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剖腹取子 夜半子时,万家灯火尽数熄灭,唯有太子府灯火通明。  府内下人个个神情紧张,步履匆忙。   只因府上两位侧妃待产多日,今日竟同时发作,太子撂下话来,谁先产下皇长孙谁就母凭子贵,由侧扶正。   太子妃,太子侧妃,仅仅一字之差却天壤之别,故而两位侧妃都牟足了力在生产。   萧侧妃是最先破水的,孕期也比慕容侧妃提前几天,事先产婆就说过她胎位不太正,恐怕正式生的时候要费些时间,这会儿已经进去四五个时辰了!   而慕容侧妃这边,才进去一个时辰不到。   琉璎阁内,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几乎震破人的耳膜。   “啊……好痛!不生了,我不要生了……”   实际上却只是装样子,慕容侧妃根本没有怀孕,只见她一边喊一边躺在金丝楠木雕花大床上,由贴身的婢女喂着刚进贡来的新鲜葡萄。   紫红色的葡萄还挂着晶莹的水滴,阳关从冬梅掩映的花格窗里投进斑驳的影子,照耀着婢女手上的葡萄串,越发显得鲜嫩可口,香甜欲滴。   耳边,下人们争分夺秒的汇报着:“娘娘,萧侧妃那边听说不太顺,怕一时半会儿还生不下来,您先别急着自个儿了。”   慕容熙想到已经进了暗格一天一夜的慕容歌,忍不住挥开婢女的手,恼道:“不是说乡下长大的好生养,怎么也这般没用,生个孩子这么久还不落地?”   柳嬷嬷,同时也是慕容熙的乳娘,见状请示道:“娘娘,不若我进去瞧瞧?年轻时我也接生过几个孩子,怕是产婆技术不精,万一损了皇长孙,那可得不偿失。”   慕容熙暗想也好,便点了点头,待柳嬷嬷打开暗格要进去,她突然又叫住,脸上露出几分狰狞:“实在不行,用刀划开肚子把孩子取出来!”   无论如何,她都要得到太子妃的位分不可,牺牲一个不受宠的庶妹算什么!   何况她如今不能生育,还是拜了这个庶妹所赐,没把她千刀万剐已经算宽厚了!   ——   “姑娘,用力,用力啊!”   光线昏暗的暗格里,仅点着两根白森森的蜡烛,烛光惨白如纸,照在满室的血水上,格外触目惊心。   血水尽头,是一个灰砖铸的石床,铺着一层薄薄的破棉被,此刻棉被已经被鲜红的血水染红,躺在上面的女子瘦骨嶙峋,脸上五官痛得皱成一团。   产婆的嗓音粗砾且沙哑,几乎声嘶力竭:“就快了,马上就生了,只要生了皇长孙,慕容侧妃一定让你有个名分,再用力!用力!头就快出来了……”   已经生了一天一夜的慕容歌早已虚脱无力,身体似被几十辆马车碾过一般,已然疼到麻木,产婆的呼喊她听不真切,只觉得自己的生命在逐渐消逝。   至于肚子里的孩子,从答应姐姐替孕那天开始,就注定不是她能掌控的。   外人只知慕容侧妃进府比萧侧妃晚,却好命的在萧侧妃诊出怀孕几日后也有了喜讯,却不知慕容侧妃因小时受伤早已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而替她怀孕的正是她亲妹妹慕容歌。只不过慕容歌亲娘出身低贱,慕容大人升迁时无情的抛弃了这对母子,直到慕容熙待嫁,才想起来这个乡下养大的女儿!   他们用慕容歌亲娘的性命做要挟,让她为慕容熙所用,代孕生子。   想起这些,加上身体的痛处,慕容歌的求生意念随着生气在一点点消失。   产婆见她这副随时会断气的样子,眉头皱在了一起,跺了跺脚,随意在衣摆上擦了擦满手鲜血,便打算出去向慕容侧妃汇报。   一抬脚,恰好撞上进来看情况的柳嬷嬷,产婆急忙弓着身子急道:“柳嬷嬷,产妇胎位倒置,又折腾了这般久,怕是……怕是不行了!”   柳嬷嬷横眉倒竖,喝道:“什么叫不行了?来之前你可保证过,胎在人在,胎亡你死,你这是活腻了?”   “不,不,我……我再试试!”   产婆急出一身冷汗,早知道这样,就不接这烫手山芋了,给再多钱也没命花啊。   柳嬷嬷看了眼奄奄一息的慕容歌,脑子里霎时想起慕容熙的嘱咐,心念一横,直接从一旁的托盘里抽出一把长刀递给产婆:“别麻烦了,慕容侧妃说了,实在不行就划开肚子取孩子,只要孩子活着,大人怎样无所谓!”   好不容易有了点意识的慕容歌刚抬了抬眼皮,就听到了柳嬷嬷如此说,顿时害怕,痛苦,惊恐等等情绪纷至沓来,浑身上下除了疼痛就是冷。   原来,这就是她所谓的亲姐姐!   为了权利不折手段就罢了,居然还如此心狠,把她当蝼蚁一般践踏,如今还要受这凌迟之苦。   刀子划破皮肉的声音传来,慕容熙疼得眼泪直掉,双手指甲尽数嵌入掌心!   剧烈的疼痛让她癫狂起来,用尽浑身力气喊道:“慕容熙,你好狠,你好狠的心啊!我诅咒你们,断子绝孙不得好死!” 正文 第二章 极致虐待 她的喊声太凄惨,恨意涛涛,产婆忽然下不去手了,哆哆嗦嗦起来。  柳嬷嬷剜了一眼产婆,暗骂一句“没用!”,然后亲手执起刀子开始剖腹,很快,一个浑身浴血的孩子出现在两人眼前,柳嬷嬷还没来得及拨开包住胎儿的内膜,只随便擦了擦血迹,便急急忙忙抱了孩子出去复命。   慕容熙看见孩子,喜不自胜,直接命令下人:“去,快去传话,说皇长孙出生了!”   下人应声飞快跑向前院。   柳嬷嬷这时才算想起什么大事,急忙拆开包裹住婴孩的毛毯以及内膜,查验性别。   这一看,心都跳了嗓子眼,眼前更是发黑,哆嗦着道:“娘,娘娘……这,这怎么生的是个女的?太医不是说此胎必是男孩吗!”   慕容熙双目圆睁,简直不敢相信柳嬷嬷的话,亲自接过孩子查了,脸色一白,正要喝问,外面就有下人来报:“娘娘,不好了,萧侧妃也生了,是……是对双胞胎男孩!太子殿下让娘娘抱孩子过去验明正身!”   这验,既是验性别,也是验血脉。   慕容熙忽的浑身无力,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她这边生了个女孩,萧侧妃可是生了两个男孩,太子妃之位,她一年的筹划,都这么付之东流了?   