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一个疯女引发的血案 我是个孤儿,出生于粤省的一个小乡村,七岁那年父母车祸双亡。外公陈惊龙千里迢迢的从桂省赶来,处理完父母的身后事后,把我带到了他的家乡——庆市一个叫龙湾村的山村。从此我在这里成长。  自从来到龙湾村后,外公就不准我到村子外面去,不准我踏过龙湾河半步,也没有带我到小学念书,只在家里教我念书写字,更别说带我到镇上逛街买玩具什么的了。我的一切行动都被限死在龙湾村。   越是禁止,我越是好奇。一天我趁家人不在,偷偷踏上了龙湾桥。走到桥中间,突然两眼一黑,感到天旋地转的,身体就像喝醉了般,跌跌撞撞的,差点一头栽下河中间。昏迷之前,我看到一道身影从远处飞奔过来……   再次睁开眼睛,我一眼看见了外公苍老的脸。他额头全是汗,满脸倦色,白发都多了几抹,厉声对我说:“你只要再踏出龙湾村半步,必定魂飞魄散,我也帮不了你!无论听懂还是听不懂都好,你只要记住!”   那时我还懵懵懂懂的,有了这次教训之后,知道以后要绝对听从外公的话,也没有追根问底,从此真的没有踏出过龙湾河。   外公家还有个捡养的黄毛丫头,名叫小荷,比我大一岁,但比我还矮一截,五官还挺标致,只是面黄肌瘦的,胳膊大腿瘦得就像木柴,一折就断。除了一双骨碌碌转的大眼睛有点生机之外,整个人就像被霜冻打蔫的小白菜,浑身都冒着凉气。   只是这么小小的一个人儿,却是个“双面人”。在外公面前是个娇怯怯的乖乖女,但是对我却是特别凶,经常指令我干这干那的,我稍一不听话,她就把我揍得鼻青脸肿的。   话说我一爷们,比她高比她壮,为什么还会被她揍呢?那是因为,她的胳膊大腿看上去很瘦,但力气特别大,把我摁住的话,我根本无法挣脱,任由她施暴。   不过,她干家务活却是挺麻利的,一双小手瘦如木柴,却灵巧有劲,洗衣缝补做饭沏茶扫地,甚至是提水、倒马桶,样样都游刃有余,让外公的日子舒心得做梦都会笑醒。   但我就惨了,动不动就被她摁着揍,偏偏力气没她大,打不过她。我做噩梦的时候,她就是梦里的吃人女鬼,把我从梦中咬醒。   日子都有点没法过了,我没事都想躲着这个女人。偏偏外公自作主张,挑日子把她许配给我,让我们结了娃娃亲,还摆了几桌酒席宴请村人。   她成了我名誉上的媳妇儿!   从此她对我更狠,说我要“娶鸡随鸡,娶狗随狗”什么的,一切都得听她的,把我使唤得团团转。我的小脸蛋常被她掐得青紫一片。日子更加暗无天日,但我又无可奈何。我甚至经常在暗地里诅咒她,让她去死。   没想到,我的诅咒有一天居然灵验了!   十五岁那年,外公有急事处理要远行。离家前他千吩咐万叮嘱,除了不许踏出村子半步,也不能跟进入村子里的疯女人说话和接触,更不要给她饭吃。   外公这次料事如神,他走后没几天,村里就来了个疯疯癫癫的年轻女子,穿一件破破烂烂的红裙,蓬头垢脸的,嘴角的涎水滴滴答答流个不停,看到个汉子就嘻嘻嘿嘿的傻笑,还要跟着人走好一段路,撵都撵不走,十足的疯婆娘一个。   不过这疯女人却是挺漂亮的,污垢遮盖不住五官精美,皮肤雪白,胸口一大片粉嫩,那女人的标志,挺拔就像龙湾村的后山,破烂的红裙都遮掩不住。有时胸口的扣子会松开一两个,让村里的汉子见了,魂都被勾了进去。   所以她一进入村子里,姨娘、婆子们就如临大敌,用最恶毒的话大声咒骂她、用棍棒驱赶她,把她从村头赶到村尾,从村尾又赶到村头。一大群小崽子更是整天粘在她后面,冲她吐口水、扔小石子,大声唱特意为她编的歌谣:   “疯女子,二十六!腰似蛇,胸如球。遇个婆娘撵一撵,遇个汉子搂一搂!”   这个村子似乎有一个规矩:   每当这个疯女人出现,婆娘们经常用棍棒把她打得头破血流的,不过都是皮外伤,就是没人敢把她往死里揍;可以把她从村头撵到村尾,就是没人敢把她撵过龙湾河,让她滚出龙湾村。   疯女人每到吃饭时间,就会准时的挨家逐户乞讨,就算之前被揍得血流满面,都一样会傻笑着伸手要吃的。   但是每户人家一看到她伸出手,就会把大人小孩甚至连家畜都赶进屋里,统统关上门窗,看都不许看她一眼,直到她离开,家家户户都像躲瘟疫一样。   虽然这女人又傻又可怜,但全村人居然没有谁施舍过半口饭给她。每次讨不到饭,她都会悻悻离开村子,但是过不了一个小时,她又在村头出现了。   我始终牢记着外公临走时的话,也没给过这疯婆娘半口饭,但是心里难免气愤,觉得这个村子的人大大的没良心,连外公都是。   有一天晚上,疯女人又是来到了我家门口,流着口水向我要饭。这时她的脑袋大概又是被村人打破了,血从后脑勺淌到脸上,弄得满脸都是,再从脸上淌到脖子、胸口……最后整个脚板都是血,一步就是一个血淋淋的脚印。   看到她伤得这么重,而且满脸饿坏了的神色,我的心都抖了一下,把外公临走前的叮嘱忘到了九霄云外,这时小荷正在睡觉,于是我偷偷装了满满一大碗饭给她。   疯女人狂喜,不过没有接过饭,而是求我把饭拿到龙湾村的祠堂拜祭一下祖先,再给她。   当时我只想帮她,也没多想,反正龙湾村祠堂也不远,于是就答应了。   当我从祠堂里出来,疯女人就笑得嘴角都裂到了耳根,连碗带饭抢了过去,然后就撒腿狂奔,生怕我把饭抢回来似的。   “苏峻你这个憨货,是不是把饭给疯女人了?你死定了!”   疯女人没跑出几步,小荷就睡醒了,提着棍子从屋里飞奔而出,大叫着冲疯女人追去:“疯女人,站住,别吃我的饭!”   我看到小荷脸色发青,眼里泛出泪花,连声音都变了。   不就是施舍一碗饭嘛,至于这样吗?我心头嘀咕。   小荷提着棍子没命狂追,瘦削的身子快得如一阵风。但是那疯女人速度更快,让我吃了一惊,她一边狂奔一边往嘴里塞饭,小荷居然是追赶不上!   那女人这时一点都不疯了,满脸阴鸷凶狠的神色,时不时发出咯咯的阴笑。那笑声带着一种阴冷邪劲,不太像是人能发得出,听得我脊背生寒。   “决不能让她离开!”   这时全村人都惊动了,个个都提着棍棒、锄头,甚至菜刀、猎枪等,从四面八方包围而来,对疯女人进行拦网式的围堵。但是女人的速度快如游鱼,轻轻松松的就从包围圈的间隙中钻了出去。闪得几闪,就飞到了龙湾桥,一头扎下河中,不见踪影。   “这种速度,快得不太像人……”我看得心头惊骇,隐隐感到了不妙。   难道给那疯女人一碗饭吃,会产生严重问题?   愤怒的村民把我围了起来,甚至要动手把我揍死。幸好几个德高望重的老人拦住,说已经接到了外公的电话,会在一天之内飞速赶回来处理我。我外公在村子里相当有威望,村人们放了我一条活路。不过我还是被五花大绑,绑在了村头的龙眼树上,不给吃喝。   然后村中的木匠父子就预感到了什么似的,含着泪,开始打造棺材。   而几乎同时,村里开始有人出现头痛发烧等症状。这本来是很普通的小病,但是病人的家属却哀嚎声一片。   木匠父子连夜打造出了十副棺木。而第二天,村中各家各户也抬出了十具死尸,不多不少,全是昨夜病死的。   其中,包括我的未婚妻、年仅16岁的小荷。 正文 第2章 上血香 小荷追赶疯女人不成,回到家后就开始发高烧、说胡话,药石无医,晚上十二点过后就断气了。  其实我自己都感到不妥了,那疯女人离开后,我开始头晕眼花,很快浑身发热发痒,就像有千万只虫子在我身体里啃咬,要破体而出。紧接着就头痛欲裂,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疯女人那血红的身影,张牙舞爪的,嘴角口水涟涟,得意忘形的咆哮着,声音凄厉如鬼。