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斩鸡祭神 人,这一辈子,做一两件坏事很容易,难就难在一辈子做坏事。  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我叫刘宁,出自风水世家,江西派传人。打我记事起,我就被爷爷要求着做各种坏事,我也曾问过爷爷为什么要这么做,爷爷说这是在救我,因为我们家族有一个遗传病——但凡年满十八岁的男子必定头生疮,脚流脓。   爷爷说这个病是一个诅咒,是来自清朝末年的诅咒,需要不停的做坏事才能化解。   我以为爷爷在骗我,可是没想到在我十八岁那年,这一切真的应验了……   十八岁那年,爷爷去南方帮人看风水去了,我在家看门,将近傍晚的时候,隔壁的小二哥来了,说陈家沟来了戏班子在唱戏,约我去看。   他口中陈家沟距离我住的地方大概有三里多路,全村有五十多户,主要以打猎,种地为生,但最近这个村子不太平,短短一年之内死了十个人,其中四个是老人,两个是中年人,三个是壮小伙,一个是婴儿。   这十个人都是无病无灾,入殓、下葬都是我爷爷一手操办的,我也曾问过爷爷这些人是怎么死的,他啥也没说,只是一个劲的叮嘱我不要去多管闲事,免得惹祸上身,最好连陈家沟也不要去。   对于爷爷的话我一直铭记于心,小二哥的邀请我自然给回拒了。开玩笑,我对看戏本就没什么兴趣,更何况唱戏的地点还在邪门的陈家沟,这不是上杆子找死么?   小二哥见我拒绝也不气馁,随后又拿美女来诱惑我,说看戏的地方有很多漂亮的姑娘,说不定还能勾搭上一个。   小二哥的这番话让我有些心动,我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管不住裤裆里这玩意。在小二哥的诱惑下,我们来到了陈家沟,一进村子我就看到了一个告示,凑到跟前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一行大字:本村聚演,请诸神回避。   看到这个告示,我倒抽了一口冷气,这哪里是普通的唱戏,这分明是用来驱邪、祭祀用的目连戏,瞧不得。   因为目连戏白天是给人看的,晚上是给鬼看的,特别是晚上,体质不好的人,或者八字轻的人瞧这个戏有可能会染上不干净的东西。   我赶紧拉着小二哥就往回走,就在这个时候,砰的一声,锣鼓响了起来,我回头一看,只见一个身着戏服老者一手拿刀一手拿鸡站在神坛前。   突然他大喝一声,提刀朝那个公鸡的脑袋砍了下去。   在道术中这叫斩鸡祭神,按理说这个班主唱戏这么多年斩个鸡头应该不成问题,结果呢?却是恰恰相反,原本垂直下去的菜刀就好像被人拨了一下,突然偏了一个方向,擦着公鸡的脖子落了下去。   手起、刀落……公鸡没死!   看到这个情况,我也顾不得小二哥了,赶紧抢在他们“跑猖”、起幡旗之前掉头就跑。在道术中来讲,一刀砍不掉鸡头这是十分忌讳的事情,这也意味着神没请到。   如果是普通的请神也就罢了,大不了撤掉神坛改日再请,可目连戏不行,这个戏从请神到唱戏,再到结束由钟馗在台上斩妖赶走前来看戏的小鬼都是有规定的,不能轻易更改。   换一句话说,就算神没请到,这个戏还得唱下去。   结果可想而知,没有神灵在场,那些前来看戏的阴灵会把人祸害成什么样子。   我越想越害怕,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真的染上了什么东西,总感觉脖子后面凉飕飕的。回到家中以后,我赶紧在神坛前上了一炷香,然后又念了几遍《金刚经》这才平复了心境。   第二天上午八点,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我给吵醒了。   “请问刘一手,刘先生在家吗?”   刘一手是我爷爷的化名,他原名刘光耀,之所以取刘一手这个名字有两个原因。   第一,我家先祖仇家很多,他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第二,我爷爷在皖南老家帮人办事的时候总喜欢留一手,以防主家杀人灭口,久而久之留一手这个绰号便传开了,来到皖中以后,我爷爷干脆化名刘一手。   我见对方是来找我爷爷的,于是从床上爬了起来,对着门口的位置喊了一嗓子:“不在,他去南方了,一个月之后你再来吧。”   门外那人似乎没有料到会是这个结果,楞了一下,再次敲了敲门:“你是刘先生的孙子吧?你能不能把门打开一下,我找你有点事。”   “我没空,你回去吧。”我直接给予回拒。   开玩笑,我跟你又不熟,能找我能有啥事?无非是一种借口罢了,像这种情况我都不知道遇到多少回了,每次那些老板来找我爷爷帮忙被拒绝后,都把主意打到我的头上,实在是令人讨厌。   “你能不能先把门开一下?”   门外的人并没有放弃,依旧拍打着院子的木门,摆出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我顿时有些恼火,打开门一看,是一个男人,这个男人约莫六十岁上下,穿着极为普通,肤色黝黑,一看就是一个老实地道的庄稼汉。   这与我想象中的方面大耳,满肚肥肠的老板形象截然相反,满腔的怒火在这一瞬间也化为乌有。   “你有啥事?”   我刚一张口,男人噗通一声,跪倒在我的面前,大声哀求了起来:“刘小哥,求求你救救我儿子吧,求求你了。”   他一边磕头一边大声哀求,他这一举动让我如同吃了一只苍蝇一般难受无比,不帮他吧,显得太过冷血,不通情理。帮他吧,我又不太愿意。   一方面,我讨厌这种类似于胁迫的求助,让你不答应还不行。另一方面,我根本不知道他儿子到底是怎么了,哪敢随便答应帮忙,万一他们惹上了不该惹的人,我贸然出手,岂不是惹祸上身?   再者来说,我尚未娶妻生子,爷爷不准我出道帮人平事,我哪敢随便答应。   就在我准备出言婉拒的时候,从旁突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刘小哥啊,你就帮帮小胖吧,小胖当年还救过你呢,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我回头一看,是隔壁的张大娘。   这时,我才想起她口中的小胖是谁,原来是张大娘的侄子张亮,几年前我落水的时候是他救了我的命。   “你是小胖的父亲张大山?”我一脸吃惊的看着跪在眼前的男人,怎么也想不到他会苍老成这个样子,五十岁不到的人看着跟六十岁差不多。   张大山点了点头,再次哀求了起来,这一次我没有拒绝了,因为我们刘家的祖训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相信就算爷爷知道了这个事情也不会怪罪我的。   在张大山的带领下,我来到了他的家里,这是一个位于村子西边的小洋楼,上下两层,占地面积约一亩地左右,楼的外面是一个很大院子,四周种了很多树。   “刘小哥,我们到了,进来吧。”   张大山推门走了进去,我站在门口的位置看了看,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赶紧又退了出来,随即从随身携带的挎包中取出罗盘,立极,下盘,放眼望去,二十四分金中,房子的东南面,压在煞气之上。   看到这个情形,我顿时吓了一跳,指着楼上的一个位置问张大山:“那是不是张亮的房间?”   “是的,是的。”张大山小鸡啄米般的连连点头,然后又有些不放心的问道:“要不要紧啊刘小哥?”   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我又不是神仙,那能一眼瞧出问题出在哪里。   进了客厅,首先看到的是一个黑白相片挂在哪里,相片上的老人约莫有七十岁左右,跟张大山的相貌有几分相似,估计是他的父亲。   在农村挂遗像这种事情很普遍,但很少有人知道这么做会惹下麻烦的。从玄学的角度来说,过世的人,是不应该长久悬挂他的遗像,如果比较思念亲人,最多悬挂不要超过一年,否则的话,容易引起家宅不宁。   站在客厅,我感受了一下磁场发现没什么问题,然后对张大山挥了挥手:“走,去张亮的房间。”   张大山领我上了二楼。   站在门外的位置,我朝身后一看,窗外的几颗槐树挡住我的视线,再仔细一瞧,吉星不引,凶煞当临,看着眼前的槐树,一种不祥的感觉,从树叶的缝隙中,直穿而来。   我浑身打了一个哆嗦,对男人使了一个眼色:“开门!”   门开了,屋子里有个窗户,这个窗户面向阳光,也是吉气方所在,可惜,此时已经被堵的严严实实。我走到跟前拉开窗帘,一种很不舒服的磁场侵入全身。   这种感觉好熟悉,就像进入乱坟岗一般……阴嗖嗖。   有了这个发现以后,我认真的打量了一下这个房间,房间不大,一张床,一个电视机,旁边还有个书桌,上面凌乱的堆着一些书,还有一些杂物,没发现什么异常,但我总感觉哪里有点不对劲。   我拿出罗盘测了一下,“兑针”这是测出的结果,在奇针八法中兑针又叫浮针,这说明这个屋子有阴气介入,这一点跟我感受的磁场一样。   不过有一点让我感到十分疑惑,奇针八法中的兑针是指有阴气介入,这个阴是善阴,指的是自家已故先人,或者是福神护法。一般情况下,被这种灵体附身问题不大,顶多也就是头疼脑热,说个胡话,不会危及生命。   可是张大山却说小胖病的挺严重的,这明显不符合逻辑。 正文 第2章 灵前诅咒 “莫非我看错了?”  “不会!”   我立即否决了这个判断,错,肯定是不可能的,莫要说罗盘测出的结果不会错,就是从磁场感应这一块来讲,我的感知也不会错。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我想了半天依旧没有头绪,于是决定先看看小胖的情况再说。   “小胖呢?”我问张大山。   张大山伸手指了一下床底下。   我蹲下一看,小胖果然躺在那里,此时的他跟几年前没什么区别,依旧是胖嘟嘟的。不过这会功夫没什么精神,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跟条死鱼似的,嘴一张一合,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张大山看到小胖这幕凄惨的模样,不由打了自己一个耳光,极为懊恼的叫道:“都怪我,都怪我,要不是昨个晚上我让小胖陪他奶奶去看戏,也不会闹成这样了,都怪我呀,怪我呀。”说到伤心处,张大山蹲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他的一番哭诉让我想起了昨天晚上陈家沟的一幕,这个时候,再看一看小胖的状况,我什么都明白了,难怪我一进这个房间就感觉磁场不对,敢情小胖是跑去看戏叫阴灵给缠上了。   为了进一步确认是不是阴灵作祟,我取出铜钱算了一卦。   在算卦之前,我原本以为是化鬼,因为陈家沟最近死了不少人,屈死的冤魂肯定是有的,没准是他们缠上了小胖,让他帮忙了结心愿。   可是没想到,算卦过后,得出的结果却令人十分意外,竟然是初爻动化出父母衰弱。   