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重逢 我叫林靡。  我曾上过新闻,以一种极为不堪的方式。那张报纸我至今还留着,上面《高中女生校园贷被迫卖身还债》的标题五年后仍然刺眼。   五年前,我读高三,我最好的朋友因为想买一块新出的iphone骗我拍了照片。   我家在农村,我爸好赌,我下面有个弟弟,我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带着我弟跑了,后来我爸又娶了个女人,他们很快又生了儿子,我一直就是多余的存在。我家穷的常年揭不开锅,更没有能让我听说“女大学生贷款”这种事的电视和电脑,一直到要债的电话一个接一个的打来家里和学校之前,我都不知道贷款是怎么回事。   几千块钱,我高中三年的生活费和学费加起来都没有这么多,我爸不管我,继母即使有钱也不会花在我身上,而我所谓的好朋友,在出事之后推了个一干二净,她说照片和信息都是我的,跟她没关。   我走投无路,两周后,要债的把我的照片复印件贴在了学校的告示栏里,而那时,加上逾期管理费,我欠下的钱已经将近十万块。   学校里盛传,高三十一班的林靡是个不知羞耻的人,女生都对我避之不及,男生却会带着一副了然的样子来接近我,甚至有人私下里问我多少钱一晚上。   那时候我有一个男朋友,叫梁伯承,跟我是同班同学,我出事之后他找过我几次,每次都被我避开了。我没脸见他。   我的继母不是人,她在这种时候把我推进了火坑。她暗地里跟我们学校的男同学做交易,以一百块钱一夜的价格,把我卖了。   可是我跑了。   我用一个破板凳砸晕了继母和买我的男同学,偷了家里几千块钱,随便买了张票,离开了那个小县城。   什么巨额贷款,什么学业,什么男朋友,全都被我扔在了身后。那时候我太小,从来没遇到过那么大的事,感觉天都塌了。   这一跑,就是五年。   我做梦都没有想到过这辈子会再见到梁伯承,尽管他曾在我的梦里出现了无数次。   那是贷款事件五年后,我拿着攒的一千多块钱买了回家的车票。   五年了,当初那件事应该差不多平静了吧。   可我没想到,一回到家,就撞见两个男人扯着我继母往外拽的情景。   看到我,继母的眼里一下子亮了起来,停止了挣扎,指着我跟那两个男人说,“这丫头,这丫头就是那老东西的闺女!我年老色衰的你们抓我也没什么价值,可她就不一样了,父债女偿本来就天经地义,更别说还是这么个细皮嫩肉的姑娘了!”   我听了这话拔腿就往外跑,可还是太慢了,那两个人松开继母就过来把我绑了起来。   我看着继母,她的脸上闪着不屑和嘲讽,似乎这就是我本应得的下场。   他们说,我爸赌钱输了几十万,自己跑了,他们本来要抓我继母还些本,可没想到遇上我,这下不止是还本,恐怕还能赚不少钱。   三天后,我又回到云城,这次是被拐卖。   在那里,我遇见了梁伯承。   彼时,他穿了一身黑色修身西装,里面白色衬衫的领子蝴蝶振翅一般的翻出来,站在人群前面格外的显眼,我隔着人群跟他对视,看到他眼中的冰冷。   记忆里的那个温暖的男孩子,总是一身浅灰色休闲服,嘴角总是带着笑意,干净斯文,不是这个样子。   一直到他买下我,我都觉得像在做梦。   他扯着我的手腕往外走,把我甩进车里,毫不温柔。车子飞快而平稳的往我不知道的地方开。   很快,一声刺耳的急刹车,车身在酒店门口漂亮的转了一个圈,梁伯承把车钥匙扔给上前的服务生,然后打开后座的门把我拉了出来。   大雪依旧飘飘扬扬的下着,办理入住手续的时候,前台小姐上下打量了我好几眼,才把房卡递给梁伯承,谄媚的笑着,“梁先生,这是您的房卡,请拿好。”   梁伯承礼貌的微笑,点了点头,转身把我推进电梯里,压了上来,我被挤在电梯角落里动弹不得,梁伯承捏着我的下巴,用力把我的头抬起来。   森白的灯光下,他的五官如刀削,琥珀色的眸子深不可测,表情看起来阴冷极了,咧着嘴冷笑,说,“五年了,林靡,当初你甩了我的时候,可没想过会有今天吧?”   我沉默了好一会儿,在他渐渐发狠的目光里垂下眼睑,轻声说,“对不起。” 正文 第2章 看到过狗吗 梁伯承更加用力的捏住我的下巴,我疼得忍不住低叫了一声,听到他的声音带着森然的寒意,在我耳边响起,“对不起?林靡,五年之后,你就剩这点出息了?”  我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心里像针扎一样疼。   梁伯承见我没说话,揪着我的衣领把我拉出来甩在地上,他说,“怎么不说话?林靡,那些事,过了五年,你不会都忘了吧?你忘了,我可没忘,我做梦都想着把你给我的那些痛苦还给你!”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梁伯承松开我,站直身体,理了理外套,率先走了出去。   我坐在地上,看着他的背影笔直挺阔,渐渐走远,斯文的一如当年初见。握紧了双拳,终于在电梯门关上之前站起来,咬咬牙跟了上去。   豪华的总统套房,一进门,梁伯承就一把把我推到墙上,欺身压了上来。他的力气很大,我的背脊和胳膊肘重重的撞在墙上,疼的发麻。   外套被粗暴的扯下来,梁伯承低头在我脖子轻触,我浑身一僵,猛的推了他一下。   没有推动,却似乎触怒了他。   他扬手给了我一巴掌,胸膛剧烈的起伏,嘴角带着嘲讽的笑,眼神冰冷至极。   我捂着脸看着他,眼泪倔强的在眼眶里打转,拼命忍住不掉下来。   梁伯承冷冷的说,“花了这么多钱把你买回来,怎么,我碰碰都不行?”   我顿时耻辱的低下头。   梁伯承冷笑了一下,琥珀色的眸子装满了不知名的情绪,他说,“你这条命是我买回来的,没有我,你会被那些人送到中东!林靡,你永远给我记着!哪怕你死在我手里,那也是你的福气!”   我紧紧的咬住下唇,屈辱的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梁先生。”   梁伯承把我甩到一边,嫌恶的说,“去洗干净,真脏。”   跌跌撞撞的朝浴室走去,眼角余光看到梁伯承走到桌子旁,抽了张纸,细细的擦手。   再出来的时候,梁伯承正坐在沙发上抽烟,看到我,深深的吸了一口,然后把烟蒂狠狠摁在洁白的大理石桌面上,冲我招了招手,“过来。”   我听话的走过去,在他面前停住。梁伯承拉起我的手仔细端详,半晌笑了笑,伸手扯下我的浴巾,然后一把把我扯进他的怀里。   呼吸之间全是他的味道,我有些走神,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被他压在了身下。   他有些残暴,我忍不住痛呼一声,额头渗出细细的冷汗来。   梁伯承冷笑的看着我,表情扭曲,“别他妈装的跟个圣女似的,你是什么德行我早就一清二楚了,高中的时候就是个破鞋,怎么,现在又在我面前装什么圣女?”   