对她多了几分照顾。 赶了十几日的路程,容小满浑身上下疲惫不堪,当店里的伙计把她带到客房之后,她匆忙洗了个热水澡,没多久,便躺在床上沉睡过去。 一夜无话。 翌日早上,睡了整整一晚上的容小满总自是恢复了几分清爽。 路上带的干粮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幸好身上还有些残余的银子,容小满便下了楼,决定让店小二给她煮碗牛筋面填肚子。 吃了一整路的烧饼馒头,总算尝到香喷喷热腾腾的牛筋面,容小满胃口大开,不管不顾的甩开腮帮子就往肚子里吞。 临桌坐了几个上了年纪的中年男子,桌子前摆着几碟咸菜和花生米,一只白瓷酒壶中装着上好的女儿红。 几个男子自打落坐之后,便东拉西扯聊个没完。 容小满原本无心听壁角,可是其中一人口中所说的黑豹胆,却引起了她浓厚的兴趣。 正文 第3章 雪山黑豹 只听那人道:“那三王爷也不知道患了什么重病,万岁爷接连往三王府派了十几个资历高深的太医都束手无策,眼下那位主儿已然是病入膏荒,最后没实在没招了,便广发公文,向天下召集妙手神医。” “据传说,那三王爷的府里有很多宝贝,三王府里的人已经下令了,只要救得好三王爷的病,不但赏金万两,还可以将三王爷一直珍藏在府里的那只黑豹胆也一并得走呢。” 容小满听到黑豹胆三个字,两只耳朵顿时竖得高高的。 “黑豹胆?那可是千年难得一遇的宝贝啊。” 另一个人及时接口,“我听说京城以北有一座名叫黑山的地方,那里一年四季暴雪不断,山上有一只守护神兽叫雪山黑豹,那豹子通体漆黑,非常凶猛,肉眼凡胎的去了那黑山之上,根本就见不到那黑豹的踪影,不过……” 那人话锋一转,“我爷爷曾经说过,百十年前,有个勇士途经黑山,路遇黑豹,不但将那黑豹活活杀死,还取下豹胆,带下山去。” 众人七嘴八舌的述说着关于那黑豹胆的来历,躲在一边吃面的容小满,一边呼噜噜吸溜着筋道的面前,一边竖高了耳朵听壁角。 关于黑豹胆的传说,她也曾略有耳闻,十几年前她拜师学艺的时候就听师父说过,黑豹胆是世间最难求的一味稀珍药材,凡是学医的人都想将其据为已有。 听说用黑豹胆炼成的药材,不但可以使人延年益寿,垂死之人还可以起死回生,转阴为阳。 虽然这则传说随着年代的流逝变得神乎其神,但黑豹胆的确是比较名贵的药材之一。 容小满学医多年,对天下间的宝贝多少也算有些了解,此时听说京城里的三王爷得了怪病,如若哪个大夫能把他治好,不但能得万两黄金的赏赐,还能得到那只价值连城的黑豹胆。 想到这里,她将面碗中的汤汁喝得一干二净,抹了把嘴,付了几个铜钱,便一头冲出客栈,直奔大街而去。 果不其然,每走一条街,都能看到墙上贴着王府派发的公文,内容很简单,就说三王得了怪病,很多大夫都束手无策,如今王府悬赏天下名医,只要治得好三王爷的怪病,赏赐自然可观。 容小满仔仔细细的将公文看了个明明白白,然后露齿一笑,认认真真的将那公文扯了下来,方方正正的叠好,直奔三王府的方面而去。 三王府位于京城东北角,地势非常不错,王府门前摆着两只硕大无比的石狮子,看上去即可怕又森严。 王府大门是漆雕的深红色,两旁各有四个侍卫轮班把守。 容小满仔细确认了一下地点无误后,便壮着胆子向王府大门走去。 在侍卫的阻拦下,她从怀里拿出那张公文,对几个侍卫道:“我听说贵府的三王爷患了重病,如今正在广招天下名医,我略懂些医术,所以想来府上给王爷瞧瞧病。” 几个侍卫垂眼看着个子不高的容小满,小丫头十七、八岁的模样,穿着打扮也十分普通,横看竖看,几个人压根没把容小满和大夫两个字联系到一起。 要知道登门造访的大夫,那都是年过六旬的老学究,不说把医书倒背如流吧,也得给人一种能看病救人的本事吧。 可眼前这小丫头片子,除了五官长得俏丽一些,双眼晶亮一些,他们还真没看出来她哪点像个大夫。 被几个侍卫深深鄙视一番的容小满不乐意了,“年纪小怎么啦?我三岁开始学医,十二岁便已经出了徒,虽然不敢说世间的疑难杂症样样精通,但见识过的病症,一定不比皇宫里的那些老头子们少,如若你们今儿把我据之门外,你们王爷真有个三长两短,到时候可别怪我见死不救。” 几个侍卫听她仰着小下巴气哼哼的呛声,都忍不住哄堂大笑起来。 虽然众人都没怎么看起她,到底还是有人进府去通知了管家前来应对。 三王府的管家姓薛,是个五十开外的中年男子,从他的衣着打扮上不难看出,这人在王府里的地位应该也是属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 迈着小方步踏出府门,上上下下打量着站在门口的容小满,扬着下巴问,“妳是来王府给王爷瞧病的大夫?” 容小满急忙双手奉上自己从墙上撕下来的公文,“没错,我幼时与师父学过医术,对各种疑难杂症颇有研究,虽然现在还不知道王爷患的是什么病,但只要把过脉向之后,就可以立时确诊……” 薛管家听她说得头头是道,唇边挂起了不明含义的浅笑。 他接过她递来的公文,仔细瞧了一眼,接着,便冲她勾勾手指,“随我进来吧。” 容小满闻言一乐,急忙应了一声,跨过王府的大门槛,随管家进了府。 这三王府里还真是别有洞天,长长的回廊两旁雕着各种各样的图形,地上用鹅卵石铺成了一条蜿蜒小路。 两旁绿柳成荫,不远处还有挖了一座荷花池。 时值夏季,一株株洁白的荷花在池子里争相怒放,池子里仿佛还有数条个头硕大的金鲤来回穿梭不停。 容小满心底惊叹,脚步却不敢怠慢半分。 薛管家走在前面,步履生风,容小满快速跟了几步,在管家身后道:“贵府的王爷到底身患何病,为什么连宫里的御医都束手无策呢?” 薛管家闻言,回头对她微微一笑,“王爷患的是天下间的大夫都治不好的怪病。” 容小满眨巴眨巴眼睛,对这管家的回答感到诡异。 “这病怎么个怪法?” “怎么个怪法,还要姑娘见了王爷后亲自查探,如若我能说得上来,那就不是怪病了。” “那……王爷得了怪病,总该有个症状吧?” “至于症状,也要等姑娘见了王爷后再仔细研究。” 容小满听得云里来雾里去的,总觉得这管家有言行举止有些怪异,可她又说不出怪异在哪里。 正文 第4章 空无一人 一路无话,当薛管家将她带到一间正房门前的时候便驻了脚步,房门并没有关,因为天气的原因,门上挂了一副琉璃串成的珠帘。 薛管家恭恭敬敬的站在珠帘外,对里面道:“王爷,有大夫上门来给您看诊来了。” 里面很安静,片刻工夫,传来一道年轻的男性嗓音,“进来吧。” 薛管家撩起珠帘,带着容小满走了进去,刚刚隔着门帘还看不清,此时才发现这房子的空间非常大,跨进门槛,里面空无一人。 容小满四处扫了一眼,只见床上的纱幔了垂下来的,估计那王爷就躺在纱幔的后面吧。 薛管家拉了容小满一把,小声道:“还不跪下给王爷磕头请安。” 她忙不迭回神,一头跪了下去,扯着软糯糯的嗓子说了一声:“王爷吉祥。” “薛管家,你出去吧。” 纱幔后面的声音比刚刚清晰了一些,得令之后,薛管家转身走了出去,诺大的房子里,除了纱幔后那个始终没露面的王爷之外,就只剩下容小满孤伶伶的跪在原地。 她有心起身,可王爷没让她起来,她一时之间也没敢动弹。 “王爷,听说您得了怪病,可否让我近身给您把把脉,看看病因究竟在哪里?” 床里传来一道微不可闻的哼笑声,“本王是妳想见就见,想碰就碰的人么?” 容小满一时语塞,大夫给病人把脉,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叫什么名字?” 里面传来的声音非常不客气。 “草民名叫容小满。” “多大了?” “今年一十八。” “家是哪的?” 她怔了怔,随后道:“祖籍是盛德县。” “家里都有什么人?” 容小满很想说,我家都有什么人关王爷您什么事?您身上有病了,我给您看病就是,您这么打听我的身家背景,这哪是找大夫看病啊?您这分明就是在调查人口。 可是心里纵有再多不满,她也不敢当着王爷的面说出来。 人家可是王爷千岁,虽然地位不及坐北朝南的那位尊贵,可比起常人老百姓,那也是个说一不二的主儿。 她一个没身份没背景的小丫头,还真没胆子得罪这王爷千岁,所以只能硬着头皮回答,“草民父母早亡,自幼在师父身边长大,两年前,师父也驾鹤西游,至此故去,所以当今世上,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既然妳对自己的医术如此信任,怎么妳一家上下却死得精光?” 听了这话,容小满立刻不高兴了,“王爷干嘛对我的家事如此关心?” “因为本王得知道,给本王治病的大夫究竟都是个什么来历,别随便什么阿猫阿狗的都想跑本王面前逞能,妳们这些贱民的命不值钱,本王的命可是万分金贵的。” 贱民? 容小满气得不轻,忍不住反唇相讥,“如今外界都传王爷您得了怪病,还说连宫里的御医都治不好您的病,既然您已经到了病入膏肓的地步了,要我说,您就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得了。治得好,您算捡回一条金贵的命,治不好,那也是老天的旨意,咱们凡人难道还能抗得过天吗?” 容小满这个人平时脾气也是不小的,她好心好意来给这病怏子王爷来瞧病,可这王爷不但说话不中听,还趾高气扬的在那摆姿态。 反正她也是贱命一条,眼下被这王爷大肆侮辱,也顾不得彼此的身份了,所以说出口的话便不由自主的带了些许火气。 本以为自己以下犯上会被对方责罚,没想到床里却传出一阵轻笑。 笑声很低沉也极有磁性,容小满忍不住皱眉,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那笑声好像曾经在什么地方听到过。 “王……王爷,您看,我也是真心给您瞧病的,您问了我这么多,现在,也该轮到我问问您了吧?刚刚入府的时候,贵府的管家说您患了怪病,既然王爷不想让我给您把脉,那您能告诉我,您这病,平时都有什么不适的症状吗?” 此时的容小满,只想快点把这王爷打发了,依她来看,这王爷的身体分明就没有病,病的是他的脑袋,不正常了。 “的确是有些奇怪的症状的,说起本王的这个病,那还得从三年前说起……” 容小满立刻竖起耳朵,隐约感觉到了某种不对劲。 “话说三年前啊,本王无意中捡了个小奴才,虽然说她是奴才,可本王待她却比待自己的亲人还好,本以为那小奴才会知恩图报,此生此世定会对本王誓死相随,没想到……” 话至此,容小满清楚的听到床里传来一道恶狠狠的声音,“那小奴才竟然胆大妄为的,趁本王不注意的时候给逃跑了。” 房里跪着的容小满不由得脸色大变,不会吧……不会是那个人吧? “最可恨的就是,那小奴才跑就跑吧,她居然还把本王最重要的东西给偷走了。妳知道那东西有多贵重吗?呵,妳肯定不知道,因为自打本王最重要的东西被那小奴才给偷走后,本王就一直病到现在,再也没有康复过。” “要是让本王逮到那胆敢偷了本王东西的小奴才,本王一定会狠狠虐待她、毒打她,蹂躏她,让她生不如死,死无葬身之地。” “王……王爷,我听您这说话声音中气十足,不……不像是有病之人,要是没什么事,草民……草民我就先行告退了。” 没等容小满起身逃跑,纱幔突然被人一手拉开。 里面的男子,身着一袭暗红衣袍,年轻俊美的脸上全是愤怒之意,他死死盯着容小满,大喝一声,“死丫头,都已经送上门来了,妳还敢跑?” 容小满看清此人相貌,大吃一惊,“三哥,真的是你?” 没等她话音落定,就见那男子站起身,对外面喊了一嗓子,“来人!” 很快,守在王府外面的家丁便闯了进来。 