慕容熙眼里猛然迸发出无尽的寒光,咬牙切齿道:“走,抱着孩子随我过去,待会儿再来收拾她!找个人进去处理一下,先别让她这么轻易死了!”   慕容熙口里的她,自然是躺在暗格里生死不知的慕容歌了!   ——   慕容歌以为自己死了,被划开肚皮哪有不死的呢?可是身体的痛处清楚的提醒着她,自己还活着。   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是疼的,喉咙,手心,尤其是下身和肚子,疼得她牙齿都不停打颤。   腹部传来的拉扯令她死死咬住嘴唇才没发出喊叫来,她知道,有人在给她的肚子进行粗略的缝合。就在慕容歌以为慕容熙善心大发的时候,慕容歌抱着脆弱不堪,苍白得毫无血色的孩子进了暗格。   同时身后还让下人押着一个年约三十几岁的妇人。   只见慕容熙眯眼瞧了瞧躺在血泊中的慕容歌,跟着眼冒毒光,冲到慕容歌面前,恨道:“你以为我为什么又救活你?”   慕容歌虚虚睁着眼,没力气发出任何声音。而慕容熙貌似也没打算让她说话,自顾自道:“因为我不想让你死得太便宜了!就在今天,我筹谋了一年的计划功亏一篑,让萧云绯那个贱人成了太子妃,我不甘心啊!而这一切都是你的错!为什么你生个孩子生得那么慢,还生的是个女孩,我要她何用!”   说着,竟一把将孩子狠狠摔在了慕容歌的身旁!   一直不曾啼哭的孩子摔疼了,终于“嘤嘤嘤”的小声哭出来,只是这声音,竟比一只刚出生的奶猫大不了多少。这都是生产时间太长导致的,孩子长时间缺氧,估摸着脑子已经不行了。   怀胎十月,哪怕不是自己心甘情愿要的孩子,慕容歌对她也有几分情感。   见孩子啼哭,就想伸手去抱,然而慕容熙却不给她这个机会,随手一扯,就把孩子拂落在硬邦邦的大理石地板上,语气狠戾:“呵,你不是一直讨厌这孩子么?她是我给你灌了催情汤后和太子偶合一夜得来的,只不过太子那人,哈哈,还以为是哪个心野的丫鬟呢,完事之后就把你这人抛之脑后,压根连你姓什么都不知道!” 正文 第三章 撕脸割肉 “孩子,孩子……”慕容歌费力呢喃。  无论是肉身,还是内心,都已经千疮百孔,可慕容熙却半点怜悯都不给,反而越加肆无忌惮的在慕容歌伤口上撒盐,如同刽子手一刀一刀的凌迟着她。   拿她出气,拿她发泄,拿她祭奠她不翼而飞的太子妃之位。   慕容熙狠狠一脚踩在孩子瘦弱的手臂上,一下一下来回碾磨,享受的听着孩子猫叫似的呻吟,嘴边缓缓露出了笑容:“你听,这就是你的孩子,和你一个模样,连哭声都这么死气沉沉!一身晦气!”   “爹娘让你代孕我本不同意的,是他们执意如此,说什么血浓于水,找外人终究不安全!哼,你这乡下养的,果然命贱,儿子也生不出!”   慕容熙拼命的把怒气撒在刚出生的婴儿身上,不管不顾,一会儿踢头,一会儿踩脸,才半刻钟不到,孩子已经血肉模糊,哭声更弱,明显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慕容歌拼尽浑身力气,好不容易才跌下床用残破的身体护住了孩子。   慕容熙见踢打不了孩子,蹲下身便抓着慕容歌头发把她的头狠狠往地上撞,鲜血从撞破的窟窿里争前恐后的冒出来,屋子里顿时血腥味漫天。   连着撞了十多下,慕容熙手有点酸了,便停手休息,嘴巴却一刻也没闲着,邪笑着说:“好,你要护着她是不是?那就自己来承受这痛吧!来人,给我一把刀。”   接过下人递上来的匕首,慕容熙掰正慕容歌的脸,锋利的刀尖沿着发际线缓缓滑到鬓角,笑得邪肆:“你这张脸,我很久前就看不顺眼了!既然你护不住这美貌,今天我便代替老天帮你收回去吧,也省了你在黄泉路上继续遭人嫉恨!”   说完,手起刀落,撕拉一声生生将慕容歌的面皮扯了下来。   啊……   慕容歌发出凄厉的惨叫声,没有面皮的脸颊凯凯冒出殷红的血液,血液顺着她的鬓发、脖颈流得到处都是,顿时一颗血淋淋的脑袋出现在众人眼前。   就是慕容熙的几个心腹下人,看见这场景都忍不住浑身哆嗦!   侧妃娘娘……实在是太恐怖太残忍了!   可她们只是下人,别说违背慕容熙的旨意,就是多说一句话都要被拔掉舌头的。因此,根本没有人敢为慕容歌说话,一个个站在一旁装死。   慕容歌黏腻的血沾满了慕容熙的手掌,她嫌恶的甩了甩,不屑再亲自动手,把匕首递给柳嬷嬷:“嬷嬷,是她害我不能生育,如今,就把她的胎宫割下来喂狗!我要让她下辈子,下下辈子也像我一样不能做个合格的女人!”   待柳嬷嬷执行完毕,慕容熙脸上终于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她看着残缺不全的慕容歌惬意道:“慕容歌,我知道你如此委曲求全都是为了你那身份卑贱的娘,也好,如今我就让你们母女团聚!”   饶是经历了如此惨绝人寰的虐待,慕容歌也没有立马断气,还留有一丝微弱的气息。   慕容熙说完,张氏便被下人押着到了慕容歌身边,一见慕容歌的模样,张氏简直觉得自己要疯了,扯着嗓子哀嚎起来,慕容歌隐隐约约听见亲娘的哭声,艰难把头抬起来,光秃秃的眼珠挂在血肉模糊的面颊上,人鬼难分。   张氏悲恸,不管不顾冲上前,嘴里嚷着要掐死慕容熙这个蛇蝎女人,却被下人拦住!   慕容熙不怒反笑:“怎么,想为你女儿报仇?可惜,你连自身都难保!以前你是我娘眼中钉肉中刺,哪怕最后我爹厌弃了你,她心里的恶气也还没消呢,你以为过去十年的折磨就算完了?如今,你和你女儿再无利用价值,这么多年也折磨累了,是到你们见阎王的时候了!”   说完,看也不看濒死的慕容歌一眼,接过下人递过来的手帕懒懒的擦了擦手,淡漠吩咐:“给张姨娘端一杯毒酒过来。”   下人灌完毒酒,张氏口吐鲜血匍匐在地,浑身疼得痉挛,而慕容熙只慵懒的叹了一口气:“唉,我娘就老说我心善,也是,居然让母女孙三人死在了一起,大团圆了!