他的声音很大,有种发泄的意味,这么难堪的问题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梁伯承扯住我的头发冷笑。   问一句,扯着头发的手就更紧一些,我觉得头皮都快要被扯下来一块。   梁伯承松开我,往我脸上甩了一巴掌,说,“真不要脸!”   心里一阵一阵的酸楚,我紧紧的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哭出来。   梁伯承又是一个巴掌劈头扇上来,我的脸被打的歪向一边,看到电视里正在报道晚间新闻,叙利亚战乱,战火冲天,惨不忍睹,我静静的看着,很久没有动。   梁伯承捏着我的下巴把我的脸转过来让我看着他,下颌被他捏的生疼,我瑟缩了一下。   他的表情冰冷,刀削般的五官就像是世界上最精致的雕像,完美却冰到骨子里。   他说,“林靡,你记住,这是你欠我的!”   一晚上,我被他一遍一遍的折磨,最后他终于放过我,一脚把我踹下沙发,“滚!”   趴在厚实的地毯上,我顿了一会儿才站起来,捡起地上的浴巾,随便将自己一裹,朝浴室走去。   调好水温,把花洒调到最大,看着镜子里狼狈不堪的自己。   水从头顶上浇下来,头发随意的往后撸了撸,露出巴掌大的脸蛋苍白如纸,身上布满了青青紫紫的痕迹。   我蹲下来抱住膝盖,不再强忍心头的悲伤,禁不住嚎啕大哭。稀里哗啦的水声遮住了我的哭声,有一种无言的痛快。   很久,我站起来,随便的冲了冲身上。关上水龙头,把浴巾紧紧的围了三圈,才赤着脚重新走出去。   玄关处被扯成碎片的衣服静静的躺着,我走过去把它们捡起来,扔到一旁的垃圾篓里。   梁伯承正坐在沙发上抽烟,他抽烟的姿势很帅,半眯着眼,修长的手指夹着烟,吸进去一口又缓缓的吐出来,优雅的就像一个贵族。   我走过去站在他面前,半晌,梁伯承睁开眼,琥珀色的眸子射出利剑一般犀利的目光,“不知道该怎么做好一个宠物吗?”   我的双手握紧又松开,半晌转身,在客厅里找了个角落蹲下来。   头有些发沉,我渐渐的失去了意识。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被膝盖上一阵钻心的疼痛给疼醒,睁开眼看到梁伯承正站在我面前。   身姿挺拔颀长,琥珀色的眸子深不见底,薄唇紧紧的抿起来,一脸的不耐烦。   “滚起来!”   他一边说,一边抬腿踢我,力道很大,我的腿上一阵一阵锥心刺骨的疼,连忙撑了一下地站起来。   梁伯承冷冷的看了我一眼,转身往沙发边走。沙发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了一套浅桔色的礼服,他拿起来就朝我扔了过来。   我弯下腰将衣服捡起来,听到梁伯承冰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换上它!”   我顿了顿,拿着衣服转身往卧室走。   身后的声音像是来自于地狱,冰冷无情,“就在这换。”   我的脚步顿住,很久没有转身。   梁伯承的声音听起来淡淡的,却又一种让人绝望的嘲讽,他说,“宠物是没有隐私的。”一字一句的,“看到过在大街上的狗吗?” 正文 第3章 羞辱(一) 我死死的咬住唇,嘴里渐渐渗出血腥味,过了一会儿我松开嘴,转过身来,面对着梁伯承,把浴巾解开,缓缓的把那身衣服一件一件的穿上。  很美的一件礼服,璀璨的灯光下,衬得皮肤格外的白皙,就像仙女一样。   梁伯承从沙发上站起来,上下打量着我,然后他说,“不愧是能勾三搭四的烂女人。”   我没说话,他看了我一眼,一边往外走一边冷声说,“跟我出去。”   我当然没有说“不”的权利。   今年的冬天本来就冷,我穿的少,又是赤着脚踩在冰凉的大理石地板上,没一会儿就冻的瑟瑟发抖。酒店门口,刺骨的寒风几乎是劈头盖脸的扑了过来,从脖子里吹进去,带走我身上最后一点热气。   黑色的辉腾转了个弯停在梁伯承面前,服务员打开车门下来,把车钥匙恭恭敬敬的交给梁伯承。   梁伯承拉开后座的门,粗鲁的把我推进去,然后他坐进来发动车子。   车里暖气开的很足,早已冻僵的肌肉被这突来的温暖刺激的不断抽搐,过了很久我的四肢才恢复正常。   车开得很快,窗外的风景一闪而过,我不知道他要带我去哪,也没有不识时务的问出来,只是心里的不安随着时间的流逝加深再加深。   一路无言。   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子终于在宝格丽酒店门口停了下来,建筑豪华大气的奢华五星级酒店,我还没来得及看两眼,已经被梁伯承扯着胳膊拉了进去。   竟然是一个宴会。   装修华丽璀璨的大厅里,到处是衣着讲究姿态优雅的男男女女,我赤着脚站在他们中间,就像个神经病一样。   梁伯承早在刚把我拉进来的时候就走开了,旁边有人的目光落过来,鄙夷,不屑,我在这样的目光里缩紧了瞳孔,有些手足无措。   周围渐渐响起不大的议论声。   “这女的是谁啊?连鞋子都没穿!”   “就是啊,你瞧她那副打扮,跟个疯子一样!”   “她怎么进来的?这酒店的安保越来越差劲了!上流聚餐都能被一个疯子溜进来!”   我难堪的低下头,低头的瞬间,我看到不远处的梁伯承。   他站在人群中,身姿颀长,面色冷峻,嘴角却带着一丝嘲讽的笑。   心里了然。他是故意的吧,用这样的方式羞辱我。   我浅浅的扯了下嘴角,低着头认命的承受那些四面八方嘲笑的声音,心里期望她们能快点散去。   突然,周围一下子静了下来。   我愣了一下,抬起头。   一个纤秀的身影穿过人群朝我走过来,她穿着一袭华丽的米白色晚礼服,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   那张脸,熟悉无比。即使是化成灰我也认识她。   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我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我说,“程青青,你怎么会在这里?”   程青青,我曾经最好的闺密。我曾经像相信自己一样相信她。   可她为了一部手机骗我拍了照片一走了之,让我陷进痛苦的深渊,让我不能考大学,让我如今生不如死。   她姿态优雅大方,缓步走到我面前停住。   我死死的盯着她。   程青青看了我一会儿,脸上蓦然露出一抹甜笑,她亲热的挽住我的胳膊说,“林靡,居然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顿了顿,她又说,“你什么时候出的院?精神鉴定正常了吗?”   后半句,她故意压低了声音,却足矣叫周围的每一个人听到。   精神鉴定,我笑了笑,这帽子扣的真不错。   