北岳王朝的三王爷东方珞不客气的抬手指向容小满,“把她给本王绑了,关进大牢,立刻执行。” 正文 第5章 可怜兮兮 容小满一听对方要绑自己,吓得花容失色,“三哥,不要呀!” “还愣着干什么,给本王绑紧喽。” 被绑的容小满哭丧着脸,一边还不忘指责,“你故意引我来的?” 无视她可怜兮兮的小脸,东方珞哼笑一声,“妳还骗我妳根本没死呢。” 已经被绑成肉粽的容小满哀道:“三哥,不用这么认真吧,好歹大家曾经相识一场……” 东方珞脸色布满阴霾,冷笑一声,对下人道:“关进地牢,她要是敢跑,就给本王打断她的腿。” 三王府的大牢内,被绑成肉粽子的容小满在扯着喉咙喊了半个时辰后,终于被人给松了绑。 负责看守她的两个牢头,也不知道自家王爷和这细皮嫩肉的姑娘有什么恩怨,之前口口声声说要把人关进大牢发狠一般的对待。 当这姑娘扯嗓门子叫唤说自己被绑得血脉不通的事情传到王爷耳中时,那位主儿又露出心软的迹象,派人传令过来说赶紧把姑娘身上的绳子给解喽。 容小满像只小狗一样被关在大牢里,绳子被解开后就想抬腿迈出牢门,却被两牢头挡了回去。 其中一个上了年纪的牢头嘿嘿一笑,对她道:“咱王爷只说把妳身上的绳子解了,没说让妳出这个门。” 闻言,容小满露出可怜兮兮的面孔,“两位大哥,您就行行好,把我给放了吧,我一没抢劫二没杀人,就算你家王爷想把我关起来,那也得有个名堂吧?” 那牢头一笑,“王爷还真说了妳的罪名,他说妳偷了他最重要的东西,罪该万死,如今还肯留着妳这条小命喘气,是王爷心存仁慈不喜欢杀生,所以妳得感激我们王爷才是。” 听了这话,容小满险些一口气没上来,直接给气晕过去。 “姑娘,妳也别想不开,咱王爷那是京城有名的脾气大的主儿,就连当今万岁爷拿他这个弟弟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要我说,妳偷了王爷什么东西,就赶紧给拿出来,免得哪天王爷真被惹急了,妳这小细脖子……” 说到这里,那牢头还对她做了个杀头的动作,“看你年纪不大,怎么就做起贼来了呢?” 容小满这个冤哪! 她偷什么了? 她什么也没偷。 可那三王爷居然指天对地的在那喊着说,她偷了他最重要的东西,这分明就是诽谤加诬陷嘛。 不过她真的很惊讶,当年在凤凰山遇到的那个三少爷,居然就是北岳国的三王爷东方珞。 说起她和东方珞之间的相识过程,还要追忆到三年前。 那个时候她才刚满十五岁,已经出了师门的她,为了寻找几味珍稀草药,便只身前往凤凰山。 据说凤凰山是个到处都是宝的地方,而且那里环境优美气温怡人,很多有条件的富户,都喜欢将别院盖在那里休心养性。 那天,容小满也不知走了什么背运,途经凤凰山的时候居然遭人抢劫,身上的细软盘缠都让那些匪徒给抢走了。 身无分文的她又气又饿,不小心经过一小片黄瓜地的时候,就见黄瓜秧上结满了嫩绿嫩绿的小黄瓜。 她当时是真饿呀,眼瞧着那小黄瓜长势喜人,又翠绿可口,便揪下来两颗尝鲜。 结果那小黄瓜的味道实在太美,她肚子又饿得不行,就把黄瓜地里刚长出来的那十几个小黄瓜都给填肚子里去了。 酒足饭饱之后本来想拍拍屁股走人,结果她就被菜地的主人给活活捉住了。 当时出现在她眼前的少年,十八、九岁的年纪,长得那叫一个俊,从他的衣着打扮来看,就知道他是个富人家的少爷。 那气度、那风范,那模样,放眼整个北岳,也不见得再能找出比他更俊的少年。 容小满当时还不知道自己惹祸上身,便笑嘻嘻对那少年道:“这地里的黄瓜真好吃,我这还剩了两个,你要不要也来尝尝鲜?” 那少年负手而立,脸色不善的盯着她,许久之后哼笑了一声:“妳胆子不小啊,知道这块菜地是谁的吗?” 闻言,容小满大惊,用手里那两根嫩黄瓜指着少年,“你……你不要告诉我,这黄瓜地就是你家的。” “知道上一个来我这菜园子里偷黄瓜的贼有什么后果吗?” 她无辜的摇头小脑袋,一脸惊恐。 那少年哼哼一笑,“手筋脚筋全断,浑身上下全废。” 当下,容小满喊了一声“娘喂”,然后转过身,飞也似的就要逃走。 可惜她的后衣领子被那少年给牢牢拎住,被迫转过身,仰着脸看那少年阴森森的笑脸。 “如今妳罢了我的散园子,想走,可没那么容易了。” 就这样,容小满很不幸的被那少年抓了壮丁,硬逼着她在卖身契上按下手印,稀里糊涂的,就成了那少年的专用小奴才。 虽然说是小奴才,但两人年纪相仿,而且那少年除了脾气有些不好,做人有些嚣张外,待她还是非常不错的。 恰逢那时容小满的细软被歹人偷走,身无分文的她,能在凤凰山找户人家落脚也没什么不好。 那少年住的院子非常奢华,几乎是应有尽有了,还有几十个家丁丫环轮班侍候着这位爷。 事后,容小满总听人家管那少年叫三爷,想必在家中应该是排行老三。 那时她也没敢多问,就跟着府里的人一起管他叫三爷。 再后来,她慢慢得知三爷的年纪只有十八岁,是家里的老小,上面还有两哥哥,但再具体的,三爷就没对他说过。 人家不说,她也不问,两人相处得久了,三爷就让她管他叫三哥。 两人年纪没差几岁,而且容小满又是个机伶勤快懂事的,平日里,三爷有事没事就把她叫到房里聊天叙话。 容小满也挺喜欢这个三爷,慢慢便放开了胆子,称对方一声三哥。 只是后来…… 往事一下子拉回到现实,容小满做梦也没想到,当年在凤凰山上的那个俊俏少年,就是当今朝庭的三王爷。 想必当初他没肯将自己的真正身份告诉给她,就是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吧。 正文 第6章 乐在其中 折腾了大半天,容小满也饿了,可怜兮兮的对两牢头道:“两位哥哥,你家王爷虽然口口声声说要关我,可也没说让我活活饿死在这里对吧?您瞧,我这肚子也怪饿的,要不您给我去讨两碗饭,先给我填填肚子呗。” 