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红颜换面入深宫 楔子 一辆疾驰的马车飞奔在狭长路上,而我的身旁,则是他,祁瑾渊。这是在我们回家的路上。我们的幸福,也在今日即将终止。当马车翻腾的时候,我不忘紧紧握住他的手,而他,却不睁开双眸看我一眼。 安曲易直直的抱着我冲出了马车,而我却只能嘶吼一声:“瑾渊!”泪在我的眼中奔腾。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这样的后果,只是我不愿意去猜测,我不要这样的结果,我不要! 马车摔下了山崖,而我却因为安曲易而生存下来。慌乱的思绪,凌乱的衣袍在地上拖着。爬着靠近山崖,那般的深不见底,他最终还是离开了我。他的决绝,他的爱情,终将在这样的结果下结束…… ====== 南齐康陵五年。皇宫彻夜通缉一个太监。只因为他偷了一颗长生不老药,也是世上仅有的一颗。当年的德殇帝,花了十年的精力,得到了一颗长生药,为的就是长生不老,却被自己身边最亲信的太监盗走,从此消失人间。有人说,太监在逃亡中将长生药交给了采珠女,文唯。 南齐康陵三十二年,南齐史上皇子最多的时代诞生了,十二位皇子。康陵帝已然年近五旬。恰好,就这个时代,民间出现了一位十一岁便文章倒背如流的书生,十二岁便中秀才,如今文章,怕早已超越众人了。 “康陵盛世话众人,一代更胜一代人。”短短一句话,便让人足矣产生对康陵帝的敬畏之情。康陵三十六年,十五岁的文初阳收到圣旨,入宫侍奉皇帝。可就是这么让人都羡慕的事,文初阳却选择抗旨,原因是,文家一脉单传要入宫必须净身,成为太监。 此时,便开始掀起了无谓的风雨。更让人无法想象的是,文初阳从此消失人间,而这……最终还是让一个人隐藏下来……如此,这长达百年的安稳盛世,又开始一场腥风血雨。 第一卷:红颜换面入深宫 第一章 因书穿越 再度醒来的时候,我已然不知道身在何处。漆黑的屋子,难闻的气味。犹如发霉的猪窝一般。抬起手企图捂住口鼻,却骤然发觉,手掌缩小一大圈。回看时,屋子似乎找不出任何人的存在。 “有人吗?”我低低的问了声。却换来空荡的回音。仔细想来,这该是个无人的地方。可是,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思绪也飘回到那日—— 这是整座城市里最大的图书馆。成千上万的书,历历在目。听闻这里新进了一批关于历史的书籍,恰好利用今日就好好的逛逛。看着手中厚重的书本,我倒是不慌乱。安然的坐在一角,品阅起来。 却在下一刻,眼镜突然一片模糊,慌乱揉搓时,又有些擦拭不清。匆匆告别室友,走向卫生间。一道光芒,指引着我的脚步走向那道光芒之源。有些模糊,却又很是清晰。【闲人勿入】四字的明显还是能够看清的。正要转身而去时,【啪嗒】一声。转身,却看到一本蓝皮书籍掉落在地。 一步一步的走向那地,细小的字迫使我拿起,放在眼前端视一番。隐约间,【南齐秘史】四字浮现在前。此书有着莫大的魔力,亦或许是我本身就对史书颇有兴趣,翻开初页时,强光的拉扯,身子不自觉的跟着它到了一个地方—— 回忆落下时,身边不是图书馆,更不是卫生间旁边的藏书室。没有室友的身影,更没有读者的身姿。有些无奈的喰鼻,忽而的,破旧的门发出【吱嘠】一声。强曝的光芒刺激着我的视网膜。伸手挡住些许,看着门口站着一个身姿弯弯的老人。 待他走进时,墨绿色的衣角是我最后的一丝印象。后一刻,老人探出手指,在我的鼻子上晃了晃,尔后才略微站直轻喃一声:“还有气。” 卷了卷宽大的衣袖,老人才欲弯下身子要抱起我。心中恐老人家抱不起自己五十公斤的体重,带着温柔的语气,推了推老人的手,安然的说道:“不用了。” 老人的手顿了顿,这才继续做着时才的动作。显然有些力不从心,感觉老人的手臂想要收紧,可半晌了,我的身子却依旧停在原地,没有被抱起。有些失笑于老人的倔强,我再度道了声:“老人家,真不用了,你抱不起我的。” 忽而的,泛着亮光的门口,又响起一阵笑声。回看时,一个二十出头的男人,臧红色衣袍,类似古装。长袖翩翩,气宇非凡。两道英眉犹如利剑,墨谭似的瞳孔,泛着异样的色彩。那般盯着地上的文初玥。 老人见到男子,转过身,略过我的伤,倒是跪拜在地上呼唤了一声:“奴才参见三皇子。”听着如此戏剧性的对话,倒是没有过多的惊讶。我到还以为自己在梦境之中。自从看多了史书,每天晚上都能梦见自己穿越了,对于这种事,见怪不怪了。 “起来了,你身子不好,本皇子没有那般多的规矩。那丫头没死吗?”他的冷漠是在下一刻便转换而来。老人似乎是习以为常,继续跪在地上俯身道:“回三皇子,她还没有断气,看样子是刚刚醒来。” “好,很好,把她带回去。剩下的,你都按照原来的去办就是了。”这位被称作是三皇子的男人,带着英冷的俊颜,抚袍而去。我与他就这般见过一次,也是今生的第一次见面。