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讨债上门,被迫冥婚 我大名秦苏苗,小名秦二丫,你猜得没错,我爸姓秦我妈姓苏,我是他们爱情的小火苗。  不过老秦是我继父,年纪轻轻一表人才甘愿给我妈喜当爹,真是可歌可泣。   现在我22岁大学刚毕业,性格随老秦,日天日地潇洒乐观。   不过到处刷存在感的老天爷前两天大大地打击了我们父女俩的乐天气焰,我瘫痪十年的老妈病逝了。紧接着高利贷找上门要把我卖去西山挖煤,阿不,是卖去发廊捏脚。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几个身穿高档西装的男人非常拉风地扔出三十万,替我们还了贷款。   面对我和老秦的疑惑脸,站在最前面自称是什么什么经理的男人从头到脚地将我打量了一番,然后表明自己是D市地产巨头郑氏集团的人。   三十万,按老秦这两年的行情还真不容易赚到,可对郑氏来说,不过是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的事。   就在我和老秦感激涕零,表示结草衔环也要报答郑家大恩大德的时候。   郑家经理清清嗓子说钱不用还。   我和老秦一脸忐忑不安,郑家经理的意思大致是,他家少爷屈尊降贵地看上我了,希望这两天就能娶我过门。   我这小心脏跳得扑通扑通的,老秦也满脸红光,印堂发亮,这是要发啊!   郑家少爷我见过,长得巨帅不说,还特有修养,怎么就瞎了钛合金眼看上我了呢,哈哈!   就在我娇羞扭捏心潮澎湃之时,老秦还保持了几分理智,随口问了句郑少爷咋不亲自来提亲?   那经理眼皮抬了抬,面无表情地说:“少爷是亲自来的。”   我和老秦踮起脚往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身后瞅了瞅,没人啊!   然而看人经理一本正经的样子,这尼玛就有点尴尬了。   就在大家尴尬得浑身发痒的时候,经理微微侧身,我跟老秦的脸刷地就白了。   这郑家大少爷确实是亲自来了,不过方式有点特别,来的是张黑白照片,被相框裱着笑得眉眼和煦。   我颇想破口大骂:老娘裤子都脱了你就给我看这个?   同时心里也有点戚戚然,上周还给他送了个充气娃娃,怎么突然就死了呢?   事已至此,郑家简单明了地挑明了来意,他家少爷英年早逝,郑夫人于心不忍,看监控时发现大少爷跟我这个兼职送快递的眉来眼去了好长一段时间,于是就想促成这段美好姻缘。   老秦毅然拒绝,郑家也没有强求的意思,只是加了一百万的酬劳,又将刚才走了的高利贷喊回来,凶神恶煞地把屋里砸了一通。   “爸,你让我嫁吧。”   “不!我老秦就算死,也绝不卖女儿!何况是卖给一个死人!”   “爸,有了这钱,妈也能入土为安了。”   “……爸对不起你啊!”   “呜呜呜……”   最后的最后,在我和老秦哭天抢地地上演了一个小时的琼瑶剧之后,我跟郑家大少爷正式配了冥婚。   郑家人走后,老秦一个劲对着老妈的照片哭,我只好装作无所谓地安慰他两句:“爸,没事儿,这就是走个过场,我又不是真嫁给他。”   “放屁!走个过场郑家肯出那么多钱?”老秦是个跟马克思抢饭碗的风水先生,当然知道这冥婚的风险,一个不注意被人下了套,二丫一辈子就算栓那死人身上了。   我当然也想到了这些,头皮阵阵发麻,算了,老秦爱哭就哭去吧,反正冥婚的事已经是铁板钉钉了。   关上房门,我仔仔细细地回忆了一番和郑家大少爷的过往,幽幽地叹了口气,看来岛国的充气娃娃确实比较好用啊。   想着想着我就有些昏昏欲睡,迷迷糊糊的时候突然听到耳边蚊子似的嗡嗡声,准是老秦又从哪批发的劣质蚊香,根本没用。   我眯着眼睛左右开弓地扇了自己两巴掌,嗡嗡声仍是不止。   我烦躁地在床上滚了几圈,然后踢开被子坐起来,结果蚊子没找着却一个不注意看见一支小小的仪仗队从书架后面走出来。   没错,就是仪仗队,古代迎亲时候的那种仪仗队。   我吓了一大跳!   捶了两下脑袋,眼前还是那仪仗队在晃晃悠悠地走着。   而且仪仗队的马只有青蛙那么大,人只有手指头大小,可几十人组成的小小仪仗队竟然走出了些威风的感觉。   我脑子有那么一两刻的懵逼,难道现实中真的有小人国?   我想叫老秦一起来看稀奇,又怕把他们吓跑了,只好捂着嘴趴在床头仔仔细细地观看。   心里也纠结着要不要把他们抓起来送去研究所研究研究,保不定还是一群从古代穿越过来的小人儿呢。 正文 第2章 一不小心抢了鬼亲 等看仔细了我才发现,走在最前面骑马的小人胸前绑着一朵大红花,自鸣得意地晃着脑袋,身后跟着一顶大红的轿子,应该是今天的新郎官。  我看了半晌,他们也不过走了一张桌子的距离,我的心情不知道咋的突然就好起来了,于是我恶作剧地掀起了小轿子的帘子,果然瞧见里面端坐着一个蒙着盖头的新娘子。   看来还真是一群从古代穿越过来的小小人儿。   不过我这一掀帘子可闯祸了,小小人看到了我,仪仗队乱了起来,他们惊慌地四处逃窜,轿子被丢下后眼看要倒,我便伸出手指将那小小新娘子提了出来。   这一提便出了大事,我只觉眼前一黑,一个重物压在了身上,压得我喘不过气。   抬眼便看见那新娘子竟变成了和我一般大的人,盖头遮着脸看不到容貌,只觉身子十分沉重。   你说你都结婚了也不知道减减肥,我心里腹诽了一下。   “你,你,你是个什么东西?”我想抬手去推他,可是两只手根本没力气,想提腿踹他双腿好像被绳子绑着一动不能动。   