按照卦象来说,父母衰弱是父辈向其讨钱用,意思就是说这小胖的父辈搁地下没钱用了,朝他伸手了。可小胖的父亲健在,那么这个父辈,不用说肯定是小胖的母亲,也就是张大山的老婆。   到了这一步,小胖的病因基本上是查清楚了。但事情远远没有结束,算卦只是开始,接下来就是最为关键的一步,恭送阴灵。   当然,我也可以用最简单的方法,那就是把附体的这个阴灵灭杀。   不过,我不打算这么做。   且不说这个附体的阴灵是小胖的母亲,就是道上的规矩也不允许我这么做,要知道附体的阴灵不会无缘无故的找上一个人,如果它们找上你,自有找你的因缘。   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因缘有道。   再者来说,使用暴力的方法只会激怒阴灵,倘若真的灭杀了也就罢了,万一要让它侥幸逃脱,那必定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所以,灭杀灵体这条路行不通。   随后,我把恭送阴灵需要的东西简单的交代了一下,张大山听了以后,顿时眉头紧锁,黄表纸,馒头,米饭,香烛,这些东西都好办。唯一令他犯难的有两样东西,第一,五色纸人。第二,三色布,蓝布、黑布、花布。   五色纸人问题不大,只要有材料,我就能扎出来。虽然没有爷爷扎的好看,结实,但效果绝对不会比他差,这一点,我敢保证。   至于三色布,我就没办法了。这年头基本上没人买布做衣裳了,所以这种布很难搞到,甭说在我们这个偏僻的小镇上了,就连市里也不一定有卖的。   当然,张大山也可以去别的农户家里看看,看看人家以前有没有剩下这种布没用完,花钱把它买过来。至于能不能买到,这不在我的考虑的范畴。   换一句话说,倘若张大山连个三色布都搞不到的话,根本不配我出手帮他。   吃完午饭,张大山出门买布了,大概一个小时左右,张大山垂头丧气的走了回来,跟在他身后是两个年轻的小伙子,约莫二十来岁,两人手里各自提了一个袋子,我探过脑袋瞧了一下,有黄表纸,有香烛,有五色纸,唯独缺了三色布中的三尺黑布。   “黑布呢?”   我翻了半天也没有找到黑布,于是转头看了张大山一眼,张大山摇了摇头,没有吭声。   “别的村子也没有么?”   我顿时急眼了,三色布是恭送阴灵中的一个重要的道具,没有三色布的话则意味着阴灵不一定能够送走。   “有……”   张大山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我一看这架势,心里顿时有数了,黑布肯定是有,估计人家不卖,或者是提啥条件了,而且还挺为难的,他不好意思开口。   “到底怎么回事?”   张大山张了张嘴,没有说话,站在他身后的那个小伙子顿时就急了,“叔,这都什么时候了,有啥不好意思开口的。”   张大山为难的看了我一眼,我点了点头,示意他说下去,张大山叹了一口气:“黑布,陈麻子家里有,但他听说是你要的,他提了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我眉头微微一皱,心中隐隐的有了一些猜测。   “他让你帮他儿子把疯病治好。”张大山一脸羞愧的说着。   虽然我心中早有猜测,但是从张大山的口中得以证实,我还是十分恼火。   “狗日的陈麻子,太不要脸了。”   我忍不住的骂了出来,我承认骂人是不对的,但陈麻子做的确实有些过分了。   这件事还得从半年前说起,半年前,我姐姐的公公李万林出了车祸去世了,按照当地的习俗,横死的人是不能进村的,以免给村子带来灾难,我姐姐和姐夫便在村口搭了一个棚子停放遗体。   按照以往的惯例,尸体只要不进村是没人管的,可是没想到陈麻子却跳了出来,他说停放遗体的棚子挡住了他家的门相,影响他家的风水,要拆掉。   我姐夫一听不乐意了,我搭棚子的时候你咋不说呢?等我搭好了棚子,把遗体放进去你再让我拆掉,这不扯淡么。   两人因为这事争执了起来,一个说你挡了我家门相,坏我家风水。一个说死者为大,不易挪动。   两人各执一词,互不相让,继而动起手来。   村里人一看不行了,赶紧把我爷爷找了过来,我爷爷到了现场一看,什么挡门相,坏风水纯属是无稽之谈。   为了平息事态,我爷爷还是选择了忍让,叫我姐夫把棚子拆掉放到了打谷场上。   按理说,打谷场距离陈家里有三十米远,而且又特意避开了门相,冲煞,陈麻子应该没话说了吧?   结果,却不是这么回事。   陈麻子再次找上门来,说距离还是太近,理由呢,是他儿媳妇怀了孕,是四眼人,火光低,我姐姐的公公又是横死之人,怨气重,怕影响他孙子的健康。   陈麻子的理由很充分,说的也很有道理,毕竟谁也不敢保证不会出事。   无奈之下,我爷爷选择再次避让。   他把棚子挪到了塘口的位置,这一次陈麻子没再找麻烦了,可是没想到出殡的那天,陈麻子拦住了棺椁,不让从他们家门口过。   我爷爷一听,顿时就火了,前两次可以原谅,毕竟陈麻子说的有些道理。但这一次,就有些无理取闹了,他家门口这条路历来都是村里送葬的必经之路,而且一走就是几百年。   不让走,肯定不行。   我爷爷正准备叫人强行把他架走,这个时候陈麻子的儿子陈三运从厨房摸了一把菜刀过来,威胁众人说,如果敢动粗,他就拿刀砍人。   我爷爷怕耽搁了下葬的时辰,就跟陈麻子好言商量,并许下诸多钱财。但陈麻子却置若罔闻,甚至直言不讳的说,想过去可以,把他们父子俩打死。   打人肯定是不行的,但换道同样不行。   因为村里有一个习俗,送葬的队伍是不能乱走的,必须要按照以前送葬的老路才能上山,更不能半途换道,这是十分忌讳的事情。   我姐夫连忙跪下了哀求陈麻子,但陈麻子依旧没有答应。   事情一度陷入了僵局。   最后,还是村长给我姐夫支了个招。   陈麻子不是不让从门口过么?行,那你就把路旁两间残破的瓦房买下来,然后把院墙拆了,从自家门口过,这总行了吧?   村长这个点很烂,可是用当下,无疑是最好的解决办法。我姐夫一咬牙,花了两万块钱的代价把破房子给买了下来。   在九十年代中后期,公务员的工资只有四五百块一个月,二万块钱是一笔很大的数字,相当于现在的十几万。花了这笔钱,姐夫很心疼,一路上他都在琢磨着如何去报复陈麻子。   结果呢?   还没等他想出个名堂来,我爷爷率先出手了。 正文 第3章 天罡针法 他从口袋中取出红纸两张,绿纸一张,红纸代表着男人,绿纸代表着女人,他把三张纸分别剪成三个小人的形状,再用黑笔在纸人身上写下了陈麻子一家的生辰八字,以及姓名。  这叫灵前诅咒是巫术的一种,一般用于冤死之人的葬礼之中。   在古时候,这种法术很流行的,一开始创出这个法术的人是希望通过这个法术让屈死的冤魂得以报仇,慢慢的这个法术也变了味,成了一种害人的巫术。   我爷爷把三个纸人分别塞进了李万林的手里,然后入殓下葬。   三天后,陈麻子的老婆疯了,那疯的叫个厉害,不但是生撕活鸡吃,而且光着身子漫山遍野的跑,就跟花痴似的,逮住男人就往前凑。   陈麻子一看,估摸着是撞邪了,于是带着老婆找到了当地有名的狐仙,王有德。   王有德一看,当场就说了,你得罪了人,干了缺德事。陈麻子问他怎么回事,王有德说,你是不是前几天拦住人家棺材不让从门口过?   陈麻子说是的。   王有德又问,你是不是逼的人家花了两万块钱买了一个破房子?   陈麻子这才反应了过来。   他连忙向王有德求救,王有德说,行,我帮你跟他谈谈。   王有德起坛做法,招来李万林的魂魄,一开始李万林不愿和解,说陈麻子欺人太甚,要给他点颜色瞧瞧,后来在王有德的劝慰下这才有了和解的意思。   不过,他提出几个条件。   第一,陈麻子和他儿子两人要去李家赔礼道歉。第二,主动偿还购买破房子二万块钱。第三,陈麻子和他儿子两人要三步一磕的从他家门口跪到坟地。   这三个条件可谓是相当的苛刻,甚至带有侮辱的性质。但陈麻子却没有讨价还价,回家以后,取出二万块钱,带着儿子来到了李家诚恳的接受了错误。   第二天上午,陈麻子的老婆清醒了过来。   这个结果可谓是皆大欢喜。   可是陈麻子的老婆却舍不得那二万块钱,她找上李家,要求退还那二万块钱的购房款。我姐夫没有理她,陈麻子的老婆就跟他扭打了起来。   陈三运一听说这事,立马冲进了我姐夫的家里,二对一,我姐夫被打的住进了医院。   但是,陈麻子的老婆并没有因此而善罢甘休,她把苗头对准了我的姐姐,让她退钱。我姐姐抱着孩子跑回了娘家找我爷爷求救,爷爷说,没事,把钱退给她,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主动把钱送来。   一开始,我没有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等到第二天陈麻子把钱送到了我家,我才知道昨天晚上他儿子陈三运疯了。   而且比他老婆疯的更厉害,据说是个武疯子,疯起来第一件事就把他老娘给敲晕了。   不用说,又是李万林搞的鬼。   我爷爷问他为什么不找王有德王大仙帮忙,陈麻子说找了,上午去的,王有德说帮不上忙,让来找你。   爷爷沉默了一会说,钱留下,一年后再来。   他意思很明显,让陈家遭罪一年,免得日后行事嚣张跋扈,不留后路。   可是没想到,这才半年的时间,陈家就支撑不下去了。不过想想也很正常,有李万林这个枉死之人从中作恶,陈家能继续撑下去才怪呢。   这个时候我有些犯难了,帮忙吧,我怕爷爷怪罪,毕竟他老人家说过要让陈家遭罪一年,我不好忤逆他的意思。   要是不帮吧,黑布又拿不到,没有黑布,则意味着附身小胖的“五鬼”送不走。那么,我想了结跟小胖的这段因果则无从说起。按照这个世界的因果大律,小胖救我是因,我给予回报是果,如果这一次救不了小胖,那么以后势必还要还的。   到了那个时候,付出的代价也许就不是送走一个“五鬼”这么简单的事情了,所以救他势在必行。   但是,我又不想为了救小胖而轻易的饶恕陈麻子一家。   我问张大山,除了陈麻子,别人家有黑布么?张大山说,有,但不够三尺三。张大山的一番话,彻底打消了我重新寻找黑布的念头,我直接从口袋中摸出了电话,拨通了爷爷的号码。   很快电话那头传来了爷爷的声音:“小宁啊,是不是看上了哪家姑娘了要我去提请啊?”   刘宁是我的名字,因为我身上毛发重,阳气足,所以爷爷给我取了一个接近女性的女子,说是阴阳互补,免得我阳气过甚伤了身子。   我没有理会爷爷的调侃,直接把小胖和陈麻子的事情说了出来。爷爷听了以后,沉默了半响说,陈麻子虽然罪有应得,但小胖是无辜的,你就帮帮他吧。   末了,他还补充了一句,让我不要多管闲事,一切等他回来再说。   挂掉电话后,我跟张大山来到了杨柳村,一进村口我就发现了陈麻子,他低着个脑袋黑着脸在来回走动,好像挺烦躁的样子。到了跟前一问,这才知道是他老婆受伤了。   打人的是他儿子,陈三运。   在陈麻子的带领下,我来到了他的家里,这是一个标准的农家四合院,一进院子我就听到一阵凄厉的惨叫声:“放开我,放开我,马大脚,我要杀了你。”   不用说,这一定是陈三运在叫唤。   但马大脚又是谁呢?   陈麻子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连忙解释了一句:“马大脚是我媳妇。”   