当东方珞迈着小方步,气势凌人的来到王府大牢时,就见容小满正盘着两条小细腿,坐在牢房的石床上,甩开腮邦子在那吃得正香。 见她吃得满脸油污,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东方珞险些没给一口气活活气死。 偏巧那容小满还是个后脑勺没长眼的,也不知道身后来了人,手里抓着两根肥腻腻的烧鸡腿啃得正香,一边啃还一边对两牢头道:“这王府的后厨做东西就是香啊,这鸡腿真是太肥嫩了。” 说着,还没出息的打了个大大的饱嗝。 两牢头见王爷来了,忙不迭给磕头请安,闻言,正啃鸡腿的容小满吓了一跳,急忙转身,就看到丰神俊朗、气度卓越的东方珞就出现在牢房外。 她一口鸡肉没咽进去,差点给活活噎死。 东方珞见她这样更是可气,当场便沉下俊脸,对两旁手下道:“把牢里的吃食都给本王撤了喂狗,三天内不准再送东西进来给她吃。” 容小满眼瞅着牢门被人打开,进来两人,把丰盛的牢饭给拿走了,其中一个人眼睁睁看着她手里的鸡腿,想了想,硬生生把被她吃一半的鸡腿也给抢走了。 容小满哭丧着脸,她还没吃饱呢。 东方珞隔着牢门瞪她,“有规矩没,见了本王还不跪下磕头?” 容小满掀起衣襟擦了擦两只油乎乎的爪子,不情不愿的小步挪过来,一头跪在那里,小声唤了声:“三哥!” 东方珞一听到三哥这个称呼,气更是不打一处来,眼睛一眯,哼道:“谁是妳三哥?” 容小满嘿嘿一乐,“哎呀三哥,这几年不见,你这脾气比从前更大了……” 说着,就要站起身,却被东方珞狠瞪了一眼,“本王让妳起来了么,给我跪着。” 容小满委委屈屈的嘟嘟嘴,不太情愿的跪在那不敢动了。 就在这时,她隐约看到东方珞和几个侍卫的身后仿佛站了一个雪白雪白的身影,仔细一瞧,她心底一惊。 因为那雪白的身影此时已经从几人身后走了出来。 那一身白毛油光绽亮,真是白得刺眼,再仔细一瞧,容小满险些没乐晕过去,因为那白狮的两眼睛被染得漆黑。 看到这狮子,她心下已经了然,原来自己之所以会露出马脚被东方珞逮到,就是和这只狮子有关。 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这白狮的主人就是东方珞,更没想到东方珞居然如此醒觉,仅凭一剂瞬间软骨散就猜到自己的行踪。 这也难怪东方珞会猜到,因为当年她在凤凰山和东方珞住在府里的时候,他是亲眼看着她将这瞬间软骨散给研制出来的。 就连瞬间软骨散这个名字,还是东方珞帮忙取的,没想到…… 她要笑不笑的看着那只被染成熊猫的狮子,言不由衷的夸道:“三哥,这狮子是你养的吗?哎呀真可爱,怎么越看越像熊猫呢?” 东方珞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瞪着她,“本王也想知道,阿宝头上那两只黑眼圈,是不是出自妳的手笔?” “原来这狮子名叫阿宝啊,连名字起得都这么可爱。” “容小满,本王在问妳话。” 声音严厉了几分,吓得容小满不敢再扯皮打屁,只能乖乖低头道:“是的。” “好,很好!” 东方珞咬牙切齿的哼笑一声,“第一次遇到妳,妳胆大包天的罢了本王的菜园子;这第二次逮到妳,妳不要命的将本王的爱宠染成大熊猫,容小满哪容小满,妳的能耐真是令本王越来越刮目相看了。” 容小满大惊,一头扑过去抱住东方珞的大腿在那干嚎,“三哥我冤枉啊,当时我真不知道这狮子是你养的宝贝,我要知道牠的主人就是三哥你,借给我容小满一万个胆子,我也不敢对您老人家的爱宠动手啊。” 东方珞甩了甩腿,没甩开,怒道:“把妳爪子松开,小心污了本王的袍子。” 容小满死不撒手,还在那嚎,“三哥,你饶了我吧,我真是啥都不知道啊,咱两三年没见,你不能一见面就把我往牢里送,我这小胳膊小腿细皮嫩肉的,真把我关个好歹,三哥岂不是会心疼死。” 这番话不说还好,一说出口,东方珞的怒气更是溢满心头。 “好,要本王把妳放出去也行,妳给本王说说,三年前妳为何会不告而别?这三年多的时间里,妳究竟都去了哪里?” 闻言,容小满不嚎了,慢慢撒开手,乖巧的跪在那眼巴巴瞅着东方珞,就是不开口。 东方珞死死瞪着她,怒道:“妳倒是说呀。” “三哥,这事儿,你就别问了……” “也就是说,妳不肯把三年前的事情告诉给本王了?” 容小满一脸的为难,死死闭着嘴巴,摆明了什么都不肯说。 东方珞气得脸色铁青,恨恨指着容小满,“好,妳不说是吧?妳不说,就给本王在这里跪到妳想说为止吧。” 说完,甩开衣袍转身就走。 被染成熊猫模样的白狮,咧着嘴冲容小满做了一个示威的表情,也雄赳赳、气昂昂的扭屁股走了。 容小满孤伶伶的跪在原地,看上去十分委屈。 三哥,有些话不是我不说,而是我真的没法说呀。 带着一股子怒气回到自己房里的东方珞,在坐定之后,胸口仍旧起伏不定。 扭嗒扭嗒跟在他屁股后面的白狮见主人情绪不佳,便乖乖巧巧的在主人房间里的一个软垫子上不吭不响的趴了下来。 东方珞见那白狮也来气,明明挺潇洒俊朗的一个狮子,竟然被人染成这么一副可笑的模样。 索性收回视线,思绪也不禁飘到了三年前…… 由于母亲的缘故,他和两个哥哥自幼就被当成了不详的化身,惨遭亲生父亲的非人对待。 正文 第7章 胆大包天 大哥东方曜和二哥东方赫为了保护年纪最小的他,在他七岁的时候就把他偷偷送去了凤凰山隐姓埋名低调做人。 在凤凰山的日子单调而无味,可他却在众人的保护下,度过了简单而又漫长的童年以及少年时期。 直到容小满的出现…… 还记得那时的容小满只有十五岁,浓眉大眼聪明伶俐,当他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她把他亲手种的小黄瓜给吃个精光。 当时就想,这胆大包天的姑娘,一定要好好教训一顿。 就这样,他逼她签下了卖身契,让她成为自己身边可以随意调遣的小奴才,每天供自己欺负折腾。 