完了完了,这是鬼压床了吗?   正当我满头冷汗,挣扎着想从兜里掏张符出来的时候,那喜帕下的脸却突然埋到了我脖子上,嘴唇触碰到我的肌肤,冰凉阴冷。   难道是吸血鬼?不会咔嚓一下咬断我的脖子吧?   老秦啊老秦,要是你闺女被僵尸咬死在床上,你的一世英名可就毁了。   所以你丫还不来救我,等着我跟郑少爷在地底下双宿双飞呢!   我张了张嘴,根本发不出一点声音,倒是那喜帕扫着我的脸,汗毛估计一排排地竖了起来,冰凉的唇从我下巴移到嘴唇,停顿了一下再移到鼻子上。   我拼尽全力想偏一偏脑袋,错开那人的唇,可身子像被铁水固在床上了一样,一动也不能动。   这货到底想干嘛?我被她弄得心里发毛,所以在她的唇移到我腮边的时候,我张嘴隔着喜帕重重咬了下去!   感觉牙齿中间隔着一团肉,有些血水顺着她的脸流到了我身上,腥臭无比。   “呀!”喜帕下的人惊呼一声,却是个男的!   这小人国够开放的啊,中国同性恋结婚现在还停留在YY阶段呢。   我被他这声尖叫吓得松口,身上也突然轻了。   手脚恢复知觉后,我立刻掏了张符出来,朝他扔过去,他却不躲不避,黄符气势汹汹地杀过去却在他面前蔫嗒嗒地落了下来。   “你是个什么东西?”我后退了两步。   都怪老秦,总说我资质太差不肯教我真本事,这下好了,被个小鬼坑死了。   郑家大少爷,好歹我是你未过门的媳妇儿,你就不能显显灵帮帮我吗?   不对,这货说不定就是郑少爷请来的呢,我死了不正好可以在底下和他作伴了吗?   就在我胡思乱想之际,那男鬼冷哼一声道:“抢了我的亲,就是我的人了,希望你能恪守妇道。”   我听着这话怎么有点不对劲啊?我抢了亲,我是他的人?还有,妇道是什么鬼,21世纪了喂!   “你是什么东西?”这话听着有点像骂人,但是我发誓我并不想骂他,因为我还想多活两年。   “看来今天是不能洞房了。”他自顾自失望地摇了摇头。   虾米?洞房?我下意识地捂住胸,就见一物朝我飞来,堪堪落在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伸出去的手掌心。   就在我眼睁睁看着那火红的身影凭空消失后的两秒,那颗被盖头罩着的红脑袋又伸到了我面前贼贱贼贱地说:“小娘子,千万别忘了我哦,我还会来找你洞房的。”   洞你个大头鬼啊!   “二丫,二丫!”耳边突然传来老秦的声音。   我猛然惊醒,不安地拍了拍心口,眼前哪还有什么仪仗队小人国,不过是做了场梦。   可是摊开手掌的时候,我却吓得直接从床上跳了下来。   这,这半块玉从哪来的?   刚才不是做梦?我真抢了鬼亲?还抢的是男男亲?   不,听那男新娘说啥妇道,洞房的,我特么还抢了一古代男同性恋的亲!   “敲这半天门,你在里面干什么呢?”老秦急吼吼地冲进来,看那神色是怕我寻短见。   开玩笑,我在娘胎里毓婷都没能打死我,可见求生意识多么强烈,我能自杀?   “老秦,我撞邪了。”我把玉递给老秦,要是他晚来一步我可就被一古代男鬼给上了,想到他说的洞房花烛我就阵阵恶心。   老秦拿着它在灯下照了好一阵,玉是血红血红的,即使不懂玉的人摸上去也知道质地很好。   “要不咱把它卖了吧?”我突然灵光一现。   老秦沉吟了两声,换了好几个角度把玉看了又看,最后得出个结论:“不是好东西,得扔了。”   我连忙想抢过来:“别啊,看着挺值钱的。”   “这玉你怎么来的?”老秦干瘦的脸上难得有几分严肃的神情。   我结结巴巴地把刚才的梦说了一遍问:“会不会是郑家的人故意想害我?” 正文 第3章 七月半抬新娘 老秦眉头皱得很深,却终止了这个话题:“他们放定的人刚走,你准备准备,估摸着就是今晚了。”  放定是他们老旧的说法,也就是给死人下聘礼的意思。   “今晚?七月半?”我惊得合不拢嘴。   “放心,就算郑家做了什么手脚,爸也一定能给你改回来。”老秦别的本事没有,吹牛皮可是一等一的高手。   我看了一眼表,都晚上十点了,郑家真会挑时辰。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我出去时,老秦不在,估计是去扔那半块玉去了。   桌子上放着郑家下的定,里面有纸糊的嫁衣和首饰,不知咋的我就想到了刚才那个男鬼新娘,心里一阵发毛,于是无聊的我就拿了个瓷盆把那些东西丢进去烧起来。   自己给自己烧嫁妆,还挺新奇的。要是郑少爷活着多好,我铁定乐意嫁给他。   “我希望你恪守妇道,妇道,妇道……”脑子里幽幽地飘过刚才那鬼说过的话。   我浑身一机灵,胆战心惊地往周围看了一圈,好在没有什么淌着血吊着肉的丑鬼。   “妇你个大头鬼啊?不知道现在男女平等?你,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有本事别东躲西藏的,我们单挑啊!”我抽出老秦的桃木剑,在客厅胡乱舞了一通。   “你在干什么?”老秦突然回来了,厉声一喝,吓得我打了个嗝。   不过他并没有骂我乱动他的桃木剑,而是冲过去一脚踩灭了瓷盆里的火。   那嫁衣还没烧尽呢,被老秦踩得七零八落的。   我以前跟老秦去给人办过冥婚,这嫁衣不都是要烧的吗?   突然我后背一凉,过去办的都是死人跟死人的冥婚,嫁衣当然是要烧的,可我这是活嫁,烧嫁衣做什么?   “郑家没安好心,就不怕我下去撺掇他儿子回来害得他家鸡犬不宁?”虽然我并不觉得一个冥婚真能困住我一辈子,但是得知郑家有这样的歹毒用意还是气得不轻。   