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滔天大祸 奉天呈运,皇帝诏曰:秦月汐贵为金晟王朝当朝国母,却在朕二十五岁生辰之时离宫出走,此举胆大包天,触怒龙颜,更引得整个后宫上下哗然。今朕在此命妳速速回宫,逾期不归,朕将会对此做出严厉裁决,钦此! 这是一则由宫里发出来的皇榜,大概一个月前,便已经被张贴得沸沸扬扬。 对于金晟王朝诸多百姓来说,皇后娘娘翘家离宫这种事,自古以来这还是头一遭出现。 人人都知道当今天子赫连璟聿是这天底下难得一见的美男子。 上至达官贵族,下至民间百姓,多少姑娘家求都求不来的一段姻缘,却被皇后秦月汐视若粪土、弃之不理,甚至还做出逃宫出走这等大逆不道之举,真是气煞旁人,并大骂秦月汐是个不知道惜福的傻子。 玉华山顶的一处宅子里,秦月汐看着两天前,她师父柳玄风不知从哪里弄来的这份皇榜,唇边不禁溢出一道冷笑。 真是皇榜如其人,字里行间中无不透露出那人居高临下、霸道自负的口吻。 赫连璟聿,你我相识数载,爱过、怨过、哭过、恨过,直至今天,咱们之间的缘分已经彻底断了。 你以为我还是当年那个任你揉扁搓圆的秦月汐? 你以为我还是那个会为了你所谓的江山大业,付出自己一腔心血、爱情和尊严的傻丫头? 早在你将一个又一个妃子纳进宫里,并亲手害死我腹中孩儿的那一刻,我和你之间,已经成为陌路人,再不可能有重逢的那一天了! 想到此,秦月汐冷笑一声,将那张皇榜捏到手中,撕了个粉碎。 凌乱的纸片被抛洒在空中,带着字迹的皇榜,就如同她与赫连璟聿之间的感情,碎成了一片片,再也不可能恢复从前的完整。 她疲惫的坐在椅子上,满室狼藉,就如同她此时的心情。 这时,窗外微风吹过,轻轻扫起一地凌乱的纸屑。 其中写有“钦此”两字的那一片纸屑,在风的吹拂下飘啊飘,荡啊荡,竟飞到了古董架上摆着的一只梅花型的砚台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当那片纸屑飘到砚台的时候,房间里竟发出一道刺眼的光茫。 身心疲惫的秦月汐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了一跳,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金光慢慢敛去,她吃惊的看到,梅花砚台里,竟慢慢滴出一滴漆黑的墨汁。 小小的墨汁,慢慢幻化成人形,逐渐变大,却看不出具体五官,浑身漆黑如墨,带着特有的光泽,在房里间上窜下跳,不亦乐乎。 秦月汐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整个脑袋已经彻底失去了思考能力。 这时,那人形墨汁突然发出类似孩童的声音,叫道:“我墨妖妖终于又重见天日啦,哈哈哈……” 紧接着,那人形墨汁突然跳到秦月汐面前,用墨汁形的手拍了她的肩膀一记,“丫头,谢了,此番一别,后会有期……” 不等秦月汐回话,人形墨汁“嗖”地一闪,竟然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房门突然被人用力推开,闯进来的,是秦月汐的师父柳玄风。此人年约七十,满脸的花白胡须,给人一种慈祥善良的模样。 他慌慌张张的跑到书架上,上上下下打量着那只梅花砚台,转头道:“丫头,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好不容易回过神的秦月汐忙不迭刚刚自己所看到的那一幕如实讲给柳玄风听。 听完她的讲述,柳玄风整个人都傻了。 “师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刚刚那个砚台里竟然蹦出一个人形墨汁出来……” 柳玄风忍不住大叹一声,“月汐啊,这下妳可闯下了大祸了。妳知不知道,妳刚刚无意中解开的那个封印里,被封住的到底是什么?” 她茫然的摇头,她哪里知道那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事实上直到现在她还有些搞不清眼前的状况。 “这都怪为师一直没把这件事告诉给你,不瞒妳说,那梅花砚台里封印着的,曾经是天帝笔下的一滴朱沙墨,当年这滴墨汁被天帝滴落到地,不小心吸收了天地精华所以成了气候,所以被取名为墨妖妖。牠可以幻化出不同的样子,甚至还有穿梭时空的本事。因为这滴墨汁完全没有善恶观念,所以很多年以前,曾经给天地之间闯下了不少祸事。” 说到这里,柳玄风叹了口气。 “为了避免墨妖妖继续捣乱人间秩序,太上老君便趁其不备,将牠封印在这只梅花砚台里。几百年前,这只梅花砚台被天上的神仙不小心遗落在人间,流落到妳师祖那里,传到为师这一代,已经过去了整整三百年。” “这三百年间一直没出任何状况,没想到妳刚刚竟不小心解开了墨妖妖的封印……” 秦月汐被她师父惊慌的神色吓得不轻,忍不住道:“师父,为什么我会无意中解开那墨妖妖的封印?我刚刚只不过撕掉了一张皇榜而已……” 没想到皇榜被撕掉的瞬间,竟然会发生这么严重的后果。 柳玄风闻言,急忙去砚台前仔细打量。 当他看到那写有“钦此”两个字的纸屑时,顿时叹道:“天意!这真是天意啊!几天前,为师就已经测算出不久的将来会有奇事发生,这件奇事,很有可能还会导致世间秩序大乱,没想到……” 他回头对秦月汐道:“日防夜防,天意难防。” 说着,将那片写有“钦此”的纸片展到秦月汐面前,“当年太上老君封印墨妖妖的时候就曾说过,只有人世间的帝王,才有资格解封墨妖妖身上的印记,而这句钦此,正是破解咒语的契机……” 秦月汐大惊失色。 如果这只写有“钦此”两个字的纸片,真的就是解开墨妖妖身上印记的契机,那么她岂不是就成了导致这所有恶端的罪魁祸首了? 柳玄风无力叹了一声。 当初太上老君在封住墨妖妖的时候,就曾经将解封之术记载到了天书之上,没想到事隔多年,他的徒儿竟然误打误撞的,就把那墨妖妖给放了出来。 “师父,那墨妖妖真的有这么厉害么?” 对方道:“牠可以幻化成任何样子,还可以随便穿梭时空,而且这墨妖妖善恶不分,是非不明,一旦牠被恶人利用,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说着,柳玄风取过那只梅花砚台,闭着眼睛捏了一个口诀,再睁眼时,轻叫一声:“不好,这小东西居然一眨眼,竟跑到了两百年后的兴启王朝去了。” 秦月汐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时心乱如麻,居然给天地之间带来了这样一场灾难。 她突然一头跪倒在柳玄风面前,满眼诚恳道:“师父,既然这件事是由我一手造成,我愿倾尽所有,来弥补这场滔天大祸。” 秦月汐是被人群的嘈杂声给吵醒的,醒来的时候,发现眼前站着一群围观的老百姓,正对着她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正文 第2章 派不上用场 其中一个看上去长得很慈祥的老太太弯下身对她道:“姑娘,妳终于醒了,感觉还好吗?要不要找个郎中给妳瞧瞧?” 她迷迷糊糊的撑起身子,这才发现自己浑身上下湿得不像样子。 