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冥婚 “阎王娶亲日,人间炼狱天;梦回三生世,不惹一身缘。”  “礼成!送入洞房!”   洞房?谁?我是在别人的婚礼吗?   一只手牵起我,我被谁吻住,疯狂又霸道地夺走我的全部意识甚至呼吸……我开始挣扎,手却忽然被束缚在床头,一双滚烫的手从头发到肩膀再到胸前留恋一番再一路向下,四处点火。只是明明那胸膛滚烫,为何拥入怀中却是这般清凉。   我听到有人在我耳边轻笑低吟:妖精。   “啊!痛……唔唔……啊……”   忽然撕裂的疼痛让我忍不住叫出声,却又被他的吻尽数吞没……他就这样促不及防地进入我的身体,灵魂裂开一条缝,他挤进来,融入我,那处烫得烧,周身都是火……我看到身上的男人在发光,可我看不清他的脸,只看到健硕的身躯和那双寒星般的眼睛。   “哈啊……唔……呃……唔……”   不知过了多久,嗓子哑了,浑身骨头被拆了个遍,也忘了是去了几次,感觉自己快被榨干,就在最后一刻,他忽然咬住我的耳朵,低沉道:娘子,不要再忘了我,我是……   “啊!”   脚一蹬,我猛地睁开眼,醒了。   醒来的我,试着翻个身,唔……好酸……身上全散架了似的,心里猛一个机灵,打开灯看看四周,没错,是我的房间,看看挂钟,凌晨三点,心里不由得长舒口气。   一场春梦之后,再怎么翻来覆去,也睡不着了。而这春梦,我做了不止一次。梦中的一切那么逼真,醒来后回想却又那样恐怖。   我是洛宁,出身在牛头村,听村里老人说,这个古老的村医落,已经有上千年历史了。   传说牛头村乃是地府牛头出生的村落,存世已千年。因牛头是村中弃儿,在村中饱受欺凌,所以牛头得道入地府后,便抽阎王进谗言,每二十年就会在村中挑选一名童女,嫁给阎王当妾。   同时,为防村中有女儿的人家外逃,他下了诅咒:凡是在村中出生的,永远都不可能脱离村子,一旦离开村子,注定活不过二十年。开始,还有人大着胆子逃出去,可总是没多久就传来去世的消息,久而久之,人们不再逃了,不仅自己不逃,还定下村规:凡牛头村出生的人,一律不得外出。长此以往,村子真的几乎与世隔绝了,里面的人世世代代都要生活在这里面,否则就要死。   就这样,这个村落千年来,几乎没什么有外人来到这里,除了我的娘。   我娘是被人拐进来的,被拐的时候被灌了很多药,人贩子说药傻了,也卖不出好价钱,他不要了,如果这个村没人收,他就把娘扔山上喂狼。村长看娘眉清目秀,一时心软,就收留了她。可她具体是哪儿的叫什么谁也不知道,一进村子的时候就很少说话,后来直到生了我更是干脆疯了。   牛头村每二十年都要给阎王挑童妻,要不满十二的处子,或火烧,或刀割,或放血,或砒霜,或沉河,祭祀上的死法千奇百怪,却是村里老巫师占卜出来的,说是阎王的旨意。   所以,每隔20年,村里有女孩的人家都战战兢兢。   我七岁那年,正好是二十年给阎王娶妻的时间。   村长和巫师把村里适龄的女孩集中到祠堂,先焚香跪一夜,再以血水净身,用村里的古井擦拭干净,最后身上不曾起疹或泛红的,就是被阎王选中的妻子。   而没被选中的女孩回去后日子也没会太好过,她们大多会出十几天热疹,浑身溃烂,很多女孩因此夭折,侥幸活下来的那些也都被溃烂的疹子毁了脸。   那年,我看着一个又一个女孩浑身肿烂得被抬出祠堂,心里害怕极了,想要冲回家去找爹,却又不动不敢动,直到祠堂里就剩下我一个人,巫师宣布:我被选为阎王的妻子。   我被巫师举起左手,被村里人顶礼膜拜,满心的惊惶,我看向膜拜的人群中父亲那绝望的眼神,但他未阻止……他什么都没做,只是踉跄地跟着跪了下去……   巫师为我占卜,抽到的死法是——火。   我将被火烧死。   没一会儿,已经慌到只会大哭的我被人架上一堆洒满桐油的柴火,他们在我的脖子上戴了一个青面獠牙的牛头玉佩,说这是和牛头沟通的桥梁。   就在柴火即将被点燃的时候,我那一向疯疯癫癫的娘不知从什么地方疯狂地冲上台子,把我从众人手中抢走,发狂似的跑,谁也追不上。我实在跑不动了,赖在地上哭,瘦弱的娘亲硬是背起我在山上狂奔三天三夜,逃出牛头村二百余里外。   后来想想,娘,应该是被我累死的……   她死前对我说:这辈子,不得再回牛头村。就是死,也不能死在牛头村!临死前留给我一个饕餮玉佩,说是可以用来镇压牛头的玉佩,千万不能摘下,一旦摘下,阎王必定会找上我。   我就这样逃离了牛头村,后面被一家好心人收养为女儿。这十几年来我过的平平安安,所以对于当年的那场闹剧,我只当是一种愚昧的封建迷信。   除了我心底的恐惧和恨意!   我正在想这些事情,忽然手机响了,拿起来一看,又扔回桌上。我没打算接,薛琪……怎么还有脸给我打电话呢?!   本来还想再睡会儿,可电话一直震个不停,我挂掉一看,十几个未接,全是薛琪。这女人又出什么妖娥子?   正想着,电话又震动,还是薛琪。   我实在是不厌其烦,就接了。   “喂?”   “洛宁,洛宁我求求你一定要帮帮我,我求求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们,我们见一面吧,我当面向你道歉……”电话里,薛琪的声音苍白、沙哑、绝望,就像是经历了人生中最恐怖的事情一样。   你让我见面就见面?我被你整得还不够惨吗?我皱眉挂了电话,可她继续弃而不舍打电话,烦透了!   我接起电话来吼:“你到底想干什么?”   “洛宁,我只想见你一面,真的!我有话对你说!”   “有什么话你自己来找我说!”   本以为薛琪会就此放弃的,可是没想到过了一会儿,就听见了敲门声。 正文 第二章 报应 门外果然是薛琪,这个曾经自封为校花的女生,不知霸陵过多少女生。在租房出来住前,我们是室友。啊不,绝没可能做“友”!以前在寝室的时候,就对我各种刁难……她会佯装无意在你就寝前往你床铺上倒水,你寝室里的的床和桌子上永远都是她随手丢的物品甚至垃圾,她的化妆品、包、衣服都不需要掏钱,自有人“买单”……  我想到这儿,看着眼前的薛琪,今天的她很反常,一改平日的光鲜亮丽,看起来神色很差,就像是大病了一样。   我问:“你怎么了?”   薛琪一见到我就跪了下来:“洛宁我求求你,我知道你心好,洛宁,你就当我不懂事,洛宁,看在我们同学一场的份上。"   我看着跪在地上的她,脑子里第一个反应就是:她这又在出什么妖娥子?   我左右看看,没发现偷拍之类的,四周一个人都没有,空得有些瘆人。   