但一睁开眼,什么都看不到。   我终于知道,一碗饭的善心,给龙湾村造成了多大的灾祸。   不过我还是不明白,疯女人吃了供奉过祖先的饭后,为什么要害死这么多村人。这个谜底直到多年后我才弄明白。   村民们把小荷的尸首抬到了我面前。   16岁的小荷已经拔高了很多,身材纤长,但还是比15岁的我矮半截,依旧是面黄肌瘦的,女人的特征一点都没显现出来。   看到她在竹席里蜷缩成一点丁儿,腰背弓成了大虾的形状,可见她死前经历了多大的苦痛!手脚依旧瘦得像木柴,那双骨碌碌黑漆漆的眼睛永远的闭上了,不会再爬起来摁住我揍人……我就嚎啕大哭。但已经饥渴了一夜的我,哭不出眼泪,哭声瘪瘪的,身上满是花花碌碌的蚊子包。   外公大中午就赶回来了,先让老人们给他半天的时间。   然后把半死不活的我松绑,让我把小荷的尸首背回家。然后他吩咐全村人统统回到自己的屋里,关好门窗,晚饭前都不许出来。   外公果然是德高望重,一声令下,村人各自散开。   回家后,外公关好了家里所有的门窗,让我把小荷的尸首背进房里,平放在床上,然后让我出去守在大门边,谁敲门都不许进。接着外公就关好了房门,也不知道他在里面鼓捣什么。   说起来也奇怪,没多久我就听到疯女人的咆哮哭嚎在门外响起,声音凄厉如冤鬼。疯女人对着大门又砸又踹,砰砰作雷响,木门显出了裂纹,裂纹如蜘蛛网般扩散,木门摇摇欲坠,而偏偏倒不下。   平时没多大注意,现在我却看到了左右木门的背面,分别刻着一个拳头大的线条怪异的字符。   不管那木门被砸得如何摇晃,裂纹如何延伸,而字符的部位却不爆裂,保持着相对的平稳状态。就是这种平稳状态,仿佛生出了一种关联,将木门的各个部分关联了起来,保持这不倒不碎。   我对这两个字符产生了莫名的膜拜之情。此后我经常研究它们,研究了好几年,还是弄不明白这两个字符到底蕴含着什么奥秘,甚至是什么字都不知道,大概不是汉字吧。但是这两个字符已经被我熟记于心了。   直到很久以后我才知道,这种字符,属于暗黑茅山术的一种,这是后话。   话说,尽管疯女人将木门砸得震天响,咆哮如鬼嚎,让我心惊胆战的,但是外公在房间里风平浪静,一点声息都没。   疯女人砸了大半天的门,最后砸门的力度越来越小,咆哮声也越来也弱,最后是停止了,估计是走开了。   没多久外公就开了门,满脸的疲惫,招手叫我进去。   说起来也奇怪,小荷的尸首刚背回家时,还是手脚蜷缩、腰身弓如大虾,但是现在我却看到,她的手脚、她的全身都舒展开来了,舒舒服服的平躺着,小脸居然显出几分人气,面容栩栩如生,双眼微闭,就像刚刚睡过去了,我轻轻叫唤一声她就会睁开眼睛。   不过她并没有恢复呼吸,尸身冰凉。   “你去烧一锅温水,帮你媳妇儿洗个澡。”   外公看着小荷的尸首,显出一种微微的骄傲自得的神色。   我一听外公的话就吓了一跳:什么?这,这这……   话说我和小荷虽然是名誉上的夫妻,而且我已经15岁,青春萌动。但小荷对我太凶,人太瘦,我一直就没把她当成是女人,连手都没碰过她一下。   “这什么这?小荷是你明媒正娶的媳妇,你顾忌什么?”   外公哈哈一笑,在我的脑门赏了重重一记爆栗子,然后给了我一包粉末状的东西,让我加进浴桶里。   最后我还是烧了温水,帮小荷去掉衣衫,扶进了浴桶里,帮她擦背。   小荷其实已经有点女人的模样,胸口微隆,双腿笔挺纤长,身体各处都是我从没见过的,让我莫名的耳热心跳。   也许是那包粉末的作用,沐浴过后的小荷,皮肉和正常人一样,有弹性,有温度,还散发着清爽的馨香。   这时外公早已准备好了一支毛笔和一张纸,从门缝里塞了进来。纸张上面是我和小荷的姓名和生辰八字,还有两个奇形怪状的字符。   外公让我咬破左手中指,用毛笔蘸中指血,在小荷的胸口写上我和小荷的姓名、生辰八字;在后背画上两个字符。   那两个字符比木门的字符简单很多,我对照着画,还是费了大半天的功夫才画好。   做完这一切后,外公让我找出小荷生前最喜欢、最漂亮的衣服,帮她换上。这个我倒知道,很快就找出了一条白色的连衣长裙。   然后,外公让我把小荷背到了后院。   在后院的草地上,老龙眼树下,外公早已挖好了一个坑,还准备了一具大红棺木,那棺木要比小荷的尸身长一大截,棺木上下左右前后,包括盖子,都刻了拳头大的奇形怪状的字符。   然后,外公让我把小荷扶进棺木里,盖上盖子,为她建了一座坟墓。墓碑刻着“亡妻苏小荷之墓”。   做完这一切后,外公才打开了大门。   我看到木门布满了血淋淋的拳印、掌印、脚印,甚至是牙齿印,有血渍凝固在上面。   外公无视,召集全村人到祠堂开了大半天的会议。   也不知道村人跟我外公最后达成了什么协议,村民们最终饶了我一命。反正外公从祠堂出来后,笔直的腰杆都伛偻了下来,白发也增添了几缕,脸上的皱纹更深了。看着外公的变化,我心里难受,又是嚎啕大哭。   外公只是长长的叹了口气,摸了摸我的后脑勺也不说话。   “外公,你跟他们到底在商量什么?”   我很好奇。   外公久久的不说话,然后才按住我的肩膀说:   “峰儿,外公明天要出一趟远门。可能很快就会来,也可能再不回来。你要自力更生,自己照顾自己。”   我一听这话就懵了,这岂不是意味着外公可能要永远离开我,让我在家里自生自灭了?   我立即就大哭着让外公带我一起走,眼泪哗哗的。   但是外公并不为所动,淡淡的对我说:   “小荷还在家,你不能离开。另外,每天你都要用中指血滴在香支上,在小荷坟前点五支中指血香,大叫三次她的名字。她在泉下自然会保佑你平安无事。”   无论我如何嚎啕大哭、哀求跪求,外公都没改变主意,第二天鸡啼我迷迷糊糊的醒来,发现外公的房间已经空荡无人。   从此我又成了孤儿,在龙湾村自食其力。   因为施舍了一碗饭,十个村人被带走性命。我成了全村的罪人。不过由于外公跟他们达成了某种协议,他们也没有把我怎么样,只是全村人都对我不理不睬的,在路上碰面都没有谁跟我说话,向我打招呼。在他们眼里,我已经成了个死人。   之前外公和小荷照顾的我太好,我一直都没尝试过挨饿的滋味。   但是外公走后不到一个月,家里的米桶空了,我终于感到了危机。   幸好家里还有很多番薯、芋头、黄豆之类的。   种水稻我还不够体力,但是种地我还是会的。为了防止挨饿,我在屋前屋后所有空地里,甚至是在河滩边开荒,种上了大片大片的番薯,还在外公家的田地里种上了芋头、南瓜。这三样农作物非常烂贱,见泥即长。尤其是番薯,几乎一年四季都在蔓延、长根,肚子饿了,扒一两个大番薯,蒸、煮、烤、煎皆宜。这就保证了我一年基本的温饱。   另外我还经常到龙湾河捕些小鱼小虾。鱼虾的味道就好吃多了,于是我就经常琢磨怎么能捉到更多的鱼。我在河边少人来的沙滩上,挖了很多坑槽、大坑,将河水分流一部分进里面。晚上就会有很多鱼虾,甚至是大鱼进入坑槽里。第二天一早起来,把坑口堵上,坑槽里的鱼虾就任由我捕捉了。   总而言之,我一个人在龙湾村过得不好不坏,村人当我不存在,我也用不着依靠他们。   填饱肚子对我来说并不是难事。每天有空了,首先就是来到小荷的坟前,给她上一炷中指血香,并且把她和外公的房间大扫得干干净净。   上血香的时候,淡血色的烟气总是往坟包里聚拢。   “是小荷在吸食我的血香吧?外公的叮嘱果真没错的。” 正文 第3章 追杀二老癞 外公说得果然不错,我每天都给小荷上血香,一年四季都无病无痛的,连小感冒小咳嗽都没有。