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楔子 “爹地,沈伯母的肚子为什么这么大?”  五岁,还不太懂事的小江介拉了拉父亲的袖子,指着沈夫人的大肚子问。   江泰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瓜,宠溺地笑道——   “因为你沈伯母肚子里面有个漂亮的小妹妹啊!”   “漂亮的小妹妹?”   小家伙剔亮的眼珠在眼眶里转了转,在小嘴里默默重复了一遍。   “爹地怎么知道是个漂亮的妹妹?万一是个丑八怪呢!”   他突然仰长脖子追根究底。人虽小,却鬼得很,一看就是遗传了他父亲精明的商人基因。   “哈哈哈!你沈伯母生的当然也是个大美人啦!臭小子!”   五岁的小江介半信半疑地皱了皱眉头。   “真的吗?”   有多美?比花儿还美吗?   “当然是真的了!如果是个大美人,等以后长大了,我们阿介就求沈伯父、沈伯母把女儿嫁给你当媳妇好吗?”   江泰决定逗逗他。   “对啊,阿介你说好不好?”   沈家夫妇见小家伙可爱,也参股起哄。   小家伙鬼鬼地抿嘴笑笑,然后煞有见地地点点头。   “如果是个美人儿,我就娶她!”   他的回答,令在场的三个大人不由得笑作一团。   江父望向十多年的世交好友沈良鹏和他的夫人,默契地彼此交换了个眼色。   “哈哈哈!沈世兄,看来我们两家这亲家是做定了?!”   “可不是?”众人哄笑。   毫不理会大人们的兴奋劲,小家伙的一双俊俏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紧盯秦淑兰圆滚滚的肚子,仿佛要参透其中的玄机——   这里,真的有他未来的新娘吗?   半个月后,沈家传出喜讯,沈夫人顺利诞下一名粉雕玉琢的小女婴,取名沈箬心。   这一年,他六岁,她一岁。 正文 第二章 陌生男子 “不要了!我不要什么生日礼物,你让我走吧,我妈还等我回家煎药!”沈箬心提着书包,被一个身材略高于她的女孩,强行拉扯进了一家品牌女装专柜。  拽人的女孩叫沈倩怡,是沈箬心一向来避之不及那家人中的独女,比她大六个月,在同一所高中上高三。对于这位堂姐,箬心总是充满惧意。平常见了面,沈倩怡都懒得搭理她,可今天放学时,沈倩怡却突然说要给她买礼物,还把她硬拉到商场里。   女孩干笑了数声,挑起细长的眉:“为什么不要?白给你东西你还推三阻四,你那个病恹恹的妈买得起给你吗?”   箬心抬起头,看着对面女孩嚣张中带着损意的眼神,她自卑地垂下头,小手攥住衣角,浓密的睫毛下一双乌黑的大眼珠显得拘谨不安。   她刚才进门的时候就发现营业员皱起的眉头,应该是看在沈倩怡的面子上,才没有直接把她轰出去。   “这件、这件,你都拿去试!”沈倩怡看都不看,丢了一大堆衣服给箬心。   “这么多……”箬心蹙眉。   她不会要堂姐给买的衣服的。   沈倩怡瞥了箬心一眼,把她硬推进更衣间:“让你去试就去,扭扭捏捏这么不爽快!”   她像只高傲的孔雀,斜视自己虽然同姓,但却生活在不同世界里的堂妹。   看到箬心走进更衣室后,沈倩怡得意地一笑,顺手从衣架上再取了一条连衣裙,藏在专柜不易找到的暗角。确定她的这系列小动作无人发现,她得逞地扬起嘴角——   真可笑那蠢丫头还不是真以为她要买衣服给她吧?谁让她总是在她面前碍眼,这份“生日礼物”,想必会令她终身难忘吧!   沈倩怡高贵地双脚一抬,拍拍屁股走人。   