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一时手滑 锦城的秋天总是来的比较早,寂静的金安街道除了偶尔有车辆行过之外,就只能听见风卷残叶的声音。  听说这一整条街是富人的销金窟,穷人的梦幻岛,然而只是我赚钱的地方。   华希酒店的停车场满是豪车,我拐了个弯儿将小电驴停稳在酒店后头的巷子里,安好了锁就一路狂奔。   后勤部的门口,一身肥膘的蒋经理瞪着她那双眼皮下拉的眼,见到我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数落,“顾墨心,要不是看在你这张脸蛋上,我还真不想把这个差事交给你!”   见我还在喘气,经理怒瞪着眼杀气腾腾的看着我,“赶快到更衣室去换衣服,动作麻利点!”   我换好衣服之后就被专人带到了宴会的大厅。   整个会场布置的简约而不失典雅,大理石的地面光可鉴人,华丽的水晶吊灯,柔软的细纱,随处可见的蓝色妖姬价值不菲,显然今晚的主人公来头不小。   我端着托盘站在了角落的位置,祈祷今晚能顺利拿到奖金。   因为我需要钱,需要很多很多的钱。   宾客络绎不绝的前来,我不知那些人是何身份,不过单从他们身上考究的穿着和优雅的谈吐就不难猜出他们非富即贵。   我趁着没人注意时偷偷的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脖子,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里面还夹杂着接连不断的拍照声。   我站的位置正对着酒店的大门,穿过层层叠叠的人影隐约看见一辆黑色的高级轿车被一众记者包围。   在门口恭候多时的保镖迅速的朝着轿车而去,将围堵的记者都拦在了三米开外。   不多时司机出来打开了后座的车门,我瞥见了一双铮亮的意大利手工皮鞋,而后深色的西裤包裹下的有力双腿迈了出来,身形高大身影清俊的男人从车上下来。   人影浮动我看不清他的样子。   紧接着车上又出来了一个女人,她挽着男人的手臂朝着会场走来。   人群越来越密集,我只看见男人转过身时,线条俊逸的下巴弧线以及他微微勾起的薄唇。   随着两人的入场,宴会厅内不断传来“郎才女貌”,“天作之合”,这些奉承迎合却又深得人心的词。   两人全然成为了全场的焦点,他们无疑就是今晚订婚的主角了。   许多的声音混在一起,我只能辨别出离我最近的几道声音——   “靳少和裴小姐可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啊!”   “是啊,看来这次靳裴两家联姻又会带动锦城的经济了。”   “这还用说吗,靳少为了解救裴氏企业的危机可是一掷亿金啊,看来靳少不近女色的传闻有假啊!”   “哈哈哈......”   我脑子里轰的一声,全身的血液瞬间凝固。   我虚步朝后一踏,靠在了墙上,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我紧抓着手中的托盘好让自己的颤抖不那么明显。   五年了,这种像坠入冰窖的寒冷感再度袭来,而我却无能为力。   我深吸了一口气朝着人群之中最耀眼的地方望去。   原来今晚是锦城的大家族靳家与裴家联姻的日子。   他们口中的裴小姐自然就是裴家的掌上明珠裴少欢,她的模样比记忆里的更加明艳了,无可挑剔的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身量高挑的她穿着最衬托气质的蓝色衣裙,美丽而不可方物,她笑容可掬的回应着每位宾客的祝词,面面俱到,无可挑剔。   而她挽着的那个人身形修长挺拔,棱角分明的俊脸,如雕琢般深邃的五官,淡薄的唇角挂着淡淡的笑,然而笑意却不达眼底,如墨玉般的眸子里一片漠然。   听闻他是靳氏环球企业的掌舵者,听闻他杀伐果断从来不给对手喘息的机会,听闻他不近女色。   听闻他......   我置身会场之中,却在人群之外,望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靳凌恒,阔别经年,别来无恙。   裴少欢挽着他的手从我的斜对面走来,不知是谁捅到了我的腰窝,我惯性的前倾,托盘上仅剩的一杯红酒不偏不倚的泼在了靳凌恒身上。   “啪嗒——”,高脚杯碎裂的声音像是一枚炸弹,朝着人群肆虐开来。   空气突然安静......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就连笑容温婉的裴少欢也愣住了,靳凌恒如墨玉般的眸子缓缓的扫向我,无波无痕。   我的心咯噔一声,连忙撇开头将托盘夹在腋下,而后从胸前的口袋里扯出了方巾将他胸前的酒渍擦去,不知是用力过猛还是手滑,慌张的我竟将他衬衣的两个扣子给扒了开。   终于,他那双无波痕的眸子氤氲上了点点的怒气,他周身散发出来的冷气足够将人冰封三尺。   裴少欢漂亮的桃花眼死死的盯着我,恨不得将我看出千疮百孔的样子,但是碍于靳凌恒在场,她不好发作,只好强忍着怒气保持美好的形象。   会场上传来不少倒吸凉气的唏嘘声,从前的我都没怕过靳凌恒,现在也没在怕的。   我硬着头皮抵抗他周身骇人的气息,强行镇定的回望他,丢了方巾慢条斯理的将他的扣子系上,然而就算我伪装的再好,还是抑制不住双手的颤抖。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之久,我才对上他的眸子懊恼道:“靳少,真对不住,一时手滑。”   还未等到他或者裴少欢发话,我就拿着托盘落荒而逃,大家似乎还沉静在刚才的震惊中,没人阻拦我的逃离。   我躲进了卫生间了,反手就关上了门,走到水槽边不断捧起凉水泼向自己的脸颊,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方才的伪装轰然倒塌,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苍白无力的扯动唇角,却比哭还要难看。   我一遍遍的告诉自己,他已经失忆,再也记不得你了。   我收拾好了心情走出洗手间时,我愣了一下,靳凌恒倚靠在外边的墙上,灯光昏暗,他垂放在身侧的手指间有一点红色的火光。   我皱了皱眉头,什么时候他也抽起了烟?   他转过头来看着我,深邃的眸子里暗潮涌动,随即掐灭了手中的烟朝我走来。 正文 第二章 秋后算账 我假装没看到,低着头从他身侧走过,冷香袭来,下一秒手腕就被一只有力的大手钳住,我转过身看着他,“靳少这是找我秋后算账吗?”  他衬衣上的酒渍已经没有了,显然是换了一件。   “你是谁?”,他嗓音清冷的说道。   眼前的这个人和记忆里的那个温和的人重叠,即便面相吻合,却不再是记忆里的他了,因为他从不会用这样的语气同我说话。   我强忍着质问他的冲动,“我只是酒店的员工...靳少的衣服我赔不起。”   “扔了,”,他慢悠悠的说,面上一片冰冷,他的另一只手勾起了我的下巴,“你不怕我?”   “怕,靳少动动手指头就能捏死我,我怎会不怕?”,我后退了一步,脱离了他的桎梏。   他冷笑,“撒谎。”   廊子外传来一阵戏笑声,朝着卫生间的方向扩散,我的手腕再次被他扣住,天旋地转他将我拉进了卫生间的隔间里,“啪嗒”一声,门上了栓。   华希酒店就算是卫生间也是极其奢华,隔间本不小,但容纳了两人,尤其对方是靳凌恒这样身材高大的人,眼下倒显得有些狭窄。   我伸手欲打开门时,他低头在我耳边说道,“你现在出去还来得及吗?”   他的话才落,那些人都进来了,隔着门我也能听见他们小解的声音,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名为尴尬的气氛,我低着头,脸颊越发的烫了。   