我这副模样在这种场合里,不是神经病是什么?   我还没说话,程青青已经挽着我的手往大厅后面走,一边走一边对旁边的人解释,“这是我以前的同学,后来因为精神有问题休学了,没想到这么快就出院了,我跟她好长时间没见面了,迫不及待的想跟她叙叙旧呢!”   我被她拉着往后面走,没有挣扎。关于以前的那些事,我也想问问清楚。   大厅角落里的一个柱子后头,程青青一把把我甩开,后退一步,嫌恶的拍了拍自己的胳膊。   “真他妈晦气,你来这想干什么!”   粗俗的话和粗俗的动作从这么美好的一个人身上出现,如果是任何一个人看到,估计都会惊讶不已。   可我不会。   早在五年前,我哭着去找她要一个说法却被她赶出家门的时候,就知道她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了。   我只是不明白,既然那时候根本没有把我当朋友,何必故意装作那么亲密的样子?   我说,“程青青,你告诉我,三年友情,真的就只值一部手机吗?”   程青青“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她说,“林靡,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友情?我呸!”她的脸上有些狰狞,看着我不屑的继续说,“你还真把自己当成香饽饽了?你觉得就你那又穷又土的德行我会跟你做朋友?要不是因为梁伯承,我他妈巴不得离的你远远的!”   我猛的一顿,随即明白过来她的意思。   我说,“你是为了梁伯承?你喜欢他?”   程青青勾了勾嘴角,不屑的说,“不然呢?我从高一就喜欢他,可他却被你勾搭上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干了什么!是你勾搭他在先,要不然他怎么可能会看的上你!你以为我真在乎一块手机?哈哈哈哈,我只是想弄到你的照片,让梁伯承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像是五雷轰顶一般,我的胸口剧烈的颤动,过了很久我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我抬起头看着程青青,说,“所以,那一切,不过是你设计的一个局?一个让我身败名裂毁了我一辈子的局?”   程青青双手环胸,嚣张的扬起下巴,嘴角泛着得意的笑,她说,“不然你以为呢?我家可不像你家一样,一块手机我爸妈怎么可能给我买不起!”   我的手握了又放,反复几次,终究是没有忍住。   我高高的举起手,“啪”的一声,给了她一巴掌。 正文 第4章 羞辱(二) 我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发抖,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对我来说弥足珍贵的三年友情,背后竟然是这么卑鄙的目的。  程青青被我打了一巴掌,脸上迅速的浮起一片红肿,她的脸色狰狞起来,用吃人的目光看着我,她咬牙切齿的开口,“林靡,你居然敢打我!”   似乎下一秒就要扑过来撕碎我。我已经做好了准备,却没想到她在转眼之间换了脸色。   “林靡,你……你为什么要打我?”她捂着脸,一脸的悲痛,泫然欲泣,“我们五年没见面了,我每天都在想你,我今天见到你有多么高兴,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难道,三年的感情对你来说,就是浮云吗?”   我顿了一下,缓缓的转过身。   果然,我身后两三米远的地方,梁伯承沉着脸站在那里。   程青青已经迈着优雅的碎步朝他走了过去,在他面前停住,伸手挽住梁伯承的胳膊,侧着脸靠在他的肩头,脸上的泪不住的往下掉,声音哽咽楚楚可怜,“伯承,林靡她这是怎么了?我好痛苦啊!当初她做了那样的事一走了之,我一直都相信她是有苦衷的,我死皮赖脸的跟人家到处借钱给她补那些贷款,这五年我每天都在找她,今天见了她我有多高兴啊,可是她为什么要打我呢?”   说到最后,她已经泣不成声,似乎她嘴里的那些事对她来说,真的是不可承受的伤痛。   梁伯承的目光冰冷,利箭一般的朝我射过来。   我随意的笑了笑,不置可否。   程青青哭的撕心裂肺,却又一直压抑着自己的声音,有种让人心疼的委屈感,我冷眼看着梁伯承的脸色在看向她的时候软了下来。   梁伯承伸手环抱住她,一手轻轻的在她背上拍打,声音不可思议的轻柔,“乖,不哭了,我让小张先送你回去。”   程青青哭的更厉害了,她说,“伯承,你陪我回去好吗?我想让你陪我回去……”   梁伯承软了声音轻轻的哄她,“别闹,我还有事要做,听话,你自己先回去。”   我静静的立在距离他们两三米远的地方,冷眼看着他们你来我去的恩爱。   不由得有些好笑,这算什么?   我那么珍贵的朋友,为了抢我的男朋友,骗我拍了照片,毁了我半辈子。而我的男朋友,五年之后,在我面前,抱着她宠溺无边。   即使,我当初因为年幼,处理我跟梁伯承的感情的方式不当,可他们也不能这样对我!   这到底算什么!   身上一阵一阵的发冷,心里的可笑却越来越厉害,我渐渐控制不住笑出了声,笑着笑着就掉下泪来。   梁伯承的目光重新落在我身上,顿时冷薄。   他低下头,轻轻拍了拍程青青的肩膀,说,“乖,你先回去,晚上我忙完了就去看你。”   程青青见好就收,抽泣着委委屈屈的点了点头,鼻尖眼睛通红,看着梁伯承。   梁伯承温柔一笑,捏了捏她的脸颊。   “去吧。”   程青青就转身朝外走,背对着梁伯承,她冲我露出挑衅的笑。   即使因为刚刚哭过,脸上有些狼狈,却并不妨碍她的得意。   我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她从我面前擦肩而过,渐渐隐在人群里,直到消失不见。   还没有回过神来,手腕突然一阵刺痛,回过头,梁伯承紧紧的捏着我的手腕把我往酒店后院带。   后面是休闲场所,中间一个大大的露天泳池,外面一圈放着躺椅,仿造的沙滩。比起前厅,这里人少了很多,刺骨的寒风铺天盖地的涌过来,我的头发被风吹的高高扬起。   身上瞬间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梁伯承粗鲁的拉着我到了一棵枯黄的大树后头,猛的把我甩开,我的身体不受控制的撞向树干。   心惊肉颤的疼。   梁伯承欺身压了上来,用力捏住我的下巴,暗色里他的眼睛很亮,透着一片难以言喻的红。   他的声音阴狠,说,“林靡,学不会长记性吗?我以为你是聪明的女人。”   不知道从哪里涌出来的勇气,我居然没有躲避开他的目光,我看着他冷笑开口,“聪明?什么是聪明?打了你被你收拾之后就不能打程青青了?