几分钟后,箬心从更衣室出来,发现沈倩怡早已不知所踪。   她看了看手上原封不动的新衫——还好,她根本就没试穿。   “对不起,营业小姐,这些衣服我不买,还给你,谢谢。”箬心礼貌地把叠好的衣服退还。   营业员斜瞟了箬心一眼,清点数目后把衣服狠狠摔在柜台上:“不对,少了条裙子!”   箬心小脸一白,那营业员的眼神分明是怀疑自己偷了店里的裙子:“我、我没有拿过那条裙子……”   “谁信你啊?从刚才到现在,店里只有你一个客人试穿,在这期间少了的衣服,不是你,还是谁拿的?!”营业员一口咬定。   “真的不是我,你、你不能随便冤枉人。”箬心退了几步,水汪汪的大眼急出眼泪。   营业员拉住箬心的衣袖:“小小年纪不学好,看你的打扮就是那种没教养人家出来的孩子,没钱买就用偷的!我警告你呵,如果你再不把裙子交出来,我就报警了!”   “报警?什么事这么严重?”一记纯男性带哂笑的音质传来。   如同天神般的降临不可预料,一身休闲装束,依靠柜台斜站着,单手插在裤袋里,脸上挂着抹玩世不恭的笑意,一眼就可以让人感觉到他那种卓尔不凡的贵气。 正文 第三章 替她解围 “江少?!”店员见了男人,就像老鼠见了猫似的缩紧脖子,但仍然不甘心地嘀咕,“这个女孩偷了我们店里的东西,我只是让她把东西还给我们。”  “我没有偷你们的衣服!”箬心辩白。   男人看了箬心一眼,挑起俊眉,转向店员:“听到没,人家说没偷。”   “可、可她没法证明她没偷……”店员低头,战战兢兢地道。   帅气的男人嗤笑:“那你有证据证明她偷了?”   店员不响了,半天吱不出声来。   箬心拘谨地绞着双手,男人瞥见,轻置一笑,目光随即落到衣架中央,有个裙摆样的东西露出来。   他皱起眉头,踱步过去,箬心的视线莫名地被他的身影牵动,只见他在衣架前站定,变戏法似的伸手拉住一条粉色蕾丝连衣裙。   “啊!就是这条!对不起啊小姐,是我冤枉了你!”店员见失物找到,吃惊地张大嘴巴,赶紧同箬心道歉。   箬心羞涩地摇摇头。“没关系,东西找到了就好。”   男人抿笑,走到箬心跟前。   “安心接受她的道歉好了,没弄清事实就诬陷你,是她有错在先。”   “对啊,小姐,真的对不起!很抱歉,刚才我还讲了那么多不好听的话!”店员识相地连连道歉。   “没、没事……”箬心不适应地摆手,就她浑身一副穷学生的模样,从未受过如此待遇。   男人轻笑。“把这件裙子包起来,当做我们商场赔偿给这位小姐。”   “噢,是,是!”店员立即打包。   箬心瞪大清澈的双眼,头摇得像是拨浪鼓。“不行!我不能要!”   男人扬眉:“嫌少?”他示意店员。“再多选几条给这位小姐。”   箬心惊愕,赶忙阻止:“我不是这个意思,不是嫌少,只是不是我的东西我不能要。”   虽然她穷,但妈妈从小就教她,不能贪图不劳而获的东西。   男人嘎笑,把装有连衣裙的购物袋塞到箬心手中。“拿好,现在这就是属于你的东西了。”   箬心愣住,呆呆地望着面前“手脚阔绰”的男人,这个牌子的衣服价格可不菲。   还没等箬心再次婉拒,男人就优雅地转身离去。   “可这……”箬心怔然望着他挺拔颀长的背影,话还含在嗓子眼。   “呼!也不知道你是什么运气,居然碰上我们商场的少东家。”店员总算松了口气,弓着腰,跟出去望了几眼,嘴里念念有词道,“奇怪,江少爷平常不在台湾的,怎么突然回来了?”   箬心依旧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她呆望着那个“陌生男人”消失的地方,眼神带有痴迷——   少东家?