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南陵国篇 第一章 丑颜瞎妇(求收藏) 摸着自己的肚子,感觉那阵阵的刺痛传来,减木兰不由的冷笑一声,看来,孩子,定也是保不住了。 她抬起手指,细细的抚着自己的脸颊,姣好的容颜被划了一条长长的疤痕,如同丑陋的蜈蚣,眼睛灰蒙蒙的一片,看起东西来也有些模模糊糊的,看不太真切。 减木兰轻车熟路的摸着墙壁,细长的手指已经是斑斑血迹了,可是她的脸上却一片的漠然,如同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一般。 她抚着自己的青丝,脸上一片的茫然,自己在这里已经被关了有十多天了吧? 那些恶毒的人,巴不得自己死在这个牢房,如此他们便可以高正无忧,挥霍她辛辛苦苦挣的钱,享受她的夫,然后恬不知耻的活下去。 减木兰苍白而仿佛鬼魅一般的脸颊顿时扬起冷笑,世上哪有免费的午餐? 正当减木兰沉浸在思绪中的时候,耳边传来一声的怒喝:“减木兰,瞧瞧你现在的这幅样子,啧啧……要不是现在已经没有人理会放你出去,我看啊,你就老死在这里算了,免得你出去还会吓死人。” 减木兰知道这个声音是谁,是一个娇纵的丫鬟,这个丫鬟一直是很有心机,可是奈何那个时候是减木兰掌权,她的那些小心思,全部被减木兰看在眼里。 那丫鬟粗声粗气地喝了一声,见肮脏的房间关着的女子没有半分的反应,不由恼了,推开门探头走进去,骂骂咧咧地吼道:“真是不知好歹,你以为你现在还是宁家的当家主母吗?呵呵,你的那些财产,早就不是你的了,让人家给瓜分了,也就是我,被人吩咐到这里看押你,你还不知道吧?老爷可是今天又迎娶新人呢,哈哈哈……” 减木兰的神情微微一怔,脸色一片的漠然,像是对于狱卒的话一丝反应也没有一般。 那个丫鬟看自己说了那么多,减木兰竟然连半点反应也没有,心底顿时有些微微的气恼了,她看着减木兰,不由得咬牙切齿的捏着自己的衣角。 丫鬟微微的抬起头,看着减木兰那双被戳瞎的眼睛,恐怖异常,心想,也不知道是谁如此的狠心,竟然硬生生的戳瞎了这女人的眼睛。 听着那个丫鬟骂骂咧咧的声音,减木兰一丝怒火也没有,反而嘴角含着笑意,一阵冷风吹来,顿时她浑身打了一个激灵,想要骂的话也憋回了肚子里,可是又心有不甘被一个瞎了眼的婆娘低看了自己,只能愤愤地嘀咕两句:“别磨磨蹭蹭的,快走!” 、那个丫鬟嘴角勾着一丝阴冷的笑意,她把减木兰扯出来,看到前方有一块的木头,不由得冷笑一声,她不是瞎子吗?她倒要看看,在她出丑的时候,是多么的好看,想象,她的心情都一阵的好。 减木兰心中一阵的冷笑,都说这瞎眼之人,耳朵比平常人灵敏,这个果然不假,她不动声色,若无其事的绕过了那个木棒,直直的向着前方走去。 第一卷南陵国篇 第二章 落魄世子 那个丫鬟看着减木兰的动作,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吃惊地看着从自己前面走过去的女人,不由张大了嘴巴,她到底是真瞎还是假装的? 减木兰想要回头,冷冷的讥笑和嘲讽,可是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回头,只是一脸漠然的凭着直觉往前走。 那个丫鬟有些气闷的看着减木兰,心想,反正这个减木兰都已经落得了这步的田地了,都是她自己自找的,哼,说完,也不理会减木兰,让她自己自生自灭去了,她便捏着锦帕,离开了这个关人的肮脏的小房间,而顺着这个房间出去,就是一条小巷子,旁边是一些矮房子,都是一些富贵人家,关人的地方,活着折辱人的地方。 