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龙颜盛怒 “不……不要!”  佩玖兰猛然从睡梦中惊醒,额头上遍布着细密的汗珠,她抬起右手胡乱了擦了一下,目光在看到帐幔外的身影时愣住了。   “恶毒的事做多了,竟会怕噩梦?”   冰冷嘲讽的声音隔着帐幔传到了佩玖兰的耳中,接着眼前的阻碍便被人从两边撩了起来。   一个丫鬟立刻上前把佩玖兰从床上搀扶起来,对着不远处站着的男人福了个礼,“臣妾参见皇上。”   “佩玖兰,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残害皇嗣!!”   凌舜华的袖子猛然扫落了桌上的茶杯,杯子在佩玖兰赤着的脚边碎裂,滚烫的茶水混合着杯子的碎片溅在了她的玉足上,雪白的脚面立刻通红一片,有几个地方甚至被碎片划伤,正在往外流血。   “请皇上息怒……”一屋子的奴才丫头立刻颤颤巍巍的跪了下去。   “不知皇上所言何意?”佩玖兰对上了凌舜华暴怒的目光,语气平淡,好像真的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发这么大的脾气。   凌舜华上前两步直接掐着她的脖子,把她拎了起来,“你觉得你有资格在朕面前耍心眼?”   空气顿时从胸腔挤压出来,使得佩玖兰呼吸不畅,说起话来也断断续续,“臣妾早就…没有心了…皇上今日才…知道吗?”   “你这个贱人,当真以为朕不敢杀了你?”凌舜华不由得加重了手中的力道,佩玖兰的脸立刻变成了猪肝色,连话也说不出来。   “皇上请开恩,饶了娘娘……”一个丫鬟大着胆子从地上爬起来,跪在凌舜华的脚边,却被他一脚踢开,撞在不远处的另一个丫鬟身上。   被撞着的丫鬟也不知是不是被撞傻了,也哆嗦着开口,“皇上,娘娘千不是万不是她也是皇后啊,请您饶了娘娘吧。”   “恶毒的妇人也会有这么忠心的丫头?当真是笑话。”凌舜华一把松开了佩玖兰,把她甩在一旁,刚好她的头磕在了床沿上,鲜血顿时顺着脑门流了下来。   顾不上头上传来的疼痛,佩玖兰趴在地上拼命咳嗽着,刚才她离死亡那么近,近的仿佛都可以看到不远处正在等着勾她命的小鬼。   “皇上为何不杀了臣妾?”   佩玖兰扬起头,任凭额头上的血往下流,一开口,血液便流进了口中,咸的,与泪不同,带着血腥味。   “你以为朕会便宜了你这个贱人?”   “便宜的东西,臣妾向来也看不上。”   “这流出的血是红的,只是不知你的心,是否如脸上血液一般的颜色?”凌舜华的声音无比阴寒,像看小丑一般,没有因为佩玖兰一脸的血而产生丝毫怜爱。   “皇上莫不如剖开看看,也许臣妾的心,当真是黑的。”佩玖兰勾起唇角,带着一抹嘲弄,鲜红的血液趟在她的唇上,妖冶夺目。   看着佩玖兰趴在地上一副狼狈却依然高昂的模样,嘴角的笑让凌舜华心中更是恼怒,“来人。”   立刻从殿外走进来两个侍卫,身上还带着雪花。 正文 第二章 殿外消暑 “天气炎热,带皇后去殿外消暑。”凌舜华话音刚落,侍卫便上前把佩玖兰从地上拖起来,一边一个架着她就要朝殿外走去。  “不敢得皇上恩宠,臣妾自己会走。”佩玖兰一把甩开侍卫,挺直身板,直接走出观澜殿。   刚才替佩玖兰求情的丫鬟偷偷看了一眼凌舜华,然后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慌慌张张的追了出去。   屋外天寒地冻,依旧飘着雪花,地上已经积着厚厚的一层,踩上去扑簌簌的响。   