老秦看起来就比我紧张多了,狠狠瞪了我两眼,想骂两句又似乎不忍心骂。   “你放心,那媒婆我认识,要是郑家敢乱来,休怪我翻脸不认人!”老秦虽说满嘴跑火车,但是论实力,在玄门也是有些地位的,一般知道这行的大老板多少有些忌讳他。   不过我还真没担心,冥婚听着吓人,其实不过是宽慰宽慰活着的人罢了,那郑家少爷就算死了也未必看得上我。   最好咱俩能闪婚闪离。   再说了我是活嫁,也就坐着花轿到媒婆那露个面,等媒婆跟那边通了灵,相当于地府给咱俩开了结婚证就算完事。   还有一个多小时郑家的影亭才会来,影亭也就是他们用来抬我的轿子。   明明我是活嫁,郑家这套礼却分明是按着死人来的。   不过谁让老秦为了给老妈治病借了高利贷呢?   母债女还,似乎也天经地义。   我突然有些不舍地打量起自己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就像一个真正要出嫁的姑娘那样伤春悲秋起来了。   今天七月半,鬼门宴,小区老树下烧起来一堆一堆的纸灰,虽没起风,那碎屑也直往天上蹿。   老秦干瘪瘪地缩在沙发里,跟老妈从前养的二哈似的。   十几平的小客厅中央放了张桌子,桌子上供着一张黑白照片,下面瓷盆里还有没熄透的火星。   老秦似乎看得有些不耐烦,起身往盆里啐了一口痰,又将茶盅里的水渣子泼了进去,这下瓷盆里就剩黑乎乎的一团浆了。   “还有多久?”老秦声音有些沙哑,时不时往窗外瞄两眼,也看不出是个什么情绪。   我换了郑家送来的红嫁衣,百无聊赖地摆弄着盖头上的流苏回道:“差不多是这个时辰了。”   刚说完外面响起一阵唢呐声,霎时院儿里的狗叫得一个热闹。   我的心不知怎的也跟着一抽。   要搁平时,大半夜这么吵吵,大妈们早就起来骂街了,也不知道郑家给了多少钱,今天竟然这么安静。   隐隐听到楼下十二岁的杨雪在问:“大晚上的这是办喜事还是办丧事啊?”   她奶奶立刻骂了她一声:“看什么看!搭骨尸有什么好看的!”   “啪!”   老秦打了个哆嗦,我咽了口口水,俩人对视一眼然后僵着脖子回头,那郑家少爷供在桌子上的照片不知怎的突然倒了下来。   外面呜呜啦啦的唢呐声衬得屋里特安静,静得人头皮发麻。   我调整呼吸,若无其事地走过去把郑少爷扶起来,也没看那照片一眼问老秦:“来了?”   老秦不知道什么时候点了支烟把脑袋往外探了一下说:“早去早回。”   话刚落音又是啪的一声,郑家少爷的照片又倒了。   “嘿!你还玩儿上瘾了!别以为你死了我就怕你,有本事出来单挑啊!”我气冲冲地走过去端端正正地把照片按在桌子上,怒视他。 正文 第4章 撞婚 老秦一巴掌拍在我脑袋上骂道:“单挑!你跟谁单挑!符都不会画就敢跟鬼叫板,不知天高地厚!我告诉你,今天晚上开鬼门,你自己机灵点,别给人抢了去!”  “你要肯带我入门,我也不至于连个小鬼都对付不了!”我冲老秦拌了个鬼脸就跑了出去。   依稀听到老秦在后边喊:“东西都拽手里,别去招惹人家。”   上了郑家的花轿,我心里还有点小兴奋,一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二是百鬼夜行,肯定很刺激!   可是这轿子晃晃悠悠地走了半个小时,我偷偷掀帘子看了八回,别说鬼了,连个阿猫阿狗都没看到。   反倒是有两次被媒婆那惨白的大饼脸吓得打了好几个嗝。   “今晚上七月半,怎么街上烧纸钱的人这么少?哎,你们不觉得很奇怪吗?这纸钱撒得满大街都是,明天早上环卫工人多难扫啊。现在都十二点半了,你们怕不怕啊,听说今晚上要大开鬼门,要是我们遇到阴兵借道怎么办?看你们年龄都比我大,你们见过鬼吗?”   我孜孜不倦地问了一大堆问题,回应我的只有呼呼的风声和媒婆那刷刷掉粉的大脸。   这后半夜真是越来越冷了,幸好嫁衣里三层外三层的,御寒能力还不错。   我紧了紧衣领,却突然感觉锁骨处凉凉的,手伸进去摸出来一块玉,这不是被老秦扔掉的那块玉吗,怎么又跑我脖子上来了?   想到那个男新娘,我心里有点膈应,就把玉取下来扔了出去。可是那玉好像有灵智似的,自己又飞了回来,还自觉地挂在了我脖子上。   如此重复了好几次,我知道自己是甩不掉它了,只能任由它跟着我。   好在走了好一会,也没见那男新娘出来作怪。于是我就盘算着明天找人把玉卖了。   胡思乱想一通,轿子又走了一段距离,可是天怎么越来越冷了?我搓了搓手,都快冻僵了。   七月的夜再冷能冷到哪去?我突然一拍脑袋,差点错过好戏!就在我拱着脑袋想探出去看热闹的时候,媒婆一巴掌把我脑袋揉了回来。   “姑娘想活命,好生待着!”   有戏!   我偷偷掀开帘子的一角,因媒婆庞大的体型杵在窗帘口,所以我只依稀看到一顶红色的轿子,难不成撞亲了?   “这附近还有哪家大少爷死了啊?”我自言自语地把帘子掀开了一点,又被媒婆一巴掌打了回来。   “你们先走!”突然媒婆大吼一声,我感觉四个轿夫跟上了电动马达似的,跑起来呼呼生风。   与此同时,一阵强大的阴风迎面扑来,乖乖,上次跟老秦去墓园也没受过这么重的阴气啊。   这下不用我偷摸着掀帘子了,因为风已经把轿帘整个掀了起来。   所以我抬眼就看见一顶大红的轿子从半空朝我飞过来,我双手紧紧拽着老秦给我的符,老秦可千叮咛万嘱咐过千万不能被鬼抢了去,否则他也救不了我。   对方抬轿子的是四个脚不沾地的小鬼,死相非常难看,露在衣服外面的都是骨头架子,白森森的看得人头皮发麻。   关键是他们不避不让,我们也不避不让,难不成两个要撞在一起玉石俱焚?   