看着男人转身,老人再度跪拜。“恭送三皇子。” 如此毕恭毕敬,怕这个老人就是自己日思夜想都要当的【太监】了。他的声音倒是显得有些细滑,却也没有电视上那般的尖锐,反而经过岁月的蹉跎,老人的声音有了些许沧桑。被老人背起,走出了这暗无天日的屋子。 此后,事情恍若真实那般,看着老人将自己从那间黑屋子带到一间狭小的房间,慢慢的放到床铺之上。探手抚摸我的额头,有些发烫。似乎是觉察到这一切并不是梦境。面对皱纹满脸的老人,我说了第三句话:“老伯,这里是哪儿?” 第一卷:红颜换面入深宫 第二章 代兄入宫 老人的手有些颤抖,停在半空,晌久未收回去。看着眼前的丫头,从之前的倔强,到现在的天真,转换的是那般的快。而她身上的伤,也混杂着血液,随着时间有些发黑,黏在衣服上,更加的脏乱。 拨动我额前的几缕发丝,老人才继续开口道:“你这丫头,性子强硬。不就是让你去劝劝你哥哥进宫吗?你就要死要活,现在倒好。初阳那孩子不知道去哪儿了,你呢,也被关在思过房一天一夜。怎么?现在问我这里是哪儿?难不成你烧糊涂了?” 老人说的话是有条不萦,似乎说的是真实的那般。看着自己雪白的肩膀在老人的手下露出,我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刚要抚上自己的肩头挡去一些风光,就算自己是在梦里也不能这么开放啊!却在那一刻,【嘶】一声,深深的感觉到了肩头的痛楚。 看着丫头不饶恕的模样,老人拿开了那只小手,掏出一个小罐子,替我抹上了雪白的药膏。此药一上伤口,倒是清凉,显然舒坦许多,但是这股疼痛并非梦中所能经历的。看来,这里并不是梦境。不敢过多出声,我才细细的回想着晕倒前的一幕。 是看到【南齐秘史】,然后去打开,随后就是一阵光芒,醒来后,就是看到这个老人,还有那个被成为三皇子的男人。难不成……穿越了?? 这种被称作是千万分之一的渺小机率就这么撞上来了。【南齐秘史】,如果是到了书内,就代表这里是南齐。可是,这个是什么朝代呢?望着老人认真的擦抹着药膏,我再度的问出了声:“如果这里是南齐,请问,我是谁?” 或许是文初玥的问题一个接一个让人愈发的觉得不像本来的她。老人愣了许久,才搁下药膏。看着我不出一声。带着粗茧的手心抚上我的前额时候,叹了口气。“看来是受罚的时候,碰到了脑袋。初玥,你难道忘了一切吗?” 随着老人的话,我认识了许多。这个老人叫辛农。至于这个国家,的确是南齐,一所远在千百年前的国家。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到了这里。却也懂得既来之则安之的道理。看着辛农的絮叨,懂得的,也愈发的多了。 我,名字不变,依旧叫文初月,只不过此玥非彼月。却在这个时代,我多了一个兄长,文初阳。而今年的我,却只有十三岁的身子。至于为什么会出现在思过屋,还要追溯到我的兄长文初阳的那一刻。 文初阳,十五岁。是个秀才,听闻知诗书懂礼节,不可多得的人才。奈何老皇帝私心取材。因当朝皇后一席话,招贤纳才,聘取文初阳进宫服侍。可必须净身,理由为:子,文初阳。其表非凡,诗词满腹。后宫佳丽与皇亲国戚皆为上乘女子,恐有私节,须得净身即可。 秀才文初阳堂堂男子汉,如何受得了如此的传唤。一气之下涌上了自杀之心。而我的这具身体【文初月】爱兄如己,为此仗着自己是三皇子身边的宫女,而大闹北门皇宫,惹得杖责八十,被关到思过屋。 辛农是三皇子身边的老人,懂得进退有则。见这么一个小丫头护兄心切,倒是求了三皇子,这才能够进入思过屋。幸好救的及时。只不过,文初阳从此人间蒸发,再无身影可寻。诏书切竣,责兄铺慢。奉三皇子之命,文初玥必须让兄长进宫,否则充当官妓,至死方休。 我是懂得官妓的身份。身为一个准高三毕业生,面对这个突如起来的环境倒是适应的很快。眼眸一转,陪笑道:“辛伯,能否拿一套宫人的衣着来?”辛农猛然一怔,又瞬间回过神,毕竟一个历经沧桑的老人还是能够揣测这个小丫头的心思。 第一卷:红颜换面入深宫 第三章 入宫前夕 蹙眉问着躺在床上,面色平坦的丫头。“丫头,你可要想清楚,这宫女到了吾皇大赦的时候,还能够出宫,尽管这是很难求的事情,但是三皇子一定会放你出去的。可如果你替兄进宫,就代表你这辈子都出不来了。初月,你才十三岁,你就真决定……” “辛伯!”我轻声的一个呼唤,倒是带着无限的笑意,随即展现自己无比乐观的一面,侃侃而谈:“辛伯,没事的,我相信我一个女子进宫当宫人是不会有问题的。而且,我也信三皇子会替我摆平验身这一关,如果要兄长放弃当一个男人,还不如我放弃一辈子的自由。”辛农的眉睫缩紧不少。 “可皇上要的是文初阳的才,你字都不曾认识几个,何来才能?这不是自己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吗?”