罢了,让人悄悄抬去乱葬岗喂野狗吧,太子那边喜得贵子正乐呢,‘我的女儿’却死了,刚巧过去给他们添点儿堵。” 正文 第四章 重生归来 黑,很黑,伸手不见五指!  慕容歌只觉得自己陷入了无尽的混沌中,脑海里全是亲娘毒酒发作,呕血不止,孩子浑身浴血,面目模糊,以及自己腹部破开,脸皮被剥的场景,哭,她是哭不出来了,只觉得无尽的悲凉。这世界,从她出生起就未公平过!   慕容熙占了嫡长两字,就一生顺遂,父疼母宠,而自己,小姐身子丫鬟命,从小苦不堪言,什么粗活累活都做过,直到16岁被接进京,以为终于苦尽甘来,没曾想却是羊入虎口。慕容熙将她囚禁在暗格一年,只为替她生个能争宠的孩子。最终,因为她没能生儿子所以女儿死了,她死了,姨娘也死了。   若有来生,她定要将这些痛这些苦十倍奉还,让慕容家对不起她的那些人统统下地狱!   这么想着,慕容歌的脑袋倏地剧痛不止,眼前各式各样的回忆如走马灯一样晃来晃去,晃得人脑袋都要炸开似的,跟着眼前一黑,整个人彻底没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四肢百骸传来刺骨的冷意,她不由自主缩了缩手脚,迷迷糊糊中听见有个遥远的声音在叫她的名字。   “歌儿,歌儿,快醒醒,你别吓娘,快醒醒……”张氏声泪俱下的匍匐在跌倒在雪地里的慕容歌身上,身后是拿着长鞭一脸肃冷的屠婆子。   屠婆子乃府上赵嬷嬷特意找来监督慕容歌母女干活儿的粗使下人,她长着一张凶神恶煞的脸,手上常年握着一条荆棘密布的长鞭,好似随时都能挥到人身上一般。   听见张氏哭丧似的声音,屠婆子两根粗眉紧紧皱在一起,伸手粗鲁地一把将张氏推到在地,而自己则蹲下身掐了把慕容歌皮包骨似的手臂,嘴里恶狠狠骂道:“死丫头,还敢装晕就别怪婆子我手上的鞭子不长眼了!”说着长满倒刺的长鞭就挥了下去!   慕容歌顿时感到手臂直到胸口都火辣辣的疼,弓着身子,五官因为疼痛几乎缩成了一团,她想睁眼却怎么都睁不开。   屠婆子跟着又是一鞭子抽过去,这下慕容歌痛到极致,反而挣破了禁锢,猛然将眼睛瞪得老大!   “噗通!”屠婆子吓得一屁股跌在地上,积雪很厚,根本摔不疼,她迅速爬起来照着慕容歌的脖颈又是狠狠一鞭,慕容歌纤细的脖颈登时出现一条长长的血痕。   慕容歌吃痛,毫无生气的眼朝着屠婆子看了过去,屠婆子一凛,语气不善:“死丫头,你这是什么眼神,还不给我起来!”   慕容歌来不及反应现在是什么情况,就被张氏扶着跌跌倒倒站了起来,视线渐渐清明,也终于看清了面前人的面貌。一个苍老但风韵犹存,一个丑陋仿佛从地狱爬上来的鬼怪,仅仅一瞬,就差点让慕容歌再次晕厥过去!   姨娘,屠婆子,她居然再次看见了这两人?而且还是鲜活的,喘着气的!   姨娘不是被慕容熙灌了毒酒死了么?屠婆子更早,在自己被接进京之前就身染恶疾暴毙而亡了啊!   怎么会,自己怎么会又一次看见她们!   慕容歌惊恐万分,无数个疑问在心里乱成麻团,不待她弄明白,屠婆子的鞭子已经再一次卷土重来,避开脸颊,四处肆虐,慕容歌生生被疼痛剜醒,一边避让一边冷道:“屠婆婆,你今天要么打死我,否则只要我一口气在,断不会放过你!”   这是她经历了死亡才得出的结论,世人都是欺软怕硬的,你越是懦弱,她就越是张狂。   果不其然,见慕容歌突然硬气起来,屠婆子还以为她这是有什么依仗,到底是府里的小姐,说不定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靠山,悻悻的停下了挥舞鞭子的胖手。   屠婆子狐假虎威的道:“哼!看在今天是你及笄的份上就饶过你这一次,快到酉时了,你赶紧到前院去找赵嬷嬷!”   说完,拖着染了慕容歌零星血迹的鞭子扬长而去。   而慕容歌耳朵里不断回响着屠婆子那句“看在你及笄的份上”“你及笄的份上”“及笄!”,浑身一颤!   慕容歌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神空洞的盯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姨娘,在她一声声的急促的叫唤之下终于回神,颤声问道:“娘,我这是在哪儿呢?”   张氏以为慕容歌脑子摔坏了,急得在她头上四处查看。   可慕容歌清楚自己是清醒的,没有任何时候有现在这么清醒,大力将姨娘的手扯下来,急不可耐:“快回答我啊,娘!”   张氏眼泪像珍珠似的“啪嗒啪嗒”落下,没有正面回答慕容歌的话,反而喃喃自责道:“歌儿,都怪娘没用,让你跟着我受苦,今天本来是你及笄的好日子,若不是你有我这么个懦弱无能的娘,你也该像那些大户人家的小姐一样,锦衣玉食,华服美饰,哪像现在这样,连身像样的衣服都没有!”   慕容歌听了只觉震惊,她明明早就过了15岁了,进京的时候已经16岁,待给慕容熙怀孕生子之后……老天,她这是重生回到了以前吗?   这也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待终于确信时光是真的回到了以前,而不是做梦或者幻境,慕容歌愣愣的想,或许是上天也觉得上辈子对她过于亏欠,所以还她一次翻身的机会?   一边想,慕容歌忍不住露出了明亮惊艳的笑容。 正文 第五章 下人恶整 如张氏说的,慕容歌岂止是连身像样的衣服都没有,简直破如褴褛好吗!  如今身上这破衣服还被屠婆子抽得一条一条的,也就勉强能遮住身子而已!   然而刚刚重生的慕容歌没时间关注衣裳问题,反而凝眉思索起来。   屠婆子说让自己到前院去找赵嬷嬷,到底是什么事?慕容歌暂时想不起来,便问扶着她往下人房走的张氏:“娘,赵嬷嬷突然叫我去前院干嘛?”   娘俩一个是妾,一个是小姐,按理说怎么也不该住在下人房里,然而自从慕容歌亲父带领一家老小迁进京都之后,慕容歌和张氏就被赶到了最低等的下人住的木板房,这一住就是近十年。   