甚至有一年,村里痢疾流行,全村绝大部分人拉肚子拉得皮包骨,我仍安然无事。  如果还有空,我就会读外公房里的书,每天认字。再有时间,我就琢磨木门上那两个怪异的字符,研究它们的神奇到底体现在哪里,为什么会让一堵木门经受得住疯女人的全力撞击。   外公果然是一去不回,那个疯女人也没有再回来过。   一直到我20岁那年,外公托邻村的人给我捎回一封信,信里说的是某月某日,疯女人会再次来到河湾村。这次我一定要把她带到家里,一定要好好招待她,千万别让他生气。   要不是我最熟悉的外公的笔迹,我真不会相信,他竟然让我好好招待疯女人!   上一次见到疯女人,她是26岁,我给了她一碗饭,她带走了10条人命。   这一次,外公却让我好好招待她?他就不怕她带走全村人的命?   不过既然是外公的要求,我唯有遵从,外公的话不会有错的。   5年后,我再见到疯女人,她的样子一点没变,仍旧是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但掩饰不住娇美面容,没有一丝皱纹。她仍是嘴角流涎。五年岁月没在她身上留下一点痕迹。   只不过这一次疯女人到来后,也不知道为什么,村里人的态度全变了,没有哪个婆娘再敢咒骂她、驱逐她,更没小孩冲她丢石头、吐口水,甚至一看到她就远远的避开绕路走,畏如蛇蝎。   疯女人没有再讨饭吃,唯有从村头走到村尾,再从村尾走到村头。   当她在村子里来回晃荡了五遍后,我把她带到了家里,饭桌上已经做好了一大桌好吃的:焖南瓜、烤番薯、蒸香芋、蒜仁炒番薯叶、煎小河鱼仔,还有一大盆河鱼头汤。   疯女人见了,两眼放光,风卷残云般扫荡着桌上的美食。   我猜她可能饿了很久,所以焖南瓜和烤番薯满满的一大锅。她果然是饿坏了,南瓜和番薯一大块一大块的往肚子里塞,连嚼都不嚼一下。   不用几分钟,所有食物都被她扫荡一空。这相当于我半个月的口粮。但是她的肚子却一点都没变大。   疯女人咂咂嘴吧,意犹未尽,不过看到锅里连锅巴都没了,也就罢了。   吃饱喝足后,疯女人对我做了个洗澡的手势。我丝毫不敢怠慢,赶紧烧了一大锅热水,在浴桶里调好温度,请她进去里面,再关好了房门。   疯女人一连换了五桶水,终于褪尽了污垢,显出凝脂般的雪白肌肤,口角的涎水没有了,疯疯癫癫的傻笑也没有了,仿佛一场洗浴,就洗好了她的疯病。   疯女人坐在原本是小荷的梳妆台面前,轻轻梳着黑瀑般的长发。镜子里疯女人的容颜,红粉如桃花,眸子如秋水,柳眉杏眼,樱唇贝齿。她穿了小荷的大号睡衣,胸口那高耸挺拔的女性魅力,呼之欲出的。   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漂亮的女人,她已经31岁,但她比五年前更年轻、更漂亮。直觉告诉我,她不是正常人。   见到我傻愣愣的看着她,疯女人把眼睛一眯,笑成了两道黑色丝线。只见她对着镜子勾了勾手指头,我就不由自主的向她走了过去。   她张开双臂抱住了我,让我坐在她腿上,还在我唇边亲了一个,然后就一件一件的解去了身上的衣服,于是我看到了世间最美的女人风景。   她用手牵引着我的手,放在了她那世上最美妙的女人风景上面,各种白如凝脂,粉嫩娇红;峰峦高耸起伏,曲线浑圆挺翘……由上而下,一一滑过。那种感觉,比我在梦中能梦到的女人的感觉,更加美妙,让我脑子一片空白。   “你要的不就是这样吗?来吧!”   疯女人用手勾住了我的脖子。这时她第一次在我面前说话,而且是很正常的一句话。   我愣了半晌,摇摇头说:“外公只交代过让我好好照顾你,并没有让我跟你做夫妻。”   然后我就推开她站了起来:“你不如好好睡一觉,我去河滩抓些鱼虾回来。”   疯女人也愣了半晌,突然捂嘴一笑,声音清脆如银铃。   我回之一笑,走出家门关好了门,一转身就看见二老癞趴在疯女人房间的窗口上,屁股撅着,眼睛瞪得牛眼一般,嘴里直喘气,嘴角都流出了口水。   “二老癞,你敢偷看疯女人?”   我非常害怕疯女人会生气,赶紧捡起一块石头,把二老癞砸得嗷嗷大叫,仓皇逃窜。   二老癞是三年前来龙湾村定居的,他是村长女儿招上门的姑爷。   再回去看看疯女人,她仍旧还在梳妆,神色宁静,并没有怒色。我才松了口气,向河滩走去。   当我提了一篓小鱼虾,从河滩回来的时候,一推门进去,二老癞就从里面奔出。他的神色非常惬意,但是脸色煞白煞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看到我回来,二老癞再次仓皇逃窜,不过他走路都走不稳的样子,后背笼罩着一层淡淡的血气。   我大惊失色,心中暗觉不妙,赶紧扔下草鱼,跑进小荷的房间里。   疯女人恢复了疯女人的本色,脸上满是傻乎乎的笑,嘴角又流出口水。   她傻乎乎的坐在床上,睡衣已经被撕裂,下身一大滩血迹。   我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大声对疯女人说:“你千万别生气,我会追到二老癞,把他千刀万剐的。”   疯女人回答我的是嘿嘿呵呵的傻笑。   我冲进厨房,拎了菜刀,走出家门,远远的看见二老癞往村口的龙湾桥奔去。   “二老癞,你别跑!”   我扬着菜刀,咬牙切齿的狂奔猛追。   我还真打算杀了二老癞。他侮辱了疯女人,她肯定会发怒,后果不堪设想。只有砍了他,疯女人才可能会息怒。   二老癞跑得跌跌撞撞的,脚步直发飘。他转身看到我拎着菜刀追赶,更是亡魂皆冒,一脚没踩稳,一头撞进了桥下的河水里。 正文 第4章 尸逆 这时是枯水季,河水并不大。但是二老癞一沉入水中,就没了动静,甚至连水花都没激起一朵。  我急忙奔到了河边。这时的河水平缓而清澈,十米之内河底的石头都一清二楚,但二老癞没了踪影,连一根头发都没见着,活生生的从这河里消失了。   我愣了一会儿,心想相对全村人的安危,他死不足惜。突然想到疯女人还在家里,就急忙往家里奔去。   回到家,疯女人已经不见,床上的血迹也清理干净了。   我真害怕疯女人会生气,在村子里来回狂奔了一圈,还是没有见到疯女人。她也从这个村子消失了。   “爷爷叮嘱我好好照顾她,不要惹她生气,我已经做到了。惹她生气的又不是我。”   心里自我安慰着,并没有对谁说这件事。   村长一家直到傍晚才发现二老癞失踪,也是找了一整个晚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当然,他们也没有怀疑到我头上,毕竟我已经整整五年没跟村里的任何人说话了。   疯女人失踪的第一个晚上,村里除了一个老人老去,并没发生什么事。   “大概是疯女人已经把二老癞给带走了,村里从此平安无事了。”我心想着。   第二天一早,我就起来准备到河滩去抓坑槽里的鱼虾,发现天有点不对劲,有一层淡淡的血雾笼罩着。村里的草木都飘散着淡淡血雾。这种血雾淡得几乎不可见,如果不是特别敏感,根本无法觉察。   我感到有些奇怪,想着大概是气候要发生变化,不是要来台风就是要大暴雨了吧。   来到河边时,我发现河水都飘散着淡淡血雾,河水涨了些,就连整条河都变大了一点。坑槽里的鱼虾都浮出了水面挣扎着。   一条巴掌大的罗非鱼,在河面挣扎翻滚了十几次,最后跳到了我脚下。而河里很多鱼也在蹦跳着,不少大鱼都蹦上了岸边。   我大喜过望,奔过去一路收拾,鳙鱼、鳊鱼、罗非鱼等等,一两斤大小的都能捡到。