梁伯承,你真是看得起我,我不是聪明的女人。下一次,我照样还是会打你,会打她!”   后来我想起这些事的时候,曾经揣摩过自己当时的心理。事实上如果现在我对梁伯承服软,把五年前的事好好的跟他说清楚,即使他不相信,凭他的能力,总是能查的到的。   可我太倔强,我看到他跟程青青在一起之后就没了理智。也许只是想赌一口气,却生生的将他从我身边推开。   梁伯承似乎被我弄的气急,捏着我下巴的手上移,狠狠的揉搓我的脸颊。   我觉得我的脸快要被他搓破皮的时候,他终于住了手。   他的目光变得深邃,叫人看不清丝毫的情绪,下一秒,他猛的扯碎我身上的衣裙。   我倒抽了一口凉气,一把挥开他在我肩膀上游移的手,我说,“梁伯承,你疯了!你要干什么!”   梁伯承冷笑,“干什么,你啊。”   他紧紧的捏着我的肩膀不叫我动弹,似乎是在宣泄,他的力道很大,每一下都像是被重重打过一样。   我疼的眼泪都掉了下来。   我说,“梁伯承,你是混蛋吗?你看看这是在哪里!”   露天的后院,一棵枯萎的大树后头。   周围人少,但也不是没有人。   梁伯承冷冷的笑,他说,“我知道这是哪,我也知道周围有人,可我就是要你。怎么,你打算告诉我你不想要吗?”   他恶狠狠的开口,“可是有什么关系呢?你不过是我买来的宠物,你觉得你有资格说不吗?”   暗色里,他西装革履整整齐齐,除了裤子微松之外,随时都可以恢复那个人模狗样的梁伯承。   他真的只是在发泄。   而我衣裙碎裂,这样的反差让我不自禁的觉得可悲。   我没有再挣扎,就像个破布娃娃一般任他随意摆动。 正文 第5章 失明 我身体虚软,双腿不住的打颤,不由自主的朝下滑去。背后的树皮粗沥,割的我后背生疼。  身下的沙滩冰冷无比,我忍不住环抱住自己,瑟瑟发抖的抬起头。   梁伯承慢条斯理的提上裤子,系好腰带,转眼又成了衣冠楚楚的模样。   他理了理西装外套,然后弯下腰,把我早已撕裂成碎片的礼服拿起来,随手往我身上一扔。   动作潇洒自然,毫不留情。然后转身就往外走,看都没有看我一眼。   一股深深的耻辱感涌上心头,我坐在地上看着他的背影,斯文优雅,完全看不出来半点龌龊。   半晌,我终于没有忍住,咬咬牙开口叫住他。   我说,“梁伯承,那件事……不是你想的那样。”   梁伯承的身影一顿,脚步停了停,没有转身,也没有说话,随即继续朝前走去。   寒风依旧呼啸着吹,没有了身上男人的温暖,这空气一下子变得冰冷无比。   我自嘲的笑了笑。他不信我。   除了身上的破衣服,我没有一点御寒的东西,身上没有半点力气,我连站都站不起来。   很快我就冻的浑身发抖,头昏昏沉沉的难受的厉害。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甚至以为自己今天会死在这里的时候,一件黑色的呢子大衣披到我的身上。   我缓缓的抬起头来。   来人给我披上衣服之后随即后退一步,微低着头,双手交握在腹前,恭敬的说,“林小姐你好,我是小张。梁先生让我来送你回家。”   送我回家。   家……我的意识逐渐模糊起来,心里却一阵一阵的发笑。   我哪里还有家呢。以前我就没有家,后来,我连唯一的温暖也没了。   而他口中的梁先生……我哂然,多谢他还记得有一个我被扔在这里,在这天寒地冻中待了这么久。   心里难受的要命,精神却像是突然松懈下来,下一秒,我再也支撑不住,朝地上歪了过去。   耳边小张似乎焦急的说了什么,我没有听清,只是死死的抓住他的胳膊,问出最后一句话。   “梁伯承,去了程青青那里,对吗?他是……他是程青青的男朋友吗?”   似乎是听到了肯定的回答,又似乎是什么也没有听到,我再没有了力气,陷入了黑暗之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在一片滚烫的温度中惊醒,身上像是有一个火炉不停的烤一样,烫的厉害。   我皱了皱眉,挣扎了很久,终于睁开眼。   不知道是在哪里,应该是晚上,房间里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我的身上盖着被子,热的不行。   我挣扎了一下,想要把被子掀开一点,一动却发现自己一点力气都没有,虚弱的不像样。   耳边传来一声惊喜的女声,“林小姐,你醒了!”   我愣了一下,四处看了看,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里,什么也没有。   “谁?是谁再说话?”   我不由自主的朝前伸出手四处摸索,却什么也没有摸到,火热的手碰到冰凉的被子,有些舒服。   直到我的双手被抓住,那道女声重新又响起来,她说,“林小姐,我是照顾你的特护,我姓陈,你怎么了?我在这里啊,你能不能看见我的手?”   我愣了一下,心里渐渐的涌上强烈的不安。   我竭力压住自己声音里的颤抖,说,“现在是什么时候?”   “现在是中午啊,林小姐,你现在是在医院病房里,你看不到吗?”   轰的一声,脑子里像是有什么炸裂开来。我死死的咬住唇。   我看不到。我一点也看不到。   为什么看不到?不敢去想原因,我手脚并用的四处抓扯,声音抑制不住的颤抖,我像个疯子一样大声嘶吼。   “看不到,我看不到!我为什么看不到?这是怎么回事!”   “林小姐,你别急,我这就去叫医生,你冷静一点!”   说着,她似乎是跑到了门口,大声的叫了几声,“医生!医生!快过来,林小姐好像有点不对劲!”   随即她重新回来,一把摁住我不断乱蹬的手脚,说,“你平静一点,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糕!医生马上就过来了,你等等!”   我狠狠的推开她,我怎么可能冷静的下来。   “你走!别碰我!滚开!”   很快有急急匆匆的的脚步声响起来,有人上来七手八脚的摁住我。   双手双脚被束缚住,我动不了,只能呆呆的躺在床上。   我什么也看不见,不知道面前是什么人,有多少人,也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我什么也看不见。   刚刚那个自称“小陈”的特护开口说,“张医生,你看看林小姐,她这是怎么回事?不过是发了烧而已,怎么会看不见了呢?”   张医生似乎沉吟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说,“是有这种情况的,因为高烧引起短暂性失明。林小姐高烧三天,出现这样的症状并不奇怪。”   “短暂性失明?”小陈重复了一句,顿了顿又问,“那什么时候能恢复正常呢?”   张医生说,“像这种情况我们也说不准,运气好的话,一天两天的烧退了就好了,也有一个月两个月,甚至一年两年不能恢复正常的情况。”   我紧紧的抓住被子,指甲捏的生疼。   