正说着,一个头包纱布的中年妇女朝我冲了过来,这个人我认识,是陈麻子的媳妇,也就是他口中的马大脚。   这个人的泼辣我是领教过了,我见她朝我冲了过来,顿时吓了一跳,陈麻子也是同样如此。   “住手!”陈麻子大叫一声,把我挡在了他的身后。   我们都以为马大脚冲上来是找我麻烦,包括陈麻子自己都是这样想的。   但是,我们都错了。   马大脚并没有找我的麻烦,而是噗通一声跪到我的跟前大声哀求了起来:“宁小哥,我们错了,求求你救救我儿子吧。”   马大脚一连磕了三个响头,一下比一下重。我知道她这是被迫无奈才跪下了求我的,否则以她强势的性格根本不会认错。   当下我也懒得跟她废话,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黑布呢?”   “我去拿。”   陈麻子转身就往屋内走去,马大脚蹭的一下就从地上爬了起来,把他给拦住了。   “他还没治好我儿子呢。”马大脚义正言辞的说着。   她的意思我懂,无非是怕我拿到黑布撒手不管。这是典型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过我也懒得跟她计较,先治就先治吧,反正治好了以后黑布还是会给我的。   在马大脚的带领下,我来到了院子东头,这里是关押陈三运的地方。推门走了进去,首先跃入眼帘的是一张大床,床上仰面躺着一个满面胡须,头发像鸡窝的男人,这个男人约莫有二十来岁,被四条铁链锁成了大字形。   “这是……?”我伸手指了一下床上的陈三运。   陈麻子一脸无奈的摇头叹息了一声:“没办法,一放开锁,他就死命的打我老婆。”   “活该!”   我暗暗的摇了摇头,随即吩咐陈麻子去准备做法用的香烛,黄表纸,米,以及贡品。   这个法术叫过阴请魂,意思也就是说把死者魂魄请上来跟他谈判,在人和鬼之间做个和事老。   半个小时左右,叫喊不停的陈三运突然安静了下来,我知道李万林来了。   “怎么是你?”李万林看到作法的法师是我,顿时有些恼火,当场怒道:“小宁,难道你忘了他是怎么欺负你姐夫的么?”   “没忘。”我摇了摇头。   “那你还帮他?”   李万林很生气,我无奈的摇了摇头,把小胖的事情跟他说了一下。我本以为看在亲戚的份上他会给我几分薄面,答应和解,可是没想到结果却是恰恰相反,他非但没有答应跟陈麻子和解,而且还把我训斥了一顿,说我忘恩负义,猪狗不如。   不识抬举,这是我对李万林的评价。   于是我决定让他先尝尝苦头。   “把他摁住。”   “我?”   陈麻子有些畏惧的缩了缩脖子,我抬起右脚朝他屁股上踢了一下,“快点。”   陈麻子哭丧着脸,冲了上去,李万林见势不秒,操控着陈三运的身体连声大叫:“你想干什么?你想干什么?”   我没有理会他的叫喊,从挎包中取出银针,左手掐雷诀,右手持针,心中默念:“布气玄真,万病不侵,经络接积,龙降虎升,阴阳妙道,插入神针,针天须要开,针地定叫裂,针山必使崩,针海还应竭,针人疾即安,针鬼悉馘灭!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摄!”   咒闭,银针化作一道长虹直接插入了陈三运的百会穴。   “啊……”   一声惨叫从他的口中传了出来。   陈麻子当场叫了起来:“这怎么是李万林的声音?”   我直接翻了个白眼,这不废话么,天罡针法主要是专门针对灵体的一种针法,叫的当然是李万林喽,难不成还会是你儿子?   “小子啊,你找死,竟敢扎我。”李万林一脸凶狠的叫骂着。   “还敢骂我。”   我顿时心头大怒,拿起第二根银针毫不犹豫的扎了上去。   “啊……”   李万林又是一声惨叫。   我依旧没有停手,再次拿起第三根,第四根,第五根,第七根朝他身上扎了上去。   李万林的惨叫声再次响了起来。   这一回,他没有再威胁我了。反倒是马大脚看不下去了,她噗通一声朝我跪了下来,大声哀求道:“宁小哥,求求你放过我儿子吧,求求你了。”   我知道是李万林在捣鬼,于是拿起第八根银针狠狠的扎了下去。这根银针扎了在督脉上,一针下去,李万林便大叫了起来:“别扎了,别扎了,我答应你。”   李万林低声的哀求了起来,我暗暗的松了一口气,随即问道:“说吧,你答应和解的条件是什么?”   问条件,这是每个法师应尽的义务,因为法师承担的角色是和事老,说白了就是中间人。 正文 第4章 风水宝地 李万林沉默了一会,提出了两个条件:第一,让陈麻子独自一人于子夜时分带着纸钱去他坟地赔礼道歉,并保证以后不找李家麻烦。第二,让我破棺动土,取出爷爷的巫术灵前诅咒。  这两个条件一个比一个难,第一个还好说,只要胆子大点,硬着头皮还是能坚持下来的。   但是第二个就有些难度了。   而且是非常难,且不说我姐夫不会答应,就是他那帮兄弟姐妹也未必会同意这事,毕竟农村有句老话叫做“入土为安,破土为凶”。   挖坟,这是个十分慎重的事情,我估计他们很难答应。   “你能不能把第二个条件换一下?”   “不能!”李万林回答的很干脆。   “难道不能考虑一下么?挖坟弄不好会影响后代的。”无奈之下,我只好出言威胁。   李万林摇头苦笑:“我也没办法,谁叫你爷爷把诅咒攥我手心里呢。”   他这么一说,我顿时反应了过来,难怪他要我把这个诅咒破掉呢,原来灵前诅咒已经成为了他的执念,如果不把这个诅咒破掉的话,他想轮回转世根本是不可能的,那么他的下场只有一个,灵体消散。   “好,我答应你。”   我咬了咬牙,最终答应了下来。因为这件事是我爷爷起的头,按照这个世界的因果大律来说,有因必有果,所以,我必须要了结这段因果。   再者来说,李万林还是我姐姐的公公,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魂飞魄散。虽然他不一定能够转世投胎,或者化为鬼修,但至少不能死在我爷爷的手中,增加他的业障。   李万林见我答应了下来,很高兴,也很兴奋,我连忙叮嘱了一句,免得事情没有办成他反过头来找我麻烦。   “别高兴的太早,你儿女的工作还要你自己去做。”   “没问题。”李万林摆了摆手说:“我晚上就托梦给他们。”话一说完,李万林消失的无影无踪。   李万林走了,但我的心情却十分沉重,我实在没有想到一个简单的报恩加了结因果会惹出这么多的麻烦。我使劲的摇了摇头,把银针从陈麻子的儿子身上取了下来,然后把李万林的条件跟他们说了一遍。   两人听了以后,表情是各部相同,马大脚是欣喜若狂,激动的搓着双手,瞅那架势比中了五百万的大奖还要兴奋。   而陈麻子却恰恰相反,他目露惊恐,如丧考妣,看样子是挺害怕的。   至于他们选择是什么,会不会答应这个条件,我没兴趣知道,也不想知道。   换一句话说,我的职责尽到了,陈家就必须付与我报酬。   这是道上的规矩。   我不怕他们过河拆桥,倘若真的到了那个地步,我会把他们的名字,生辰八字,压在神坛前的香炉下,让他们倒霉三年。   当然喽,这个前提是要把活干利落,否则我也没脸索要报酬。   回到家中以后,我简单的洗漱了一下早早上了床,直到第二天上午十点,我才醒了过来。打开手机一看,有两个未接电话,是姐夫打的,一个是八点十分,一个是九点二十。   “李万林这老家伙动作挺快的呀。”   我心中暗自好笑,随即拨通了姐夫的号码,很快电话那头传来了姐夫的声音:“小宁啊,起来了啊。”   “嗯,起来了。”   “那过来吃饭吧。”   吃饭是假,求我办事是真,不过我也没有揭穿,免得他起疑心。挂掉电话以后,我突然感觉眼睛跳个不停,对于普通人来讲,也许不会在意。   但对于法师来说,这是信号,不能置之不理。   随即,我算了一卦,电话为《离》,举在嘴边为《兑》,随机起卦,得《睽》之《兑》。   从卦象上看,有麻烦,但问题不大。为了保险起见,我在村子东头的厕所里寻了一块天葵血布,也就是带血的卫生巾。   这是为破除灵前诅咒准备的,因为天葵血布是最为污秽的东西,甭管它是什么灵符,救人的也好,害人的也罢了,用天葵血布一抹,统统失效。   二十分钟以后,我来到了姐夫的家里,虽然我心中早有准备,但是看到满屋子的人,还是头皮有些发麻。   这些人我基本上都认识,全部是我姐夫家的亲戚,连大带小有二十来人,不用说,他们肯定是为了开棺而来。   我故意佯作不知,一边跟他们打招呼,一边坐上了桌子,众人也没说什么,唯独坐在左边的一个眼镜男看我有些不顺眼,哼了一声。   这个男人我不太熟悉,只知道是我姐夫的姐夫,据说是外省的一个公务员,好像还是什么科长,手下管着不少人。   我没有理会他的挑衅,拿起杯子给各位长辈敬酒,三杯下肚,坐在首位的大伯,也就是李万林的哥哥发话了。   “小宁啊,大伯想求你办个事成不?”   我知道他说的是李万林的事情,于是笑了笑说:“大伯啊,瞧您说的,都是亲戚,有啥求不求的,有事您吩咐。”   大伯满意的点了点头。   “那行,我就不跟你客气了,是这样的,昨天晚上你叔给托梦,说他住的地方风水不好,想让你给他迁个坟。”   迁坟?   我顿时傻眼了,李万林怎么不按套路来啊?不是说好了只拿出诅咒的么,怎么现在又要扯到迁坟了呢?   这个时候拒绝肯定是不行的了。   但要随意帮他迁坟我也不太愿意,俗话说,穷不改门,富不迁坟,我姐夫家的日子过的还算红火,没有必要去瞎折腾。   “不迁行不行?”我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大伯尚未开口说话,眼镜男却是抢先发表了意见。   “你行不行?不行的话,我找别人来迁。”   眼镜男显得有些不耐烦了,如果搁在平时,我肯定懒得管这些,你爱找谁找谁去,管我鸟事。   但这个节骨眼上,我不敢跟他意气用事,万一他真的找了风水先生过来,肯定会发现爷爷下的灵前诅咒。   这种事一旦张扬出去,麻烦就大了,不但我爷爷的名誉会受到损害,甚至连陈麻子都会跟我爷爷玩命。   而且,这还是轻的。   严重一点,连我姐夫都会心怀芥蒂。   毕竟我爷爷在棺椁中下了巫术,虽然这是在为我姐夫出气,可是不管怎么说我爷爷利用了李万林是事实。   眼镜男的一番话,直接把我逼到墙角,无奈之下,我只有答应了下来。   酒足饭饱以后,我拿着罗盘和柴刀来到了后山,说实话,对于这次的风水宝地我并没有什么把握,只能说是尽人事,听天命,毕竟这玩意不是大白菜,想要就能搞到的。   我拿着菜刀在山里转悠了起来,这越转,就越感觉没希望,因为阴宅风水讲究的是龙、穴、砂、水、向这个五个方面。我刚刚转悠了一圈,能满足这五个方面的几乎是没有。   也就是说,这山里没有符合下葬的风水宝地。   这样的结果在我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毕竟风水宝地是可遇不可求的东西。   但这样的结果我没法接受。   如果放平时也就罢了,我可以跟主家直接说山里没有宝地,即便收了钱也没关系,退掉就行了。   可是现在,这样的话我说不出口,也不能说。   一方面,我不想堕了爷爷的名头,叫那个小四眼瞧不起我。另一方面,这个迁坟的事情是李万林提出来的,如果不帮他把事办成了,我怕李万林会耍赖,不配合我的行动。   