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01章 人骨念珠 2015年4月25日14时11分,尼泊尔(北纬28.2度;东经84.7度)发生8.1级地震,我的姐夫是四川入藏的兵哥哥,国家出于人道主义,派驻藏士兵前往灾区救灾。在救灾过程中,姐夫在一个临死的苦行僧手中得到了一颗人骨念珠。  苦行僧当时被压在坍塌的房梁下已经一周左右,生命迹象非常微弱,是姐夫第一个发现了他,在其他人前来增援救援的时候,蓬头垢面瘦骨嶙峋的苦行僧已经上了西天,只留给姐夫一颗珠子,什么也没说。   姐夫废了好大的功夫才知道这是人骨念珠,听说他手里的这珠子还挺值钱,别人千金难求,只是人骨念珠都是来自高僧或是功德圆满的喇嘛的人骨头,多多少少邪乎了点。他向姐姐说了此事,姐姐逼着他寄回家,准备找个机会拿去卖了,换点钱给小外甥花。   我们家条件不是很好,家住在川内的一个偏僻农村,我常年在外上学,姐姐初中没读完就辍学在家,什么也不做,如今带了一个孩子,日子过得挺拮据的,就靠着姐夫一个月八千的工资过日子,再加上喜欢买衣服逛网店。按我妈说的就是败家娘儿们一个,平时最关心的就是怎么发财。如今姐夫捡了一颗值钱的珠子,死活要姐夫往家里寄送。   为此,我还专门从学校请假回家,就是为了陪她去找商家卖掉这颗珠子。   我刚进家门,我姐的儿子,就是刚满一岁的小外甥就开始哭了。他从小就讨厌我,就像他妈一样,见到我就哭,为此我被我爸从他面前驱赶了很多次,就为这我心寒了好几次。   我姐还没等我放下行李就拉着我进屋,把门都关上了,然后一家人坐在一起,和我商量怎么卖,卖多少的问题。   “我在网上查过来,这珠子看层色看质地还有做工,至少十万往上走。”姐神乎其神的吹嘘着,我瞅着她手中那颗黑不溜秋的拇指大小的镂空珠子,咂咂嘴。十几万?一颗黑布隆冬的珠子?我觉得姐又开始做发财梦了。   没办法,我只能陪她去省城,找黑市的商人,听说省城的八宝街就是一条专门倒卖东西的街市,什么稀奇的玩意儿都有市场,我想能卖了就卖了,卖不了也没什么,希望不要太大,失望也不会太大。   在进省城的前一晚,我姐却忽然开始发高烧,她很少生病的。这一病还真的很严重,前一天还好好的,我去看她的时候她脸上毫无血色,满脸苍白,眼神也很空洞,呆呆的望着天花板。我妈抱着哇哇大哭的小外甥,我爸围着她团团转,本来准备今天去城里卖东西的,因为姐这个样子又不能去了。   不过我姐生病的样子太诡异了。   “二妞儿,帮你姐把衣服解开,我用酒给她夹下腋下。”我妈给我说着,就将小外甥换给了我爸抱出去了,我忙去解姐的长袖睡衣。我摸着她第二颗纽扣的时候,却摸到了除纽扣以外的硬物,一道触电般的感觉传来,我浑身好像被电击了一下,双眼也跟着一花,我竟然看到,在姐的头上还站着一个姐,蓬头垢发的,冷冷的看着我。   我忙松开手下按着东西,眼睛又一花,眼前什么都没有,姐的头顶什么也没有了。我心脏顿时狂跳不止,揉了揉眼睛。   “二妞儿,你在干什么?还没解开?”妈在后面催促了,我忙又伸手去解扣子,这一次,一模一样的感觉,摸到那硬物时,我抬头又看,天哪!妈啊!还是有个姐站在那里冷冷的看着我,忽然,她竟然勾嘴一笑,我吓得啊了一下,忙扔下手中的东西。却因为动作弧度太大,那纽扣倒是被我解开了,而我看到里面一颗珠子滚了出来,落在地上像是玻璃珠一样弹了几下发出几声脆响,然后就直噜噜滚到了我的脚下。   “你叫什么?没见过女人的胸吗?看你这没出息的模样,什么东西掉了,捡起来。”我妈一手拿着倒了酒打湿的毛巾,一边训斥着我的大惊小怪,我没敢说我看到了上面,也一时间反应不过来要说什么。   只是惊异的看着滚落在我脚边的黑珠子,反应了好久才对我妈说:“妈,这珠子太邪乎了,要卖还是趁早吧。”说完才发现我声音都哆嗦起来。   “也是,你说你姐那壮得跟村头那头母牛似的,生了孩子坐月子才多久时间?啥事没有,现在这病太奇怪了,奇怪得很!”   我忙点头,我妈说:“你先收着吧,今天就去卖了。总觉得心慌慌的看到这东西。”   听了她的话,我长吐了一口气,为了家人好,我自己吃点亏也没什么。索性不去看姐的头顶那方,弯腰把珠子捡起来。然后赶紧往门外走,直到走到门口我才对我妈说:“估计是中邪了,听说中邪是被脏东西挤出身体了,是不是啊妈?”   “尽瞎说,你快去吧,如果钱卖的少不用专门跑回来了。”妈也没回答我的问题,村里其实还挺迷信的,又跳大仙的就有好几个,还分了等级,我想妈对我这么说是想让我别操心,估摸我这么一说她一会儿就会去请大仙。   我将珠子包好,背着行李包又准备进城去,幸好时间刚刚好,上午八点的样子。我赶紧收拾好就出了门,走在乡间小路上的时候,我瞭望对面的小山丘,只见上面的几个白色急剧的晃动中,然后从一个地方跳到另一个地方,隔得这么远,至少有好几百米,我竟然能看得清清楚楚,我知道,那是坟山,听村里老人家说过,早上很早起床路过那里的时候,会看到又白色的人影在跳舞。   想到这里我吓得打了好大一个冷颤,我怎么会看到这些东西呢?好像就是今天开始看到的,珠子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心里又慌张又惊惧,别开眼睛不去看,现在大白天的,我竟然也能看到这些,想来全都是身上的人骨念珠招来的。   走到村头,虽然天已经大亮,我却感觉眼前模糊得很,似乎起了一场平白无故的大雾,只能看清前面五十米左右的距离,我转过几道弯,就在村头的大树前,隐约见到一个人影,越走越近,赫然惊觉那人影哪里是站在地上的,分明就是吊起来的,还左右摇摆着。   我啊的一声左右看着,一时不知道该进还是该退,我沉重的吐着气儿,眼神无主的东看西看。心里早已想起村里流传的一个故事,八十年代,镇上的地痞到村里收保护费,因为张村后山那家给不起,他家大闺女就遭凌辱了,就在这村头大树上吊死的。晃眼间,虽然隔得还有一段距离,我的眼睛竟然能映入她长长的舌头,和翻着的白眼,一晃一晃的在村头的大树上打着旋……   就在此时,我的肩膀忽然被一只手按住,我终于忍不住尖叫出声,“我不想死,求求你们放过我……我不想死啊……”我承认我怕得很,很孬的向这些鬼魂求情起来。   “你在说什么呢?张家二妞儿?”是村头大伯的声音。我欢喜的转过头,是大伯的脸,笑嘻嘻的露出大黄牙看着我,肩上扛着锄头,我向他问好,然后跟在他的身后往前走,这才顺利走过那大树,更不敢回头再去看。我现在是下了决心把珠子早点卖掉,如果卖不掉,我就扔了。带回家迟早有更大的灾祸我想。   进了小镇,却发现唯一一趟直达省城的班车已经开走了。大概是我在路上耽搁了太久,今天进城的人多,票也卖得快,很多都是提前一天订票,我这种乡下人当然买不到票,我愁眉不展的坐在车站坐了一会儿,想着怎么办才好,最后还是下定决心,宁愿多花一点钱去县城然后转车去省城。   却没想到,去县城的班车刚出站就撞了人,身经百战的司机师傅,竟然在这趟车犯了糊涂,后面的班车也不去了,说其他班车司机请假的请假,有事的有事。天哪,我摸着额头从新坐回车站,脑袋顿时两个大,我这是撞了什么狗屎运?不仅莫名看到鬼,还这么倒霉,简直就是衰到爆!   最后我还得打道回府,此时心里对这颗人骨念珠是忌惮得不得了,索性将它再一次拿出来。只是这一次,我竟然看到了人骨念珠好像和开始看到的那个黑不溜秋的破珠子不一样了,我竟然在镂空的骨头珠子里面看到一个人?   难道我还真的开了天眼不成?我竟然看到一个很小很小的人被困在珠子里。他穿着不知道是哪个朝代的官服,带着官帽,大白天的,就这么肆无忌惮的出现在我的眼前。只是,虽然他小得可怜,好像是被浓缩的小人压缩在这颗珠子里,但这人长得可真是太英俊了,特别是一双勾人魂的眼睛,好像狐狸一样,第一次见到这么勾人的眼。 正文 第002章 念珠里的人 浑身上下好像都在发着光。  他横眉冷眼的看着我,带着倨傲和不屑。   “你是谁?”   “你是谁?”   我们两个几乎是同时开口,我听到他说话,诧异得不得了,紧张的将珠子捧在手里,然后看向周围的人,大多都在忙自己的事,为了掩人耳目,我偷偷转移了阵地,暂时想躲在公厕的一个卫生间。却在我刚打开那最后一间空着的厕所门,一阵恶臭扑鼻而来,而且里面竟然还有人。   我尴尬的注视着看着我的“人”,一看吓得我胆都要飞了,这哪里是什么人,分明就是一个脸都被泡肿了的小女孩,才五六岁的大小,满身都是恶臭的尿液和屎,睁大了血汪汪的眼睛瞅着我,一动不动眼珠子。   这一看我就差点背过气来,忽然,她就从蹲着的坑上向我窜过来,我紧张的死咬住牙齿,忍不住一个惊叫,将手中的珠子砸了过去。奇怪的就在下一刻,我没感觉到任何痛苦或是被攻击的感觉,缓缓睁开眼,却发现眼前什么都没有了,包括刚才眼睛血汪汪向我冲过来的小女孩也一并消失,只剩下恶臭的厕所坑。而我的眼前,是那颗三折金光的黑色珠子漂浮在我的眼前。   我收回了神,看着里面的小人穿着藏青色的官服怒眼瞪着我,不客气的冷声对我说:“区区淹死鬼也把你吓成这样?迟早被夺去肉身。”   夺取肉身?刚刚的那个小女孩难道是被淹死在这厕所里的,厕所不像是城市里的厕所装修得那么好,说白了就是茅坑,底下全是粪,形成一个粪池。淹死人也不足奇怪,特别是小孩子,很容易被淹死。   “你是谁?”我顾不得恶臭,声音没多善意,毕竟是因为他的这颗珠子我和我家人才受了这份罪。   “此地不宜说话,臭!”他简单的说了这句话,然后就用眼神瞄着我,那水灵的狐狸眼满是嫌弃,我竟然听话的双手将珠子从空中捧住,然后急急离开公厕,真是太臭了,我真是脑子秀逗了才找这小镇车站的厕所来“商量大事”!   最后我找了一个隐秘的路边,他才出来,同样的倨傲同样的傲慢同样的目中带着凌厉的光看着我。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出去,你得帮我。”   这么无礼,还想让我帮他?而且他的出现真是太奇怪了,以我现代人的思想根本想不通,“不行,万一你是个什么害人的鬼怎么办?你这珠子邪门的很,我一拿到手里就一直大白天见鬼。”   