事实证明是我多虑了,因为抬前面的两个小鬼直接从我身体里穿了过去,于是那阴森血重的轿帘就这么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我面前。   我张大嘴还没来得及喊,一双枯木头似的手就准确无误地扣在了我喉咙上,把我往他们轿子里拖。   而我入眼处,那爪子不知道腐烂多久了,蛆虫在皮肤下翻滚蠕动,真怕它们突破那层皮飙到我脸上来。   我一面手脚利落地贴了张符在那爪子上,一面没控住,哇地吐了她一身。   “对,对不起啊。”我感觉掐着脖子的手松了一点,似乎还在颤抖。   紧接着轿子里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啊!呜呜呜……我的嫁衣,你赔我的嫁衣……”   “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我明天给你烧一件过去。”我心里真挺过意不去的,人家看起来多牛逼哄哄的一鬼,被我当着属下吐了一身,多跌面啊。   “姑娘安分些吧!”媒婆拎起我的领子,一把把我扔进了轿子,脑袋哐地磕在木头上,于是我居然在这种惊心动魄的时刻,晕了过去。 正文 第5章 惨遭活埋 等我再醒过来的时候,眼前一片漆黑,头顶叮叮当当不知道在敲什么,外面还有男男女女的哭声,怪瘆人的。  我动了动身子,空间很狭窄,抬头咚地撞在了什么东西上。   “喂,放我出去!”我用力拍打着头顶的障碍物。   “轩儿,妈了了你的心愿,你就安心去吧!你别怪爸妈,这都是你的命!”   轩儿,郑轩?郑家大少爷?我死去的老公?啊呸!不是老公。   “喂,你们埋错人啦!”我手脚并用地在狭小的空间里挣扎着,突然手碰到一团软软凉凉的东西,浑身汗毛竖了起来。   是,是手指吗?   就在这一瞬间,我突然明白了。   冥婚,冥婚,难怪郑家所有礼数都按着死人来的,因为他们压根就没想让我活嫁,是想把我活埋了让我在地底下陪郑轩一辈子!   我侧着身子往旁边挪了挪,开玩笑,现在我旁边躺着的可是郑轩的尸体。   就算老秦是搞风水的,就算我长着双阴阳眼,从小见过不少鬼,但是此刻我心里也是崩溃绝望的。   我撕心裂肺地叫了好一阵,嗓子都叫哑了,直到郑家的人悉数离去,外面只剩青蛙呱呱的叫声,也没人理我。   “妈,妈,你救救我!”我喊累了,整个人也软了下来,眼泪再也忍不住哗啦啦地往下流。   棺材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老秦你要是再不来找我我可就真给郑轩陪葬了。   没有了我的叫喊声,棺材里死一般的静下来,我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噗通、噗通、噗通、咔,噗通、噗通、咔……   “郑,郑轩,你,你别吓我啊。”我四肢趴在棺材内侧,但是那咔咔声仍然时不时地传进耳朵里。   “你别不是要现在诈尸吧?”高度紧张和恐惧之下,我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咔咔咔咔……”旁边动静越来越大,我生平第一次吓得直发抖。   这分明是牙齿打颤的声音,这郑轩该不是变成僵尸了吧?   我摸了摸身上的符,该死的居然全被搜走了。   “郑,郑轩,虽然我们还没领证,但是好歹我也是你未婚妻啊,你可不能喝我的血啊?”我感觉到郑轩抬起了手,冰凉的手掌落在了我肩膀上,真的很冷啊。   我豁出去了,反手一拧,咔嚓,居然把他手给拧断了。   “我不是故意的,我真不是故意的,你说我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你别吓我了成吗?尘归尘土归土,你该去哪就去哪吧。”   “别……怕。”郑轩的声音很沙哑,说话时也有骨头转动一样的咔嚓声。   “别怕?你特么试试被活埋怕不怕!我都快怕死了,你还诈尸来吓我!”我说话时已经带了哭腔。   突然郑轩冰凉的手指就碰到了我的脸,在我战战兢兢的时候替我擦掉了一行眼泪,那动作,竟然有些温柔。   该死的,不会真把我当成他老婆了吧?我没想在棺材瓤子里陪你一辈子啊。   “郑,郑轩,你现在都诈尸了,难道不想出去看看吗?你要是变僵尸了,窝在这棺材里多憋屈啊。”我小心翼翼地劝说着,呼吸越来越困难了。   “嗯。”他应了一声,突然就安静下来。   我眼睛啥也看不到,不知道他是突然死了还是怎么的,这种未知的恐惧比直接杀了我更恐怖。   就在我深一口浅一口地呼吸着的时候,旁边砰的一声。我愣愣地抱着自己的双臂,那砰砰声越来越响越来越急,竟是郑轩在拿头去撞棺材。   不知道郑家用了多少颗钉子,郑轩撞了好半天也没把棺材撞开。   “你,你没事吧?”我听他歇下来,连忙用手推了推棺材盖。   “松了,松了!”我欣喜若狂,要不是郑轩是个死人,我都想抱着他亲两口。   郑轩似乎是歇了口气,没等我招呼又砰砰砰地撞了起来。他每撞一下我的心就跟着抖一下。   终于,轰的一声,棺材盖直接被郑轩撞飞出去了。   “啊!啊!”我刚坐起来就听到身边的郑轩不停惨叫,那种好像在油锅里煎熬一样的惨叫声。   “郑轩,你没事吧?”我再也顾不得其他,扑上去摸到一片糯湿,他的头,已经撞得稀烂,天灵盖都碎了。   我没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郑轩!”