减木兰耳朵很灵敏,她能够听到身后的丫鬟走已经离开了,她慢慢的凭着自己的感觉走着,突然走到了一半,听到了一声声的怒吼声,而减木兰只能朦胧的看到一点点的人影在晃动着。 蹲在角落里邋遢不堪的男子哼了声,“我为什么要走,我要在这里等他们,他们一定会来接我的!” “他妈的!老子还没见过你这么愚蠢的人!”那粗壮的男子也是真怒了,对着角落里的男子扬起鞭子狠狠抽下去,“亏你还是世子,连这个都不知道,你以为他们真的会来接你,你已经被人关在这里,还期望着别人来接你?我告诉你,现在这个庄子的人都走了,老子也不愿意侍候你,而且也没有人理会你,你给我乘早滚蛋,要不然,你就一个人饿死在这里吧!” 那个粗汉边骂边抽,角落里的男子也不躲闪,坚挺地忍下痛,只一口咬定家里人会来接他的,捂着头嘶吼着:“我不信,我不信!” 无论如何他也是不相信的,他挚爱的亲人,怎么可能会弃他不顾?肯定不会的。 粗汉朝他身上又啐了口,再次高高扬起鞭子,可是手臂却突然被人一把抓住,狱吏惊诧谁吃了雄心豹子胆敢拦着他,一回头就看到一双血窟窿,顿时吓得冷汗直冒连连后退,“哪里来的丑妇!” 减木兰面无表情的抿了抿嘴,径自走到角落里缓缓蹲下,连遍体鳞伤的男子也奇怪地抬起头,就见对面走来一个女子朝他伸出手来,“我带你走。” 女子一靠近,恶臭的房间里突然有一股奇异的香气散开,这味道起初不易被人察觉,仿若心境中本就存在的一抹苦涩,然而一旦细品起来,那最初的薄苦之后,就又是另一种百转回肠的甘香。 宁安年在这先苦后甜的香气中泛起酸涩之感,不确认地问:“请问你是?” 他好像是并不认识眼前的女子,为什么这个女子像是认识自己一般? 而这个时候,那个丫鬟不知道怎么又回来了,看着狼狈的两个人,听到减木兰要走,正好,那些留着的银子就是自己的了,减木兰走了也好,省的她抢了自己的银子。也乐得她把这个榆木疙瘩带走,解答道:“她不就是那个镇南宁府的那个悍妇,你的嫂嫂。” 听到那个丫鬟的话,减木兰冷笑一声,可是却没有在说些什么,她传奇男人的手臂,一脸淡漠的说道:“走吧。” 宁安年从没有见过一个女子能够在这般对待之后,可以这般的淡然和坚定,看着女子这般的模样,宁安年忽然有些自卑了。 出了那个房间,那样的房间,无非就是关押一些受了大错的人,宁安年朝着减木兰拱手道:“此番,真是谢谢嫂嫂的救命之恩。” 其实,他的心中,并不是不想要离开那个房间,他真是不敢相信,一直以来信任的家人,竟然会在这个时候,抛弃自己而已。 第一卷南陵国篇 第三章 恬不知耻 减木兰淡淡的说道:“不必,我会带你出去,无非就是想要利用你去流水胡同罢了。” 减木兰的话,直接而让人满是尴尬,宁安年讪笑一声,反正此刻的自己也是无家可归,不如就那样。 南陵的天,阴沉的可怕,仿佛一下子便会大风大雪一般。 看着外面不断的吹着冷风,宁安年解下自己脖子上系着的,有些脏脏的围條,系在了减木兰的脖子上。 两个人,就那般静静的走着,相顾无言。宁安年,一步步的走着,时不时的转过头,细细的看着身旁的女子。 虽然,因为他们府邸和宁府也算是故交,他们家一直在外经商,而宁安年也是听过减木兰的大名的。 这减木兰是嫁给了镇南宁府的大儿子当作是继室的,一嫁进来便挑起了大梁,把丝绸,米铺,钱庄,管理的井井有条。 听闻,此女子经商抛头露面,已是让人唏嘘不守妇道,然而她治理后宅更是泼悍狠毒,与婆母争权,恶斗姨娘,甚至毒害那宁府的子嗣。 宁安年这是第一次好好的看着减木兰,以前只是从别人的口中得知减木兰的,他也没有看过减木兰,如今,他好好的看着减木兰,看着她身上只穿着一件浅色的长长的衣服,衣摆已经拖地了,看着有些消瘦,冷风一股股的吹了进来,可是女子像是一点反应也没有的样子,依旧笔直的走着。 