辛农的猜疑并不是空穴来风,只不过他万万没有想到,此时的文初玥并不是文初月,而是一个等待高考的准考生。 “诗词满腹,经纶万篇,到头来不就是一个理字说清而已,辛伯,你怎么也糊涂了?”文初玥笃定辛农是个看人准确的老人,毕竟,一个太监能够在一个皇子面前当差如此之久也不是单单靠忠心二字就可以断定的。 忽而的,辛农指了指我这才说起来。“若是某日东窗事发,你可莫要拉我与三皇子下水。”等到我点头,他才转身而去。抱着一袭宝蓝色衣装出现在我面前的辛农,思索三分,这才将衣物搁置在床案。 待辛农走出去后,我强撑着身子,小手抚上了这梦寐以求的太监服,嘴角化开一抹笑容。“太监吗?呵呵”笑声如银铃那般的清脆,好似做着我独爱的事情一般。对着镜子,我换上了那身宝蓝。 似乎受刑后的身子显得有些淡薄。瘦弱的骨子站在镜子前是那般的弱不禁风。只是转了个身子,就险些摔在地上。方才换衣时就看到腿脚上都是血迹斑斑的痕迹。不过,抹上辛农留下的药后,倒也舒坦些许。 此次,辛农进来后,诧异布满了那张年迈的脸颊。弯曲的背脊也稍稍板正了许多。看着一脸稚嫩的文初玥,笑谈道:“这么个样子,到真是惹人喜爱。成,那就让你代替吧!不过,是生是死,皆是你的造化了。不过任务,你还是得完成” 拱手弯腰,我笑道:“是,公公。”一番谈话,倒是让辛农更加笃定心里的想法。三皇子没有看错人。 随着辛农。我开始学习起作为一个太监的准则。先从净身开始了解,毕竟在老皇帝这种人身边,你不把所有的事摸索清楚,是无法安然生存下去的。 古代的净身过程我还是了解过的。听着辛农再度的描述,倒是胆颤不少,看来这古代的宦官也不是好当的。稍有不慎,就是一个死字。至于辛农为什么会进宫,趁他抿茶之余,也颤颤的凑过去贼笑的问了句:“辛伯,你是怎么进宫的?” 【梆】一个脑瓜蹦恰好打中了我。辛农但笑不语,慢悠悠的将茶盏放下,这才一甩下摆衣袍,坐正身子看着捂着脑袋的文初玥。“好的不学,偏琢磨着这些子事。有件事,你到还得记住,从此以后,你叫文初阳,并非妹妹文初月。这点,你可懂?” 听着如此重大的事情,我忙点头。瞪着杏仁大眼睛,不敢含糊的回答着:“懂了懂了,下次一定记住辛伯的话。” 南齐王朝的存在,并非史书上有所记载,而是一处架空的朝代。历经三百多年,国土浩大,却始终占不下西北地区。西北人,粗狂浩大,难以用一兵一卒就可攻打的。只不过这个朝代却出了一个战神【七皇子】。这是一个如同天将一般的男人。区区十八岁,便久经沙场多年。听闻他十二岁军书倒背,聪慧如神,十三岁马上夺魁,十四岁从军力战,十六岁便带兵上阵,屡次凯旋。 这便是南齐的第一个亲装上阵的皇子。他的事迹是神话那般的镌刻在每个南齐子民的心中。此外,南齐王朝的皇帝,已然历经十四代。如今的皇帝,正是第十四代齐慧王。此人少年多才,天资聪慧,难得的人才。如今也最多是四十不惑之年。 我对于南齐,还是花了一定的心思。至少在十二位皇子之中,我已然了解了一位皇子的全部信息,而对于我这具身体本来的主人【三皇子】却迷惑的紧。好似他就是一个跟悟空一样,突然从石头蹦出来的人儿。 第一卷:红颜换面入深宫 第四章 近在皇宫 时间飘到了诏书限定的最后的一日。照理来说,三皇子祁瑾安已然替我铺好了路。不然我这身份就必须在三个月前,赶去宫中净身。倒是这漫长的一百天,让我知晓不少。对于我【失忆】这档子事,辛农也暗自的替我挡下。 带着一套换洗的宫服,一袋子钱币。坐在狭窄的马车内,我的心惴惴不安。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今日便是梦境成真的那日。可是这心底始终泛滥不出喜悦之情。对于身在二十一世纪的我而言,当一个太监是个变态的想法,却也是个伟大的梦想。 辛农依旧的闭目养神,昨夜收拾前刻。他拉着我,坐在院中,呆呆的看着那轮明月许久。最后才落下一句:“伴君如伴虎,见势不对就立马求饶,碰到位高权重的就奋力讨好。没有什么面子不面子的。初玥,懂了吗?还有,得到皇帝的信任,才是你此行最大的目的,等你做到那点,我自会跟你联络。” 艰难的点头回应。对于后天残疾的身体,他们作为太监,那性格也随即扭曲了。变得喜怒无常,卖乖讨好追权逐利。只不过辛伯,却始终带着一脸淡淡的忧伤,终究与书中的太监有所不同。至于他的话,倒是可当作一个老人对于自家的子女临行前一刻的嘱咐。 “是,辛伯”学过礼节后的我,在日常对于辛农也是毕恭毕敬。毕竟不能让人看出来咱们是个冒牌货嘛!好说歹说这个文初阳是个满腹经纶的秀才。有着超现代的智慧,与古代老前辈的指点,我现在的本事也算大发了。 一夜的对望明月,到成了爷孙俩最后的话语。上马车的那刻,辛农依旧的不语。坐定后,我还顺势偷望了下他褶皱的脸,可他依旧没有回看我。失望的低下头,缄默不语的路上,那般的死寂沉沉。 “到了”驾车的亦是个小太监。与我同样的宝蓝色服装,声音有些尖锐。大概是处在变声期被阉割的原因。