下人房十分简陋,几乎就是几块大木板随便搭建而成,四面漏风,雨天还会漏雨,如这寒风陡峭的冬夜,几乎能将人活活冻死!   慕容歌看着眼前的破败房屋,眼里又是一寒,大夫人加诸在她们母女身上的痛楚,她迟早会还给她!   “歌儿,你不记得了么?”张氏惊讶于慕容歌晕厥之后的记忆退化:“早晨你不是还在念叨,今天终于有新衣服穿了?大夫人念你及笄,难得赏赐的!”   张氏如此一解释,慕容歌就想起来了,但立马手脚就是一僵,仿佛想起了什么可怕的过往。   没错,上辈子也是这时候,赵嬷嬷说大娘给她送了套新衣,让她前去试穿,然而等她穿好了正开心的时候,赵嬷嬷又指挥小丫鬟把她剥了个干净,让一大屋子的丫鬟耻笑、嘲弄,等她们嘲笑够了,又将一盆冰冷发臭的洗脚水从她头顶直直灌满全身,最后将她从热烘烘的屋子里赶了出来!   她心里委屈,一边哭一边顶着寒风从前院往下人房走,眼泪被冷气冻成冰膜贴在脸上,一层又一层,一不小心还被树枝绊倒了跌在小腿深的雪地里,晕了过去!   后来……后来还是姨娘寻了过来,才将冻成冰块的她背回去,暖了一整夜才苏醒过来。   又整整生了一个月的大病,之后才渐渐好转,不过浑身上下的骨头每到阴冷天气就疼的毛病,却是永远治不好了。   慕容歌想起这些,浑身都气得发抖,不过她很快止住了身体的颤动。   那些,都是上辈子的事了,如今,她不会再容许任何人欺负自己,她们想看她的笑话,那也要看她们还有没有那个本事!   随便换了一件可以遮体的粗布麻衣,慕容歌沿着记忆穿过花园,绕过拱桥,又进了一扇月亮门,这才来到前厅。   隔着距离,她已经听见赵嬷嬷欢快的话语声,只听她无不得意的笑道:“是大夫人瞧得起我,才让我接了这差事,你们不知道,每次我一看见她们母女可怜又哀求的眼神,我心里那个舒泰!往日里,她们都是高高在上的主子,对我是呼来喝去,想打就打想骂就骂,如今,她们也有今天,不好好出一出这口恶气,我就白活了!”   慕容歌记忆里绝没有自己和姨娘欺负下人的画面,就算有,那也是其他妾室或者小姐做的,可别人做的恶事,如今却要她们娘俩来还,不就是因为她们没人庇佑吗?   这些下人可恶,生了她不养她的父亲同样可恶!   握了握拳头,慕容歌走上前去,轻轻敲了敲门框,神色是看不出喜怒的淡淡然。   赵嬷嬷看见她来,笑得古怪:“七小姐来了呀?快过来,转眼居然都过了这么多年,我们七小姐也及笄了呢!”   慕容歌没有忽视赵嬷嬷拉她过去时眼神里的暗芒。   她往后退了退,看起来恭敬而绵软:“请问赵嬷嬷找我来有什么事?”一边说,一边摸了摸荷包,感觉到里面满当当肉呼呼的一团,才露出了一丝笑。   赵嬷嬷以为她是开心,不疑有他:“傻孩子,早晨不是告诉过你吗,今儿你行及笄之礼,嬷嬷没甚么可以送的,但大夫人吩咐过不可怠慢,所以从巧锦阁给你买了套上好的成衣,现就在内屋里面呢,你快去穿来我们瞧瞧。”   巧锦阁是城里家喻户晓的成衣铺子,赵嬷嬷就是故意说来让慕容歌兴奋的,现在有多兴奋,一会儿就有多悲惨。   慕容歌在心里轻哼一声,跟着便如她所愿那般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两只手甚至因为高兴而互相绞着。   “真的吗?那我可要仔细试试!”慕容歌愉快的道。   赵嬷嬷眼角都笑出了纹路,连忙把慕容歌往内屋里推:“快去快去,我们等着瞧呢!”   慕容歌听话转身,在大家看不见的角落一双眼睛亮得出尘。   一屋子小丫鬟见慕容歌这么轻易就上当了,顿时叽叽喳喳围着赵嬷嬷逗趣。   赵嬷嬷心情极好,压低声音笑道:“待会儿你们手脚可要快点,要不然就抢不到最好的了!”   “那是当然,嬷嬷瞧着吧!”丫鬟附和着娇笑出声。 正文 第六章 以牙还牙 内室里,光线从糊了棂纱纸的窗棂映进来,在地上投射出一条一条的亮斑。  慕容歌躲在门后,将这些话尽数收进耳朵,微微一笑之后,才不紧不慢的将一整套的流彩暗花云锦装往身上穿。   赵嬷嬷别的本事没有,这眼光倒是独到得很,至少上辈子慕容歌就非常喜欢这套衣服,以至于被整之后的大半难过不是因为受了欺负,而是好不容易得来的美丽华服全被别人抢走了!   而现在,除去其他原因,慕容歌对这套衣服也还是很满意的。   既然满意,又是别人送上门来的,不要白不要!   慕容歌维持着嘴角淡淡的微笑,就这么大大咧咧的往大厅走去,好似压根不知道赵嬷嬷等人的猫腻一般。   等她走到了大厅中央,一屋子跃跃欲试的丫鬟就在她不远处摩拳擦掌。   赵嬷嬷一双眼睛眯得只见一条细缝,赞道:“七小姐貌若天仙,这套衣裳简直就像是为七小姐量身定做的一般。”徒然,她话音一转,嗓音瞬间刻薄起来:“不过,以七小姐卑贱的身份,恐怕配不得这华服!”   “丫鬟们,动手吧,谁手脚快,衣服就是谁的了!”   随着她话音落下,十几个丫鬟蜂拥似的靠近慕容歌。   慕容歌始终维持着娴静的神态,等她们近了,手都伸到她面前了,才不急不慌的展开手臂。   霎时,袖子里的奶白色活物像树上成熟的果子一般掉落出来,惊得几个胆小的丫鬟直叫唤。   一边叫唤一边往后退让:“啊啊啊,有老鼠啊,好多老鼠!”   杂乱而惊恐的叫声瞬间将慕容歌包围,但无人再敢靠近于她,因为她袖子里还在时不时的掉出粉色皮肤的老鼠,看起来倒不怎么惊悚,可这些丫鬟平时连只蚯蚓都不敢抓的,如何敢像慕容歌一般一指捏着一只老鼠闲庭信步?   而赵嬷嬷,是府里出了名的害怕老鼠的,害怕到只要听见老鼠两个字就要躲到被窝里半天不敢出来。   慕容歌忍住嘴角笑意,一步一步向赵嬷嬷靠近:“嬷嬷,你送我衣服,却为何又在衣服里藏这么多老鼠,是想让我的身体成为老鼠窝吗?”   “你站住,别过来!”赵嬷嬷牙齿发颤的喊。   慕容歌不为所动,她走一步,赵嬷嬷就往后退一步,直到退到厅里的大方柱上,退无可退,才瞪眼瞧着慕容歌:“死丫头,给我把你手上的东西拿走,快点拿走!”   