也难怪呢,这才几点啊?   “薛琪,以你的个性,现在周围应该有拿着手机偷拍的人吧?怎么?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好发到网上陷害我霸凌同学吗?”   薛琪一听,急了,“不不不,洛宁你误会了,我真的是来道歉的,我真的是来道歉的,我一个人来的,没有什么同伙没什么什么帮手我真的是一个人来的。我就是想让你原谅我洛宁,求求你,原谅我好不好?洛宁我求你了。”   她又是磕头又是抓我裤角,哭得梨花带雨甚是可怜。可是说真的,我心里找不到半点同情,反而充满了警惕和不安。   我冷冷地看着她,问:“你做了什么要我原谅?你不是说我活该吗?”   “我……”薛琪欲言又止,“我不该……”   “说啊!你不该什么?你好意思做,怎么不好意思说啊!”一回想到那天晚上的事,我就忍不住想打人。   “我……洛宁,我只是不懂事,以后再不会了,你原谅我好不好?洛宁我求你放过我吧。”   你险些害我失身,只是因为你不懂事?!你对我做出这种还要求我原谅你,薛琪,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薛琪,换做你是我,会原谅吗?换做我是你,根本没脸再出现!”   薛琪忽然嚷起来:”怎么样你才肯原谅我?你要我怎么样?!我都已经跪下了,头也磕了,你还要我怎样?!“   我冷冷地看着她,如同在看一条装死的蛇,我想到那天晚上昏暗的KTV里,那被薛琪下了药的饮料,和我狼狈的神情。   那天,与我从来不对付的薛琪,竟然破天荒的邀请我吃饭,还说是为了寝室里发生的种种误会道歉。我当时还挺高兴的,认为这是一个可以和解的机会,就去了。   可我从未想到的是,我原本以为这只是一场普通的饭局,却没想到薛琪竟然在我喝的饮料中下了春药。而后,我在昏昏迷迷中,一个满脸带着淫笑的家伙出现了。   这个人我认识,他叫赵毅,是学校出了名的渣男。   随后,赵毅给了薛琪一个信封,虽然我的身体不听使唤,可我的大脑却无比清醒。呵呵,好一个薛琪,竟然为了这些钱,就把我卖了。   我被赵毅带走了,这个人渣脱了我的衣服,对我又亲又啃,我死命的挣扎。在快被他脱光的时候,我不知道怎么拿起了床头柜的电话,一下砸中了他的脑袋,他晕了过去。我也因此逃过一劫。   那个晚上,我衣冠不整地在大街在狂奔,身上没钱,也不知道那是在哪儿,整个人都快崩溃了,没被车撞死算我命大。   一想到这些,真恨不能把他们大卸八块!   薛琪,她竟然还有脸求我原谅?   好啊!   “只要你杀了赵毅,”我冷眼看着她,看着她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只要你杀了赵毅,我就原谅你。”   薛琪忽然安静下来,她的身体还在发抖,可不知为什么,我感觉到她的挣扎,她暗下了什么决心,一阵沉默之后,她忽然抬头,很认真的看着我,眼神里透着某种诡异的兴奋,她严肃地对我说:”希望你能说到做到!“然后站起身,就走了。   那毅然决然的背影,弄得我有点后悔,她不会真做出什么蠢事吧?不过转念一想薛琪怎么可能真的干这种事情,又不是疯子。   天亮还一会儿,继续睡吧。   迷迷糊糊的不知睡了多久,又被电话吵了起来,是薛琪打来的。   “洛宁,你现在马上到德义楼来!”   “神经病吧你?也不看看现在才几点!”我很是恼火,她这是发什么神经,没完没了的。   没好气地挂掉电话,回到床上,睡觉。   事实证明:薛琪如果就这么放过我她就是不是薛琪了,人躺回床上没两十秒种,电话又响起来。我不理,它继续电话轰炸,我手机关机,座机竟然又响了……这老房子的座机我自己都不知道号码谁会打进来?接来一听,又是薛琪……”洛宁,是你说的,只要我杀了赵毅你就原谅我,你不能说话不算数。”   我服了!我去还不行吗?!   天也亮了,大家都陆续上课,薛琪就算是再大胆,也不敢再重演上次的事情。   我还没到德义楼前,就看见聚集了很多人,我才发现有人要跳楼,我走近才发现,居然是薛琪带着赵毅站在楼顶,她不会真的……我抬头看,而感觉薛琪和赵毅好像还在看着我,目光里好像也透着祈求的神情。   我大声的叫:“你们疯了吗?别跳!”万没想到,话音刚落,薛琪和赵毅就全部跳了下来,砸在我面前,周围的人群惊呼四散,有人嚷:“出人命啦!”也有人喊:“快报警啊!”   两条人命,就这样,砸在我的面前。   地上的赵毅脑浆都嘣出来了,而薛琪还留着一口气。她睁着眼睛,挣扎着,沾血,在地上歪歪斜斜写下几个字——原谅我。   我吓得哭着点头说“原谅……我原谅你……”   薛琪这才缓缓闭上眼睛。 正文 第三章 第三条人命 警察来了,救护车来了,院领导来了……人群散了又聚,成了一片嘈杂的背景板,我站在这片背景前,无所适从,浑身发抖。围观的几个同学被带到警局去做笔录,我以为我会被带走,可当我走向警察时,他的目光穿过了我,仿佛我是个透明人,我想喊,想说话,嘴却张不开,声音被封印,脑子一片混沌……  这时,有个声音在耳边说:回去……   回去?回哪儿去?   我一个机灵清醒过来,感觉背后阴风阵阵。   回去……那个声音说,这几天,不要独处,回宿舍。   我想说我在外面租了房子为什么要回宿舍?我想说宿舍现在对我来说就像恶梦背景我为什么要回宿舍?可每当我脑子冒出这些想法,背后的阴风就一阵凉过一阵,嗖嗖的,我心想:也许他……那个声音,说的有道理。毕竟人气旺的地方,阳气足。   因为租房还不过是几天前的事,宿舍里的东西都还没怎么搬。   在回寝室楼的路上,我满脑子胡思乱想,感觉周围每一个路人都带着一张人皮面具在偷窥我,加之后脑勺疼到炸裂,我忽然觉得从昨晚到现在发生的一切都是我的幻觉……啊,真希望这一切都是我的幻觉,我宁愿相信自己疯了,也不愿相信有两条活生生的人,就那样砸在我面前。   就在我一路胡思乱想时,忽然听见身后一阵阵猫叫。   我回头一看,真的发现一只黑猫,通体无瑕,黑如绸缎,皮毛亮如稀有的黑色珍珠,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时而黄,时而蓝,时而绿,透着丝丝邪魅之气。   它直勾勾的盯着我,迈着小短腿跟在我身后,看见我回过头来看她,便冲我叫了叫。   我有种诡异的感觉,它好像……在对我笑。   嗯,我可能真的被薛琪吓傻了。