他看起来眉清目秀的,却不知道他为何要进宫干这档子事。无奈于古人的行为。独自扯过衣袍,纵身跃下了马车。 看着依旧坐在车内的辛农。我拱手一鞠,带着重谢的语气,轻声的道了句:“别了,辛伯。” 辛农未掀开车幔,而是冷嗯了一声。知道他心中无奈万千,我终究还是提步迈向那幽幽的深宫。 这是我第一次打探皇宫。红墙金砖,犹如金龙盘卧在这座高墙上。禁卫森严,毫不失庄严。有种“身居高墙外,不知深居中”的感觉。淡然的一笑,拉了拉肩上的包袱,尔后才略弯腰走向宫门口。 接我的是正三品官的掌事公公,兼管宫苑大小杂事,就连一个新来的小宫人都要他处理才为妥当。听着他尖声的一句:“你就是文初阳?”狐疑的眼神,打量着我。笑着俯身,用我本来的细长的女声,回了句:“是的,公公。小的正是文初阳。” 官大一截可压死人。掌事公公,揩了揩嘴,这才皱眉厌恶的道了句:“行了,咱家知道了,走吧!”兰花指一甩,大步的走在了前头。这个掌事公公虽然有些让人厌恶,可也算正常。而且他身上并没有那种尿臊味。 撇了撇嘴,也就提步欲随。却又回看了一眼那辆狭小的马车。如今是三月天,微凉的春风吹起车幔,只能看到辛农黑色的长靴,最终又遮掩住了。不禁轻叹了口气,这才颤颤的追了上去。 这是北门,俗称【北厥门】。不知道老皇帝干嘛要取这个名字,不过也没有问出声,倒是在门合上的那瞬间,这脚步加快了。最终,我没有再听到辛伯一句话。不过这个满腹诗书的老太监,却也是个让我尊敬老人。 偌大的弛道上,停着一辆狭小的马车。没有宫中马车的豪华,也毫无富贵人家的修饰。只是那般的朴素。一袭宝蓝色的小太监静静的坐在车跨上,稳稳的抓着缰绳。良久,车内飘出了历经沧桑的声音,有些细滑:“她进去了吗?” 小太监不敢迟答,带着稚嫩的声音,轻嗯了声。“进去好一会了。” 车幔被掀起一角,布满粗茧的手顿在空中许久,这才又收了回来。辛农淡淡的道了句:“走吧!”车子这才渐行渐远,消失在宽大的车道一头。没有人看到老人的脸,连他的身子都没看清。 第一卷:红颜换面入深宫 第五章 太监宫斗 皇宫是另一座城镇。他的大小足可媲美一个县郡。随着掌事的公公七转八转,依旧没有到头。只是走在这皇城的路上,公公却与我说了起来。“你有诗书在腹,可咱家没有。不过到了这皇宫却又都是一样的。你刚刚净完身,可有伤到?” 听着他话里的话,我倒是笑笑而答:“如今是好了,起初下刀时可吓的半死”故作惊恐的抖了抖胳膊,掌事公公却也看在眼里,淡笑一声。“那后来可有照顾好自己?咱家瞧你这样,似乎恢复的不错啊。” 急忙的跟上几步,这才答道:“托公公的福,初阳险些溃烂而亡,幸好辛公公照料的好,才得以下榻。不然如今就见不到公公您了。”赔笑的从香囊中掏出了一小锭银子,按照事先辛伯说的那般,塞入他的衣袍中。 掌事公公倒也信手捏来。一个转手,银子自然神不知鬼不觉的就到了他的衣袖内。粗略的摸了摸,看样子有些份量。便笑然曰:“你这小子,初进宫来,可有亲戚?”看着他的模样,便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了。 “初阳一介草民,初入皇宫,并未有亲戚在宫中当差。”我的装傻让这个历经多事的宫人也错看了。他失落的眼眸之中夹杂着惊讶。尖里尖气的声音在空荡的巷子里响了起来:“看你经纶满腹,怎么这点都不曾听闻?” 我酣然的笑了笑,显得更加的孤陋寡闻。这才听到他续说的声音:“罢了,念你性子淳厚,本公公就收你作义子,你可愿意?”早就听闻这掌事公公的厉害了,辛伯也在此之前说过,如果要找一个人教自己礼仪,不二人选,便是这个人。 鱼儿显然上钩。后退一步,跪在地上,大呼一声,伴随着额头磕碰的声音,我的话亦交错在巷子内:“干爹在上,受初阳一拜。” 掌事公公满意的点头,看着地上的文初玥拜了三拜,这才扶起。指着周围的高墙念叨:“初阳啊,这皇宫不比外头,你可要好生行事。听闻你是皇上招进来的,也算个贵人了。可这皇上跟前,更要万分小心才是。” 看到掌事公公如此教导自己,故作感激的点头示意。这些,早在那三个月里辛伯就教过我了。只是为了让我看起来机灵,这才让我暗自瞒下,以免多生疑事。幸好这些都是从一个面具师父学来的,我的表情已然骗过了他。 绕了三绕,离北厥门愈发的远了。紧紧的跟在掌事公公身后,不敢怠慢。幸好他知道我身子瘦小,步子也迈不了多大。就为我这【义子】顿了许久。我这才能赶上。这路上听他说来,是要经过御花园,那里颇大,不可跟丢。 转眼就入了花园。奇珍异草,玲琅满目。换做平常,我定会驻足观赏,可此刻我却学着一个太监的模样,低着头,跟着前边的老大走路。就算是三品官,遇见了首领公公还是的行礼。 侧着脑袋,我偷偷的看了眼迎面而来的另一名公公。听着掌事公公唤他【首领公公】便知道又是另一个老大了。不过,我不敢上去攀谈,而是紧紧的低着头听着他们两个的对话。照理来说,首领公公的职位是在掌事公公之上。可这语气,倒是掌事公公占了上风。 “樊首领,今日怎么有空到御花园来逛逛啦?”掌事公公本姓祁,不过因为和皇家重姓,就改姓为高,倒也是件令人惊奇的事。只不过当初辛伯说的时候并没有说全,我倒也不好问,就只知道这些事。而首领公公却是姓樊。 “高掌事安好啊,这不是替主子办事才路过这儿,没扰了高掌事的赏花的兴致才是。”二人的几句话,就透着一种上下的味道。更有种,高掌事受宠,而樊首领失宠的感觉。看着高掌事致其昂扬的模样,倒是更加的肯定了这份念想。 谁知高掌事随即摆摆手,蹙眉道:“哪里哪里啊,咱家这不是领着义子到处看看罢了,哪里来的扰兴之说。”听着高掌事的话,我随即拱手道了声:“见过樊首领。” 第一卷:红颜换面入深宫 第六章 初次见面 感受到樊氏盯着我打量许久,才收回狐疑的目光,这心里的石头又落下几分。樊氏的事情,辛伯可没有和我讲过,贸然的行事,只怕出错,就这般乖巧的跟在高掌事的身后。高掌事见这个小太监到是懂事,也就笑笑,宽慰了心中的斗量。 “何时见高掌事收了这么一个细皮嫩肉的义子了?”樊氏的提问,倒是让高掌事一笑,却又稳重的答道:“这是皇上要见的贵人,一个黄毛小子,见他性子淳厚,就收为义子,也好为自己日后找条路子,毕竟……这宫里变化太大了,就怕熬过了今天,顶不住明天。早点领个贴心的人儿都好过拉着亲生儿子一道进宫,最后弄得父子反目来得强。樊首领,你觉得我说的对不?” 霎时,樊氏面色清冷,嘴角也抽搐了几分,随后又笑答:“原是如此,这咱家还有事,就不陪高掌事了,改日得空,再来好好的聊聊。” 高掌事却没有再说话了,就这般的看着樊氏。樊氏转身领着小太监们拔腿而去。望着他失落的背影,高掌事却笑开了。尖锐的声音愈发的刺耳,耳畔飘来一句:“得了,看完戏,也该散场了。走吧!” “是”再度跟着他的步子,走了出去。只是还是偷偷的看了眼远去的樊氏。下一刻,他猛然回头,对上他嗜血的眼神,倒是颤微的缩了回来。刚刚那是……对,那的确是想杀人的冲动。对谁?难不成是对——高掌事? 高掌事的身板本就有些弯曲,此刻却刻意的挺直许多,像极了斗胜的公鸡,却掉了尾毛。强忍着笑意,颤颤的跟在他的身后。蓦然的,觉得不远处有双眼眸,盯着自己。侧头回看时,才发现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正愣神的看着自己。 只是偷偷的瞄一眼,觉得有些错意,再看时,男子的容颜却让我终身难忘。与这葱绿的背景形成辉映的,是他脱尘的素颜。 月白长袍,两道英眉,墨似得眼眸透着一股淡淡的忧伤,更似一种孤寂。两缕发丝垂在胸前。纯白宝冠束起他前额的发丝,挺直的身板带着九尺六寸的身高(备注:古时候的尺寸与现代不同。九尺六寸相当于一米八五,传闻孔子也是这个身高哦~)。单手拄着一旁的假山,另一手却自然而然的垂在衣袍间,隐约可见。 男子的气质非一般可形容。高贵之中透着洒脱,桀骜之内泛着忧愁。是一种独特的美感,更无法只是单单用帅气即可形容。看的有些愣神,竟然忘记跟随上去。高掌事走出些许步子,这才发觉身后少了个人。 一回头,只见文初玥呆呆的站在原地,侧头看着一处。正欲发火,奈何神情亦随着她的视线看去,却不料看见了传闻中冷若冰霜的八皇子正在对着文初玥淡笑一声。这,这实在太不可思议了。茫然跪下,大呼一声:“奴才参见八皇子。” 突如其来的请安让我骤然一惊。见高掌事慌乱的跪在身侧,倒是奇怪。不过更加惊讶的是,他刚刚叫这个男人为【八皇子】难道他就是传说中的冷面皇子【祁瑾渊】吗?我的迟疑倒是让高掌事一愣,他忙扯了我的衣摆。一个不留神,跪在了地上。脸也紧紧的贴在地面。慌乱的直起上身,扶正自己的头冠,可脸上却火辣辣的痛了起来。 “臭小子,还不行礼!”高掌事在我耳边的咒骂声,是断然不敢忘的。忽略脸上的火辣,忙行礼道:“奴才参见八皇子。” 祁瑾渊似乎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上前凑了过去。却惹得高掌事的身子低的越低。真不知道他到底在怕什么,这个八皇子根本就不像传闻中那样,反而有种,有种傲莲立于世上的无奈。他的靠近,让我忐忑。 “抬起头来。”这是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更在我的心中,留下了一抹最深刻的记忆。听着他的话,我慢慢的抬起头。看到他的那瞬间,我彻底的明白何为“美如玉,俊如雪”了。祁瑾渊,一个带着忧愁的皇子。 “告诉本皇子,何为孤雁?”高掌事早已颤栗不止的伏在地上,动作有些滑稽。可我,却愣愣的看着这个男人。他问我,何为孤雁?祁瑾渊,你不早就懂了吗?我淡然一笑,瞪着大眼,憨憨的答道:“八皇子可说笑了,奴才不是大雁,怎么会知道孤雁的心事呢?” 本该生气的祁瑾渊,却在下一刻又笑开了。高掌事却拼命的拽着我的衣角,不让我再继续说话。“好一个不为大雁,不知孤雁。