他冷笑一声,并没有马上说什么,过了一会儿,等我心里对他的冷笑害怕起来才对我说:“哼,愚昧。有一点我可提醒你,这珠子不是我的东西。如你所说,它很邪门,是一个妖僧的骨头做成的。如果你不帮我,那么你,绝对,死无葬身之地。”   他最后一句话说得轻缓,但最是吓人。赤裸裸的恐吓,比我在公厕里看到淹死鬼还让我心寒,那是一种阴冷的寒,我晃眼间,好像真的看到自己七窍流血眼睛暴突死去丑样。   帮他出来?   “帮你我有什么好处?”   “你这女人功利心还挺重的。”他的傲慢我看不惯但还得受着,随后我朗声对他说:“现在都什么时代了?21世纪经济社会,什么都讲究效益嘚!”   他冷傲的目光如同刀子刮在我的脸上,其实我心里是有点害怕又有点忌惮的,正在我犹豫自己这样做会不会遭到他报复时,他就这样消失在我面前,我不置可否的看着忽然落在地上的黑珠子,它此时就静静地躺在地上,死气沉沉。   我诧异的蹲在地上,注视着水泥地上的人骨念珠,想了一会儿,最终我决定将它遗弃在这里。这个不知道是人是鬼的又傲又倔,既然这样,那就当从来没遇到过,这些事情也从来没发生过。   这么想着,我站起身向农村的家里赶去,正是五月中旬,天气很好,不冷耶不热,镇上分红冷两个场,红场的时候各村的都上大街赶集,好久没回镇上玩了,我也趁着这闲工夫在街上溜达。   我拐进小镇电影院旁边的一条坑坑洼洼的巷陌,这个地方,从来都是聚集着一大批算命的,看相的,占卜的,甚至还有捉鬼的。虽然是迷信之地,可不知道为什么,这里的生意一直红红火火,小小的一条堪堪两人过去的小巷,一路过去,全都是铺着红布摆着八卦,算命书或是人面相宫位的东西。   刚刚走到门口,我就被旁边的一个老婆子拉住了手,她微眯着眼睛,眼珠子很浑浊,手捏着我的手却是很使劲。我吓得一甩,却没有甩开她。她忽然侧着耳朵,向我靠近,好像在听什么。   红场这里最是热闹,周围全是嘈嘈闹闹的杂声,她到底想靠近我听到什么鬼东西?不解中,她拿出一根红线,就想往我手上捆。我慌忙使劲甩开,这次力度大多了,还咧着嗓门不客气的问:“你干什么?捆什么东西呢?”   “天下姻缘一线牵,阴阳也不例外。你的体质很适合配阴婚啊,老太婆我很少碰到你这种招阴缘的姑娘。”她还没说完,我就瘪着嘴嫌恶的看着她,更加不客气的怒吼了:“你疯了吧,我活人,大活人啊!你找别人去,我穷学生没钱的。”   她却是死死地拉着我不让我走,几乎是吊在我身上,我又惊又吓,一个老太婆牙齿都摇摇欲坠了,怎么还这么大力气?我被纠缠着,无奈的看着周围喧哗的人群,好像他们早已注意到这但都没有管,我一时还真有点慌了,今天才因为那破珠子开了半天的天眼,大白天看到鬼,想找个人给我化解化解竟然倒霉的被一个老太婆拉着配阴婚。   我第一个念头就是我遇到无赖了,琢磨着估计是想讹诈我钱,想让我害怕然后趁机敲诈我。想着,我的确有点害怕,今天本来就倒霉,想着破财消灾吧,于是掏出身上准备去省城的路费,给了十块给那老太婆。   她却死活不要,嘿,还嫌少吗?我正又要去掏钱,那红绳却绑在了我的手上,我这个暴脾气,都给钱了还这么对我。我使劲按着她的肩头猛地推开她,毫不留情。   她摔倒在地,却忽然发出“咯咯咯”的笑声,而且浑浊泛白的眼睛看着我,我只觉得一阵恶寒,再看手腕上,那红线竟然不见了,我看向地上,也没有红线的影子。   难道给我变戏法?遇到神经病老太婆了,听说县里的一些疯子会往镇上送,想来还真遇到了,怪不得大家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我在心里呸了一口,就往里面走,这些半仙大仙的生意好像都很好,走到末端一个拐弯的地方,我好不容易在一个更幽深巷陌的路中间发现一个摊主坐在铺着红布地摊的后面,他面前一个人也没有。   只是他好像很独特,一个人摆摊摆在那里,我走过去向前说明了我遇鬼和人骨念珠的事情。此人浑身黑衣,带着老式墨镜,年龄在四五十岁的样子,他抬头看着我,然后对我神兮兮的说:“阳间有阳间的规矩,阴间有阴间的办法,你虽然八字很好,命也不错。但,所谓的命运,就像一条河,很有可能会被木头或是石头拦腰截断,让河水流向不同的地方。”   “可是,你说的是什么?我怎么没听懂?”我蹲在他面前,皱着眉头晕头晕脑的。   他勾着皱纹很深的嘴角,向我笑了一下,笑里透着一股苍白:“你的石头出现了,你的命运将会被拦腰截断。”   拦腰截断?我会死吗?   想到这里,心慌慌的凉凉的,马上带着祈求的目光看向这位神乎其神的大师问道:“有没有什么办法?让我不被拦腰截断?”他说的话太阴冷的,让我汗毛都立起来,拦腰截断?怎么说得好像我被人腰斩了?太血腥,太恐怖了。   他动着嘴,一张一合,好像被人拉扯着的傀儡人:“没有!”   听了这话,我身体彻底僵硬了,心也拔凉拔凉的。我想到那个珠子里的倨傲的男人说我不帮他会死无葬身之地,这个大师又说我要被拦腰截断了,天哪!我该怎么办?   就在我慌张得六神无主之时,忽然感觉眼前一片空白,只有一堵老旧的电影院后门,我顿时完全呆了,慌的一下站起身,整个人都在打着抖。人呢?刚刚在我面前带着墨镜的人呢?   就在我猛地站起来,一阵头晕,眼前一花,完了,估计刚刚蹲太久了,贫血造成气血顿失。我脑袋顿时一沉,身体一轻,整个人又跟着往下栽倒,不省人事!   等我再次醒来,眼前一片漆黑,我猛地睁开眼睛,又跟着猛地倒抽一口冷气。我这是?我完了,完了,借着微弱得可怜的冰冷月光,我很快就知道自己原来还在那个电影院破旧的后门前。 正文 第003章 凶夜街道 我完了,完了,借着微弱得可怜的冰冷月光,我很快就知道自己原来还在那个电影院破旧的后门前。  四处一片死寂,无声无息,一阵阴冷的夜风从巷口吹来,我整个人都懵了。   难道我真的要被拦腰截断?就在今晚?   我一人走在老电影后门外,这里就算是白天也很少有人问津,阴气颇重,正是春末的季节,我穿的也不厚,更是阴风阵阵的从身后往身上吹,感觉到今夜似乎比冬日的夜晚还要冷上几分,这是一种刺骨的冷,我几乎手脚发麻,“呜呜呜……呜呜……”突然在这空旷的街上传来若有若无的女人哭声凄惨绵长,让我也有种很想哭的冲动。   我想远离这哭声,但我根本没法选择,因为从这里走出去就是我白天经过电影院旁边的窄巷子。我必须要先出去,经过那侧边的巷子才能彻底离开这里。我的心里像是被猫爪在抓似的焦躁不安紧张的发痛,我安慰自己,我看不到,我把珠子丢了,我看不到看不到……   女人抽泣的声音越来越大声,越来越悲切,带着三分怨恨七分悲伤,哭得我心里直发寒。直到我走到了巷子口,终于转了一个弯,忽然发现脚下好像被什么绊了一下。我心里一惊,身体跟着往地上栽倒。   “啊!”我惊叫一声,却在即将栽倒在地上时,被人拉了一把。   一看拉着我臂膀的手,纤细苍白的,在黑暗中如此的白,晃花了我的眼睛。从那手上传来的是阵阵寒意,透过我单薄的意料,向我的肌肤袭来。我飞快的站直了身体,迅速的瞄了一眼刚刚绊倒我的是什么?   这一看才把我吓得只想放声大哭却只能干张着嘴巴,这是个蓬头垢面的女人,长发拖地,遮住了大半张脸,声音还在抽噎哭泣,就没停止过。是那个发出哭声的女人,我忙拍开她的手,加快的脚步想逃离这里。只要离开这里,到了大街上,那里有路灯,人也多,一定不会有事的。   这么想着,发疯似的跑起来,阵阵阴风从我的耳旁呼啸而过,但那哭声始终在我耳旁夹杂着风声往我的耳朵里灌,我现在才知道,其实声音也是可以害人杀人的。如果我再待在这里,被这样哭丧一样哭一晚,我不死也会被吓疯的。   现在只能强打起精神,以防遇到鬼打墙之类的事情,如果真遇到了,又该怎么办?难道我扔了那颗人骨念珠,不是丢掉了厄运和鬼运,反而让我更加受折磨。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免于这样的灾祸?   哒哒哒……我的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是跟我一样的速度,那女人似乎就在我的身后,哭声一直如同就在我的耳旁对着我一个人哭一样。我捂着耳朵,眼泪都不争气的掉出来了。我不要死,不要缠着我,不要跟着我……   一路跑到了大街上。街上的路灯没有我想象中那般通明,而是昏暗夹杂着闪烁,似乎就要在下一刻,所有的灯都会灭掉,整个世界都会被黑暗吞噬。   我边跑边喘着气听着后面的声音,没想到哭声渐渐消散,就如同哭累了一样抽抽噎噎的哽咽着,而那脚步声也渐渐远去,好像又往回走了。我心里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慢慢的停下了脚步。我如今在这里,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姐姐有没有好点,爸爸妈妈有没有担心我,我想他们一定给我打了好多电话,但是我一个都没接到。为什么忽然就晕倒在了那里?我可不相信是我的贫血造成的,而那个瞎子看不到我所以没有帮我。   带着疑惑和忐忑,走在寂静的街道上,我这才发现除了电影院的这条街有闪闪烁烁的路灯,其他房屋的灯一个也没有,每一扇窗户都黑黢黢的,像是一只诡秘的眼睛,全都注视着我。我压低了脚步,放缓了呼吸,希望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当我经过垃圾堆旁时,却见前面一道黑影在垃圾堆旁蠕动,像是一个人弯腰在那里捡垃圾,垃圾堆里还传来婴儿的哭声。这么晚了,怎么会有人还在捡垃圾?还带了一个婴儿来捡垃圾?这时,我忽然想起了小时候上街时大人曾经为了吓唬我不要乱跑给我讲的故事。   小的时候重男轻女的现象很严重,所以很多人家生了女儿以后多会选择各种方式摆脱掉,送人或是遗弃都算是好的,有的为了逃脱责任,甚至会把女婴淹死,或是分解了放在塑料袋里扔到垃圾堆里。当年有一个吓破人胆的故事,有一个捡垃圾为生的汉子在垃圾堆里找到一袋肉,拿回家煮了吃,吃了以后暴毙死了。结果警察才发现他吃的是个女婴,是被分尸遗弃的女婴。   