不过捡着捡着我就全倒了,因为我看见了更大的两三斤、三四斤的大鱼。   我捡了满满一桶大鱼,满载而归。我并不是贪心之人,那个年代没有冰箱,鱼放久了肯定得发臭。弄够三两天吃的就够了。   村人很快也发现了河岸有大批的鱼捡,有的挑着箩筐来了。   村长女儿也拖家带口的来了,很快就在一处芦苇丛里呼天抢地的,围观的村人议论纷纷。我挤进去一看,是二老癞的尸体,身上布满锐牙利爪的痕迹,像是被毒蛇猛兽撕咬过,胸口更是显出白森森的骨架,一双眼睛瞪得牛眼一般,瞳孔灰白灰白的。   二老癞是在桥下失踪,但他的尸体却在上游出现。这个秘密只有我知道。   我心头一跳,念了声阿弥陀佛,转身就走。不关我事,是他自己跳下河失踪的。   回家把肥大的鱼煎得鲜香,刚想大吃一顿,这时邻村的人急匆匆的敲响了我的家门。   “你外公在电话里让我告诉你,龙湾村已经变天,河里游的、天空中飞的、地里长的,除了已经收割的,都碰不得,更不能吃……”   一看到我在煎鱼,邻村人就大惊,赶紧连锅带鱼一起扔到了外面的竹林里。   “真的吗?我外公来电话了?”   我大喜若狂。   “另外,你外公让我转告你,变天不用惊慌,你不用逃,全村人都逃不掉的。中午十二点把你未婚妻的坟墓给撅了,打开棺材,事先准备好一些固本培元汤,给你未婚妻灌下去。然后你再跟她行夫妻之礼,为她输送阳气。接下来就会知道该怎么做了。”   邻村人一连把这话重复了三遍,声音都是颤抖的。   “你知道为什么?为什么疯女人要害死全村人?”   我按着他的肩膀拼命摇晃着,我心中最大的疑问。   “因为……龙湾村全村人都该死,他们做过一件伤天害理的事情……”   邻村人哆嗦着嘴唇说。   “为什么我一直都没听说?”   “不单是你,龙湾村以外的人,基本没听说的。因为龙湾村的人,一起把整个事情都遮掩了下来,封锁了消息……”   “但小荷是无辜的呀!为什么连她也要害死?”   “据你外公说,那只是误伤。所以你的未婚妻还会醒过来的……好了我走了,再迟就来不及了!”   邻村人话还没说完,就屁滚尿流的离开了,片刻不敢多逗留。   一个大大的问号在我脑海里浮现。我感到整个龙湾村隐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而这个秘密,也将会导致整个龙湾村人灭绝。   龙湾村要变天?全村人都逃不掉?掘开小荷的坟墓?行夫妻之礼?   面对邻村人的交代,我惊疑不定。不过既然是外公交代的,那我唯有相信照做就是了。   于是我就跑到了河边,大声吆喝着,把外公的话转达了出去,让他们别吃鱼。   但是村民们都置若罔闻,甚至连看都不看我一眼,挑着大筐大筐的鱼往村里赶。   我吆喝了好几通,都没人理我,心里叹了口气,算了。   “他们都说,你外公五年前就死掉了,坟都是他们建的。”   有个十五六的丫头陈晨,见我喊得嗓子哑,好心提醒了我一句,同时指了指身后不远的金娣婆娘一家五口。   金娣家老中少齐上阵,箩筐里的鱼活蹦乱跳,个个眉开眼笑。金娣的男人陈建国我知道,是个水泥匠,在两阳市带着一支建筑队,听说专替城里人修墓筑坟。   我对陈晨摇了摇头,转身就走。好心没好报,咒我爷爷干嘛。   到了九点多,草木、龙湾河水散发出来的血雾渐浓,甚至从田地、房屋里都渗出了血雾,已有不少小孩子,加上部分灵觉强的大人都看到了,一时间人心惶惶,乱作一团。   这时龙湾河上游的河唇、山角、旧楼等村庄,甚至包括龙湾村的后山,普遍降下特大暴雨,唯有龙湾村滴雨不下,一层血雾压在半空,阴阴郁郁的。 正文 第5章 血棺逐流 很快,龙湾河上游洪水过境,河水暴涨,淹没了石桥,河床比昨天加宽了两倍不止,隐隐显出大江的气势,上有血雾萦绕。接近下午,汹涌的浪涛之间,突然显出一具大棺木,湍急之中逆流而上!  棺木血红欲滴,被一缕缕血雾萦绕笼罩,上面隐隐约约坐着个人,在血雾中显出狰狞邪笑。   “是疯女人!”   有小孩的眼睛能看透血雾,看清血雾里的人。好几个小孩看了,都大声尖叫,屁滚尿流。   天空中的血雾更加阴郁。很快,从龙湾河涌起一股股让人作呕的腥臭,如暴晒过的死鱼烂虾味。   同时从龙湾村后山飘下团团腐臭的灰雾。上了年纪的人闻了,都是脸色发青,是尸臭!   “大根伯,你怎么回来了?”   “燕连婶,我看到你啦!”   不少小孩子脸色发青,说看到村子里出现了很多人。   “兔崽子别胡说八道!”   灵觉迟钝的大人们把小孩撵得远远的。   其实我也看到了。   一批是从河中冒出来的,浑身膨胀,长着青苔,湿漉漉的渗着青水,眼神直勾勾的。   一批是从山上走下来的,皮肉剥落牵连,渗着乌黑的腐汁,部分显出白骨。   他们都在村里焦躁的游荡,灵魂不安。   很多村人已经意识到问题严重,收拾家当,拖家带口的,晚饭时分往山路上逃。因为河桥已经被淹没,过不去了。   逃亡的人越来越多。我一直很镇定。外公说了,全村人都逃不掉的,包括我。不过我可以在中午12点把小荷的坟掘开。外公没有具体说明缘由,不过我猜想可以获得生机。   晚饭时分,村中有孕妇产下小孩。小孩满脸皱纹,头上有白发,全身渗出血雾,飘向天空。   接近十点,往山上逃亡的村人一批批的返回,个个满脸绝望。   据他们说,山上血雾迷茫,明明河唇、山角等村庄就在另一边山脚,近在眼前,但好几条山路就是走不到尽头。   返回的人饥肠辘辘,就把煎好的河鱼吃了,没多久就浑身抽搐,手脚蜷缩如爪,口吐白沫,有的狂叫乱嚎,如疯狗般。   为了不让狂乱的村人波及到我,我回家把门关得紧紧的,还在前院后院的围墙上,刻下了很多字符。这些字符原本出现在木门后背,我烂熟于心,依样画葫芦的刻了出来。   也不知道我刻的有没有那种神奇功效。   我这么做是对的,因为过了十一点,就有村人来了,嘶吼着,疯狂的拍门踹门。我在后院的龙眼树上可以看到,微血的日光下,这些人眼睛血红,面色狰狞,身上满是抓痕、咬痕,血淋淋的。村里狗都不吠了,只听到惶恐惊悸的人的吼叫、惨嚎。   我有点心惊胆战的,心里念着阿弥陀佛,找出配料,开始熬固本培元汤。   固本培元汤的料子,具体我也不清楚,外公早已经配好,用草纸包成包,放了五年,也不知道。他只教会我熬汤的办法:用祖传的三足阴阳铜鼎,两碗水加我的半碗血,血是割腕放出,文火熬成一碗汤。小荷生前,每半个月我就给她熬一次。   熬好了汤,再吹凉,已经接近中午12点。   我赶紧找好锄头、铁锹,再次给小荷点了一炷血香,高呼:“小荷,小荷,小荷!”   天空的血雾更浓,日光无法穿透,阴阴沉沉的。   12点一到,我立即动手挖坟。   时隔五年,小荷的棺木还是崭新崭新的,上面的字符没沾到半点污泥,反而是透出一种清水般的亮泽。从棺木里飘出清爽的馨香,就是当年我帮小荷沐浴过后的那种香气。   打开棺盖,馨香更加浓郁。我的心和手都微微颤抖。   棺木里,小荷就像刚睡着,面色如生,双眼微闭,一裘白裙如新,如睡仙子一样。我轻轻摸了摸她的脸蛋,清凉,嫩滑,有弹性。   五年不见,棺木里的小荷拔高了一大截,骨肉丰润,肌肤白里透红,粉嫩柔腻,哪还有半分面黄肌瘦的蔫样?   而且她的头发也变长了,乌黑如瀑,胸口的女人标志高高耸起,挺拔如山。   在棺木里沉睡五年,我也给她上了五年的中指血香,小荷不但没有腐烂成骨,反而是长成大女人了。   我深吸一口气,把她抱了起来,没想到那白色连衣裙,甚至包括贴身衣物,一触碰就化为灰粉,显出了小荷极为女人的一面,各种粉嫩娇红、凝白如玉,各种高耸挺翘、丰盈浑圆,胸前欺霜胜雪,娇艳蓓蕾绽放……   我的心砰砰狂跳,长大后的小荷如此迷人!