刚要转身走,没等我反应过来,那个短腿小黑猫轻巧的一跃,居然跳到了我怀里。   我措手不及地慌忙接住,心里没由来地烦燥,想把它扔下去,可一低头看到它扑闪扑闪的大眼睛,却又有些不忍心。   卖萌可耻你知道吗?   我无法,只能叹口气,抱着这个猫,往宿舍走,心里还犯嘀咕:你现在黏上我有什么用?我们宿舍不让养宠物,尤其带毛的知道吗?就算你现在赖在我怀里,到了宿舍楼还是要被舍管阿姨赶出来的知道吗?什么?想让我藏起来把你带进去?呵呵,门口有360度无死角摄像,你怎么藏?要不……你自己跑我宿舍去?   我心里一直嘀咕嘀咕个不停,心里却慢慢镇静下来。难怪那么多人养宠物,敢情是拿这些小家伙们当树洞呢?我抱着这只小黑猫,情不自禁地抚摸它光滑有皮毛,心想:它知道我现在有多害怕吗?害怕,也内疚。虽然觉得薛琪那样的人,死有余辜,但还是有点后悔:如果我能早早说声原谅,那她和赵毅,是不是就不用死了?   我心里突然想起以前听人说过,黑猫通灵。俗话说:黑狗咬鬼,猫赶邪,想想刚刚发生的事,那些电话,那摊血,那血红的字,那死不瞑目的表情……我便忍不住心里发毛:闹不好这猫也是不正常的,该不会是看出了什么?   想到这儿,我的耳朵里忽然钻进一声不屑的鼻音:切~   我吓得一个机灵,一边安慰自己:幻听幻听幻听,一边禁不住加快了脚步,刚到寝室楼前准备进去的时候,宿管阿姨忽然叫住了我。我心中有些惊讶,什么时候宿管阿姨会主动叫我了?该不会是因为我怀里的猫?宿舍不让养猫来着。我慌忙低头一看,咦?猫呢?猫哪儿去了?刚刚……刚刚还在我怀里啊!   等一下,猫不是重点,重点是宿管阿姨什么时候记住了我的名字?   “洛宁。”   她又叫了我一声,我回过神来,转过身看向她,却见她诡异瘆人对我咧嘴一笑,阴气森森地吐出一句话,“你跑不掉的。”   我手一哆嗦,不由自住向后退了半步,一团黑影不知从哪儿窜了出来,跳到我怀里,随后便听到一声熟悉的猫叫,宿管阿姨有些忌惮的看了猫一眼,便扭过头去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   还愣着干什么?上楼啊!   有声音在耳畔说话,我下意识地看了猫一眼,猫主子拿出看奴才的眼神,一脸:你是白痴吗?的表情。我下意识地摇摇头。抱着猫主子上楼去了。   上楼不久,便听见下面有喧闹声传出,大家都慌慌张张往楼下跑,有的则探出窗外看热闹,我也探出头,看向楼下,闹哄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只好问旁边的同学发生什么事了?   “听说咱们新来的宿管阿姨死啦!看那样子至少死了一天呢~哎呀妈,一天啊!太吓人了!”   “两天?吹什么牛?你听说谁胡说的?”   “警察不是来了吗?刚刚有人偷听到的,法医说的,说是猝死,至少死了一天。”   如果她已经死了一天,那,刚刚跟我说话的是谁? 正文 第四章 猫吃玉 连续三人的死亡让我很是惶恐不安,不过摸着脖子上的饕餮玉佩,我便心底有些许安慰。  娘临死前说过,只要有这个饕餮玉佩在,阎王就不会找到我。   晚上,宿舍里的气氛异常沉闷,大家看见我回来也没说什么,只是多看了我怀里的黑猫一眼,除了许静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其他人都若无其事地洗漱上床熄灯睡觉。至于我带了一只猫回宿舍,却没一个人问。   胡思乱想不知不觉迷迷糊糊,我就这么睡了过去。   又是那个梦,叮铃的铃声,村民的祝福,大红的喜绸……啊,我竟然看到了,看到了这个古朴的婚礼。虽然视线还是一片模糊,但至少,我看见了,我看见了……那些村民……都没有脸……   我尖叫着想跑,却被什么人一把抱住,场景瞬间变幻,我被扑到在那张古香古色的大床上,想要喊,却被以吻禁声,那人吻得太过霸道,夺走我的呼吸,让我无力瘫软,任他为所欲为……   冰冷与炙热交织,缠绵与恐惧共存,身上的这个人,一边喃喃地说着情话,一边霸道又蛮横地冲刺。我挣扎不动,想哭,却又被他的深吻安抚。最后的时刻,我仿佛看到了闪烁的星辰,我想要伸手去摘,却摸到了烂若寒星的眼睛。   猛一个机灵,我从梦中惊醒,才发现全身都是汗,浑身的骨头像是拆了个遍……又是那个梦……我这是思春了?呵呵,谢了,敬谢不敏!   想到这儿,长叹口气,忽然看见自己的枕头边居然有一个牛头玉佩。   牛头玉佩?!我不是早就扔了吗?   这个牛头玉佩,是当年冥婚仪式上被人强戴在脖子上的,逃跑的路上我早不扔了。怎么会在这儿?难道,是谁的恶作剧?   我心开始慌,扑咚扑咚,直往嗓子眼跳,伸出去的手都有点抖,我想起娘临死前的话,她说,一辈子不能回牛头村,死也不能死在牛头村……我壮着胆子拿起那个玉佩,仔细看了看,玉佩通体莹绿,里面却仿佛有一团黑气在窜来窜去,就像是封印了某种邪恶的东西……这玉佩,世上不会有第二个,正是自己当年出逃时丢的那个!阎王妻子的象征!   “啊!”我忍不住尖叫了一声,扔到床上,转念一想,不行,不能让它留在这儿,便想拿起玉佩丢掉,却不想手刚碰到玉佩,眼前便突兀的出现一团白雾,周围是白茫茫的一片,有一个低沉暗哑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你跑不掉的。   随着声音的落下,一个脚步声传来,一步,一步,仿佛踏在我心上,震碎我的心肺!慢慢,慢慢,有一个模糊的影子从白雾中走出,我惊慌地想要逃跑,却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丝毫,浑身寒冰刺骨,好像是被冻住了一般。眼看着那个人马上就要展露真容,我的耳边传来一声突兀的猫叫声。   “喵~”   一个哆嗦,瞬间回魂,头部感受到一阵阵眩晕。好不容易定住神,随着我的意识迅速回笼,我这才发现自己正站在阳台边上,一只脚正往前跨,只差那么一点,我就会掉出阳台,坠下楼去。   十六楼,骨头都会碎成渣渣!   我脸色迅速变得惨白,使尽全身力气,把牛头玉佩从阳台上抛了下去,而自己却也因为失去平衡在阳台边左右摇晃,眼前就要栽下去时,却不想眼前一道黑影闪过,如同一阵风,竟把我平地带起,又将我稳稳放下,就好像一只有力的手,示意我:别站在那里,危险!然后,把我往屋里的方向,推了推。   我仔细一看,才发现是那只黑猫。它一脸鄙视地盯着我,仿佛在说:蠢女人,你是笨蛋吗?然后。