我看不到光线,只能凭直觉抓着他的衣服,想把他拉起来,可是手却触到几张纸,是符!   郑家的人为什么要在郑轩身上贴符? 正文 第6章 留下来,陪我玩 来不及多想,我寻摸着把他身上的符全部扒拉了下来,惨叫声终于停了下来。  “跑,快跑!”郑轩刚消停下来就一把把我扔出了棺材。   “别回头!跑!”   “郑轩!”我不知道身在何处,甚至在被郑轩扔出来之后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周围安静下来之后我只好跌跌撞撞地摸着一扇门跑了出去。   我们竟然不是被埋在坑里。   不过刚跑出门我就觉得不太对劲,隐隐约约看到前面有一点亮光,我连忙跑过去,看到一个四五岁的小孩捧着一只蜡烛不紧不慢地走着。   小孩的衣服已经破成了块,却看得出并不是现代的,而让我恐惧的是他脚上那双鞋,分明是寿鞋。   他似乎听到了我的脚步声,停下来。   明明只是个小孩的背影,却让我比刚才在棺材里还恐惧。他手里的蜡烛,烛火直直地立着,从来没有闪动过。   我根本不敢等他转身,扭头就跑,隐约跑过了一个转弯,还没等我喘口气,迎头就见那小孩拿着蜡烛直勾勾地看着我。   确切地说是用他那两个黑窟窿瞪着我。   我这才看清楚,他穿着宽大的寿衣,那样子怕是死了上百年了,眼睛似乎是生前被人挖了,留下两个黑洞,脸没有一丝生气,青白青白的。   “陪我玩,陪我玩嘛……”他没有眼睛却好像能看见我似的,直直朝我跑过来。   “啊!”我尖叫着一路狂奔,可是不管跑到哪,抬头就能看见那直挺挺立着的烛光。   “陪我玩……”   “谁要陪你玩啊?”我拔腿又跑。   却不成想惹怒了他,他稚嫩的童音里带着十足的愤怒:“不陪我玩,就去死!”   不带这么霸道的!   我只看见烛光闪了闪,然后一股重力打在我胸口,把我五脏六腑都给打碎了。   随着这一击,我狠狠撞在了一面墙上,不知道触碰到了什么,脚下突然一空,我就直挺挺地掉了下去。   啪!落在了什么东西上面,软软的。   哐!头顶的一点亮光没了。   不是吧,刚从棺材出来,又进去了!   我探手摸了摸头顶的棺材盖,还好没有关死,推开之后迅速跳了出来。只是没想到棺材旁边还有阶梯,摔了个狗吃屎。   在我跳出来之后,棺材盖砰地自己关上了。   站稳之后我发现自己身处一间石室,就是那种武侠片里的石室。石室正中央有四级台阶,台阶最上方放着刚才我掉入的棺材。   而照亮整个石室的光正是从那棺材里发出来的。   棺材里延展出四根铁链,分别固定在四个角落,铁链上贴满了符。   而台阶四个角落分别放着四碗米饭,饭中央插着一根大粗香,不过饭已经腐烂,恐怕很久没人来了。   虽然我是个半吊子,但是这种玄术虽没见过也听过,所以棺材里并不是普通的尸体。   “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冒犯您的,要怪您就怪外面那个小鬼,是他把我踹下来的。”我对着棺材拜了两拜,寻思着要怎么出去。   抬头观察了一下我刚才掉落的地方,严丝合缝的,也不知道那小鬼会不会穿墙术。   “是你,你果然没有食言。”   突然一个清润的声音在我脑子里响起,对,不是耳朵,是脑子,就好像他在跟我的意识对话。   “你,你是谁啊?”我磕磕巴巴地问,整颗心都在颤抖,被这么恶毒的阵法锁着的得是个多厉害的东西啊,要是不小心被我放出来,岂不要死翘翘了?   “两百年,我等了两百年,你终于来了。我以为……再也不能见到你。”   男子声音有些悲戚,颇有点让闻者落泪的感觉。   不过被一个活了几百年的怪物认错真的不是什么好事好吗?   “大,大哥,你认错人了,我才22岁啊。”我不可能是你等的那个人,所以拜托不要留我下来陪你玩啊。   “认错?我怎么会认错?你说过你要带我出去的,怎么,你竟要反悔?”   “我,我……”我靠,这种时候我要怎么说?不反悔就要放出一个怪物,反悔,大概会被他吃了。   我一点点往墙边退,手摸到一个凸起物,不管三七二十一按下去再说。   老秦,你上辈子应该替我积了很多德吧?石室的门居然开了!   “大哥,我能力有限,你等我去找人来救你!”说完我就直奔门口,可是才感受到外面的一点冷风,身体就不受控制地被拖了回来。   并且以八爪鱼的姿势直接趴在了棺材正上方,此时棺材盖已经开了,于是我的正下方就是棺材里被镇压的东西。 正文 第7章 这里是僵尸墓 我半眯着眼睛,本以为会看到一具腐尸或者枯骨,没成想棺材里竟然躺着一个完完整整的人,连衣服上绣的火凤凰都清清楚楚。  只是她盖着盖头,看不到容貌,当然我也没那么大的胆子去揭开她的盖头。因为她脸上封着足足五张符,这种符我虽没见过,但是不明觉厉。   “大哥,你口味儿挺独特啊。”一大男人临死还穿着女人的红嫁衣。   我不知死活地吐槽了一句,后知后觉地吓出一身冷汗。   却没想到那人呵呵笑了两声道:“你还是这么可爱。”   我恶寒,头挂一排黑线。   “那个,我能不能先下来啊,这姿势手脚很酸。”我在棺材上趴了大概五分钟之后,试探地问了一句。   那边却久久没有回应。我稍微动了动手脚,正想着要不要溜下来的时候,棺材里的新娘子居然发出了呜呜的声音。   宝宝吓尿了好吗?这是要诈尸啊!两百年的尸体要诈尸啊!   我想跳下来,可是身体却被定住,根本无法动弹。   这种感觉,很熟悉,这新娘身上的火凤凰也很熟悉。   “是你!