把她背到了房里后,赶紧关好门窗,找衣服帮她穿上,这过程不可避免的跟她有肌肤之亲,更是让我的小心脏要跳出胸腔。   我深吸一口气,把她抱了起来,背到了房里,让她半躺在床,再关好了门窗。   “这真的是小荷吗?我的未婚妻?”   眼前的小荷,甚至比以前的疯女人更俊俏水灵几分。但这时她还是没有呼吸的,肌肤冰凉。   我控制住砰砰乱跳的心,捏开她的嘴巴,小口小口的喂她喝固本培元汤。   一碗汤喂完,小荷还是没有呼吸,眼睛也没有睁开。我叹了口气,让她舒舒服服的平躺下来。我也挨在她身边,捏着她清凉的手,听着外面凄厉的惊叫声、嘶吼声,如末日来临。   接近晚饭时分,小荷还是没醒来。我将储存的番薯焖了几个吃了,也没敢出门。只是爬上了后院那高高的龙眼树观望全村。   大树、庄稼的枝叶都血红血红的,房屋的墙根都渗出血红的液体。牛狗猪等牲畜身上,血雾缠绕。村人们倒是没有再嚎叫、厮打,绝大部分都傻乎乎的笑着,眼神呆滞,口角流着口水,和疯女人差不多。当中有一两条身影在仓皇奔走,大概是为数不多的正常人。   龙湾河已经扩宽,变成大江,浪涛汹涌,血雾缭绕。当中有一具具血红棺木逆流而上,浩浩荡荡,估计也有成百上千具,映照得河面都血红一片。有疯女人的朦朦胧胧的影子,坐在棺木上。 正文 第6章 血棺丧门咒 “二老癞一个龌龊无耻的行为,引发了全村的血灾!”  我心里惊跳,不敢出门,在家里陪着小荷,这时她还是没睁开眼。   我有些无聊,就在大门、墙壁、围墙上刻字符。   晚上八点多,突然听到屋外水声轰鸣。小荷还是没醒。   难道是因为她身上的奇特字符不见了才没醒?   我自作聪明的找来朱砂笔,在她身上画了起来。为了更见效果,我把她由头到脚画了一遍,小荷那女人的风景都在我眼前展现无遗。我不由得有些惊慌,这样真的好吗?   “小荷,为了让你早点醒来,无奈只能如此……再说了你也是我的妻子……”我心有点乱的自我安慰。   做完这一切后,小荷还是没有醒过来。难道真的要像外公说的那样,跟她行夫妻之礼,给她输送阳气?我挠了挠头,觉得挺为难的。现在的小荷面容如生,但毕竟在地下埋了五年,这怎么行夫妻之礼?   “不一定非要行夫妻之礼,才能输送阳气吧?”   我想了想,只好把嘴巴凑了过去,往她那娇艳的小嘴儿里吹气。   突然!   突然,小荷的嘴巴里就生起了一股吸力,有点凶猛的吸着我嘴里的气儿。不仅仅是吸着我嘴里的气儿,我体内的气儿,甚至是一身力气,都被她吸走了。   我很快就浑身软绵绵的,头昏脑涨,快喘不过气来了。   “鬼啊,小荷都变成鬼了,要吸光我的阳气!”   我大惊失色,拼命的推着小荷,使出了吃奶的劲,好不容易才把她给推开。突然感到双手都推在了一个软绵柔腻的物体上,温香软玉般,感觉挺好。低头一看,我的手都放在人家什么位置上了?脸上立即着火了一般火辣辣的。   就像饿了十天一般,我全身虚脱无力,冷汗直冒,躺在床上像死鱼一样直喘气。再看看小荷,脸色居然红润了很多!不过还是没醒过来。   我在床上躺了很久才缓过气来,找了点东西吃下,才恢复了一点力气,爬上龙眼树张望。   爬上龙眼树张望。血红的月色下,龙湾河扩展得更加宽,洪涛翻涌,河中全是密密麻麻的血红棺木,逆流而上!整个村子都已经进水,水及膝盖!   除了我的家,洪水被阻在了围墙外面。围墙里滴水不进。   “大概是我在围墙刻的字符发挥作用了吧。”   我心想着。   血红棺木顺水飘到了家家户户门前,最后还飘进了家里。每户人家有多少人,就飘来多少具血棺!   整个村子一片死寂,人声消失了,连家禽牲畜的声音都没了。很快血棺就从家家户户的门口飘出,慢慢的向村子中心集结!有血从棺木前头渗出,随着棺木的漂移,形成血路,在水中凝而不散!   血棺是打开的,每一具血棺里,都躺了一个村民。他们一动不动,神色平静,不知是死是活。   天空的血雾更加浓郁,凝结成血云,笼罩四方,空气更加沉郁,让我呼吸不畅。   那个年代没有手机,没有网络,连电视都只有极少富家人才有。我不知道外界是否知晓龙湾村的情况。远望龙湾河,已经变成长江大河,血雾缭绕,居然一眼望不到边!   虽然我家滴水不进,但围墙外水位越涨越高,迟早会淹没围墙。   一时间有种天绝地灭的感觉,死亡的阴影笼罩着我。如果小荷再不醒,我就凶多吉少了。   棺木逐渐向村中心漂流靠拢,一段段水中血路也有联结成网的趋势,要将家家户户都联结在一起!   看到这诡异的一幕,我赶紧准备下树,心想着干脆带了小荷闯出去。   “这是‘血棺丧门咒’,暗黑茅山术中最高深的一种!一等血路联结成网,便形成‘血棺丧门阵’,龙湾村一切生灵,都逃不出,只有死路一条。这疯女人啊,太狠毒了!”   一把非常清脆好听的声音,传入我耳中,有点熟悉,但一时想不起是谁。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暗黑茅山术”这个说法。正是这种“暗黑茅山术”,让我这个一直在龙湾村长大的乡下人接下来的人生,变得波澜壮阔、曲折离奇。当然,这也是后话。   “谁啊,这个点上还有谁回来我家?”   转身一看,小荷亭亭玉立的站在一根树枝上,身姿绰约如仙子,眸子黑亮如星辰,对我嫣然一笑。   “小荷,你终于醒了?”   我大喜过望,奔过去想抱一下她,却一脚从树上跌了下去。   ……   16岁的小荷,无论容颜、身段,都美得难以言说。龙眼树下我紧紧抱住她馨香的身子,一时如在梦中。   “好了,苏峻,我们必须在千棺血路联结之前,逃出龙湾村!”   小荷没好气的推开我。   “不过,外公交代我,还要跟你行夫妻之礼呀!”我挠着脑袋对她说。   “苏峻,你胡说什么?欠揍!”   小荷的脸唰的就红到了耳根,摁住我就是一顿狂揍。她的手脚更加有力了,把我揍得鼻青脸肿。   天哪,五年没见,她还是那么凶悍残暴!   “苏峻,你早不行……行夫妻之礼?等人家醒了……醒了才……”   小荷一张俊俏的脸蛋红得像块布:“你去死吧……总之,我已经醒来了……你别再纠结什么夫妻之礼了。我们赶紧逃出去吧!”   然后她猛的推开我,进入自己房内翻箱倒柜,找出一支拇指粗的血红香支,香支上面刻满诡异的字符。再收拾了一些其他东西,打成一个简单的包袱。然后让我蹲下来:“我背包袱,你背我!”   这句话立即让我想起了小时候她欺负我的场景。我滞了一下,还是蹲了下来。现在的小荷不比小时,身段看上去相当纤长苗条,但是很沉,让我有点吃力。   背着小荷打开了大门,洪水一瞬间汹涌而入,差点把我冲倒!   这时已经是深夜11点多。   我猛的扶住了门框,吃力的走了出去,就有一具血棺从我身边飘过。棺里躺的是村长的女儿,一动不动的,但是眼睛睁开,像在看着我。却有鲜血从她脚下渗出。 正文 第7章 生死攸关 我吃了一惊,伸手过去一摸,浑身冰凉。  “安息吧,一切都是天意!希望你早日转世投胎。”   我抹了一下她的眼皮,让她把眼睛合上了。   “时间不多,必须尽快赶到村口过河!苏峻,赶紧!”   小荷在背上催促我。   我赶紧收回心神,沿着水下的路,撒腿向村头飞奔。   越是往前走,棺木越多,好几次差点撞上去!   好不容易来到村头,找到了原先石桥的位置,但已经洪水滔天,河面一眼望不到边际!   回头看看村中的血路,从家家户户延伸而出,还差几小段就要形成一个诡异的骷髅鬼头图。