你叫什么名字?” “文初阳。”简短的三个字,让祁瑾渊看了许久,也默念了许久,这才继续说道:“文初阳,好,本皇子记住你了。你是第一个敢这般回答这个问题的人。走吧,再晚,六哥就来了。”话毕,祁瑾渊的人影随着声音消失在空气之中。 第一卷:红颜换面入深宫 第七章 推迟面圣 沉迷在他的笑容之中,我完全的愣在原地。待到高掌事听到祁瑾渊离去的声音时,这才颤抖的抬起头。下一刻,又慌乱的站起身来,掏出绢帕拼命的拍打衣上的尘土。见文初玥还跪在原地,这才拉了她一把。 埋怨的说道:“幸好,时才吓死我了。八皇子竟然会笑,天大的奇闻。”最后的一个字几乎是压着声音在讲的。我听的有些迷糊,却也回神的拍拍衣服,抚上脸颊的刺痛,弯腰道了声:“时才让干爹担忧,着实是初阳的错。” “罢了罢了,遇到八皇子也不是你我所愿的,还是早些去【敬院房】领了你的牌子,然后回去吧!”高掌事的尘土已然拍尽,不得不佩服他的洁癖程度。身上竟然完好如初,手也在下一刻跑去洗了。焕然一新的他,似乎还有些嫌弃这身衣物,但终究是按捺下了。 有些失笑,真不知道他大小便失禁的那个模样到底是什么情况。嘴角不自觉的扬起,可看到他疑惑的神色,又隐了下去。他却指着我道:“你可别学他们整那些个肠子,不然,本公公非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看到他带着愠色的脸面,立马服软了。讨好的靠近他。“干爹,干爹你别气嘛,我这是笑时才的樊首领罢了。” 听着我的解释,高掌事这才消气不少。扶正身子,他肃然道:“你可别让咱家失望,咱家这辈子就收了两个义子,你是其中一个,先前一个算咱家看瞎眼,半个月没到就攀龙附凤去了,不过最后倒也落了个给人传话的位置。咱家能够看出你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咱家不求别的,这人都老了,只盼最后死的时候,你帮忙着做一个儿子该做的就成了,其他的,你想如何便如何,只要对咱家这份心不变就罢了!” 他的语气,是一种对于人情的冷漠与看透。深知他的痛楚,我轻轻的抚着他的弯曲的背脊道:“干爹,你放心吧!这辈子我就算是死,也要忍到你寿终正寝的那刻,替你送终。” “呸呸呸”带着笑,高掌事却连着呸了三声,“你可别给咱家扯些个驾鹤西去的词,咱家才四十出头,身子还算硬朗,你可莫要咒我。”我却失笑了,他虽然嘴硬,却听到我这样的话,倒也宽慰了。 “行了,在这里滑头,倒不如放点心思在皇上身上。走吧,领了牌子就该收拾收拾学习礼仪了。”维诺着高掌事,随即跟了上去。慢慢的,绕到了这个高大的院落前面。这个时代的字倒也不是那么难认,只是远像隶书,更似楷书。 入了【敬院房】随着高掌事到了一处。看着面前暗红色衣着的太监正在忙着手中的活而忽略了我们。高掌事倒是干咳了一声,才让暗红色太监转过身,忙赔礼道:“哟,怎么高掌事来了也没人来说声,瞧我。来来来,坐会吧!” 高掌事毫不客气的抚袍坐下,面色颇为清冷的看着面前陪笑的宫人。淡语:“咱家可谓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个来是想让你把文初阳的执事牌子给我,好让他早点去皇上身边做事,也顺道让你帮着把他报道的日子往后拖拖,毕竟在宫里,懂点规矩是好的,可没个时间,却又是倒霉的。洪内侍,你觉得咱家说的对不?” 被高掌事称为内侍的宫人,立马变了个嘴脸。“是是是,这就替您取去。”看着他转身从墙上取下一枚木牌,写上文初阳,尔后执笔落时之际又颤颤的问道:“高掌事,这时间……”洪内侍迟疑的模样是预料之内的。 “就迟个十来天吧!你照着写便是了。” “是”灵活的笔杆子挥动在木牌上。忍不住好奇心,便凑过去看了看。“好字!”猛然一声赞叹,倒是让洪内侍吃惊不少,却又没有停下手中的笔,依旧有条不萦的写着。待最后一笔下去时,他才满意的搁下毛笔。侧过头,看了眼这个面色清秀的小太监。 “这个小公公可从未见过?难不成是……”洪内侍睁大眼眸的看着高掌事。他倒好,只是一个点头,就把要说的,要做的都寄托在这一眼中了。也亏这个洪内侍能够看懂。慌乱之下,执起木牌,见墨渍未干,便鼓起腮帮吹了吹才递于我。“多谢!” 如此简单的二字,洪内侍就抖了下。这不该是一个久经战场的太监该有的反应啊。忽而的,从他身上飘过来一股尿臊味,虽然刺鼻,却也不好说些什么,只是故作尴尬的后退了一步。好说这高掌事也没有那股子味道。 第一卷:红颜换面入深宫 第八章 冒犯龙颜 似乎是觉察到我的反应,洪内侍的神色有些不悦,却也隐了下去。只是淡淡的回了句:“高掌事,这牌子也给了,望掌事日后多多照顾着【敬院房】才是。”没有看到时才的一幕,高掌事到觉得这小太监有些傲气。抬眸回看时,却见他恶狠狠的盯着文初玥。而文初玥的脸上多的是尴尬难耐的表情。 “罢了,都是自家兄弟,干嘛介怀这些子事。