把嘴里叼着的那个牛头玉佩,三两下便吃了下去。而它在吃掉那只牛头玉佩之后,在我一脸惊诧莫名地注视下,阴森森地一咧嘴:喵~   大神我求求你别笑了行吗?   我心中惊魂未定,一身冷汗往寝室里走去,忽然便感觉自己胸前空荡荡的,伸手一摸,我的玉佩呢?   我的饕餮玉佩不见了! 正文 第五章 饕餮玉佩不见了 这不可能!  我从小到大就没离过身,那饕餮玉佩有灵性,好几次都能向我示警让我有惊无险!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会不在我身上?   我一下子便想到了许静身上,在寝室里面,就薛琪和许静和我不对盘,作为薛琪的头号狗腿加跟班,整日跟薛琪一起欺负同学。现在薛琪已经死了,也就许静有拿我玉佩的动机。想到这里,我便忍不住打开了寝室灯,把许静摇醒。   “洛宁你干嘛?大半夜的不睡觉你疯了吧?”   “许静,我的玉佩呢?”   “你有病吧,谁看见你玉佩了?”   这时大家都被吵醒,听过事情来龙去脉,就有室友问:“洛宁,你说的是不是你整天戴在脖子上的那块?”   我点头,“就是那块,你见过吗?”   室友也点头,“我刚刚起身上厕所,确实看到许静……”   “你看见什么了?别血口喷人好吧?”许静还等那室友把话说完就急了,直接上前推人却被大家拦下。   “你没拿这么激动干什么?”我扶住那位室友,看着许静一字一语:“许静,我是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惹到你们了,你们整天在外面对我各种编排我挖坑陷害也就算了,可这个玉佩是我生母的遗物,它都不及你一条裙子值钱,可对我来说,却是比命都重要。如果你要是拿,请你马上还给我,可以吗?”   话说到这儿,室友已经看不下去了。她干脆把宿舍门一开,原来不知什么时候,门外已经站满了偷听的人。   “大伙来评评理,平日里她们俩欺负的人还少吗?现在薛琪都不在了,许静还不知收敛!许静,你平日里跟薛琪说了洛宁多少坏话?说她跟系主任还是校领导的有不正当关系才年年能评上奖学金,可你怎么不说说她成绩啊?每次都是专业第一的事,你怎么不说?现在你连人家生母的遗物都要偷吗?”   “我……谁偷了?你有证据吗?”   “我刚刚起夜就看到你在她床边鬼鬼祟祟的!”   “我……我那是好奇她带回来的那只猫!宿舍里不让养宠物你不知道吗?”   “什么猫?许静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呢?什么黑猫?”   许静指着我嚷,“洛宁她带了只黑猫进来,你们没看见吗?”   大家一听,面面相觑,“她在说什么呀?什么黑猫?”   “不知道,宿舍明明就不让带宠物,就算真有什么猫也进不来啊。”   就在大家议论时,舍长看不下去了。“许静,就算你再怎么讨厌洛宁,也用不着睁眼说瞎话。我们谁都没看见什么猫。何况宿舍有规定不让养,宠物也带不进来。”   “可她明明就带了只进来,就在这宿舍里!”许静开始歇斯底里地叫。   而我有点莫名奇妙,一只猫而已,招你惹你了?   就算那不是只普通的猫,可,也应该跟你没什么交集吧?   舍长显然被她整烦了,“你胡搅蛮缠什么?这大半夜的,不服气明天请学校查下宿舍大门口的监控就是了。”   “就是的。不过一只猫而已,就算真被带进来了又怎么样?咱们楼上偷偷养小动物的还少了?”   “她就是看洛宁不顺眼,她们那几个人找洛宁麻烦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我听着大家的议论越跑越偏,心里有点暗恼,不是说玉佩吗?怎么又扯猫身上了?   “许静你别转移话题,什么猫什么狗的你随便胡说八道,你说我养只草泥马我都不在乎,可那块玉佩真的是我母亲遗物,我很在乎!请你把它还给我好吗?”   “你……”许静窘迫地涨红了脸,“你凭什么说是我拿的?你有什么证据?洛宁,你说我跟你过不去,我还说你跟我过不去呢!我就是没拿没拿打死我也是没拿!你能把我怎么样?”   我能把你怎么样?每回你们欺负我的时候,我把你们怎么样了?   许静这死不认帐的样子,没气到我,倒把同学们给气到半死。   “她这人怎么这样啊?”   “就是。那要是普通东西也就算了,那可是人家母亲遗物啊!这种东西也偷,太缺德了。”   “看许静平时也不差钱啊,一块玉佩至于吗?”   “什么呀,那块玉佩还不一定有她一只包包贵呢,她就是要跟人家找不痛快。”   “什么仇什么怨呐这是,抢她男人了?”   “哎呦,还真说不准呢,人家洛宁那么漂亮。你再看看许静,这一卸妆……我的妈呀,吓死鬼啊!”   舍长站在门口听大家这样七嘴八舌地越说越离谱,赶紧出声制止,“够了,都别说了。再不回去睡觉,明天课不用上了吗?”说完,瞪了许静一眼,然后对我说,“洛宁,你说许静拿了你的玉佩有什么确实的证据吗?”   我摇摇头,这个确实没有。   舍长叹口气,“如果没有确实的证据,而许静又死不承认,那就只有等天亮后报警吧。让警察来处理,对了,你的那块玉佩价值能有多少?警察立案也是要看丢失物品价值的。”   我一听,立马心领神会,“具体价值我也不太清楚,又没鉴定过。不过那个是我娘祖传的老玉,现金价值足够判刑了。”说到这儿,特意顿了顿,看到许静明显慌了。“这么晚了,还是别打扰大家休息,我明天去报案好了。”   听到我决定明天一早报案,许静终于安奈不住了,或者说,她有点情绪崩溃了,恼怒之下,大声嚷,“不就一块破石头吗能值几个钱?是我拿了又怎么样?我拿的,怎么了?不就块破石头吗?我早扔了!从阳台扔下去了。”   我看着她张牙舞爪歇斯底里的样子,很是无语。“不怎么样,明天找到玉佩,报案!”   “我都承认了你还报什么案?那玩意儿我扔草丛里了,有本事你就去找啊!”   看到她那理直气壮的样子,我真心忍不住了,“什么叫你承认了我还报什么案?许静,你自己三观不正不代表这个世界跟着颠倒黑白!我问你,玉佩是你拿的吧?那不是你的东西吧?你偷了别人的东西明知它对我很重要还恶意丢弃,你这算什么行为?也许我找不到那玉佩无法鉴定现金损失,但我一样可以告你赔偿我的精神损害!别忘了,那是我娘的遗物,是她留给我的唯一的东西!”   我说着说着,忍不住哭出声,“你讨厌我可以,可是死者为大你懂不懂?”   许静忽然嚷了起来,“够了!洛宁你装什么可怜?你以为我不知道薛琪是怎么死的吗?她临死前一晚一直在打电话求你放过她!