那小丫头非常有趣,在他身边的那些日子里,也经常能给他带来各种笑语欢声。 随着两人接触的时间越来越久,他发现自己的一颗也被这小丫头给吸引了过去。 后来他才得知,原来容小满是个小神医,三岁起便跟她师父学习医术,这次之所以会来凤凰山,也是为了寻找几味稀珍草药。 不料途中遇到劫匪,这才在丢了盘缠的情况下偷吃了他种的小黄瓜。 两人相处的日子里,容小满经常把他气得暴跳如雷,搞得他经常威胁她,寻到机会一定要狠狠揍她一顿。 可嘴里骂得欢,心底却又疼得欢。 慢慢的,东方珞发现自己喜欢上了那个小丫头,还私下里把他娘活着的时候给他的一把玉梳子送给了容小满。 说起那把玉梳子可是有些来历的。 他娘以前是布尔曼族的小公主,出嫁的时候,他外婆就把那个象征着富贵和幸运的东西给他娘当了嫁妆。 因为他是他娘膝下最小的儿子,所以她娘在他小时候格外疼爱他。 有一天,他娘趁他两个哥哥不知道,便偷偷把那玉梳子交给他,那个时候他才只有三岁而已。 他娘说,这梳子的意义非同小可,谁若得了它,谁将来就能富贵幸运一生一世。 由于大哥东方曜生下来就被当成太子来抚养,将来注定与皇位牵扯不清。 二哥东方赫从小就是个人精,将来也一定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只有他东方珞,没什么心眼而且又非常直率,他娘怕他以后吃亏,便把那玉梳子交给他,让他时刻戴在身上以保平安。 还说,以后若是遇到心里喜欢的姑娘,就把玉梳子送给对方当定情信物,因为那玉梳子可以让夫妻之间的感情更加幸福快乐。 当东方珞慢慢认清自己心底的感情时,便把梳子送给了容小满,只不过送人东西的时候,他并没有把这梳子的来历讲给对方听。 那容小满也是个没脑子的,当时接了他送的玉梳子,傻里傻气的问他,无缘无故送她一把梳子干啥? 东方珞气得不行,也没回答她,转身就走了。 结果没过几天就出了事。 他清楚的记得那天,天气非常不好,外面下着大雨,早上的时候容小满就说要出去外出采药,结果到了傍晚才回来。 人是回来了,却搞得满身狼狈,随她一起回来的,还有一只带了崽子的母狮子。 也不知道那母狮子受了什么野兽的袭击,被容小满带回来的时候满身都是血,几乎到了奄奄一息的地步。 东方珞就问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容小满告诉他,她采药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这只母狮浑身是伤的躺在那里一副等死的样子。 她心下不忍,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把这狮子用车子给运了回来,为了运这狮子,她的草药都掉凤凰山的山底了。 东方珞听到这里,先是关心了一下她有没有受伤,突然就想到自己之前送她的那把玉梳子。 容小满当时表情一怔,浑身上下一摸,脸色就变了,期期艾艾的说:“那梳子,有可能是我在救这只母狮子的时候,不小心也掉到凤凰山底了。” 东方珞当即就怒了,也不管容小满的解释,劈头盖脸的就把她狠狠骂了一顿。 他已经忘了自己当时究竟都骂了些什么了,只隐约记得那些话都很难听。 一向很坚强的容小满第一次被给给骂哭,见他气得脸色铁青,还给他跪下认错。 可盛怒中的东方珞哪管这么多,那梳子并不是一个普通的梳子,那是他娘留给他,将来送给媳妇的信物。 他认认真真的把那么重要的东西送给容小满,可容小满居然把他送她的东西当成可以随便丢弃的垃圾,这让东方珞的自尊心怎么受得了? 不管不顾的骂了她一顿后,东方珞气得回自己房里了。 当怒气渐渐消下去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 隔天早上,他命人把容小满叫到自己身边的时候,府里的下人对他说,前一晚容小满被他狠骂一顿之后,就哭着说要回凤凰山那里去找那把梳子,可是等了一晚上,容小满也没回来。 听到这话,东方珞当场脸色就变了,也顾不及换件衣裳,急吼吼的就往凤凰山那边跑。 当他一口气跑到凤凰山的山顶时,就见悬涯边放着一只鞋,仔细一瞧,那绣花鞋可不就是容小满之前一直穿的那只吗。 再往山底一瞧,他心凉了半截,当时就有一种想法,容小满肯定是半夜看不清路,再加上雨势那么大,一个不小心给滑山底下去了。 东方珞急得不行,整个人感觉就像天塌下来一样,不管不顾的就要跳下去寻找容小满。 还是一起跟过来的家丁理智,死命把他给扯了回来。 那一段时间,东方珞就像丢了魂,几乎天天都派人去山底下寻找容小满。 可连续派人下去了几十次,回来都告诉他,山底下根本没有人,容小满也没再回去过。 有家丁说,那山底有野狼,别是容小满不小心失足落山,被野狼给吃了吧。 为了这句话,东方珞急不可耐的亲自下山寻找,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他不知道容小满到底是死是活,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就一个人守在那种着黄瓜的菜园子里等,期待哪一天容小满能再像从前一样出现在自己眼前。 正文 第8章 愤怒 这一等就是三年。 事后,兄长东方曜终于推翻父皇的暴政,登基为王。他也被兄长从凤凰山接回京城,封为王爷。 可是这三年里,他怎么也无法忘记容小满。 心里想的是,不管她是死是活,只要给他的消息就行。 三年过去了,容小满没再出现过。 如果不是上次在京城西郊的别院里听戏,不是阿宝无缘无故走丢,不是不小心闻出了瞬间软骨散的味道,恐怕到现在,他都还在等着所谓的奇迹出现。 