仔细一瞧,自己正身处在河岸边,此时阳光明媚得有些刺眼,她甩了甩衣服上的水渍,在旁人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身体过于虚弱,站起来的时候,脚步竟踉跄得厉害。 人群中有人轻声道:“好端端的一个姑娘家,生得也标致,怎么就想不开投河了呢?姑娘,人生在世,最宝贵的就是生命,不管有什么坎,咬咬牙就能过去,妳可别再想不开继续往那河里跳了。” 秦月汐这才发现那人在说自己,一时之间竟让她有些无言以对。 回想起自己之所以会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这里,是因为她不小心解开了师父藏在书架上那只梅花砚台里的机关,放走了被封印在里面的墨妖妖。 为了弥补自己所造成的这场混乱,她求师父想办法给她将功补过的机会。 穿越时空原本就有违天意,可她师父柳玄风为了避免墨妖妖的重生导致世间秩序混乱,耗费了一生的修为,甚至差点搭上性命,终于将她送到了三百年后的兴启王朝。 仔细摸了一把腰间的锦囊,幸好这东西防水,里面是临行之前,师父给她画的一只收服墨妖妖的符咒。 师父说,此行途中危险重重,如果不小心出现意外,她很可能会流失在时空夹缝中永世不得超生。 秦月汐是金晟王朝皇后娘娘,原本是集三千宠爱于一身的富贵命,可意外的一场祸事,已经让她对世间的情爱和求生的意念变得薄弱。 所以她宁可冒着被时空夹缝收卡住的危险,也不想继续留在那块伤心地。 而眼前的事实证明她还活着,只是不知道这里究竟是不是师父所说的,三百年后的兴启王朝。 眼看着那些围观的百姓用无比担忧的目光瞧着自己,秦月汐慢慢开口道:“各位乡亲父老,之前不小心出了一场意外让我失足落河,大概是不小心摔到了脑袋,所以导致现在的记忆有些混乱,请问一下,现在是何年何月,什么朝代?” 这话问得虽然有些突兀,但眼下的情况也不容秦月汐再多做考虑。 在墨妖妖捣乱世间秩序之前,她必须尽快找到那个小妖怪并将其封印,否则一旦那小东西开始做恶时,她和师父此番的心血就白费了。 人群中倒是不乏有几个热心肠的人,好心答道:“现下了兴启王朝圣元十七年五月初一。” 当秦月汐听到兴启王朝四个字的时候,心底一颗大石顿时落了下来。 这时,不远处的官道上缓缓走过来一队人马。 骑在一匹枣红大马上的男子,二十多岁的年纪,身穿一袭紫红色的官袍,束起的长发被一只玉簪牢牢固定。 虽然秦月汐距此人有一段距离,却仍旧被那人的气势所震憾。 看得出来,此人拥有一张十分俊美的五官,倨傲的骑在马背上,目光清冷姿态优雅,身后簇拥着一群马首是瞻的官兵。 也不知道是谁在人群中轻道一声:“季大人又出来巡城了。” 秦月汐直愣愣的看着那马背上的男子,当此人慢条斯理的从她不远处的面前经过时,她只觉得脑子里竟是一片木然。 赫连璟聿! 这是闪进她脑海中的第一个念头。 可此时她所置身的地方,是她所熟悉的那个年代的三百年之后。 为何骑在枣红马上的男人,不管是身材还是五官,皆与赫连璟聿有着惊人的相似度? 就在这时,对方的目光不禁意瞟向人群中的自己,两人眼神不期然相对,仅仅是一瞬间的工夫,秦月汐就觉得自己的心脏似乎马上就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一样。 赫连璟聿虽然是金晟王朝的帝王,但她敢保证,他根本就没有本事从三百年前追到这里。 很快,马背上的男子便将目光从她的脸上收走,这让秦月汐既感到庆幸,同时心底又升起一股淡淡的失落。 穿着紫红官袍的男人,在众人的簇拥下,缓缓向官道的另一边走去。 倒是围观的老百姓有嘴快的,忍不住赞叹道:“季大人不愧是咱玉洲难得一见的好官,隔三差五就会亲自巡城,自从季大人玉洲知府之后,这几年的犯罪率明显降低了不少。” 这人一开口,立刻被旁人所认同。 “是啊,如果季大人能在咱们玉洲当一辈子父母官就好了……” 很快,秦月汐便从这些老百姓的口中得知,刚刚那个骑在马背上,且与赫连璟聿有着相似容貌的男人名叫季凌潇。 此人今年二十二岁,四年前考中状元,踏入仕途,并被朝庭派遣到玉洲这个地方就任当地父母官。 据闻这位季大人出身名门,其父是当朝宰相,其姐是当朝皇后,在他九岁的时候便被当今圣上封为福禄小候爷。 原本他可以留在京城中伴君左右等着有朝一日继承其父的衣钵,可是四年前在他中了状元之后,竟主动提出想到地方做个为民请愿的父母官。 玉洲是个匪类众多且又穷困贫瘠的地方,在季凌潇的管理下,短短几年工夫,这里竟成了兴启王朝有名的富贵之地。 久而久之,玉洲老百姓便真心真意的开始拥戴这位季大人,不仅如此,在老百姓们夸张的宣传下,季凌潇还成了远近闻名的传奇性人物。 望着对方早已消失不见的背影,秦月汐慢慢收回视线。只是心底仍旧残留着几分震惊,毕竟那季凌潇的容貌与赫连璟聿实在是太像了。 附近老百姓逐渐散开之后,她才发现夕阳西下,如果再不给自己找到一个合适的安身之所,今天晚上恐怕就要睡大街了。 此番被师父送到三百年后的这个时空里,唯一失策的就是,身上带着的银票在这边根本派不上用场。 秦月汐不禁恼恨自己聪明一世,这个时候却变得糊涂了。 幸好随身还带了一些碎银子,费了好一番工夫,在城里一间小客栈暂时安顿了下来。 正文 第3章 与众不同 简单的洗了个澡之后,忙不迭将师父送给她的锦囊打开。 里面除了一张可以将墨妖妖封印住的符咒之外,还有一张信笺,翻开信笺仔细一看,上面写着:玉阳湖以东三里,距北城门往南四十丈处便是墨妖妖藏身之地。 隔天清晨,秦月汐早早起床,向客栈的伙计打听了一下玉阳湖的具体方位。 当她按着客栈伙计的交待来到玉阳湖时,才发现这里正是昨天她醒来的那个地方。 她从玉阳湖往东走了整整三里地,又从北城门往南量了四十丈左右,再抬头时,意外的发现眼前高宅大院的扁额上写着:季府。 季府?莫非这幢豪华的宅子里住着的,就是昨天在玉阳湖畔看到的那个季凌潇。 想到这里,秦月汐不禁感叹老天爷果然是一个喜欢恶作剧的孩。 玉洲知府家的大门,那可不是寻常老百姓想进就进的。+ 更何况当地老百姓也说了,这位知府大人来头不小,爹是宰相,姐是皇后,他本人又是一个倍受百姓爱戴的好官。 如果冒然闯进这位好官的家里,一旦被抓了个正着,甭管她秦月汐目的为何,这玉洲城是别想再安安稳稳的呆下去了。 再说,就算她真的闯进知府家的大门又能怎么样,难道她一个小小老百姓,还能肆无忌惮的跑到知府大人家四处寻找墨妖妖的下落? 翻了翻衣袋里的碎银子,她顿时又苦下一张脸,如果没有意外,这些银子省吃俭用也只够她活小半个月的。 就在她苦无对策之时,不远处传来一阵人群的议论声。 她被那边的热闹所吸引,凑过去一看,墙上竟贴着一张告示,里面的内容很简单,大概就是再过几日玉洲城将迎来一年一度的端午节。 每年这个节日,城里都会举办一些小活动,其中最受老百姓关注的,就是五月初五晚上,在城南的那条街上,将会有一场趣味性十足的猜谜大赛供老百姓参与。 大赛的最终获胜者,将会得到官府颁发的一笔丰厚的赏银,拒说这笔赏银足足有五十两。 在秦月汐的眼中,五十两实在不是什么天大的数目,毕竟她之前的身份可是富庶的金晟王朝的当朝国母,夫君又是权霸天下的一代帝王。 可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五十两则是一笔庞大的数目,要知道普通老百姓辛苦劳作一年下来,也才赚十几二十两而已。 