你是今天被我拉出来的那个……”我不知道该叫他什么,这世界真小,我居然一天之内遇到同一个鬼两次。   还是个同性恋男鬼!   过了好一会脑子里才幽幽地响起那人的声音。   “你果然不是她,没想到她已经……是我害了她。”   这自责而悲伤的语气,如果不是在这种情况下,我肯定会迷上他的声音的。   “大哥,既然你认错人了,可不可以放我走啊?”   “我怎么会认错呢,小娘子?你抢了我的亲,就是我的人了,如今夫君有难,你要袖手旁观吗?”   舞草,画风转的太快就像龙卷风好吗?刚才您是忧郁的李寻欢,眨眼咋就变成贼贱的韦小宝了?   “好了!我认栽还不行吗?你要我怎么帮你?”我典型的被逼急了就容易破罐子破摔。   那人没回答我的问题,却问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什么地方?”我往棺材里看了一眼,尸体叫了一阵并没有要跳起来的征兆,我才稍微放心一点。   “说出来吓死你。”   我心里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我特么都和死人睡过两次了,还能被吓死?大哥你是有多无聊啊。   “你爱说不说,不说我可走了。”   “这里是僵尸墓。”   “僵尸墓?你的意思是,上面那个小鬼是僵尸?那,那你也是僵尸?”我感觉到自己牙齿都在打颤。   “这里面到处都是僵尸,没有我你根本走不出去。”   敢情是想跟我做交易。   听到这话我心里松了一口气:“你要帮我,什么条件?”   “娘子放心,我怎么舍得让你涉险。你只静静趴在那里就好,我自会救你出去。”   我默默地翻了个大白眼,却感觉脖子上似有异物在蹿动,突然那块血玉就飘了起来,悬在僵尸新娘额头上方。   血玉跟那僵尸新娘额间似乎有什么牵引,不一会我就看见一根银针慢慢被血玉从她额头吸了出来。   “那是什么?”   “锁魂针。”男子的声音很淡,但是听得出有些哀伤,大概就是这东西将他困在这两百年吧。   “不用把符撕下来吗?”我作死地又问了句。   “如果你觉得自己能打得过一只绿眼僵尸,就撕下来好了。到时候知会我一声,免得溅我一身血。”他的语气明显没有了刚才的哀婉幽怨,多了几分释然后的调皮。   不过你连个鬼的形态都没有,还怕被溅一身血?等等,打绿眼僵尸,溅他一身血?   “也就是说,棺材里的僵尸不是你?”我的脑子生平第一次转得这么快。锁魂针专锁人魂魄,想必这男鬼是被谁永远锁在了僵尸身上。   想想也怪可怜的。   “我堂堂七尺男儿,怎么可能这么变态!我告诉你我生前可是名满天下,风流倜傥,玉树临风。遥想当年,追我的姑娘从西街头排到了东市口,特别是醉烟楼的花序姑娘,一双杏花眼最最惹人怜爱……不过你不用担心,只要你救了我出去,我们的婚约就还作数,我仍允许你以身相许。”   我收回刚才调皮两个字,这哪里是调皮,分明是自恋到无敌贱!   大哥,请做回那个高冷神秘的你好吗?这锁魂针是压抑了你怎样的天性,让你装了这么久的郭敬明式忧伤。   “大哥,既然您这么英明神武,英俊潇洒,而我一个粗俗到骨子里的俗人,说什么也不忍心以身相许来糟蹋您的白玉之躯。要不您放我出去,我再给您找个匹配的大美女来救您?” 正文 第8章 诈尸了 “既然你这么有自知之明……“  我眼睛一亮,用标准的哈巴狗姿势看着他。   “那我就慷慨大方地接受你的表白。不过出去后在外人面前就不要这样夸赞我了,为人要懂得谦逊。你也不用担心自己配不上我,反正本来你也配不上,何必庸人自扰呢?”   我一脸呆滞地立在棺材旁,有没有人能告诉我鬼的脑回路是怎么长的?我的重点不是夸你好吗?   我在心里问候了他十八辈祖宗,然后打算不再搭理他,我不说话他也不说话,一时间石室里静得出奇,只剩下僵尸新娘时不时发出的呜呜声。   没一会,呜呜声终止了,血玉无力地垂回了我胸口。   我等了好几分钟也没见它再起来。   “喂,这玩意儿好像不管用了。”   血玉的力量似乎不够,银针还剩一半埋在额头里。   “按着符,用手指把银针拔出来。”   “这么简单粗暴?”我瞪大眼睛,好歹也是江湖传说中的锁魂针啊,就这么直接拔出来?   “如果你会摆解魂阵,会画散魂符,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这是赤裸裸的讽刺啊!我要是会弄这些玩意儿还能被你拉着来从僵尸口里拔牙?   “那我拔了啊。”我忍着一口气,郁闷地伸手,也不知道这一拔会拔出来什么乱子。   我总是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别怕。”   就在我手抖如筛糠,怎么也捏不稳那根小银针的时候,他这么轻轻一说,我特么居然觉得还挺暖。   “我,我真拔了啊。”我眼睛一闭,一手按着符,一手飞快地把针拔了出来。   有那么一瞬间,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不过只安静了一秒,僵尸新娘整个人都不好了,嘴里呜呜咽咽地叫着,身体不受控制地乱动起来。   “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啊!”眼睁睁看着僵尸诈尸,自己却一动不能动,你经历过这种绝望吗?   “我操你娘的大爷!她要起来了,快放我下来!”   铁链被僵尸牵扯着发出清脆的响声,连她脸上的符都被吹得一鼓一鼓的像要脱落一样。   “快放我下来!