我就是偷了你的玉佩,怎么了?像你这样的贱人,只要看见你伤心难过我就开心高兴!”   她一吼完,宿舍门口围观的女生们炸锅了,“神经病啊她?薛琪是自己跳楼的关洛宁什么事?”   “就是,我可没见洛宁欺负过薛琪,倒是她们俩整天欺负洛宁不说还在学校里面乱传,当谁不知道呢。”   “她还有理啦?那是人家生母的遗物,她凭什么给人家扔了?”   “就是!太过份了!”   “洛宁,别难过了,明天我们一起下楼陪你找找……”   “洛宁,明天我们陪你一起报警,给你作证,告她去!”   ……   这场闹剧一直持续到深夜,把政教处都惊动了,值班老师出面直接把事情压了下去,又安抚了我几句。那意思是如果我真的报警了就是丢学校的脸把矛盾扩大化辜负学校多年来对我的照顾,太不懂事了。最后承诺,学校会动用物业帮我一起找,实在找不到再让许静家里赔,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话说到这份上,里子面子学校都做全了,我还能怎样?回宿舍睡觉啊!   这大晚上的,宿舍门都关了,只能睁着眼睛干等到天亮。天一亮,我早早下楼去寻找我的玉佩,终于在一个墙落里找到了,谢天谢地。然而就在我捡起玉佩的一瞬间,墙角突兀的浮现自己血红色的大字——   你跑不掉的! 正文 第六章 手脚 你跑不掉的。  又是这几个字!   就在我愣神的功夫,黑猫忽然又跳了出来,促不及防地叼走我手里的饕餮玉佩,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一口吞了下去。   我怒了!你什么玩意儿啊?你是猫吗?你整个一碎石机啊你!就在我撸起袖子想要教育猫时,猫竟然瞬间变异了。   人生生处处有惊喜!虽然我早就知道小黑(这只猫)它肯定不正常,可也是万万没想到,它岂止不正常,它根本就不是一只猫,而是一个高大阴森的男子。   一身黑衣,周身寒气逼人,整个人阴沉萧索,脸上带着一个恐怖的鬼脸面具,只露出嘴巴和下巴……唔,从这两个地方的轮廓看,长得应该不差,他好看的嘴角微微翘起,眼睛深深地盯着我,露出了一个微笑,“终于找到你了,我的娘子。”   我忍不住浑身颤抖,这声音,低沉磁性,好性感,好苏好耳熟悉。不不不,洛宁,你醒醒!这猫,这男人,也不对……这公猫妖打哪儿的?还我玉佩啊喂!   “你是谁?什么物种?吞我玉佩干什么?那我我娘的遗物,快还给我!”   男子一脸无奈地看着我,“娘子,你怎么又忘了,我是你夫君啊!”   “什么鬼夫君?”   他一听,竞笑了,“就是鬼夫君啊!”   “我什么时候嫁人啦?!”   “7岁啊!”   “你7岁才嫁人呢!你们全家都7岁嫁人!你个变态!”   男子看着我恼羞成怒的样子,微微叹了口气,“上千年过去,脑子竟是半点没长。你7岁那年就已经被许配给我了,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找你,今天终于找到我了。”   我突然的便想起来自己小时候举行的那个仪式:那些魔怔了似的村民,那些浑身溃烂的女孩,那时抽的死签,死在我怀里的娘亲,还有父亲绝望的眼神,我不禁浑身发冷,忍不住一步步的后退。   那男子饶有兴趣的看着我,仿佛很欣赏我害怕的样子,当我退到墙角,退我可退,他才继续说:“本来我应该早就能找到你,可是一直有一个东西在阻挡住我的窥测,直到最近我才发现是这个饕餮玉佩。呵呵。天真的人类。这个玉佩的灵性本来有限,要不是因为上面被附亲缘血咒,根本就挡不住我的视线。你娘亲,倒是下了血本,先是耗光心智,后来干脆赔上性命。只可惜,这个饕餮玉佩根本不是正品,且被人做了手脚,要不然恐怕我还真的找不到你。”   他说着,便便微微一笑。“如果那不是你娘亲,如果她不是这般爱你,我真的忍不住嘲笑她的智商!她做为通灵猎手,世代跟阴司打交道,应该知道我足足等了你上千年,我对娘子的情,又岂是一块小小的玉佩,一副亲缘血咒就能阻断得了的?”   说起这个玉佩,我便忍不住想起了我娘,当初她临死前才把拿这个玉佩交给我,而这男子也说,这玉佩上被附了什么咒,可见这事娘她应是做得十分隐蔽,怎么还会被人动了手脚?   如果真的是被人动了什么手脚,那这个人,一定跟我们家关系十分亲近……会是谁?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还有,他刚才说什么心智,什么性命,是指这玉佩上附着的血咒的代价吗?   所以,我娘,她其实一开始就知道……甚至,她有可能就是奔着牛头村来的!只是想要留在村里,就必嫁给牛头村的村民,而且一辈子不得出村。她一个外面逃难来的女人,怎么会知道牛头村的事?   仿佛看出了我的疑问,男子微微一笑,“是你父亲做的。”   我父亲?“不可能!你骗我!我父亲怎么会……”   “怎么会害自己的亲生女儿?呵呵。”他轻声笑,笑声却是嘲讽,毫无愉悦,“因为他怕,他怕因他们一家牛头村再次遭遇灭族之灾,他做的一切,为的都是不破坏牛头村的风俗,同时也是为了平息地狱的怒火。”   “你胡说!”   什么地狱?什么怒火?狗屁风俗!!   “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吗?公元二十一世纪!这些愚昧无知的封建迷信你还是拿去骗三岁小孩吧!建国后就不准成精了你不知道吗?还有,请不要再挑拨我们父母关系……”   “你们父女关系如何还需要我挑拔吗?”他忽然打断我,”娘子,别骗自己了。整个牛头村能未必能有几人实有真性情!他们世代为地府奴仆,哪里还有几分正常的人类感情?何况人类这种东西,本就狭隘自私,千年来多少为人父母者为了能自己活命把自己女儿逼来献祭?呵呵……他们骗阎王?抱歉,我为神也不过是冷漠些,千年来我只在意如何找到娘子你,剩下的事如何,随便你们,余下的人死活,我也无所谓。但论起心狠。我这做阎王的,跟你们人类比起来,还真是拍马不及!”   他说的我竞无力反驳,更重要的是他竟然是个话唠。他这么能说地下的鬼们知道吗?   仿佛又听到了我心里的吐槽,我竟然会觉得他似乎脸红的一下,略显尴尬地抬手假咳了两声,然后说道:“总之,除了找娘子这事,剩下的锅我不背!你要是实在不信,就去当然问问你父亲吧!”   我并不相信他说的话,但是他那信誓旦旦的话却是让我脑海中忍不住怀疑。耳边更是传来他的话语。   当面问问!   