原来这个在台北首屈一指的大型商场是他们家开的。但他看上去人很好的样子,不单没有看不起她,还帮她解围…… 正文 第四章 莫名婚约 打开衣柜,粉色蕾丝连衣裙在一堆普通到不行的衣服中便轻易地跳跃出来。箬心伸出小手,轻之又轻地拂过裙子上的蕾丝花边,仿佛裙子有触觉,会弄疼了它似的。  春去秋来,时间过得真的好快,转眼,这条蕾丝裙已经陪伴了她半年多了,但是她一次也没穿过。   没有为什么,她也不知道,或许是舍不得破坏裙子背后的回忆吧。   那个男人,一直都不知道他叫什么,那时候,忘记问了……   “砰”得一声,把箬心从遐思中震醒过来。   “妈,怎么了?!”箬心心急火燎地跑到徐舒兰的病床前,当看到她发白抽搐的脸孔,还有碎了一地的杯子碎片,她就知道是母亲又发病了!   “我、我……”徐舒兰捂住左胸口,脸色发白,看上去很难熬。   “来,妈,快把药吃了!”箬心从抽屉里拿出药片,转身倒了一杯水,亲自喂徐舒兰送服。   从头到尾,只花了半分钟不到,熟练的动作只因为这十几年来,她都是这样做的。   自从她五岁,父亲因车祸意外辞世后,二叔像所有狗血电视连续剧里拍的一样,横夺了爸爸的家产,并把年幼的她和妈妈赶出了家门。自此妈妈就得了严重的心脏病,箬心很小的时候就经常碰到诸如今日这样的情况,有一次母亲还差点没了命,所以还是个小不点时候的她,就必须强迫自己训练应急能力,因为也许只是她晚了几秒,她就没有了这个世界上唯一疼爱她的人。   “妈,吃了药,感觉好点了吗?”箬心细心地问,轻拍徐舒兰的背脊,帮她顺气。   徐舒兰深吸了口气,握住女儿纤细的手腕,无力地点点头:“好一点了,但是妈妈知道,我的时日也不会多了。”   “妈,您胡说什么?只要你按时吃药,病情一点可以好转的!”箬心不肯面对。   事实上,徐舒兰的发病次数在最近越来越频繁,医生曾经说过这是病情恶化的表现。   “唉,傻孩子。”徐舒兰爱怜地抚着箬心的发丝,叹了口气,“人都要走到这一步的,没什么好不能接受的,其实如果不是有你,十三年前,我就去陪你爸爸了。”   “妈!我不许你再讲这种丧气话!您会好的!一定会好的!”箬心使劲摇头,扑在母亲身上,泪水沾湿了长睫。   她是害怕呀,她怕再也没有这样一个怀抱,可以让她偶尔撒撒娇、听她述说心事。   “高考我不参加了,毕业后我马上去找工作,我一定会赚很多很多钱的!”箬心哭花了脸,浓重的鼻音让她的话听起来都不是很清晰。   徐舒兰轻笑:“真是个小傻瓜,妈妈得的是心脏病,有钱也没得医的。”   她看着乖巧的女儿,叹了口气,望向墙上挂着的亡夫遗相。“其实闭了眼就能见到你爸爸,不用再阴阳两隔,对我而言反而是件好事,只是对你,我充满亏欠,如果我这么一撒手去了,你就孤零零一个人,妈放心不下啊!”   “妈……”扬起噙泪的眸,箬心的鼻头酸酸的。   “其实,现在是时候告诉你这事了。”徐舒兰下定决心,把隐藏在心中十三年的秘密说给箬心听。   箬心清澈的眼神扑闪了两下:“什么事,妈?”   徐舒兰看看箬心,从手腕上摘下一直随身携带的翡翠镯子,放到箬心的手心:“孩子,拿着这个镯子去找江衡集团的董事长江泰,他看到这个,如果还有心履行约定,那你有着落了。”   箬心听得一头雾水。“妈,您是什么意思?而且您怎么会认识这么有钱的人?”   江衡集团,不就是财经类报纸上经常报道的那家上市公司?   徐舒兰微皱了下眉头,追忆往昔,内心酸甜苦辣,各是一番滋味。   “他是你父亲在世时的世交,你应该称呼他为世伯。你还在妈肚子里的时候,就和他的儿子江介定有口头婚约,并说好以翡翠玉镯为信物。”   本来这桩事她不想再拿出来说了,现在两家人完全是天差地别,根本高攀不上人家,可现在她早晚是要去了,不能不为箬心考虑将来。   “妈,您要我嫁到江家?!”箬心惊诧得瞪大眼。   “对。”徐舒兰点头。   “这、这怎么行!”箬心抽出被徐舒兰握住的手,下意识地蓦然站起。   她始料不及,母亲会有这么荒唐的想法。江家根本不会看上她们这种寒门小户,更何况她心里……   “怎么了,箬心?你不愿意?”徐舒兰不解平日温顺的女儿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不、不是……”箬心意识到自己过激的情绪,垂下头,借故推托。“只是、只是太不合适了,江家一定不会同意的。”   徐舒兰沉默下来,半晌后摇摇头:“应该不太会,照我对江泰的认识,他不是这种人,但他夫人就不好说了。”说到这,徐舒兰抓住箬心的手,“不管结果怎么样,你应该去试一试。如果要把你托付给谁,江家是不二人选。”   “可是……”   她的脑际,又闪过那张英挺的俊脸。   “别可是了,江介这孩子我见过,小时候就好看得不得了,现在肯定是个年轻有为的帅小伙。”   徐舒兰津津乐道,还清楚地记得江介小时候的样子。   而箬心则对母亲的话题半分也提不起兴趣,清秀的娥眉越皱越紧。   “箬心?箬心?你有没有听到我的话?”徐舒兰叫唤女儿,刚和自己说话那阵儿,她居然走神。   箬心回过神,覆下长睫,轻轻点点头:“放心吧妈,我会去的。”   尽管心头万分不愿意,但向来听话的她,还是不愿意违背病母的意愿,而且她有心脏病,受不得刺激。   可是这一如侯门深似海,嫁到富贵人家难道就真好?如果让她选,她宁可过平常老百姓的生活,过像现在平平淡淡的日子。还有,那个他呢?是再也无法见了吗? 正文 第五章 世伯做主 为了能尽早找工作赚钱,箬心放弃了高考,只拿到了学校的毕业证书。事情瞒不了多久,当老师打电话告知徐舒兰此事后,徐舒兰更是觉得愧对女儿,加紧催她去找以前的世交江泰。  日日流连在当时初遇“他”的地方,经常漫无目的的在商场乱逛,可却再也没有上回的幸运重新遇见他。曾经那个女装柜台已经被香奈儿品牌取代,人还是,物已非,徒有一厢情愿的自己还在莫名地期待着什么。   从那一面后,她再也没有见过他。   箬心低下头,一股暗暗的伤感萦绕在她心间,看来注定只有擦身而过的命运……更何况,就算再让自己碰到了又怎样?他的家世显然也是非同一般的,和自己仍不是云泥有别?她同那个江介还有一个“口头婚约”勉强维系,而同“他”,什么都没有……   江宅的大厅里来了一个18岁上下,穿着条碎花布裙的女孩。   “你就是沈世兄的女儿,沈箬心?!”江泰大为惊喜。   箬心睁大眼,拘束地望着第一次见面的“世伯”,过了半天轻轻地点了点头。   “太好了!我找了你们好久!为什么当年你爸爸死后,你们母女俩也突然消失了?”   当初,他还去问箬心的二叔,但沈良友给他的答复居然是他也不知情。   箬心低下头,没说话。妈交代过,上一辈的恩怨不要同江世伯多说,以免多生是非。   “那你母亲现在在哪里?”见箬心不想回答,江泰和蔼地转移了话题。   看到箬心,他就莫名其妙觉得亲切,可能是这孩子神情单纯,令人在不知不觉中会对她产生好感。   “我妈还在家里,她身体不好,所以没有来。”箬心礼貌地回答。   “你妈得了什么病?”江泰皱起眉头。   箬心苍白的小脸,一点血色也没有,淡淡地说:“心脏病,已经很严重了。”   因为自己心底那个“私心”,她并没有把翡翠玉镯拿出来。她希望江世伯只是出于礼节同她寒暄几声,并不准备当真履行当年的“戏言”。   “箬心,既然终于给我们碰上面了,你把你母亲也接到我们家里来,两家人凑在一起商量下你和我们家那小子的婚事。”江泰突然说,完全出乎箬心的意料。   “您、您要我们结婚?!”箬心大惊失色,她没想过世伯会一口答应。   “是啊!”江泰答得顺理成章。“如果我没算错,你和江介差五岁,今年十八岁,我家那小子也刚才美国留学回来,应该成家立业,收收心了!”   江泰深望着失去联络多年的小箬心,眼底流露出父爱般的慈祥。想不到当年那个小丫头片子,转眼也出落成大姑娘了,看来也是时候兑现当初的承诺了。   “可、可结婚太突然了……而且还没问过令郎的想法。”箬心拽着裙摆,踟蹰不安。   她没料到,会是这样“顺利”的结果……   江泰爽朗地大笑,轻拍箬心的肩膀:“没事的,我担保那小子不会有意见,就算有,我也有办法对付他!”   对付?箬心困惑,怎么会有父亲用“对付”这种滑稽的字眼形容同儿子的关系?   “这样好了,改天等那小子有空,你们俩先见个面。还有,从今天开始,你们就住在这里,别回去了!”   “这怎么可以?”箬心连连摆手推辞。   江泰挑眉:“怎么不可以?就这么办了!” 正文 第六章 又见面了 顶不住江泰的殷勤邀约,徐舒兰同意带着箬心搬来江家。  箬心明白,向来自尊心极强的母亲之所以愿意寄居他处,完全是为了她的婚事。但是听江世伯说,江介跟朋友去斐济,要过段时间才能回来。   转眼,她在江家住了差不多一个多礼拜了,仍未见过她名义上的“未婚夫”一面。箬心不禁好奇地想——这个江介,总是不着家吗?   不过对她来说这样也好,躲得过一日是一日吧。   “喂,前面的丫头,你过来把地板拖一下,没瞧见地上脏吗?”一个身材圆胖的中年妇人叫住箬心。   由于箬心怕生,平常不到外面走动,今天也是帮徐舒兰配药才出了趟门,所以江宅就连佣人都不认得她,看她打扮普通,就把她当做下人。   “噢,好。”箬心恭敬地点头,也不说明自己的真实身份。   无端端跑到人家家里白吃白喝,付出点劳动反而能让自己心安理得一些。   江世伯对她们母女俩真的很好,给了很多名贵的首饰和漂亮的衣物,但箬心不想周围的人认为她们母女有意攀龙附会,所以也只是收着,平常仍只穿那些廉价的衣服,脂粉不施。   “少爷,就是你要表示反对,也心平气和地和老爷说,如果你们双方都犟起来,我邱比特就里外不是人了!”   江介怒气腾腾地从门外杀回来,该死的一下飞机,就听说那个死老头给他换了个“未婚妻”,最可笑得就是对方竟然只是个高中毕业的穷酸货!荒唐之极,他不得不怀疑是不是那个老头子故意在耍她!   邱比特是江泰派去接机的,也不知道这又是死老头从哪里挖来的密报!   简直令人窝火!   好吧,不是说是要见那个穷女人一面吗?ok啊,自然是要见的!只不过届时别怪他令人家下不了台!   “岂有此理!他是不是老糊涂了,竟然要我娶一个还没发育完全的女人?!”   十八岁的女人根本还算不上是女人!那个老家伙真是越来越离谱了!   江介越想越气,脚下的步子跨得更急。   “少爷,您先别气呀!还是先进去看看情况再说吧!虽然我也觉得挺不靠谱的,但是既然是老爷钦点的,应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吧?”