时间紧迫!   “该怎么过河?”   这时小荷从包袱取出血香点着,塞到了我的手中:“苏峻,拿着!”   我拿稳了,小荷才对我说:“这是一支‘安魂香’,你要双手持着,保持不灭。安魂香就能护你一路平安!”   然后她念起了什么,声音又轻又急,双手十指同时做出不同的动作,最后双掌合拢,八指弯屈,唯有两根食指并拢伸直,往我面前的水中一指,猛的一声叱喝:“控!”声音不大,却清亮如金石交击。   汹涌澎拜的河面中,立即一阵微澜荡漾,隐隐显出了原来小石桥的影子!   “苏峻,你双手持香,踏上小石桥的影子,一路走过去就是。我的法术不足够强,我们只有十几分钟的时间!”   小荷沉声叮嘱我。   这时小石桥在水底模模糊糊,都不知道水多深,怎么走过去?   不过既然小荷说过了,我唯有一心相信她,于是迈开脚步,一脚踩了上去!   我这一脚并没有踩到实处,但却站得稳稳的。浪涛从脚底汹涌而过,而我安然无事。知道小荷在施展神通,我心中大定,大踏步向前走!   “向前走,无论你遇见什么,都不要停步、不要回头!”   小荷再次叮嘱我。   走到河中间,我就听到了乡亲们在一声一声的叫唤我,让我转身走回去。   一条大腿粗的血蟒从水中翻滚而出,缠住了我的腰身,把我勒得无法喘气。   背后也传来了疯女人的笑声,一张嘴巴在不停的啃着我的肩膀。   再看看前方,一只只人影从水底浮出,穿着青油油的纸衣,浑身湿漉漉的,手里还拿着镰刀、锄头什么的,两眼直勾勾的看着我,狞笑着似乎在等我过去。   不过我牢记着小荷的话,双手持香,咬紧牙关,大步不停的向前走。   安魂香一直燃烧着,血烟如蛇游窜而出,各种诡异之象很快消失。河岸已不到十米。   正在这时,脚下一阵颤动,我突然下沉了一些,双脚开始疲累。背后传来小荷紧咬牙关的声音,身体也越来越冰冷。   “小荷,你怎么了?”   “我的法力很快耗尽,苏峻,你尽快!”   接下来短短的几秒时间,很可能决定我们的生死。我毫不犹豫的迈开大步直接跑起来。   距离河岸越来越近,我的身体也不断地往下沉。双脚也愈加疲累,迈出一步都很艰难。   “苏峻,接下来我说的话,你一定要牢牢记住!龙湾村已经是死村,你到岸后就走吧,走得远远的,千万别回来!   “另外,你魂魄不稳,走出龙湾村就会魂飞魄散,所以外公一直不让你踏出龙湾村半步。但是现在你有安魂香,可以守护你的魂魄。你要维持安魂香不灭!但安魂香会在一个月内烧尽!   “一个月内,你必须到两阳市找到外公,才能让你的魂魄稳定下来!否则你很可能魂飞魄散,你记住了吗?”   小荷一字一句的对我说,声音非常清晰,但中气不足,透着一股虚弱。   我心里一跳:小荷不跟我一起走了?   两阳市,不就是我的家乡城市吗?外公真的已经到那里了?   但这时不容我想太多!小荷也在竭力支撑的样子。我不断下沉,河水已经到了腰。   “小荷,两阳市很大,怎么才找得到外公?”   我咬紧牙关,迈着沉重的步伐,一边大步前行,一边问小荷。   “他有时会出现在胜利街!你到那里找他!”   小荷的声音非常虚弱,让我心头沉重。   水已经淹到胸口,差点就要熄灭我手中的香。胸口压力重重,呼吸艰难。双脚也几乎抬不动,如有千斤重。   一个巨浪,已经从上游快速翻滚而下。   “最终,我也逃不过?”   我心生悲凉。这时我距离岸边只有三四米。这三四米,却是一道迈不过的坎。   生死攸关,我突然感到后背一轻,如释下千斤重担。我惊喜交加,赶紧迈开脚步,走了几步,终于一脚踩上了实处。   “小荷,我们终于到岸了!”   我一只手持着安魂香,另一只手攀住了岸边一块石头,终于走出了河水。   但是小荷并没有应答我。这才醒悟到,小荷已经不在我肩上,难怪刚才感觉轻了很多!   “小荷,小荷!”   我惊骇欲绝,一转身就看见小荷距我三四米,站立在河浪中浮浮沉沉,脸色煞白如纸。   看到我安全登岸,小荷苍白的小脸露出了微笑。   “小荷,快过来!”   我再次踏入河中,向她伸出了手臂。   “苏峻,谢谢你。要记得,我曾是你妻!”   小荷最后向我绽放出最后的笑靥,身体一侧,全身都倒入了水中。   “小荷,不要这样!”   我心碎欲裂,把安魂香一把扔到岸上,疯狂的扑进了水中,不顾一切的向水中的小荷扑了过去。   正在这时,突然天崩地塌般的一声轰鸣,上游的滔天巨浪已经席卷而至,灭顶而下,眼看我也要被巨浪吞没!   死亡的阴影笼罩着我。   “唉……”   突然从河上游传来一声沉重的叹息。那叹息声包含着幽怨和惊叹,充塞于天地。但是转眼间消失而不可闻。   这叹息声有点耳熟,像是疯女人的!   而卷到我头顶的一部分浪峰,很快就缩小了很多,并且把我狠狠推向岸边!   “小荷!”   巨浪的余波把我狠狠的推倒,我竭力控制身形,不过还是无法跟洪浪抗拒,一屁股跌坐在水中。 正文 第8章 突然冒出来的死党 “小荷,小荷!”  幸好岸边水位不高,我浑身湿透,吞了好几口河水,并无大碍。抬头看去,小荷的身影在洪涛中只剩下一个小点,浮浮沉沉。我坐在原地,哭了个天崩地塌。   一别五年,再次见面,小荷为了救我,转眼间却是生死两别!我的泪水像河水一般无法遏制。   岸边很多肿胀发白的人,穿着青油油的纸衣,眼睛直勾勾,一步步向我走了过来。安魂香的血烟如游蛇,一缕缕的游窜出去。一接触到血烟,那些人就畏如蛇蝎,远远躲开了。   也不知哭了多久,嗓子哑了,眼睛也肿了,心中的伤痛减轻了点,我才站了起来,拿起了安魂香,走到了路边。   抬头看去,整个龙湾村都已经被洪水吞没,渺渺茫茫。   洪水之中,在龙湾村原来的方位,四道血色柱子矗立而起,高耸入云,隐隐可以看到是千百具血棺竖立垒砌而成!   在我的眼皮底下,四道血柱一点点的下沉,直到完全消失在洪水中。   整个龙湾村、成百上千的血棺,就这样消失在我眼前。仿佛龙湾村从来不曾存在,血棺也不曾有过。   “尽快离开这个死地,去到永安镇!”   四周都是上岸的水鬼,跟在我后面,亦步亦趋。我牢牢的攥紧安魂香,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龙湾村只有一条山路通向永安镇,路程四五十公里。那个年代的桂省山村,别说汽车、摩托车,就连单车都少见。我不指望会有人帮我,唯有靠自己。   不过这时的我浑身软绵无力,脑子昏昏沉沉,只走出了几步,双脚一软倒在了地上。昏迷之前,我拼尽最后一点力,把安魂香牢牢的插进身边的泥土。   ……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我感到清风拂面,阳光温暖。慢慢睁开眼睛,就看到了蓝天白云,绿树成荫。   摇摇晃晃的翻身站起,安魂香还在脚下燃烧着,周围鸟语花香,日朗风清。龙湾河洪水已退,河对面的龙湾村也浮出水面,跟以前没什么两样,只是一片死寂,没任何人影。   望着这个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我心生起眷恋。   “小荷不见了,我要好好活着,不能辜负她!必须尽快找到外公!”   我再次想起了小荷。她被洪水卷走后,也不知是死是活。不过自从她醒过来之后,似乎有了一身本事,可以让我在惊涛骇浪中穿行   我内心生气了一种感应,觉得她应该还活着。这种感应有些玄乎,但我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反而觉得很自然。