小丫鬟刚在佩玖兰身边站定,就发现她一动不动的望着不远处缓慢移动的几个亮点,继而笑了起来。   “娘娘。”   丫鬟有些担心的看着佩玖兰,不知道她在笑什么,天气这么冷,皇上竟然让娘娘出来‘消暑’,她绝对会冻坏的。   “春朝,你说下雪天的雪景怎么还没有人戏好看呢?”佩玖兰双眸依旧注视着前方。   亮点正好在佩玖兰眼前几步停了下来,举着灯笼的奴才往旁边移动几步,把位置给白瑾柔让出来。   “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白瑾柔上下打量着佩玖兰,她赤着足站在雪地之上,一头青丝凌乱,脸上到处都是干涸的血迹,只着中衣的身上落满了雪花,实在是狼狈的不像话。   从丫鬟的手中接过手帕,白瑾柔似乎想帮佩玖兰把脸上的血迹给擦干净,却被她一个侧身给避开了,不知是不是用的力气过大,白瑾柔直接向前摔去,正好扑在了刚刚走出殿外的凌舜华怀中。   “皇,皇上……”   白瑾柔像只受惊的小鸟,赶紧从凌舜华怀中钻出,就要跪下来,“臣妾不知皇上在此,冲撞了皇上,请皇上恕罪。”   膝盖触及地面的一刹那,却被凌舜华一把拉起,再次拽在了怀中,语带温柔,“柔儿,朕在你眼中就如此可怕?”   “臣妾不是这个意思,皇上很,很温柔……”   白瑾柔脸上立刻飘起两朵红晕,从凌舜华低俯的视线中,刚好能看到她这个害羞的模样,“柔儿,你这个害羞的模样,当真让朕喜欢。”   “皇上……”   白瑾柔娇嗔一声,视线似有意又无意落在了一边的佩玖兰身上,“这天寒地冻的,姐姐怎么在外头站着?”   提起佩玖兰,凌舜华的周遭立刻变得十分阴冷,竟不比这数九寒天差,“佩玖兰,柔妃问你话。”   佩玖兰好像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话,不由得笑了起来,“莫不是皇上也酷热难当中暑不成?臣妾何须跟一个嫔妃多言?”   “皇后说的是,臣妾逾越了……”白瑾柔低下头,眼角好像有泪滑出。   想起佩玖兰的所作所为,又看到被她言语欺负的白瑾柔,凌舜华简直是怒不可竭,“就凭这个毒妇也配当皇后?”   “皇上切莫听信旁人言语,姐姐一定不是故意加害皇嗣的。”白瑾柔立刻替佩玖兰分辨。   “柔儿,不必替她说话,你涉世未深,自然看人都是好的,却不知这个贱人的性格,她心肠歹毒,连未出世的孩儿都能残害,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正文 第三章 闭门思过 “多谢皇上夸奖,”佩玖兰对着凌舜华盈盈一笑,目光却落在了白瑾柔身上,“皇上可要把柔妃看牢一些,免得落到臣妾这个毒妇手中。”  白瑾柔害怕的往凌舜华的怀中缩了缩,一双美目满含泪光,“皇上……”   “佩玖兰,朕还没治你残害皇嗣之罪,你竟然还敢当着朕的面恐吓爱妃,当真是狗胆包天!”凌舜华搂着白瑾柔走到佩玖兰面前,抬起胳膊,一个巴掌把她再次甩倒在地。   “娘娘……”   春朝立刻蹲下去,伸手去扶佩玖兰,却在接触到她凌厉的眼神之后,松开了手,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她坐在地上,嘴角流淌着鲜血。   “皇上力度控制的不错。”佩玖兰伸出指腹,轻轻的碰了下流血的嘴角,毫不在意。   这个疯女人,他甩了她一巴掌,她竟然满不在意的夸奖他的力度,凌舜华心头的火灼灼燃烧,哪怕周围是这漫天风雪,也没有减弱分毫。   “来人!”   “皇上。”之前两个进入观澜殿的侍卫再次上前。   “皇后残害皇嗣,恐吓妃嫔,从今日起关闭重华宫门,没有朕的旨意,不得踏出宫门一步,好好在里头闭门思过!”   凌舜华冷冷下完旨意,搂着怀中的白瑾柔,看也不看地上的佩玖兰一眼,大步从她身边走过,重华宫门在他们的身后缓缓合上,再也看不到一丝缝隙。   “娘娘……”   春朝赶紧把佩玖兰扶起来,看着她现在的模样,眼泪哗哗的往下流,“皇上怎么能这么对您,您是皇后啊……”   佩玖兰望着紧闭的宫门,就像一座大山压在了自己已经千疮百孔的心上,“皇后?我在他眼里连贱婢都不如……”   “娘娘……”   “你这丫头,现在难道不应该先扶我回去?我都快冻死了。”佩玖兰转过头嗔怪。   “娘娘小心,奴婢扶您。”春朝小心翼翼的扶着佩玖兰的胳膊,两人缓缓踱步入殿。   “娘娘,您,您没事吧?”佩玖兰刚在殿内站定,一个满脸泪花的丫鬟就冲了上来,差点把她给扑倒。   看着眼前哭的跟花猫一样的丫鬟,佩玖兰不由得好笑,“夏夜,你慢点,差点把我给推倒,我这屁股可是肉做的,禁不住你们一个个的摔。”   “那娘娘为何不告诉皇上,皇嗣的事情不是您做的,您没有伤害过任何人,以您的身手,这又是何必?”   春朝在一边配合着夏夜递东西,眼见佩玖兰的脚伤的不成样子,想起这一切都是皇上造成的,“娘娘难道还对皇上……”   透过窗户望着外面依旧飘落的雪花,佩玖兰语气淡淡的,“我对他没有任何想法。”   “可是娘娘,您之前……”春朝说到这里,偷偷看了佩玖兰一眼,见她没有什么异样,这才继续道,“您之前不是很爱皇上吗?”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十年了……”   佩玖兰喃喃自语,整个人仿佛陷入了回忆之中,想忘掉,却又刻骨铭心,“我的确是爱过凌舜华……” 正文 第四章 心若平自逍遥 她爱凌舜华,爱了十年,可是到头来,换来的只不过是被他一次次的伤害和自己的遍体鳞伤。  每当凌舜华伤害她,佩玖兰就往自己的心口划上一刀,只想当伤口愈合之后,也许她可以重新有勇气继续爱他。   可是伤口就像是破碎的镜子,就算修补,也依然有道裂纹,‘所幸’的是,凌舜华从不给佩玖兰修补的机会。   就这么一刀刀的划下去,佩玖兰的心已然布满了带刺的荆棘,到处都是伤痕和斑斑血迹,再也经不起任何波澜。   “不过,”佩玖兰回过神,看着眼前一眨不眨盯着她的丫头,“爱过,不等于还爱,既然是之前,自当是过去了。”   “娘娘,既如此,何不跟皇上解释清楚?”   “我的解释他难道会听吗?”   佩玖兰嘴角发苦,不知道是不是夏夜上了药的缘故,“无爱亦无恨,无恨亦无情,我是一个失了心的人,又何必计较。”   “娘娘可以不计较,但是眼下的处境,旁人怎肯放过重华宫。”春朝话中不无担心。   “心若平,自逍遥,”佩玖兰扶着椅子,慢慢站起身,两人状连忙来扶,“折腾了一晚上,你们都去睡吧。”   在此时,铺着金黄琉璃瓦的依兰殿内依旧灯火通明,不时传出细微的声音。   “娘娘,您怎么不留皇上在此过夜呢?”凌舜华前脚刚离开,白瑾柔的贴身宫女就忙不迭的把自己的疑问说出来。   “皇上担心平霞殿的那位,本宫又何必让皇上觉得本宫不懂事呢。”白瑾柔悠然的端起茶盏,轻轻的吹了吹杯中漂浮的茶叶,心情不错。   “可是这么一个大好的机会……”   翠萍觉得有些可惜,皇上有好几日没有在依兰殿过夜了,娘娘冒着大雪天前去皇后娘娘的重华宫,这才刚回来,皇上连热茶也没喝上一口,就直接去了夏贵人的平霞殿。   “嗯,当真是个不错的机会。”白瑾柔话中有话。   “娘娘,奴婢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   翠萍小心翼翼的措着词,“皇后害的夏贵人小产,皇嗣不保,对我们来说,这正是一件天大的好事,您又为何冒着大雪前去重华宫为她讲情呢?万一惹的皇上不快……”   白瑾柔笑的十分温柔,就好像在皇上面前一样的柔和,“皇后娘娘与本宫‘姐妹情深’,她出了事,本宫自然要替她说话,不是吗?”   “娘娘心善,可是好心未必会有好报,您听听她在皇上面前是怎么说您的。”   想起在重华宫时,皇后对自家娘娘说的话,翠萍有些心生不满,原本皇后对依兰殿就不喜欢,纵然是后宫之主,可是上面毕竟还有皇上,她怎么能当着皇上的面给自家娘娘难堪。   白瑾柔把茶盏放在桌边,拿着手帕轻拭唇角,“她说什么都不要紧,重要的是皇上怎么看。”   “残害皇嗣,恐吓娘娘,最后也只是禁闭,皇上实在是惩罚的过轻了。”   “大胆!” 正文 第五章 姐妹情深 白瑾柔忽然拍了一下桌子,眼中带着冷意,吓得翠萍一个哆嗦,慌忙的跪在了地上,却不知自己哪里说错了。  “皇上的决定,岂是你一个奴婢妄加评论的,当真是不想活了!”   “娘娘恕罪,奴婢,奴婢不是有心的……”   经过白瑾柔的提醒,翠萍才知道自己刚才见娘娘心情不错,话多了些,竟有些口不择言,埋怨起皇上的决断,这可是死罪,当下不停的磕着头。   白瑾柔没有制止翠萍的磕头,虽然她现在的脑门已经青了一块,“你可是本宫的贴身丫鬟,一言一行都代表着本宫,刚才的话若是让有心的人听到,本宫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   “娘娘恕罪,奴婢,奴婢再也不敢了。”   “好了,起身吧。”白瑾柔见翠萍的脑门上已经磕出了血,才让她起身,翠萍赶紧慌慌张张的站起来。   “过来。”   “娘娘…”翠萍的声音很小,慢慢往前走了两步,显然还有些心悸。   “本宫也不是故意训斥于你,”白瑾柔拿起刚才擦嘴角的那条手帕,轻轻碰了下翠萍流血的脑门,轻声道,“疼吗?”   “不,不疼。”娘娘亲自给自己擦伤口,翠萍有些受宠若惊,说起话来也颤颤微微的。   “宫里的人不好对付,平日里说话要仔细些。”   翠萍恭敬的接过白瑾柔随手赏赐给她的手帕,上面一角还沾着自己的血迹,“奴婢,知道了。”   “怎么,还有话说?”白瑾柔看出翠萍的犹豫,大概是经过刚才的见血,怕是不知道再开口还会不会惹的她不快。   “奴婢,奴婢想问皇后那边,娘娘打算怎么做?”   不得不说,翠萍很是‘忠心’,刚刚被惩罚,一条手帕却轻而易举的让她忘记伤口的疼痛,转过头就替白瑾柔打算起来。   白瑾柔嘴角带笑,“皇后与本宫姐妹一场,今日她入罪受罚,凤体还受了伤,本宫瞧着甚是不忍,明日我们且去走一遭,给姐姐带些上好的伤药才是。”   “娘娘真是菩萨心肠,”翠萍跟着迎合,“但愿皇后能体会您的苦心。”   大雪纷纷扬扬下了一夜,总算在黎明前后停了下来,一抹不大的身影,正深一脚浅一脚的朝着皇宫中的某一处走着。   虽说雪是停了,却比下的时候更让人感到阴冷,夏夜牢牢的抱着怀中的一包东西,连空一下手紧一紧衣领的时间都没有,任凭寒风顺着她的脖领吹进去。   眼见重华宫硕大的牌匾印入眼帘,本应加快脚步的她,却忽然停了下来,然后立刻朝着重华宫的后门跑去。   “来人,把那个在重华宫门前鬼鬼祟祟的奴婢抓起来。”   夏夜还没跑几步,后背感到一沉,两个太监已经一左一右的压着她的肩膀,朝着重华宫门前的那个身影走去。   