所以当这则告示张贴出来之后,很快便引起老百姓们的哗然。 “季大人真是个不错的好官,每逢年节,都会搞出一些有趣的节目来给老百姓增加些实惠。自从他来玉洲当官之后,不但匪类少了,就连从前那些不无无术的玩绔子弟,也为了在人前争一口气,可着劲的学本事。” “可不是嘛,刘员外家的那位公子,几年前最大的嗜好就是泡在烟花柳巷中玩女人,可自从季大人来了之后,那刘公子算是彻底改邪归正了,我还记得去年端午节猜谜活动的最终获胜者就是那位刘公子呢。” 几个老百姓站在告示旁你一言、我一语的再一次将那季凌潇季大人给夸赞了一番。 秦月汐原本对这种事情毫无兴趣,可在她回到客栈仔细想了一番之外猛然得到了一个结论,如果真能在端午节的猜谜赛上一举获胜,那么,这是否意味着,很多事情,也将会有一个新的转机? “什么?两百条谜题,全都被同一个人给猜出来了?” 几天之后,当端午节的猜谜大赛终于告了一个段落时,很快便有人将获胜者的名字如实汇报到了季凌潇的面前。 本来像猜谜这种小活动的获胜者是谁,他并没有太多时间去理会的,毕竟做为玉洲城的父母官,季凌潇每天要处理的公务几乎是数不胜数。 但这次端午节的猜谜题目,是他在心血来潮之时亲自拟出来的。 虽然不敢说每一道题都是难解之谜,但谜题的答案却刁钻刻薄非普通人所以理解。 本以为玉洲城的那些老百姓能答出三、五十题就已经算是极限,没想到得来的结果,竟是有人将整整两百条谜题全都答出来了。 不仅答出来了,而且答案还准确得令人不敢相信。 季凌潇觉得这件事实在是有些不可思议,便问自己的下属,“到底是谁家的公子如此有才,本官之前怎么没听说玉洲城还有这么一个绝妙人物存在?” 这下属名叫朱恒,是个孤儿,四、五岁的时候被季丞相买进相爷府,给自己儿子当起了伴读兼保镖。 几年前季凌潇考中状元执意要来玉洲城当父母官的时候,季相爷怕儿子在外有什么闪失,便把朱恒派到季凌潇身边仔细侍候着这位少爷。 此时听主子问起答出两百条谜题的才子究竟是谁家的少爷,朱恒的脸色不禁变了几个颜色,“回主子,这人姓秦,叫秦月汐。她并不是谁家的公子,也不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少爷,而是一位年轻姑娘,据说此人是从外省来的,身份暂时还有些不明朗。” “噢?竟然还是个姑娘家?” 这下,季凌潇不禁更加好奇了几分。 自古以来,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这个理念已经在老百姓心目中根深蒂固。 不过官宦人家养出来的闺女,为了将来能够嫁个好人家,当爹娘的,都会私下里给自己的女儿找些私塾先生,传授一些简单的知识以避免将来斗字不识的尴尬。 不说别的,就说宫里的那些娘娘们,哪个被选进宫里不是打着才女的名才有幸让帝王看中。 可真正能被他季凌潇视为才女的,直到现在,还真就没有。 所以当他听朱恒说起此事的时候,季凌潇很难得的,竟被秦月汐这个名字吸引了一下。 他倒是想看看,这姓秦的姑娘究竟是怎样一个人物。 “朱恒,找个时间,把那秦姑娘带到本官面前来瞧瞧。” 对方忙不迭点头应了! 两天之后,季凌潇终于看到了那传闻中的厉害人物,让他怎么也没想到的是,这秦月汐不但是个姑娘,而且还漂亮得有些不像话。 这倒不是他眼光短见识少,按常理来说,身为相爷家的小公子,一路长大的岁月里,见过的美人儿绝对比旁人多了不知多少倍。 可眼前的秦月汐给他的感觉却有些与众不同。 正文 第4章 无限的仇恨 这姑娘大概二十来岁,五官生得好是一方面,最吸引他的,是从对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质。 虽然穿着打扮看似普通,却难掩其与生俱来的高贵骄傲。 这世上有一种人,随便站在那里,也能给人带来一种强烈的存在感,秦月汐就是这种人的典型代表。 恬淡而优雅,冷静而睿智,仿佛有一层华丽的金光,将这人团团笼罩在其中,仅仅一眼,便无法控制的沉浸在对方所散发出来的魅力之中。 “民女拜见季大人!” 当清脆悦耳的声音在季凌潇耳边响起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竟然失态了。 活了二十几年,这是从未有过的情况。 他一边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深深懊恼,一边又震惊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姑娘,竟然能给自己带来如此巨大的震憾。 忙不迭收回心神,恢复一脸镇定,对眼前的姑娘扯出一道魅惑人心的浅笑,“听说今年玉洲城举办的猜谜大赛中,秦姑娘答出了所有的谜题,获得了个全胜的下场,并且最终得到了五十两银子的奖励。” 秦月汐抬首看了季凌潇一眼。 上次在玉阳湖的时候,由于两人距离甚远,只觉得此人容貌与赫连璟聿有七分相似。直到今日如此近距离的打量对方才发现,这人根本就是赫连璟聿的化身。 无论神态、气质、身形,皆与赫连璟聿一模一样。 虽然心底不断的告诉自己他们是完完全全的两个人,可当秦月汐对上这张与自己夫君完全相同的面孔时,心底的震憾并不若外表所表现出来的这么平静。 如果不是为了找到墨妖妖的下落,她发誓,今生再不想和这张面孔的主人有任何交集。 想到此处,她耐着性子笑了笑,“民女不才,只是随便答了几道题竟能博大人抬爱,这倒让民女有些受宠若惊。” “随便几道题?” 季凌潇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妳可知道,那些题,每一道都是本官亲自所拟,有很多题目,答案甚至连本官也要参详几分才能悟透。可妳却说,妳只是随便答答便得出了答案,秦姑娘,妳的才能,可真是令本官刮目相看啊。” “呃……” 秦月汐没想到自己的客套竟然会换来这样的结果。 事实上当她看到谜题的时候的确也是费了一番脑筋的,当时还道出题之人过于刁钻,如果不是她自幼与师父学习本事,看遍百家书籍,今日是万万不可能成为这玉洲城的最终获胜者的。 “不知道秦姑娘家在哪里,府上都有些什么人,以妳的才华和学识,相信令尊必是我朝的风流人物吧。” “承蒙大人错爱,我只是普通人家的姑娘,家里父母早已过世,老家在奉阳县,如今六亲皆无,孤身一人流落到玉洲,实在没什么显耀的家世在大人面前献丑。” 季凌潇闻言后,不由得眯起双眼,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子。 不管秦月汐这番话说得有多么的真诚,很明显,季凌潇根本不相信她话中的真实性。 “既然妳家里亲人皆无,如今来到玉洲,可有什么打算?” 这个问题正中秦月汐的下怀,她抬眼双眼笑了笑,“不瞒大人说,民女这次来玉洲,是想在此谋个营生。不知大人府上缺不缺做饭洗衣的婢女,我的要求并不高,只求大人能念在民女无依无靠的份上,赏民女一个差事来当。” 这话一出口,季凌潇愣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个浑身散发着富贵之气的姑娘,竟然要到自己的府上给他当婢女。 “据本官所知,这次猜谜大赛上的奖励五十两银子,如果仔细花,足够妳用上两年有余。” “五十两银子再多,终究有花光的一天,更何况坐吃山空的道理人人都懂,如果想要活下去,唯一的办法,就是给自己谋得一个长久的差事,如果大人肯施舍给民女一个营生来做,那五十两银子,民女可以分文不收。” 说完,她抬起眼,与季凌潇四目相对。 眸中全是坦荡的光茫,丝毫没有因为自己提出过分要求而露出半点不好意思。 季凌潇就这么和她对视良久,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他蓦地扯出一记意味深长的笑容,“既然妳执意如此,本官再说出拒绝的话,倒显得有些不留情面了,好吧,如果妳真的需要一份差事来做,本官今日就满足妳这个要求。” 虽然事情发生得极具戏剧性,但不可否认的就是,秦月汐通过自己的智慧,很成功的混进了季凌潇的府上当起了一个侍候人的使唤丫头。 堂堂金晟王朝的皇后娘娘沦落到给人当婢女的地步,说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但自幼被柳玄风抚养成人的秦月汐,却不似一般人家的姑娘那么娇生惯养。 权势、富贵这些东西她原本就不看在眼里,更何况这次如果不是自己大意,墨妖妖也不会被她释放出来为害人间。 眼下成功混进季府当差,当然是要马不停蹄的寻找墨妖妖的下落。 只是季府家大业大,想要在这幢宅子里把墨妖妖找出来,对她来说实在是可以称之为大海捞珍。 踏进季府之后,秦月汐被分配到季凌潇的书房做每日三次的打扫工作。 看得出来,季凌潇是个很有才华的男子,墙壁上挂着他亲手写的毛笔字,书架上摆放着的书籍也是应有尽有。 在她打扫书房的时候,不小心将一本书碰落掉地,拾起来的时候才发现,书皮上竟写着“梦溪笔谈”四个字。 轻轻拍了拍书皮上的灰尘,脑海中忍不住回想起当年,她与赫连璟聿第一次相遇的时候,就是因为一本梦溪笔谈才牵扯出之后无穷无尽的缘分。 那本书的书皮上虽然写着梦溪笔谈,可里面记载的内容却是她师父费尽心机所写出来的夺位计划。 做为柳玄风的唯一徒弟,秦月汐不可避免的被搅入了宫庭纷争之中。 赫连璟聿贵为皇子,心中却充满了无限的仇恨,因为他母妃和兄长皆被太子派人暗中所杀。 为了给至亲报仇,他发誓要夺下皇位,成为金晟王朝的一代霸主,并手刃仇人,将太子一系彻底毁灭。 正文 第5章 正大光明的偷懒 只是没想到,漫天的仇恨,最终让那个男人走上岐途,化身成魔的时候,甚至连她腹中的孩儿也不肯放过…… 就在秦月汐捧着书本陷入回忆中的时候,肩上突如其来的一掌,吓得她惊惶失措,重心一个不稳,竟险些摔倒在地。 幸好一只有力的手臂将她接了个正着,顺势,秦月汐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的,便摔到了对方的怀里。 她惊慌的抬起眼,正对上那张与赫连璟聿一模一样的漆黑双眼内,而对方则抱着自己,两人之间的姿态简直是暧昧到了极点。 愣了好一会儿,她才猛然回神,忙不迭从对方怀中挣扎出来,红着脸道:“抱歉季大人,我刚刚只是有些走神,所以才忽略了大人的脚步声。” 季凌潇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显然并不认同她此刻的回答。 当初答应秦月汐入府为婢,只是想看看这女人究竟抱着怎样的目的。 毕竟她的出现太过突然,而且据她自己所说,父母早亡六亲皆无,按照这样的情况来看,她根本就是故意在隐藏着自己的真正身份。 如果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姑娘也就罢了,怪就怪,她满腹才华脑子又十分聪明,这样一个绝妙人物却只想来他府上当个婢女,说什么他也不会相信她在意的只是那每个月二十铜钱的月钱。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冷哼一声:“秦姑娘,虽然有些话说出来,妳会觉得有些不中听,但本官还是有必要提醒妳一句,如果妳只是想在本官府上谋个差事,本官自然没有意见,但如果妳此番入府是另有目的,最好还是惦量一下自己的份量,切莫做出什么令人误会的事情才好。” 秦月汐被这番话说得有些摸不着头脑,她不解的看着季凌潇,想要从对方的脸上看出几分端倪。 只见季凌潇冷冷扯出一道笑容,“在此之前,曾有不少姑娘打着想要来季府当差的名号,故意接近本官,其目的,可不仅仅是为了谋个差事这么简单……” 话虽然只是说到这里,但聪明如秦月汐很快便明白对方言语之间的意思。 她脸上不禁染上了一层薄怒,心底被气了个半死,却耐着性子道:“大人真是误会了,就算大人生得再怎么俊美无铸、玉树临风,也不是我秦月汐喜欢的类型,所以大人完全不必担心,我会利用身份之便给大人造成困扰。” 说完,不等季凌潇答话,她已经不着痕迹的将书本放好,踩着轻盈的步子转身离开了。 看着她的背影,季凌潇揉了揉下巴,唇边荡起一道微不可闻的浅笑。 这秦月汐,倒是个有点意思的姑娘。 接下来的几天里,季凌潇发现自己遇到了一件怪事。 其实按常理来说,这件事也不能称之为怪,做为诺大家宅里的一个主子,他没必要在乎平常打扫的婢女,究竟应该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由于他每天去府衙办案的时间都是上午,当处理完公事再回来的时候就会发现,书房这里已经被人打扫得一尘不染、干干净净。 不过负责打扫这里的婢女秦月汐,则很巧妙的错开与他见面的时间,在他回府之前,一定会消失得不见踪影。 起初他并没怎么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但日子一久他才意识到,那个秦月汐似乎是在故意躲着自己。 想到这里,季凌潇真不知道自己是该气还是该笑。 上次之所以会当着面说出那句话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做为当今皇后的嫡亲弟弟,当朝宰相爷的唯一儿子,自打季凌潇出生之后,多少达官显贵都眼巴巴的想要攀上季家的这门亲事。 当初他之所以会在高中状元之时提出离开京城,也不是想留在那个复杂的地方做为联姻的工具,娶一些自己根本不喜欢的姑娘进府给他当娘子。 正所谓天高皇帝远,没有强势的老爹以及掌管整个后宫的姐姐参与他的婚姻大事,他觉得在玉洲的这几年里,小日子过得还算悠哉自在。 唯一让他有些头疼的,便是三五不时就有一些漂亮姑娘,打着来季府谋差事的想法混到他身边接近自己。 这种事情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 起初,季凌潇还会对那些接近自己的姑娘摆出个笑模样,用礼貌的方式将其劝退送走,可一旦被那些死缠烂打的姑娘缠得久了,是个人,都会对此失去耐性。 秦月汐是个身份成迷且来历不明的姑娘,她明明拥有满腹才华,却甘愿自扁身价非要来季府谋求差事。 别说季凌潇根本不信她没有任何目的,就连街头玩耍的三岁娃娃,恐怕也会对她的行为产生几分怀疑。 之所以会在冲动之余说出警告的话,也是希望秦月汐最好能坦白交待她来季府究竟有什么目的。 没想到对方不但没明明白白的把自己的目的交待出来,反而还在那日之后和他玩起了失踪游戏。 隔天清晨,他故意找了个借口,没有像往常那般去衙门口办案。 