她的眼珠被人戳破,脸颊也被人恶意的划花,如果没有这般,倒是一个长相姣好的女子,而此刻的她,脸上看不出一丝的喜怒,仿佛对什么都毫不在意一般,这样的淡然,他实在是很难以想象,这个女子便是传闻中的那般恶妇,悍妇之人? 而,减木兰在宁安年的心中,是弱肉不堪的,怕是一阵风吹来都会刮走了,飘渺的令人感觉不到任何生机的气息,如同灰蒙的人生,不带着一丝的朝气。 他们两个就那样安静的走着,快接近流水胡同的时候,已经有很多的人群围在了那里,七嘴八舌的争相讨论着这场婚礼了。 “今日娶亲这户人家是谁啊?这么大的阵仗!” “就是前阵子被贬为庶民的希伯府的二房。” “听说啊,这二房,也不过老太太过继的儿子,他们一家在帝京,可谓是风生水起,这丝绸,梁铺,钱庄,做的是有声有色的就连宫里的娘娘门的丝绸也是这家的,独说他们家的丝绸质量好。” “只闻这次好像是那尚书府的千金,听说啊,这可是宫里的娘娘给牵的头。” 十里红妆外,红绸满天,百姓议论纷纷。 而此时,远处高头大马的迎亲队伍已经回来了。 有人一指,“看,那就是宁家大公子。” 众人不约而同地望过去,马上公子身穿红色新郎服,身后是八人抬的喜轿,满满的财礼嫁妆排了整整一条街,让人见了各种羡慕嫉妒恨。 于是,便有小妇人咂舌:“嫁给这样富贵的人家,可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对啊,可是有着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另一个人附和道。 人群中不知是谁忽然冷嗤了一声,声音里带着几分嘲讽,与这喜庆的气氛十分不和谐。 “如此富贵,可都是他那继室给他辛辛苦苦挣得,如此钱财眉心拿着,恬不知耻!” 第一卷南陵国篇 第四章 大闹喜堂 众人循着声音回过头来便看见一个蓬头垢面的男子,站在人群中,显得格外的突兀,他脏脏的脸上满是不屑的看着新郎。 他能够男人这个样子说,立马便有人大声反驳道:“他那悍妇?那般心狠手辣之人,早就该休妻,男人应娶贤惠之人,那般女子,真可谓是丢人现眼!” “是啊,娶妻当娶贤,那宁减氏,太厉害了,一个小小女子,不知羞耻,抛头露面,女子的贤德被她败坏的一败涂地。” “就是,这样的女子,就应该早早休掉。” 听得那些人如此污蔑,宁安年有些生气,正当想要上前好好的理论一番之时,却被人紧紧的拉住了衣袖。 扭头,却见脸色发白的女子朝着自己摇摇头。 减木兰心底满是抽搐,一群喂不熟的白眼狼,哼,悍妇吗?既是如此,那么,就让她死死地坐牢这个名声吧。 减木兰把那个浅色的围條接下来,系在了自己的眼睛上,只是避免被人看到自己眼睛之后的恐怖之感。 她掀起唇角,带着一丝淡漠和阴冷道:“其实他们说的没有错,何必动怒?我减木兰,原本就是心狠手辣之辈,他们说的一点也没有错,今天,我就让他们好好的看看。” 安宁年看着一脸决绝的女子,心底没来由的狠狠一抽。 而众人则是一脸惊疑的看着女子,之见她的眼睛蒙着一条灰色的围條,白皙的肌肤上有着一条如同蜈蚣一般丑陋的疤痕,蓬头垢面有些肮脏之感。 只见她走到大门口的挡住那一对的新人,让他们不得不停下脚步。 女子一身浅色加厚长袍,枯发凌乱地披散在肩头,脊梁笔直地挺着,仿佛任何风吹雨打都无法令她弯下腰杆,她背对着大家,众人看不见她此时的容颜,那新郎自然是看到了减木兰,立马朝着她质问:“减氏,你想做甚?” “我想做甚?”减木兰微微抬起下巴,傲然一笑,“夫君抬小妾进门,我这个做正室的自然要来讨一杯喜酒呀。” 这时人们才看到她的长相,尖瘦的瓜子脸有一张薄唇轻抿,脸上如她罩袍一样灰蒙蒙的,明明看不见她的双眸,却能感受到蒙在围條下的眼散发出的冷意。 “你早已经被我赶下堂?一个犯了女戒和七出的女子?