慕容歌将活生生的,还在挣扎的老鼠往前伸了伸:“嬷嬷是说这个吗?”于是满意的听到赵嬷嬷杀猪般的叫声。   慕容歌一脸惊惶,朝心有余悸的丫鬟问道:“有水吗,哪儿有水?赵嬷嬷太激动了,得帮她镇定镇定!”   丫鬟一个个惊魂未定,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见慕容歌眼睛一亮,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跑过去将屋角的一盆水抬起,一股脑全都泼在了赵嬷嬷脸上。   “那是……”有个丫鬟欲言又止。   慕容歌一脸迷茫:“是什么?还不快扶嬷嬷去换身干衣裳,待会儿着凉了当心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赵嬷嬷先是被吓得神志不清,又被一盆又冷又臭的脏水兜头兜脸泼来,整个人都傻掉了。而慕容歌趁着这个空挡,迅速的穿着衣裳一溜烟跑了。   ——   慕容歌心情愉悦的踩着碎雪,踏着月光往下人房走,和上辈子一样,不小心踩到了枯枝,但是这次她没有再摔倒,而是稳稳的从上面踏了过去。   刚走到门口,就瞧见姨娘顶着暴风雪抱回一条四处是破洞的毛毯。   对这个亲娘,慕容歌感情复杂得很,上辈子自己落到那么惨的境地,有自己的原因,但也少不了姨娘的责任,若不是她十年如一日的懦弱,别人又怎么敢事事欺辱她们娘俩头上?   而她胆小隐忍的性格,大部分也是因为随了这个姨娘的缘故。只不过,死过一次之后,把亲情看淡了,也把人性看透了,所以慕容歌再不是以前那个慕容歌。   那个懦弱,不堪一击的慕容歌已经死了!   现在活着的,是为了报仇,可以不折手段的慕容歌。   然而到底亲生,慕容歌也不舍太过怨怼于姨娘,接过破破烂烂的毛毯为姨娘披在身上,慕容歌静静看着她的眼,一字一顿的说:“以后,别再期待我那不负责任的爹会拯救我们了,自己的命,是要靠自己拯救的!”   说完,转身就准备离开,张氏茫然追问:“这么晚,又下着大雪,你去哪儿?”   “去要回我们该有的东西!”慕容歌头也不回的走了。   库房建在内院,离慕容歌住的下人房不远,专门由婆子日夜值守的,所以慕容歌也不怕扑了空。   她上前敲了门,就抱手等待着,很快衣衫不整的婆子开门出来,见是她,口气很差:“七小姐,大晚上的什么事,打扰婆子我睡觉!”   慕容歌冷哼一声:“徐婆婆你要睡觉,我难道不睡觉么?大冷天的,你有棉被盖,却给我娘一床全是破洞的破毛毯,你当我们是什么!”   “能是什么,大老爷不要了的破烂货!”话音刚落,就被慕容歌抬手狠狠扇了个耳光。   慕容歌扯了扯嘴角:“你要是再敢这么说一句,我杀了你信不信?反正前院离这够远,我杀了你再把你丢进池塘,保管神不知鬼不觉!”   “你倒是敢!”徐婆子被打蒙了,捂着脸耍横。   慕容歌轻飘飘看她一眼,那眼神寒入骨髓,徐婆子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挣扎道:“赵嬷嬷吩咐过的,不许给你和你娘任何东西,那毛毯,还是我破例才给的,你别不知好歹!”   “赵嬷嬷受了大夫人的托,目的就是让我和我娘生不如死,徐婆婆也跟着作孽吗?再不济,我也是这府里的主子,我若冻死在这大冬天里,消息传入京都,就算我爹不待见我,眼下马上过年,你们就不怕晦气两字惹他生怒?”   慕容复由一介白衣到官拜内阁,极为看中风水之事,曾经因为一个丫鬟打破了他的风水墨瓶而大发肝火,硬生生把那丫鬟吊在房梁上三天三夜,最后活活渴死!   这些事,最清楚的莫过于府里的老人。所以徐婆子顿时脸色发白,喉咙发紧,仿佛即将被吊上房梁的就是她。好半天,才干涸着嘴唇道:“那你,那你到底要什么?”   拿着两床半新不旧的棉被,慕容歌心满意足的回了屋子,这些,仅仅只是开始而已。 正文 第七章 巧夺主动 慕容歌抱回了棉被之后,张氏就一脸惊讶以及难以置信的看着她,一手还珍惜的抚摸着那半旧的棉被,仿佛一床棉被就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一般。  面对姨娘的疑惑,慕容歌也不解释,只暗暗发誓,属于我的,我必拿回,不属于我的,只要我想要,抢也要抢来!   天色擦亮,屠婆子就嗓音震天的吼骂开了,同时手上紧握着她那条从不离身的长鞭。   慕容歌刚刚重生,梦里还是上辈子凄惨的回忆,本就没睡好,听到这喊声就有了怒气,翻身起床。   张氏看她起来,急忙把棉被扯向床下,慕容歌看见忍不住沉声问:“娘,你这是干嘛?”   张氏动作不停:“把棉被藏起来啊!让屠婆子瞧见了,准没收了去!”   慕容歌无奈,按住她的手:“娘,不用藏,我保证今后他们不敢动我们的任何东西,并且该给我们的一样不少!”   张氏将信将疑,慕容歌已经穿戴整齐开了房门。   下过雪的天空比平常亮了很多,屋脊、树梢、地面都铺上了一层厚厚的积雪,风一吹过,雪球就扑簌扑簌往下掉。   站在屋廊下的屠婆子板着脸,眉目之前全是煞气。   慕容歌朝她走过去,屠婆子习惯性的就伸手向慕容歌掐来,被慕容歌轻而易举躲过。重生回来,慕容歌下定决心不再逆来顺受,哪里还会任由屠婆子对自己下暗手。   屠婆子没掐着人,十分不耐,色厉内荏道:“都什么时辰了,还要我来请你们是不是?让赵嬷嬷知道了,当心脱你们一层皮!”   屠婆子外强中干,也就是仗着赵嬷嬷的势,才敢如此对慕容歌母女大呼小叫,像这种脑子简单,四肢发达的势力狗,还不至于让慕容歌放在眼里。   慕容歌一动不动,反而开口说:“我要见赵嬷嬷!”   现在不见,待天再亮点她也会杀过来吧?   屠婆子像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似的嗤笑一声:“赵嬷嬷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慕容歌讽刺一笑:“这就好笑了,好歹你都还叫我一声七小姐,她赵春藤算什么东西?