一年两年……是不是,也有一辈子恢复不了的情况?   小陈说,“这下怎么办,我怎么跟上头交代啊……”   我没有去问她说的上头是谁,也不想知道。   我满心里全是绝望。   我不明白,上天在创造万物的时候不应该是平等的吗?不是说,上帝在给你关上一扇门的同时,一定会给你打开一扇窗吗?   可是为什么,我的生命里全都是绝望,没有半点可以看得到的希望呢?   眼泪不受控制的掉下来,我擦了两下,却是越擦越多,怎么也擦不干净。   房间里突然静了下来,连呼吸声都比刚刚放轻了很多。   我顿了顿,听到有人说,“梁先生,您来了。” 正文 第6章 林靡,你真是没救了 房间里静默了半晌,我听到梁伯承的声音,干净利落,低沉悦耳,“嗯。”  我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   过了一会儿,摁着我的双手双脚的力道松开,接着响起稀稀拉拉的脚步声,房间里很快就听不到别人的呼吸声。   想来是梁伯承让他们出去了。   可是他又没有动静。很久很久,久到我几乎以为他也跟着那些人出去的时候,我终于等到他开口。   他说,“林靡,你还活着啊,你的命真大。我以为你早就冻死了呢。”   声音低低的,平静的叫人听不出半丝情绪,凉薄的直到我心里。   双手在被子底下死死的捏紧,过了一会儿,我说,“差一点就冻死,可惜了。不过你也别太失望,我虽然活着,可是眼却瞎了,废人和死人也相去不远了。”   梁伯承不知道在想什么,又是半晌没有动静,我的手在被子底下松了又紧,终于听到他说,“是挺可惜的。”   我死死的咬住嘴唇内侧,没有说话。   梁伯承这次没有沉默,嗤笑了一下,突然上前捏住我的下巴,他的手不知为什么冰凉极了,粗沥的指腹在我的嘴唇上摩挲了半晌,他说,“别挑战我。”   我就忍不住笑出了声音,笑了一会儿鼻子酸涩起来,我说,“梁伯承,你觉得这样很有意思吗?我挑战你?我什么时候挑战过你,我有什么资格挑战你!是,五年前我把你甩了,是我的错,让你受到了伤害,我跟你说了好几次对不起了,自从落到你手里,我受的折磨也够了吧?有必要吗,因为我五年前年少无知犯的错一直这样折磨我?你到底要把我折磨成什么样才能罢休?是不是非得要我死了,你才能满意,你才能把我放开!还是说,即使我死了,你也不会放过我!”   因为情绪激动,说到最后我的声音不受控制的哽咽,我连忙用手去擦脸上的泪,又深呼吸了几口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   哭泣是懦夫的行为,我不能哭。尤其是在梁伯承面前。   梁伯承摩挲着我下巴的手指猛的捏紧,我疼的叫出声来,刚刚擦干净的泪又开始往下掉。   他却像是满意极了,力道松了下来,反手在我脸颊上轻轻拂过,他用一种极为轻柔的声音说,“放开你?别做梦了。我找你找了五年,好不容易找到你,还没有玩够,怎么可能放你走?你放心吧,我一向怜香惜玉”   又一次被羞辱,我的心里却像是有了保护层,一点波澜都没有。已经麻木了。   梁伯承阴冷的声音又一次响起,他凑近我的耳边,在我耳边说,“五年前你做的事,你忘了,我可没忘。我这辈子没有被人这样玩弄过,你把我当成一个傻子,给我戴绿帽子,你觉得这样的耻辱,我能轻易放过你吗?”   我看不见他的脸,却也能想象的到他的表情,一瞬间,五年前那个温和的少年在我脑海中浮现,我的心禁不住针扎一样的疼。   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我跟他,或许还跟从前一样幸福,我不会见到梁伯承这样冰冷的一面。   忍不住就软了下来。   我深吸一口气,朝着刚刚声音传来的方向转过头,我说,“梁伯承,这些话我只跟你说一次,五年前那件事不是你以为的那样,我不是为了钱可以出卖自己身体和灵魂的人,这一切都是程青青设计的,她骗我拍了那些照片,目的就是为了让你对我失望,让你恶心我,因为她也喜欢你!”   梁伯承“呵”了一声,说,“程青青喜欢我?她设计那件事让你身败名裂?林靡,你当我是傻子吗?你知道你走了之后她有多伤心吗,她找了你多久你知道吗,她为了给你还那些贷款,吃了多少苦你知道吗?如今你却为了给自己洗白,肆意污蔑她的为人,林靡,你真是没救了。”   他的语气并不激动,只是平静的叙述,一字一句却像是大石头一般重重的撞进我的心里。   他果然是不信我,怎么都不信我。   心里不自主的觉得好笑,事实上我也笑出了声,我说,“程青青就那么好?”   她究竟做了什么,让你这样死心塌地的相信她,宁可相信我是那么肮脏的一个女人,也不相信我说的是对的,你听到的看到的,到底是怎样的一个故事?   梁伯承的声音毫不犹豫,他说,“对,她就那么好,比你好一万倍。”   我就沉默了下来。我还能说什么呢。   说出真相,揭穿程青青的真面目,我本来就没有证据,凭的不过是他对我的信任。而现在他连一丝信任都不肯留给我,我还能说什么呢?   过了一会儿,我终究是不甘心,咬咬唇又开口,我说,“梁伯承,我知道,我家里穷,我没有钱,上学的时候人家有的我都没有,我拼了命的学习,就是想有一天考上大学,能摆脱那种生活。我们交往了将近两年,你应该了解我的,你应该最了解我的。”   梁伯承沉默了一会儿,随即开口,声音冰冷薄情,他说,“我只相信我看到的。那天晚上你跟另一个男人翻滚在一起,如果不是我撞见,这场戏我可能还在陪你演。林靡,你太能装了。”   我点了点头,不置可否。眼里却有泪不断的往下掉,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过了一会儿,等到情绪稍稍平复下来,我才说,“你说的对,毕竟我是有前科的,当初跟你在一起,不也是我勾搭你才得逞的吗。我勾搭别的男人搞点钱花,太正常不过了。”   梁伯承说,“你知道就好。”   我说,“我知道,以后我都会知道了,你放心吧。”顿了顿,我朝着他的方向抬头,笑了笑说,“不过,人家养女人的多少都会给点钱花,我虽然只是你买回来的一个宠物,你是不是也应该表示一下,我知道钱对你来说,不算什么的。” 正文 第7章 一万块钱 我想,如果尊严没有了,自由也没有了,能得到一些钱,也算是不错的结局吧。我弟和我妈现在在哪里我还不知道,以后梁伯承玩腻了,总会把我丢出去的,我还是得去找我弟和我妈,找到他们,以后相依为命的活下去,那都是需要钱的。  梁伯承的身份和地位,我并不清楚,可是从他身边环绕的这些人和他出入的场合来看,他是有钱的。   梁伯承没有说话,我就一直仰着头看着他,他像是被我激怒了,突然伸手抓住我的头发,冷笑了一声说,“这种时候还想着钱。你想要钱?好啊,我买回来的宠物,至少要把我哄高兴了,我才能给打赏啊,你说是吗?”   