而奇迹终于出现的时候,他又激动又兴奋,当他看到容小满已经从十五岁的小丫头长成大姑娘,而且还长得那么活蹦乱跳时,他愤怒了。 他怒的是,容小满明明还活着,为什么不去凤凰山找自己? 他想知道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她无故失踪,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拉回思绪,东方珞看着角落里趴在软垫子上睡得正香的阿宝,这白狮就是当年容小满救下的那只母狮的孩子。 虽然那母狮成功的产下一个幼崽,最后到底还是丧了一命性命。 东方珞很细心的将小白狮当成是自己的儿子精心饲养,三年过去了,那个小幼崽已经变成了今天的雄狮。 只是……那两只被染成熊猫的眼眶,还是让他恨得咬牙切齿了一番。 外面的天色已经大黑了,半个时辰前,薛管家来回报,大牢里的容小满自打他走了之后没敢动地方,一直乖乖在那跪着领罚呢。 东方珞叹了口气,晚饭也没吃,直奔大牢,两牢头见王爷来了,都想跪下请安,他打了个免了的手势急冲冲往里面走。 就见关着容小满的那间牢房里非常安静。 再一瞧,他差点又气背过去。 半个时辰前薛管家还说她乖巧跪着呢,这才一眨眼的工夫,小东西居然就屁股朝天,撅在那睡着了。 他气也不是笑也不是,很想一脚把她踹醒,可瞧着她小脸睡得红扑扑,鼻间还打着轻鼾,心头不禁一软。 着人轻手轻脚的打开牢房,小心走进去,一把将那团软软小小的小人儿抱进怀里。 容小满换了个姿态,似乎有些不舒服,在他怀里拱了拱,哼唧了两声,紧接着,又没心没肺的睡了过去。 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容小满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柔软的床铺上。 一个长相伶俐的小丫头见她醒了,便笑嘻嘻的走过来,给她递上洗脸水,“容姑娘,妳醒啦?” 容小满打量了一眼四周,讷讷道:“我不是被王爷关在牢房里罚跪吗?” 那小丫头捂嘴一乐,“妳昨晚儿在牢里撅着睡着了,王爷看不过眼,就把妳抱在这间西厢房暂且休息了。” 闻言,容小满笑了笑,自言自语道:“我就知道三哥还是疼我的。” 说着,蹦蹦跶跶的起身,洗了把脸,又捂着肚子喊饿,和那个名叫冬儿的小丫头要了些吃的。 没过半个时辰,府里就有人来传话,说让容小满醒了之后就去王爷房里见驾。 嘴里还塞着半颗馒头的容小满得了令,就被家丁给带到东方珞的房里去了。 东方珞一向习惯早起,在院子里武了会儿长剑,出了一身汗又泡了个热水澡,用完早膳后就派人去打听那死丫头醒没醒。 当下人回报说容小满已经醒了正在房里喝粥的时候,他又郁闷了,这死丫头还真是没心没肺到了极点,就着人把容小满给叫到跟前。 已经十八岁的容小满,与三年前相比,更是娇美漂亮了许多,这丫头容貌实在很不错,即使穿着普通的衣裳,打扮得极其随意,往那一站,也是个惹人视线的主儿。 见她乖乖巧巧的走进来给自己请安,东方珞假装绷着脸,高高坐在紫檀大椅上,哼了她一声,“妳还有脸来见我?” 容小满心说这不是你招我来见驾的吗,你不招我,我还不来呢。 不过表面上可不敢和眼前这主子呛声,三年前她就知道东方珞的脾气非常不好,看来这三年的时间里,这主子的脾气比起从前,只能说是更加糟糕。 她嘿嘿乐了两声,嘻皮笑脸道:“我知道三哥您疼我,肯定舍不得真的把我往那大牢里关,您就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哪能真生我气呢?” 东方珞很想问她,她这种自信究竟是哪来的? 他是真的很生她气,绝非虚假。 可话到唇边,到底被他生生咽下,这丫头以前就是个气死人不偿命的主儿,他犯不着跟这死丫头制气。 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手指放在唇边,吹了一记口哨,片刻工夫,就见那只个头庞大的白狮,踩着肥肥大大的四只大爪子,轰隆轰隆就跑了进来。 在经过容小满身边的时候,还用非常不友善的眼神瞅了她一眼。 原本牠那一眼应该极具威胁性,可当容小满看到牠那两颗搞笑的黑眼圈时,还是没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扑哧一声就给乐了出来。 她这一乐不要紧,不但白狮怒了,就连白狮的主人也怒了。 东方珞用力拍了一记桌子,吓得容小满一屁股坐在地毯上,她拍拍小心脏,忍不住抱怨,“三哥呀,您下次拍桌子的时候能提前告诉我一声吗,这把我给吓的。” 东方珞不怒反笑,起身走到她面前,用鞋尖轻轻踹了她的屁股一脚,“瞧见没,阿宝让妳弄成了大熊猫,这模样搞笑不?” 容小满点了点头,而后又拼命摇头,然后乖乖跪好,做出一副小媳妇状,“三哥,我错了,您罚我吧。” “嗯,本王也正有此意,本王也不多罚妳,妳自己去院子里领三十个板子吧。” 容小满一听,吓得急忙抱住他大腿,“别别别,我屁股上的肉少,禁不起那顿竹板炒肉丝,我知道三哥您最疼我了,这样吧,为了赎罪,我把您爱宠的眼睛给弄回本色还不行吗?” 东方珞哪舍得真的打她,就算气她当年的不辞而别,这丫头终归还是他的那颗心头肉。 正文 第9章 恶气难消 只不过心底那口恶气实在难消,打她一顿舍不得,骂她一顿没意思,便千方百计的想找些什么方式把她给欺负回,可想了几十种招式,都达不到预期中的效果,目前也只能作罢。 他蹲下身,和她对视,“妳知道阿宝的来历吗?” 容小满见他没再坚持要打自己板子,胆子也放大了些,“这白狮的品种世间少有,想必牠的身份定然尊贵。” “可还记得三年前妳在凤凰山救下的那只母狮?” 