再者来说,这事还牵扯到了我的爷爷,如果我回去跟大伯说没找到风水宝地,估计那个眼镜男又会跳出来找事。   就在我左右为难的时候,一座坟墓突然闯进了我的视野,这座坟,我之前看过,是个风水宝地,可惜的是葬法不得体。   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这块地表面上看的确是风水宝地,先说说来龙,也就是坐山,在坟墓的后方,是一座高山,从远处望去大山的脊背犹如一条缓缓游动的长龙直射而来。   在风水中,这叫龙,也叫来龙。   其次是护砂。   护砂指的是龙穴四周的山,在堪舆中来讲,左侧为上砂,又称龙砂,主长房,右侧为下砂,又称虎砂,主小房。   一般上等的风水宝地,要求青龙要高大,白虎要柔顺,也就是说上砂,要比下砂高大,砂的排列层叠有序,层次越多越好,要层层护卫,微向内倾,这样才能形成“福贵之地”。若砂脚有潺潺流水,山环水抱则为上好的风水宝地。   显然,这个风水宝地做到了。   在墓穴的左侧是一个小山包,高大圆润,如同一个威猛的壮汉一般,长的极为雄壮,这是富局。在墓穴的右侧也是一个小山包,相对来说矮了许多,这跟要求一样,白虎柔顺。   如果仅仅如此,也不能称之为风水宝地,因为这样的地形有很多。我之所以把它成为宝地,是因为两侧护砂的脚下有一条溪水潺潺流过,在堪舆中,这叫山环水抱,这是典型的风水宝地。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卵用。   哪怕这块地的朝山再好,明堂再秒也不管用,因为墓穴的后方有一个坑,在堪舆中这叫穴后有坑,名曰陷阱,主绝人丁。   也就是说风水发迹的时候,这一家会死人,甚至可能全家死光。 正文 第5章 迁坟风波 看到这座坟,我的第一反应是发财了。  因为我相信凭借着我的本事,和对方的家势,只要我帮他摆平了这个事情,少说也得给我一个巴掌数。   等我走到跟前一看,顿时傻眼了,这个坑竟然是人为造成的,也就是说这一家得罪了下葬的法师,或者是仇家买通了法师干的。   这个结果出乎我的意料,宛如一瓢凉水从头浇灌而下,一下子熄灭了我发财的想法。   但是,这并不妨碍我对这件事的好奇。   “这里边躺的是谁呢?”   我不由自主的走到坟前看了看,没有墓碑,甚至连男女都分辨不出来。   不过,这难不倒我。   作为地师来讲,这都是基本功。我低头看了一下墓穴上的杂草,是硬草,里边躺的是男的,再拔出来一看,草根是直的,带有白朴,的确是男的。   可是仅凭这些想判断出墓穴的主人,还是远远不够的。   我围着墓穴转了一圈,发现上面开着许多白色的小花,这表明墓穴的主人生前私生活很乱。再一看坟前载的树是歪的,我心中顿时有数了,这个人生前是个小偷,而且还是枉死的,再仔细一瞅,这个树是朝右边歪的,这是打伤致死,或者是被人打死的迹象。   到了这一步,基本上可以判断墓穴主人的身份了,男性,是个小偷,私生活很乱,是被人打死,或者打伤致死的。   再加上这是一座老坟,可以断定近几年来,他家中死过人,甚至好几个都有可能。   我闭着眼睛想了一下,很快一个名字出现在我的脑海中:李富贵。   这个人是我们隔壁村子的,生前是个懒汉,喜欢偷鸡摸狗,好吃懒做,而且生性风流,属于那种拿起碗吃肉,放下碗骂娘的人。   “我日,怎么是李富贵的墓啊。”   我顿时有些泄气。   原本我还打算把这个墓穴作为备胎,等我实在找不到风水宝地的时候,我会跟这家的主人商量,让他们把这块地卖给我,我帮他们解决人丁折损的情况。   现在看来没戏了,李家有的是钱,花钱买地,那是在打他们的脸,这是大忌。   如果搁在普通人家手里,软的不行,我来硬的,硬的不行,我就偷盗风水,总有一个办法是可以的。   但这块地的主人是李家,我就没有任何办法了,要钱,人家有的是。来硬的,人家也不怕,他姐夫是我们镇上的党委书记,惹了他,弄不好会连累我爷爷。   至于偷盗风水就更不成了,这个代价太大,不但李家会找我麻烦,甚至还会得罪那个不知深浅,不知底细的法师,划不来。   “算了,还是自个找吧。”   我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再次踏上寻找风水宝地的道路,这一回,我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训,我决定先爬到山顶再说。   二个小时左右,我来到了附近最高的山峰,凤凰山,这是海拔八百多米的一座高山,虽然我有恐高症,而且这一路很辛苦,但这一切都是值得的,站在山顶,一切尽收眼底。   在我左侧的方向是一条小河,河水如一条玉带穿过两座山峰,一直延伸的远方。我心中一动,莫非此处有绝佳的上等风水?   再仔细一瞧,两座山峰之间又是一座高山,高山的脊梁如一条盘旋的长龙由高而低一直延伸到小河的方向。   “这……这是来龙?”   我眼前一亮,来龙,护砂,朝山,明堂都有了,这里绝对有一块风水宝地。   为了验证这个判断,我赶紧拿起罗盘朝山下赶去,到了山下我彻底惊呆了,虽然早有预料,但真正的看到这块风水宝地的时候,我还是被狠狠的震撼了一把。   准确的说,是被宝地前面的一个水库给震撼了。   那个水库我目测了一下大概有几十亩地的面积,又宽,又大,水很深,也很清澈,在堪舆中,这叫群山环绕,众水朝谒,是藏风聚气之像。   这是一块绝佳的上等风水宝地。   我按耐住心中的喜悦,找到正穴的位置,然后拿出一枚铜钱缠上红绳放到了地上,铜钱属金,红绳为火,火克金,寓意这个风水宝地已经有主了。   但我依旧有些不太放心。   虽说,在我们这个地方风水先生都会遵守这个规矩,但不排除一些见利忘义之辈,毕竟这个风水宝地实在是太好了,如果卖出去绝对是一大笔钱财。   为了避免宝地叫人抢去,我决定尽早迁葬。第二天一大早,我带着李万林一家人来到了墓穴,在经过一系列的仪式以后,李万林的墓穴被挖开了,这时,突然从中跑出一条带有花纹的大蛇,这条蛇约莫有胳膊粗,长度大概在两米左右,长着一个三角形的脑袋,一看就是毒蛇。   看到这条蛇,我的第一反应是把它赶走,免得他把人咬了。结果,还没等我出手,眼镜男用铁锹一把把蛇按住,然后抓住蛇头扔进了一个蛇皮袋中。   “你抓它干嘛?”我顿时就愣住了。   “干啥?你干的好事。”   眼镜男狠狠的瞪了我一下,然后冲挖坟的众人摆了摆手:“好了,好了,别挖了。”   众人放下手中的工具,一脸不解的看着他。   这一回,不但他们不能理解,就连我也无法理解眼镜男的行为,这挖的好好的,怎么又不挖了呢,发什么神经。   眼镜男并没有给出合理的解释,而是再次瞪了我一下:“都是你干的好事,把风水宝地给毁了。”   “啥?你说啥?”我以为我听错了。   “我说你把风水宝地给毁了。”眼镜男显得十分气愤。   这次,我算是听明白了。   “你说这个墓穴是风水宝地?”我伸手指了一下墓穴的位置,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这是本年度我听到最扯淡的事情,这比赵高的指鹿为马还扯淡,人家赵高好歹是位高权重,但你小四眼算个啥?比年龄,你比我大不了几岁,比辈分,你我同辈,比专业知识,我能甩你八条街去,你跟我充什么大尾巴狼。   眼镜男气的浑身发抖,指着蛇皮袋问我:“知道这是什么么?”   “蛇。”   “狗屁,这叫小龙,懂不懂。祖坟有蛇游走,是说明后人有官运亨通之相。这是不能迁葬的,连这个都不知道还好意思干这一行。”眼镜男一脸鄙夷的说着。   我顿时有些无语,真是日了狗了,我竟然被这种门外汉给教训了。   还小龙,小你妹啊,能称为小龙指的是风水宝地里边发现的蛇,可是这里呢?有护砂么?有来龙么?啥都没有,这只是一个简单的墓穴而已,所以,这里边发现的蛇,只能是蛇,而不是什么小龙。   这就好比人妖一样,表面看着和女人差不多,但是裤子一脱,就会发现是不一样的。   “姐夫,你怎么说?”   我没有理会眼镜男的挑衅,在我的眼里他只是一个小丑,左右不了局面,我想听听姐夫是怎么说的,毕竟他是李万林的儿子,他才是最有发言权的。   姐夫张了张口,刚想说话,眼镜男抢先说道:“大舅子啊,你可不能听他的,我跟你说啊……”   他这一说就是十来分钟,不但例举了他们同事的一个迁坟的例子,而且还网罗了很多证据来证明他说的是对的。   总之,一句话,这坟不能迁。   更让我无语的是,姐夫竟然被他说动心了,他犹豫了片刻问我,不迁行不行?   “行,当然行,你不迁的话,我还能把那块地卖个好价钱,前提是你得让我把棺材里的灵前诅咒给取出来。”   当然,这样的话,我只能在心里嘀咕一下,是不敢说出来的。我见姐夫也不愿意迁坟,于是把目光看向了大伯,三叔,我想听听他们的意见。   如果他们跟姐夫一样,都不愿意迁坟的话,那我只能对李万林说一声抱歉,不是我不帮你迁坟,而是你的家人不让,这不怪我。   大伯和三叔对视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迁。”   “啥?”   “什么?”   姐夫和眼镜男两人一前一后的叫了出来,大伯把眼睛一瞪:“我说迁,你们没听到么?”   两人沉默不语,看样子有些不太愿意。   三叔是个暴脾气,直接冲了上去一个人脑门上拍了一下,怒道:“你们懂个啥,是你们懂风水,还是小宁懂风水?”   三叔越说越气,随后又踢了姐夫一脚,直把他疼的嗷嗷叫唤,这才有了质问的意思。   “小三啊,不是我说你啊,别人不知道你爷爷的本事,你还不知道么?小宁虽说年轻,但从小在你爷爷身边长大,他的本事能小么?”   三叔的一番话,说的姐夫哑口无言。   眼镜男似乎想说些什么,三叔把手扬了扬,吓的他脖子一缩,不敢吭声了。   这个时候,我才知道爷爷为什么不要我跟姐夫的三叔讲理了,因为讲不过,他会跟你动手,简单,粗暴。   不过这样也好,省的眼镜男从中作梗。   随后,棺椁从土中被取了上来,我让眼镜男的老婆撑起事先准备好的黑伞遮住阳光,因为她是长女,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不让阳光爆嗮先人遗骨,以免先人魂飞魄散。   接着,我拿出撬棍,撬开了棺椁,顿时一股怪味扑鼻而来,我赶紧把头扭了过去。这时,棺椁中突然传来沙沙的响动声,听声音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蠕动一般。   我心中一凜,莫非李万林的尸体发生了异变?一念及此,我赶紧从随身的挎包中取出老君镇煞符扣到了手里。 正文 第6章 棺中异相 这个举动顿时把现场的众人吓的不清,大伯急忙问道:“怎么了?要不要紧?”  说着,大伯就凑了过来。他的这个举动把我吓了一跳,我赶紧予以阻止,虽然我不知道李万林的棺椁中到底有什么,但大伯就这么贸然的跑过来显然是大大的不妥。   为了保险起见,我将大伯等人站到了十米开外,至于眼镜男的老婆,那就没办法了,谁叫她是长女呢,打伞这种活也只能是她了,别人无法代替。   