而她怀中揣着的那一包东西,也在挣扎中掉落在了地上,被一个丫鬟给捡了起来。 正文 第六章 偷东西的丫鬟 “好个大胆的奴婢,竟然敢在皇后的宫中偷东西!”翠萍手中拿着捡起的纸包,鄙视的看着被太监压着跪倒在地的丫鬟。  夏夜缓缓的抬起头,看也不看翠萍,而是直接看向她的主子,“奴婢本是娘娘宫中之人,何来偷盗一说?”   “姐姐宫中之人?”白瑾柔显得有些诧异,上下打量着夏夜,“看着是有些面熟。”   “回禀娘娘,奴婢认为不可能是皇后娘娘宫中的人。”   “这是为何?”白瑾柔虽说是和翠萍说话,但是目光却依旧落在夏夜身上。   “皇后娘娘眼下正在重华宫内为已逝的小皇嗣超渡,这个奴婢怎么可能会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   昨晚皇上的圣旨已经晓谕六宫,连娘娘您来给这里给皇后娘娘送药,都要借侍卫的手方才能递进去。   她如果真是皇后身边的丫鬟,眼下怎么可能出现在重华宫外,这可是抗旨的死罪!”   翠萍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嘴皮子竟然也有如此利落干脆的时候,果真是平日娘娘教导有方。   “你说的在理,”白瑾柔点点头,“不过这丫头也许真是姐姐宫中的人,不然这么冷的天,怎么会出现在重华宫外?还是仔细问清楚了好,万不能冤枉了姐姐的人。”   “娘娘莫不是说笑,奴婢既然是偷东西的,还管天色好不好?当然是越坏的天气,动起手来自然也就越方便。”   夏夜忽然的改口,并没有让白瑾柔感到意外,反而笑盈盈的,“这么快就认了偷盗之罪?”   “既然被娘娘发现,奴婢也无话可说。”说着夏夜便闭上了眼睛,一副等待受惩的样子。   “翠萍,宫中对于偷盗之罪的惩罚是什么?”   “回禀娘娘,重打二十大板,然后送入戒律司服役。”   白瑾柔叹了口气,“本宫是从不愿意责打下人的,但是本宫与姐姐姐妹一场,趁她静思期间,你们这些奴才竟然敢到这里偷东西,本宫只能责罚,看看以后谁还敢来姐姐这边放肆!”   “来人,把这个不懂规矩的奴才拉下去重打二十大板!”   “是。”按压着夏夜的两个太监,拖起跪着的她就要往一边去。   “等等。”翠萍又唤住了他们,“娘娘的意思是为了避免以后再有不懂事的奴才跑来皇后娘娘这边放肆,板子就在重华宫的正门口打,也好让他们警醒着。”   两个太监真就把夏夜拖到了重华宫的正门口,直接扔在了厚重的雪地上,然后立刻跑过来另外两个太监,手上已经拿着粗重的棍子,速度真是快的厉害。   “打。”   话音刚落,太监的棍子已经落在了夏夜的身上,一下又一下,青色的襦裙迅速被鲜血染红,却不见底下的人哼一声。   “重重的打!”虽然已经见了血,但是看着夏夜不发一言的承受,翠萍直觉太监的板子打的太轻,“也让一些不长眼的看看,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 正文 第七章 宫门之祸 “给本宫住手!”头顶忽然传来的声音,令落在夏夜身上的板子自然而然的停了下来。  佩玖兰站在重华宫宫墙之上,俯视着宫门口的众人,声音冰冷犀利,“白瑾柔,这后宫之中,还轮不到你来做主。”   “姐姐?”   白瑾柔抬起头,看着佩玖兰傲然的样子,眼中的恨意一闪而过,几乎是立刻的,呵斥着守在宫门的侍卫,“快把皇后搀扶下去,倘若皇后有什么闪失,你们休想活命!”   侍卫看到宫墙之上的佩玖兰也是愣了,立刻飞身上去,想要把她扶下去,却在接触到她的眼神之后,改为默默的站在她的身后。   “你是吃饱了撑的?一大早的跑到本宫这里责罚本宫的宫女,谁给你的胆子?!”   因为佩玖兰站的太高,白瑾柔跟她讲话,只能继续仰着头,“姐姐这是何意?妹妹断然不敢这样想的。”   佩玖兰嘴角勾起讥讽的笑,扫过雪地上躺着的人影,“你不敢想却是很敢做。”   “皇后娘娘误会主子了。”翠萍立刻替白瑾柔分辨道,“主子是专程过来给皇后娘娘送伤药的,刚好看到这个偷东西的贼,才帮娘娘教训的。”   “不懂规矩的狗奴才,本宫何时让你开口了?”佩玖兰话音刚落,翠萍脸上立刻出现一个巴掌印,脸火辣辣的疼。   “是妹妹的错,没有管教好宫人,是妹妹的错,不该来打扰姐姐静修,请姐姐处罚。”白瑾柔立刻跪了下来,眼角有泪划过,楚楚可怜。   “佩玖兰,给朕滚下来!”凌舜华一声怒吼,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重华宫。   看着站在宫墙之上居高临下的佩玖兰,就一肚子火,昨天才关了她禁闭,今天就上了墙,简直不知悔改。   “皇上莫不是健忘?”佩玖兰站着不动,白色的衣角随着寒风翻飞,“臣妾现在禁闭之中,不可走出宫门,更何况滚。”   “你这个贱人!”凌舜华一挥手,佩玖兰身后的侍卫立刻压着佩玖兰落在了雪地上。   “皇上不要怪姐姐,是臣妾不好,臣妾不该来打扰姐姐的。”白瑾柔已经被翠萍扶了起来,脸上还挂着泪。   凌舜华拉过白瑾柔,把她搂在怀中,柔声道,“柔儿,你受委屈了。”   “臣妾不委屈,还请皇上不要怪罪姐姐。”白瑾柔虽然还在替佩玖兰求情,但是凌舜华却可以听到她若有似无的抽泣。   “佩玖兰,你竟然敢抗旨?”   “皇上此话又是何意?臣妾并无踏出宫门,何来抗旨一说?”   “来人,给朕杖责二十!”   不等佩玖兰分辨,侍卫已经把她压到地上,就趴在满身是血的夏夜旁边,鲜血染红了她身下的白雪。   “皇上,不关娘娘的事,都是奴婢的错,还请皇上责罚奴婢吧。”   半昏迷的夏夜忽然睁开了眼睛,吃力的挪动着身体,朝着凌舜华爬去,却被佩玖兰一下抓住了手腕,平淡道,“谢皇上。” 正文 第八章 挨打 打板子的声音一下下落在佩玖兰的身上,她却一声也不吭,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这样的强忍,让凌舜华内心烦躁。  “佩玖兰,你就这么不怕死?”   板子落在她的身上,纱裙下依稀可以看到血迹,原以为这个女人会向他求情,没想到,依旧是这般不识好歹,宁可被打,也不愿意向他放低姿态。   “皇上真是说笑,这世间谁人不怕死?”佩玖兰抬眸看了凌舜华一眼,淡而疏离,不知为何,这让他感觉不太好受。   “为何不求朕?”凌舜华脱口而出,连自己也没有想到。   “求了皇上就会放过臣妾?”佩玖兰把头偏向一旁,不再说话。   白瑾柔从凌舜华怀中钻出,语带不忍,“皇上放过姐姐吧,她的身子怎么能挨得了这么重的板子?”   凌舜华一眨不眨的盯着佩玖兰,冷道,“是她自己要受。”   “完了吗?”佩玖兰问忽然停手的侍卫。   “是。”侍卫已经收了棍子,站在一旁。   佩玖兰慢慢的从地上爬起来,然后望着泪流满面在一旁趴着的夏夜,伸出手,“能起吗?”   “奴婢能。”夏夜立刻挣扎着起身,哪怕整个背后都是血迹,疼不疼只有她们自己清楚。   “开门。”   佩玖兰搀扶着夏夜,笔直的站在重华宫门口,如果不是因为看到她背后的血迹,还以为刚才挨打的不是她。   