容小满惊讶,“三哥,你该不是想要告诉我,牠就是那只母狮的生下的崽儿吧?” 东方珞点头,“妳猜得没错。” “可是我记得当年那母狮是黄色的呀,怎么可能会生下一头这么洁白的白狮?” “这个问题妳就要去问那头母狮了。” “那头母狮在哪里?” “死了。” “死了?” “怎么?妳有意见?” 东方珞眼一眯,“如果当年不是妳不告而别,相信那头母狮也不会死这么快。” 容小满尴尬的笑了笑,“唉,这事咱就先别提了,其实吧,我当时还真没想过牠就是那只母狮的孩子,因为牠踩扁了我的黑香大蜘蛛,我一时气不过,所以才……” “黑香大蜘昧?” 容小满赶忙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说了,末了,还指天对地的发誓,她真不知道这狮子是东方珞的,要是知道,打死她也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东方珞阴恻恻的笑了笑,“妳真行啊,当年跑的时候,从我身边偷了那么贵重的东西走,现在还能活得这么潇洒恣意,容小满,本王还真没看出来妳竟这般厉害。” 一提这个,容小满就满头雾水,“三哥,我到底偷您什么了?您倒是告诉我呀,我不记得我把您身边什么贵重的东西给偷了。” “很好,还敢矢口否认。” 她冤枉。 “三哥,您什么东西不见了?要不您给我提个醒,我也仔细想想。” 东方珞眯着眼,阴森森的看着她。 “要不,您告诉我那东西值多少钱,我……我给您赔银子还不成吗?” 听到这句话,东方珞彻底生气了。 他怒冲冲哼了她一声,粗声粗气道:“那东西价值连城,妳这个小穷鬼赔不起。” 说完,也不管容小满委不委屈,猛然起身,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走了。 容小满这个冤哪! 她真的没偷嘛。 看着满桌子丰盛的菜肴,容小满的脸色也逐渐由粉红转为惨白,直到再由惨白变成了铁青。 她可怜兮兮的看着坐在她对面的东方珞,小心翼翼道:“三……三哥,我这人一向很好养活,给我两馒头一碟子咸菜,再倒碗凉水就行了,所以今天的晚膳,我能不能不吃这个?” 身穿一袭月白锦袍的东方珞,手里端着一只白玉酒杯,啜着里面香味四射的女儿红,双眼微眯,唇边扯出一个冷冷的笑容。 “妳我三年未见,如今本王为了庆祝妳还活着,专门让王府的厨子给妳做了这整整一桌子的全鱼宴,妳不知感恩也就算了,居然还敢同本王说妳不想吃?” 容小满哭丧着小脸,拼命摇头,“我真不是故意推拒三哥的好意的,只是……” 她一脸畏惧的指着满桌子各种做法的全鱼宴,清蒸的、水煮的、烧的、炖的各种做法一应俱全。 可是她容小满从小到大,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吃鱼。 之所以怕吃鱼,也是和小时候的一场经历有关。 记得那年她才只有三岁,调皮捣蛋无恶不作的容小恶魔,自从被她师父带到身边学习医术之后,便对师父家院子后面的那条小溪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因为那小溪的溪水非常清澈,里面时常有小鱼小虾在里面游来游去。 年纪小小的容小满觉得那些游来游去的小东西特别可爱,便想方设法要把鱼虾抓到自己手里把玩。 她师父怕她顽皮,不小心掉水里淹死,便一本正经的对她说,小溪里的鱼和虾都是神仙派到凡间的兵将,专门保护老百姓平安和乐的。 如果她把小虾小鱼给抓走,那么神仙就会生气,老百姓就会遭怏。 那个时候容小满才只有三岁,四六不懂的年纪,听她师父这么一说,便牢牢记在心里。 当天晚上她睡觉的时候还做了一个梦,梦到师父家后院那个小溪里的鱼虾就变成了活人,一个个手提长矛气势汹汹的跑到她面前要找她算帐。 容小满在睡梦中被吓得大哭,醒来后抽抽咽咽的对她师父说,以后再也不欺负小鱼小虾了。 虽然长大之后得知师父当年对她说的那些话都是假的,可多年以来,却让她养成了不吃水产品的习惯。 所以当她看到这满桌子丰盛的全鱼宴之后,不由得露出哭丧的表情,委委屈屈道:“三哥明知道我从来不吃鱼的。” 东方珞慢慢将手中的酒杯放下,阴恻恻的瞪了她一眼,“如此说来,妳是执意想要违抗本王的命令了?” 她立刻摇头,“当然不是。” “既然不是,还傻坐在那里做什么?王府的赵大厨可是做鱼高手,不管是蒸的煮的烧的炖的都是京城一绝,妳要是不把桌子上的菜都吃光,就是瞧不起赵大厨的手艺。” 听到这里,容小满更想哭了。 别说把桌子上的菜都吃光,就是只吃十分之一,她也是吃不了的呀。 她可怜兮兮的看着东方珞。 东方珞则狠狠回瞪了她一眼,“妳看我做什么?吃呀!” “不吃行不行?” 东方珞哼笑一声,“行啊,反正王府的大牢目前还空着,如果妳不吃,本王不介意让妳再滚回那里去坐牢。” 三年前她怎么就没看出来他这么恶毒呢? 容小满心底腹诽,将对方骂得狗血喷头,可脸上却不敢表现出半点不情愿。 在对方虎视眈眈的注视下,她只能不情不愿的抬起筷子,放眼一扫,整个桌子摆着的全是鱼,五颜六色做法不同。 唯一一样与鱼无关的,就是放在她面前的这碗白米饭。 正文 第10章 惩罚 她捧过饭碗,小心瞄了东方珞一眼,最后慢吞吞的挑了一口饭送进嘴巴里。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这白米饭里仿佛也夹杂着淡淡的鱼腥味。 而且随着她咀嚼的动作,那鱼腥味还越来越明显。 眼看着她硬着头皮将小半碗米饭吃到肚子里后,东方珞不由得冷笑一声,“忘了告诉妳,那碗饭,也是赵大厨为了照顾妳的口味,专门用鱼汤蒸出来的。” 