做完这一切以后,我戴上手套,强忍住内心的恐惧,小心翼翼的把棺材的盖子往旁边移了一下,这时,沙沙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而且这一次声音更大,更清晰……   听声音,就好像人的指甲划过棺木一般,发出嘈杂的刺耳声。   “莫非李万林的尸体产生了异变,成为了荫尸?”我眉头微微一皱,随即把目光锁定在四周的地形上,左右无护,后无靠山,又没有遮挡物,这块地根本不是阴地。   再拿出罗盘测了一下,又非阴向,正疑惑间,突然一声尖叫传自耳中:“啊……”   声音大而尖锐,带着丝丝的恐惧。这一声叫喊,顿时把我吓了一跳,我急忙寻着声音的方向望去,这才发现是眼睛男的老婆。   此时的她,俏脸煞白无血,万分惊恐的盯着棺椁的方向,就好像看到什么恐怖的东西一般,浑身打着摆子,瑟瑟发抖。   这是怎么了?我微微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她一定是看到了什么。   我心中一动,正准备问她,结果还没等我开口询问,眼镜男的老婆捂住嘴巴,转过头去,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眼镜男立马跑了过来,他探过脑袋往棺椁里一瞧,同样是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这让我感到十分好奇,我装着胆子朝棺椁里看了一下,就这一下,差点没把我吓死。不是胆小,也不是我矫情,实在是李万林的尸体太恐怖了。腐烂程度暂且不说,光他脑袋上爬来爬去的蚯蚓就足以令人头皮发麻。   更不用说那些长相跟土鳖一样的怪物了。   我简单的看了一下,那些蚯蚓很肥大,也很长,大的有成人食指粗,小的最起码有小拇指粗,这些蚯蚓从李万林的嘴里爬进去,从鼻子里钻出来,然后又从眼睛里爬进去,又从耳朵里爬出来,一个接一个,就跟蜂巢里的密封一样,密密麻麻,恶心无比。   我强忍住内心的恐惧,把灵前诅咒从李万林腐烂了一半的手里拽了出来,东西一拿到手,我立马把棺椁盖了起来。做完这一切,我赶紧点燃了一根香烟,直到一根香烟抽完,我的心境才平复了下来。   这时,我才把注意力放到了灵前诅咒上。   这个诅咒是三个小人的形状,身上分别用墨水写着一些字迹,虽然被尸液泡的有些模糊不清,但依旧能够看出是生辰八字。   不用说,这是陈麻子一家三口的八字。   “小宁啊,这是什么啊?”大伯好奇的把头探了过来。   我心中一凛,不是大伯发现了什么吧?   我抬头看了他一下,见他没有质问的意思,于是笑了笑:“这个啊,这是我爷爷放进去的,他怕有人偷尸体。”   大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这跟我预料的一样,我就是怕有人问起这个事情,所以才把它推到爷爷的身上。因为我知道一旦说这东西是爷爷放的,大伯他们不会多问,哪怕是害人的,他们也不会怀疑。   这就是名人效益。   大伯没说话,眼镜男却忍不住了:“糊弄谁呢,还偷尸体,拉倒吧,我看你手中那个小人八成不是什么好东西,没准就是害人的……”   眼镜男停顿了一下,然后肯定的点了点头。   “嗯,就是害人的,这东西看着跟电视上的巫蛊有些像,对,没错,就是巫蛊。”   我顿时吓了一跳,玛德,真相帝啊,这也能蒙对。   为了避免眼镜男继续在这件事情上纠缠不清,我决定给他找点麻烦。   “姐夫,你这话就不对了,什么叫没人偷尸体,我告诉你,这个世界上不但有人偷尸体,而且还有女人采阳补阴呢。”   说到这里,我故意冲眼镜男眨了眨眼,然后压低声音对眼镜男说:“姐夫,你下次出去玩的时候注意点,我看你身子骨有点虚,估计被人采补过。”   我的声音很小,但我肯定他老婆能听到,毕竟离的这么近。   果然,话音一落,眼镜男的老婆脸色一下子阴沉了起来,就连看向眼镜男的目光也变的不友善了。   眼镜男脸色大变,急忙叫道:“你……你胡说,我没有,我没有找别的女人,你在诬陷我。”   原本我还打算给他留几分面子,毕竟是亲戚么,我如果做的太过了,姐夫的脸上也不好看。   现如今,他自己嚷嚷开来,我如果不把这件事情说清楚,估计在场的各位会认为我人品不行,想栽赃陷害,挑拨人家夫妻吵架。   “你没有?”   我伸手指了一下他的泪堂位置,耻笑道:“如果没有的话,你这个位置为什么黑气腾腾,而且出现网纹?”   说到这里,我见众人一脸茫然的样子,立即反应了过来,他们这是没听懂。于是,我连忙解释了一句:“在相书上讲,这是肾气大亏的表现,说白了就是纵欲过度。”   众人的目光唰的一下聚集到了眼镜男的身上,眼镜男急忙大叫:“我没有,我没有,你在诬陷我。”   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啊,我暗叹一声,从口袋中掏出一个小镜子往他手里一扔:“你自己看看你的眼睛是不是带有滞黄色,在相书中讲,肝开窍于目,目受血而视,你这是典型的肾亏症状,听我一句劝,去医院看看吧。”   “我没有,你在陷害我。”   眼镜男把镜子往地上一扔,朝我冲了过来,大伯一把将他拦住,怒道:“你干什么?”   “他陷害我。”眼镜男显得十分委屈。   我顿时有些恼火,麻痹的,竟然不承认,还反咬我一口,这跟嫖客提起裤子不认账有什么区别。   我决定给他来点狠的。   结果还没等我出手,眼镜男的老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眼镜男也顾不得跟我争辩,连忙跑去哄她,两人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然后眼镜男的老婆双目掩面哭就往外跑,眼镜男急忙追了上去,一个跑,一个追,很快,两人便消失在了现场。   大伯用手指了我一下,没有吭声。   他的意思我懂,无非是怪我把眼镜男夫妇给气走了。我承认,这件事我做的不太厚道,特别是在迁葬的过程中,把眼镜男夫妇给气走了,有驳孝道。   但是,这也不能完全怪我一个人啊,如果不是眼镜男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我也不会一棒子把他拍死。   “姐夫,对不起。”我想了想,还是决定跟姐夫道歉,毕竟这件事我做的有些不地道。   “你……唉,算了,下面怎么办?”姐夫似乎想指责我什么,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我知道他心里不痛快,于是赶紧转移话题:“这样吧,你让人尸骸弄到新棺材里头,然后把棺材下面的血土取上八寸,再用干净的袋子装着带到新坟里去。一定要记着,这个土不要掉地上,也不能用脚踩,这是对叔叔的不敬,对你们也是有害的……”   我逐一的把注意事项跟姐夫说了一遍,等他记下以后,这才走到一旁拿出灵前诅咒慢慢的研究了起来。   对于巫术,我很有兴趣,只可惜爷爷不愿教我,他说巫术属于下三滥,上不了台面,学着没啥作用。   这个说法,我很不赞同。俗话说,学无先后,达者为师,法术这东西哪有什么正邪之分,关键是看施法者是什么心态,正,是邪。如果施法者一身正气,那么这个法术就是正派的东西,如果施法者为人邪恶,那么这个法术就是邪恶的东西。   就拿灵前诅咒来说吧,创出这个法术的法师是个好人,原意是想让死者能够报仇雪恨,安然转世。但我爷爷却拿这个法术来害陈三运一家,这就不能怪法术不好,上不了台面,只能说看施法者是什么心态,什么动机。   比如说,一个女人被一个有权有势,且恶贯满盈的男人杀害了,然后一个法师路见不平,施下灵前诅咒,让这个可怜的女人化为恶鬼,报了仇。那么,这个这个灵前诅咒就是高大尚,属于阳光的东西。   反之,这个灵前诅咒就是害人的东西,属于下三滥。   所以,即便爷爷一再反对,我依然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学习的机会。   我拿起诅咒慢慢的研究了起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惊呼把我惊醒了过来。   “巫术,竟然是巫术。” 正文 第7章 祖辈恩怨 我抬头一看,眼前站着一个老头,这人有些眼熟,再仔细一瞅,顿时倒抽了一口冷气,这人我认识,而且还是跟我爷爷齐名的“铁嘴神算”方柏坤的后人,方正,人称“赛诸葛”方先生。  看到这个人,我知道麻烦了,因为他父亲“铁嘴神算”方柏坤跟我爷爷是仇敌,而且方柏坤的死跟我爷爷也有着莫大的关系。   据说,这是我爷爷刚来皖中的时候发生的事情。   那是1957年时候,我爷爷逃荒来到了皖中,为了混口饭吃,他干起了老本行帮人算命、卜卦、看风水。没曾想一下子惹恼了当时的两个名人,李家坡的“铁嘴神算”方柏坤,王家村的阴阳先生王大满。   在他没来皖南的之前,方柏坤和王大满两人是经常斗法,互相算计,谁也奈何不了谁。可是我爷爷一来,方柏坤,王大山二人竟然握手言和,一致对外。   一个是通六爻,懂易经,晓奇门的“铁嘴神算”,一个是地理派地师,明阴阳,会煞阵,能害人,两人齐齐向我爷爷发难,好在我爷爷有护法加持,又是一等地师,会观星象,又懂数术,一番争斗让他们无功而返。   王大满一看我爷爷不好对付,拱手认输,掉头就走。可是“铁嘴神算”方柏坤却不肯认输,他说你的本事比我厉害,这我承认,但是有一点,你无法改变:八字决定人生。   方柏坤的意思很明显,你赢了我没什么了不起的,无非是功力深厚罢了,要是比别的你还真不行,你们风水师干不过我们命理师的。   面对方柏坤的挑衅,我爷爷初来乍到为了打响名头,自然不会退让,当场予以反击,指着方柏坤的鼻子就说,狗屁,八字再好,后天作孽,不积德,也没什么好下场,要我说,唯一改变人命运的还是风水。你要不服气的话,咱们比比。   方柏坤也觉得这样争辩下去没什么用处,于是两人约定一起行走江湖,用事实来说话。   这一天,他们来到百里开外的一个小山村,看到村口的槐树下有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急忙跟他讨水喝。少年二话没说,跑进村子里,泡了两杯粗茶送了过来,两人感激的看了看这个少年,“铁嘴神算”方柏坤提议用这个少年来论证各自的本事,我爷爷一口答应了下来。   坐在槐树下,方柏坤问起了少年的生辰八字,仔细琢磨了一下,摇头叹息说:“生日克父母,一岁起运,五岁应验,父母相继双亡。”   少年含泪点头,表示正确。   方柏坤又说:“六亲无靠,日主无根,孤独一人。生时无缘,注定无后潦倒,是吃百家饭的命。虽绝,但日天坦朗,为人正直善良有德。造化无情,人好没好报,可惜!可惜!”   方柏坤下完结论后,我爷爷也开始忙碌了起来。先是看阴宅,少年的祖坟葬在山顶上,左右无护,后无可靠,前无水印,这是孤寡无后、无助、无财无出路的局。然后再看阳宅,阳宅处在滑坡地,大门开在绝方,基本上和方柏坤得出的结论相同。   到了这一步,可谓是殊途同归,皆大欢喜。   但我爷爷却并不打算就此罢手,他要运用堪舆的手段来扭转这个少年的命运,以此来击败方柏坤,以证声望。   