不过是大夫人身边拾掇庄子的下人一个,还想骑在我头上拉屎拉尿不成?你告诉她,想要那件鸡血石吊坠就速来见我!”   赵春藤贪财,这是众所周知的,那块鸡血石吊坠是慕容复送给自己为数不多的礼物之一,有几件不太值钱的都被赵春藤给抢了去,唯独这件慕容歌以命相护才得以保留下来。   不过现在这东西如果能保她进京之前不受虐待,送了又何妨?父亲两字,从她死那天便再也不复存在了!   屠婆子哪能听话的为慕容歌跑腿,压根像是没听见慕容歌说话似的,趾高气昂道:“婆子我的责任是监督你和你娘干活,可没那个闲心替你传话!”   慕容歌挑眉,一脸无所谓:“也对,我大可亲自去找赵嬷嬷的,只不过嘛,要是赵嬷嬷知道你耽误了她的好事,你猜倒霉的会是谁?”   屠婆子有多仗势欺人,就有多忌惮和依赖赵嬷嬷的势,闻言顿了一顿,又见慕容歌一脸笃定,害怕真有什么要紧的事,骂骂咧咧几句还是不情不愿去了。   果然,听到好东西赵春藤总是跑得比兔子还快,但许是昨日的气还没全消,所以语气很不耐烦:“好,想通了就好,只要我开心了,你们也少受点折腾,拿来吧?”   她说的没错,这府里如今没剩几个下人,得力的都跟着慕容复和大夫人去了京都,留她当看家狗她还欣喜得跟什么似的,以为自己是因为得力才被大夫人委与重任,因而事事争先恐后,以折磨她们母女为乐。   不过这样也好,解决了一个赵春藤,也不怕别的人再跳出来作妖。   昨日恶整赵春藤的时候,慕容歌就想到了,不管赵春藤如何气怒,只要她拿出鸡血石吊坠,赵春藤就能消停下来。所以,昨夜她才那般肆无忌惮。   “赵嬷嬷,我知道想我们娘俩不好过的绝不是你,而是远在京都的大夫人,”慕容歌边说边观察赵春藤的脸色,赵春藤显然没想到慕容歌这般通透,讶了一下但也没否认。   慕容歌知道自己猜对了,便继续说下去:“我也知道,我娘得宠那几年大夫人打翻了不少醋坛子,所以在我爹厌弃了我娘之后,她才加倍报复与我们,可如今她们远在京城,府里你一人独大,我们也没必要继续制造仇恨,你说是与不是?只要你答应不再为难我和我娘,那鸡血石的吊坠我就送你孙子当入学礼物了!”   赵春藤吃了一惊:“你怎知我有孙子,我……”   慕容歌摆摆手一笑:“我也没说是你亲孙子!”但眼神却明明白白写着,这事儿她再清楚不过。   这其实是慕容歌早就发现的秘密了,赵春藤一直是未嫁之身,可总是贪得无厌,想来,一个孑然一身的女人再喜欢倒腾又能花多少?而且赵春藤浑身上下没有一件超过五两的头饰或首饰,那她的钱都去了哪儿?   按照惯例,她每个月的例钱是十二两,她娘六两,一共十八两银子,大夫人虽然心眼小但也不会傻到在这种小钱上做手脚,更何况她能百分百保证这些钱一分都到不了她们母女手上,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被赵春藤贪墨去了。   经过慕容歌暗暗观察,果然发现了赵春藤的不对劲,她时常给一个叫赵大富的男人送钱,起先慕容歌还以为那是她相好,后来有一次偷偷听见那男人叫她娘,才知道赵春藤在进府之前嫁过人还生过孩子,丈夫早亡之后才出来侍候人。   她怕大户人家不要她这种寡妇,毕竟带点不祥,所以才隐瞒了这件事。如今,她觉得大夫人看中她,更是不敢把真相说出来,只能每个月定期给儿子寄点钱,以免死了没人送终。就在上个月,她的亲孙子满六岁生辰,马上要入学了。   慕容歌不管赵春藤怎么想,直接开门见山:“赵嬷嬷放心,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保证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赵春藤年纪渐老,看中的无非就是养老送终那点事,慕容歌算是揪住了她的软肋,所以赵春藤只是象征性的犹豫了一下,便妥协了:“你要我放水不难,本身我们也没甚深仇大恨,但若是大夫人听到了什么风声……”   慕容歌打断她:“三个月,三个月之后你该怎样还是怎样,如何?”   赵春藤看了眼被慕容歌拈在手里的鸡血石吊坠,咬了咬牙,道:“成交!” 正文 第八章 送信无门 天色越来越冷,鹅毛大雪似不要钱的下个不停。  约莫一月之后就是春节,而慕容复荣升内阁首辅的消息是二月传来的,所以慕容歌想搭乘这道东风就必须赶在一月中旬之前。   慕容歌好不容易弄了文房四宝,执笔开始给慕容复写信。   父亲,女儿慕容歌,见信如见人,甚念。女儿昨日偶做一梦,见您和几位京都大人一道面仙,仙人说你们均为满腹经纶之人,必会得圣恩受圣宠,您道如何?梦境一转,姓李的大人得封户部尚书,姓谭的大人擢升兵部侍郎,最厉害的还属满脸络腮胡子的沈大人,竟然从小小参将一跃成为总兵都督,吓了我一跳!   女儿从小生养江南,对京都之事一概不知,缘何会做这毫无相关的梦?   可惜待梦到父亲听封之时,就被前来催女儿起床干活的下人打断了,因而无法得知父亲封得什么,望父亲见谅!   此事甚怪,女儿不敢隐瞒,还请父亲帮忙参详解释一二,也好让女儿寝食更安稳些。   不孝女慕容歌拜上!   写完信,慕容歌对着烛火吹干宣纸上的墨迹,张氏已经睡了,她看着窗外夜色深深,听那冷风呼啸,猜想慕容复收到这封信会如何反应?   震惊?不屑一顾?还是立马接她入京一问究竟?   但是不管如何,等那三个升迁一一对应之后,她相信以慕容复的谨慎绝不会对未卜先知的女儿置之不理的!   只是,这信若以她的名义是绝进不了京城慕容府的。   慕容歌怀揣那封决定着她今后命运的信件悄悄来到下人们进出的偏门,想趁中午大家都午睡的当刻偷偷跑出去寄信,然而到底是她想得太天真了,脚刚踏出门槛,就被人喊住:“那是谁?想出府,拿对牌来!”   