话音刚落,就见容小满脸色一白,吃进去的东西顺着喉咙就向上涌了出来。 她捂着嘴,急吼吼跑到一旁,拎起一个小痰盂哇哇的将吃进去的东西全部吐了出来。 见她一脸痛苦的神色,东方珞心头没来由的一阵烦乱。 他明知道容小满从来不吃鱼,却还是想用这种方法来惩罚她当年的不告而别。 眼看着她吐得脸色发白,浑身发抖,东方珞起身,走到她面前,“妳现在很难受么?” 实在没东西可吐的容小满,喘着粗气抬起头,无比可怜的看着他,用力点点头。 “可是妳再难受,又怎及得上我当年的万分之一?”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唇边露出一个冷笑,“那次妳不告而别,我找了妳整整三年,妳现在有多难受,我找妳的那三年里,就有多痛苦。” 不理会容小满瞬间变白的俏脸,他轻飘飘的留下一句话,“所以别把自己当成一个受害者,事实上,妳才是害了人的那一个。” 说完,东方珞转身走了。 留下容小满捧着痰盂,孤伶伶的蹲在原地,静静体会着从胃里传来的,那一阵阵的恶心感。 那一整桌子全鱼宴最终谁也没有多碰一口,吐了好一阵子的容小满回到房间里一遍又一遍的回忆着三年前的一切。 她很想告诉东方珞,当年她的不辞而别,实在带着太多的不得已。 那场变故的发生,害得她整个人生都坍塌得支离破碎。 她有无数苦衷想要对东方珞倾诉,但是她不能,很多事情,并不是一个简单的真相就可以解决得了的。 她知道他不好受,可她自己也同样不好受啊。 不只心里不好受,就连胃里也十分不好受,为啥?饿的呗! 全鱼宴是没法吃了,只能饿着肚子回房的容小满,起初还不觉得怎么样,到了夜深之时才深深体会到挨饿的滋味究竟有多难受。 她是真饿呀! 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的容小满饿得前胸贴后背,很想溜进厨房偷些东西来充饥,可是又怕被东方珞抓到,趁机再整她。 为了避免再给东方珞心里填堵,她只能忍着饥肠辘辘的感觉,一个人躺在床上大眼瞪小眼。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容姑娘,妳睡了吗?” 是冬儿。 容小满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还没。” “那我进来喽。” 说着,就听房门“吱呀”一声响,伴随着一道光亮,冬儿拎着一只灯笼,手臂上还挂着一只食盒,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 容小满鼻子很灵敏,空气中传来一阵诱人的香味,饿得快要瘪成纸片的肚子再一次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傍晚很静,容小满肚子里传来的咕咕声似乎被冬儿听了去,她忍不住抿嘴一笑,柔声道:“容姑娘一定是饿坏了吧?我给妳送了一碗小米粥,还有两碟小菜,都是清淡养胃的,快来趁热吃了吧。” 一听有吃的,她急吼吼跳下床,只穿了件里衣,就直奔冬儿扑来。 一边扑,嘴里还不忘喊着,“冬儿,妳真是我的救命恩人哪,再不吃东西,搞不好我就真见不到明天早上的太阳了。” 说着,一屁股坐到桌子前,揭开食盒盖,里面顿时溢出一股香浓可口的味道。 小米粥还热着,两道小菜看上去清淡,却十分美味。 她捧起碗,呼噜呼噜的就吃了起来。 冬儿见她吃得还,还不忘给她倒了一杯水摆在桌子旁放着。 “妳可别谢我,这夜宵是咱们王爷特意吩咐后厨给妳做的,都是有助于消化的东西,就算夜里吃了,也不会对胃造成影响。” 听到这里,容小满只觉得胸口窝子没来由的一痛,就连咽到肚子里的饭菜,此时也变得索然无味起来。 冬儿见她放慢吃饭的动作,隐隐的烛光中,仿佛看到容小满的两只眼睛出现了一片氤氲水气。 “容姑娘,妳怎么了?” “没……没有。” 容小满吸了吸鼻子,用手臂抹了把眼泪,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还拼命爬饭往肚子里塞。 “我就是觉得这饭菜太香了,一时感动所以才没出息的哭出来。” 说完,可怜兮兮的看向冬儿,“妳千万别把我这副丢人的样子告诉给王爷,我……我怕她笑话我。” 冬儿一乐,笑骂道:“多大的人了,吃了好东西还能感动得哭起来,放心吧,我不会把这事告诉王爷的,妳慢慢吃着,我先回房去睡了。” 直到冬儿走后,容小满才敢小心哭出声。 脑海中不断重复着三年前和东方珞在凤凰山相遇相处时的种种画面。 那个被她称之为三哥的俊美少年,虽然脾气出了名的大,为人出了名的嚣张跋扈,可他对她却是出了名的疼爱有加。 在凤凰山的日子,是她一生中最快乐的回忆。 如果没有后来的那场变故,她想,她的人生将会一直因为三哥而快乐下去。 可惜世事无常,风云变幻,曾经属于她的那一切,如今已经像薄雾一般,被风吹得不见踪迹了。 东方珞是北岳国的三皇子,自从他父亲永炎帝驾崩,德祯帝登基之后,他就被赐封为安乐王,定居京城东北角,负责执管刑部。 每三日例行的一次大朝会上,国师魏世峰向皇帝奏报,三年前北岳大将军贺子昂负责看守皇家太庙之时离奇发生大火实。 虽然那场火灾很及时的被官兵救下,可是象征着北岳尊荣和历史的洪荒帝匙,却在那场大火火离奇消失。 而三年前,先皇还没有驾崩,永炎帝是个非常暴戾而残佞的帝王,自从太庙发生大火、洪荒帝匙离奇失踪后,便有朝臣私下向永炎帝透露,那场大火很有可能是贺子昂为了得到洪荒帝匙,而亲手布下的监守自盗的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