也敢在这个地方放肆吗?” 新郎一脸怒火和轻蔑的朝着减木兰冷笑,而身边的美娇娘,像是被吓到了一般,手指不断的轻轻的颤抖着,新郎立马怜爱的握住美娇娘的手指。 减木兰听到那句“下堂”,心中冷意大盛,步步紧逼向那对新人,戟指怒问:“七出?夫君真是好好样的,你们宁家家道中落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谁挑起了这个大梁,如今宁家活了,你倒是撇的一干二净?如果没有我,哪容得夫君此刻逍遥快活的娶小妾进门?” 众人一阵的唏嘘,而新娘显然是听不下去了,一把揭开自己的红盖头,大骂:“哪里来的悍妇在这撒泼!谁说我是小妾!他是我的夫君,我是明媒正娶来的,你没有听到自己已经是下堂妻吗?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还敢出来丢人显眼!” 减木兰听到女子的骂声忽地仰天长笑,那声音尖锐刺耳,硬生生的像是一把利剑一般,直直的像是要把人的耳膜给刺破了一般 第一卷南陵国篇 第五章 有女剽悍 “我既然被下堂,那拿出休书来吧?”减木兰抚着自己的发丝,慢条斯理的坐在了门槛上,朝着新娘说道:“只要我一日没有收到休书,那么我便还是宁家的人,还是妻,作为姐姐,我可要给你几点忠告了。” 新娘被减木兰如此嚣张跋扈的样子顿时气的浑身颤抖,她伸出自己的手指,颤巍巍的指着一脸冷漠和轻蔑的减木兰,“你……你……” 减木兰眉尖微挑,冷笑一声,伸出脚,狠狠的踢在了女子的身上,语气满是严厉的呵斥道:“正妻说话哪里轮的上你一介小小的妾侍插嘴?还敢拿手指着我?果真是好教养。” 围观之人看见减木兰如此的狠戾,不由全都倒抽一口冷气,这女子真是彪悍。 阴狠毒辣,蛇蝎心肠,也难怪被休弃。 谁也没有预料到,这减木兰胆子特大,竟然来这么一出,顿时没有丝毫防备的新娘,便膝盖易弯曲,便直直的跪在了地面上,粗糙的沙粒,顿时铬的她一阵疼痛,眼泪便飙出来了。 新郎一阵心疼地连忙扶她站起来,“娘子,你不要紧吧。” 随即一脸怒容的指着一干傻眼的下人,怒不遏制道:“都傻了吗?还不把这悍妇给我打出去!” 而减木兰仿若未闻,反正她也看不见,就是看到他们卿卿我我的样子,也不会起任何波澜,只有深深的厌恶。 她不惊不恐地笑了笑,“夫君你急什么,是怕我把你的丑事当众说出来?让邻里乡亲地看到夫君这京城商贾大户暴打发妻,都说糟糠之妻不可抛,如今,夫君是想要这劝帝京的人知道吗?还有宫里的娘娘门,只怕,到时候,丢脸的,只会是夫君你吧!” 新浪一阵怒火不得发泄,这减木兰真是说的他的心坎子上了,他的却是不敢发难,这减木兰的本事他是知道的。 “我说,这,十八姨娘,今个我就好好的和你说些贴几的话,这你可能还不知道吧,这夫君有很多的怪毛病,比如不洗澡,全身臭烘烘的,这倒还是其次额,最主要的是,他啊……” 减木兰抚着自己的青丝,嘴角勾起高深莫测的笑,抑扬顿挫的声音故意顿了顿。 而众人都屏住呼吸期待减木兰接下来的话,就连新娘也蹙起眉头看着她。 她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懒洋洋道:“夫君他啊,,无能啊,这你一个大好的姑娘,就这个样子嫁过来,就要守活寡了,真是……” 此话一出,全场安静,只不过有些男的一脸的鄙视的看着新郎,而女的,则是一脸羞涩。 乖乖,这减氏,这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如此羞涩之话,竟然也能够说出来? 这人群中,唯有一人,静静的看着坐在门槛的女子,她消瘦的身子,究竟是承受了多少人的谩骂? 