邱比特吃力地跟在后头喊,已经同前方的江介差开一大段距离。   “呵!鬼才信那老头不是玩我?”   之前塞给他一个沈倩怡,他已经很勉强了,现在居然越来越掉链子,这种要学历没学历、要家世没家世的女人娶进门,不整个让他在人前抬不起头来?   箬心吃力地拎起满满一桶水,没发现背后的状况,转身突然撞到一根坚硬的柱状“物体”,脚下一歪,手里的桶一下子跌落,里面的脏水全数扑了出来——   “哐啷——”   一桶拖过地的脏水倒翻在地,溅了江介一身。   “少爷?!”   跟在后面的邱比特傻了眼,愣在地上,顿时化成一只标杆。 正文 第七章 冲撞少爷 好不容易站稳的箬心抬起头,而眼前的这一幕彻底震惊了她的眼!  他不就是。。。。。。是“那个人”?!   不能动了,她的全身像是瞬间被一道电掣的电流激过?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天呐,你这个下人是怎么做事的?你看,把少爷的裤子弄得这么脏!”邱比特惊呼,快步上前,绕着兰花指,数落箬心。   那个男的称呼“他”为少爷,那也就是说,他就是……江介?也就是她素未谋面的“未婚夫”?!   箬心杏眸圆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是不是老天故意安排的玩笑?   江介皱起眉头盯住她,但四目相对,却是完全同箬心的震惊不同,他完全是审视陌生人的眼光,而且是一个令人懊恼的陌生人。   他对什么都记性很好,唯独对女人,过目即忘,即便再美的女人。当然,他也就更没理由还记得半年前,那个在专柜前,因被无赖偷钱而被吓得手足无措、直掉眼泪的学生妹。   “还站着做什么,还不赶紧让开?”邱比特白了箬心一眼,“玉指”一抬,推开了“挡道”的箬心,“没空跟你这小丫头瞎扯了,下次干活小心点,如果再粗枝大叶的,小心少爷炒你鱿鱼!”   箬心没有防备,虽然邱比特用的力气不大,但她还是踉跄摔倒在水堆里,弄得满身污浊。   她好狼狈,短时间内,她还不能完全消化整件事。   江介睨了眼前肮脏的“小女仆”,嫌恶地低咒道:“晦气!刚下飞机就碰到这么多碍眼的!”   他暗指的“碍眼的人”当然还包括他的“挂名未婚妻”,只不过不曾想过,“她”就是眼前冲撞他的“小女仆”,更早已忘记他曾经和面前这个女人有过“一面之缘”。   “对、对不起。。。。。。”   箬心困难地从污水里爬起,唯唯诺诺地道歉。   思绪还处于混沌,腿莫名地发软,完全不听使唤。   江介嘲弄地撇过脸,懒得再多看一眼,径自从箬心身旁走过。   无人看见箬心煞白的小脸——   难道,他已经彻底不记得她了吗?可是自己却一直对他念念不忘到此刻…… 正文 第八章 断然拒婚 “少爷到了吗?”江泰听到风声,问管家老秦。  老秦点头:“是的,老爷,刚才我看到少爷和比特一道回来了。”   “嗯,那你去请沈小姐到客厅来一趟,先让他们小两口见个面。”   “好的,老爷。”老秦笑着回应后退下。   站在江泰身旁的江老夫人凌芷燕一脸鄙夷,不痛快地暗自抱怨:“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那种穷丫头你儿子会看得上眼?”   她十二分的反对这桩婚事,可惜家中主事的事这个脑子浸了水的老头子!   秦晋前脚刚跨出门槛,江介后脚就大步流星地接踵而至。   江介白了江泰一眼,闷声坐到沙发上,两条长腿大喇喇地岔开。   “说吧!你什么意思?”江介气急败坏地首先发难。   江泰扬起眉毛,完全无视江介的态度:“要你结婚,就这个意思。”   “和那个沈箬心?”他轻蔑地漫笑,像听了一个再可笑不过的笑话。   “不错。”江泰也不拐弯抹角。   “不可能!”江介一口回绝,口气相当坚决。   “婚约早就订下了,你自己也首肯了!”江泰也不退让。   江介好笑地挑起眉:“你别玩文字游戏,我首肯的是沈良友的女儿,不是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沈箬心!”   “什么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当初和你订婚的就是她!做人就要顶天立地,恪守承诺,当初既然订下了这门亲事,说什么也得让你们结婚!”江泰态度坚决。   “我凭什么为你擅自订下的婚约买单?反正都说开了,那我索性直接点告诉你,我对之前和沈倩怡的婚约就很倒胃口,现在既然你这么得寸进尺,那不管是什么沈箬心,还是沈倩怡,我都不娶了,怎样?!”江介丝毫没有避让的意思,这回儿老头子是真把他惹火了!   他最不喜欢就是被人干涉、限制,谁都别想铺排他的人生!他也更没傻到,才23岁就要娶个女人回来作茧自缚!他倒不信了,假若他不愿意,这死老头难道还能绑着他去婚姻登记处!   “你敢?”江泰瞪眼,这死兔崽子!   “有什么不敢?”江介瞪得更大。“我再说一遍,这个女人我不要!”   “呵,可不是吗?哪有做爹的要自己儿子娶个叫花子做老婆的?”在一旁坐着一直不出声的凌芷燕也突然冷笑道,表明同江介是同一战场的,力挺儿子。   江泰反瞪了凌芷燕一眼:“什么叫花子?你讲话一定要这么难听吗?”   “那我有说错吗?她们家穷得都叮当响了,而且还只是个高中毕业,要学历没学历,要家世没家世,这样的货色想嫁进我们家,简直是痴心妄想!”   打从这沈家母女进家门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浑身不舒服,特别是她那双看惯了珠宝钻石的贵眼,像她们这种穷酸的打扮在她看来根本就同乞丐无异。   “穷点又怎么样?我们江家又不靠娶媳妇发财!”   “那也不能娶那么没钱没势的人家!”   当从凌芷燕口中听到那个沈箬心才高中毕业时,江介本就难看的脸色更是铁青。   “别吵了!反正两个字——”江介眯起眼,一字一顿地说道:“不娶!”   “你这个混小子!”   江泰气得跳脚,这个忤逆子!全教凌芷燕给宠坏了!   “世伯。。。。。。”有个怯弱的声音从门外幽幽地传来。   她的下裙湿漉污浊,凉鞋露出的小脚趾不安地蜷着。 正文 第九章 大肆羞辱 “箬心?”江泰转过脸,看到箬心在外面,神情相当尴尬。  其实,她刚才在门口已经站了有一会儿了,久到亲口听到他说“不会娶她”。   当江泰看清楚箬心脏兮兮的裙摆和脸颊时,诧异地皱起了眉头。   江介更是睁大了眼,俊颜上写满了不可置信,表情极度怪异——   那个死老头要他娶的竟然就是刚才花园里笨手笨脚的女仆?!   “箬心,你怎么会弄得这么狼狈?”   箬心小心地看了一眼“极度不爽”的“未婚夫”,便又匆匆垂下头,以免自己不干净的脸再次触发他的怒气。   “是刚才在花园,我不小心踢翻一桶脏水。。。。。。才搞成这样。”   箬心尴尬地道,小手因紧张,而不停地攥着衣角。   “噢,原来是这样。”