父亲,是你吗?你到底知道些什么,又做了些什么?   好像不知不觉间,我的思维被他人主导,竟是毅然决然地直接向着牛头村走去。 正文 第七章 牛头村 牛头做徽涯为畔;天涯魂断梦里还。  牛头村离这里几乎是与世隔绝的,如果不是村子里的人,外人根本进不来。   村子周围方圆百里都是遍布毒障的山峦密林。最奇怪的是,无论GPS还是地图上,都找不到它的存在。村里还有个说法:那些逃出村的人再也回不到村里,而且,很快就会被阴差索命,捉回地府受罚。有时候,我真的会以为7岁前的一切,都不过是一场梦……一场我再也不愿想起的恶梦!   牛头做徽涯为畔,所以一路上都要找到牛头村特殊的牛头标记才能找到正确的方向。   天涯魂断梦里还,是要顺着牛头标记的方向,找到断魂涯,那是进入牛头村的唯一路口。   很多村里人都只记得这两句路引,年纪大的人还把它编成了歌,晚上哄孩子睡觉时轻声哼唱。村里连小孩子都会哼两句,但其实,没人知道后面还跟着两句。   我一直以为这两句是我娘的疯话,直到那她带着我出逃,一边背着我跑一边对我说:宁儿你一定要记住!记住首路引,一个字都不要差!   牛头做徽涯为畔,天涯魂断梦里还。彼岸为路林作帘,黄泉三千不知年。   彼岸不是岸,而一大片曼珠华莎。曼珠华莎,就是我们说的彼岸花。传说这种花开在黄泉,在冥界三途河边是忘川彼岸的接引之花。也就是说,接死人魂魄的。听说地府的彼岸花如血一样绚烂鲜红,将通向地狱的路全部铺满,有花无叶,它也是冥界唯一的花。传说彼岸花的花香也叫回冥香,有种特殊魔力,能唤起死者生前的记忆,一步步指引你走向黄泉深处,这一路,你都会在彼岸花香中,回顾自己一生中的所做所为,你的灵魂会随着记忆被唤醒,很多大奸大恶之人生前被欲望泯灭的良知会被自己的灵魂召唤,让你悔恨、痛苦、自责。所说有很多生前做恶多端的恶人,还没等走到地狱就在彼岸铺就的黄泉路上就因痛苦不堪而魂飞魄散。而一路黄泉走终于到达地府的魂魄,也因回忆完一生,对自己生平已完全知晓,是下到地狱几层都无需判官多言,自觉跳入……当然,也有那些冥顽不灵的,势要上一次判堂,让判官把生平再断上一断,当然……通常这种魂魄的下场只会更惨。惹不曾为恶,又怎会到地府来呢?大善之人早就被接上天庭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人一生之种从不为恶之人有多少?   有吗?   呵呵……   那黄泉路上大片大片的曼珠华莎,远远看上去就像是血所铺成的地毯,又因其红得似火而被喻为“火照之路”,也是这长长黄泉路上唯一的风景与色彩。当灵魂渡过忘川,便忘却生前的种种,曾经的一切都留在了彼岸,往生者就踏着这花的指引通向幽冥之狱。   你回忆过生平,自会知道,地狱里的每只魂,都不冤。   其实有关彼岸花还有另外两个传说,一个传于牛头村,也是牛头村的另一个由来。不过,现在已经失传。   我在一片彼岸花海中耗费了很长时间来到牛头村的范围,此时,天却已经黑透,可要到牛头村还需要穿过一片密林。这片密林是牛头村的天然屏障,即便顺利走过彼岸花海,也未必能通过这片密林,听说,经过密林的人往往自己走不出去。有人在密林疲于奔命地跑了三四天,可其实他只是在密林入口处,像小狗咬尾巴一样,自己拼命地原地转圈。这种情况,俗称鬼打墙。   此刻的森林很是寂静,我心里不禁有些发毛,因为担心自己被鬼打墙,所以每经过一个地方,都要做上明显的标记,但好像……然并卵啊!   也不知走了多久,兜兜转转,我终于看到前面有亮光闪烁,前面远远似乎有个模糊的背景,难到是遇到了同村人?终于有救了!这样想着,心里不禁有些激动,连忙向着前方走去。就快追上了,可是,那个背景,怎么这么熟悉?要不,上前问问?   就在我犹豫要不要上前问话的时候,那人突然转过神来。   吓!   那面容,不正是自己记忆中的奶奶吗?而且身上还穿着下葬时的睡衣。我想掉头就跑,可是腿软到动不了。我还没有来得及撒腿,那个“奶奶”已经朝我走过来,嘴里不住的喊着我的小名,还说我终于回来了,她等我好久了。心中惊恐的我急忙转身逃跑,“宁儿……宁儿……快到奶奶这儿来,奶奶疼你……”   疼你个鬼!   我的腿终于有了知觉,赶紧撒腿冲出去。我拼了命的跑,心想,这老太婆生前不是好人,死了也是只恶鬼。   我拼命跑,腿都快跑断了,可我发现,无论我跑到哪儿,回过头来的时候,总是能看见我奶奶。   难道,这就就传说中的鬼打墙?这么跑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就在奶奶的手快碰到我的时候,忽然一个人影从旁边扑了过来,直接把奶奶撞飞。 正文 第八章 死人打架 我定神一看,那团影子竟然是爷爷。  太好了!我心中不禁十分欣喜,连忙拉住他便叫了起来。“爷爷你怎么会在这里?你还好吗?爷爷我好想你……”说着说着,眼泪就开始往下掉,我记得小时候,因为是女孩奶奶很不待见我,而爷爷对我却非常和蔼,从来都不会凶我,因为娘亲的缘故,我总是被村里小孩欺负,只有爷爷会拉着我的手去对方家里讨公道,会为我擦眼泪,在家里爷爷最疼爱我,可是,他怎么会出现在密林?   白天的密林都那么危险,何况天已黑透,爷爷到了晚上一向不出家门的啊。   啊对了,还有奶奶,刚刚那个是真的是奶奶吗?会不会是我撞邪产生幻觉?   虽然对于爷爷会出现在这里有些疑惑,但我相信我爷爷不会害我的。   “爷爷,宁儿真的好想爷爷。我今天本来也是要去看您的,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爷爷。爷爷你怎么会在这儿啊?你还没告诉我呢。”   爷爷对我笑了笑,“小宁儿,爷爷的小宁儿。”   “爷爷,”看着爷爷的样子,忽然觉得自己终于找到家了,眼睛一热,便要冲过去想要抱住他,却不想忽然被他一把推开,力气之大,一下就把我推到在地。“爷爷?”爷爷从来没对我凶过,现在这是?   爷爷一边推开我一边神色紧张地看着某个方向,似乎那里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月光就这么促不及防地射在爷爷的脸上,我这才发现,他老人家,眼圈乌黑,面色惨白,根本……就不是活人之相。   “小宁儿,快跑!快离开这里,你奶奶就要追过来了!”   奶奶?