新郎看着减木兰怒火中烧,恨不得把她挫骨扬灰,他冲着门里的家丁使了个阴狠的眼神,敢在他的地盘胡说八道,减木兰非死不可! 第一卷南陵国篇 第六章 一纸休夫 而减木兰一点也不慌张,她的夫君她会不知道是什么货色吗?可是她也不打算躲着。 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唯有一个人,看到了窜到减木兰身后的身影,他不由的大惊的出声道:“小心。” 可是,晚了,还是晚了。 那家丁在得到自家的主子的命令之后,拿着一根木棒,便直直的朝着女子挥过去,顿时鲜血染红了地面,那木棒直直的便朝着减木兰的肚子打去。 宁安年推开了人群,奔到了减木兰的身边,抱着从门槛滚落的女子,看着她苍白的脸色,眼底满是担忧的叫道:“你有没有怎么样?” 鲜血不断的从减木兰的下身流动着,减木兰的脸色苍白似雪一般,可是却还是执拗的没有叫一声,不仅没有痛的哭泣,反而一脸的笑意。 她伏在宁安年的怀里,低声的大笑了起来,笑的花枝乱颤,眼泪都流了出来,还在笑。 众人一阵的惊愕的看着笑的如此大声的女子,默想,这不会是因为受了刺激,得了失心疯吧? 宁安年呆呆的看着减木兰身下触目惊心的血,立即明白了什么,周遭的人也在议论:她的孩子踹没了。 他不敢轻易放下她,满目通红,面目狰狞地瞪着对面的男子,“你还有没有人性,连自己的孩子都下此狠手!” 原本听到竟然有人不知死活的骂自己,刚想要还嘴的时候,新郎定睛一看骂自己的人,顿时嗤笑了声,奚落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永昌侯府的世子爷啊?宁安年,不过是被亲人抛弃,被人夺走世子之位的可怜虫罢了,还被人骗到那样的地方关了那么久,有什么资格在我的面前说话?”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个男子,就是那个被自己的亲弟弟夺走了世子之位的那个世子爷啊,真是可怜,如今这般落魄。 宁安年被戳到软肋,痛得整个心都狠狠一抽,正想要争辩的时候,却有只手扯了扯他,怀里的女子虚弱道:“宁安年,我有所不便,麻烦你帮我写点东西。” 减木兰撩起长袍,撕下一块中衣上的白布,也不管宁安年答不答应,拿着他的手指就地蘸着身下的血渍,她口述道:“外子宁得蒜,不仁不义,没心没肺,害我背负恶名,害我腹中胎儿,而今,我减氏,便在众人的面前,有大家为证,我减氏休掉此等败类,斩断夫妻之份,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凄厉的声音铿锵有力地响彻整个阴鹜的天际,所有人满目震惊地看着那女子强撑着站起来。 减木兰手指拿着那份血书,朝着安得蒜劈头盖脸的扔过去,语气张狂而满是轻蔑道:“此等破鞋,已经穿烂了,老娘不稀罕。” 减木兰颤巍巍的摇晃着,嘴角带着冷笑,背后依旧响着那一对新人的谩骂声,可是,就算是那样又如何?她已经不去在意这些了。 腹中的血像是还没流尽,顺着她的脚印蜿蜒而去,她的背脊由始至终就没弯折过一下,依旧笔直挺着。 众人看着,眼底一阵的唏嘘不已。 第一卷南陵国篇 第七章 深记痛苦 那一路流淌着还热乎的鲜血,天空还在飘着雪花,一片片的坠落下来,掉在了女人的身下,刺目的白和刺目的红,竟然是这般的震撼人心,大家看着,心底一阵阵的复杂,他们心想,或许这个女子,并不是像是传闻中的那般可恶。 “你……你有没有怎么样?我带你去找大夫吧!” 宁安年上前,想要搀扶着减木兰,可是却让减木兰轻轻的推开了,她就是要深刻的记住此刻的痛,那种痛,她要刻进自己的骨髓,一定要牢牢的记住在自己的灵魂中。 