想到这里,我抱着头向垃圾堆的另一旁快步跑去,垃圾堆前面就是主街道,我想主街道应该人气比较旺,应该不会那么吓人。我在集市上无亲无故,一时也不知道该去往何处,反正现在走夜路回农村我是没那个胆子。大白天在山上和村头都能真的见鬼,更何况大晚上的。   婴儿的啼叫越发的犀利,晃耳一听,却是一声声野猫的啼叫,声嘶力竭的,我站在主街上的时候,没由来的松了一口气。我站在明晃晃的路灯下,看向那垃圾堆。只见那捡垃圾的人早已不在,而那哭声也被野猫的啼叫声所替代。   莫名的,心里一抖,全身发颤。脚下都有点软绵软绵的。   此时还真是到了一种欲哭无泪的地步。我扭头四望,不知道该往那边走,就在此时,只听“轰—轰—”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是摩托车的声音。速度很快,心中顿时欢喜的不得了,有人来了,有活人来了。   我高兴的差点蹦起来,刚刚的紧张和害怕也被冲淡了不少。就在此时,摩托的轰鸣声忽然不见了,不是,刚刚明明觉得那声音越来越大,我都看到了摩托灯照射过来的光亮了,怎么忽然间就凭空消失了呢?   奇怪,真是太奇怪了!   一阵阴冷的邪风从耳旁呼啸而过,浑身冷得抖了一下,“呲呲——呲呲——”头顶的灯好像和刚刚遇到的路灯一样,明明灭灭,忽闪忽闪的……   我忙从原地开始挪步,却发现头顶似乎有什么东西,遮住了路灯的大片光亮。我望着那硕大的投在地上的影子,那模样,就像是一个人吊在那里,还一晃一晃的,我忽然想到了今天村头见到的那个吊死鬼。一口冷气吸进肚子,只听头顶传来一声“喵——”,一声猫叫从我的头顶传来,我那惊悚忽然消散,心里也莫名的放松了不少。   还以为是什么,刚刚吓得够呛的,至少比今早遇到吊死鬼的时候吓得少几倍。原来是只猫,我抬头一看,看到的却是一双脚。在我头顶摇摇晃晃的,那鞋子啪嗒一下,就落在我的面前,是一双老旧的红色皮靴,我心中一紧,正准备把腿就跑,却没想到忽然有东西哗啦啦往我身上砸,我惊恐的看着红色的液体如流水往我身上掉,此时我都傻眼了,感觉自己就像是被红色的雨水沐浴成落汤鸡了。   我抱着头,尖叫一声,从路灯下赶紧跑出去。   疯了,我要疯了,我觉得我真是要疯了。   空旷死寂的街道只有我的脚步声在水里“噗嗤~噗嗤”的响,但我四周的地面一片干燥,根本就没有雨水。一滴液体从我的额头滑落,经过眼角流到眼前,顿时所有的颜色都被染红了,我伸手去擦,拿到眼前一看,一片凌乱的鲜红。   是血!   哪里来这么多血?回头的勇气都没了只剩发抖,一路狂奔,向着平日里认为最主要的干道跑去。   哦,对,医院,医院一定有人值班,也一定有正常的光亮。   虽然很久没来镇上了,但我仍记得医院的位置,没想到刚刚到医院门口,却看到一幕奇怪的景象,只见医院的大门口,有台阶的地方,全都坐满了人,他们有说有笑,大晚上的,喧哗得不得了。只是他们穿的衣服,全都是白色的,一片晃眼的白……   我站在离他们五十米远的地方,不可思议又心慌的看着他们。   下一刻,我的耳朵忽然出现耳鸣,他们的笑声和闹声就这么从我的耳朵里远去,我听得最清楚的,就是我的,心跳声。   咚咚、咚咚、咚咚……   第一次发现我的心跳声如此快,好像根本不是我的心脏。就在此时,坐在台阶上的白衣人全都转过头来,齐刷刷的看向我。我睁大了瞳孔不知所措的沐浴在他们的眼睛里,没有眼睛,他们全都没有眼睛!一阵毛骨悚然如密毛针似的扎满全身每个细胞。   就在这群人中,竟然看到了白天给我说话的那个带着墨镜的半仙。他也没有眼睛,只有一双黑黢黢的眼洞,里面似乎放着两束黑黑的幽光……   他怎么会在这里? 正文 第004章 棺材铺喜堂 我来不及想太多,就在我准备离去之时,里面传来一道女人的声音。好像是在打电话,声音由远及近,一会儿就到了门口,是一个穿着白色褂子的护士,她是完整的,也没有诡异的感觉。  而当我将注意力再集中到台阶白衣人时。什么也没有了……顿感整个人都融化在寒风中,呆愣而虚脱。   我究竟是怎么了?我的眼睛,为什么还能看到这些?现在才知道,我仍然能看见鬼,而我的厄运似乎更加的凶险,更加的不可理喻。我很彷徨,也很无助,我不知道接下来又会遇到什么,听说能看到鬼的人离死期不远。我想到了那颗人骨念珠里男人给我说的话:“如果我不帮他,就会死无葬身之地。”难道从他说话的那一刻开始,这件事就在应验?   那护士打了一会儿电话,好像发现了我,奇怪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就转头进去。我忙跑过去,她似乎是今晚我看到的唯一的一个人,我需要她,我需要她的帮助。我就像是一个疲惫奔命的旅人,在沙漠里终于见到了绿洲。尽管女护士的态度很不好。   “请问,这镇上有旅馆吗?”我站在台阶下,看着一脸僵硬的女护士。她转头看了我一眼,也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指着我的身上问道:“你这身上怎么这么多红色的液体?”   我支支吾吾,一时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我无法想象,那泼洒给我血液的是人是鬼,这冰冷而血腥的味道,无时无刻刺激着我的触觉和嗅觉,我本以为这只是为了吓唬我的障眼法,让我恶心难受。没想到其他人也可以看到。   她摆摆手,然后指着医院侧面对我说:“旁边有个,你去问问,亮着灯的那个就是。”   我连声道谢,她没等我谢完,就拽着手机没好脸色的往楼上走去。   有地方先住下来就好,有人气就好。这么想着,我马上往医院侧面跑去,却在看到那唯一一处亮着灯光的地方时,彻底傻眼了。   这哪里是什么旅馆,分明就是棺材铺!   这是唯一一家开在医院侧面的棺材铺,有一段历史了。明明想要找的是旅馆,护士指给我的却是棺材铺,这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还只是一次恶趣味的捉弄?我站在灯火通明的棺材铺对面,冰冷的注视着停放着一具具棺材的店铺,只见门口坐着一个佝偻着身躯的老婆婆,她昏昏欲睡的坐在一处棺材旁,大半夜的还守在这里。   我的心拔凉拔凉的,正准备转身就走,却被她叫住了。刚刚还在打瞌睡,醒的还真是及时:“小丫头,住店吗?”   听到这冷飕飕的一句话,浑身都凉了,睡棺材不成?我忙摇摇头,不过这也是镇上的老店家,应该知道旅馆在哪里。我隔着街道不敢靠近棺材铺,扯大了声音问道:“请问镇上有旅馆吗?”   她嘿嘿一笑,露出掉光了的牙齿,指着她身后的地方对我说:“这里,我这里就是。我大半夜守在这里,就是等人来住店。”   “你们家也是开旅店的?”我不置可否又惊恐的问道。   她点点头,又指了指她的头顶。   “上面是客房,下面是棺材,放心吧。镇上只有我这一家还开着门,你今晚不住这上面,明天估计就要住下面了。”她说着下面的时候,指着她旁边的棺材拍了拍,这时,我只听棺材里传来嘤咛的一声,好像里面还睡着人?我心里已经被吓疲软了,事实证明,什么都得有个度,量过了还真能免疫,只要不是太过血腥残忍的放在我面前,我此时还真是懒得大惊小怪了。   只是她说我今天不睡上面,明天就睡下面,难道意思就是我今晚不睡这里,明天就得死?   我犹豫着是否要靠近她,随后她忽然站起身,向我走来。   “放心吧,我这里专收你这种鬼缠命的人。我今天可以帮你和那些交流交流,看看能否帮你化解此灾。”正在她说话的时候,我的手腕就被她握在了手里。   这一幕让我感觉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我脑子飞快的闪过一个画面,对,就是在电影院侧面的小巷口,我遇到一个说要给我配阴婚的老太婆。那时候她也是将我的手腕紧紧地拽在手里,甚至都将我的手腕捏出淤青了,此时被这个守棺材铺的老太婆握着,我竟然发现她如此熟悉,和今天碰到的那个似乎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我忙疾呼:“我不住这里,我再找找看,再找找看。”   她却没有管我说什么,大有强买强卖的意思,忽然恶狠狠地对我说:“不行,你今天必须住在这里。”   我听这话,急了,还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老板,非逼得我住店?   想着,我大呼一声:“我没钱,我没钱啊,我包都跑丢了。”   我的包的确跑丢了,也不知道丢在哪里,现在孤身一人,什么都没有,还真是孑然一身,可怜至极。   她嘿嘿对我一笑,说道:“不急一时,有钱在给也一样,也一样。”   她手上的力道很大,也很强势,紧紧的拉着我就往楼上走。房子虽然不破旧,但却阴沉得可怕,比着电影院后门的阴森有增无减。这样的地方,我怎么睡得着?   没想到老太婆虽然佝偻,矮小,但一点不弱,甚至比我这个身体力壮的年轻人还敏捷灵活,力气也比我大,就像一个男人的力气一样。我想就算我们班的男生,也不一定对付得了她这力道,因为我的手腕被她握在手里,没有挣脱半分的可能。   我被拉上了二楼,整层楼空旷而阴森。根本感觉不到一丝光亮的存在。我感觉我现在哪里是住店,分明是被绑架进黑店了。放开喉咙喊救命,却在下一刻,张大的嘴巴根本没有一点声响。我的声音好像被吃了,被什么吃了?   我害怕极了,就在此时,那老太婆拉着我的手忽然松了。   刚刚拉着我让我害怕,松手了更加害怕,莫名其妙喊不出声音,房间又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太可怕太无助了,张着嘴用手摸着前面,无声的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流。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从拿到那颗小小的人骨念珠开始,我似乎就陷入了这种无穷无尽的恐怖与绝望中。