回去之后,我爷爷带了一些钱,又来到了这个村子,他找到了那个少年,帮他把祖坟迁到了一个风水宝地,然后又带着这个少年来到了城里的三岔路口,看好方位,建起一个简陋的小饭馆,并教他如何经营、算账。   一年后,小饭店变成了琉璃瓦的大店,而且还建起了旅馆。我爷爷拉着方柏坤来到了少年的小店前,方柏坤看到红光满面,体态壮实的小伙子,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一年前那个命运不好的少年。   我爷爷见方柏坤一脸失魂落魄的样子,连忙出言安慰道,你也不要难过,我虽然赢了你,但你也没有输,阴宅主人丁,阳宅主富贵,什么坟生什么人,什么屋出什么人,什么人有什么命,都是注定的。   我之所以能够赢你是赢在时间上,因为风水也不是一成不变的,再过三年,地运一过,这里就会有一场灾难,我已经叫那小伙子回乡下买房子,以徒后路了。   原本面如死灰的方柏坤听说三年后这里有一场灾难,眼前顿时一亮,掐指算了算,然后哈哈大笑:“刘一手啊刘一手,你妄自改变这个少年的命运,他无福消受,如今寿元耗尽,只要留在此地,七日后便是死期,你输定了。”   我爷爷一听,当场就火了,指着方柏坤的鼻子就骂:“方柏坤,你还要不要脸了?你明知道我让这个少年回乡置办房产去了,你还要把他留下来,是不是输不起啊?”   两人再次吵了起来,方柏坤说我爷爷怕输,不敢给他七天的时间。我爷爷说方柏坤人品不行,输不起,想害这个少年。   两人吵着吵着,动起了手来,最终在王大满的劝阻下,两人定了一个赌约,以七日为限,输的那一方自断一臂,于山中结芦十年,终生不得使用拿手的绝学。   这个赌注可谓是相当的重,无论那一方都输不起,就拿方柏坤来说吧,他主攻六爻、算术,倘若他输了的话,不但要自断一臂,而且终生不得使用算术。也就是说,无论是谁一旦输了,整个人就废了。   为了避免方柏坤和王大满暗中动手脚,影响这场比试的公正,我爷爷提议三人即刻离开少年的住处,到王大满家里同吃,同住,寸步不离。   起先,王大满并不同意,直到我爷爷和方柏坤一再坚持,这才妥协。   七日后,三人一起来到了少年的住处,但是谁也没想到偌大的产业竟然化为一片废墟,在残埂断壁中依稀可见大火的痕迹。   “这不可能!”   我爷爷大吼一声,冲进里少年的卧室,片刻之后,他从屋里抱了一具烧焦的尸体,从样貌和身材来看,应该是那个少年。   “刘一手你输了。”方柏坤哈哈大笑。   我爷爷将少年的尸体往方柏坤面前一扔,指着少年的眉头对方柏坤说:“我输了?你再仔细看看他的眉头,他生平只有一次水险,根本没有火险,怎么可能会葬身火海?”   “咦……”   方柏坤叫了一声:“这是怎么回事?按理说不应该啊。”   我爷爷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方柏坤勃然大怒,指着我爷爷的鼻子问道:“你什么意思?你怀疑我干的?”   “不是么?”我爷爷反问一句。   方柏坤气极而笑,大声叫道:“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结果都是你输了,难不成你想赖账?”   一句话堵死了我爷爷的说辞,王大满见状,顺势拦住我爷爷的去路,寒声道:“莫非你想赖账?”   两人一前一后相继逼迫,我爷爷知道今日无法善终了,一咬牙,从腰间抽出腰刀砍断了左臂,然后将腰刀一抛,拿起地上的断臂,冷冷的瞪了两人一眼,“今日的仇我记下了,他日要叫我查出是谁干的,我双倍奉还。”   回到家中,我爷爷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之后找了公安局的朋友这才知道那个少年是被勒死的,也就是说这场大火并非意外,而是人为所致,想毁尸灭迹,让我爷爷输掉这场比试。   三个月后,爷爷的伤势彻底康复,他开坛做法,将少年的魂魄从地府拘来,从少年的口中他得知了凶手的样貌,随后,他用圆光术找到了那个凶手的准确位置——王家村。   得知凶手是王家村的人,我爷爷基本上可以确定这件事是王大满捣的鬼,目的是避免我爷爷抢他的饭碗。   为了进一步确定这件事情跟王大满有关,我爷爷乔装打扮,化身一个乞丐潜入王家村,找到了那个杀人凶手王万春。在王万春的口中,我爷爷得知了幕后的真凶王大满。   但是,他不敢明目张胆的去报复王大满。   要知道在59年这个特殊的年代,大队干部有着生杀夺予的大权,明着干肯定不行,一旦被对方知道了,根本不用动手,不给你饭吃,就能把你饿死。   我爷爷强忍住内心的愤怒回到了家中,他左思右想,最终决定镇压王大满的气运,先把他从大队干部的宝座上搞下台,然后再报仇雪恨。   农历七月十五鬼节那天,我爷爷集齐了阴鬼棺这个法术所有的东西,于西山脚下开坛做法,埋下代表王大满的金钵。   两年后,也就是61年,虚夸风结束的那一年,王大满倒台了,我爷爷喝了一瓶老酒,连夜刨开了王家的祖坟,凝炼十三只骷髅小鬼,埋入坟中。   七七四十九天之后,王大满死于非命,一年之后,王氏一族十三人鸡犬不留,仅剩下王大满的儿子王卫东在外地读大学侥幸不死。   我爷爷见王卫东没死,生怕他日后当官来算旧账,于是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在王家村的螃蟹地上钉上七寸长钉,锁住地气,绝了王家村为官之路。   方柏坤听说了这件事情,羞愧难当,又怕我爷爷报复方家,于是留下一封遗书,连夜自杀身亡。   自此,王家,方家,以及我们老刘家,成为世仇。   所以,一看到方正到来,我就知道这厮没安好心。 正文 第8章 再起波澜 但是有一点,我实在弄不明白,方正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就算他算卦,也没有这么准吧。  我四下看了看,当我看到躲在人群中的眼镜男,顿时明白了,原来这一切都是他捣的鬼。   好,非常好,等着我的报复吧。   方正见我目光阴毒的看着眼镜男,略带嘲讽的笑了笑:“怎么?你爷爷对李万林下了巫术,现在你又想害他了么?”   方正的一番话,顿时挑起了众人的怒火,不但眼镜男对我怒目而视,就连姐夫也一脸阴沉的瞪着我。   更不用说大伯,三叔了,如果不是姐姐帮我拦着,我估计脾气暴躁的三叔会冲过来打我一顿。   这突然其来的一幕让我有些不知所措,眼镜男我不在乎,这个人是自己在找死,我会成全他。大伯,三叔,我也无所谓,反正不是自个叔叔伯伯,又不时常见面,好坏与否我不在乎。   唯独让我感觉棘手的是——姐夫。   他毕竟是我姐姐的丈夫,如果因为这件事情让他对我姐姐有了看法,那就麻烦了。   “怎么办?”我不停的问自己。   要说这事难办也好办,好办也难办。难办是因为我不敢说出实情,因为这种实情一旦张扬出去,我爷爷势必会身败名裂,遭人唾弃,轻则丢掉饭碗,重则会惹下祸端,毕竟陈家落得如今的下场是他一手造成的。   要说好办,也好办,只要我把这事公开了,姐夫一家人绝对不会怪我爷爷,毕竟这是为我姐夫出气。就算他一时想不开,时间长了,自然好了,毕竟关系摆在这里,他总不能六亲不认吧,我看不至于。   至于陈麻子,我就更不在乎了,有胆子他就闹,闹一次,我让他家疯一人,闹两次,我让他家疯两人,闹三次,我连他媳妇,带肚子里的孩子一块收拾。   我就不信,还有不怕死的人。   方正见我没有吭声,再次大叫了起来:“怎么不说话了?是没话说了,还是在想编个谎言来骗我们啊?”   方正的无耻再次超越了我的认知。   他说什么我不在乎,我们两家本就是世仇,哪怕他说的再难听我也不会动怒,特别是在这个时候,我需要冷静。   “大伯,我能单独跟你谈谈么?”我想了半天,还是决定跟大伯单独谈谈,我相信他是一个明事理的人。   “不行,有什么事,就在这说。”大伯尚未开口说话,眼镜男却是抢先给予拒绝。   我顿时就火了,什么玩意啊,我决定给他点颜色瞧瞧。   方正一见苗头不对,呵呵一笑,把眼镜男挡在了身后,扬了扬眉毛,笑道:“怎么了?想动手?”   大伯原先还有些犹豫,一听这话,顿时将脸色一沉:“有什么话,就在这说。”   大伯一发话,现场众人纷纷大叫:“对,就在这说。”   “没错。”   ……   我没有理会众人的叫喊,而是把目光瞧向了姐夫,我想听听他的看法,如果他让我在这说,行,为了姐姐,我豁出去了,但是以后,想来求我办事,门都没有。   姐夫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让我在现场解释清楚。   这一次,我没有再犹豫了,我一五一十的把灵前诅咒的事情说了出来。方正似乎早已料到是这样的结局,也没纠缠,微微一笑,随即转身离去。   而现场的其他人则是呆立当场。   半响之后,大伯一脸愧疚的跟我道歉,接着是三叔,然后姐夫,现场有一个算一个,唯独眼镜男站在哪里一动不动,好像这件事跟他没有关系一般。   原先我还想着眼镜男如果跟我道歉,看在姐夫的面子上,我会给他一次改过的机会。现在看来是我太仁慈了,有些人属狼的,养不熟,你得把他打痛,打残,他才会怕你。   “你成功的激怒了我,等着吧,从今天开始,你的噩梦到了。”我暗暗下定决心要让眼镜男尝尝我的厉害。   眼镜男见我目露凶光,赶紧朝姐夫投去求助的目光,姐夫一脸为难的叫了我一声:“小宁……”   “闭嘴!”   我狠狠的瞪了他一下,麻痹的,你要不是我姐夫,冲你刚才那个态度,老子给你弄过大凶的葬法,让你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姐姐伸手在我脑袋上重重的敲了一下,恶狠狠的说:“凶什么凶,有你这么跟姐夫说话的么?”   好吧,女生向外,我决定不跟她讨论谁对谁错。   为了避免其他长辈开口求情,我索性把话给狠话给放了出来。   “你们谁都不要求情,谁的面子我都不给,这件事对我爷爷影响太大了……”   说到这里,我伸手指了一下眼镜男:“这个人必须要接受惩罚,从明天开始,我会压住他的运道三年,三年后,如果他能坚持下来,我会放他一条生路。”   如果三年坚持不下来呢?这一句话我没说,想必大家心里都清楚,三年坚持不下来,结果只有一个,疯癫,或者死亡。   众人摇头叹息了一声,谁都没有开口求情。   事情到了这一步,我也没有兴趣再研究灵前诅咒这个巫术了,我决定即刻履行对李万林的承诺,毁掉灵前诅咒。   随后,我从挎包中取出医用手套戴到了手上,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避免破除灵前诅咒的时候沾上经血,因为天葵血布上的经血很邪门,沾上了它最低都会压运30天,破财不断,口舌连连。   我可不想为了破除一个简单的巫术而连累自己,戴好手套以后,我把三个小人放到了地上,然后把装有天葵血布的白色塑料袋拿了出来。   眼镜男先是微微一愣,接着撒腿就跑。   他这一跑,顿时把我给提醒了,对呀,天葵血布也能害人的,先给他一个教训再说。   我赶紧打开天葵血布,用带有经血的那一面对着三个纸人唰唰唰抹了三下,灵前诅咒破了。   我抬头看了一下,见眼镜男并没有跑远,于是一抬手把天葵血布朝他扔了过去。   