她一路走着,后面的宁安年则是一路跟着,看着女子身后一排排的血印,那般的触目惊心,可是女子却始终没有哼一声。 “就是这里了。” 解开眼中的围條,减木兰靠在一棵腊梅树上,她的身子微微的弓着,血染红了雪白的地面,如同怒放的腊梅一般,刺骨而妖冶。 她白着脸颊,死死的咬住自己的唇瓣,心中满是苦涩和悲伤,孩子,她何尝不想要有着自己的孩子?而,这个孩子,投错了胎,是她害了自己的孩子啊。 “减木兰,你有没有怎么样?” 看着女子佝偻着身体,脸上一片的苍白和汗水,宁安年立马上前,扶着女子靠着腊梅不断下滑的身子。 听女子还是没有丝毫的反应。 宁安年眉宇间满是担忧的再次的说道:“嫂嫂,你有没有怎么样?” 减木兰咬住自己的唇瓣摇摇头,“我没事,你也不必纠结这个称呼,这宁府已经和我无关,可不要称呼我为嫂嫂,我和他们宁府一点关系也没有,也就和你没有什么关系,你走吧。” 宁安年神情一怔,却没有离开。 “你走吧,要是让人看见你和我这个心狠手辣,犯七处,还是悍妇的女子在一起,只怕是那些人的唾沫星子都能把你淹死。” 挥着手,减木兰慢慢的蜷缩着身子,神情一片的哀戚。 宁安年的心一抽,脸上一片的苦笑道:“都已经是这般了,我还在乎吗?” 减木兰浅色的衣袍下,已经被血水给染红了,看起来有些狰狞可怕。 安宁宁无法坐视不理,他蹲下身子,看着女人浑身狼狈,却依旧脊背挺直,“我们还是去看看大夫吧,兴许这个孩子,还能够救活。” “不必了,这个孩子原本就不应该存活。” 减木兰冷笑道,浑身散发出戾气。 宁安年被减木兰的话顿时弄得一愣,他呆呆的看着女子苍白的脸颊,他是严守礼教束缚的大家公子,又是嫡子,如今听减木兰如此狠心之话,不由的心颤,可是却没有办法反驳,现在的状况来说,这个孩子的确是不适合出身,这一点,没有错,他也没有办法反驳。 减木兰像是知道了宁安年心中所想的一般,她微微的仰头道:“你心中可是在想我果然如此的心狠手辣吗?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能够狠心的人?可是你想想,与其在这样爹不疼,祖母不爱,还有一大群的姨娘,兄弟姐妹,为了权力不断争斗的家族,你觉得这个孩子应该如何存活?难道要让我的孩子也和我一般背上这般的骂名?” 第一卷南陵国篇 第八章 不愿重生 宁安年沉默了,其实减木兰说的话没有错,他不就是一个例子?她所以为的兄友弟恭,家庭和睦,也不过是一个假象而已,一切都是假的,虽然有些狠心,可是却又是必须的。 微风不断的吹拂着,一阵沉默过后,宁安年神情有些茫然的问道:“要是人世可以重新来过,你还会这般吗?” 像是在问着减木兰,也像是在问着自己。 减木兰微微叹了一口气,重新来过?如果真的有重新来过,她宁愿不要了。 如今这般窝囊的日子,真的是已经够了。 她勾起唇角,带着一丝冷然道:“你觉得?你看看你如今的样子吧。” 像是自己的伤疤被人狠狠的揭开了一般,宁安年顿时一阵的恼羞成怒,他怒喝道:“你,你胡说八道。” 减木兰冷笑道:“我胡说八道?一个连自己这一世都没有活明白的人,你就是在重新来过,也没有什么意思。” 减木兰的话,顿时让宁安年一阵的颓废,他瘫倒在地上,目光有些呆滞,是啊,她说的没有错,自己的确是没有活明白,自己竟然心底还是有着期待,自欺欺人的想着,这或许就是一场梦罢了。 突然一双带着血丝的手轻轻的捧起他的脸颊,冰凉的感觉从肌肤渗透出来,一直抵达到了心间。 “你……” 如同调戏一般,顿时让宁安年的脸颊一阵的红润,幸亏减木兰没有看到。 “不用担心,还是你觉得现在的我能够对你干什么?” 被减木兰这个样子一说,宁安宁顿时偃旗息鼓了,静静的看着女人的动作。 “我就是想要摸摸你,我总是要知道,和自己一起死的人的模样。