那个东西真的是奶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快跑啊孩子,爷爷根本不是你奶奶的对手,快跑啊!”他站在原地焦急地对我喊,“快走!离开牛头村!快跑!”   “跑?哈哈哈哈,往哪儿跑?一个都别想跑!”耳边传来一阵凄厉的笑声,明明是笑,却比哭都难听,“一个都别想跑!你们这群骗子,我要让你们为我陪葬!”这声音,跟奶奶生前很像,可我还是不愿相信那是“奶奶”,虽然她不是什么好人,全家,不,是全村就没几个侍见她的。可她毕竟也是我的亲人,而那个东西……真的是只鬼吗?   “孩子快跑,爷爷不是你她的对手啊,快跑!”   “爷爷,那真的是我奶奶吗?”   “它……总之你快跑,逃出牛头村,不要再回来!”爷爷真的急了,他看我迟迟不肯走,干脆声嘶力竭地吼了起来!“你忘了你娘临死前说的话了吗?你……”   “一个都别想跑!”   还没等爷爷说完,那个“奶奶”就要冲过来。爷爷一个闪身,就冲声音的方向冲了过去,   不是奶奶的对手?什么意思?爷爷又怎么会知道娘临死前跟我说了什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不管怎么回事,我都不能放着爷爷一个人去拼命而不管。“不!我不走!”我刚要冲过去帮爷爷时,眼前忽然闪过一团黑影,一把拉住我,我一扭头,看到一张鬼脸面具,是那个自称为我夫君的人。   他浑身寒气逼人,一身黑衣仿佛要融入暗夜,抿着嘴,似乎很是生气。“你放开我!我要去帮……”   “你帮得了谁?”他看着我凉凉的说,“你若是想死就去。”   “你什么意思?”我心中不解,“难道我爷爷还会有生命危险?”   他冷笑,“有生命危险?那也得有生命才行!两个死人打架,不是你能参合的,聪明的话,你应该现在就跑。”我不禁呆住了?我爷爷死了?什么时候的事?怎么可能?   “你胡说,我爷爷明明好好在那儿呢。你要是不帮忙就算了,又没人求你。别拦着我。我要去帮爷爷……”我一边说一边想要挣脱他的钳制,谁知他越来越用力,几乎把我的胳膊掐断,“放开,你弄疼我了……”   “疼?我还以为你金刚不坏之身呢。”他一边嘲讽,一边继续用力,“你是不信我没关系,我爷爷说的你也不听吗?他明明喊了让你快跑,你耳聋吗?”   “你放开我,我不能放着爷爷不管,你放开我。”   “别忘了你来牛头村干嘛的。”他一把把我拉近眼前,鼻子都要撞上了,一不小心,撞里他寒潭般的眼睛,那里的冰冷几乎把人冰冻,“你这个蠢女人。别总是自以为示的拿自己做要挟。”   我哪有要挟你啊?我连你是谁都还不知道,怎么要挟你啊?再说,谁会看着自己的在意的亲人陷入危险不管呢?我又没救你什么,你冲我凶什么?   就在我心中胡思乱想的快急哭的时候,一声惨叫刺空而来,是爷爷!   我使出全力挣脱他的钳制,奔过去,发现我奶奶正把爷爷压在身下,不断地撕咬我爷爷的脖子。   “啊——!”   爷爷凄厉的叫声刺耳,密林里飞禽惊起,气流在他们周身胡乱旋转,眼前的一切都让人不寒而栗,而我的脑子只冒出四个字——恶鬼食人!   “爷爷!”看到这里,我头脑顿时一热,没有在意那个所谓的夫君,随手从地上随便摸了一个东西,朝着我奶奶头上砸去。 正文 第九章 去世 “啊!”  奶奶应声倒地,周围忽然便变了景色,密林还是原来的密林,却是那样寂静无声,哪里还有奶奶和爷爷的身影,甚至连那个自称是我夫君的人也不见了踪影。月光冷冷地照下,好像方才的一切都是我的幻觉。   我来不及多想,急忙朝着记忆中的牛头村走去。原以为又会遇上什么拦路的人或事,可没想到接下来的一路格外顺利,畅通无阻,即便已离开这么多年,那些路,那些影像就像是复刻在我脑中一般。   进了村,村里也同往常一样,天黑便没什么人在外行走,可是没走几步,就发现不对劲——怎么没几户人家亮灯呢?   我加快速度往记忆中家的方向跑,很快的便到了熟悉的门前,原以为会看到紧闭的大门,却没想到,大家里中门大开,门里门外都挂满挽联。看着那些随风舞动的白色挽联,我心中不禁微微颤抖。谁死了?我爷爷吗?难道那个自称为我夫君的人说的是真的?我想迈腿进门,腿却如灌铅般沉重,这一刻,我很怕,怕爷爷是真的死了,这一刻,我后悔了,后悔不该跑回来,不回来也许就能骗自己一辈子,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伤心。   就在我有些愣愣站在那里左右为难不知所错的时候,一个人端着盆水走出门来,“哗”地一声波到我面前,差点泼到我身上。他赶紧抬头要道歉,看到是我,愣了一下,随即有些犹豫的叫了声:“洛宁?”   良久,我轻轻地“嗯”了一声。   “你竟然还活着!你竟然还没死,大家,大家快来,洛宁她还活着。”那人先是有些不可思议地胡言乱语,接着就开始嚷,“逃出村还能活到现在,你绝对是第一个!对了,你回来得正好,还能给你爷爷上一炷香。你爷爷临终前还在挂念着你呢。”   真的是爷爷?!   我的脑子嗡地一下,没了任何声音。任由他把我拉进家门。他还在不停地说啊说,嚷啊嚷,“你们快看,这是谁来啦?”而我什么都听不见,满脑子里都是小时候,爷爷疼爱我的画面。又一个对我好的人,就这么走了。   此时已经被拉进院子里的我已经被人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大家七嘴八舌地问,有的说,“洛宁你竟然还活着!”有的问,“丫头,你这几年在外面过得好吗?”有人大声喊:“外面的世界好玩吗?”问题五花八门,一时间好不热闹。直到我终于回神,被他们吵得头大,大喊一声,“够了!”   “刷”   瞬间,整个院子鸦雀无声。   “让让行吗?我要爷爷上香。”我憋火,尽量克制着低声问。   “啊应该的应该的。”“对对对,你请便。”“对先上了香再说。”   还说?!我有什么好说的?难道不是应该有人告诉我爷爷是怎么死的吗?!我强忍着大哭的冲动,给我爷爷烧了香,想要开口问爷爷的死因,却又不知从何问起,忽然想起刚刚密林里发生的一切,便说“离开这么多年,我最想的就是爷爷。没想到,竟然都来不及见他老人家最后一面。小时候,最宠爱我的就是爷爷,而我这些年在外面。最想念的也是他。”说着,禁不住鼻子一酸,泪就滚了下来,我哽咽两声,请求说:“能让我,再看他老人家一眼吗?”   大家面面相觑之后,便七嘴八舌,“这可不合牛头村的规矩!”“她爷爷死得那么邪性,现在又是这个时辰,万一诈尸了吗?”“孙女看自己爷爷,天经地义的事儿。””