此刻的我,绝望到了极点。   奇怪的是老太婆在黑暗里能来去自如,放开我以后就出去了,我想跟着她一起出去。直到走到门口,她利落的将门一关,重重的把门带上,我听到她在外面冷哼一声,然后就听到她哒哒哒下楼的声音。   我使劲的拍打门板,大喊:“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要报警啊……”   但我心里知道,我这时候哪里能报警,手机都没法开启了。就在此时,我只觉得脊背一寒,似乎有人在我的身后。瞳孔一阵猛缩,惊恐的蹲在地上,抱着头一动不敢动。   我怕,我真的很害怕,这棺材的楼上,是不是也停放着很多还没有入葬的棺材?这里面黑黢黢的,连外面的光都透不进来,老太婆把我弄到这里来,到底是想干什么?   身后的东西,到底是人是鬼?   我哆嗦着,想着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一刀,我受够了。我掉着眼泪,猛地站起身,转过身对着前面又踢又打还一边怒骂:“滚开,滚开,不要缠着我,不要跟着我……”   我的声音很大也很犀利,那是我真正发自内心的厌恶和愤恨。我的身体靠着门,因为动作太激烈,脚下一扭,哗的一下就直往地上栽去……   正当我头往后就要撞在门板上时,我忽然感觉到脑勺后面有一双冰冷的手,将我的头抬着,与此同时,我的腰板上也有一双手,将我拦腰从地上抱了起来。   慌乱、惊惧、害怕……   我企图睁大了眼睛看清楚是谁在抱我,但好奇中我更多的是害怕,刚刚在我身后的那个……他是人还是鬼?   正在我疑惑惊惧时,我被稳稳地放在地上,脚刚落地,腰间的手却没有放开,而是把我整个人往前一拉,我被拽进了一个冷冰冰硬梆梆的怀里,一股暗香袭来,我只觉得脑袋都懵了……   “放开我,谁啊?在这里装神弄鬼?你不放手我喊啦?”我试探的抬高声音,想吓唬对方,但我知道,我的吓唬如同一声苍白无力的吆喝,对方根本不介意,反而按着我的脑袋,用力将我往他的怀里按。我被逼着按在他的怀里,感受着他的冰冷,心里七上八下,冷颤连连……   “你听好了,这只是刚开始。这都是你遗弃我的代价。”他的声音也冷得磕人,那高高在上的语态,我这辈子只从一处听到过,别人根本模仿不来他的高姿态。   是那颗人骨念珠! 正文 第005章 抢婚 我推攮着他,怒骂道:“原来都是你?你到底是人是鬼?竟然这样捉弄我?有意思吗?”但我不管怎么挣扎,都反抗不了他哪怕一点,让我无语的是,我竟然像是扎根在他的怀里了,根本移不开。而且似乎他的手只是轻轻的搭在我的背上。  我晕!   “也不全是本殿,你的确被一只鬼看上了,他还请了灵媒婆婆做媒,你看,这就是他给你下的印记,也是聘。”说着,他拉起我的右手腕,在黑暗中,我慢慢适应了,低头诧异的一看,果然,在我的手腕上,一根红线带着可怖的光出现在那里,在我们的视线注视下,竟然变得越来越灼热。   这……太恐怖了,我怎么会无缘无故被人下了聘?   我摇着头,咬着嘴唇,眼泪还没有干透在黑暗中望着我眼前这团黑影,无助的说:“我只想过正常的生活。人就是人,鬼就是鬼,是两个世界的,为什么要把我搅合在两个世界里?我只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会,甚至胆小怯弱的学生啊!”我贴着他的胸口,声音哽咽,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在他面前,我就想告诉他我有多惨有多害怕,希望他能放过我。   他用指尖抬起我的下颌,语态仍然那般倨傲,带着一股强硬,声音却很轻,如同在我耳畔呢喃:“本殿倒是挺喜欢你的。只要你帮我,等事成之后,你就可以得到你想要的生活。”   想要的生活?这个时候,我没有多犹豫,他太神秘也太强大了,我甚至根本没有可以反抗的能力。这一晚太血腥也太恐怖,我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我点头答应了他。但是在这一刻,我似乎有一种与虎谋皮的感觉,身心颤颤,等事成之后,我没法知道,迎接我的到底是生还是死。而这一路走来,我将会面临什么样的艰辛。   但是我只能答应他,才能逃过眼前一劫,不是吗?   “好了,你被一只鬼下了聘,需要先解开才能真正成为本殿的人。”他松开我下颌,然后背着手,黑暗中他的视线似乎已经从我身上移开,我感觉到一阵莫名的轻松。   我跟着他说的接着话,喃喃的问:“怎么解?”   “行了,反正都是本殿的人。你就与本殿成亲,断了这灵媒婆婆替他下的聘。”他不咸不淡的一句话,却让我如雷轰顶!   什么?成亲?和他成亲?如果不是他无形的力量束缚着我,我想我当时一定脚下一个趔趄,因为此时我的双腿都软了。   刚刚才达成一个协议,下一个就要我和他成亲。   看出我的不愿意和犹疑,他不爽的开口,语气中带着蔑视:“你以为本殿愿意?要不是你对本殿有用……”   后面的话我听不进去,咬着唇越来越用尽,在我慌神间,我感觉自己的嘴巴忽然被一股蛮力撬开,一股阴冷之气包裹了我的嘴唇,在我的错愕间,他竟然与我嘴对嘴,就这么在我毫无防备的时候,亲吻上我。   太荒谬了!我用手去使劲推拒他,他仍然纹丝不动。就在我快窒息的时候,忽然眼前一亮,周围一片幽暗的红光,在我的眼前,我第一次与他如此相近,我的眼里,全是他闭着眼睛沉醉的模样。他在吻我,他的嘴舔在了我的嘴唇上,他鼻尖呼出的冷气一下一下撩动着我呼出的热气,在冷热对冲中,我脑袋都眩晕了……   就在我无措混乱时,他放开了我。   在幽冷、忽闪忽闪的红光中,他的身姿颀长、伟岸、侧身背着手站在我面前,却倨傲的微微仰着头,略带懊恼的说了一句:“味道也不怎么样。下次不要咬嘴唇,我喜欢血的味道!”   原来他莫名其妙的吻我是因为我嘴唇上的鲜血?怪不得我刚刚除了震撼之外,还有一种血液外流的感觉。我紧紧将上嘴唇包裹住下嘴唇,然后将缓缓渗出来的鲜血往肚子里吞。   我这,的确是在与虎谋皮啊!   “可不可以不结婚?一定还有其他办法破这聘的。”我紧张兮兮的抬头望着他的侧脸,面色通红,心里一直打着鼓。   他冷哼一声,低头蔑视着我:“你以为这是阳间的聘?下了还能退?阴魂一旦定下,除非你死了去阴间拒婚,否则,你非得嫁他不可?”   还有这等荒唐的规矩?到底是他在吓唬我还是真有其实,一时间,我犹豫不决,心中也忐忑得几乎要崩塌了。反正我不愿意和眼前这个不人不鬼的家伙结婚,虽然二十岁了还没谈场恋爱,但是我也有暗恋的人,要我就这么和奇怪的怪物结婚?我真的不敢想象以后日子该怎么过。   “你自己考虑吧,同意就握着我的手,不同意就离开。只要你知道,如果你和那只鬼结阴阳亲,你身边所有的人都会因你而死。”他伸出了一只白润如玉的手,手指纤长,却骨节分明,好看是好看,但如同一只雕塑师傅手里的假手,很不真实。   我考虑了良久,直到他快要失去耐心,我才抽抽搭搭的对他说:“我们只是假结婚,我帮你,你也得帮我。”   “当然!”   听了他不耐烦的两个字,我马上将手拉住了他的手。他露出一抹属于胜利的微笑,俊美而精致的五官苍白,但却在这一笑中仿若一朵盛开的牡丹,我从来不知道,一个男人的脸竟然会精致到这个程度,每一寸肌肤都像是一块温润的玉石,在红光的闪烁着,飘忽而出尘,他到底是什么?   他反手握着我的手,将我带到屋子里面。我这才知道刚刚忽然亮起来的光是什么情况,原来是两根足有我手臂粗的红蜡烛,那蜡烛上的火焰竟然是幽冷的红色。更让我惊讶的是,整个房间分明就是一间喜房,到处都贴着喜字。这一看把我吓得不轻,又让我惊惧不已,原来他早有打算……   我有一种早就被算计好的感觉,一步一步落入他的圈套,反而是我自己好像求着嫁给他一样。我愤恨的想要丢掉他的手,却发现我的手似乎已经嵌入他的手掌,根本就不像是我自己的手了,而是本来就长在他手中一样。   “你早就打算好了?你故意的,你肚子里的坏水太多了。不干,我不干了。我要离开……”我大叫着挣扎他的手,他只是侧过脸冷冷的看着我。   然后一字一句的对我说:“本殿想了很久,怪就怪你今天随意将本殿遗弃。为了让你乖乖听话,本殿就和你成亲。知道吗?阴魂不比阳婚,只要结了婚,你就必须不离不弃的对我。否则,作为冥夫的我,一定会至死不渝的纠缠你。不离不弃,是我们彼此的责任,也是我的诺言!”   “屁才要你的狗屁诺言,我没有什么责任,我只是想过正常日子而已。我们说好的,我帮你你帮我,事成之后我们再无瓜葛!”此时我完全不顾及自己的形象,几乎跳脚对他大吼大叫,他此时也不在乎。   而是注视着前面,然后对着两个空着的椅子说道:“拜堂吧!”   “不!”我断言拒绝,我话还未落定,只觉得腿弯一软,整个人就往地上栽倒。我的膝盖重重的落在地上,紧接着我的头就被人按了下去。   随后,我听到空旷的房间里有一道如同鸡叫的声音传来:“一拜天地——”   ……   而在低头间,我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早已不见,而是一件大红色的绣着凤凰的喜袍,而他的身上也换上了一套大红色的衣裳,此时的他没有了藏蓝色的官服,穿上红色的衣物,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妖邪。   他的长发从帽子里飘洒而出,黑色的长发自然的落在他的背上,直到落在地上,却不沾半点尘土。   我心惊又害怕,但我无能为力,懵着脑袋,呆愣着眼睛,一时间连话都说不出,好像有人扼住了我的喉咙,逼着我做一切我不想我抗拒的事情。   “送入洞房——”   这鸡叫一样难听的声音还在继续,我感觉身体疲惫极了。眼前这个披着红光的世界里,走过来一个如玉如瓷的俊美新郎,他倨傲着脸,冷硬的面部上和我一样没有欢喜,甚至带着点鄙夷。   他将我从地上抱起来,然后向着另一个房间走去。