当书房大门被推开的时候,穿着府里婢女装的秦月汐,显然被坐在书案后的季凌潇吓了一跳。 他有趣的打量着她不断变幻的脸色,唇边不由自主的溢出一道戏谑的笑容。 秦月汐很快便恢复以往的神色,福了福身子,冲他行了个礼数,捏着进退有度的语气小声道:“不好意思打扰到大人在此办公,待大人忙完了,奴婢再来此处打扫。” 说着,掩门就要离去,季凌潇哼了一声:“本官让妳离开了么?” 正要离开的秦月汐不禁抬首看了他一眼,就听他道:“如果本官没记错,妳在季府的职责,就是打扫本官的这间书房吧。” “是!” “既然如此,为何在妳见了本官之后却要迳自离去?” “奴婢以为大人在办公的时候应该不希望有旁人多做打扰。” “按妳这么说,假如本官在此坐上一天,妳岂不是可以正大光明的偷懒,白白领取本官府上每月拨发的银钱了?” 秦月汐无语的看了对方一眼,不卑不亢道:“若大人白日里需要占着书房,奴婢自然会在夜里大人睡着的时候来此收拾。” “那若是本官白天和夜里都占着这个地方呢?” 正文 第6章 不负他所望 秦月汐笑道:“就算大人不为这间书房着想,也该为自己的身体着想。您一心为玉洲百姓操心费神的确是众人的福气,可大人也别忘了自己身娇肉贵经不得太多劳累,如果大人想要和我一个小小的婢女斗气,完全没必要拿自己的身子骨做筹码,不过如果大人真的想白天和夜里都在这守着,奴婢自然也不敢多说什么。” 本以为自己的刁难定会给她带来难堪,不料这秦月汐的口齿居然如此伶俐,害得季凌潇一时之间竟找不到合适的言语来与她对峙。 不过,有句话他可是很在意的。 “本官什么时候说过,要和妳一个婢女斗气了?” “大人的确没说过这话,但大人上次在这里的教诲已经让奴婢谨记于心,为了避免给大人的日常生活造成困扰,奴婢觉得适当的躲在大人的眼线,对大人来说,应该会是个不错的决定。” 季凌潇不禁挑高眉头,“此话怎讲?” “大人,奴婢真的很需要这份差事。” “本官有说过不给妳这份差事了?” 您是没明说,不过您上次话里的意思已经表达得再明显不过了,您怀疑我之所以会来季府当差是想勾引您上床成为您的人。 眼前这张脸对秦月汐来说,那就是梦魇的存在。 不管装在他体内的灵魂到底是季凌潇还是赫连璟聿,此生此世,她都不想再和这个男人产生任何交集。 如果不是迟迟找不到墨妖妖的下落,她也不会委屈自己继续留在这么个地方为奴为婢。 秦月汐心里想什么季凌潇自然是看不到。不过,从她的脸上,却让他清清楚楚的明白,自己上次对她所说过的那番话,似乎让她很介意。 “秦姑娘,如果之前本官误会了妳什么,那也是无心之举……” “大人不必这么说,因为事后奴婢的确从旁人的口中得知,这玉洲城里有不少大户人家的姑娘,为了博大人青睐,背着家里偷偷来大人府上试图接近大人,所以大人之前会把奴婢也当成那些人中的一员倒也在情理之中。不过……” 就在季凌潇沉浸在她清脆悦耳的声音中时,对方语气一变,漂亮的唇边也荡出一道倨傲的浅笑,“这世上或许有许多姑娘都在暗地里爱慕着大人的人品及才华,但大人不能期盼每一个女子,都能用相同的心思和目光来看待大人散发出来的光茫,比如奴婢……” 说到此处,秦月汐戏谑的看了他一眼,“就一点也不想和大人之间扯出任何暧昧,所以大人完全不必担心,奴婢在府上当差的时候,会对大人产生不该有的遐想。” 不等季凌潇反应过来,就见秦月汐微微福了福身子,轻声细语道:“大人先忙,奴婢告退。” 那修长曼妙的身影,就像一抹轻纱,来得无声,去得飘然。 有生以来,季凌潇第一次在女人面前吃瘪。 他从来不知道,这世间竟有秦月汐这等伶牙利齿得理不饶人的人物存在。 也许自幼所生长的环境让他的人生进展得太过顺利,锦衣玉食再加上父母及姐姐的种种疼爱,这让他自幼便产生了一种极度的优越感及自负感。 谁能想到,有朝一日他居然会遇到一个像秦月汐这样的姑娘。 她可以一边对他露出温润婉约的笑容,一边用世间最犀利的字字句句来讽刺着他的自作多情。 想到此,季凌潇无声的笑了起来。 这个秦月汐,倒是个极有意思的人物。 就这么傻傻呆呆的在书案前坐了良久,回过神的时候,起身,从一个装有机关的暗格里,拿出一本线钉的老黄历。 这老黄历和其它黄历没什么区别,里面所记载的,都是些婚丧嫁娶方面的传统。 就连封面也旧得令人不堪入目,不过对季凌潇来说,这可是他好不容易得到手的一个宝贝。 老黄历的封面上,工工整整写了三个大字——桃花历。 之所以这个平凡的老黄历会被他称之为宝贝,这还要追塑到几个月前。 当时他正在逛书摊,无意中看到这本老黄历的时候,竟对产生了一种极其强烈的拥有感。 脑子里仿佛有一道奇怪的声音不断的对他说,“买下来,买下来,买下来……” 就这样,季凌潇鬼使神差一样就把这本老黄历买到了府上。 回来之后,他很意外的发现,这书里原本的字迹全都奇迹般的消失了,唯一还残留着的,便是书页上写着的桃花历三个大字。 季凌潇很是震惊,起初还以为自己是看花了眼,便仔仔细细的翻开每一页,试图从这本书中找到什么玄机。 可还没等他得到答案,更奇怪的事情就发生了。 他发现,当自己翻开书页的时候,竟有一个声音不断的重复,“写字,写字……” 他不明所意,竟真的抬起笔,在空白书页上写了几个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几个字刚刚写完,他就惊讶的发现,那本空白的书页居然可以回答他提出的问题。 ——我是天上的神仙,恭喜你,你很幸运的得到了老天爷赐予给你的宝贝,桃花历。千万不要怀疑你的眼睛,没错,你的确遇到了奇迹,所以未来的日子里,希望我们之间可以相处愉快。 起初,季凌潇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毕竟凡尘俗世,关于神仙的存在只不过是书本上记载着的一种传说。 可他万万没想到,睡了一觉之后,当他再翻开这本桃花历,并且在上面写出自己问题的时候,这桃花历居然会一五一十的回答着他的每一个问题。 慢慢的,季凌潇终于相信自己成了被上天所眷顾的幸运儿。 从那以后,每当他遇到自己解决不了的问题时,便会求助于这本桃花历,而这本桃花历果然不负他所望,会认认真真回答着他提出来的每一个问题。 虽然这些问题都是关于治国方面的,但不可否认,季凌潇从这本桃花历中确实学会了很多本事。 此时,他慢慢翻开桃花历,竟突发奇想的,将自己对秦月汐这个神秘姑娘的想法,慢慢写到了桃花历之内。 正文 第7章 敌意的目光 当他寥寥几笔写完之后,只见上面回应他的字迹出现得十分爽快——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千万记住一句话,越是漂亮的姑娘,越是不可相信。 看完这几个字之后,季凌潇微微皱起眉头。轻轻合上神秘桃花历,闭上眼,回想着秦月汐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 第一次他觉得这本桃花历所回答给自己的答案,也许并非正确。 “之前侍候少爷的近身大丫环柳叶,几天前老家出了事情,明日大清早她就要动身离开。可少爷房里不能没有侍候的婢女,偏偏少爷平日里又是个极挑剔的人,若是安排过去一个不懂事的,难保少爷不会怪罪责难……” 几天之后的某个清晨,秦月汐被季府管事的周管家叫到了面前,没等她搞清状况,这位看上去精明强悍的老管家便噼哩啪啦给她讲解了一下府里的状况。 