我没抬头却也知道他的视线落在我的身上,良久后,直到外面没了声音我才望向他。   视线交汇,他的目光太过清冷,早已没了当年的柔和,他看了我几眼后就将视线放在我的脖子上。   我的锁骨正中有一颗痣,准确说那不是痣,而是特殊的颜料,如黄豆大小的紫色心形,犹如宝石一般。   那人曾到说过,火山旁新取得的颜料最是有特殊意义,当真适合给最心爱的人。   可是五年的时间,都不够我将它洗去。   平日里我都会用遮瑕膏遮着,经理的一通电话让我始料未及,方才因为泼水而打开了最上面的扣子,烦乱的心情下也无暇顾及。   我不动声色的抓好衣领,不管他是否看见了,“靳少可以放我走了吗?”   他的目光锁着我,不留余地,“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从前的他也不是这般咄咄逼人,我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心里却是一片寒冷,“怕靳少的人不少,怎么到我这就是特例了呢?”   他没再说话,只是沉沉的看着我,良久后才开口,“我们是不是认识?”   是不是认识?   我们之间的牵扯何止是认识二字可以说得清?   我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指,有些粗糙,我深吸了一口气看着他,“我只是无名小卒,靳少怎么可能会认识我?”   他又看了我几眼后终于放开了我,打开门走了出去,直到他的皮鞋声消失在走廊的尽头,我才慢悠悠的从隔间出来,我走了出去靠在墙边颓败的蹲了下来,摊开掌心,只有指甲清晰的印记和汗水。   回到后勤部,自然是免不了经理的一顿数落,她骂的极其难听,扬言要扣除我今晚的奖金。   我认栽,只当是再次见到他所付出的代价。   下了班,我回到了自己的住所,这里是锦城治安最差的区域,龙蛇混杂。   停好小电驴之后我就往楼道的方向走去,拐弯的时候我看见一个人坐在破败的花圃上,见到我就立马站了起来。   这个小区的路灯常年失修,灯光昏暗,等到他靠近我之后我才看出来是个四十左右的男人,他露出一口大黄牙一边朝着兜里掏东西,最后掏出了几张折皱的百元大钞,“小姐,三百要不要?”   我一愣,立马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这些事情在这片区域屡见不鲜,可我只是衬衣牛仔的搭配也能让他误会?   见我要走,他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我嫌恶的甩开他,他堆着横肉的脸笑了笑,“看你这么年轻漂亮再加一百?”   “要找女人去对面!”,我没好气的甩了一句话,掉头就走。   “骚娘们,这么晚出现在这里不就是想做生意吗?老子今天就嫖定你了!”   那男人作势要抓我的手,我踢掉了脚边的石子儿,一把捏住了他伸过来的手,他吃痛的叫着,“别别别,疼疼疼......”   我又是一个用力,只听他的骨头“咔嚓”一声,“今天我心情不好,是你非要往枪口上撞,这就怪不得我了!”,我像是扔一块抹布似的将他丢在地上。   身后是男人的嚎叫声,我快步的走上楼道。   打开铁门之后又是一扇木门,我开了灯,屋内很安静,显然我的室友还没回来。   我躺倒在沙发上想着今晚的遭遇,越想越糟心。   忙累了一晚上一点东西都没吃,这会儿倒有些饿了,我打开冰箱,没什么食材,我烧了开水泡了面坐在沙发上。   电视里播放的都是今晚华希酒店的订婚宴,不过靳凌恒那个人不喜欢上媒体,记者都被堵在了会场之外,即便如此,还是让他们大肆吹捧了一番。   我关掉了电视百无聊赖的躺倒在沙发上,锦城的秋多雨,不多时外面就开始下起雨来了,淅淅沥沥。   许是太累了又或是因为雨声太温柔,我不知不觉睡了过去,睡的不安稳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少女张扬着一张明媚的笑脸,模糊的轮廓像极了我。   梦很长,一眨眼又回到了我的小时候。   “顾墨心——”   “墨心——”   我睁开眼睛的时候,许清意就在我的面前,她的手还放在我的脸上,嘴巴微张,见我醒来她就起身走到厨房,又跑了出来一把将我抓了起来。   “你这个白痴,胃不好还吃泡面?你到底是不是要气死我啊!”,她抓着我乱吼。   我打了个呵欠坐了下来,心平气和的说,“不就是泡面吗,还不至于那么严重。”   许清意是我的室友,是我高中的同桌,如今大学毕业的她在一家跆拳道馆里做教练,我的拳脚功夫都是她教的。   我看了看时间,原来已经一点了,我皱了皱眉头,“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啊——”,她坐了下来,两条腿搭在了案几上说,“路见不平去了。”   她转过身来看着我严肃的说,“别把自己搞垮了,外公的病还需要你,以后别再乱吃东西,泡面决不能再出现冰箱里了知道吗?”   我点了点头,打了个呵欠,转身回房睡觉。 正文 第三章 欲擒故纵 直到后半夜才睡着的我险些要错过闹钟,我踩着点到了酒店的后勤部。  母老虎平日里最是严苛,昨晚我闯了那么大的祸她铁定会抓着我不放,可令我惊讶的是她全当什么也没发生过,照常的给我布置了任务。   我推着清洁车上了顶楼,顶楼是华希酒店的总统套房区,我在这工作半年,是第一次涉及这片领域。   听说,这里的某些套房是私人专用,有钱人的消遣就是这么不可理喻。   我核对了该打扫的房门号码,房卡在感应区刷了一下,“滴滴”,我推着门就进去了。   房间内很整洁,我庆幸自己的好运。   当我走到大床边准备拆下床单时,才发现床上居然躺着一个人,从背影看来,还是个男人。   我吓了一跳,母老虎可真是要害死我了!   好在他似乎没有听见动静,我正准备悄无声息的溜出去时,床上的男人翻了个身,他的脸朝上,清俊的容颜上没有了清醒时候的冷漠,我才迈出去的脚被定在了原地。   是靳凌恒!   昨晚不是他的订婚宴吗,他怎么会住在酒店里?   我下意识的朝着浴室看去,里面没人。   他的嘴唇动了动,不知说了什么。   昨晚我还没来得及好好看看他,现在机会难得,我轻声的朝他走去,站在床边低头看着他。   当我的手就快要触碰到他的脸时,我才猛然惊醒,我这是在做什么!   突然一只大手抓住了我想要收回的手,我心里一惊朝他看去,他墨玉般的眸子还带着初醒时的惺忪,他用力一扯,我就被他的力量带到了床上,他翻身压着我,嗓音冰冷带着微微的嘶哑,“怎么是你?”   我动了动被他压在头顶上的手,解释道,“我只是进来打扫房间的。”,我暗恼自己的犹豫,如果刚才直接出去的话就不会弄成这样了。   “你们酒店就是在客人睡觉的时候打扫房间的?”,他显然是不信的,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森然。   “这是失误。”   他冷笑,“失误?难道不是你勾引我的方式吗?”,他欺身而来,男性清晨的亢奋紧紧的顶着我,我一吓身子往床头直缩。   “靳少误会了,我真的只是来打扫卫生,你不信的话可以问问我们的经理。”   他的手一把扣住了我的腰让我退无可退,他冰冷的唇若有似无的蹭着我的嘴角,“欲拒还迎,嗯?”   他的手掌宽大有力,狠狠的掐着我的腰,我皱着眉头说,“我只是一名清洁工,靳少口味这么重?”   我猛地抽出一只手扯了扯身上的衣服,他的视线落在了衣服上的污渍上,果然在下一秒就露出了嫌恶的表情。   我趁机跳下了床,心砰砰直跳,我推着清洁车不敢再多留一秒。   “不是说要打扫卫生?开始吧。”,他坐了起来,靠在床头上清冷的说。   