啪的一声,天葵血布砸在眼镜男的后脑勺上。   我满意的点点头,嗯,准头不错。   眼镜男回头一看,发现砸到他的东西是卫生巾,顿时勃然大怒,指着我的鼻子就大叫了起来:“刘宁,你给我等着。”   对于他的威胁,我根本没有放在心上,一个蝼蚁般的小白人能把我咋地?   买凶?还是请道上的高人?   买凶我不怕,打小我就学了些拳脚功夫,等闲的三两个人近不了我的身。   请道上的高人我就更不怕了,因为道上摆阵杀人的价格高的离谱,这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公务员能够承担的价格。   再说了,就算他出的起价格,请的来高人,我有护法加持,又会算术,道法,根本不怕他跟我玩阴的。   更何况,人家法师未必会答应。对付普通人,他们毫无顾忌,但是要对付同行,基本上没人肯干,往往打了小的,会出现老的,打了老的,会出现一大堆亲朋好友,以及师门长辈。   所以,眼镜男的威胁只能是个笑话。   一个小时以后,我们来到了昨天挑选的那个风水宝地,隔着老远我就听到一个男人在哈哈大笑。   “好,好,好,想不到这等穷乡僻壤,竟然有如此风水宝地,实在是太好了。”   男人很高兴,也很兴奋。   这时,又一个声音传了过来:“恭喜了,马先生。”   男人笑嘻嘻的说:“应该是我恭喜你才对啊,陈村长。这可是一块上等的风水宝地啊,令尊下葬以后,我该改口叫你陈老板才对。”   两人相互吹捧了起来,片刻之后,现场响起了一阵恭维的声音:“恭喜啊,陈村长。”   “恭喜,恭喜,陈村长到时候发财了可不能忘了我们陈家沟啊。”   ……   “陈家沟?这个陈村长是陈家沟的陈博凡?”   我心里咯噔一下,对于陈家沟的情况我还是有些了解的,陈家沟前两天刚死了一个人,正是陈博凡的父亲。   这么说……他们是来抢地盘的?   我赶紧丢下众人抄着近路跑了过去,首先跃入眼帘的是一个年纪在五十岁上下的男人,这个男人留着小平头,穿着中山装,手里拿着一个罗盘,看走路的姿势,一看就是个牛人。   不用说,他就是那个马先生。   站在他旁边有五个人,其中一个正是陈博凡,他见我走了过来,先是微微一愣,然后一脸戒备的问道:“你来干什么?”   “干什么?”我斜了他一眼,指着正穴的位置,道:“这块地是我的,你说我来干什么?”   “你的?”   陈博凡的脸色一下子难看了起来。   马先生在他肩膀上轻轻的拍了两下以示安慰,随即把脸色一沉,冷哼一声道:“你的?真是笑话,我还说这座山都是我的呢。”   陈博凡一听这话,倍受鼓舞,大声的叫道:“对,马先生说的没错,你说这块地是你的有啥用,证据呢?我还说这座山都是我的呢,谁承认啊。”   两人一前一后对我进行挑衅,当下,我也懒得跟他们废话,直接翻开青石放到了马先生跟前,马先生低头看了一下,不屑的撇了撇嘴:“这能算啥证据?”   怎么不能算?   难道你瞎么?没看到上面写一行字么:刘一手于一九九八年八月初七发现上等宝地灵龟浮水穴。 正文 第9章 宝地之争 马先生的举动一下子把我给激怒了,我没想到他竟然这么不讲江湖规矩。  “前辈,你什么意思?”   我决定先礼后兵,结果人家马先生根本没有领情,直接冲我挥了挥手,就好像赶苍蝇一般。   “少他娘的废话,这块地我要了,赶紧滚蛋。”   嚣张,十分的嚣张。   如果搁在平时,以我的脾气,别人敢这么欺负我,没说的,先拼个你死我活再说。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下肯定不行,不是我怕他,而是我不想招惹麻烦。   准确的说,不想给我姐夫招惹麻烦。   因为风水先生都有自己的绝招,如果我强行占下这块地的话,对方心生不满就有可能捣乱,到最后,倒霉的只能是我姐夫一家人。   为了一块地,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显然是划不来。   “你想怎么样?”我强忍住内心的愤怒质问马先生。   “滚蛋。”   马先生伸手指了我一下,顿时一阵阴风扑面而来,我浑身打了一个哆嗦,这种感觉就好像诵《地藏经》一般,四周阴森森,凉飕飕的。   “妈的,这家伙养了小鬼。”   我立马反应了过来,随即,口中念咒,右手中指在眉心一点:“天眼开。”   顿时,一道黄光从我的胸口爆射而出,接着,我就看到一个长相丑陋,身材矮小的黑影被黄光打中倒飞了出去。   “想跑?”   我赶紧从口袋中掏出一枚加持过法力的铜钱弹了过去,这个铜钱叫落地铜钱,专落邪祟,可御百鬼。   黑影的速度虽然快,但铜钱的去势更猛,眨眼间的功夫就到了黑影的跟前,眼瞅着黑影即将被铜钱击中,马先生猛的向前跨了一步,右手一抄,顺势把铜钱捞在手中然后朝我扔了过来。   我顿时吓了一跳,赶紧一个懒驴打滚躲过了铜钱的袭击,马先生眉头微微一挑,颇为意外的看了我一眼,双手一抱拳,朗声道:“在下鬼山派弟子马剑锋,不知小兄弟尊姓大名,是那派弟子?”   我微微一愣,这唱的又是哪出啊?   虽然不知道这个马先生想干什么,但并不妨碍我的判断,估计这家伙是有所忌惮。   于是,我学着他的样子,拱了拱手:“后学晚辈,江西派弟子刘宁见过前辈。”   “江西派?你是江西派的?”马剑锋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看样子有些不太相信。   不过,我并没有说谎,我家祖上的确是江西派弟子,据说还是嫡系。   马剑锋摇了摇头:“不可能,江西派弟子我接触过,你胸口那个法器并不是江西派的手法,他们没有这么厉害。”   这时,我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客气了,原来他是忌惮我挂在胸口的玉佩。   我故意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把玉佩从衣服里边拿了出来,“你说的是这个啊,这是我爷爷的一个好友送给我的,他是天地门的弟子。”   拿天地门作为靠山,这是我临时想到的办法,因为天地门是仙门支派,而仙门又是一个庞然大物,我相信只要马剑锋不是没脑子,绝对不会对我动手。   果然,马剑锋一听天地门三个字,瞳孔一阵收缩,失声尖叫:“天地门?你说的是仙门支派天地门?”   马剑锋的声音中充满了骇然,片刻之后,他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于是咳嗽了两声,然后极为大度的冲我摆了摆手:“你走吧,看在那位仙门道友的面子上,我不为难你。”   马剑锋的让步,让我认清了一个事实,他不敢动我。   这么一想,我顿时就放心了。   “前辈,这块地我不能让。”我十分坚决的摇了摇头。   马剑锋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了起来。   接着,一股极为强大的力量朝我劈天盖脸的压了过来,我顿时觉得胸口一阵憋闷,这种感觉就像掉到水里一样,肺几乎要炸开了。   我知道这是在逼我低头,如果是别的事情,我肯定会选择让步,毕竟马剑锋的实力摆在那里。   但是,这块地,绝对不行。   因为李万林的棺椁已经挖上来了,现在重新找地肯定是来不及了。   “前辈,你不要欺人太甚,否则别怪我跟你鱼死网破。”   这个时候,我真的怒了,麻痹的,实力强了不起啊,老子也不是没有杀手锏,大不了大家一起完蛋。   我唰的一下从随身的挎包中拿出一个装有血液的瓶子,这个瓶子是爷爷去南方之前给我的,说是给我防身的。   这里边的东西是人体的血液,叫寡妇血。在道上,这玩意十分稀罕,也很难得,它是取自无子嗣,三家井水,且流年本命年的女人,这东西的杀伤力很大,一旦不小心溅到或是受其诅咒,很难化解。   我拿出这东西就是准备跟他拼命,你马剑锋不是很牛么?那我们就互相伤害吧。   “这是……?”   马剑锋楞了一下,试探性的问道:“黑狗血?”   妈的,什么眼神,还黑狗血,你是僵尸么?我白了他一眼:“错,这叫寡妇血。”   马剑锋脸色骤变,迅速的跟我拉开了距离,我顿时觉得浑身一阵轻松,我知道法术解了。但我心中那口恶气却解不了,我拿起瓶子就朝马剑锋冲了过去,马剑锋一边跑一边叫:“等等,等等。”   等你妹啊,刚才欺负老子的时候怎么没见你手下留情,现在老子把杀手锏拿出来了,你就想着讲和,那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先叫老子泼你一身再说。”   我拿着瓶子追了上去,马剑锋见我穷追不舍,低骂了一声,朝一颗大树跑了过去。到了跟前,他右脚猛的在树上一蹬,整个人唰的一下拔高了两米多,接着他双手一抱,揽住一根树叉,翻了上去。   我顿时目瞪口呆,这还是人么?估计跟猴子差不多吧。   马剑锋唰唰几下,爬上了大树的顶端,我抬头看了一下,离地大概有三丈多高,这么高的距离想泼他一身寡妇血肯定不现实。   “你下来。”我站在树下叫他。   马剑锋使劲的摇了摇头,坐到了树叉上。   “我不泼你寡妇血了,你下来。”   这一回我是认真的,刚刚我仔细的想了一下,就算泼他一身寡妇血,让他遭受诅咒又有什么用呢。除了结仇,我能得到个啥?风水宝地?不可能。   所以,只能和解。但是马剑锋却不相信,他坐在树叉上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大概僵持了十几分钟,马剑锋率先打破了僵局。   “小子啊,我们谈一谈怎么样?”   我抬头看了一下马剑锋,见他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于是点了点头:“我要那块地。”   “行。”马剑锋答应的很爽快。   “你有什么要求?”我问马剑锋。   马剑锋伸手指了一下我手中的寡妇血:“把那个扔了。”   “不可能。”我直接给予回拒。   麻痹的,当我傻啊,把寡妇血扔了,然后任你宰割是吧?我呸!一点谈判的诚意都没有。   “看来要给他点压力才行。”   我暗暗的点了点头,把装有寡妇血的瓶子放进了随身的挎包,然后双手抱住大树向上面爬去。   “你干啥?别上来。”马剑锋坐在树叉上大喊大叫。   我没有理他,继续往上爬去,等我到达第一个树叉的时候,马剑锋坐不住了。   “停,我换一个条件。”   我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有谈判的样子。   “你用心魔发誓不能用寡妇血对付我。”马剑锋再次提出了条件。   我直接翻了白眼,当我傻么?我不用寡妇血对付你,任你宰割么?   我正准备予以否决,马剑锋又说:“我可以用心魔发誓,不对你动手。”   这个提议很诱人,确实有点和解的意思。我琢磨了一下,觉得没有文字陷阱,于是又加了一条,不得以任何借口,破坏这个风水宝地,以及找我姐夫家人的麻烦。   “行!”   马剑锋一口答应了下来,随即,并指为剑,指天为誓,郎声道:“苍天在上,今日鬼山派弟子马剑锋以心魔发誓,此生不破坏灵龟出水这个风水宝地……”   说完风水宝地和姐夫一家子的情况以后,马剑锋看了我一下:“只要是刘宁不主动招惹我,不用寡妇血对付我,此生我不会对他动手,有违此誓,愿受万魔嗜心之苦。”   