,像我这般的人,只怕是要下地狱了。” 宁安年就那样一动不动的任由女子的手指在自己的脸颊上不断的婆娑着,他们离的很近,近的可以闻到女子身上传来的幽香,像是兰花,又像是梅花,甘冽清甜。 她的手指一步步的朝着他的眉尖,道眼皮,在到鼻梁,唇瓣,就那般轻轻的婆娑着。 微风轻轻的吹拂着,扬起女子干枯的青丝,那条浅色的围條随着女子的发丝不断的轻轻的飞扬着,她的脸颊一片的苍白,腊梅的花瓣扑簌簌的掉落下来,飘到了她的唇瓣上,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在心间扩散。 细致的摸完了之后,减木兰对于宁安年已经有了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轮廓了,她嬉笑道:“可惜了这么好看的脸皮。” 宁安年被这般一调戏,顿时有些好笑,却也没有说什么。 而减木兰像是浑身的力气都没有了一般,便直直的倒在了宁安年的怀里。 宁安年大惊,紧紧的抱住了减木兰的身体,她的身体冰冷一片,身下的血迹已经被冻成了冰柱,她的气息微弱不堪,想来,已经时间不多了。 宁安年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的抱着怀里的女子,而她则是凉薄的勾起唇角道:“其实我没有什么资格说你,我斗了一辈子,争了一辈子,倒头来,还不是一样的下场,所以我有什么资格说你?你说人生要是重头来过,我只愿不要重生,若有重生,我要平平安安,一生一世一代人,我想要的是,两脚踏遍红尘里,以天为盖地为庐。” 第一卷南陵国篇 第九章 再次狗血 “不要睡,不要……” 感觉到女子的气息越来越微弱,宁安年顿时一阵的心慌,他紧紧的抱住减木兰,轻轻的摇晃着,可是,女子像是挣扎着一般,嘴角竟然泛着一丝的浅笑。 “我太累了……” 然后便已然没有了声息,宁安年怔然的抱着减木兰,风,还在不断的吹拂着,偏偏的腊梅飘飞下来,带着一丝的眷恋和哀伤的落在了女人的眉尖。 宁安年仰头,脸上一片的茫然,她还是死了,死了…… 抱着减木兰的身体微微的缩紧,他突然明白了,自己不是在恨对待自己的父亲,也不是那个狠毒二溺杀自己的继母,也不是那个夺走自己嫡位的亲弟弟,更不是后宅中那群女人。 他恨得是自己,自己的懦弱,如果不是自己不强硬,如何会被人这般的操纵?最终走向灭亡? 满腔的愤怒化成了一股腥甜,他呕出一口鲜血,与减木兰身下的血柱混在一起。 他伸出手,细致的描绘着女人的眉眼,心中暗暗地许诺,若有重生,我定做你的一生一世一代人,若有重生,我势必要夺嫡报仇,如若…… 暗沉的天空慢慢的飘散着雪花,一片片的落下,粉饰着这个世间,掩埋着两个不相干的男女…… 好吵?是谁在不断的哭泣? 这般作假的嗓音,真是让人厌恶。 减木兰不由得冷笑,如今这般的自己,怎么可能还有谁会给自己哭丧?对于世人唾骂的自己,他们没有把自己鞭尸,倒是他们的善良了。 减木兰的眉尖顿时狠狠的皱起,还真是没完没了了吗?正想着,她的胳膊被人狠狠一掐,减木兰顿时疼得倒抽了口冷气,猛地睁开眼,在看到蒲团,随即一愣,居然有痛觉,难道自己诈尸了?继而又狂喜起来,她的眼睛能看见了! “七姑娘,您还好吧?” 正当减木兰纳闷的时候,就听到身边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她察觉出事情的诡异,转过头去,跪在身边的丫鬟暖色扯了扯她的袖子,“七姑娘,你刚才竟然迷迷糊糊的昏过去了,奴婢还以为你有一个好歹。这才掐你一把。” 减木兰微微一愣,随即目光转向了周围,之间全部人跪成一团,哭哭啼啼的,白衣素缟,纸钱翻飞,这样的场景,减木兰再次浑身微颤,这不是主母的大姑娘死的时候的场景吗? 