我低头不看他,心一横就开始工作,他下了床直往浴室走去,不一会儿里面就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他出来时我已经将床上用品换了一遍,转身就看见他下半身裹着一条浴巾,线条匀称紧实的上半身还有一些水珠,我不觉面上一热,他一手拿着毛巾擦着头发,走到柜子边拿起手机打了一通电话。   “送套衣服过来。”   他扔了手机后就坐在沙发上,慵懒随意又不失强大的气场。   我在打扫浴室的时候他进来了,他只是靠在门边看着我,我视若不见拿着花洒冲刷着地板。   我实在是忍受不了他的目光,抬头看着他,“靳少有什么吩咐?”   “这不适合你做。”,他慢悠悠的吐出了几个字,清冷的与世隔绝。   我笑了笑,“靳少言重了,像我们这样的人哪能挑工作呢?”   他向我走来一把掐住了我的下巴,凑近我,“口不对心,你可知道你的眼睛比你的嘴巴诚实多了?”   他微凉的指尖摩挲着我的唇角。   房外有人敲门,他放开了我对我说,“去开门。”   他手下的人做事一向有效率,助理拿着衬衣和西裤站在门外,当看见我时,他明显的一愣,我侧过身子让他进来。   我推着清理车出了房间,不一会儿房间的门打开了,出来的并不是靳凌恒。   我记得他,五年前他就是靳凌恒的助理。   我记得他叫何峰。   何峰走到我面前,不敢确认的开口道,“顾...墨心?”   我不置可否的看着他,他皱了皱眉头,“看来我并没认错...靳少已经忘了你了,你又何苦回来?”   何苦回来......   “如果我说这一切都是巧合,你信吗?”,我紧紧的抓着推车的把手,试图让自己的话听上去云淡风轻一些。   不过我并没有说谎,这一切的确是巧合。   “不管是巧合还是其他,我都希望你离靳少越远越好,靳少已经和裴小姐订婚了。”,何峰的眼睛里满是忠诚,他对靳凌恒一向如此。   是了,靳凌恒看重的人,从来就不是简单的人。   何峰自然也有他的手段,而我也有我的尊严,我推着清洁车走了几步转头看着他,“这些话自然不用你多说,我心里有数。”   房间的门打开,靳凌恒转动着手腕上的表带,白衬衣黑色西裤衬得他身量越发的挺拔,眼神交汇,我缓缓的转头离开。   华希酒店里即便是清洁员工,工资也能顶得上外面的普通白领,更何况轮班制让我有更多赚外快的机会。   上完白班的我急忙赶到医院,我站在病房门口时,外公刚吃下药,陪同的护士很年轻乖巧,大概是实习生的模样。   “心儿来了...”,外公苍老的声音将我的思绪唤了回来,我笑着走了进去一把拉住了他伸出来的手。   外公一头灰白的头发,因为生病的缘故面色憔悴,嘴唇却是不自然的深色,他的手指枯瘦粗粝,却是温暖的。   我看着他满是慈爱的笑脸,“外公今天的气色不错。”   “心儿瘦了。”,外公抬起手在我的脸上捏了捏,心疼不已。   “哪有,我还嫌自己胖呢。”,我拍着自己的脸嫌弃的说道。   外公嗔了我一眼,“真是不懂你们这些年轻人。”   我陪他说了一会儿话后就扶着他躺下,“明天一早给你带虾饺来好不好?”,我捻了捻被角,将床头往下摇了一些,再给他垫了个枕头。   外公笑道,“好啊,好久没吃到虾饺了。”   我和年轻的护士一起出去,问了些外公这些天来的情况,总体还算乐观。   外公多年前就患有心脏病,眼下是动手术的关键时期,然而昂贵的手术费用却成为了一大难题。   外面的天色渐暗,我走出医院的大门时手机正好响起,我拿起一看,是一条短信。   锦城的夜生活开始,而我的第二份工作也开始了。   我驱着小电驴到了约定好的地点,是一家豪华顶级的会所。 正文 第四章 人为财死 短信里只有车牌号和车型,我压低了鸭舌帽往地下停车场的方向走去,这里不比外面的酒吧,能进来的都是锦城里的权贵,所以路上的人不多,。  我找到了那辆劳斯莱斯幻影,站在了一旁等候车主到来。   我的第二份工作就是代驾。   期间有人经过打量了我几眼,我转过身去将鸭舌帽压低了些。   寻代驾的不乏是些喝醉了酒的,这份工作我也曾遇到了不少欲图不轨之人,戴上帽子为了就是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身后传来了脚步声,我侧头望去,五个人,没想到走在最中间的是我此刻最不想看到的靳凌恒。   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人群中最耀眼最不可一世的人。   我压低了脖子,往车身靠了靠。   “靳总,合作愉快。”,那人似乎和靳凌恒握了手,而后便走到车前开了车走了。   靳凌恒的脚步声越来近,我听见他对何峰说,“你喝了不少,先回去吧。”   我差点忘了,靳凌恒是喝不得酒的,看来总裁助理也不是这么好当。   一把车钥匙朝我丢了过来,我下意识的接住,抬头看去。   靳凌恒的眼底分明写着错愕,不过片刻就恢复了正常,他走过来一手撑在车上,玩味的说,“你还有多少身份?”   说着,他掀掉了我的鸭舌帽,目光紧紧的看着我,他的眼神太过直接,我却不闪躲。   我笑着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做的再多也是为了生活而已。”   靳凌恒眸光凌厉,甩开车门坐了进去,我这才反应过来,这辆车是他的。   我想离他越远越好,可怎么就偏偏一次次的遇见呢?   我走到后座的窗户边对他说,“靳少的车我不开了。”   他看了我一眼,转过头平视着前方,过了好一会儿才说,“给你一万。”   曾经的我对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嗤之以鼻,那时候到底是年轻气盛,如今的我也列入了当年不屑的队伍中。   我坐在驾驶座上系好了安全带,扭过头刚想开口问他去哪里,他的身子猛地前倾,一只手箍住了我的脖子,两瓣冰凉的唇覆在我的嘴上。   突如其来的吻让我浑身一僵,我朝后仰去,靳凌恒不罢休的按住了我的后脑勺,加深了吻。   他撬开了我紧闭的唇齿,动作霸道而狠猛,逼迫我承受着一切。   我害怕他所给我的一切,我颤巍巍的抬手按住了他脸颊一侧,他吃痛的闷哼一声才将我放开,我的手才举起来就被他拦住了。   “不是喜欢钱吗?”   我愤怒难平的看着他,却在他的眼底看到一片冰冷。   不过他说得对,我需要钱。   如果我现在就走人,一万块就打水漂了,他是我的金主,忍耐再忍耐。   “靳少是有未婚妻的人。”,我出声提醒他。   他冷笑,“不过一个虚名罢了。”,还未等我回想他那句话的意思,他就放开了我,“开车,安平山靳园。”   安平山,靳园......   我双手有些发抖,尽量紧的握着方向盘,我偷偷朝后视镜看去,见他没有发现我的异样,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驱动车子朝着靳园的方向开去。   这条路即便过去了五年,我依然清晰的记得。   车子行驶在郊外,朝着山顶开去,山路蜿蜒却很平稳。   “名字。”,身后靳凌恒冷不丁的问了我一句。   我目视前方,气息平稳的说,“顾墨心。”   “顾墨心......”,他低声重复着我的名字,似乎还在纠结他的那个疑问。   车子还未到山顶就下起了瓢泼大雨,锦城的秋季很少会下这样大的雨。   安平山的山顶早在百年前就被靳家承包了下来,举家迁徙,在山顶盖了一座靳园。   靳凌恒是靳园的第五任家主。   不一会儿透过雨帘就看到了那座古香古色的房子,像是一个饱经风霜的老者,承载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车子停在了宅子外,有人打开了铁门,须发微白的管家走了出来,手上撑着一把黑色的大伞走到车前。   靳凌恒打开了车门走了出去。   我始终低着头,将车子停稳在车库后,雨势没有丝毫的减弱,甚至比来时还要大。   我跑出去时,靳凌恒依然站在刚才的位置上,雨帘下他的俊脸让我一阵恍惚,他看向我,迈动长腿朝我走来。   