看得出来,这位老人是位很尽责的忠仆,他将自家少爷平日里的习惯、脾气、包括待人处事的一些作风一五一十的讲给秦月汐听。 之后,又把他家少爷喜欢的颜色、口味以及生活上的小忌讳也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就在秦月汐听得云里来、雾里去的时候,周管家终于点破主题直切重点。 “所以未来的一段日子里,希望秦姑娘能够把握分寸,尽可能的把少爷给侍候得妥妥当当,如果有不明白的地方,可以找我商议之后再做定夺。” 话说到这里,如果秦月汐再听不出来个究竟,她可就真的白在这世上走过二十年了。 “周管家的意思,是想让我顶替叶柳叶姑娘的职位,去少爷身边当个近身大丫环?” 对方一本正经的点点头,“虽然妳是较晚进府的一个丫头,但通过多日以来的观察,我发现秦姑娘做事稳妥、知书达礼,言谈举止方面皆有大家闺秀的风范。” “我家少爷是玉洲的父母官,府上时常会有一些达官贵族出面拜访。如果在少爷身边安排个不懂事的,难免会给少爷带来难堪,思来想去,我倒是觉得秦姑娘很适合这份差事。” 听周管家这么一说,秦月汐算是明白了一大半。 对于那个家里有事临时出府的柳叶姑娘,在季府当差也有月余的秦月汐还是有些印象的。 自古以来,能在主子近前侍候的奴才,若没有一定的本事,也不可能被主子另眼相待。 别看那柳叶姑娘长相普通,据说她在入府当差前,也是书香门第家的一个小姐。 只是几年前家逢巨变,她才迫不得已给人为奴为婢。 当然,这些事情与秦月汐一点关系都没有,她进季府,只想尽快找到墨妖妖的下落,对于周管家所赏赐的这个近身侍候主子的机会,她是半点兴趣也没有的。 “周管家能够如此抬举月汐,这是月汐的福份。只是月汐自认自己能力有限,再加上入府的时间又短。如若您将我冒冒然的派遣到少爷身边侍候,真有哪里做得不好惹得少爷心烦生气,到时候月汐怕自己担当不起这份罪责。所以周管家如果真想给少爷找一个贴身侍候的婢女,不如另远她人,毕竟季府这么大,比月汐有本事的自然也不在少数……” 这番话一说完,周管家的脸色彻底变了。 要知道能够在少爷身边时刻侍候着,那可是提着灯笼找都找不到的美差。 他之所以会选中秦月汐,也是因为少爷之前给过他一些小暗示。 虽然他不知道少爷为何会对这新入府的秦姑娘另眼相看,但主子既然已经下了命令,做为奴才的,就只有乖乖听命的份。 不料当他将自己的意思说明白之后,换来的竟然是这位秦姑娘的拒绝之言。 没等周管家回过神,就听一道清冷的声音自门外响起,“季府并不是菜市场,可以由着妳的性子挑三捡四说愿意或是不愿意。主子既然给妳派了差事,做为奴才的就该极尽所能的将这份差事办妥。妳若自认为没这份能力,那么做为主子的,也没必要留一个没用的奴才在身边浪费银子和粮食。” 伴随着这道傲慢的语气,走进来的男人,正是被秦月汐接连躲了多日的季府主人季凌潇。 他满眼戏谑的看着秦月汐,“妳想留在府里继续当差,就乖乖听从主子的派遣,如果妳执意想要和主子对抗,那么就只能被打发出府另谋高就了。” 秦月汐无语了好一阵。 若不是为了抓捕墨妖妖,她还真不稀罕季府的这份差事。 可眼下的情况根本容不得她多做考虑,一旦她被赶出季府,想要找到墨妖妖并将其封印的目的恐怕就会难以实现了。 似乎看出她眼中的纠结和不满,季凌潇郁闷了好一阵子的心情也因此开朗了不少。 他用眼神将周管家打发了出去,当房间里只剩下她和秦月汐的时候,才慢条斯理的开口道:“考虑清楚了吗?是留在府里做个乖乖听话的婢女,还是卷着铺盖被主子扫地出门?” “我可以将大人的这个问题,视为您对我的故意刁难吗?” “噢?本官为何要故意刁难妳?” “这个问题应该由大人自己来解释吧。” 季凌潇微微一怔,随即笑道:“秦月汐,妳是个很有意思的姑娘。” “能博大人一笑,这是我秦月汐的福分。” “妳不必妄自菲薄,也没必要在本官面前小心翼翼。本官又不是毒蛇猛兽,难道妳还担心本官把妳给吃了吗?” “我之所以会在大人面前如履薄冰,是不想造成大人的误会。” “如果妳所指的误会,是本官上次在书房里对妳说过的那番话的话,那么本官现在同样也可以误以为,妳这么大张旗鼓的避开本官,其实是在和本官玩欲擒故纵的游戏。” 这话一说出口,险些把秦月汐直接气死。 这世上怎么可以有这么不要脸的男人,她对他玩欲擒故纵?有这个必要吗? 见对方唇边荡着捉弄人的恶劣笑容,秦月汐双眼一眯,皮笑肉不笑的戏谑道:“我真是不了解大人为何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来误解我的意思。不过……” 她漂亮的唇瓣微微一扬,“在季府当差了些许日子,我倒是发现了一个问题,比如大人这府邸虽然富丽堂皇,后宅却没有一个当家的女眷。再加上大人言语之间似乎对天底下的女人忌惮有加,我可不可以认为,大人在某些方面是不是不行,所以才三番五次的用充满敌意的目光,来看待每一个接近大人的女子……” 正文 第8章 略显嘲弄的冷哼 没等秦月汐说完,就觉得眼前扫过一抹疾风,在她还来不及思考的时候,整个人就被一抹庞大的力道压在墙壁上。 下巴被人用力抬起,双眼不得不对上季凌潇那双犀利的黑眸。 这个不客气的把自己按倒在墙壁上的男人,明显被她刚刚的话给刺激到了。 “本官的某些方面行与不行,妳可以亲自来验证一下,验证之后,妳自然可以从其中得到一个结论。” 秦月汐被他危险的目光吓了一跳,她本能的向后闪躲,不料对方火热的唇舌居然将她的嘴唇紧紧掳住。 “喂……唔……” 她没想到这个男人居然这么禁不起挑衅,自己只是不甘心对方时时刻刻将她当成动机不良的女人才出口没驳,结果眼前这位少爷就被触怒了底线,用这么幼稚的方式来表达心底的愤怒。 她有心想要将他推至一旁,可面对这张与赫连璟聿一模一样的面孔时,秦月汐发现自己竟然产生了片刻犹豫。 就在她犹豫之际,对方火热的唇舌长驱而入,霸道的撬开她来不及防备的领地。 记得很久以前,赫连璟聿那个混蛋也对她做过类似的事情。 明明不该在这个时候忆起那人的存在,可沉寂多日的情感,竟很没出息的被季凌潇撩拨得一发不可收拾。 “少爷,贺府的老爷带着厚礼,说有要事想见少爷一面。” 门外,传来周管家突兀的声音。 正沉浸在掳夺快感中的季凌潇猛然回神,放开秦月汐的时候才发现,她脸色红得非常不自然,唇瓣微肿,一双勾魂的大眼,正迷离的望着自己。 唇边忍不住荡起一记得逞的笑容,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道:“本官可以将妳此刻的表情,视为享受么?” 秦月汐的脸再次胀红了几分,没等她冲他发火,就见他优雅的整理好略显凌乱的衣袍,迳自向门口处走去。 走到门板处的时候,他突然又回头道:“做为本官的贴身婢女,妳有义务陪在本官身边时刻侍候着,别发呆了,随本官一起去前厅见客。” 秦月汐被他嚣张的样子气得直翻白眼。 她一直觉得赫连璟聿才是这世上最恶劣的男人,如今看来,这季凌潇并没有比赫连璟聿善良多少。 即使心中仍有不满,为了顾全大局,她到底心不甘、情不愿的随季凌潇来到了季府前厅见客。 贺府的老爷是个上了年纪的七旬老头儿,从对方的穿着打扮来看,贺府在玉洲应该是个名门望族。 对方在看到季凌潇踏进门槛之后,急忙起身迎接,“季大人,老朽给您见礼了。” “贺老爷不必多礼。” 一改刚刚玩世不恭的神态,此时的季凌潇又恢复谦谦贵公子的模样来应对外人。 