他的声音阴沉的要命,叫人身上一阵一阵的泛冷,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下一秒,我身上的被子被粗鲁的掀开,他扯着我的胳膊把我扯下了床。   我摔到地上,胳膊肘重重的撞上床角,疼得我眼泪都掉了下来。   “不是要钱吗?来,把我伺候开心了,我给你一万块钱,来!”   他一边说,一边扯着我的头发往那边扯,我疼的不行,挣扎了一下,他却拽的更紧了。   我觉得我的头皮都快被他撕扯下来了。   梁伯承说,“你不是想要钱吗?来啊,把我伺候舒服了,我给你钱!”他松开手,从上衣口袋里掏出钱包来,抽出一叠钱狠狠的甩到我的脸上和身上,说,“让我舒舒服服的,这些钱都是你的!”   钱甩到脸上的感觉很疼,这些钱就像一记记耳光一样,打的我满身是血。   我闭上眼,眼泪大颗大颗的掉下来,我死死的咬着唇忍住,不让自己哭出声来。我逃不出梁伯承的手掌心,我知道,可我从没想过有一天我会这样,拿了他的钱做让他舒服的事。   最可悲的是,我连半点选择的余地都没有。   梁伯承还在嘶吼,“怎么,不会了吗?当初勾搭我的时候怎么做的,不记得了吗?”   他“啪”的一声给了我一巴掌。   我的头被他打的重重的歪向一边,耳朵里一阵一阵的嗡嗡直响。   罢了,总归是逃不掉的,不是吗?   我闭上眼,伸出手摸摸索索的探向他的腰间,找到那枚冰冷的腰带锁扣。   费了半天劲,终于摸索着打开。   我的手颤抖起来,半晌没动,梁伯承冷笑了一声,扯着我的头发,把我往前摁去。   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不要钱,也不愿意被这样对待,承受这样的耻辱。可是我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与其白白的受折磨,还不如将这变成一场交易。   将我跟钱联系在一起,会让他更觉得解气吧。我知道,有钱人惯常善于用钱羞辱别人的。   又是一个巴掌甩到我的脸上,梁伯承恶狠狠的说,“你他妈不会动吗!”   我屈辱的闭上眼。   “梁先生,你舒服了吗?”   梁伯承不屑的笑了笑,耳边响起他整理衣服的声音,清脆的金属腰带扣撞击在一起,过了一会儿,他说,“把地上的钱捡起来吧,让人拿走了,你还得再辛苦一次。”   我的胸膛剧烈的起伏,当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在他心里,我就是一个卖的。我已经习惯了。   没什么值得伤心难过的。   他似乎整理好了形象,迈着干脆的大步走了出去,我瘫坐在地上,双手虚软的扒住床沿,再也忍不住,一阵一阵的干呕起来。   护士很快就走进来,看到我似乎是愣了一下,随即开口,“林小姐,你怎么了?是不舒服吗?要不我去把医生叫进来!”   我连忙叫住她,“不用,我没事。小陈,你过来,把我扶到卫生间去。”   小陈应了一声,走过来把我扶起来。   “林小姐,你小心点。”   我点点头,走到卫生间,我松开她,说,“你先出去吧,我自己来就行了。”   小陈说,“那林小姐你小心点,这里是洗手台,这里是浴缸,地上滑,你小心摔倒。”   我说,“好,我知道了。”就把她往外推。关门的瞬间,我顿了顿,说,“你把地上的钱捡起来,放在床头柜子上。”   用我的尊严和骄傲换来的一万块钱,我得拿着。我没那么高的气节,被羞辱之后能一把把钱甩回去。   我得时刻提醒自己我需要钱。   听到小陈应了声,我才关上门,趴在洗手台上,不住的干呕。   我伸着手去扣自己的嗓子眼,想把刚刚被逼着咽下去的东西吐出来。   良久,我觉得胃里已经空了,才打开水龙头,捧起水来漱口。   摸摸索索的出去,小陈连忙上前来搀扶我。躺回到床上,她拉着我的手去摸床头柜上的钱,说,“林小姐,我帮你数过了,是一万块钱,一张不少。”   我的指尖触碰到那些钱,像是被烫了一样,瞬间收回来。   我轻咳一声,假装无恙,“我知道了,把钱放在柜子里,你先出去吧。”   直到关门声响起,我才缩进被子里,闭上眼,小声的哭起来。   死死的抱着被子,仿佛这就是我的全世界。   眼瞎了,在梁伯承手里,没有自尊,没有自由,真的就成了一个宠物啊。   是不是有些人,生来命就不好,不管她怎么努力,也无法摆脱命运既定的规程,兜兜转转总是会回到最不堪的模样。   都说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可是我呢?我伸出手,眼前漆黑一片。   我是被上帝遗忘在角落里的一个,我没有挣扎的希望。 正文 第8章 出院 我只是发烧,除了眼睛看不见之外没有其它的病症,现在烧退了,也就没有什么事了。  下午,张医生来到我的病床前,说,“林小姐,眼睛的事我很遗憾,不过你也不必太过担心,暂时性失明这样的事,有近百分之九十九的人最后都能恢复光明,只有百分之一的人运气不好,终生失明。这个概率不高,你放心就好。”   我笑了笑,从小到大,我最不敢相信的就是我的运气。在我身上,从来就没有运气这回事。有的只是绝望。   可我还是笑着点了点头,对他说,“我知道了,谢谢你,张医生。”   张医生“嗯”了一声,转过头去嘱咐小陈,“通知家属,林小姐可以出院了。”   小陈应了声,张医生又回过头来跟我说,“复明之前,每个月月底都要来医院检查一下,拍个片子看看,防止出现别的意外。”   我说好,听到小陈走到窗边打电话,“是的,已经没事了。”   “没有,医生说这种事要靠运气。”   “好的,我会跟过去的。”   “好,那我扶着林小姐去医院门口等你。”   她挂了电话,走回病床边,说,“林小姐,梁先生的助理小张马上就过来接我们,我先扶你去医院门口吧。”   我点点头,听着她把我仅有的几样东西一一打包,又走过来扶我。   我很少让自己去相信谁,也很难相信,小陈扶着我往外走的时候,我几乎是两只胳膊都抓住她的手臂,紧紧的贴着她,我怕会有她看不见的门槛或者台阶,这样虽然难看了些,至少能让我不跌倒。   走了没几步,身边的人突然停了下来,我愣了一下,转向她的方向,叫了一声,“小陈?”   眼睛看不见,感觉就格外的灵敏,我能清楚的察觉到面前似乎多了不止一个人。   小陈犹疑的声音响起来,带着一丝不安,她说,“程小姐……”   我顿了一下,将身子转正,缓缓松开紧紧巴着小陈的双手,站直身体。   看不见,能听见程青青的声音,嚣张跋扈,没有梁伯承在场毫不收敛,她嗤笑了一声,说,“呦,林靡,真巧啊,在这里遇见了你。”   我的双手藏在宽大的衣服袖子里,死死的捏紧,半晌又松开,我说,“是挺巧的,程小姐身体不舒服?”   努力让自己的脸冲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更生动些,努力让自己像一个正常人。   程青青似乎是笑了,又似乎是发出了别的什么语气词,她说,“是啊,今天早上测试两道杠,伯承高兴的不行,非得让我来医院里重新查查,说这种事不能大意。”   