马剑锋发誓完毕,冲我扬了扬下巴,意思该我了。   我也没有推辞,学着马剑锋的样子,并指为剑,指天为誓:“苍天在上,今日江西派弟子刘宁以心魔发誓,此生我不用寡妇血对付马剑锋,有违此誓,愿受万魔嗜心之苦。”   马剑锋见我发下誓言,哈哈大笑了起来。我知道他以为自己讨了便宜,其实他也不想想自己能在誓言里留有余地,我就不能了么?要知道这个世界上并非只有寡妇血能够对付人,处子泪,落地精也可以。   “告辞!”   我冲马剑锋拱了拱手,跳下了大树。   这个时候,姐夫等人正好抬着棺椁来到了现场,我连忙迎了上去,等众人放下棺椁以后,我走到正穴的位置,取回铜钱,然后对姐夫吩咐了一声。   “从这里挖。”   众人拿过铁锹就要开始动土,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从旁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慢着。”   我回头一看,居然是陈家沟的村长陈博凡。   我眉头微微一皱,心道:“莫非他还想争这块地?”   似乎为了验证我的猜想一般,陈博凡一到现场便大喊大叫了起来:“不许葬,这块地是我的。”   “你的?开什么玩笑,一边去。”我直接冲陈博凡挥了挥手。   “我没开玩笑。”   陈博凡摇了摇头,一脸认真的说:“这座山是我们陈家沟的,你们杨柳村的人不能葬在这里。”   我回头看了姐夫一下,姐夫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我顿时有些无语了,这不是坑人么,既然这是你们村子的山坡,刚刚我跟马剑锋发生争执的时候你们为啥不说。 正文 第10章 冲突再起 所有的计划,在这一瞬间被打乱。这个时候,摆在我的面前有两条路,第一,强行占有这块风水宝地。第二,换一个地方下葬。  第一条肯定不行,强行占有属于强盗行径,弊端很大,而且还容易引发冲突。就算他们忌惮我的本事,不敢当面跟我作对,可是谁也无法保证他们不会拿尸体撒气,万一我们走了,他们把尸体挖出来怎么办。   这也是我没有立刻动粗的原因,否则以我的脾气,鬼山派弟子马剑锋我尚且不惧,何况这几个普通的村民了。   至于换一个地方下葬,我也考虑过。   但很快我便放弃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首先时间上不允许,现在已经接近午时,就算我想换地,也没那个时间。因为迁坟的时辰以不过午时为最,一旦过了午时,阳气会灼伤尸骨,对后人不好。   其次,在这附近只有一块风水宝地,也就是李富贵下葬的地方。   如果没有找到这块风水宝地,也许我会铤而走险,但是现在我不打算这么做,我已经得罪了一个鬼山派的马剑锋,假如再得罪一个不知底细,不知深浅的高手,那么结果只有一个——找死。   动强?还是放弃?这一刻,我很犹豫,甚至无法选择。   就在这个时候,大伯突然站了出来,当场就发飙了:“陈博凡,你少糊弄老子,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么,这座山在年初的时候就被林业局给收为国有了。”   什么?收为国有,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种感觉就好像在酒吧里喝酒,一个女人跑过来搭讪,抬头一看,妈的,是凤姐。正失望的时候,女人从脸上撕下一块人皮面具,再一看,是个超级美女,这个激动可想而知。   同样的道理,在得知这座大山的产权属于林业局的时候,我也很激动,只要这块地不是陈家沟的就好办,马剑锋已经明确表态不会插手,剩下的这些人我根本没有放在眼里。   毕竟,这块地是我先发现的,按照当地的风俗来说,无主之地,谁先发现就是谁的,他们来抢,就是强盗。   对付强盗,山里的规矩很粗暴,也很野蛮,那就是打,打到对付服了为止。   但是,我不会打他们。   打人是普通人干的,对于法师来说,惩戒一个人,一个法术,一段咒语足矣。   不过这会功夫,我还没有考虑怎么对付他们。   因为陈博凡同样很激动,自从大伯说产权是国家的,他就急了。这不,两人又开始在那扯皮了。一个说,产权现在属于国家没错,但以前是我们村的,所以这个地,我们有优先使用权。   另一个说,优先个屁,这块地属于无主之物,它是我大侄子先找到的,按照山里的规矩,这块地就是我大侄子的,你无权干涉。   两人各执一词,互不相让。   我一看这架势,估摸着没个几个小时分辨不出结果,于是直接走到陈博凡的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干啥?”陈博凡回头看了我一下。   “别吵了,你们走吧。”   当下,我懒得跟他废话,什么人么这是,胡搅蛮缠的。   陈博凡见我赶他走,立马就火了,耿着脖子就问:“凭啥?凭啥赶我走,这山又不是你家的。”   原先,我并不打算跟他计较,现在看来,人不能太仁慈,太懦弱,否则什么阿猫,阿狗都会欺负到头上来。   我决定把话说开,免得这帮家伙纠缠不清。   我伸手指了一下墓穴的位置:“这块地是我最先发现的,就凭这个。”   说这话时,我见陈博凡露出嘲讽的笑容,于是话锋一转,森然道:“我把话搁在这,这块地是我的,如果你们谁敢抢,可以试试,我敢保证,前面葬下去,后面必定死人,三年一个,十年鸡犬不留。”   “你……”   陈博凡脸色骤变,不甘心的叫道:“吓唬我,老子不是吓大的,大不了这块地,老子不要了,你葬一下试试,前头埋进去,后头我给你挖出来扔了。”   “你敢!”我对陈博凡怒目而视。   陈博凡视若不见,撇了撇嘴说道:“你可以试试。”话一说完,陈博凡掉头就走。   对于他的威胁,我压根没有放在心上,还挖坟,不吹牛能死么?你挖一个给老子试试,就算我不找你麻烦,看警察能不能放过你。   陈博凡等人走后,为了避免再生意外,我决定立即下葬。   一个小时后,李万林棺椁葬入了风水宝地,看着坟起的墓穴,我暗暗的松了一口气,李万林的条件,我终于完成了。   接下来,该去陈家索要报酬了。   随后,我谢绝了姐夫的宴请,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来到了村子东头。这里是陈麻子住的地方,我越走越觉得不对劲,我四下看了看,突然发现村里人看我的眼神,好像……有些鄙视。   甚至还有些惧怕,真是日了狗了。   正疑惑间,一个鸡蛋砸到了脑袋上,我回头一看,是一个小屁孩,大概有十一二岁,手里还拿着一个鸡蛋,估计刚刚他砸的。   “害人精。”小屁孩又骂了我一句。   我:“……”   突然好像打屎他。   这个时候,打旁边来了一位老人,这个老人约莫六十来岁,叫李万达,住在我姐夫隔壁。   “虎子别胡闹,给我滚回家去。”   老人先是狠狠的教训了一下小屁孩,然后陪着笑脸对我说:“小宁啊,对不起了,小孩子喜欢胡闹,你别怪罪啊。”   我正愁着找不到家长,老头来了正好,我得问问到底怎么回事,拿鸡蛋砸我也就罢了,那句害人精是啥意思。   这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原来眼镜男回到村子把灵前诅咒的事情逢人便说,这一传十,十传百,不到一上午的功夫,整个村子都传遍了。   这不,连小屁孩都知道我是害人精,拿鸡蛋砸我。   李万达把事情的经过跟我讲完以后,又叮嘱了一句:“小宁啊,你还是赶紧出去躲躲吧,我听说陈麻子家里来了好多亲戚,正商量着要去你家讨个说法。”   这个结果,我早有预料,从灵前诅咒被识破的时候,我就有了心理准备,只是没想到把这件事抖出来的人居然是眼镜男,而不是方正。   不过没关系,眼镜男也好,方正也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让我去躲,根本是不可能的。莫要说报酬我还没有拿到,就算拿到报酬,我也不会去躲,我丢不起那人。   谢绝了李万达的好意,我直接来到了陈麻子住的地方,站在院子外面,我就听到里边有一个男人在叫喊:“姐夫,你这也太怂了,人家都把你欺负成这样了,你咋不吭声呢,干,还是不干,你给句痛快话。”   “干呗,这还用说么,人家都欺负到头上来了。”   “对,干他。”   ……   陈麻子尚未发表看法,屋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为了避免陈麻子发表对我不利的言论,我决定先下手为强。   “谁想干我呀,老子来了。”我一脚踹开院门,走了进去。   唰的一下,所有人的目光朝我看了过来,嘈杂的屋子顷刻间变的鸦雀无声。   片刻之后,陈麻子一脸愤怒的问我:“你来干什么?示威么?”   “索要报酬。”我直接道明来意。   “你还敢要报酬?”马大脚瞪大着眼睛似乎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为什么不能?他没醒么?”我伸手指了一下站在人群中的陈三运。   此时的他,无论是精神面貌,还是身体状况,都跟常人无异。估计我走的当天,李万林就放过了他,否则不可能恢复的这么快。   “醒了又如何?还不是你爷爷害的,没找你麻烦你不错了,走,走,走,赶紧走。”陈三运走出人群,猛的推了我一把。   毫无防备之下,我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稳住身形以后,我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行,我走,你别后悔。”   我也没有跟他纠缠,转身就走,一边走,一边琢磨着怎么对付陈家。镇压气运?太慢了。道教阵影?太狠毒了,不合适。改变他家风水?工作量太大。   正想着,身后传来了陈麻子的叫声:“等等。”   “改变主意了?”我转过身来问陈麻子。   陈麻子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反问了一句:“如果不给你报酬,你会怎么办?”   “你儿媳妇呢?”   “干啥?”陈麻子下意思的问了一句。   话一出口,他立即意识到有些不对劲,再仔细一回味,脸色大变,厉声喝道:“你敢?”   “为什么不敢?老子给你办事,事情办成了,你不给报酬,老子还不能拿你未出世的孙子抵债么?”我一挺胸膛,大大方方的跟他对视。   这一举动顿时激怒了现场的众人,其中一个跟马大脚长相有几分相似的男人唰的一下站了出来。   “卧槽,这么嚣张。”   “干他!”   “对,干他。”   ……   现场的年轻人抄起家伙,纷纷朝我逼了过来,甚至连马大脚都悄悄的拿个拖把捏在手里。   我一边往门口退,一边把手伸向随身的挎包里,这里有我的防身法器,七日丧魂钉,这是爷爷用荫尸的骨头凝炼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