大概是我给小荷奉了五年的血香,跟她的神魂都产生了一丝牵连。   只是现在我是没办法去找到她了。   “她在地下埋了五年,都能活过来。这次小荷也一定会没事的。”   我咬咬牙,一夜沉睡让我力气恢复了些,肚子很饿,不过勉强可以支撑,转身一步步的往永安镇的方向走去。   这时,背后突然响起轰隆隆的声响,由远而近。转身一看,几辆摩托车在山路上飞驰着。   还真有摩托车出现了?这个年代的罕见之物,整个龙湾村都没有一辆。我难以置信的揉揉眼,确定是真,大喜过望,他们能载我一程就好了。   于是我把安魂香装在裤兜里,一只手遮掩着。另一只手折了个树枝,拼命摇晃着。   四辆摩托车,坐着六个人,很快开到我面前停下。他们纷纷摘下了头盔。   “干嘛你?你谁啊?”   一位穿着时髦、神态冷傲的女郎,昂着下巴喝斥。   女郎年轻漂亮,和电视上的城里人一样,皮肤白嫩,气质高贵。   不过她很快睁大了眼睛,满脸惊讶:   “苏峻,你怎么会来到这里?你不是请病假了吗?岂有此理!”   接着两把声音惊喜交加的响起:   “苏峻,真的是你?”   “苏峻,你怎么也跑到了这里?”   他们说的都是广府话。   抬头一看,是一男一女,都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男的高大粗壮,浓眉大眼;女的窈窕纤长,清秀婉丽。穿得都很时尚,有别于土里吧唧的乡下人。   另外还有两男一女,都惊奇的看着我。   他们都跟我很熟的样子,但我在龙湾村从没见过他们。   我本想老老实实的回答,我根本没见过他们,希望他们载我到镇上,就感激不尽了。   “难道他们认错人了?”   我心里想着:“这个可能性不大,毕竟他们有6个人,个个都是大人,怎么可能人人都认错?”   一道灵光从脑里闪过:难道,他们有一个认识的人,跟我长得非常像,像得连他们都分不出来?这倒是有可能的!   为什么我从来没听爸妈和外公说起,我有一个哥哥或者弟弟的?   既然如此,那我干脆就将错就错,扮一回熟人,让他们把我载到镇上再说。   我也不知道他们从哪里来,都是什么身份,不过我猜他们是从贺市来的,所以也捏起了广府腔,含糊其辞的答:   “别说了,我从贺市走路回来的,又饿又累,你们快载我到镇上吃点东西吧!”   我从7岁开始就没走出过龙湾村,不过外公经常教我讲广府话。现在讲起来,倒也像模像样。   那个相貌清秀的女孩捂着嘴笑:“苏峻,你来这里才几天?不但穿得和这里一样,连说话都像极了。你真是个天才呢!”   而那时髦女郎却冷冷的说:“苏峻,你开的玩笑一点都不好笑。贺市走到这里要四五天吧?四五天前你还在两阳市呢!”   两阳市?不正是我的家乡城市吗?难道他们都是从那里过来的?   我愣了一下,打了个哈哈说:“我开玩笑的,哈哈……”   这时我双脚直发飘,头晕目眩的,两眼一黑差点摔倒。   那个身形魁梧的男年轻赶紧下车,过来扶住了我,对我嘿嘿一笑:   “苏峻,你真是神出鬼没的,你的谎话一点都高明,不过你确实饿坏了的样子。上车吧,我们到镇上大吃一顿。”   相貌清秀的女孩赶紧往后让了让,腾出个位置拍了拍,略微害羞的对我一笑。   我又惊又喜,赶紧上了车。 正文 第9章 女禽兽 “苏峻,你还说请假养病?回到公司写个检讨书给我!”  那冷傲女郎冷笑一声,说了句我半懂不懂的话,套上头盔,一拧油门,摩托车便风驰电掣的狂冲而出。   其他人也带好头盔,开了车,跟着冲出。   二十多公里路程,山路虽然崎岖不平,只花了十几分钟就赶完了。   来到镇上,他们带我找到了一间饭馆,点了一大桌好吃的。我风卷残云,吃得弯不下腰。看到我凶猛的吃相,他们都吃惊的大眼瞪小眼。   “我说苏峻,你是不是鬼上身了?跟平时怎么完全不一样?”   清秀女孩吃惊的摸了一下我的额头。   “小月,他只是太饿了吧。”   身形粗壮的年轻男笑着说。   “嘿嘿……饿极了,抱歉抱歉!”   我急忙冲他们抱抱拳,心里却暗觉侥幸。   “他们跟我很熟的样子,肯定是认识一个跟我长得很像的人。我得多加小心,别引起他们怀疑。”   因为吃得太急,我差点穿帮了,暗暗告诫自己。   餐桌上除了那个冷艳女对我爱理不理,其他五人都大声开着玩笑,逗趣我。我也知道了他们的名字。   冷艳女郎叫陈颖,是六个人中的头领。身形粗壮的男年轻叫苏铁,清秀女孩叫苏小月,另外两男一女分别叫赵同、江城和王琦。赵同还是贺市本地人。   从他们的聊天可了解到,陈颖、赵同和王琦是两阳市一个公司的同事,陈颖是主管,也是另一个跟我长得极像的人的同事(为称呼省事,接下来称之为“苏峻2”)。而苏铁和苏小月则是苏峻2的死党。   这次碰上假日,他们从两阳市骑摩托车一路玩到桂省贺市,正是苏峻2发动的。只是临出发之际,苏峻2突然重病,无法参加而已。   “真够走运的,我可以直接跟他们去两阳市找外公了。”   我比中了大奖还高兴。顺便还可以去见见苏峻2,会不会跟我长得一模一样,让他们真假难分?   “今天已经是假期倒数第二天,我们必须尽快赶回粤省。晚上还要赶夜路,马上出发!”   冷艳女郎一挥手,率先上车出发。其他人纷纷跟上。我仍跟苏铁、苏小月一辆车。   不知为什么,苏小月跟我坐一起时,俏脸总是显出娇羞,胸口无意中挨到我,马上像受惊的小兔般坐直,但没多久又不由自主的挨过来了。她身上的馨香有点像小荷,让我飘飘然的。   一想起小荷,我就想到了这次去两阳市的任务,必须在一个月内找到外公!否则安魂香烧完,我就魂飞魄散了。   他们一行直入贺市,进了市中心,有辆摩托出现问题,修了大半天。   在修车铺发现个长铁筒子,筒子一边的盖子有个小口,刚好可以用来固定安魂烟!于是我找师傅要了。由于他们修车花了很多钱,师傅爽快的送给了我。   修好后已经是晚上十点多,大家找个旅馆休整了一番,就上路了。   没想到路上再次有摩托车发生毛病!修好后再次出发,来到粤桂交界的横县,已经是深夜一点多,还下起了阴雨,雨雾茫茫,可见度极低。   桂省本地人赵同告诉我们,在横县县道入口,我们有两个选择。   一个就是直接走横县的大马路,平坦宽阔,但是要多走两三个小时;另一个选择就是走捷径,穿越佛指坳。   “佛指坳中一条山路可以直达粤省,但位于崇山峻岭之间,抗战年间满地都是千人坟、乱葬岗,附近都没有人家。走这条路不到一个小时,就可以到达粤省,找旅馆休息。”   赵同讲了一个喜忧参半的信息。   喜的是路程大大缩减;忧的是山路崎岖,很有风险。而且要路过乱葬岗、千人坟,必须艺高胆大。   “我们人多力量大,都是新时代的社会栋梁,科学知识武装全身,从不相信牛鬼蛇神。大家想想,走佛指坳的话,一个小时后,香喷喷的饭菜,还有热水和软床就等着我们了……”   正当我们犹豫不决时,苏铁的一席话打动了我们。   本来我们就有点疲累饥渴的。美食、热水、软床这些字眼,让我们心头痒痒的。所以我们一致决定:走山路!   由于是深夜,雨不大,但雨雾特别浓,可见度极低,走老远一段路,都碰不上其他车辆行人。   他们倒也不担心会撞到人,而且有三个女孩相伴。苏铁为了在她们面前展现自己,尽管山路崎岖难行,仍是保持了80公里的时速,一骑当先。   小月有些惊怕,把身体向我凑得非常近,胸前两团柔软几乎就贴在我后背了。我时不时能闻到从她身上的清幽芬芳,心里更是飘飘然。   我再次想起了小荷。