直到宫门再度合上,凌舜华的视线才从紧闭的大门上收回来,望向一旁的白瑾柔,“天气寒冷,柔儿无事不必前来。”   “今日的事,是臣妾的错。”白瑾柔低下头,悠悠的说道。   “你好心来给她送药,是她不懂得感恩,柔儿何必自责?”   “如果不是臣妾误以为那个婢女是小偷,也不会……”白瑾柔话还未完,眼泪再次落下。   “好了,此事到此为止,朕送你回去。”   八卦的传播速度一向很快,更何况是皇宫,皇后被禁足又被板子打的消息像风一样刮遍后宫的每一个角落,连老树上的鸟窝也不例外。   对于本就不受宠的人,后宫的妃嫔们一向是乐见好戏,更何况是后宫之主的皇后,这样一来,她们似乎离自己的目标,又近了一步。   “皇上,柳贵人在殿外请荐。”一个小太监小跑着进来,低垂着头,小心翼翼的询问座上的明黄身影。   凌舜华顿了顿手中的毛笔,蹙着眉,“刘贵人?又是哪个?”   “启禀皇上,是柳贵人,柳树的柳,住在静安殿,其父是礼部侍郎柳怀先,后宫刘姓是一位答应,住在安庆殿,其父是淮阳的知州刘一方。”   凌舜华的贴身太监李尚荣在旁边给他研磨,明眼人都可以看出来,此时的皇上心情很不好,见他把人名都听岔了,小心翼翼的解释。   “她来做什么?”凌舜华语气很不耐烦。   “贵人亲自下厨熬了一碗百年人参汤,呈给皇上。”   “让她滚。”   “……”   小太监有些恐慌,他怎么敢对贵人说出这种大胆的话,可却又不敢再问皇上第二遍,只好求救般的望着自己的总管李尚荣。 正文 第九章 络绎不绝的请荐 “糊涂东西,”李尚荣斥责道,“就说皇上政务繁忙,让贵人回去,改日再来。”  “是。”小太监赶紧点点头,速度的朝外跑去。   凌舜华把笔放下,对于御书房一上午不知来了多少妃嫔,心情恶劣,“这后宫的女人,真就没有一个安分的东西。”   “皇上息怒,想来是诸位娘娘关心您的龙体。”李尚荣眉色不变,见凌舜华把笔搁下,立刻送了杯茶水到他跟前。   “那朕还要说谢谢了?”   凌舜华挑眉,把印有金龙飞升的茶盏拿到唇边,刚掀起盖子撇了撇上面的茶叶,又似想到什么,放了下来,“平日来御书房请荐的妃嫔有多少人?”   “回皇上,很少,偶有一两个。”   “那今日呢?”   “回皇上,加上刚才的柳贵人,已经是一十三个。”   “是何缘故?”   李尚荣像是不知道发生了何事,更像是不了解今天的流言一样,依旧毕恭毕敬的答道,   “回皇上,之前皇后娘娘有旨,您御书房执政期间,妃嫔不得来此打扰,违者重打二十大板,所以请荐的并不多。”   佩玖兰未禁闭之前,虽然凌舜华不喜她,可她是皇后的身份却是改不了的,所以拟下了不少懿旨,妃嫔不能来御书房请荐便是其中一项。   只是有一些妃嫔,像是柳贵人或者是刘答应这些不受皇上喜爱,甚至连名字长相都不曾记得的女人,时间久了总会想要挑战一下。   如果请荐成功,被皇上看上,继而宠爱,那么想必二十大板会被免除,从而改变现在似若冷宫的现状。   不知是皇后的手段过硬,还是皇上不爱美色,想要靠这种手段博得凌舜华宠爱的后宫女人们,往往得到的是皇后的板子。   以至于凌舜华经常听说皇后杖责后宫妃嫔,真正的原因,他却从来不曾问过,只觉得她是一个恶毒的妇人,故意刁难他的女人,对她的讨厌只会更深。   想起今天早上她的漠然,被打了二十大板依旧面不改色,凌舜华手不自觉的收紧,耳边响起茶盏碎裂的声音。   李尚荣速度的收拾干净,换上一杯新的茶水,继续站在凌舜华的书桌一旁,“不知今天所有请荐的各宫娘娘,是否仍然遵守皇后娘娘的懿旨?”   凌舜华斜睨他一眼,“你倒是越发的会做人了。”   