只见房间里除了贺管家之外,还摆了几只黑箱子,很明显,这箱子是那贺老爷差人抬进来的。 贺老爷见到季凌潇之后,很是热情的客套了一番,直到季凌潇露出些许不耐的神色,这才道明此次拜访的真正来意。 “不瞒季大人说,老朽今日来府上拜访,是为了老朽膝下的那个不孝的逆子,都怪老朽平日里忙于生意管教不严,从小到大将那个混蛋纵容得无法无天,这才闯下祸事犯下滔天大错。虽然老朽也知道这次登门求大人网开一面有些过分,但求大人念在我贺家只有这一柱香火的份上,给我那逆子一条生路,待我百年之后,也能有个人给我烧纸送终……” 尾随季凌潇来到正厅的秦月汐,起初还有些听不明白。 不过当那贺老头啰哩啰嗦的将事情从头到尾叙述完毕之后,她算是听懂了。 原来这贺老爷是玉洲城的首富,家里经营了不少生意,拥有令旁人羡慕的万贯家财。 可惜贺老爷膝下却养了一个喜欢惹事生非的儿子。 因为那贺少爷是贺老爷老年得子得来的宝贝,所以从小娇生惯养可着劲的纵着,就这样,贺少爷硬生生被家里的长辈给养成了一副霸王脾气。 打架闹事调戏姑娘这是常事,但凡被他惹到的老百姓,有胆子小的,收受到贺老爷送来的大笔钱财之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可是这次,被那贺少爷活活打死的,是外地来的一个年轻公子,对方不久前刚刚考取了功名,此番来玉洲也是和朋友游玩散心。 也不知道怎么就把贺家少爷给得罪了,正所谓强龙压不住地头蛇,贺家少爷又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主儿。 一来二去,便和那外地来的公子撕打起来。失手之下,贺家少爷竟然把人给活生生打死了,当时引起不少百姓的围观。 很快便有捕头把贺少爷给抓进了大牢,事后一调查才知道,被打死的年轻公子也是家里的独苗,父母辛辛苦苦攒下银两供其读书,就等着有朝一日出人投地光耀门楣。 结果来玉洲游玩一圈,再回去的时候竟变成了一具尸体。 那公子的父母自然不可能咽下这口气,誓要向官府衙门讨回一个说法,来忌奠他们儿子的在天之灵。 而贺老爷此次登门的目的很明确,他希望季凌潇可以网开一面,不管花多少钱,至少保贺家少爷一条性命。 毕竟季凌潇的姐姐是当今国母,父亲又是当朝宰相。 只要季凌潇肯卖他这个人情,就算倾家荡产,贺老爷也心甘情愿。 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秦月汐难掩心底的鄙夷,看来不管哪个年代,钱和权,都可以变成伤人的利器,成为这世间最不公平的存在。 她记得赫璟聿为求上位的那些年里,就不止一次的做过违反天意的恶事来伤及无辜百姓。 这世上,又怎么可能有真正的公平存在呢。 贺老爷口若悬河的道明来意之后,便派人将那几只大箱子打开。 只见金银珠宝翡翠玉玩应有尽有,不愧是玉洲城的首富,为了保他儿子一条性命,还真是出手阔绰。 始终没吭声的季凌潇,优雅淡然的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的听着贺老爷声泪俱下的诉说着他的难处。 直到房间里几大箱子的金银珠宝呈现在他眼前的时候,眉头才微微挑动了一下。 他不着痕迹的将目光移向秦月汐,而对方则回了他一记略显嘲弄的冷哼。 正文 第9章 淡淡的喜悦 他微微皱起眉头,不过很快,唇边就溢出一记释怀的笑容。 “周管家!” 清润的嗓音缓缓扬起,始终候在外面的周管家急忙应声走了进来。 “着人把这些箱子都抬出去府外,从明日开始,再有拜访者入府,但凡送东西的,都给本官拦在外面不许进来。” 听了这话,贺老爷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季大人,您这是何意?” “贺老爷,你还是带着你的东西回去吧,正所谓国有国法,家有家归,如今你儿子犯下滔天错事,自然该接受国法的惩处。” “可是季大人,老朽家里可就那一个儿子……” 季凌潇的脸色也沉了下来,“那么被令郎活活打死的那位公子,家里就不是一个儿子了?” “这……” “贺老爷,孩子可以宠,却不能纵,令郎能有今天,全都是你一手所促。至于本官在玉洲任职四年,处事作风相信贺老爷应该有所了解,早在本官来玉洲上任的第一天就曾对这玉洲城的老百姓发过誓言,本官也许不能让整个天下和平安定,但在本官所管辖的范围内,是绝对不允许有任何冤案发生的。” 这番话说得义正言辞且毫不留情。 贺老爷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唇瓣蠕动半晌,愣是一句话也没挤出来。 季凌潇冷哼一声,对周管家道:“东西都抬走,送客!” 直到贺老爷气哼哼的被人请出去,秦月汐才慢慢回神,她原以为……可没想到…… “还愣着做什么,做为一个合格的婢女,难道妳就没有一点侍候人的意识,给本官奉一杯热茶过来?” 秦月汐被调侃得脸色微红,这才发现,季凌潇正用一种玩味的目光打量着自己。 她尴尬的收回视线,转身去倒茶的工夫,一只手腕被他给揪住了。 他投给她一记邪恶的笑容,“至于本官的某些方面行与不行,到了晚上,欢迎妳主动爬上本官的床,亲自来验证。” “你做梦去吧!” 终于被惹怒的秦月汐,一把甩开他的手臂,气哼哼的转身离去。 身后,传来一阵得逞的笑声,直到她逃出了很远,那笑声还在耳边不断盘旋不去…… 夜晚的季府寂静而又黑暗,躺在床上沉沉睡去的秦月汐,被一个又一个诡异的梦境深深困扰着。 胸口处仿佛有一块巨石压得她几乎要喘不过气,喉咙干渴得要命,她觉得自己被困在一个暗不见天日的地方奋力狂奔。 可任她怎么挣扎努力,始终逃不脱这层层黑暗。 “坏女人,妳想抓我,也要惦量惦量自己的份量,当初妳将我从梅花砚台里释放出来我感激妳,可如果妳真的想要将我再重新封印回那该死的地方,就别怪我墨妖妖对妳不客气……” 猛的睁开双眼,秦月汐几乎是从枕头上弹跳着坐起来的。 墨妖妖? 耳边不断盘旋着那略带讽刺的声音。 她抹了把额头的薄汗,不知道那声音究竟是出现在梦里,还是就出现在耳边。 此时外面静得可怕,窗户微微敞开着,微风吹过院子里的柳树枝,发出沙沙的声响。 下人房里劳作了一整天的几个丫头全都睡得死沉死沉的,唯有她就像遇到了梦魇,被梦境里那个突然出现的墨妖妖纠缠得恶梦连连。 “哼!” 一道微不可闻的冷哼自角落里轻轻响起,紧接着,秦月汐就看到一抹轻飘飘的影子顺着窗口消失在黑夜之中。 她脸色一变,与师父学艺多年,对于妖气的存在,秦月汐有着极其灵敏的感应能力。 此时眼看着那抹妖影顺着窗口骤然离去,心底隐约猜到这个胆敢进入她梦境中做怪的小东西,一定就是不小心被她解开封印的墨妖妖。 自从入了季府之后,她一直在寻找墨妖妖的藏身之处,听师父说,墨妖妖虽然有穿越时空的本事,可每穿越一次,都要花费大量的体力。 想要再次穿越时空破坏自然规律,至少要等上一年的光景,所以她很确定,在墨妖妖体力没有恢复之前,应该还留在季府的这幢宅子里。 但是那小东西诡计多端,为了避免被人发现再封印回去,肯定会将自己隐藏在暗不见光的角落中。 此时这个小妖怪突然出现在她的梦境里对她大放獗词出言警告,相信他的法力肯定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秦月汐不敢再多想下去,好不容易有了墨妖妖的踪迹,她可不想就这么轻易错过。 