大伞撑在了我的头上,我的身子湿了大半,秋雨微寒,我哆嗦着说道,“代驾的费用靳少吩咐你的助理打给我就行了,系统里有我的账户。”   靳凌恒好看的眉眼皱了皱,不悦的说,“掉钱眼里了是吗?没看到下这么大的雨?”   说着,他将伞递给了我,我以为他是要我撑着伞走,谁知下一秒带着他体温的西装外套就罩在了我的身上,驱走了寒冷,他将我手中的伞拿了回去,揽着我的肩膀朝着靳园走去。   全程没有问过我的意愿。   “不必麻烦了,我可以自己下山。”,我欲将外套取下,他压在我肩上的手捏了捏我。   他转过身来看着我,“如果你现在下山,可就没有一万了。”   “靳少是生意人,怎么能说话不算数?”   他就像听到了一个好笑的笑话,嘲笑我的无知,“你听过口头谈生意的吗?”   谈生意都需要合同,他的意思无非是他想赖账。   我气的牙痒痒,然而面上却是一脸的无所谓,任由他将我带进去。   靳园建于一百年前,古朴典雅的建筑,每一处都充满着年代感,我对这里再熟悉不过了。   管家恭敬的站在玄关处,当他看到靳凌恒怀里的我时,明显的愣了一下,那双饱经风霜的眼睛里一闪而过的精光落进了我的眼里。   他转身问靳凌恒,“少爷,这是......?”   “司机。”,靳凌恒语气偏冷的说道,他看了我一眼然后对管家说,“叫刘妈煮碗姜汤送上楼。”   说着他带着我上了楼。   本以为他会将我带到客房,没想到却是带进了他的房间,他的主卧原是一间三进三出的屋子,后来稍作改变,变得更加宽敞了。   避免说漏嘴,我一声不吭的随着他进去,他走到衣柜前朝我扔了一件睡袍。   我皱了皱眉头,不过就是淋了点雨而已,我还不至于这么娇贵。   “一万......”,他慢悠悠的开口道。   我白了他一眼,咬牙切齿的拿着睡袍进了浴室。   当我关上门的那一刻,一颗悬着的心才慢慢放下来。   我环视了一遍周围熟悉的一切,靳凌恒不喜欢改变,所有的东西一如五年前一样的摆放,沐浴露洗发水还是当年的牌子,我知道他是个念旧的人。   洗好后我穿上了靳凌恒的睡袍,睡袍很大,我在下摆处打了一个结,将袖子挽了挽。   稍稍打开门,靳凌恒没有在房间,也许是去了书房。   这时,房外有人敲门,我走了过去开门,德叔端着一碗姜汤一脸敌意的看着我。   我刚想接过,却被他闪过了,他看着我,“五年前你犯了错,怎么还有脸回来?” 正文 第五章 五年之前 五年前......  我的母亲曾是靳园的佣人,那时我还小,她便时常带着我。   十六岁那年我在靳园认识了靳凌恒,刚从国外回来接手家族生意的他意气风发,那时候的我觉得清俊淡雅的他一点都不像做生意的人。   五年前靳凌恒被人下了药占有了我,那一天是我十八岁生日,除了昏迷过去的靳凌恒和刘妈之外,整个靳园的人都认为是我下了药。   那时候靳凌恒的母亲和爷爷都在,他们连夜将我送出国,让我自生自灭。   为什么我还有脸回来?   多可笑的说辞。   我冷笑看着他,靠在门框上,“德叔说什么,我听不懂。”   德叔虽然五十几,但那双眼睛依然炯炯有神,说话铿锵有力,“少爷不记得你那是你运气好,要是让他知道你对他下了药,你知道后果是什么!”   “不是我做的事情,凭什么要我买单?”,我站直了身子强忍着内心的苦楚,质问他。   他朝着书房的方向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说,“顾墨心,我年纪长你很多,像你这样的人我看多了,你不过就是想飞上枝头当凤凰。”   “德叔——”,靳凌恒从书房出来了,他清冷的眸光向我们看来。   德叔将姜汤递给了我,警告性的看了我一眼,然后转身恭敬的说了声,“少爷。”   “你们在说什么?”   德叔沉默,他大概是想看看我到底能厚颜无耻到什么地步。   我漫不经心的说,“德叔说姜汤太烫了,不是一般人敢拿的,要我小心着点。”   德叔抬眼看着我,眼底的不悦稍纵即逝。   靳凌恒走过来对德叔说,“时候不早了,德叔早些歇息。”   回到房间后,靳凌恒扯了扯领带沉沉的看了我一眼,然后进了浴室冲澡,我坐在沙发上捧着姜汤慢慢的喝,听着水流声我的心也慢慢的紧张了起来。   听闻这个圈子里的人随时都有可能看上外面的女孩,然后被带进豪宅,幸运的能在金主身边留上一两个月,而不幸的,连一夜好眠都得不到。   我才这么想着,浴室的门就打开了,他裹着浴巾走出来,我的心顿时就提到了嗓子眼上,手上的碗没拿稳“咚”的一声掉在了地毯上。   我正弯腰收拾他却走过来将我拉了起来,“明天自然有人收拾。”   那是上好的波斯地毯,就这样被我糟蹋了。   我拿过吹干的衣服说道,“时候不早了,多谢靳少的收留,我要回去了。”   他靠在沙发边慵懒的说,“入了秋的安平山野狗最多,你确定要现在下山?”   “安平山有专门巡逻的人是不可能混进野狗的,靳少......”,脱口而出的我后知后觉自己说漏了嘴。   安平山的守卫外人是无法知晓的,我紧紧的抓着手中的衣服,等待着他的质问。   他的目光耐人寻味,“你知道的倒是多。”,他起身朝我走来,拇指和食指捏住了我的下巴,猝不及防的落下了一个吻。   我的脑海里顿时想起了那些个传闻。   我退了两步,他跟进两步,最后索性一把握住我的腰让我无法动弹,他的手顺着我的下巴游移到锁骨之间,他才慢慢的放开了我的唇。   “这是什么?”,他的视线放在了我的脖子上,微凉的指尖正一下一下的摩挲着紫色的心形。   糟了,刚刚洗澡时洗掉了遮瑕膏。   我的心砰砰直跳,“不过是块胎记罢了。”   “很漂亮。”,他的声音冰冷,即使是夸奖的话也让人不舒服。   他的指尖越来越热,气息也越来越粗重,我们两人靠的极近,我甚至能感受到他身体在发生变化。   我吓得后退了一步,他定是没料到我会这么做才松了防备,被我这么一带,两人滚到了沙发上,他压着我,气息危险的说,“喜欢这么玩?”   我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将他一把推开,站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我不是靳少可以随意玩弄的女人。”   他冷笑一声坐了起来,“不是喜欢钱吗?”   我不知道是什么让他误会我会为了钱而出卖自己的身体,明明想要将他从记忆里剔除,可是他的话还是刺痛了我。   “我是喜欢钱,但也不会卖了自己!”   这时候的我根本没想过,人在走投无路的时候,根本无暇顾及这些。   他倏地站了起来,腿长的他两下就到了我面前,低头看着我微红的眼眶,冰冷的眸子里如寒霜,“你可以走了。”   雨已经停了,秋夜的山里冷得让人发寒。   保安给我开了门,我抬头朝靳凌恒房间的阳台看去,他侧着身子手中拿着一根烟,吐出的烟圈模糊了他的轮廓。   我抱着胳膊走了出去,为了驱走寒冷我走的越来越快,突然两束灯光从我的身后照来,不一会儿一辆车停在了我的左侧。   车窗摇了下来,是靳园的保安。   “顾小姐请上车。”   如今的靳园里除了德叔和刘妈,其他的佣人和保安全都换了人,他们都不认识我。   我自顾的走着,没有理会他,显然是靳凌恒派他来的,那个人,我再也不想招惹。   车子缓慢的行着,保安再次开口,“我自有办法让顾小姐上车。”   我停了下来打量了他几眼,虽然清意教了我不少拳脚功夫,但眼前的人......   公寓楼下,保安对我点了点头,然后驱车离去。   我轻手轻脚的回了房间,躺倒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脑海里总是拂过他冷漠的脸,冰冷的亲吻。   这一夜我依然睡的不安稳。   我睡眠浅,天亮时听到手机的提示音就醒来了,我拿起来一看账户里多了一万块。   果然,钱会让人心情愉悦,很快我就将昨晚的阴霾一扫而空。   