江泰立即恢复了笑容,“没关系、没关系,箬心,你过来见见,他就是江介,你的未婚夫!”   “什么未婚夫?!我可没承认有这种素质的‘未婚妻’!”   江介立即撇清同她的关系,用一种挑剔且大胆的眼光,很快将箬心从头到脚审视了个遍。   看女人他是行家,面前这个女人,浑身土里土气不说,单看身子骨是太瘦了,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这样的女人压根儿不投他所好,他向来喜欢丰腴肉感的女人!   综上所述,此女非算“女人”一类,更不属于“美女”。   他更加确定,这门婚事的可行性为零。   江介的话伤害到了箬心,她畏在一角,低着头,习惯性地暗自舔舐伤口。   “浑小子!你看女人到底有没有眼光?这么好的媳妇你不满意!那你说说,她在你眼中,是什么素质?”   江介冷冷瞥了箬心一眼,无情地道:   “要身材没身材,要脸蛋没脸蛋,就算走在大街上,也只会被人误认为乡下妹的素质。死老头,总结够充分了没?”   箬心的小脸刷白,手心冒出涔涔的冷汗。   这一刻,她多想地上有条缝,可以让她钻下去,不要站着丢人现眼。 正文 第十章 受到讥讽 “你怎么说话的?!”  江泰被气得就差闭气,也怪自己多此一问。只是没想到,这坏小子居然毫不顾及人家女孩家的颜面,说话这么不留余地。   “那你希望我怎么说?我担心说得太迂回,人家女孩家听不懂!”   他性感的嘴角噙笑,犀利的眸光扫过畏缩在一旁的箬心,带着一丝嗜血后的快感,轻蔑地贬损她。   又是一个贪墨虚荣的女人。   想要攀高枝,也选错了对象,他江介岂会轻易受一个儿戏婚约摆布?   “不管你怎么说,这场婚事势在必行,除非你不想坐上江衡集团总裁的位!”江泰已经打定了主意。”   “好啊!不坐就不坐,假若你还有第二个儿子的话!”江介毫不妥协,存心和江泰卯上,双方僵持,互不让步。   “哎呀,你们两父子怎么拿总裁的位置赌气!”凌芷燕瞪了箬心一眼,敏感话题中赶紧插话道。   江介是她的宝贝儿子,顺利的话,今年就要接替老头子的位置了,她可不愿见中途发生任何变故。   箬心不安地看着为这桩婚事争执的父子,想开口劝阻,全发现自己全无立场,只能像一个小丑,无措地听着自己牵挂了半年的男人说不要她。   “世伯,箬心自知配不上,当初的婚约,就当一场玩笑,到此为止吧!”   与他每次的目光交流她都很紧张,他不愿意做的事,她不会勉强。   “箬心,你别听这小子胡说——”   江泰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江介便一手粗鲁地拉起她的胳膊,完全不领她的情,把一腔怒火全发泄到她头上——   “叫沈箬心是吧?”他半眯起俊脸,不屑地冷笑,反问。“凭你,有什么资本让我娶你?你是哈弗大学毕业,还是懂音乐、会绘画、能跳舞,或者精通多国语言?!”   箬心呆住了——   懂音乐、会绘画、能跳舞、精通外语?这些特长都同她没有关系,她只是个仅有高中文凭的穷女孩。   小时候,因为家里的开支经常捉襟见肘,所以就算她很羡慕其他同龄人能够学弹琴、跳舞,她也不会向母亲去要求。她知道如果她要求了,妈妈就一定会答应她,但是这样的话,妈妈就没钱买治心脏病的药了。   “我……我不会……”她把头埋得很深,窘迫得不知如何发音。   “一样都不会?”江介觑起嘲讽的眸子。   这是他预料中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