随便套了件衣袍,踩着轻盈的步子跃出房门,循着墨妖妖消失的方向一路追去。 幸好今天晚上有些阴天,月光惨淡,几乎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 只见那浑身散发着浅淡光茫的小妖怪,就像一抹幽魂,从下人房一路逃向了书房的方向,并顺着书房的窗口,“嗖”一下窜了进去,紧接着便消失不见。 秦月汐追得过于专注,一把推开书房大门,“砰!”她没头没脑的撞进了一具温暖的怀中。 她吓了一跳,没等她抬头,就听一道浑厚的笑声自头顶响起,“这么迫不及待的扑进本官怀里,莫非妳真的很想验证一下本官的能力是不是如妳想象中的那么好用?” 秦月汐万万没想到这个季凌潇居然都这个时辰了还没有回房入睡,也怪她刚刚追墨妖妖追得太过专注,竟然没发现书房里还燃着烛火。 此时被季凌潇抓了个正着不说,还一头撞进人家的怀里,这……这可真是有口难辩,误会大了。 她脸色尴尬的抬起头,正对上季凌潇那双饱含戏谑的黑色瞳仁内。 有心想要把自己的来意解释清楚,可她相信,季凌潇根本不会相信她口中的所谓真相的。 秦月汐僵硬的笑了笑,小声道:“大人怎么这么晚还没回房休息?” “那么妳呢?是不是明知道本官还没睡,所以才兴冲冲的跑来本官的书房,然后再与本官来一个意外的邂逅?” 面对他的调侃,秦月汐实在不知道自己该做何解释。 季凌潇倒是很享受这一向伶牙俐齿的秦月汐,居然也会被自己刁难得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心底泛出一股浓浓的满足感,与此同时,对于她的突然出现,也产生了几分淡淡的喜悦。 正文 第10章 内心深处的苦楚 “本官突然觉得肚子有些饿,妳去厨房看看,随便给本官做些下酒菜,顺便再提一壶梨花白过来。” “大人,这个时间饮酒,对身体不好。” 季凌潇笑看了她一眼,“本官可以将妳这话,视为妳想偷懒的借口么?” 她眼含薄怒瞪了他一眼,心底痛骂季凌潇这张嘴怎么就这么可恨。 虽然不怎么甘心被这混蛋差遣,但考虑到自己目前的身份,秦月汐到底还是跑去厨房,给那位季大少做了几道可口的下酒小菜乖乖的端到了他面前。 看着眼前这几道卖相不错的小菜,季凌潇的心情顿时又好了几分,“这些都是妳做的?” “这么晚了,就算大人好意思再折腾府里的厨子,我也不好意思再去打扰旁人休息。” 季凌潇没理会她话中的讽刺,一屁股坐到桌子旁尝了几口,点头道:“嗯,味道不错嘛!妳站着干什么,坐,一起吃!” 正在书房里四处寻找墨妖妖踪迹的秦月汐,本来并不打算陪这位爷坐下吃东西,不过想到墨妖妖很有可能就藏在这房间中的其中一个角落里,她想,自己很有必要守在这里查探一下动向。 起初,秦月汐觉得和季凌潇坐在一起吃饭的感觉实在是有些别扭。 毕竟这个人生了一张和她丈夫一模一样的面孔,虽然她已经发下誓言,今生再也不和那个男人有半分牵扯,可每每看到季凌潇这张面孔的时候,内心深处仍旧把持不住对赫连璟聿的种种想念。 想他们在一起从相识到相恋,再从相恋到分离…… 多年的感情,最终却因为伤害而走向灭亡,如果这就是属于她秦月汐的命运的话,她只能感叹天意弄人。 “妳在想什么?” 季凌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秦月汐一抬眼,就看到那张与赫连璟聿毫无差别的面孔。 对于她来讲,与季凌潇相处,是一种深处骨髓的折磨。 她没办法对着这样一张面孔保持淡定,也没办法真的将他拒之心门之外。 “我在想玉洲首富贺老爷的事。”由于被他逼问,她只能随便找了个借口。 “噢?想他做什么?” “呃,贺老爷家的公子,明明可以因为大人一句话而留其性命,可大人却放弃那万贯家财,拒绝了贺老爷的请求,若干年后,大人会不会后悔今日的决定?” 季凌潇抿了口酒杯中的液体,笑了一声:“为何妳会觉得本官日后会后悔?” “也没什么,就是觉得这天底下当官的都一样,为了钱和权,也许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贪途小利,最终却毁掉全部身家,这才是愚蠢者的所作所为。更何况本官对钱或权并不看重,别说那贺老爷拿万贯家财来诱惑本官,就算是今天来求本官办事的是当今皇上,本官的决定也是一样。” 秦月汐不禁看了他一眼。 这个季凌潇明明顶着一张与赫连璟聿一样的面孔,可是此刻给她的感觉,却有那么一点点的与众不同。 玩世不恭里带着几分正义感,和她记忆里的,那个视权利与地位于生命的赫连璟聿完全不同。 不,不对! 早在很久以前,被她深深爱着的赫连璟聿也是一个充满正义感的男人。 只是夺位和复仇的岁月里,那个曾经被她所欣赏的男人,他变了。 想到这里,秦月汐不禁苦笑了一声,是她太过于执着的追求单纯与美好的感情,才会在赫连璟聿化身成魔的时候,不顾一切的逃离他的掌握。 辛辣的味道在空气中肆意弥漫着。 看着季凌潇亲自倒给自己的那杯清酒,她没有露出拒绝的神色,而是提起酒杯,与他一饮而尽。 人一旦喝了酒,话自然也多了起来。 季凌潇外表优雅清高,骨子里却保存着一份令人欣赏的天真。 他抓着秦月汐一遍又一遍的给她讲述着自己小时候发生过的事情。 比如他是季家的幼子,又是唯一的男嗣,所以生下来之后便受到了长辈们的呵护和宠爱。 又比如他很小的时候,大他很多岁的姐姐就被选进宫里为妃,没几年的工夫,姐姐给当今皇上诞下了小皇子,母凭子贵,姐姐就被册封为皇后。 整个季家,也因为姐姐的关系,深受皇宠。 正是因为这样,季凌潇在成长的岁月里,曾遇到过不少坎坷。 年幼之时,主动接近他的孩子,大多数都冲着季家的地位和权势,想要梦附他这条大腿,进而给家族带来利益。 而另一部分,则嫉妒眼红季家的名望,三五不时的就想扯他后腿趁机抓他小辫子。 就这么一路磕磕绊绊,季凌潇终于长大成人,同时也认清当今朝庭的虚伪和种种不堪。 正如外人所说的那样,做为季家唯一的嫡子,只要他肯留在京城伴君左右,将来势必会继承他父亲的衣钵,成为朝庭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姣姣者。 可季凌潇厌倦了那个尔虞我诈的地方,所以十八岁考取功名之后,便求皇上,准他来玉洲这个不怎么起眼的地方做一个小小父母官。 他的这个决定,不仅仅令季家上下瞠目结舌,就连皇上对此也颇有微词。 可季凌潇是个认死理的人,一旦他决定的事情,就算是天皇老子也改变不了。 正因为大家伙都纵着这个才华横溢的主儿,皇上以及季家上下,在万般无奈之下,才终于答应了他的请求,准他来玉洲当差。 四年的时间,季凌潇将原本贫穷的玉洲变成了今天远近闻名的富裕之地,也向天下人证明了他的确是一块栋梁之材。 “就算是才华横溢满腹经纶又怎样,这么多年来,但凡接近我身边的,要嘛就是有事相求阿谀奉,要嘛就是趋炎附势拼命讨好,像我们这样的人,是不会交到知心的朋友的。” 说到此处,季凌潇的眼神已经变得迷离起来,他大概是真的喝多了,揪着秦月汐就开始倾诉内心深处的苦楚和烦闷。 “我以为这辈子自己不会再有朋友了,幸好……幸好在我最孤单寂寞的时候,上天竟赐给我了一段奇缘。不管他是神是魔,总能在我需要他的时候给予我帮助和鼓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