今天酒店的工作是晚班,我起了床做了外公最喜欢的虾饺送到了医院后,就前往我的第三份工作。   承德茶楼。   我换上了白底蓝纹的旗袍盘好了头发从更衣室出来,只见老板迎面而来。   四十多岁的叶姐身材依然玲珑有致,她身上有种淡雅的气质,让人忍不住的想要接近,在茶楼她对我很照顾。   “今天慕予轩来了贵客。”   慕予轩是承德茶楼里天字一号的雅间,客人出手阔绰小费也比其他雅间来的多,叶姐知道我缺钱,好机会总是会优先给我。   我打开雅间的门时,坐在屋内客人朝我看来,一道冰冷的视线让我不得不抬眼望去。   怎么哪里都有他! 正文 第六章 英雄救美 我不动声色的脱去了鞋子朝着正中的位置走去,跪坐了下来。  靳凌恒坐在我的对面,两侧的两个中年男人,一个肥头油面,一个干瘦眼冒精光,两人一看就是生意人。   今天点的是碧螺春,那是靳凌恒喜欢喝的茶。   他们都没有说话,我将茶叶置于茶荷中递给了靳凌恒,他接过之后垂眸看了几眼还给了我。   水开了,我继续着一道道工序,他们依然没有说话。   品茶时,油头粉面的男人不怀好意的看了我一眼,将茶水直接送入口中,干瘦的男人看了靳凌恒两眼才慢慢的品茶。   靳凌恒的涵养极高,即便是昨晚被我惹怒了,品茶前也会对我微微一笑,不过那只是一个机械的动作罢了。   喝了茶之后,肥头油面的男人终于沉不住气对着靳凌恒说,“靳总,您看...南岸地产的资金...”   靳凌恒品了一口茶视线落在我的脸上,淡淡的说,“好。”   肥头油面男一听绷着的脸立马乐开了花,以茶代酒一口闷了。   我给他添茶时,他故意的将茶杯往身子靠去,我往前倾,他一把抓住了我的手,那双油腻的肥手在我的手背上摩挲。   “啧啧,姑娘你长得这么漂亮,手怎么这么粗糙?”   我用了劲将手抽了回来,余光里的靳凌恒不动声色的喝着茶。   肥头油面男讪笑的拿出皮夹抽出了一沓钱,也许是出于习惯,他想将钱塞到我的胸口,奈何我穿的是旗袍,他只好作罢的拉过我的手将钱放进我的手掌中。   钱很多,大概几千块。   干瘦的男人面露不悦的小声提醒道,“王总。”   肥头油面的王总兴致起来了,顿时忘记了这是什么场合,握了握我的手,“别这么辛苦,让哥哥我好好疼疼。”   我本想发火,但是一想到帮了我这么多的叶姐我又将气焰压了回去。   他越发的肆无忌惮,那双油腻的手沿着我的手背顺着手腕朝我的七分袖口钻去,我一退手肘碰倒了茶壶,滚烫的茶水泼洒在他的手上。   他痛的嗷嗷直叫,抬起一只手就要打我,双手撑在地上的我本能的撇开脸闭上眼睛。   没有意料中的疼痛,我睁开眼,看见靳凌恒抓住了王总的手,他冰冷的说,“王总有失风度了。”   “靳总...我...我...”,王总被靳凌恒寒冷的气场吓得直哆嗦。   靳凌恒拿过了桌上的钱一把甩到王总的脸上,抬眼看着他,“滚。”   王总落荒而逃,干瘦的男人也随着他出去了。   雅间内就剩下我和靳凌恒。   他气定神闲的喝着茶,似乎刚刚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我跌坐在地上,他高高在上的看着我,他将茶杯放在案上,慢悠悠的说,“怎么,心疼钱了?”   见我不说话,他走过来一把将我从地上拉了起来,嘲讽的看着我,“昨晚不是很有底气的说不会卖了自己吗?刚刚王旭给你钱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反抗?”   我不想解释,抬头看着他,“靳少爱怎么想就怎么想!”   他目光徒然幽深,向前走了几步,我被他带着重重的撞到了身后的茶柜上,“砰”的一声,我咬着牙不吭声,他猛地攫住了我的唇,撕咬着。   “顾墨心,你到底是谁!”,他在我嘴里发狠的问。   我心里窜起了一阵苦楚和委屈,发了狠的咬他的舌尖,直到嘴里满是腥甜,他才放了我,我推开他就跑了出去。   我跑到更衣室飞快的反锁了门,紧紧的咬着手背不让自己哭出声,直到泪水滴落在手腕上被开水烫红的印记上,我才用力的擦去眼泪。   经过前台的时候,收银的小姑娘叫住了我,她从抽屉里拿出一沓钱对我说,“这是靳少要我交给你的。”   我苦笑,这算什么?补偿吗?   我本想将钱退回去,可是一想到赵医生和我说的那些话,我又犹豫的将钱捏在手上,两天前医生办公室里——   赵医生仔细的讲解外公的身体情况,我听的认真手心里都是汗。   我听不懂那些专业术语,只听赵医生后面的那些话,他说,“顾老先生的心脏现在处于最平稳的阶段,必须尽快动手术。”   我盯着那张图纸,心里没了底,“如果错过了这次机会我外公是不是就有危险了?”   赵医生很委婉的说,“现在也只是估计,但是越早动手术对老先生的身体越好。”   我点了点头,“谢谢赵医生,我会尽快的。”   手术费用五十万,而我的手中只有二十万,其中十万还是清意的,剩下三十万,我该怎么办?   我捏着钱最终还是放进了包里。   两天后我正准备接单去做代驾,在酒店门口遇到了裴少欢,她踏着高跟鞋姿态轻盈的朝我走来,摘下了墨镜嘴角勾起,“顾墨心?”,其实她的长相很甜美,实在不适合这样阴测测的笑。   “上次在华希酒店我就觉得你眼熟,回去想了好久终于是把你想起来了。”   当年我和靳凌恒的恋情只有靳园的人知道,裴少欢曾纠缠着靳凌恒不放,偷偷跑到了靳园,才知道我的存在。   “裴小姐好记性。”,我看了看时间,所剩不多。   她往左一步拦住了我的去路,“怎么样,看着自己心爱的人成为了我的未婚夫,你心里一定很不好受吧?”   我摇了一下头笑着说,“那就看裴小姐有没有本事守住了。”   她还是那样的高傲,不以为意的说,“靳少已经忘了你,我劝你别再妄想了。”   “哦?那就拭目以待吧。”,我不喜欢裴少欢,这么说当然只是为了气她,我和靳凌恒再也不可能了。   终于,她的眼睛里闪过精光,精致面容下的笑容在慢慢的龟裂,她盛满怒气的眸子看着我,“顾墨心,你什么意思?”   我笑了一下,“没什么意思。”,我看了一眼手机,耸了耸肩,“我赶时间,再见。”   将裴少欢的怒气抛之脑后,我骑着小电驴到了指定的地点。 正文 第七章 身手不错 冤家路窄,在这之前我怎么也想不到今天的车主居然会是那个肥头油面的王旭。  可是现在的我根本没有选择订单的权力,每一单都是外公的救命钱。   他搂着会所里的小姑娘,一双油腻的手在人姑娘的身上游移,那张臭嘴在姑娘的脸上拱着。   我心底直犯恶心,压低了帽子静候在车边。   他放开了小姑娘将车钥匙朝我扔了过来,我接过立马打开了车门,将帽子拉得更低了。   他一身酒气的瘫倒在后座上,扯了扯领带口齿不清的说,“开车——”   红灯亮了,我停了下来,心情忐忑的目视前方,突然一双油腻的手抓在了我的脖子上,将我的脸朝后扳去。   我对上了王旭那双饮酒过后猩红的眸子,胃里又是一阵恶心,我往旁边倾斜躲开了他的手。   只听他阴测测的笑,而后他的身子突然前倾,一把将我的帽子打掉,“原来是个女的。”,   “原来是你啊——”,他终究还是认出了我。   他一把将我丢到了副驾驶座上,灵活一跃到了驾驶座上,绿灯亮了,他踩了油门,车子飞了出去。   “你疯了——”,我怒吼,他不要命,我要命!   “住嘴!臭娘们,要不是因为你靳总怎么可能会撤资!你知道我损失了多少吗?一个亿!”,他啐了一口发了疯的踩油门。   我一怔,靳凌恒这是为我出头吗?   不,生意上的事情本来就是瞬息万变,动辄千万亿元的损失每天都在上演,与我何干?   车子像是发了狂的野兽一样,我紧抓着把手好让自己不飞出车外,而死胖子却稳如泰山,发了狠的笑着。   最终车子停在了郊区,此时已是深夜,郊区不会有其他人了。   王旭打开了车门将我拉了出去,我被他用力一扯,踉跄了几步扶着树干才站稳。   这是一处小树林,背着路灯光线不明。   他欺身而来从背后将我抱住,“小娘们,大爷我损失了一个亿可是心痛得很,只要你乖乖的伺候好我了,我绝不追究。”   