减木兰的面色顿时微僵,这是重生了吗?可是她一点也不高兴,这般的狗血人生,什么时候才是一个头? 暖色瞧着减木兰傻呆呆的目光,脸上顿时扬起一丝的轻蔑,语气中多了几分不耐,“你看看你现在的这个样子,我看,你还是先下去休息一下吧。” 是了,她怎么说这个场景这般的眼熟,可不就是上一世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这个丫鬟听着像是为了自己着想,可是,在自己在那里休息的时候,宁得蒜突然闯进来,这姑娘家的名节便毁在上面,所以主母才做主,把自己嫁给了宁得蒜。 减木兰顿时冷笑一声,是了,怎么会这般的巧合?原来一切都是窜通好了的吗? 第一卷南陵国篇 第十章 婢女暖色 减木兰佯装打了个寒颤,气若无声地说道:“外面风大,我刚哭过一阵身子正发冷,你去衣裳包袱里把大氅拿来。” 暖色想了想便点点头,但还是不忘嘱咐:“七姑娘可别乱跑,今日来的男客可多,让人冲撞了您可有损名声。” 减木兰心中一阵的讥诮,这灵堂之上说是留她一人守灵,那些嫡子庶妹早就不知道哪里去了。 减木兰没有说什么,只是漠然的点点头。 减木兰心想既然没死成,那就得好好活,还要活得好,许多事从前不计较,算她犯贱,可是再活一世,这些事就和从前不一样了。 她再也不是那个随意被人拿捏的减木兰了。 暖色依着减木兰的话,拿着手中的灰色大氅,见减木兰老老实实地跪在地上,心里不由有些得意,她把旧色灰大氅披在她的身上,然后绕到前面系带子,“七姑娘,她们都走了,咱们也去后院休息下吧。” 减木兰面露哀戚地点点头,自己支着身子站起来,而暖色依旧站在旁边,一点想要扶起减木兰的心思都没有。 “我……我跪太久,不能走了。”减木兰无辜地看着暖色,可怜巴巴地缩了缩脖子,“暖色,你看,这件事情你可不能和主母说,要不然她又该难受了。” 暖色点点头,这般话,她自然不会自讨没趣的去说,她现在只要完成主母交代的话,便可以了。 减木兰故作无辜的揉着自己的双腿,看着暖色,这暖色是主母派过来的丫鬟,说是侍候自己,实则也不过时监视罢了。 暖色看着减木兰一脸柔弱懦弱的样子,心中一阵的鄙视,随即想了想的说道:“不如,奴婢背着七姑娘。” 看着拍着自己的肩膀的暖色,减木兰冷笑一声,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这暖色也是长的比减木兰高大,想着看着减木兰瘦小的身子,想来背起减木兰也不是什么难事,也想着,这个样子可以找一点完成主母交代的任务。 而减木兰在暖色后面冷冷一笑,慢慢站起来,笑道:“暖色,辛苦你了。” 年这般的说着,减木兰也丝毫不矫情的双腿一跨,把自己的重量实打实的全部压在了暖色的身上。 暖色的大腿顿时一阵的踉跄,差点便跪下来了,清秀的脸上满是汗水,为了完成任务,咬咬牙,只是…… 恨恨的想着,没有想到,这个减木兰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没有想到竟然是这般的重。 减木兰看着暖色走的方向,冷笑一声,暖色你果然还是想要找死吗? 在路过花园的梅林时,减木兰的眼珠子微微一转,忽然道:“暖色快些你放我下来,把你也知道这大姐最喜欢的梅花开了,我要为她折几支随棺椁一起葬了。” 暖色涨红了脸,愤恨地腹诽:再耽搁下去怕是要误了时辰。 她没好气地哼了哼,“人都死了,这个样子有用吗,死人能看到吗?” 减木兰眼睛微沉,声音带着一丝凉薄道,“暖色你说什么,这话要是被主母听见还不扒了你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