我身体软得不像样,因为我发现自己根本不是自己,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好像是他嫌弃我不听话嫌弃我闹,所以将我彻底控制住了。   他想的他做的一切,我似乎都不明白。但是我知道,他和我结婚的最大目的,就是惩罚我白天遗弃了他,所以他要以这样的方式,逼我和他结婚,甚至要求我对他不离不弃。他这么霸道,以后我该怎么逃?怎么正常的活下去啊?   正在我痛苦的时候,我发现眼底下出现一方棺椁。是一方纯黑色的棺椁,在他抱着我站在棺椁旁边时,那…… 正文 第006章 午夜冥婚 那棺木盖被一股阴风扫开,而下一刻,在我的惊惧中,我被放进了这方棺椁中。  里面竟然铺着层层大红色的布料,看起来,就像是铺喜床用的被单……我慌了,我眼珠子左右乱扫着,但很快,我眼睛的光良被遮住,一具刚硬似铁的身躯死死地压向了我。   我的心脏此时几乎要蹦出来了,起起伏伏的,猖狂的剧烈的跳动了起来。他好重,压得我喘不过气来。而就在下一刻,棺木盖一个大力盖在了我们的上方,我眼睛彻底沦陷在黑暗中。而下一刻,我感觉身上的衣料在被一双冰冷的手蛮横的拉扯着。   不……   我张张嘴,想要喊出啦,发泄出自己的不甘和害怕,我非常的彷徨紧张,却连捏紧手指的力气也没有。   直到我的衣服被剥了个精光,他在压着我喘着冷气对我埋怨道:“这衣服太难脱了。”我感觉浑身冷得发颤,牙齿禁不住打着颤,他的唇就这么贴了上来,堵在了我缠斗不停的唇齿间。一时间,我的唇齿在他的唇齿间打着颤,根本不受我控制的咬住了他的唇。   他一声嘤咛,将我揽着抱起来,和我调转了一个方向,天昏地转间,他在下我在上了。   “乖,你要乖乖的,我会给你所有你想要的一切,包括命……”   命?他难道比死神还厉害,竟然可以控制我的命?   当时我的脑袋都懵了,不知道该什么办,也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难道现在我这就是骑虎难下?正当我们要有更进一步的接触……   却在这时,棺椁的棺木盖子被猛地掀开,我惊惧的从他的身旁看向上方,只见一个满脸苍白带着军官帽子的男人暴突着浑圆的双目,愤怒的看着我们两个。   这模样,怎么那么像是电视里演的日本军官?   我皱着眉胆怯的看着他,但我身上的身体比我更快的动作,他抱着我没有松手,却是呵呵的笑了一声。随后我只看到那被打开的棺木飞腾而起,飞快的砸在那个看着我们的男人身上。   随后我听到不远处的地方传来一声如同鬼泣的叫声,叫得我心里发慌。   “不识好歹。还敢和本殿抢人?”他说完这句话,就忽然从我身上站起来,他的上半身没有衣服,只穿着一条摇摇欲坠的红色裤子。看到这一幕,我有一种风中凌乱的额感觉。   而我的身上,搭着他飘落下来的红色喜服。外面刚开始动静很大的,后来我经不起困倦,尽管此时我身处这样的险境,但是我心里想着,睡吧,睡过去今晚就过去了,就算死了也在梦里死去。   我朦朦胧胧中,从沉睡中醒来。却听到有人似乎在我耳旁喊着:“姑娘,姑娘,你怎么在这里睡着了?”   听到陌生的声音,我猛地从睡梦中惊醒,抬头一看,却发现是一个杵着手杖的老人家,眼睛上带着老花眼镜,眼睛虽然浑浊,但是里面是有光的。   我忙左右扫了一眼,竟然发现自己睡在电影院后面的地方。一时间,我全身寒毛耸立……   我不是在棺材里吗?我不是在医院旁边卖棺材的二楼上吗?我昨晚还遇到很多鬼难道都只是我的一个梦?   就在此时,我看到自己睡着的地方有一张纸人,没有眼睛的纸人,静静的躺在我身旁。这是……   我慌乱的谢过叫我醒来的老伯,然后背上我的包包,却在刚要离开时,只听一声珠子落在地上传来的清脆声响……   低头一看,那颗人骨念珠就这样静静的从不知名的地方滚落在我的脚旁。   “这是什么东西?”老爷爷也注意到了我脚边的东西,我慌忙从地上将珠子捡起来,再也不敢乱扔。接着对老爷爷说道:“是,我的珠子。谢谢你,我要回家了,真的谢谢你。”   “没什么,你要注意啊。昨天晚上听说这巷陌里有人死了。”他话一说,我忙紧张的问着:“昨晚上?怎么死的?”   “听说是巷子里专门给人配冥婚的女人,怎么死的我也不清楚。你赶快走吧,幸好是我发现你,不然你得进警察局了。”   听了他的话,我忙点头,然后又连声道谢,赶紧拽着珠子就往外面走。这一切太奇怪的,昨晚我经历的事情,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这颗珠子怎么又找回来了?   但它找回来,我再也没有胆量敢把它随便扔在路边。还有那个珠子里面的男人,他如今怎么样了?还有那个昨晚忽然闯进房间的日本军官,究竟……   唉,想那么多干什么?我现在脑子混乱的很,我需要赶紧离开这里,然后回到学校,逃离这里的一切。   今天是冷场,在这条巷陌里摆摊的人很少,只有零落的几个人,还没什么生意,当我走过他们时,都眼巴巴的望着我。直到我要走出这条巷陌,忽然感觉有人抓住我的肩膀。   我猛地顿住脚,紧张兮兮的大声问道:“谁啊?放手啊!”   “小姑娘,明明给你许配人家了,为什么要和别人结婚?你这样做,可不厚道啊!”一声冷恻恻的声音从我的身后传来,我只感觉浑身上下冷出一个新境界。   刚刚还有个杵着拐杖的老人家给我说这配冥婚的女人死了,怎么现在还按着我的肩膀给我说话?   我不敢转过头,只能紧紧地拉住身后的背包,只觉得我身后的背包越来越沉,似乎就要将我拉倒在地上。   我喘着气,脑袋里很混乱,手里拽着的珠子这个时候却发着灼热的温度。我拿着珠子,眯着眼睛对着身后就砸了过去。   “啊!”只听一声惨叫,我身后的负重感忽然不见,而我的手重新接住向我飞来的珠子。我的粗气仍然没有停歇,那珠子就窜出一道轻蔑的声音:“不错,懂得向本殿求救了。”   求救?我想说我只是想借着顺手的东西砸过去而已。   但事实证明,珠子里面自称本殿的家伙算是重新回到我身边,而昨晚发现的事情,也是真的,因为,他叫我娘子!   也不知道是哪朝哪代的家伙,还叫老婆叫娘子。   “娘子,昨晚有杂碎扫为夫雅兴,今晚继续。”   我正要离开,就听到他随便的一句话,顿时我就炸了。“继续你个大头鬼啊,不行,不行,我帮你又不是要为你献身,你还是找别人吧,要不我帮你找也可以。”   他听了这话,一阵沉默,也不吭声,应该是生气了,但是现在我哪里管得了他的情绪。紧接着说道:“你要我怎么帮你,你说吧。我还不相信我献身就能帮到你?”   他继续沉默,我都走到了街口,准备看能不能搭三轮车回家,却发现开电三轮的老板要收我十块钱才搭我,但是平时市场价都是两块,所以我暂时放下珠子和老板砍价起来。   正要达成交易的时候,我忽然对老板说道:“不想死就滚,别在我眼前出现。”   我也惊诧自己怎么说出这么冷飕飕霸气凌人又古怪的话,那老板骂骂咧咧的就骑着三轮走开了。我顿时无语至极,好不容易两块就能回家,就是这莫名其妙的一句话。   我一想就知道是珠子里面的那个男人干的。恶狠狠地拿起珠子对他说:“你有完没完,就知道害我折磨我?妈蛋,真是对你无语了!”本来对他就一肚子火,没想到他还这么会给我添乱,我骂了他以为他又会马上报复我,却没有。他只是沉默着,一会儿,我就感觉手里的珠子一轻,我的身旁出现一个藏青色的人影。   “行了,本殿送你回去。昨天是不是被吓得脑子不正常了,竟然这般语气对我说话。”他说着,我只觉得身体一轻,整个人就别他举起来抱在怀里。   下一刻,我就感觉整个人轻飘飘的飞起来了。“啊!别人会说我是妖怪的!”我拍着他的胸口想让他停下来,他却浑然不听,语气不屑的对我说:“你以为为夫会让他们看到吗?”   啊?都看不到我吗?那我不是成了透明人?我来奇怪的看着街上的人,没想到他们似乎都看不到我,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我心里这才放心下来。想来这珠子还挺管事的,帮我节省了两块钱。   “两块钱很多吗?”忽然,我的头顶传来一道冷冷清清的声音,我听了这话,点点头。“对啊,在学校能吃一份素菜一碗饭了。”   “怪不得你瘦不拉几的,每天就吃素?”   我听出他语气中的嫌弃,索性不回答他了。   想不到他话还挺多的,没事找事说:“娘子,为夫会对你好的,但你要对本殿好。”   这什么弱智话?他再一次刷新了我对他的看法,我没什么好脸色的纠正道:“别叫我娘子,我有名字的,叫我杨淑安。”   “太生分了。不过,为夫的小名叫祁荫。”   生分,我可对你熟络不起来,但我也只能在心里说说,闷着就不开口了。 正文 第007章 阴魂回家 我生平第一次有这种飞在空中的感觉,我的梦想之一就是存钱坐飞机,享受一下在空中飞翔的感觉。没想到今天竟然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我惊喜的看着熟悉的三大队在我的眼底向后退去。  本来以为按这速度,我应该很快到家的,没想到这个祁荫竟然又绕着我家方圆十几里跑了一圈,说是找不到路,其实我觉得他是故意的,直到我暴脾气上来了,他才又找到回我家的路。   其实祁荫这个不人不鬼的家伙,卑鄙有,邪恶也不缺,实力很强,但是也很霸道,想做什么做什么,但有时候又比较幼稚,让我忍笑不禁,这是我对他如今的看法。也不知道我们上一辈子是不是冤家,如今碰在一起,我是怎么想甩掉他都甩不掉,反而一次次被他威胁恐吓。   回到家里,我对父母说的是我珠子丢了,找不到了。最开始父母是惋惜得不得了。爸爸这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倒是好,说的是这种意外之财最好少沾,说什么有些钱要不得,要了会没命,所以有时候人才会说借钱消灾。   我妈告诉我这件事先瞒着我姐,因为我姐的病重,一直也不见好,所以我妈还真的去村里请了神婆子来。我刚回家把事情和他们交代了,神婆就带着徒弟背着道具到我们家了。   家里的大院子被神婆张罗着腾空,她说要作法,我姐的魂魄被山鬼占去了,所以一直发烧,只要烧够了七天,我姐就彻底没有了。从今以后也许我姐就不是我姐,而是另一个鬼。   