我的呼吸顿时一重。   两道杠……她怀孕了。   想到刚刚梁伯承对我做的那些事,脑海中闪现出他拥着程青青轻声细语的模样,心里又是一阵刺痛。   半晌,我的心情才平静下来,我笑自己看不开,又笑自己看不透。   我放缓了声音,带着笑意,平静的说,“检查结果怎么样?”   程青青的声音得意的不行,声音很大,她说,“还行吧,反正验孕棒已经测试出来了,检查结果你觉得还会有什么偏差吗?”   我点了点头,赞同的说,“这倒是确实。真是恭喜你了,噢不,恭喜你们两个,终于有了你们……爱情的结晶。”   程青青说,“恭喜我们?林靡,你还挺大方的。”   我笑的滴水不漏,我说,“你别想多了,我跟梁伯承都是五年前的事了,现在他是你的男朋友,而我也早就不爱他了,我跟他没什么关系了,你好好养胎,不要动怒,万一孩子受了影响就不好了。”   耳边响起一阵疾风,随即一个耳光落在我的脸上,程青青趾高气昂的声音响起来,带着一丝不甘,“林靡,你别装的跟个圣母似的,谁他妈不知道你的德行!你跟梁伯承没关系了?你他妈骗鬼呢!谁都知道陈冰冰是梁伯承身边最得力的助手,没关系了她凭什么寸步不离的照顾你!狗改不了吃屎,你就是勾搭他!还敢诅咒我的孩子,哼!我今天非得弄死你!”   随即猝不及防的,我被推了一下,重心不稳,我又看不见,一时之间没有抓住小陈,踉跄着后退,终究是摔倒在地上。   如果我能看得见,我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打回去,撕了她。哪怕这样做的后果会让我置身于更加痛苦的境地,我也甘愿。   可我看不见。看不见什么都做不了,我只能坐在地上,目光毫无焦距的看向前方。   小陈连忙过来扶我,“林小姐,你没事吧!”   我站起来,摇了摇头。   程青青似乎是愣了一下,随即很快就幸灾乐祸的笑起来,说,“哈哈,林靡,你瞎了啊!我说今天怎么这么老实呢,原来你就一张嘴厉害啊!也对,一个瞎子嘛,能干什么呢,你说是吧。”   我咬了咬嘴唇,没有说话。   小陈说,“程小姐,林小姐大病初愈……”   话还没说完就被程青青打断,程青青说,“大病初愈?愈的真不好,她应该死了的,你说是不是,林靡?”   我说,“程小姐,你还是给你肚子里的孩子留点德吧。”   程青青的声音似乎带了些恼羞成怒,她说,“我的事用不着你他妈瞎操心!给我滚一边去,别挡着我的路!”   说着,她又是重重的一推,我再一次摔倒在地上,大腿和腰上似乎摔的不轻,疼得厉害。   感觉到程青青似乎站到了我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我,她说,“林靡,你给我听好了,梁伯承是我的。他这个人比较念旧情,但那只是他重情重义,并不意味着你可以重新跟他在一起。我跟他已经快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你最好摆正自己的位置,你是没法进梁家大门的。”   说着,她转身离开,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哒哒声渐渐走远,直到消失,我才从地上爬起来,小陈要来扶我,被我拒绝了。 正文 第9章 天堂地狱(一) 医院门口,梁伯承的助理小张已经等了一会儿,看到我跟小陈出来,连忙迎上来。  他跟小陈应该很熟,说话的时候很随意,像是认识了很久。   路上,我问小陈,“刚刚程青青说的是真的吗?你是梁伯承的助理,不是特护?”   小陈犹豫了一下,随即说,“对不起,林小姐,我不是有意瞒你,我只是担心你知道了的话会拒绝我的帮助。”   我顿了一下,点点头没有说什么。她说的对,刚醒来的时候,如果我知道她是梁伯承的人,即便摔死,我也不会让她帮我。   一路无言。我不知道他们要把我带到哪里去,也不知道那里会有怎样的命运等待着我,事实上我也并不在乎了。   跟着梁伯承的人,一定是梁伯承为我安排好的地方,我的命运,总归是跟他脱不了干系。   不会太好。   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子终于缓缓的停下来,不知是不是没有休息好的缘故,我有些晕车,头疼的厉害。   小陈小心翼翼的扶着我往里走,叮嘱我地上有几个台阶,哪里的地不太平,声音轻柔让人安心,即便这样,我还是紧紧的巴着她,生怕会摔倒。   我说,“叫你小陈太委屈你了,我该叫你陈助理的。”   陈助理连忙摇头,“林小姐,你千万别这么说。”   我笑了笑,不置可否。   终于,陈助理扶着我走到一间卧室里,让我在床上坐下来,说,“林小姐,这是你的卧室,你先休息一会儿,还有两个小时吃晚饭,我让他们去准备。”   我说,“现在几点了?”   她说,“不到四点。”   我点点头,听到她带上门走出去。   头还是疼得厉害,我摸索着爬到床头,找到枕头,小心翼翼的躺了下来。   头昏昏沉沉的,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做了一个梦,梦见以前的人和事,温和的少年站在客厅里,向来带着浅笑的脸上盛满了不知所措。   我从沙发上站起来,心里也是害羞的,可是那股害羞不足以叫我退却。却实在是没有勇气抬起头来跟他对视,只好微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   其实那个时候我对男女之事并不是很清楚,只是模模糊糊的知道些什么,却又似乎什么也不知道。我的羞怯,完全是出自于女孩子的本能反应。   我的声音也充满了忐忑,夹带着希望和羞赧,说的结结巴巴,我说,“梁伯承,我太喜欢你了,天天脑子里全是你,都没法专心做题了。可是我还得考大学啊,我听人家说,只要跟喜欢的人躺一晚上,就可以摆脱这种折磨了,所以,我来找你,看看你能不能跟我躺一晚上。”   说完,我终于鼓起勇气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一抬头却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我面前,目光火热,嘴角咧开大大的笑容,他捡起沙发上的衣服,给我披上,说,“虽然这里只有我住,你也不能这么胡来啊。我让你天天来这里,是给你补习功课的,是让你学习的,可不是要做这种事。”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一字一句像是钢琴上最美妙的音节,敲进我的心里,我说,“我只是,不想再这样每天每夜的脑子里全是你,我想好好学习。”   不知道是处于一种什么心理,我重新褪去他刚刚给我披上的衣服,伸手环住他的脖子。   