他的手紧紧的抱住我,一阵恶心从我的胃里翻起,我能清晰的感觉到身后他夹着酒气的粗重呼吸。   “是吗?你不追究,可是我要追究!”,我脚后跟狠狠的踩在他的脚上,趁着他吃痛放手的空挡,我抓起他的手一个过肩摔将他丢在了地上。   我扭了扭手腕,死胖子还真沉。   “上次在茶楼我不想惹麻烦对你一再忍让,你还真当我好欺负了是吗?”,况且,他还让我在靳凌恒面前出丑。   王旭站了起来,啐了一口,“好你个臭娘们还真有两下子,行啊,爷就是喜欢这么辣的!”,说着,他就要向我扑来。   我一个闪身,那灵活的胖子刹住了脚步,刚才的一摔好像让他清醒了不少,猩红的眼睛加上狰狞的笑,俨然洪水猛兽一般。   他向我扑来时,我一个后踢将他踹翻在地上,他趴在地上抖了抖才颤巍巍的爬起来。   我又是一个侧踢将他踹在地上然后一脚踩在他的后背一个手刀下去,他静静的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我捡起了地上的木棍将他的车窗全部打碎,拔出了他的车钥匙扔进了林子里。   四下无人,我匆忙的从林子跑了出去,好在我走了不久后就打到了车子,坐上车后的我才渐渐的后怕了起来。   如果不是清意教了我那些防身的招数,今晚想要逃出王总的魔爪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回去后我和清意说了今晚的遭遇,她气愤的说,“你真该将那畜生扔到海里。”   我白了她一眼,“许小姐,扔海里就是一条人命了,为了那种人我犯不着背上杀人的罪名吧?”   “对,还是你理智,既给了他教训又出了一口恶气。”,清意递了一杯水给我,然后问道,“外公的病怎么样了?医生说什么时候动手术了吗?”   我喝了一口水,心情复杂,“快了。”   清意拍了拍我的肩膀抱住了我,“这些日子你太辛苦了,早点睡觉吧,手术费的事情我也会一起想办法的。”   她放开了我捂住了我的眼睛,“好了,你千万别掉眼泪,我看着会心疼的。”   我噗嗤一笑,“许小姐还知道心疼人了?”   “那是自然,你可是我的宠妾。”,她一脸得意的说。   我故作不悦道,“怎么不是正房?”   “正房是留给我未来老公的,现在就宠你一人,得意吧。”   我立马有了精神坐了起来,“你最近回来的晚,是不是谈恋爱了?”   清意小声嘟囔,“没呢,现在还在暧昧阶段。”   “真的?快给我看看,给我看看。”   她掏出了手机打开了微信,点了一个陌生的头像给我看,“喏,不错吧。”   头像是一个年轻人,干净利落的短发,清秀的面容,我笑了,“你不是最不喜欢书生吗?”   清意一把夺过手机,“你别看他的样子像书生,打起架来可是一点都不含糊,帅死了!”   “花痴!”,我丢了两个字回了房间。   只听清意又说了句,“你这丫头,等你有喜欢的人就知道了。”   喜欢的人,我曾经的确有过。   我四处找零工,很快就将靳凌恒的事情抛之脑后了。   我到茶楼的时候叶姐说慕予轩又有贵客来,而且点名要我去。   这在承德茶楼里算不得稀奇事,只不过我是兼职的,这样的事情还是头一回碰到。   我收拾好之后就去了慕予轩,推开门,里面只有一个人,纵然他背对着我,我还是认出了他。   全程他都没有说话,直到我将茶杯递给他时,他才开口,似乎是赞赏的说了句,“身手不错。”   他说的是身手不错,而不是手法不错,靳凌恒很少犯这样的错误,所以我不解的看着他。   “你收拾王旭的时候我看见了。”,他放下茶杯,目光清冷,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我一阵窘迫,低头“哦”了一声,在心里咒骂了一声,该死的!   我没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仔细想了想,那片郊区就是安平山的山脚,他出现在那里合情合理。   他冷冷一笑,“你要是从了他,没准能得到一笔可观的小费。”   我被他的话一噎,他又说,“怎么,很委屈?”,他说的很随意,充满了戏谑。   我在特殊日子的这几天脾气总是硬了点,放下了茶壶正想走人,却被该死的桌角给绊了一跤。   靳凌恒眼明手快的接住了我,我站着,他坐着,我的胸脯好巧不巧的挤压在他的脸上。   旗袍的布料不算厚,他温热的气息传进了我的身体里。   我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起来,才稍稍移开,后背一双有力的手掌将我又往回按了按,我浑身一僵一动不动。   他的手掌下移握着我的腰将我翻了个身,我躺在他的腿上作势要起来,可他却不让我如愿,他掐着我的下巴逼迫我看向他,他说,“我给的小费可不比他低。”   “可是我对靳少的小费不感兴趣。”,我要起身却被他压回在怀里。   我穿着旗袍根本不好释放手脚,手也被他按在了头顶上,他托着我的腰让我的身子紧紧贴在他的胸膛上,“我不是王旭那个酒囊饭袋,劝你还是省省力气。” 正文 第八章 他很紧张 我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胆量,冷笑道,“原来靳少喜欢来强的?”  他不怒反笑,然而笑不达眼底,显得他愈发的冰冷,他惩罚式的吻着我,不给我任何喘息的机会。   我听见一阵陶瓷摔碎的声音,紧接着靳凌恒将我按在了桌上,我被他压着动弹不得,唯有死守牙关。   嘴角一痛,靳凌恒猛地咬了我一下,我吃痛的松了口,他的长舌滑入我的口中,逼迫我承受他的掠夺。   没有一丝怜惜。   我想起了五年前十八岁生日那晚,他在药物的作用下无情的摧残着我,比这样的掠夺还要蛮横数十倍。   异国他乡,颠沛流离的雨夜......   直到我的泪水滑落,他的身子猛地一僵,我趁着他失神的瞬间爬了起来缩到角落里。   胸前的盘扣已经被他解开了两个,我手忙脚乱系不上,只能紧紧的捂着衣服,狼狈的缩着脑袋。   一只带着温度的手抓着我的手臂,我下意识的缩了缩,他的手来到我的胸前,当他碰到我的手时,我慌张的叫了出来——   “不要——”   我睁大了眼睛哀求的看着他,他没看我,只是将我的盘扣系好,拿起外套就出去了。   他才走一会儿门就被打开了,我的嘴角破了,盘好的发髻散乱了,两眼无神的样子吓到了叶姐。   她急忙走过来一把抱住我,担忧的问,“墨心怎么了,是不是靳少他......”   我摇着头,一声不吭,我死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泪水无声的滑落。   叶姐拍着我的后背给我顺气,“想哭就哭,没有人可以剥夺你哭泣的权力。”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叶姐的声音很温柔,突然就让我想起了妈妈,我心里的那道防线轰然倒塌,靠在叶姐的肩上,低声抽泣。   待到我哭完后,叶姐用手帕擦去了我的眼泪,“是靳少让我进来照顾你的,他是不是真的对你......”   我深吸了一口气嗓音微哑的说,“靳少他没有对我做什么。”   她将我扶好重新为我盘了发,“虽然靳少冷漠心思沉重,但说到底也还不到三十岁,我看得出来,他挺紧张的。”   承德茶楼是叶姐三十岁那年和一个富豪离婚后开的,至今已经有十几年了,在这里她见过形形色色的人,能看透人心。   我没有回答,安静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面容有些憔悴,唇瓣红肿,搭在一起另类又诡异。   “你和靳少之前认识吗?”,叶姐很少八卦这些问题,我有些意外,她看我疑惑的样子,又说,“没什么......只是觉得他对你很不同。”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字一句的说,“我和他不认识。”   