李尚荣低垂着头,“奴才不敢,只是皇后娘娘现如今正在静修,所以不知道这板子还……”   静修?呵,说的真好听,满宫谁不知道佩玖兰这个皇后因为残害皇嗣被禁闭,今早因为抗旨又被杖责,偏这奴才说起话来,竟然还给她留着脸面。   “皇后今早都已经以身作则了,她们也该学着点。”   “奴才遵旨。”   凌舜华望着窗外屋檐上的雪,脑中忽然划过佩玖兰一身白衣站在宫墙上的的画面,“佩玖兰,你做那么多恶毒的事情,现在却想独善其身,朕就偏不如你所愿。” 正文 第十章 这脏水我接了 “娘娘,不好了,不好了……”  夏夜一手捂着屁股,一手撑着腿,顾不得疼痛,从床上爬起来就朝佩玖兰寝殿去,脸上还挂着虚汗。   佩玖兰同样趴在床上,春朝在一旁服侍,看到才上好药的夏夜,无奈道,“屁股不疼了?”   “娘娘,都什么时候了,您还只顾奴婢的屁股。”   “那我应该顾什么?”   虽然身上有功夫,但是那二十板子可是切切实实的打在自己的身上,佩玖兰说不疼是假的,不过不愿意让人看到她软弱的一面,尤其是他。   “娘娘,您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吗?”夏夜也是强撑着走到佩玖兰这里,眼下已经被春朝拉到一旁的榻子上趴着。   “你是说那群女人要找本宫算账的事?”佩玖兰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让夏夜急的差点从榻上掉下来。   “您现在被皇上禁闭,都是奴婢的错,早上一个柔妃,已经害的您这样,如果再加上几个人,娘娘您……”   夏夜十分自责,自己皮糙肉厚,被打她不觉得有什么,可是娘娘为了护着她,也被皇上打了二十大板,金枝玉叶的身子,怎么能受的了。   “你也是,早上怎么能偷偷的出宫门,被柔妃给撞上。”春朝一脸心疼的看着床上趴着的佩玖兰和喋喋不休丝毫不在乎自己也受伤的夏夜。   “我看药材不够,想着去御药房拿些回来给娘娘,谁知道……”旧伤未愈,伤上加伤,夏夜一时忍不住又哭了出来。   “春朝,快给这个爱哭鬼擦擦,天寒地冻的,别再把褥子给弄湿,到了夜晚可要冻死人了。”   “娘娘。”夏夜接过春朝递过来的帕子,被佩玖兰这么一取笑,倒是不再哭了。   “怎么?你觉得本宫对付不了几个娘们?”   春朝和夏夜都是佩玖兰从进宫前就跟在身边的贴身丫鬟,自然知道两个丫鬟的忠心,跟她们在一起,说话也是十分随意。   “娘娘,一个柔妃都十分不好对付,再加上后宫的其他人……”春朝比夏夜稳重,她的话佩玖兰自然懂得什么意思。   夏夜跑进来之前,她就已经知道她口中所说的事情,虽说是禁闭,但是佩玖兰自有自己的手段得知后宫中的任何消息,况且这种事情相瞒也瞒不住。   “有本事让她们来,本宫只剩一口气都能捏死几只。”她还是后宫之主呢,这群人就耐不住了,一个个往凌舜华御书房钻。   佩玖兰既然下了那样的懿旨,就不怕凌舜华往她头上泼水,她不与他计较,不在乎会放过他后宫的其他女人。   反正屎盆子扣她头上不是一次两次,黑锅的锅灰都够她唱一辈子的黑脸包公了,还在乎什么?   “娘娘……”   春朝和夏夜对视一眼,不是怀疑佩玖兰的实力,只是听得她的话,再看看她眼下的模样,除了心疼,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你们也不用太过担心,今早本宫已经和白莲花对上了一次,现在毕竟是禁宫期间,她们不能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