他的身体僵硬了一会儿,很快又放松下来,浅浅的吻上我的唇。   我像是触电一般连忙往回缩,却被他大手摁住后脑勺,怎么也动不了,他的吻渐渐深入,我就失去了力气。   这个梦做的温暖而绵延,真实无比。梦里的我甚至知道自己是在做梦。   我想,也许是现实里的梁伯承太过冰冷绝情,才让我忍不住怀念起那个曾经温暖的少年。   我想问问他,时隔五年,他还记不记得那个自己,还记不记得那一个失控的夜晚,一个女孩害羞而坚定的,把自己交给了他。那时候她是想着能被他一直放在掌心里好好呵护,一辈子的。   谁都知道世事无常,可是当它没有真正降临的时候,谁都不会相信自己就是运气不好的那一个。   时间可以改变太多事。   兴许是梦里的幸福太真实,醒过来的时候我竟然还在哭,两手一抹满脸的泪,而更让我惊悚的是,身上真的有一个男人。   我吓的尖叫一声,用力推开他,又翻了两圈想要逃离到安全地带,却滚下了床,胳膊肘撞在床角,疼得我忍不住叫出声来。   我听到梁伯承的声音冷冷的响起来,像是来自地狱一样,他说,“跑什么?刚才不是挺享受的吗?”   我咬咬唇,说,“梁先生过誉了。”   这句话似乎触怒了他,梁伯承两步跃下床来到我面前,一把把我拎起来扔到床上。   “一个宠物是没有话语权的。”梁伯承说,“林靡,你的话太多了,而且说的话让主人很不痛快,你说主人该怎么惩罚你呢?”   想到他的手段,我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没敢说话。   梁伯承冷笑了一下,我能想象的到他薄薄的唇角扯起来,泛着凉意。   他伸手拍打着我的脸颊,一边拍打一边说,“学不乖啊,总是跟个疯狗似的咬人,那可就是主人的失职了!”   我听到衣服扔到地上的声音,均匀丝毫不紊乱的呼吸。   忍不住想笑。即使把我当成一条狗,何必对我做这样的事。 正文 第10章 天堂地狱(二) 我不想让他碰我,尤其是在刚做了那个梦之后。我的心还沉浸在那种久违的温柔之中,即使是在梦里,也能让我觉得温暖。  我想多拥有一点温暖,这个时候他要是碰我,我真会疯的。   梁伯承的眉头皱起来,伸手用力捏住我的脸颊,扯着我往前,一边问,“你跑什么?”声音冰冷。   我连忙摇头,连挣扎也不敢,我说,“我没有。”   “没有?呵,”梁伯承冷笑着捏住我的下巴,高高的抬起手来让我仰着头,看着我。   声音听不出半点情绪,平静的就像是一块冰。   很久,梁伯承才松开我,我抬起头来大口大口贪婪的呼吸,刚刚被他狠狠摁在被子上的时候,我以为我会憋死。   本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可我的气息还没喘匀,梁伯承却突然伸出手。他的大手冰凉干燥,带着薄茧细微的刺痛感,落在我的肩头,一路往下滑去。   我忍不住战栗了一下,身上细细密密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随即被他一手捞进怀里。   我吓得“啊”了一声,梁伯承似乎轻笑了一下,随即继续往下。   我觉得有些难过。所以我死死的咬着牙,不让自己叫出声来。其实也不知道这样的坚持是为了什么。   在他面前,明明早就没有了尊严,难道我这样子假装不为所动,就能重新拾起一些早已弃掉的自尊吗?   梁伯承再一次冷笑起来,他说,“林靡,你可真有意思啊,自己是什么货色自己不知道吗!”   我死命的摇头,鼻子酸涩的不行,眼泪忍不住大颗大颗的往下掉,无声。   不知道你们能不能理解我这种感觉,我什么都没有了,包括自尊,可是他还要一遍一遍这样的羞辱我,我恨他,也恨自己为什么控制不住身体的本能。   那种宁可死去的感觉。我以前有多爱他,如今就有多恨他。   梁伯承似乎被我弄急了,扯着我的头发把我往床头撞,一边撞一边恶狠狠的问我,“你他妈在想什么!”   我疼的说不出话来,只能拼命的摇头,梁伯承以为我倔强的不搭理他,更加暴怒,他狠狠的掐住我的脖子怒吼,“你在想什么?啊?你他妈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他的力道很大,几乎让我窒息,我不敢再沉默,从嗓子眼里挤出来几个字回答他,“没……没想什么……”   我觉得自己很悲哀。我想我刚刚做的那个梦是不是又透支掉了我所有的幸福,所以我现在才会重新置身于地狱之中。   梁伯承说,“没想什么?没想什么为什么不说话!说!”他的手越加用力,一点一点似乎要把我掐死才罢休。   我拼着全身力气哭着说,“梁先生,对不起,我错了!求求你松开我!”声音从嗓子缝里挤出来,粗砾沙哑,很难听。   梁伯承终于放过我,将我往床边狠狠一掼,说,“真他妈败兴!”   我的头撞上床角,一瞬间整个脑袋懵了一下,随即有热乎乎的液体往下淌,我摸了一把,黏稠。   流血了。   空气中静默了一下,我听到梁伯承的呼吸声瞬间沉了一下,不过只是一秒就恢复了正常。   他凑过来,伸手抚上我的伤口,我疼得“嘶”了一声,怕他再打我,没敢往后退,生生的忍住了疼痛。   梁伯承的手一顿,抽了回去。   过了一会儿,他的声音薄凉的响起来,“疼吗?”   我咬着嘴唇摇头,说,“不疼,梁先生。”   不知道是不是又被我激怒,梁伯承突然冷笑了一下,说,“不疼那就继续!”   他的声音有些可怕,我瑟缩了一下,随即被他拽了过去。   他的手扯住我,我疼的忍不住哭了出来,我说,“梁先生,求求你,别这样,我疼……”   梁伯承的声音淡薄无情,他说,“就是要让你疼,像死了一样的疼,让你知道什么是疼!”   他不松手,我疼的不行,拼命的往后退,却只能让自己更疼。   良久,梁伯承终于松开手,我疼的“嘶”了一声,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掉。   梁伯承顿了一下,空气中弥漫着难言的静默,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却能听到他的心跳乱了节奏,过了一会儿又恢复了正常。   他的声音淡淡的,说,“你知道吗,有时候我真想弄死你。”   我没说话,只是掉眼泪。我知道,我当然知道,这世界上,除了我自己,没有人想让我活下去。   可我就是要活下去,就是这样才更要活下去。   梁伯承的动作却突然温柔了起来,他伸出手抹掉我脸上的泪,大手在我脸颊上轻轻抚摸,捧着我的脸就像是捧着绝世珍宝。   我的手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不停地发抖。   我不知道他下一步要做什么,是不是大手移到我的脖子用力掐住,就真的把我弄死了。   可是他却很久没有下一个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