听到这里,我妈忙着答应,虽然不是亲生的,一直也把我姐当女儿看。爸妈忙着配合神婆摆弄着东西,我就负责带我的小外甥。   我小外甥看着我还是嫌弃推着我,哭哭啼啼,抽抽噎噎就是不想让我抱。我把他抱在一边,没想到这个时候祁荫又出现了,他站在我身旁看着哇哇大哭的小外甥,对我说:“这是我们的外甥吗?”   我无语的别了他一眼,打算将小孩抱进屋,找玩具哄着他。祁荫却从我手中将小孩抱过去,小外甥马上就不哭了,还乐呵呵的笑了起来。   “他能看到你?”我疑惑的看口问他。祁荫面露一抹笑,对我说:“他还小,当然能看到。再说,为夫的真身可不是谁想看就能看,那得为夫喜欢让她看才行。”   听了这话,我脸莫名一红,尴尬的瞪着他。原来我姐没被他缠上倒是缠上了我,还是因为他喜欢我,不喜欢我姐咯?   “哎哟,这厉鬼真是厉害。”院子里传来一声吆喝,是神婆在作法了,她手里拿着桃木剑,院子里放着一张长长的临时搭建的神台,上面摆着香火和七彩的纸人。   而那个神婆一把年纪了,还在那神台面前喘着气跳着绷着,我们这里称这个为跳大舞。我小时候经常看到的,但是自家却是头一次请神婆,头一次看得这么清楚。   却在这时,她手里多了一个铃铛,叮铃铃,摇摇晃晃的,一边跳嘴里一边唠叨着什么,然后忽然那木剑对着我,猛地刺过来。   我心里猛地一惊,忙伸手从祁荫的手中抱过小外甥,准备往里屋跑。却没想到手却被祁荫拉住,我动不得,而孩子却在他手中。一时间,满院子围着的看客村民全都喧哗了起来。   其中就有我爸妈的声音:“二妞儿,你身边是什么?”   “娃儿怎么飞起来了?”   ……   我惊慌的忙想抱回小孩子,却在下一刻,那神婆的木剑刺了过来,却在即将刺入我身体的时候,被祁荫的身体一挡。那木剑随即断成了渣渣!   这……   我猛然抬头看向跑到我面前的神婆,他与祁荫双目相对,都没有说话,但是我知道,他们都能看到彼此,而且似乎在交流,只是交流方式我根本不知道。这个神婆hi村里最贵的,也是最厉害的,口碑很好,我爸妈也是打听了很久才决定请她的。没想到她一来就把我带回来的祁荫抓住了。   这一刻,我承认我是担忧的,但很快,那神婆就哎哟一声滚落在地上,然后慢慢爬起来,惊惧的看着祁荫,好像是怕了他。   随后,祁荫不屑的冷哼一声,然后将孩子还给我。我呆愣的抱着小外甥,不知道该怎么向大家解释刚刚的一幕。   神婆从地上爬起来,又开始跳大舞,然后有人抬着用木头搭成的担架从堂屋出来,那上面,正是穿着睡衣憔悴苍白的姐姐。大白天的,我仍然能看到她身体旁边一直跟着一个我姐,她冷着双眸,死死地盯着她自己的身体。   等到了院子,她忽然向我这个方向看过来。尽管这是大白天,但我仍能感觉到她眼神中对我的仇视和阴冷。她为什么会这么恨我?   我有点紧张,抱着一个劲想要推开我的小外甥,与她的目光对视。但是我并不怕她,我和她是姐妹,就算我们平日里在不对盘,再不服对方,但我们终究是亲人,我不相信,她就真的会伤害我。   神婆杵着一根黑不溜秋的拐杖,然后手里忽然多了一个小女孩,那个小女孩是忽然凭空出现的,然后被老太婆神婆拉着,先是围着我姐走了两圈,小女孩哭哭啼啼的,然后小女孩跪了下来,跪在我姐躺着的担架旁,一个劲的哭。那声音虽说也是小孩的哭啼声,但她每哭一声,我右眼就跳动一下,抱在手里的小外甥一直敲打着我的脑袋,我感觉晕头转向的。我甩甩脑袋想保持清醒,这时,肩膀被祁荫抓在手里,似乎压下那股充进我身体里的邪气,我才堪堪好受点。   我因为祁荫的触碰稍微好受点,没想到老太婆拉着小女孩朝着我过来了。一大群村民都好奇的看着我,我手中的小外甥现在也闹腾起来,就是呀呀着不要我抱。小女孩走近了,我才发现她眼睛红通通的,像是哭红的,大概七八岁的样子,留着齐刘海,眼下有很浓厚的黑色。她看着我,娇声娇气的问我:“姐姐,能不能给我一点你的血?”   血?   她要我的血干什么?一时间我还真搞不懂她们要干什么?神婆阴沉着脸对我解释道:“你姐好像很不喜欢你啊,附身到你姐大妞身上的是她的妈,她们母女两都是外乡人,死在这附近成了孤魂野鬼,被你姐身上的东西吸引过来了……”   “不是,这关我什么事啊?我和她们母女两无冤无仇的。”神婆解释的话让我找不着南北方向,我就纳闷了。她仰头对我冷笑了一下:“结果现在不肯回魂的是你姐,你姐非要见你的血才肯回魂。这让附身在她身上的女鬼也很难办。”   原来是这样,说实话,听到神婆这么说,我挺难过的。但是随后我还是点头了,看着在那边着急的爸妈,我轻易的妥协了。   “可是,她要我的血干什么?”我疑问道。   神婆叹了口气:“你也是不知道,她这种情况算是半个怨灵了。只要你给了她血,多少会被诅咒,甚至以后会有血光之灾。”她说到这里,我心里一痛,看到一直在我怀里拍打我的小外甥,我更加难过。   “不行,没有本殿的同意,谁都别想动她。”一声突兀而霸道的声音打住了我的动作,没想到比我还反感的竟然是他。祁荫上前一步,一脚好不怜惜的就将那个向我讨要的小女孩踢在了地上。   “祁荫你……”我还没来得及阻止他,他就几步走了过去,在场的村民也许只是认为神婆在做什么神秘高深的法术,他们根本看不到小女鬼和祁荫,所有视线全在我和神婆身上。而我们两的注意力全都被祁荫吸引过去,也匆忙跟了过去。   祁荫二话不说,直接将我姐站起来的魂魄捏在手里,我心惊的大呼一声,无法想象,他如果真下手对我姐做什么,我爸妈怎么办?小外甥怎么办?我的姐夫怎么办?   他转过头看了我一眼,我连忙跑过去,扑在他身上,甚至焦急得有点过头,急切的说:“你要是对她做了什么,我一定会恨你,她是我亲人。”   “亲人?”他呢喃了一句这两个字,我耳边传来姐痛苦的哀呼声,一声一声的,好不连贯的,死气沉沉的……这种刚出窍的魂魄其实灵识还不全,所以就算痛或是害怕都反应得很迟钝,我姐这样,说明她很痛苦。   神婆也在旁边苦苦相劝:“哎哟,鬼仙大人啊,求你放过这个不知好歹的可怜女人吧……”   最终,祁荫没再说什么,而是将我姐的魂魄捏在手里,死死的往姐身体里塞。我听到旁边的神婆一直大呼:“使不得,使不得,她会痛的……”   我抱着小外甥,小外甥似乎看到了什么,哇哇大哭起来,而在他的哭声中,我似乎听到了格叽格叽奇怪的声音,那声音…… 正文 第008章 灵媒摆阵 那声音的来源正是我姐的魂魄和她的身体之间,随后我听到她的哭声还有另一个女人的哭声,我也忙阻止他:“不要这样啊,你太粗鲁了,没听到她在哭吗?”  但祁荫根本就不听,也没停下来,我和神婆再怎么劝也没办法,他好像是来了脾气,要死磕到底了。这时,我爸妈也犹疑着急的跑了过来,连问我好几声我都没听到,过后被摇晃着难受才发现他们也过来了,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也没开口。一会儿,我们就听到我姐在哭,那身体躺在担架上也一个劲的打着哆嗦,然后双手抱在一起,苦苦的哀求,声音高昂着:“不要,不要,我不要她的血了,求求你放过我……”   村民们这个时候都围了过来,看稀奇一样看着我姐,都感叹神婆真是灵验,刚刚还死气沉沉的一个人,怎么现在就大哭起来。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大哭,但人至少是醒了。大家都在赞叹神婆的厉害,而我看到我姐头顶上的女人,抱着身体蜷缩着往担架底下钻。   那个小女鬼也跟着她妈妈一起,看到这么多人围过来,害怕的往担架地下钻去,然后躲在那里哀哀大哭。我看到这里不忍心,都怪祁荫,没想到他做事这么恨辣,而且还这么固执。   祁荫这个男鬼却不以为然,做完坏事就将我手里的小外甥抱在手里逗玩着。还对我说:“伤你一分为夫都要她的命,如果不是你,她现在早就魂飞魄散了。”   我对他这种猖狂的态度恨得牙痒痒,但是没办法,我也拿他没办法,只能气呼呼的尽量远离他。只是当大家回过神时,忽然又发现我小外甥飘荡在空中,全都吓得赶紧离去,神婆这才将躲在担架底下的母女两接出来,然后送走。   我爸妈问我小外甥怎么回事的时候,是神婆帮我回答的,神婆说没什么,我爸妈才放心,只是他们的脸色很难看,好像憋着一脸白,不敢说什么又很忌惮的样子。那表情,一看就是活见鬼的样子。   这天,祁荫这只男鬼就这样肆无忌惮的在我家住下了,害得我爸妈偷偷请了好几次神婆,但是神婆只说没什么问题,结果爸妈说话都不敢大声,家里第一次连夜的开着灯。我爸妈也把小外甥带在身旁,守在我姐身旁,说是阳气重鬼不敢再近我姐的身,但他们不知道,祁荫这只男鬼总是跟在我身后,出现在爸妈面前。   第二天傍晚我姐终于醒了,她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出门,神经兮兮的,看样子又正常的很,因为她看我的眼神,又带着傲慢无礼和若有似无的难受,如鲠在喉。她出门的时候,我小外甥一直在我爸妈怀里叫“妈妈,妈妈……”她就像是没听到一样,急匆匆的就往外走。我爸妈不放心,叫我跟着,这么晚了,她出去也不知道干什么?但是我到了村头,她就莫名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昏暗的傍晚,只留下村头那颗大树,开满绿油油的叶子,人影都没有。   也不知道她是故意想甩掉我还是又出现什么灵异事件了,总之我姐我是跟丢了,而一旁的祁荫只是冷哼了一声,嫌弃的看着我姐消失的地方对我说:“她对你没什么好心眼,你还当她是亲人?”   “当然,我们一个爸,你别挑拨我们的关系。”想想其实我姐的处境在家里最尴尬,毕竟她的妈生了她就跑了,现在这个妈又生了我。虽然我们并没做过什么伤她的事,虽然小时候我爸的确宠我一点。   我兴致缺缺的回了家,走到院子口的时候,我家的大黄狗竟然没有叫唤,当我走进院子的时候,却发现家里的灯火都灭了。我心里顿时觉得不好,揪着心,忐忑的往里面走,边走边喊:“爸?妈?小羊羊?”   结果我只听到自己的声音回荡在房间里,我第一次听到我家里竟然还会有回声,这让我心惊不已。我转过头,一看,祁荫竟然不在了。