这事都办妥了就不要闹腾了,免得我脑袋又痛了。洪内侍,下次皇上御书房抄书的活,咱家就琢磨琢磨着交给你办得了。”这话对于洪内侍又是如同喜鹊三报。立马换上了喜悦的神色,这才赔礼道:“是是是,日后靠着掌事的事多着呢,我又不是那些个记仇的小人,什么事过不去。” 话毕,他冲我眨了个眼,我才回神笑了笑。见到我俩没什么了,高掌事也不再多说。自先扬长而去。望着他的背影,收紧了木牌,轻声的唤了句:“干爹等我!”便拔腿追上。倒是洪内侍听到这么一声,吓得差点就摔在地上。口中呢喃:“怪不得如此猖獗。” 一眨眼,我到了宫里已然过了十二天。自打上次到了【敬院房】领了执事牌子后,就一直被高掌事留在太监屋内训练礼仪。也恰好辛农在此之前早就一番洗脱我的脾性,到了这里,什么事都变得可以顺手捏来的容易。 这院子里今天又是我一个人。高掌事因前边大殿的事早就匆匆下去安排了。因为我还没有到牌子上的进宫时间,所以不便出去。吃了小太监送来的早饭后,人也就拿着毛笔在石凳上练字。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念着诗经里的诗词,落笔有力的写下一首词。由于全身心都扑在桌案上,倒是没有听到身后的步伐。 “好一首郞意绵绵,止情为礼的好词。”掷地有声的一句话,惹得我不自觉的抖了下,本来娟秀的白纸黑字上,多了一笔歪歪扭扭。有些愠气,却还是回头细看。这是谁在这个点竟然过来打扰我练字。 忽而抬头,看到来人面色虽老,却依旧神清气爽。犹如雨后青松,坚忍不拔。时而贵气逼人,忽而温婉可亲。只待看到他胸前飞腾的九爪金龙时,又见他身侧站立着一个碱蓝色衣袍的公公躬身站立。而不远处,便是前几日见过的樊首领还有高掌事。 搁下笔杆,这才站起身子用着宫中礼仪下跪道:“草民文初阳,拜见圣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不止是老皇帝一惊,更多的是他人。而真正面色不乱的只有高掌事。这么多天来的教导,岂容你樊首领一言一句就可以拨乱的。 老皇帝先是一愣,随即变了和悦的脸色,负手而立,洪钟般的声音道:“免礼。初阳早就入宫为何迟迟不来见朕?”先前还认为自己逃过老皇帝的心思,却没想到他还是那般的小心。看来,这事得好好的琢磨琢磨再回答才行。 有段时间没有答话,旁边的公公提起了嗓音道了句:“文秀才,快些答话。”本来还有些迟疑,现在更加的不敢轻易答话了。“怕匆匆见了圣上会顶撞了圣上。”半弯着身子,不敢看他,只是说了句话,就又低下头去。 这下子,轮到高掌事紧张了。额头的汗丝慢慢的滑下。只听闻一边的樊首领冷言道:“这下子可有戏看了。”高掌事随即一抬眼角,瞪了他一眼,只得又低下头去听着前边人问话。就怕这时候再出什么乱子。 老皇帝没有吭声,整个现场更加的凝重,大家似乎都怕下一刻就会让自己身首异处。提起的精神警惕度怕是一生之中最高的了。“你就当真如此怕朕?”老皇帝一个挑音,就吓得我差点要跪在地上。 就知道刚刚回答错误了,不是说过不能说明君会吓人的吗!我怎么又说了。骂自己的同时又开始在脑海中搜索着可以应付老皇帝的词眼。忽而的,念起了那番话。“圣上英明。草民不是此意,而是草民觉得天威无比,皇室至尊。自古而来,便是千古不变的规矩。初阳只是一介小民,无登大雅之堂,无学宫闱之礼,无知进懂退之气。至此三无,便足矣让初阳为了拜见圣上而潜心学习多日。这便是草民进宫却未面圣的原因了。” 早些时候这话是我用来准备在老皇帝身边当差的时候卖乖的技巧。这下倒好,提前用上了。幸好辛农说过,在皇宫中生存,就必须早早的替自己想好退路,这样才能保证自己一生无忧,否则只会一步错,步步皆错。 “哈哈哈”老皇帝的大笑,倒是舒心不少,正要松弦之际,老皇帝又开始说话,“还以为你会说些诗词辩论,倒未曾想过你已然深陷其中而沾其礼了。罢了,这也算你聪明。起来收拾一下,就去【乾安殿】当差吧!” 大跪一下,这才收礼道:“谢吾皇!”这就是所谓的生死关头走一回吗?看着老皇帝远去的背影,还有高掌事宽慰的一笑,我的心却重重的落在了地上。就今天这么简单的一句话,竟然琢磨半天。伴君如伴虎,此言有礼。 自个跪在地上,直到方才碱蓝色衣着的公公留下与我说了几句,人才回神。 那日是我入宫数日来的第一次面圣,却也划出了我宫中人生的第一步。 到了乾安殿,四处张望下,才懂得。皇帝的寝宫并非如此的奢靡,更多的是一种舒心。大概是人老了,求得也只是心静罢了。不过这老皇帝倒真会享受。进入乾安殿的时候,没有外界盛夏的懊恼,反而是一种静如冰雪的感受。 后来才得知这座宫殿建立的初衷,就是给皇帝提供一个冬暖夏凉的场地而已。想到自己会在这里当差,倒也怡然自得。而现在的我,没有大职位,只是顶这个御前公公的头衔,整日陪着皇帝说说诗词罢了。 这种职位,在古汉代类似男宠。过了几日,老皇帝一脸怒气的回到乾安殿,愤愤的拿出一叠折子看起来。