原来看门的小厮就躲在角门背后躲懒瞌睡,慕容歌把脚退回来,不动声色:“谁说我要出去了?今儿我娘说来给我送篮鸡蛋,我瞧瞧她来了没有!”   以慕容歌今儿一副粗布麻衫的打扮,一般人很难瞧出她的身份,当然她所谓的身份也不过是个空壳,私下里,就连一个级别高点的丫鬟都不如。   小厮看她说得笃定,便探头往门外瞧了瞧,什么也没瞧上,又被扰了瞌睡,面色极为不好:“走走,哪有什么鸡蛋,别打扰小爷我睡觉!”   慕容歌心下暗了暗,心想此路不通,只能回去找别的办法了。于是也没有硬闯,摸了摸躺在怀里薄薄的信件,失望的往回走。心中焦虑,也没注意自己选了一条偏僻小路。   小路尽头不知从哪儿传来一阵哨音,慕容歌惊了一惊,心中浮现一丝不好的预感。   她忽然想起来,在这府上,可不只赵嬷嬷屠婆子等威胁,最大的威胁还藏在黑暗里等着一口将她吞噬。   想什么来什么,慕容歌只听见一个有点熟悉但也由衷恶心的声音,轻佻且带着戏谑:“前面可是哪个院的丫鬟?别害怕,我是大管家的儿子刘安。”   刘安……刘安!竟然是他!   慕容歌恐怕忘了谁也忘不了这个人,因为刘安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畜生,从小不学无术,仗着大管家是他爹,经常欺负在府里做活儿的丫鬟。就是偶尔遇见慕容歌了,也敢上前调戏两句,上辈子进京之前,慕容歌就差点被他强占了去!   慕容歌下意识想跑,可兴许是刘安也闻到了猎物的不凡,很快就从路的那头蹿了过来,慕容歌甚至已经能够听到他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的衣摆。只是瞬间,刘安的脸就出现在了慕容歌面前,尖嘴猴腮,一脸麻坑,猥琐得让人想吐。   而刘安,在瞧见慕容歌容貌的当刻便移不开眼了!   “原来是七小姐啊!”他恬不知耻的朝着慕容歌越靠越近,慕容歌节节后退,一边退一边寻找逃跑的通道,刘安一双眸子都布满了情欲和占有:“七小姐可是满15岁了?我爹说过,等你及笄,就能向大夫人请求将你嫁与我为妻了!”   慕容歌脑子瞬间一空,什么,刘安和刘管家居然对她起了这样的心思吗?那如果没有上辈子的陪嫁及代孕,自己是不是将沦到更加不堪的境地?   这些人的心也太狠太狠了点!   慕容歌恨得紧咬牙根,但此刻并非争论这些的时候,在刘安分神的瞬间,飞快的转身往身后跑,她身子小巧,且故意挑选了一条只容半人宽的小道拐了进去。   刘安见她逃走,也迅速追了过去,不过他身宽体胖,追得十分吃力。   眼见慕容歌就要甩开刘安一大截了,却不知刘安怎么忽然从一面假山上跳了下来,登时将慕容歌拦截在路的一旁,不让慕容歌再次逃走。   慕容歌虎视眈眈的盯着他。   刘安淫笑着,双手往怀中一掏,就拿出一个白瓷瓶和一张手帕来,瓶盖掀开,他将瓶口对准手帕,立马就有蓝色的液体将手帕中心浸湿了一大圈。   慕容歌大惊失色,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那东西应该就是下三滥的迷药了!   上辈子自己可就是吃了它的大亏! 正文 第九章 再遇刘安 慕容歌心中顿时警铃大作,只可惜像她说的,这个时辰府中下人大多都午休去了,她所在的位置又比较偏僻,任她大声呼救也根本无人响应。  刘安一张脸越发猥琐可耻:“七小姐,我劝你还是不要挣扎了,乖乖从了我吧!”   慕容歌一脸嫌恶,心思急转,暗忖到底怎样才能逃脱刘安的魔爪,可刘安这东西也不是蠢的,知道迟则生变的道理,况且他早就迫不及待想尝一把贵女滋味儿了,所以在慕容歌还未行动之前,一下子扑过去将慕容歌死死箍在了怀里。   闻着他身上让人作呕的味道,慕容歌使尽浑身力气挣扎,死活不让他手里的手帕对准她的鼻子或嘴巴!   刘安更加奋力的把手帕往慕容歌脸上盖去,一边动作一边下流的说:“七小姐,你乖乖听话别乱动,待会儿爷就让你尝尝那销魂的滋味儿!”   慕容歌满心满眼都是愤恨,可也十分无奈,如果眼前的人是个懂讲道理的,她还能用气势威慑他不敢轻举妄动,然而面前的就是个彻底的无赖,纵是脚步虚浮,中气不足,也比她一个小姑娘有力气,三两下就能将她彻底制服。   脑海里闪过上辈子被刘安欺负的场景,哪怕慕容歌再多悔恨和无助,当那浸了迷药的手帕蔓到她鼻孔边的时候,她的身体还是不由自主的软了下去。   只不过因为她故意闭气的关系,吸入的并不多,有限的分量只能让她浑身软绵无力,还不至于昏迷不醒。刘安也懒得管这么多,想着不晕也好,免得待会儿还要费力将人弄醒了再行事。   如此一个如花似玉的娇娇小姐,当然要醒着才够味!   慕容歌很快被刘安扛到了他的住处,刘安一脚踹开门之后就径直把慕容歌扛到了内室他的床榻之上,然后也不怕慕容歌在他眼皮底下逃跑,移步去了别处。   趁着这一时半会儿的缓和,醒着的慕容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打量了一番环境之后,居然发现墙角还撅着另一个人影,那影子很怕刘安似的,见他进来浑身抖如筛糠,慕容歌甚至能听见她牙齿撞击下颚的声音。   刘安走过去踢了踢那影子:“起来,给爷我弄点热水来!”   在外冻了一天,手脚都冰凉了,刘安想,得好好烫烫再享受今日的美餐。   这滋味,他可是肖想很多年了!   在刘安洗漱的时间里,慕容歌不愿放弃任何一丝希望,一字一顿道:“刘安,你明知道我是谁,还敢这么对我?万一被我爹知道了,你知道你会是什么下场!”   刘安擦着手咯咯直笑:“你爹,你说慕容大人么?你以为他会救你?别做梦了!我爹说了,你和你娘都是大夫人说了算的,慕容大人根本不管你们娘俩死活,要不怎么十年了,还留你们在这荒宅里受苦?你别怕,把我伺候快活了,舒坦了,明儿我就让我爹向大夫人提亲,如此也不算辱没了你!”   