我当时更加害怕,忙急急的呼唤一声:“祁荫?”这声比刚刚的呼喊都大,声音里还带着一股颤抖,我仿佛忽然失去了所有的安全感,浑身都在哆嗦。   “娘子,你叫为夫这么大声所为何事?”一句调侃的话从我背后传来,我又转过身,才发现他正端端正正的坐在堂屋正面供奉牌位的太师椅旁。我当时吓了一跳,过后才反应过来这是祁荫,又松了口气,埋怨道:“你怎么也知道吓唬我?”   他笑了一下,然后调侃道:“娘子这样可不行,你的胆太小了,怎么和我去闯荡阴阳界?”   听了他这话,我更加懊恼,这什么时候了,我大声吼回去:“谁是你娘子?谁要和你去闯荡阴阳界了?”不想和他多废话,我接着又去找我爸妈,但是翻遍整个房间,我都没找到我爸妈。我心里急的,就像热锅上的蚂蚁,窗外吹来一道夜风,我越发的烦闷,忙提脚拿着电筒往外面走。不行啊,等下去我会急出毛病的,我必须先找到我爸妈。   我才出去没多久,又没有耽搁,家里怎么就人去楼空了?我想着村子就这么大,找完也要不了多少时间,但是这么晚了,我又开了天眼,说实在的,我还真的挺害怕的。我拿着电筒,时刻注意着跟在身后的祁荫,在这个时候,有他陪伴在我身后,感觉心里放松了不少。   一路从田间小路问过去,家家户户都问过了,都没有我爸妈的踪迹。村里大多数的人都聚集在我家所在的村东,村南,有少许几户人家在村北,村西边就是山地丘陵,几户没人,都是坟山啊野树林什么的,或是少量的耕地。我走遍了村东村南,又去过了村北,在今天到我家跳大舞的神婆那里,竟然找到了我姐。   她听了我的目的,白了我一眼,然后才问我是不是小外甥也跟着不见了,我说是她也没什么焦急的表情,然后她看向我的身后,问我:“你身后跟着的,就是今天整我的那个男鬼?”   她语气还是很不好,我发觉身后的祁荫又要开搞她的时候,她才忙转过懊恼的脸哼哼唧唧的嘀咕了几句,幸好我拦住了祁荫,不然不知道他怎么收拾我姐。但是我知道了,我姐看得见祁荫,但是祁荫没让我爸妈看到他,按理说我姐也一样,但是她看得见……这说明……   “你也开了天眼了?”我犹豫的问我姐,她没好气的对我说:“都是你害的,要不是你带回来这么一个祸害,我能被伤得那么重吗?差点真去了鬼门关,幸好我命大没去成,这下好了,眼睛坏了!”   她说自己眼睛坏了,看来是看得见了。我不服她这么说我,又不是我有心要害她的,我也是有脾气的,当场就和她吵起来。神婆也是怪,好像没听到一样,一直在旁边念叨着什么,最后是祁荫毫不客气的一巴掌,虽然没有打在我姐身上,但我姐却被那阵带着阴煞的掌风打倒在地。虽然我是挺解气的,但是姐妹间的事情,被一个外鬼帮了,我总觉得有点对不住我姐。   结果,我姐再看我的时候,眼睛里就带着怨恨了,然后逼问我:“我的人骨念珠呢?别以为我不知道,我亲眼看到你把我人骨念珠带走的。不是说去卖吗?钱呢?”果然,她问起了人骨念珠,我摊摊手,一脸认真的告诉她:“丢了!”   她果然很恼火,但是被我身后的祁荫弄了一次,又不敢乱来,祁荫也碍于我的态度,没再对她下手。就在我们僵持间,坐在屋角的神婆忽然发出呜呜的声音,我一吓,抬头看了过去。然后我姐冷笑着从地上爬起来,对我说了一句:“一会儿要你好看。”   要我好看?我本来就很好看,我心里想着,就感觉背部忽然一沉,我急忙转过身,发现祁荫软弱无力的往地上栽。我顿时身体晃起来,不知所措的拉着他的手臂不让他往地上栽倒。   “他怎么了?你们对他做了什么?”我看着祁荫藏蓝色的官帽下,一卷长发无限的生长,然后慢慢的变白。我一时间只觉得心急如焚,我从来不知道,短短的时间里,我竟然会对一个男鬼的安危这么担心,尽管他对我威逼利诱纠缠不休。   “杨家二丫头,让开。”角落里传来神婆的话,她喘着粗气,好像说得很急。就在此时,我听到我爸妈的声音还有小外甥向我姐撒娇的声音。   爸爸说:“二妞儿,你快让开,不要挡着神婆收鬼。”   妈妈说:“二妞儿,听到没?你把一只鬼往家里带,也不给爸妈说一声。”   “她勾谁不好,勾个死人,爸妈,你们的好女儿哦!”我姐在旁边幸灾乐祸的吵嚷着。   ……   就在此时,我感觉抓着我的祁荫慢慢的往地上躺去…… 正文 第009章 阴兵敲门 就在此时,我感觉抓着我的祁荫慢慢的往地上躺去,然后一动不动,随后,神婆慢慢走过来,笑着看着我,对我说:“要不是你,我还真收不了这大恶鬼,也不知道是哪个朝代的,竟然这么厉害。多亏你将他带进这个阵法……”后面的话我根本听不进去了,我呆愣的看着神婆走到我身旁,然后蹲下,掀开一层地毯,只见底下正是一道八卦阵,怪不得她刚刚一直在角落里神神叨叨的,然后我姐就一直和我吵个不停,原来我姐是故意的,故意把我引过来,故意和我吵嘴,掩盖神婆的咒语,然后……  祁荫就这样被算计了,我埋怨的看着我爸妈,没想到他们都是。   “哎,现在好了,感觉家宅终于清静了,二妞儿,你别管了,明天就去学校,好好读书。”妈妈抱着小外甥,一边说一边东瞧西看想看到祁荫是在哪里,我听不进去,看着神婆拿出一个小盒子,揭开来看,上面的盖子是一块铜镜,下面的盒子是用桃木做成的,我不知道这是什么,但是我知道一定也是一个对付祁荫的东西。   “能不能放过他?”我这句话说得很轻,我自己潜意识也知道,我说出这句话,该是多愚蠢的事情。大家好像齐齐当没听到,最后只有我姐向我索要人骨念珠的声音。就在此时,我听到一声珠子滚落在地上的声音,我姐高兴的扔下小外甥忙将珠子从地上捡起来。   我摇摇头,看着暗无颜色的人骨念珠,在看着祁荫被整个吸进那个小盒子里,心里一片凄凉。但我根本找不到什么理由,阻止他们这么做,我爸妈还有神婆又有什么错?神婆说祁荫是恶鬼,应该是,收了才对我们家是好的吧。   我这么想着,就跟着爸妈往家里走,那吸进祁荫的盒子就放到神婆家了。我只依稀听到她临走前对我说的话:“八封盖为底,铜镜为顶,任是再厉害的恶鬼,也难逃天地乾坤。”   ……   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我走在一家人的后头,心里百感交集。一家人在前面说说笑笑,好像心情放松极了,但是我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月色被乌云渐渐吞噬,我抬头看着那月亮,心里莫名的失落。忽然,我听到身后传来火炮的声音,啪啪啪啪的,但是节奏很缓慢,又很惊魂,我皱着眉头想着,到底是谁家住在村北偏西的地方?只是那火炮啪啪啪的声音每一声不仅间隔比较大,而且还会移动,似乎在向我们靠近。   得到这个结论,我站在原地认真听了一会儿,想要听出点端倪,那声音处却传来一声惨叫,好像是人受伤时的惨叫声,伴随的竟然是怒声咒骂,越来越近,我竟然听到了“八格牙怒……”竟然是日语。   我一时间还真摸不着头脑,心里又害怕又担心又没有一点头绪,还以为这是幻听,没想到我身后传来爸妈的询问:“二妞儿?你是不是也听到鞭炮的声音了?”   鞭炮声?我摇摇头,睁大了眼睛对他们说:“不是鞭炮声,是枪声!”   “啊?”就在他们说这个字的时候,忽然我姐惊叫一声,指着我身后大叫道:“鬼,鬼啊……”   我根本不敢再往后看,忙跟着全家,往村子的另一头狂奔而去……   我们奔跑在田埂上,就在此时,姐姐不小心摔在地上,我忙将她从地上扶起来,没想到她却让我先走,她断后。我感叹我姐怎么这么声明大义,但这个时候容不得我们多想。我爸爸抱着小外甥,我妈忙拉着我喊道:“废什么话啊,追过来了。真是大半夜的,有人玩枪杀人!”   “妈,你先带着我儿子离开,我不会有事的。我就跟在后面。”我姐说这话我虽然有疑问,但逃命要紧,我跟着爸妈一路奔去,枪声离我们越来越远,我转过头去看我姐,却没发现她的人影。人呢?我着急的等了一会儿,然后往后走去,想看看我姐到底跟到哪里去了。   刚刚跑过,有一路的田埂,我站在田埂的这头,看到我姐正在和一路带着大队日本兵的头子说什么,好像在解释什么。我惊讶的看着这一幕,一时担心我姐会受什么伤,却发现她好像和领队的认识。结果她被一把推到田地里,一大队人马就从她的身边经过,但是都没有伤害她。我看到这一幕疑虑重生,当下没多考虑,赶紧往家里跑,他们碰到我也许不会像看到姐一样放过我,想到这里,我心里害怕极了,脚下却像是生风了一样,第一次发现自己竟然跑得这么快。   等到了家,家里没有灯火,连门外的黄狗都被牵进了屋里,只见爸妈在大门里急急的喊我:“二妞儿,你姐呢?”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忙奔过去,将门死死的反锁住,家里没敢开灯,只是借着我妈手里的电筒,我和爸妈将所有重的柜子椅子搬到门口,将门板抵住,小外甥跑的时候还一直哭,这个时候自觉地闭了嘴,好像也知道什么,只能吊着眼珠子傻傻的看着我忙上忙下。我心里也一直打鼓,不知道我们一家人面临的是什么。但是我想这日本兵来得蹊跷,忽然,我想到了那天在镇上做梦的时候,对,就是在棺材里面躺下的时候,有一个日本士官的脸看向了我……   难道他是来报仇的?找祁荫报仇的?   我顿时慌了,如果是找他的,那我一定逃不开关系,找不到祁荫,他们一定会来找我。我忽然想到当时躺在棺材里那个突然闯进来的男鬼说,好像是说,祁荫抢亲了!   乱了,我的世界彻底乱了。我的手撑住抵在门板上。却一直在发着抖,只听我妈还在那里一直问我:“你姐呢?你姐呢?二妞儿,你姐怎么没跟回家?”   “她没事,她没事,她真的没事!”我低着头,头抵住门板,心思烦乱。   就在此时,我听到家里的狗汪汪汪直叫,我爸抱着孩子过去呵斥狗闭嘴。却在此时,门外的门把锁忽然被大力的转动着,发出剧烈的卡次卡次的声音,凌乱而吓人,就这么忽然的从门下面响起,我忙屏住呼吸,死死的用身子抵住门板。门外根本没有脚步声,怎么忽然就到了我家门口?   看来他们的确是冲着我来的!   惊惧之中,“哇——”小外甥一声啼哭,吓得尿了我爸一身。我妈忙过去捂住小外甥的嘴巴,全都聚集在门口,不知道该怎么办?   “砰砰砰——”只听小外甥啼哭刚被捂住,门外就响起了枪声,枪声过后,我听到门锁掉落在地上的声音,至始至终,外面都没有传来一声人声。