我救了你你不能这么忘恩负义,拿我喂僵尸啊!”   “你身上的鬼术已经解了。”男子声音听起来很虚弱。   “可是我动不了!”大概是趴太久手脚都麻了,我稍微一挣扎,人就直接掉进了棺材。   双手还好死不死地扣在人家胸上。   僵尸新娘受我这一冲击,上半身就立起来了,眼看低头就要咬住我的脖子。   突然一阵疾风将我卷出了棺材,我隐约感觉一只冰凉的手托着我的背,模模糊糊看到一张有些缥缈,但是绝对眉清目秀巨帅无比的脸。   不过转瞬,这一切就消失了,我啪叽掉在了地上。   僵尸新娘已经完全坐起来,双手几乎要把铁链扯断。   就在我踉踉跄跄地退到门口的时候,僵尸新娘像是被人一脚踹回了棺材,紧接着棺材盖砰地合上,石室归于平静。   没有了僵尸,也没有了那只被放出来的男鬼。   “喂,你还在吗?”我在石室门口朝里面喊,如果说刚才男鬼被锁魂针锁着看不到形体,现在被放出来了,应该能看见才对,难道我的阴阳眼失灵了?   “hello?”我壮着胆子巡视了一遍石室,没有任何可疑物种。   不会是刚才为了救我,被僵尸打死了吧?   我瞬间想到郑轩,心里一阵难过。   “喂,你可别死啊,你都死过一次了,再死一次有意思吗?”   没有人回应我,这里面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你该不会是一个人逃跑了吧?刚才还叫我娘子呢,现在就丢下我一个人,做鬼不能太忘恩负义好吗?”   我在原地等了十来分钟,始终没有等到男鬼回来,所以只能独自摸索着往外走。   石室外面是一条长长的过道,黑漆漆,阴森森的,时不时吹过一阵冷风。   我深呼吸了十来次才敢踏出去,蹑手蹑脚地贴着墙往右边走,才走了一分钟不到就听到几声奇怪的叫声。   就跟丧失片里的丧尸叫起来一样。   男鬼说这是僵尸墓,里面全是僵尸,我觉得我真的快吓尿了。   越害怕心里越觉得委屈,明明说好一起出去的,带上我有那么难吗?活了几百年怎么连个没被放出来的僵尸都打不过,就会吹牛!   你不是说自己英俊潇洒,追你的人排了几条街吗?我刚才就看见个虚影哪知道你脸上有没有麻子,鼻子歪不歪眼睛小不小啊?   好歹认识一场,连名字都没告诉我。   胡思乱想着又往前走了几步,突然感觉有东西在扯我的裙子,还扒拉着我的裙子一点点往上爬。   我浑身发麻,硬着脖子一动也不能动。   僵尸墓里面,谁知道还有什么怪物。 正文 第9章 求我摸我还不摸呢 “吱吱……吱吱……”  这声音咋有点熟悉啊,是老鼠吗?   它似乎有点不耐烦,见我不理他,吱吱吱吱地乱叫起来。   我怕它把僵尸引来,终于低下头,果然看到一只灰不溜秋的老鼠正扒在我裙子上,目光炯炯地看着我。   老鼠见我看见它了,溜下裙子快速往前蹿了一段距离,然后蹲在原地回头看我,这样子是要给我引路?   我连忙跟上它,七拐八拐地躲进了一间小石室里。   刚进门我就腿软地瘫在了墙角,男鬼没骗我,这里面真的全是僵尸。光刚才跑过的几条道,我就见了四五个。   好在老鼠机灵,每次远远看见就拐进另一条路走了。   我喘了几口大气,挣扎了好几下才重新站起来,灰老鼠瞥了我一眼,胡须翘得老高。   “是你吗?”我实在不能接受一个隐形帅哥突然变成了老鼠。   “除了我,难道你还期盼着别人来救你?”   我心里挺感激他回来救我,不过这人说话实在别扭。   我秦苏苗何德何能,一晚上既经历了冥婚又经历了诈尸,再被僵尸追着跑,然后莫名其妙救了一只鬼,现在又被一群僵尸堵在小黑屋里。   “小灰,我们能出去吗?”我泪眼婆娑地看着小灰鼠,如今你就是我的救命稻草了。   “小灰叫谁呢?”   “小灰叫你啊。”我这吓得还没缓过劲呢。   “哦,你不仅长得灰不溜秋的,名字也这么贴切。”小灰鼠甩了甩尾巴。   我这才反应过来,厉声道:“我叫秦苏苗,你才灰不溜秋的!黑乎乎的老鼠,恶心死了!”   “菜苗,你不要这么凶嘛,我刚被放出来很脆弱的。”   你能想象一只扭捏造作的老鼠的模样吗?绝对有让人想一脚碾死它的冲动。   “你才叫菜苗!”我白了他一眼。   “你看你名里带个苗字,长得干瘦干瘦的,不正像那发育不良的菜苗吗?我觉得这名字很适合你。”   “我看你长得贼眉鼠眼的,就叫耗子好了。”   “没创意,我拒绝。”   “那你叫什么?要是待会你被僵尸打死了,我出去好给你立个碑。”我斜瞟了它一眼,被他这么一刺激倒是没先前那么害怕了。   它捋了一把鼠须道:“华衍。”   名字还挺好听,要是嘴巴不这么臭就好了。   “你知道怎么出去吗?”   “当然,两百年前你教我的我都记得。”   “都说你认错人了,两百年前我祖宗才出生呢。”我白了他一眼。   “定是两百年前你就看中了我,所以今生才巴巴地找到我,要跟我喜结良缘。”   我早说过我不懂他的脑回路的!其实从锁魂针里释放的不止是你的魂魄,还有你的天性!自恋到无敌贱的天性对吧!   此时此刻我特别想把它抓起来拧成麻花,然后啪啪啪地砸在墙上,抠都抠不下来。可是,我得忍!   “大哥,你要不要先出去再自恋啊?”我尽量压制住体内洪荒之力,语气平淡地说。   华衍点了点头:“跟紧了,我跑得很快的。”   话一说完,他嗖地就蹿了出去。要不是我从小眼保健操做得好,肯定找不到往哪走。   好在华衍不像老秦那么喜欢吹牛,说带我出去就真的带我出来了,虽然好几次险些撞上僵尸,可都化险为夷了。   这僵尸墓做得非常隐蔽,我出来后硬是找不到入口在哪。