慕容歌很想对着他满是坑洼的脸“呸”上一口口水,奈何身体瘫软无力,只能用眼神表达此刻的不屑。   就他,还不算辱没?慕容歌觉得哪怕跟个乞丐都比他强!   刘安说完这句便不说了,望见慕容歌满是蔑视的眼神也不生气,反而觉得更加撩人。于是他开始迅速的拾掇,把冰凉的双足放在滚热的水里浸烫。   转眼,刘安就已经收拾准备充足,而那一声不吭的影子侍候完刘安洗脚,便低眉顺眼的默默站到了床的角落去,连个视线都不往慕容歌这边瞧上一眼,似乎是对这种情形麻木了。   想来,她被刘安捉来应该许久了,久到刘安欺负别的良家女子时也能安之若素的站在一旁。   浑身没有一丝力气,慕容歌除了嘴巴能动之外,只能死人一般躺在床上,眼睁睁看着刘安一边脱衣服一边淫笑着向她走来,终于,刘安扯下了身上唯一的亵裤,赤裸着全身手忙脚乱的开始脱慕容歌的衣服!   他一双眼睛散发着比饿狼还要赤红的幽光,慕容歌一颗心渐渐濒临绝望…… 正文 第十章 执刀杀人 不能,不能束手待毙!  慕容歌狠狠合紧牙根,将自己一条温香小舌咬得鲜血淋漓。疼痛让她不得不打起精神来面对此刻的困境,心思急转之间,想到了一条计策。   忍住反胃的冲动,慕容歌露出一个自己都觉得恶心的娇笑,语似流莺:“刘安大哥,你先别急,等等……”   刘安停下动作不解看她:“怎么了?还想劝我手下留情啊,我劝你不要白费这个力气,我从你十岁就开始等这天了,要不是我爹成天告诫我不要乱来,你早就是我的了知道吗!”   十岁?这畜生居然也说得出来!慕容歌恨不能一口将他耳朵咬碎吞掉!不过现在不是发怒的时候,她身上绵软无力,哪怕能伤了刘安,也动不了根本。   “知道,知道……”慕容歌压住怒气,眼波盈盈的笑着点头,眸子盯着帐顶藏着的锋利,眯了一瞬,再转过来的时候,一双眼越发柔如秋水,摄人心魂:“人家现在浑身动弹不得,你玩着有意思?不如解了我的药效,再让那位姑娘一起来三人行岂不更好?”   如果慕容歌判断得没错,那位影子姑娘可能也不堪受辱许久了,所以帐顶上的那把剪刀,该是她藏的吧?只待那天彻底爆发一刀结束了刘安的小命?   既然这样,她不介意帮她一把!   刘安歪着头还真开始思索起慕容歌的建议,越想越觉得有意思,胖的瘦的高的矮的他都玩过,就是没有试过三人行呢,想不到养在深闺的七小姐比窑子里的姐儿花样还多!   想必是看书看来的了,刘安这般想着便从慕容歌身上退了下去,一把扯过呆若木鸡的影子姑娘过来,转眼间就先将她剥得精光,跟着就被仍到了床的内侧。   又轮到慕容歌了,刘安从不远处的柜子上拿了一瓶东西来给慕容歌闻了闻,仅仅转瞬之间慕容歌就感觉到有力量回到了身体里,所以在刘安扑过来的前一刻,她转身一滚就滚到了床里面,同时将影子姑娘推到了刘安面前。   刘安还以为这是慕容歌的特殊调情方式,没太在意,淫手在影子姑娘身上胡乱倒腾起来,不过很快失去兴味,又扑向了慕容歌。   慕容歌等的就是这一刻,笑容不变的等着刘安扑过来脱她衣服,电光火石之间,慕容歌一把抽出那把寒光凛凛的剪刀,用尽身体一切力量将剪刀送向刘安。   刘安只觉手心一痛,便发现自己的掌心被一把剪刀贯穿了!   他嚎叫起来,手心剧痛,好不容易忍下痛苦去抓慕容歌,慕容歌却已快他一步站直身体,再一次把身体的力量集中到脚部,一脚过去,将丝毫没有准备又痛得面目扭曲的刘安从床上踢了下去,同时还扯回了刺伤他的剪刀。   剪刀割破皮肉发出“撕拉”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影子姑娘被这声音骇了一跳,似乎是刺激到了她的某根神经,僵硬的身躯终于有了反应。   时不我待,慕容歌移开目光,一面迅速果决的跳下床去,哐一下骑在了刘安的背上,趁刘安还没爬起来的当刻又毫不犹豫的挥刀在他背上来了一下。   刘安既惊恐又恼恨的怒骂:“慕容歌,你这个贱货,你敢这么对我,看我不……”慕容歌没有停手,在刘安大腿、小腿各处胡乱挥刺,大约十几下之后,刘安终于没有力气挣扎,连嘴里的怒骂声都渐渐熄了下去。   慕容歌握着剪刀的手剧烈的抖动起来,神情却依旧宛若杀神。   她才往门扉的方向挪了挪脚步,已经坐起身的影子以为她要走了,急促的喝道:“杀死他,快杀死他!七小姐,你怎么不杀死他?!”   影子看向慕容歌的眼神充满了哀求。   慕容歌本是打算去观察下有无外人察觉这里的状况,听到影子的话,顿了顿,也觉得是那么回事,刘安今日虽身受重伤,但只要没死,往后必成大患!   只是,她做了前半部分,这收尾的工作,该换个人了吧?   慕容歌没理会影子,照刚才的计划推开窗户看了看四周,一个人影都没有,才转身将手里还滴着热血的剪刀扔给影子。   “想必你也很清楚,他若不死,我们谁都活不了!既然这样,前半部分是我做的,剩下的部分就归你了!不然要是哪天你背叛我,我岂不是很冤?”   影子一时又惊又怕,面色惨白:“我……我……不敢……”   慕容歌讽刺的看她一眼,挑起嘴角:“他把你折磨成这个样子,你跟我说你不敢?那要怎么样才敢,杀你全家,挖你心脏,还是喝你血吃你肉?”   慕容歌边说边走过去替影子捡起被刘安仍在地上的破碎衣裙,勉强盖住她泄露的风光:“你不是不敢,是不忍,你内心还残存着侥幸,盼望着不用沾血就获得自由,我说的对不对?”   影子一脸惊异,再是嗫喏:“我……我……”   慕容歌清冷的声音不含一丝感情:“你其实早就想杀他了,不是吗?你无须用这种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我,我明白的,这世界从来都是如此,不是你站在他人头顶上,就是他人骑在你尸体上,胜者王败者寇,想要不被欺凌,就只能让自己变强,变无情,变得连自己都不认识自己!”   上辈子她事事隐忍,处处相让,哪怕知道大夫人和慕容熙心思不纯也与她们为善,结果呢?   如果变得心狠可以让不被践踏,她不介意沾染鲜血!