镜子正对着门,我看到一道黑影从门外走过。   叶姐放了我的假,我本想去医院陪外公,可是唇角的伤口太明显了,所以我就回了公寓。   回到公寓后,我找来了暖宝宝,每个月的这几天我总会被例假折磨得死去活来,我充了暖宝宝敷在肚子上才好受了些,我随便做了点吃的,回房间倒头就睡着了。   我梦到了被丢在国外的那些日子,水深火热,去了我大半条命。   等我醒来时,被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蹭掉了,身上冒了很多的汗。   我继续着每日的奔波,在茶楼,在酒店或是代驾再也没见过靳凌恒,仿佛就和几年前一样,他从我的生活消失了。   真正入了秋的锦城寒意袭来,我吸了吸鼻子,才发现鼻塞了,头昏昏沉沉的,身上如背了千斤重的东西。   我找出了感冒药,吃了些。   加了一件外套后我骑着小电驴朝着华希酒店而去。   一起上夜班的大姐看我脸色不好,“墨心啊,你要不要请假休息?我看的脸色很差,是不是病了?”   我摇了摇头,“没关系的大姐,我一会儿就没事了。”   到了顶楼的总统套房,我放开清洁车看了一下门牌,心里咯噔一声,然后面不改色的打开门,我走了进去,房间内没人。   我舒了一口气,庆幸没有再看见他。   房间内很整洁,唯一凌乱的是那张大床,床单褶皱,引人遐想。   我照常的换着床上用品,抖开床单时,从枕头下掉出了一个套,我皱了皱眉头将它捡了起来,扔进了垃圾桶里。   不知道是不是吃了感冒药的原因,我在卫生间刷地时一阵困意袭来,我蹲在地上靠着墙壁休息,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五年前法国巴黎的雨夜,我捂着肚子求助无门,昏倒在路边,雨水不断冲刷着我的脸,我绝望的以为我就会那样死去了。   当冰冷再次袭来,我猛地惊醒,水流不断的从我的头顶泻下,我艰难的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卫生间的地板,我疑惑的抬头,手肘挡在了脸上,裴少欢一脸得意的看着我。   “真不愧是下贱命,在这儿也能睡着。”,她蹲了下来,水沾湿了她高级定制的衣裙。   我将她拿在手中的花洒打掉,她轻瞥了一眼还在冒着水的花洒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我,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条落水狗。   我扶着墙壁站了起来,强忍着头昏脑涨的不适感,扯过浴巾在脸上胡乱的抹了一把,“多谢,现在醒了。”,其实我的身子一直在冒着冷汗,呼出来的气息都是滚烫的。   “顾墨心,你还要不要脸?”裴少欢抢过我的浴巾仍在了地上,今天的她穿了一声淡紫色的裙子,高贵又典雅,精致的妆容,完美无瑕的发型,似乎是有备而来。   她出现在这里,无非是找靳凌恒来的。   我没有理会她,捡起地上的浴巾放进篮子里,正要转身离开,却被她抓住了手臂,“顾墨心,靳少已经忘了你了,你为什么还要腆着脸去勾引他?”   “裴小姐自己看不紧未婚夫就跑来找我兴师问罪?”   她恼羞成怒的将我甩开,我踉跄一步扶着墙壁,头疼欲裂。   “听说你前不久去了靳园?谁允许你去的,谁给你的权力!”,靳园里除了佣人,从不留宿外姓之人。 正文 第九章 跳窗而逃 可是那一夜我并没有在靳园留宿,但在裴少欢看来我进了靳园已经是罪无可恕了。  我看着她,突然替她感到悲哀,我不知道靳凌恒和她订婚的目的,但我知道靳凌恒不爱她,她强扯着这一段不和谐的关系唱着独角戏的样子实在是难看。   “裴少欢,我从不想与你争,该是你的就会是你的,不是你的,你怎么抓也抓不住。”   她看上去有些慌张,后退一步,恶狠狠的对我说,“不,靳少是我的,他已经忘记你了,他已经忘记你了!”   当年裴少欢喜欢靳少就已经到了疯魔的状态,如今她好不容易得到了靳少未婚妻的头衔,她该高兴也该忧虑。   我一刻也不想多留,提着篮子出去了。   头痛难忍,眼冒金星的我扶着门框才能勉强站稳,听见裴少欢的高跟鞋的声音跟了出来,我不想再与她多费口舌,推着清洁车就朝着电梯的方向走去。   “叮”的一声,电梯打开了,我无力的抬头,门从中间打开了一条缝,慢慢的扩大,靳凌恒身侧站了两个黑衣人,他缓缓抬眼,目光清冷的看着我。   我甩了甩头,终究是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在昏倒前我掉进了一个宽广的怀抱,还听见了裴少欢的尖叫声。   我梦到雨夜里靳凌恒丢下了我,海水渐渐的将我淹没,我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不断地说——   靳少,别丢下我。   然而回应我的只有海浪声。   我醒来时是在一间昏暗的房间,房间里充满着消毒药水的味道,我转头时看见在一旁做记录的护士,光线不太亮我看不大清楚,她看上去年龄不大的样子。   我一开口才知道嗓子疼的厉害,又干又哑,“这是哪里?”   小护士一惊呼,“呀,顾小姐你醒啦?”,听声音的确年龄不大,性子有些咋咋呼呼,是个可爱的人。   “嗯,这是哪?我怎么会在这里?”   小护士走到窗前,一把拉开了窗帘,天色已经亮了,树梢上还挂着雨水。   昨晚下雨,我竟然浑然不觉。   我已经好久没睡过这么安稳的觉了。   小护士转回身来将我的床摇高了些才说,“这里是兰苑。”   兰苑,我知道这是靳凌恒爷爷为妻子建的医院,听说靳老夫人生了一场大病不喜欢住医院,靳老爷子就在城北建了一家医院,靳家专属的医院。   这里与其说是医院,不如说是度假山庄,和靳园类似的古色古香。   原来,是靳凌恒将我送来这里的。   我的视线放在了窗外,这时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却是陌生的清冷,即便已经接触了几次,我还是不习惯他的冷漠。   靳凌恒问医生,“怎么样?”   “顾小姐的身子很虚弱,应该是太过劳累了,她还有饮食不规律导致的胃病。”   “给她补补。”,靳凌恒式的回答,一向都是简单粗暴。   我听着,心里百感交集。   门把一阵响动,我冲着小护士使了个眼色,重新闭上了眼睛。   我身子的左侧投下了一片阴影,我闻到了他独有的冷香,是他房里常点的熏香。   他站在床边很久,才对小护士说,“照顾好她。”   “是,靳少。”   门开了又轻轻的关上。   我睁开眼看了门一眼,轻轻的叹了声气,小护士见状,误会了我的意思,“顾小姐既然这么舍不得靳少,为什么还要装睡呢?”   我摇了摇头,“没有舍不得。”   小护士放下了记录本坐在沙发上,一脸艳羡的说,“靳少对顾小姐真好,如果我有这样的男朋友,我一定立马嫁给他。”   我笑了,“他不是我的男朋友。”   小护士一脸不相信的说,“怎么可能,靳少对顾小姐可是紧张得很,我们所有人都看见了,不多,靳少他明明订婚了啊,顾小姐你......”   我打断了小护士的话,“能帮我弄些吃的来吗?我肚子饿了。”   “好,你等我啊。”   我起身走到窗边打开了窗户,一股冷风袭来。   窗外的木槿花开的极好,落了一夜的雨也不曾将它们打乱,想来昨夜的雨并不大。   门外一阵响动,我转过身去,原来是小护士去而复返。   她的视线很快的就落在了我放在凳子的脚上,她还来不及惊呼,我对着她狡黠一笑,弹上凳子跳上窗台纵身一跃,楼层不高,我稳稳当当的落在了草坪上。   身后是小护士的惊呼声,我无暇思索她会不会因我而受到靳凌恒的责备,心里面只有一个念头——   离靳凌恒越远越好。   因为他,我连母亲死前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因为他我沦落异国流离失所,因为他,我失去了我的孩子。   