只知道这应该是在一片山上,周围乌鸦嘎嘎地叫着,月亮将圆不圆的挂在头顶,生怕人不知道今天七月半似的。   华衍大爷刚出墓就嚷嚷着自己累了,我只好把它脏兮兮的身子捧在手里,因为嫁衣是木有兜的。   可是走了不一会,他就自发地从我袖口钻了进去,这是直奔禁区的节奏啊。   “死老鼠臭老鼠,你往哪钻呢!再不出来信不信我把你烤了喂猫?”我气急败坏地抖落着身子。   他倒好,在我胸口溜达了一圈老神在在地从袖口钻出来:“紧张什么,花序的比你大好几号求我摸我还不摸呢。”   如果脑袋生气了会冒烟,我现在肯定是个烟囱。   我把他抓起来扔到地上怒吼:“现在我救了你,你救了我,我们俩就算扯平了。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们俩没有一点关系!”   说完我也不给他说话的机会,转身就走。   可是走了老半天,转来转去还是会回到这里。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在捣鬼。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颓丧地说:“你想怎么样,说吧。” 正文 第10章 姑娘去哪,我捎你一段 即便是日常的小鬼缠上你,你也得替他消除咒怨才能了事,这厢我放出个百年老鬼,却想拍拍屁股走人,实在是太天真。  华衍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翘着鼠须却没看我,而是四十五度仰望天空道:“我被困在这里两百年了,每天我都等着那个人来救我,虽然你不是她,但我睁眼就看见你说明我俩有缘分。你没有尝过每日每夜一个人的滋味,若不是她给我存活下去的希望,估计我这抹残魂早就消散了。”   我居然从一只老鼠的绿豆眼里看到了落寞和孤寂。   “好啦,你现在已经出来了,赶紧去投胎吧。”我想到在石室里看到的那张帅脸,不忍心地安慰道。   “我三魂七魄都被锁在不同的地方,仅是一抹残魂投不了胎的。”华衍眼巴巴地将我看着。   我连退两步:“你该不会是想让我帮你把你的三魂七魄都凑齐吧?”   华衍啄米似地点头道:“你帮了我,我也不会亏待你的。如今我觉得我俩般配得很,我不介意委屈一下,跟你结成夫妻。”   “大哥你知道你是个鬼吗?”我发现我已经对他这种极度自恋产生了免疫。   “我不介意阴婚。”华衍扭着屁股,矫情!造作!   “你是个鬼当然不介意!可是我介意!”我特么快被你整崩溃了。   “所以你要回去找你之前那个相公?若是他家知道你没死,不知是会再将你活埋一次,还是干脆杀人灭口?”   好一招欲擒故纵,合着前面都是铺垫,重头戏在这呢。看着嬉皮笑脸的,还挺会抓人软肋。   郑家在D市耀武扬威了这么多年,想碾死我这个小虾米不要太容易。还有郑轩,也不知道他是不是魂飞魄散了,说起来他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呢。   “我做鬼做了两百多年,还未曾有人敢动我的东西。”   是呀,人家没敢动你的东西,直接把你魂魄都大卸八块了。   “既然你那么厉害,为什么还会被困在这僵尸墓里?”   “人有失足而已。”   打不过就打不过呗,还死不承认。   “我爸是捉鬼师,你缠着我不怕他收了你?”   “哈哈,就你爸那点本事,若是能伤我,你早就不用在这陪我聊天了。”死老鼠笑得胡须乱抖。   我横了他一眼骂道:“我爸是大名鼎鼎的捉鬼师,这两年为了我妈的病才有些颓废。要是你敢对我动什么坏心眼,看他不把你打得魂飞魄散!”   “既然他那么厉害,不如你带我回去见识见识好了,只怕你牛皮吹太大,到时候连你爸都圆不过来。”   “你这只井底之鬼,不让你看看玄门正宗的本事,你恐怕是要上天了!”   虽然我经常吐槽老秦没本事,可要是老秦被别人看不起,我心里就一百个不乐意,何况还是被一只鬼鄙视。   “你爸的本事我不知道,但你的智商我是知道了。这鬼只有下地府的,哪还有上天的?难道你爸比那二郎神还厉害,能把鬼魂带上天?那我可要托他替我给西王母拜个早年了。”   “你这只臭老鼠,居然讽刺我,看我不打死你!”我气得抬脚就去跺它。   华衍轻轻松松避开道:“说不过别人就开打,你这脾气如同夜叉,除了我谁还敢娶你?”   “我告诉你,我是我们系的系花!追我的人一大把,你算老几?”如果有一天我变得狂躁,请大家记得我曾经淑女的样子。   “我在我们家算老二。”华衍回答得认真而无辜。   我一口老血没喷出来,扶着树干说:“反正我是被你缠上了,那你帮我对付郑家,我就帮你找你的三魂七魄。”   “明明是你邀请我去你家试你爸的身手,什么时候变成我缠着你了?你拒绝我的求婚,却又对我难舍难弃,女人心真是海底针。”   我此刻只想一巴掌拍死自己,这货到底是从哪冒出来的?   一路上吵吵闹闹,我终于在华衍的引导下,走到了山脚下的公路边,悲催的是七月半的大晚上,公路上连个鬼影都没有。   沿着公路走了半个小时左右,我的脚就磨出了两个大血泡,这绣花鞋真不如老北京布鞋好穿。   “前边是不是有辆车啊?”我隐隐看到车灯的亮光,正要开心地挥手,华衍呵斥道:“装作没看见,继续走!”   我心里一跳,战战兢兢地低着头,感觉车在我前方停了下来,却没有刹车声,悄无声息的。   “姑娘去哪,我捎你一段。”是个中年男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