她被洪水卷走后,也不知是死是活。不过自从她醒过来之后,似乎有了一身本事,可以让我在惊涛骇浪中穿行。内心深处隐隐有着一种直觉,小荷很有可能在洪水中生存了下来,正在某个地方等我!   狂奔了半个小时,山路崎岖不平,颠簸不已,小月时不时发出尖叫,胸口撞在我后背。正当我忘乎所以时,前方的路中间,突然就冒出一条纤长高挑的女人身影!   这人影出现得很突然,近在眼前。特别是在浓厚的雨雾中,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   那女人举着一把红伞,慢吞吞的走在路中间,身姿很是苗条,但是走路的动作却相当怪异,前后倾侧,像是弯着膝盖,踮着脚尖走路。   除了手中的伞是大红色,女人几乎全身都是血红色:血红色的连衣长裙、血红色的高跟鞋……   虽然雨雾很浓,但是雪白的车灯,还是将那人影照了个一清二楚。   她的身段窈窕,但一张脸相当怪异,长着血红的绒毛!嘴巴尖削而向前突出,嘴角一直裂到耳根,两颗尖长黄牙暴凸在外,而且腮边还长着长长的红毛!   一刹那间,这张脸给我的感觉,不像个人,而像个牲畜!   在这一点多的雨夜,在这荒山野岭中,居然会出现这样一位身材窈窕而面相可怖的怪女人?她是怎么冒出来的? 正文 第10章 食尸狗 “见鬼了吧,什么东西?”  说来话长,但其实只是两三秒的过程,我的心闪过了千般想法。   苏铁疯狂的拼命的刹着车!不过还是太迟了。   怪女人出现的位置太近,而摩托车处于下坡路,时速超过80公里,加上雨雾干扰,根本就无法闪避。   摩托车就像一匹疯兽,狠狠撞了过去。   怪女人就被撞得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在雨雾中划出一道弧线,飞出了我们的视线范围,也不知摔到哪里去了。   “……”   苏铁蓦然惊醒,疯狂的刹车,轮胎发出刺耳的吱鸣,硬生生的向前滑出了三四米才完全停下来。   阴雨绵绵,整个世界都笼罩在浓厚的雨雾中,但是在雪亮的车头灯光照射下,我还是看清了,前方的路上,并没有什么女人,只有一具动物的尸体,躺在雨泊中,鲜血把周围染得一片猩红!   不过,那牲畜并没有完全死透,还在不断的抽搐着。   “哇——”   我背后的苏小月簌簌发抖,失声尖叫了起来。   “苏峻,你刚才看到的是……”   “一个长相怪诞的女人!”   苏铁也看到了那诡异的一幕,眼睛和嘴巴张成了三个圆圈。   我和他对望了一眼,都是满脸的难以置信。刚刚明明是把一个女人给撞飞了,现在却变成了一个牲畜!难道我们都看花眼了,还是那女人被撞飞到别处去了?   我在龙湾村经历过了太多的惊悚事故,尽管觉得奇怪,但也不怎么害怕。   “怎么了?发生嘛事?”   这时后面的人也赶了上来,不明所以。   “骂了隔壁的,我信了你的邪!”   苏铁也看到了刚才那惊悚的一幕,停了车对我说:“走,我们去看看。”   他眼里有着一丝惊惧,手都有些颤抖。于是我也停了车,两人走近了那小牲畜前面。   我先往周围扫视了一圈,茫茫雨幕中看不到半只人影,地面也不见伤者。   我又低头看了看那牲畜,从外形看,正是龙湾河常见的土狗,不同的是,它浑身的皮毛是诡异的血红。那是一种天然的血红,并非它自己的鲜血浸染而成。   此刻,这牲畜还没死透,浑身抽搐,一双眼渗着血,闪着油青油青的光,怒瞪着我们!   “哇,好凶的牲畜!”   一看到它的眼神,我就硬生生的打了个冷战。   这种眼神,不多像是一个牲畜的,更像是一个人类的眼神,跟我们有着十辈子血海深仇一般,透射着一种刺骨的怨毒和凶厉!   “嘿嘿,原来是只牲畜,死到临头还这么凶!不过这毛红得确实诡异!”   苏铁倒是松了口气,用脚碰了碰那牲口,笑骂了一句。   “是食尸狗!大家小心!”   这时赵同也赶了上来,看到苏铁的举动,脸色都青了,连忙冲他大喝。   但已经太迟!   食尸狗?我的心突的一跳。这是我第二次听说到这名字。第一次是苏峻说的。   “呜哇!”   血毛狗的瞳孔突然放大,倏的弹跳了起来,呲着满口尖长利牙,啃向苏铁的小腿!   我们都是万万没想到这牲畜还能跳起,苏铁猝不及防,右脚裤腿竟然被那利牙咬穿,血迹渗出。   “岂有此理!”   我大惊失色,情急之下,一脚踹向那血毛狗。   嗤啦——   那血毛狗被我踹出两尺之外,但是它死也不松口,居然把苏铁的裤腿连同皮肉,都撕扯掉了一大块。苏铁的右脚鲜血淋漓,剧痛让他脸色发白,身体摇晃了一下。   “苏铁,你没事吧?”   我和赵同赶紧扶住了他。   “你们在干什么?一条狗有什么好看的?还不赶紧出发?”   这时其他人都已经赶到,大概等不耐烦了,冲我们大喊。   我扶着苏铁回到了车灯下,大家看到他的脚伤,都是大吃一惊,七嘴八舌的问发生嘛事。我把刚才那一幕幕粗略的说了下,大家都震惊不已。   只有坐在我背后的陈颖,有些不耐烦的抱怨我和苏铁。   这里先不说陈颖。话说那牲畜被我狠力踹了一脚,居然还没断气,眼珠子无比怨毒的瞪着我们。   “卧槽,凶什么?”   苏铁不禁大怒,挣扎着爬上了摩托车。   “苏铁,不要!”   赵同刚要制止他,但他一踩油门,摩托就像一匹疯兽,嘶吼着冲了出去,从那血毛狗身上碾压而过,把它的腰身都碾成了肉酱!但苏铁的摩托车碾在了油光水滑的狗毛上,前轮失去控制,猛的向前一滑,整个车都在猛烈摇晃,差点摔倒在地!   苏铁好不容易才刹停了车,脸色苍白如纸,汗如雨下。看样子他是开不了车了。   “苏铁,你没事吧?”   见到他的右脚鞋子都被鲜血浸透了,苏小月急忙上去扶住了他。   “真倒霉,居然摊上这种事!”   陈颖的俏脸显出相当不快的神色,对我说。   众人七手八脚的把苏铁扶到车灯下,把他的裤脚撩起一看,伤口已经青紫发黑,溢着血水。苏铁疼得双眼紧闭,浑身不停抽搐!   我看得心惊胆战,没想到被那小牲畜一口,居然造成如此严重的后果。   这时赵同已经找出了备用的消毒水、医用纱布等。苏小月含着泪接过双氧水,要帮他清洗伤口。   但是一触碰到苏铁的伤口,他就难以忍受的大吼一声,还浑身抽搐,弓成了一只大虾般。小月唯有住手,相当无助的看着我。   “叫这么大声干嘛?跟你们这些乡下人一起玩真是倒霉!”   陈颖被他的吼叫吓了一跳,神色更加不快,转身相当厌恶的扫了苏铁一眼,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个罪魁祸首似的:“如果不是你非要让我来,我会摊上这种事?”   “少说一句吧,他的情况不太妥。”   我有些怒意的对她说了一句。陈颖的态度让我相当反感。这城里的千金小姐还真是娇气。   感受到了我语气中的怒意,陈颖似乎也明白到了自己语气的不妥,俏脸现出一抹歉意,但还是不屑的撇撇嘴,闭嘴不言了。   虽然是刚认识不久,但是苏峻为人豪爽大方、仗义热情。而且在这样恐怖的环境下,大家都有一种相依为命的感觉,让我不知不觉中,已经把他当成了自己的死党。   我们强按住苏铁,帮他放血、清洗伤口、包扎,他惨嚎连连,响彻山野。   “相传抗战年代,这里的野狗成群结队的,专门扒野坟啃死尸。死尸啃得多了,皮毛会变成淡红色,直至血红色。食尸狗的病疫细菌非常厉害,咬了人可不得了。必须尽快将他送往医院!”   赵同非常着急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