可笑的是,我并不怨他。   那是一场意外,意外里又他也有我,我们注定要被命运捉弄,变得如此不堪回首。   回到公寓迎来的是清意的关切外加八卦,她将我拉到沙发上坐下来,手背搭在我的额头上确保我的烧退了才问我,“昨晚那个男的是谁?哇塞,那声音太好听了吧,低沉又磁性,简直迷死人了!”   “男的?”,我疑惑。   “哎呀,就是昨晚送你上医院的那个男的啊,我打你电话你不接,最后还是一个男人接起来的,说你在医院,我本来想赶过去的,他说不用,还不等我再问两句他就把电话挂了,你说这个男人是不是太有个性了?太帅了!”   我抽了抽嘴角。   她拍了我一下,立马反应过来我还是个病号,立马转为小心翼翼的垂着我的腿问道,“快嘛,说说,那男的谁啊?你是不是背着我偷偷养汉子了?”   我拗不过她,搪塞道,“一个陌生人而已。”   “不可能的吧,一个陌生人会在医院守着你,还知道你的名字?”,清意一脸鄙夷的看着我。   “你是不是在电话接通的时候喊我名字了?”,我靠在沙发背上,有气无力的说。   或许她真的喊我名字了,她一拍手,“可能有吧...好啦,这社会还是好人多行了吧,行了行了你快回屋再睡会儿,姐今天休假伺候你呢。”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拿出手机无聊点了点,发现通话记录里多了一个没有备注的陌生号码。 正文 第十章 性命威胁 天气难得转好,我推着轮椅陪外公在医院的园子里逛着,秋季渐寒,草木也没了生机。  外公温暖粗粝的手掌覆在我的手上,他望着平静的湖水,似乎在追忆着什么,良久后他说,“清如已经离开五年了。”   清如是我母亲的名字,她就像是一眼泉水,清澈透亮,温柔美丽,然而五年前的一场大病夺去了她的生命。   而我连她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我反握着外公的手,想要他看开些,可是我却看不开。   听说她年轻的时候充满了朝气,我在想那样美好的女子该是有很多追求者的,可她怎么偏偏就喜欢上了一个隐婚的富豪,最终被人丢弃了。   未婚先于的她遭了不少的白眼,她是外公的独女,外公不忍她受委屈带着她来到了锦城。   她在靳园找了一份工作,一做就是十几年。   大多时候她是安静的,像是一朵兰花,独自芬芳,她会温柔的教我写字,给我说故事,也会在雨夜里暗暗的流泪。   我知道她为何哭泣,我假装不知道也不去打碎她故作坚强的堡垒。   那时候的我总想着,等自己长大了,就会有能力保护她,不让她流泪。   她从未告诉我生父是谁,外公也不曾提起过,我更是没有问过,一个丢弃我的人没有资格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心儿,手术不做了。”,外公转过头来,饱经风霜的眼里满是心疼。   我的心揪得疼,站在他的面前蹲了下来,像小时候撒娇一样趴在他的腿上,“外公,我只有您一个亲人了。”   他的手颤巍巍的抚着我的头发,只有叹息。   出了医院我看了一眼一直黑屏的手机,最近单子越来越少了。   一阵清脆的手机提示音响了起来。   我到了城南的海岸边,入了秋的夜晚还是有不少人。   很快我就找到了那辆黑色的迈巴赫,它像一只在暗夜中等待猎物的猛兽,伺机而动。   我敲了敲车窗,后座的窗户缓缓的向下,当我看清车子里的人时,有几秒失了神。   男人轻抿着菱唇,精致的五官比女人还有美,一双潋滟的桃花眼里一片冰冷,比起靳凌恒的清冷还要深刻,如果靳凌恒的冰冷是冷漠,那么眼前这个男人是杀机。   我下意识的一哆嗦,打开了车门。   “先生,去哪?”,我系上安全带问他。   “随意。”,男人低沉的说,我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他闭着眼仰靠在座椅上,随性又洒脱。   这世道的有钱人还真是任性,随意是个什么道理?   我也不问,反正代驾费用是计时的,他愿意这么消耗,我也乐见其成。   我驱动车子绕着海岸遛弯,车子开的慢,他也没有说话。   直到开到了一个没有人的地方,他才说,“停下。”   我停下了车,有手搭在方向盘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胡乱打着节奏,只听他说,“欢欢的未婚夫不是你可以勾引的。”   我以为他在讲电话,等过了好一会儿也没听他再说下一句,我回过头看着他,他两只手搭在软皮的扶手上,哪里有手机。   我才恍然大悟,他的那句话是对我说的。   欢欢?   原来他是裴少欢找来的。   他既然把裴少欢叫的那么亲切想来是与她亲近的人。   我苦笑了一下,“这位先生,说话也要讲究证据,你平白无故的说我勾引靳少有证据吗?”   他笑了,“果然是个牙尖嘴利的丫头。”,他敏捷的跃到了副驾驶座上,用他那双锐利的桃花眼看着我。   他一把掐住了我的脖子,狠刹的说,“欢欢是我的妹妹,你若敢叫她受一点委屈,我绝对会让你从锦城消失!”   他是裴少欢的哥哥!   听闻裴少城在灰色地带混得很好,有的是手段。   他的手劲很大,我呼吸不过来只觉得脸涨得难受,他大概没料到我练过所以松了防备,我右手擒住他手腕的关节处,巧劲一捏,他一皱眉就松开了手。   他耐人寻味的目光向我投来,“练过?”   我大口喘着气,才渐渐活了过来,“保命用的。”   他冷笑,“既然惜命就离靳凌恒远一点!”   他的手长打开了驾驶座旁边的门,一把将我推了出去,还不等我反应过来,他便开着车扬长而去了。   我的手掌被沙子磨破了皮,我坐了起来,咒骂了一声变态。   第二天,我从茶楼下班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我一看是陌生号码,想来不是推销就是保险,我不由分说的挂了电话,将手机放回到包里。   然而手机震动个不停,我只好再次拿出来,又是刚才那一串号码,我不由感叹如今这些推销员的业务精神真是感人。   我按了接听键附在耳边,没有我意料中的大串说辞,对方很安静,正当我想爆粗口时,对方才慢悠悠带着几分怒意的说——   “挂我电话?”   声音很熟悉,语气更是熟悉。   我一把将电话放在心口处,又害怕被他听见我不规律的心跳声而露出马脚,我又重新拿起电话,“我以为是推销。”   对面又是一阵安静。   “靳少如果没什么吩咐的话我就挂了。”,虽然想要和他划清界限,但也不否认我对他还有感情的事实,多说一句,多停留一会儿可能就会将我的心迹暴露出来。   “出来吃饭。”   我一愣,“我吃过了。”   “撒谎。”,他轻飘飘的两个字砸了过来,“我就在你对面。”   我猛地抬头看去,马路的对面的确停着他的车,隔着车窗我看不见他,“我赶着上班,就不打扰靳少了。”   “吃一餐一万。”   他十分清楚我的软肋。   五分钟之后我坐在得意楼的雅间里,靳凌恒坐在我的对面,慢条斯理优雅的吃着饭。   那天发生的事情,我们谁也没有提起。   他抬眼看着我,“不是赶着上班吗?”   我刚拿起的碗筷就放了回去,“靳少有什么话就说,别卖关子。”   他没有看我,喝了口汤说,“吃完再说。”   我看着满桌的菜都是养胃的,想起了那天在病房外医生和他说的那番话。   心里面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如果在五年前,我一定会很感动的扑进他的怀里,可是时过境迁,我除了感动更多的是苦涩。   吃完饭后,他擦拭完嘴角之后看了我很久,看得我心里直发毛。   他慢慢的说,“做我的专职司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