可是可怜,临终前都没能见上一面,入土前就人家祖孙俩见见嘛。“   众人议论半天也没人站出来反对,我看着停在灵台上方的棺材,还没有盖盖,踮起脚尖一看往里一看,里面哪里有什么人?   “我爷爷呢?”   什么?大家一下子有点慌神?“丫头你说啥?”   “棺材是空的,我爷爷不在里面!”   大家一听,乌拉一下拥过来,围着棺材议论纷纷,“完了完了,这回真的诈尸了!”“会不会没死啊?”“怎么可能,我亲眼看着他儿子给他穿的寿衣!”“那尸首呢?”“我哪儿知道?”“就是,谁知道呢?”“一个死人能跑哪儿去?”人群越来越喧哗,人心也越来越慌。“该不是会让阎王收去……”“扯淡!阎王只要魂,你见谁家阴差绑尸首的?”“怎么着?你见过?”“我就不该来!他们家放跑了阎王的新娘,阎王怎么可能饶得了他们……”   “都给我闭嘴!”   内堂里走出一位老人,一声喝止,人群终于安静下来。   那位老人一走出来就盯着我,目光犀利地仿佛要看穿我的魂魄,我躬身行礼。“三叔公。”   “回来啦?”   “回来了。”   “一个人?”   “一个人。”   “后生可畏,敢在牛头村走夜路的人,还真不多见。”   一句话,大家齐刷刷地目光盯在我身上,眼里有怀疑不解和恐惧。   我还能说什么,只能笑笑不说话。我说我热爱科学信仰唯物主义你信吗?   好在三叔公没有纠缠这个问题太久“你回来的路上,有没有看到什么,或者,发现什么可疑的事呢?” 正文 第十章 寻尸 三叔公在牛头村很有威望,爷爷曾经对我说过,以三叔公的性情,如果不是因为这一方小小的牛头村,一定在外面闯出一番事业。可惜命不好,一辈子都被这个村子,这个家族,给耽误了。“小宁儿,你记住,如果有天爷爷不在了,你无依无靠,可以去找你三叔公。他是牛头村少有的心善之人,在村里也有威望,如果你有什么难事,看在我的面子上,他会帮你的。”  想到这儿,我抬头看向眼前的老人,他有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可眉宇间却藏着一丝焦急,他好像,知道点什么。   而院子里的人们,听到三叔公这么说,便不由得又静了静,整个院落。落针可闻,气氛变得僵持诡异。我在心里盘算,这个村子的人,大多自私狭隘,如果真告诉他们实情,估计会先把我当邪祟烧了。指望我相信他们,呵呵……   我假装思考了一下,说:“我来的时候,经过村外的密林,隐约好像看见,有一个人背着一个东西朝着一个地方走了,不过当时天色太暗,我没看清楚。更何况,我着急回家,密林里又吓人,就没仔细看。”   “那个地方在哪儿?快带我们去!”   刚刚还面无表情的三叔公忽然冲过来拉住我就往外走,可是,我哪儿知道那是哪儿啊?刚刚是我胡说的啊!我都说我没看清了你还要怎样啊?   “三叔公你放开我,你弄疼我了!”   这老头力气可真大,我好不容易挣脱他,胳膊上竟然留下一圈红印子。完了,我从小皮薄,一掐就是一片青,这一圈够肿好几天的。   “洛宁丫头,你赶紧带三叔公去,再晚就来不及了,带走你爷爷的可不是什么阴差,而是……”他欲言又止,神色却越来越急,“这事关全村一百多口人的身家性命,一定要在天明前找到你爷爷的尸首啊孩子。”   我也很想找啊!可是上哪儿去找啊?我真是胡说的……   哼,蠢货!   是那个声音,那个自称是我夫君的人。   让他们往东口西南方向找。   “村东口西南方向。”我脱口而出,看大家又盯向我,似乎在问,不是看不清吗?我咽了口吐沫,吞吞吐吐地说,“应该是这个方向吧……”   “快,快带我们去找!”一边说一边拉着我往外走,“来几个身强力壮的后生,一起找。”   他这么一喊,全院的人都跟着去了。我按照鬼夫君告诉我的路线,东转西转,终于找到了他说的那棵老槐树。   “应该就是这儿吧。”我指了指那棵粗壮的老树。   三叔公看着那棵树,神情有些惶恐,嘴里喃喃自语,“魂树,竟然是魂树……难道它真的来了?”   魂树?什么魂树?那是槐树!   “丫头,你说你爷爷在这儿,尸首呢?”   我一听,低头在树下找起来,树虽粗虽大,但也就五六个人合抱的样子,树下转了一圈,别说尸首,连棵草都没有。地上也没有土被翻动的痕迹,也不存在被人埋尸此地的可能。   这种情况下,一般会认为自己被耍了吧?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无端地相信,他不会骗我。   就在我内心诧异之时,耳边响一个声音:应该就是这里,怎么会不见的……   看来,他也诧异,他已经不是生魂了,就算诈尸也早过了时辰,不应该啊。   诈尸?我忽然想起自己看过的一本书,书上说刚死之人,死亡时间未过一日的,一日之内,他的魂魄尚属生魂,这种情况下,有些魂会误以为自己还活着,会从沿着记忆回家寻找自己的亲人,但这种情况往往发生在意外死亡的人身上。也就是枉死,可是被人谋害,死不瞑目的。   爷爷,他是怎么死的?   别胡思乱想!耳边的声音再次响起,一会儿会出乱子,保护好自己。   会出乱子?什么乱子?   就在我胡思乱想时,三叔公已经在树下转了好几圈,看了看,又摸了摸,随后向着一个地方走去,大家也连忙跟上。不知不觉中,我们已经进了密林。可能因为是一天里面来了两回,曾经恐怖的密林在我眼里似乎也没那么可怕了。最重要的是,我知道,他在。   我的鬼夫君,一起都在我身边。   可即便这样,在密林转了半个小时后,我发现自己所在的位置,竟然还是我们刚进密林的入口。   “三叔公,这里不对劲。”我连忙跑到三叔公跟前,“这还是我们刚进来时的入口。”   “咦?对啊,还是这棵树。”   “我做的标记也在。”   “怎么转了半天还在这儿……”   “该不会是……是鬼打墙?”   话音一落,大家一阵慌乱,“跑什么?都不要命了?”还好三叔公很快稳住阵脚,“知道是鬼打墙还敢乱跑!还不快坐下,不要乱动,等到天亮就好了。”大家再次安静下来的时候,心想有三叔公在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就在人们窃窃私语时,忽然有一个人站了起来,三叔公连忙询问:“老十家的,你要干嘛?快坐下,有什么事天亮再说!”   “天亮?呵呵,我可等不到天亮。”那人嘴角漏出一抹诡异的笑容,“你们不去找,人家自己要去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