负责磨墨的我,只是静静的站着。老皇帝却时而蹙眉,时而拍案,最后还是得拿起笔在那一本本的本子上落下他的字笔。 【啪】这是第三本被甩出去的折子了。看着躺在地上“夭折”的奏章。还是忍不住的走过去捡了起来。众人蓦然惊愣,只是瞪着我,之后轰然跪下默不吭声。看样子是我又做错了,也搁下折子重重的跪在地上。 这次终于知道为什么小燕子要带“跪得容易”了,天天无缘无故的跪下来,这膝盖迟早出问题。跪了一小会,老皇帝苍劲有力的声音才回荡开来。“你也看看这些个折子。”得到老皇帝的话,我抬头望了望他,知道是准许我,这才要打开。岂料总管公公上前一步慌张道:“皇上!” 第一卷:红颜换面入深宫 第九章 初见太子 老皇帝摆摆手。“让他看。”总管公公这才没声。我也顺势的看了起来。看完了这三本,终于明白老皇帝干嘛要生那么大的气了。也就摆好奏折,继续的跪着。老皇帝半抬头,看着地上不说话的文初玥,故而挑眉问道:“懂了?” 我嗯了一声,却让总管公公再度的皱眉。怎么这个规矩还学不会。无奈之下,又听到老皇帝的声音:“那这事你有什么看法?”我没有回答,反而是静静的跪着。心里却是直犯嘀咕,这又不干我的事,问我什么看法做什么。 “朕允许你口出狂言,但是只限今日。”长叹了一口气,老皇帝这才放下笔,与我相看。看到他的眼眸之中确实很想知道我的看法,这才不慌不乱的答道:“皇上这事,奴才不好作答,该请太子来才是。” 本以为老皇帝会问为什么,却没想到,他反说一句:“那就让太子来吧!”其实说是说让太子来处理事情,更多的是我自己想见见太子。听闻太子英俊潇洒,有着老皇帝当年的风范。看着老皇帝如今的模样,也能够想象年轻时候的俊美洒脱。 没多久。殿前公公就进来通报,说是太子来了。这屋子的珠帘刚刚被掀起,便看到一身暗紫色长袍的男子出现在眼前。墨发高束,青松在胸,一脸的傲然与正气,丝毫不减老皇帝的风姿。霎那间就好似老皇帝年轻了二十多年。后边还跟着另一位长得颇似他的男子,年龄相仿,若是猜的没错,大概就是二皇子【祁瑾臻】了。 屋子里的宫人都开始行礼。“参见太子。” 我反应有些迟钝,却也跟上步子请安。太子瞥了我一眼,注意力没有过多的放在我的身上,就自顾自的跟老皇帝说话。“父皇,先前儿臣跟二弟在书房对曲,听得叶总管奉父皇之令唤儿臣来,如此慌张不知所为何事?” 二皇子倒是异常镇定的坐了下来。老皇帝猛然一脸怒气,却也隐了下去。“臻儿,你怎么还这个样子!”看到二皇子笑笑,就回过头,继续对着太子说道:“桓儿,你自个看看这些大臣上来的奏折。” 太子更是静静的看着这些带着陈词滥调的奏章,忽而面色一沉,转而看向皇帝,这才又展开笑颜。搁下折子,淡笑道:“如果只是国库被掏空,到也好办。” 这些折子,说的正是国库之事。 连着三个大臣合着上书,让老皇帝再度拨款。可是却忽略了国库早就被掏空,哪里还有银两赈灾。 “你看看,这些大臣,说起来是忠心耿耿,其实肚子里全是在坑百姓的民脂民膏。”老皇帝说着,一个激动,竟然将一桌子的奏章都推在了地上。没人敢捡,更没人敢在这时候说话,唯独太子这时候,脸上还带着云雾似得的笑容。 “父皇莫急,依儿臣之见,倒不如依了他们。”说着,太子在桌案上,敲了敲。老皇帝显然是没有明白这话中的意思。猛然瞪眼提眉问道:“他们荒庸,你也跟着闹!” 太子倒是没有解释,反倒是那个一直不说话的二皇子开了口。“父皇不要生气嘛,这太子说的,不无道理。”听着两个儿子都这么说话,老皇帝刚刚提起来的怒气更加的一发不可收拾,只有这两个高高在上的皇子还在笑着对着老皇帝铁青的面孔。 “朕看你们是舒坦的日子过多了,忘了柴米油盐的味道!”不得不说老皇帝的确是个为人民尽心尽力的好领导。看到领导现在听不懂儿子的话而误会儿子,我这个做职工的心里也不好受。便开始俯下身去捡那些奏章。 “你……”老皇帝看着我一本本的捡起来,然后一叠叠的摆回来。虽然皇帝的脾性难以琢磨,但是按照往常看来,他还是个不会轻易杀了宫人的皇帝。直到我全部摆好后,我才笑着对老皇帝道:“奴才恭喜皇上。” 【啪】不知道老皇帝为什么还没有明白,如此明白的三个人的心思,他怎么还食古不化。看着面前的老皇帝,就知道他下一刻便要发怒。“父皇,既然大臣们都那么关心国库,我看倒不如让这些大臣去整理整理国库也不迟。” 太子淡笑着看着老皇帝。老皇帝瞪着眼睛,看了看桌案上整整齐齐的折子,再看向面前的三人,似乎有点明白了,又更加的不明白了。“那你的意思是……”指着一堆的折子,老皇帝只是惊讶的看着太子。 “人多这事就更好办,不过还得礼部把近来几年的清单都呈上来才是。”听着二皇子茶盏落在木桌上的声音,老皇帝这才猛然的明白,原来两个儿子都是在用最隐蔽的话语对自己传达着最直接的意思。偏偏自己以为儿子们开始娇纵,这一时间,就不知道怎么回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