“砰砰砰——”枪声过后,就是撞击门的声音,一声声的闷响从门板外面传递过来,而每响一声,我的心里就沉下一截,那门缝也越来越大……   正当我绝望之时,外面忽然响起一段脚步声,急切的慌乱的,向我们奔来。一切都像是一场哑剧,我咬着唇,爸爸憋着嘴,就连小外甥都被我妈妈死死的捂住了嘴巴。   “太君,我们说好的,不会动我的家人。”是姐姐的声音,他们果然认识。但是他们之间的交易,又是什么?   “我东皇浚野一言九鼎,只要交出杨淑安,我就离开。”   “行行行,太君,我帮你叫人。”   ……   我的手指抓在门框上,心里凄然。没想到他不是找祁荫,而是找我。而帮他的人,竟然是我的姐姐?姐姐怎么可以和鬼做交易,来找我呢?这么想来,他们一定是早有预谋,包括,将祁荫封印起来也在预谋之中。   很显然,和这个日本鬼的交易,只有我姐知道。爸妈也听到了外面的谈话,好像得了许诺,小外甥的嘴巴被松开了,然后剧烈的大哭咳嗽起来,我听到外面传来姐姐敲门的声音,一声一声的就像是在催我的命一样。   “二妞儿,二妞儿,是姐啊,你开门,姐要进来……”接下来是她重重地拍门声,从门外传进来,落在我的心里,我恨恨的咬牙,死死的抵住门板。门外屋里,顿时各种声音都传开了。   就在此时,我听到身后传来妈妈的声音:“你找我们家二女儿干什么?还带着枪到处打人,我告诉你,想要进来,没门。大妞儿,你怎么可以帮着外人整你妹?你这样做太过分了。”我妈以为外面的是人呢,再加上这个叫东皇浚野的男鬼说的是流利的汉语,所以她更加坚定是我姐合同外人来整我。   我此时哭笑不得,说着,我妈也起身上前和我一起抵住门板。只是外面忽然刮来一阵邪风,哗的一下将门连着后面的桌子柜子都撞开了,桌子柜子重重的砸在地上,我和妈也摔倒在地。我顿时撞的头昏眼花的,一时间眼冒金星,在黑暗里,我看着敞开的大门外,密密麻麻全是站着的日本兵,还有一脸惊愕的我姐…… 正文 第010章 下聘男鬼 我趴在地上,看着同时被撞飞在地上呻吟的妈,还有奔过来查看的爸,心里的焦急战胜了恐惧。我忙爬过去,将我妈从地上拉起来。却在下一刻,我感觉自己的头发被抓住往上提。我愤然转过头呸的吐了一口抓住我的日本人,却没想到那日本人反手一巴掌要甩在我脸上,那掌风吓人,呼和着向我脑门袭来,我暗想这下我是完蛋了。却在这时,提着我的日本人忽然被撞飞出去,随即我的眼前一抹黑影一晃。  在黝黑的房间门口,透过外面洒进来的月光,我看到一抹高大的鬼影出现在我的面前,随后,一把冰冷的军刀反射出一道诡异幽冷的光。那速度极快,在这极短的时间里,我暗自惊觉自己是完蛋了。   想象中的痛苦并没有来临,而就在我的下颌处,我感觉一阵冷彻入骨的东西搁在那里,我紧张的低头一看,没想到是那把军刀,长长的,散发着浓烈的血腥味,虽然我看不到上面有没有血迹,相反这军刀很是光亮,洁净,就这么静静的搁在我的喉咙前,下颌处。   我以为他是在威胁我,在恐吓我,过了一会儿我的头被军刀的力度慢慢的往上挑,我被逼着抬起头,看向他……   漆黑中,那一双带着如同刀剑锋芒的鹰眼,微微往上挑,黑暗中本应该模糊而朦胧的五官,我却能看得如此清晰而深刻。他一身笔挺的制服,冷漠的注视着我,就像是在打探一件感兴趣的东西。我别过头,刀尖擦破了我的皮肤,我捂着被削铁如泥的刀划破的地方,不一会儿就感觉到满手血腥。这刀,真的很锋利!   我妈爬了起来,惊叫一声,忙向我扑来:“二妞儿,二妞儿你怎么了?”   我捂着下颌,极速后退,然后被我妈抱着跌坐在地上,我爸爸放下小外甥,站在我和我妈面前,以一个保护者的姿势,伸开了双臂,振振有词的看着入侵者:“你干什么?要想带走我女儿,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爸爸的这句话很感动,随之响起的是我姐似乎很沉痛的喊声:“爸?你让开,他不会伤害你的,你把妹子给他不就行了吗?”   接着,我爸就和我姐吵起来,那日本军官好像很不耐烦,比划了一下反射着亮光的军刀,反手一下,就要刺向我爸的肚子。我吓得以最快的速度推开我爸,那刀口就像是一只鬼爪,迎着我的头就像我刺来。我的瞳孔顿时因为剧烈的收缩失去了焦距,在一切都以为结束的时候,我只感觉额头有些微的刺痛,一注献血从额头中间往下滑落……   而就在我以为我会跪地不起的时候,我落入了一个冰冷的怀抱。   “不愧是我东皇浚野看上的女人。”一句带着笑意和霸道的话忽然钻入我的耳中,而懵懂过后,我从恍然中惊醒,慌乱的推开抱着我的男鬼。   “滚开,滚,为什么要纠缠我?我不要看到你!”我的吼叫声是无力的反抗,接着,他将我从地上拦腰抱起,高大威猛的军人,还是个男鬼,我根本反抗不了。我极其讨厌他的触碰,虽然我也曾被祁荫这样对待过,但是祁荫和他给我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他不顾及我的挣扎,将我扛在肩上,大步向门外走去。而就在我挣扎着要掉到地上时,他一个掂量就将我又抗在了肩膀上。   “啪——听话——”我脸顿时红透,心里尴尬又屈辱,他竟然一巴掌打在我的屁股上,虽然现在情况如此糟糕的,我羞愤又悲愤,恨不得打个地洞钻进去算了。   “二妞儿!二妞儿……”我妈妈焦急的跟着爬起来往我这里扑,却被许许多多涌入的日本士兵阻挡住,我焦急的对我妈说:“妈,不要跟过来了,不要跟过来,会受伤的。”   就在此时,我忽然听到这个男鬼又发话了:“听话,只要听话,一切,好说!”   听话?听你个大头鬼啊?我此时,是无能为力了,想着死了算了,活着斗不过这些厉害的鬼,我死了来还不行吗?我当下想着就向舌头咬去,舌头没咬伤,嘴巴却在下一刻不知不觉的张开了。   我看到神婆就站在转弯的地方,拿着一根手杖,在黑夜里站在那里。   “恶鬼?竟然敢在村里乱来?放下她,我可以帮你超度。”说着,神婆手中就多了一窜铃铛,叮铃铃的在空中回荡着清脆的声响,我竭尽全力的仰着头,看着她一脸赴死的模样,只觉得她的形象忽然高大了起来,患难见真情,没想到这神婆还真的很有侠义心肠。   我听到旁边传来一声冷哼,我被放在地上,但一时间双手双脚都不能动了,我知道他怕我跑,但是我坐在冰冷的地面上,迎着这冷飕飕的夜风,心里越来越凉。神婆和恶鬼打了起来,而他带来的其他士官,纷纷有序的摆成了一个奇怪的阵型,枪口一致对着神婆,这一刻,我知道她是凶多吉少了。   就在此时,一个东西从她手中抛了出来,那方向正是向我砸来的,此时她无法分身过来,但是我却在接到这个东西时,心中大喜。奇怪的是,随着这个盒子砸向我,我身上的束缚竟然一下就被解除了。   这不就是封印着祁荫的盒子吗?在这个关键时刻给我,对了,她应该是想让祁荫出来帮忙吧。我心里虽然愤恨她当时收了祁荫,但现在哪里是计较那么多的时候?我忙打开盒子,只见盒子里面空空如也,我原本以为祁荫是无形的,但是被我放出来吼就会出现在我面前。没想到等了一会儿,仍然不见祁荫。   我心里有点慌了,又有点急,更多的是担忧。我不知道祁荫是不是从里面出来了?出来了为什么我又看不到他呢?   “他从来都没被封印住,叫他出来帮你。”夜风中,我听到神婆传来的这句话,夜风中,与之而来的是如同万箭齐发的枪声,震耳欲聋的传进我的耳中。而下一刻,神婆栽倒在地上,就躺在离我几步远的地方。   我惊愕的看着她这个睁开的双眼,她,死不瞑目!   “祁荫,祁荫,你救救她吧……祁荫……”我呢喃着,哆嗦着嘴唇,只知道念叨着祁荫的名字。而就在神婆的尸体旁,站着一个挺拔的人影,他手中的军刀高高的举起,猛地往下插去……   “住手!”我惊惧的奔过去,却在下一刻,那军刀“铿锵——”一声被一股大力撞飞,我目瞪口呆的看着忽然出现站在我身旁的男鬼,祁荫!   他一手揽住我的肩膀,看着我邪气的笑着:“她该死,敢打本殿的主意,给她一点教训,娘子你怎么就心疼了?为夫不在这么久,可没见你多问一句?”他的声音倨傲无理,灿烂如星辉的眼眸中荡着我的脸,我一阵恍惚。他的到来,让我有种说不出的感动。   “我以为你生气,不会管我了?”我喃喃自语的开口,他低头看着我,却在下一刻,嘴唇印在了我的眉头上。   他用醇厚的声音告诉我:“你忘记了吗?我们有生死婚约,不离不弃,永远!”   永远不离不弃?我一直没把这话当回事,现在在这个时候被他说出来,我竟然暗自莫名感动,眼泪都掉了下来。   透过他的肩膀,看向他的身后,我惊觉万千支密密麻麻的枪支齐刷刷的对着祁荫的后背,而此时的他,正在对我温柔的笑。就那一眼,我就听到了那万枪齐发的枪声,一个个面带阴寒的日本士兵对着祁荫的后背,齐齐的扣动了他们手中的步枪……   “小心啊!”我想祁荫拉趴下,但他根本就岿然不动,好像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反而只是对着我笑。那将神婆打死的枪,竟然在遇到祁荫时奇迹般的消失不见了,我看到这一幕,惊讶的轻呼出声,祁荫他到底有多大的本事?竟然连子弹都“怕”了他?   本以为逃过枪弹的袭击就没什么,只听耳边传来连续不断的命令声,还有一声声的枪声,全是对着祁荫而来。他抱着我腾空而起,跃入夜色,而随着我们的起身,紧随我们而来的,是那把带着血腥味的,锋锐的军刀。   祁荫宽敞的藏蓝色官袍在夜风中凌冽生风,他淡漠而嘲弄的看着紧紧逼着我们身下的锋锐,然后脚尖往下一落,径直往那刀锋的尖头踩去。我当下心眼都提了起来,但是他却仍然带着嘲弄的笑,这一刻看去,霸气凌然!   “手下败将!”祁荫淡漠的说出这句话,而与此同时,我们的对面已经站着一路路一排排跟过来的带枪日本阴兵,他们兵多势众,面对大规模的日本阴兵错乱的排着防卫,在我们面前迅速的整合,我不禁心里为祁荫捏了一把汗。   “放开她,否则勿怪我不顾及你的身份。”没想到的是,我从东皇浚野的口中听到的会是这句话,身份?祁荫的身份?到底是什么?但是也是在下一刻,祁荫已经抱着我向着阴兵最多的地方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